第三百七十六章 高阶野性天赋-慈父
兽人的意外发现，并没有太过影响到易春的节奏。
智慧生命的诞生，当然是神圣的。
但在易春看来，也无需予以它们过多浓烈的其他色彩。
时间会淘洗掉一切浮躁的事物，唯有斑驳的痕迹才是命运所付诸的真实模样。
兽人的未来？
谁知道呢？
易春摇了摇头，将视网膜上的无尽野性天赋树点开。
他之前已经有了决定，便不再进行过于详实的查看。
而且直接从中挑选中，他所需要的野性天赋。
大椿的传承收益加上之前的无尽野性点剩余，易春现在已经有了10点无尽野性点。
对于习惯十进制计算的存在而言，这是一个颇为不错的阶段性数字。
易春觉得，可以先进行一波提升。
一如之前他所计划的那样。
现在，易春准备通过大椿的野性天赋来完成普及向的群体传承。
不过，以绿皮和兽人的属性来看。
这至少需要，将大椿的相关野性天赋堆叠到高级才行。
当然，无尽野性天赋并非是全然单线程的天赋树。
即便是隶属于同一系列的野性天赋，也会存在诸多差异。
而反馈到无尽野性天赋树的实际表现，则是犹如蜿蜒舒展的树枝。
易春从这些“树枝”的脉络中寻觅着，很快他便敲定了大椿的第一个高阶野性天赋。
“消耗1点无尽野性点，激活野性天赋-父之善（基石天赋，降低较少的传承单位判定条件）”
“消耗4点无尽野性点，野性天赋-父之善达到5级，激活满级属性：父之仁（在进行传承时，一定概率随机大幅度减少传承单位一个判定条件的属性阈值）”
“达到高级天赋：慈父的激活条件，是否消耗5点无尽野性点进行激活？”
“消耗5点无尽野性点成功，人物野性形态-大椿（远古长者之树）获得高阶野性天赋：慈父。”
慈父：
类型：高阶野性天赋
描述：
该单位在发动传承类型技能时，如果该单位并不具备传承条件，将触发该高阶天赋。
触发之后，人物将对该单位进行一次额外的“慈父”传承。
“慈父”传承只需要该单位低于人物生命等级10级或基础属性被人物判断“碾压”，即可传承成功。
请注意：慈父传承对象的平均基础属性最低必须在10点以上。
ps：慈父的恩典，是无私的，是包容的……你们应当理解祂的伟大，并向祂献出你们的生命与忠诚……
——纳垢狂热者-无声的腐烂脓包
ps：有时候，善良亦或邪恶并不能呈现出这个世界的本质……当你无法从某个事物中分辨出它的善恶，但它却呈现出令你觉得疯狂的扭曲和病态时……是的，你很幸运，你遇到了混沌……
——《混沌卷册-腐烂之歌》
看着视网膜上的提示信息，易春能够感觉到一种奇异的力量在自己的体内萌芽。
它似乎有些自然之力的成分，令人感觉到某种包容宽容的既视感。
可它并非自然之力，而是一种令人难以描述的微妙力量。
犹如太阳般，无私地释放出温暖的气息。
易春微微眯了眯眼，他从这个天赋的注视中便察觉到了它所真正对应的力量。
混沌……
是的，唯有混沌才能避开规则的枷锁。
以无限的包容，将一切囊括其中。
但没有了秩序的保护，它势必呈现出带着极度强烈个人意志的偏斜。
它将不复曾经的公允，亦或是将这种公允扭曲成无限延伸的混沌……
这是易春实现绿皮群体传承计划的基石。
但还需要另外一个高阶无尽野性天赋作为填充。
毕竟，易春的基础传承效果是针对于个体的。
而以绿皮的数量来说，即便易春无时无刻不在进行着传承。
仍然会有更多，接受不到传承的绿皮出现。
所以，易春需要将这种个体式的传承更迭为群体式的。
最终，乃至于发展成为某种类似“光环”的效果。
那并非是狂妄的臆想：
作为一个神性单位的模板，大椿的无尽野性天赋树具备这样的潜力。
只是，其所需的无尽野性点显然有些超纲了。
而且，需要一定的传奇资源-无尽野性点（传奇）才能够激活。
易春并不着急。
野性天赋-慈父的出现，在一定程度上大大减少了他对于位面穿梭的要求和传承效率。
从理论上来说，他现在可以一直在安诺德进行传承就是了。
虽然，暂时只有部分的精英绿皮、绿皮工程师以及新生的兽人，能够满足易春的传承需求。
但这一部分的数量之和，也是一个足够庞大的数字。
至少，以易春一对一的传承速度和绿皮的发展速度来说，这一数字也可以视为某种意义上的无限了。
当然，由于传承基础的下降，自然意味着收益的减少。
但足够庞大的数量之下，自然不缺乏某些天赋异禀的存在。
更何况，这意味着海量**玄功经验的保底。
不过，易春唤出自己的自然法术书。
看着上面密密麻麻记载的信息，他觉得可以进行下一阶段的计划。
停留在安诺德进行传承，当然是存在稳定收益。
但易春向来不喜欢，这种稳定的、机械的活动。
就像他很早的时候就学了采药，但却极少去使用一般。
那是无趣的，违背他天性的。
更何况，有些积累是无法通过“种田”来完成的。
易春取出自己的无量劫，他将目光投放到头顶灿烂的星河之上。
还差15点……
易春在心里如是喃喃道。
等将群体传承的野性天赋点出来之后，就意味着兽人和部分绿皮将获得爆炸式的提升。
并且通过这种高效的传承，他能够将群体传承的下限再次缩减到某个极限。
比如说：能够对一个正常绿皮进行传承！
任何东西，乘以亿万的个体之后，都将会膨胀成令人无法小觑的存在。
而易春只在其中看到了一种：
他在通往传奇的道路上已然行走许久了。
也许，是时候走到那凡物能够抵达的终点了……
第三百七十七章 不死者的家乡
“啪嗒……”
“啪嗒……”
某种湿润的、阴冷的感觉，将鱼溥心从昏迷中苏醒。
她抿了抿有些开裂的嘴唇，喉咙有某种火燎般的刺痛。
“啊…”
她有气无力地呼了一口气，想要挣扎起身。
混乱的记忆，开始追溯最为清醒的源头。
她好像还在加班来着？
但现在，她究竟在哪里？
鱼溥心呆呆地看着头顶。
那里并没有天花板，而是宛如蚊帐一般的事物。
这玩意儿在她幼时的记忆里，并不算多少罕见。
只是当时代的车轮滚滚向前后，即便是农村也很少看到了。
周围的气息显得有些沉闷，空气里弥漫着某种说不出来的味道。
然后，她看到了视网膜上突然呈现的骷髅以及随后出现的个人信息。
“艹……”
这是她内心的第一想法。
曾经，由于某个男性死党的推荐，她得以了解与严肃传统文学全然不同的新世界……
所以，她自然知晓出现在自己眼前的这是什么。
“好在不是主神……”
鱼溥心在心里默默说道。
“不过综网又是什么玩意儿？”
鱼溥心尝试着从自己视网膜上看到的信息，分辨出更多的东西。
但除了宛如游戏面板一般的个人属性，她只看到了一个大概是任务的东西：
“不死者的归来？”
“初始任务的画风都这么邪门的吗？”
鱼溥心瘫在床上如是想道。
随后，她身体猛然一僵，她想起了某些遗忘的记忆。
突如其来的休克、听不清内容的呓语、恍惚中亲人的呼唤……
我死了？
鱼溥心猛地意识到这个可能。
随后，她颤抖着伸出自己的双手。
那是一双惨败的、仿佛失去了所有血色的手臂……
…………
…………
“为什么我们要到这种鬼地方来招募新人？”
2号有些不解地看着身边的1号问道。
他们来自一个跨位面的综网冒险小公会。
由于最近公会里的死灵法师4号，因为结婚退役了。
他们的冒险，暂时缺乏了作为辅助和召唤的队员。
出于新鲜血液的考虑，作为会长的1号作出了进行招募的决定。
在经历了几个跨位面交易平台的招募失败后，1号给出了一个新的建议：
“从娃娃抓起……”
于是，他们来到了这个死灵法师相关职业诞生最多的位面。
而且，这里诞生的综网玩家大多都是不死者。
这意味着一个好消息：
如果是男性玩家的话，他没有繁衍相关的需求。
也不会像公会曾经的名法师一样，在冒险中途和原住民情投意合，并决定留在该位面。
最终，导致冒险的无奈终止。
而如果是女性玩家的话，更不会存在产假、结婚、照顾崽子之类的情况。
可以说，是完美的工具……队员了……
只是这鬼地方，一直处于战乱状态。
所谓的不死者，即是从其他位面脱离的灵魂。
在幸运地避开了阴魂的猎杀、深渊的吸引以及其他某些邪恶存在的觊觎之后。
其中的幸运儿，如果侥幸遇到新死的生命。
那么，在某种禁忌的本能下，一个新的不死者便会得以诞生。
从这方面可以看出，这个位面当前处于的境况了。
连无意识的灵魂都能够来去自如，更不用说其他乱七八糟的事物了。
事实上在很早以前，就有相关的势力看上这里的“潜质”。
准备将其开发成为，一个联通多位面的交易位面。
但由于数个链接到该位面的下层位面以及一些其他的原因，导致这种开发失败了。
随后，便是连绵的纷争与杀戮……
1号其实并不喜欢这里，他是一个颇为传统的骑士。
甚至在许久以前，他还有一匹有些许龙类血脉的坐骑。
不过由于后来，该坐骑的体型逐渐膨胀到他无法驾驭的程度。
而且日益增加的喂养成本，让本就不怎么富裕的公会财政雪上加霜。
所以，他最终忍痛将其放生了。
“我看过之前的平台预警了，按照那些闲的蛋疼家伙的推测，这里很可能又要爆发烈度至少10级的大型战争。”
2号看着脚底下有些粘稠的泥土，有些闷闷地说道。
这鬼地方阴雨连绵的，大路上都满是泥泞。
“不慌，等糊弄一个新人后再溜也不迟。”
1号抬头看了看晦暗的天空，然后如是说道。
而很快，一个看起来散发着些许血腥味的村庄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
…………
…………
“意料之外的迅捷……”
易春颇为好奇地看了看周围。
就在他准备再找几个位面逛逛，将最后15点无尽野性点补齐后，他便开启了综网传送。
可能是将筛选条件下调了许多，这次的位面锁定意外地顺利。
不过，作为位面穿梭的老司机了。
易春对于位面传送，算是足够了解了。
尽管由于综网对于位面穿越的便利渠道。
导致综网玩家位面传送的门槛异常之低。
但不是每个位面，都能够容忍一些“异界生物”随意地进进出出。
这其中必然会存在一些阻碍。
而且由于位面时间线的差异，不同位面在位面穿越方面所需要的时间都有所不同。
除了副本位面之外，易春并未遇到过传送这般顺畅的位面穿越。
即便是沉浸到更为深邃的梦境世界，也需要逐渐加速的梦境坠落过程。
这倒是让易春想起来了另外一种概念：星界。
只是，易春嗅了嗅周围空气里的臭味。
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星界不大可能有这么“新鲜”的空气。
众所周知，生物的臭味往往与富集的微生物活动有某些联系。
腐烂、繁衍、枯萎……
易春摇了摇头，这里是微生物派系德鲁伊的天堂。
事实上，这个派系有着属于他们自己的名讳。
但易春并不愿意将自己的记忆空间，分出哪怕一丝给他们。
毕竟那些家伙，大多自带传奇级别的食欲遏制效果……
他只是一个在他们看来鲁莽的野性德鲁伊，并不愿意纠结那些蠕动的真相……
目光未曾触及，但夹杂着某些腥臭的风，已然带来了些许讯息。
易春听到了这个世界自然的低语。
絮絮叨叨的，仿佛在抱怨着什么……
易春只是听了一会儿，便觉得有些烦了。
“你该用咆哮的山火和震怒的雷霆，让它们知晓你的威严。”
“喋喋不休只会暴露你的脆弱。”
易春化身的佝偻老者杵着无量劫砸了砸地面，然后抬头望着天空说道……
第三百七十八章 寂静的村庄
自然并未予以易春回应，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易春也没有理会。
他只是觉得这个世界的自然意志过于吵闹了。
从它表露的气息来看，这应该是一个颇为年轻的世界。
它的诸多秩序和法则，都处于某种混乱的状态。
这其实不算什么大不了的。
绝大多数的世界，都是从这样的状态过度、成长的。
只是，这个世界在多元宇宙所处的微妙位置，让这种稚嫩状态的弱点变得颇为致命。
多方制衡的状态，更是让本土生灵处于极不稳定的危险局面。
持续百年的安稳生活，也能会在下一瞬间彻底被打破。
暴虐的战争，将会以血腥而残忍的方式将一切碾碎。
随后，在血与泥的废墟中，文明再次阵痛般的搀扶。
一如大航海时代，那些黄金港口所面临的纷乱一般。
这是他们所接受的宿命，亦是考验。
“嗡嗡嗡……”
一些绿眼苍蝇，从易春的前方飞过。
在没有固定吸引物的情况下，它们很少会出现这种成群结队活动的情况。
易春大抵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摇了摇头，杵着禅杖从山坡上走下。
综网将他传送到了这个世界中部的一处丘陵地带中。
按照他从这个世界自然的絮絮叨叨中，所获得的信息来看。
这附近生活着一些从北方逃难而来的人类。
他们称呼自己为“诺维亚”，这是一种让他们在这片丘陵中生存的农作物俚语。
按照往来的情况，他们本该在这片贫瘠，但也勉强足够维系生存的地方，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
但很显然，在整个世界都宛如筛子的情况下，没有任何地方可以说是绝对安全的。
家国天下的概念，是具备足够实际的现实意义的。
只是，求生的本能亦然无法责怪……
大概昨天下了一些雨，山坡上有些泥泞。
易春没有化身为飞鸟，而是一步一步蹒跚着行走在山坡之上。
他望见了远处坐落在大山阴影中的村庄。
那里平时可能不怎么向阳。
但也在一定程度上，避免了空中敌人的发现。
只是，这也只是徒劳的挣扎。
空气中弥漫的死亡气息，证明了这里刚刚发生过一次屠戮。
是亡灵……
易春皱了皱眉。
他想起了某些不怎么愉悦的回忆。
那些脑子都腐烂的家伙发疯了？
一个多元宇宙中的交易位面，自然是能够带来令凡物难以想象的庞大财富和收益。
但这和那些骷髅架子有什么关系？
如果是常人的话，倒是很可能会理解亡灵对于生者的永恒仇恨。
但易春接触过亡灵狡诈的一面。
他知道，这些连心脏都无从说起的家伙。
实际上脏得很。
比起人类个体之间的智力差异，亡灵之间的智力差异要更为夸张。
从无智的游魂，到智力卓绝的巫妖。
这些诞生于下位面的黑暗生命，要比其他的存在危险得多。
当然，这一切与易春其实没有什么关系。
但他与亡灵的关系，说起来不怎么和睦。
曾经，还算有过一段不深不浅的恩怨。
如果不需要费太大劲，能够锤它们一波。
易春当然是喜闻乐见的。
他又不是狗，自然不会喜欢骨头架子……
…………
…………
随着易春与村庄距离的拉近，周围的死亡气息逐渐变得浓烈起来。
易春无视着，周围农田里那些布满了血腥的稻草人的凝视。
他感到了活物的气息。
这很奇怪——亡灵对于生者的感应，可不会如同丧尸那般迟钝。
视觉、听觉？
这些凡物们所依赖的感官，对于腐朽的死亡生命毫无意义。
它们有着比红外线更为精准的生命感知。
唯有具备一定封闭性的环境，才有一定可能阻挡它们的邪恶猎杀。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封闭的环境随时可能暴露。
更何况，亡灵中的阴魂能够穿透固体。
这意外着密室、地窖，都不再是绝对安全的场所。
因此，易春现在所感知的活物气息就颇为微妙了……
是被命运所青睐的凡物？
亦或是那些心脏亡灵的邪恶陷阱？
易春不知道。
不过，他不太希望是后者……
当然，对方也可能不怎么希望……
易春紧了紧手中的无量劫，然后如是想道。
步入村庄，散乱散步的土胚房出现在易春的视野中。
空气中，有某种极为强烈的腐臭。
绿眼苍蝇们的声音变得更为嘈杂起来。
易春挥了挥手中的禅杖，将它们暂时驱逐了出去。
他不喜欢这些家伙。
但也不会阻碍它们的生存。
只是，现在，他需要一小会儿的清净。
随着易春的驱逐，绿眼苍蝇们宛如炸锅一般腾空而起。
它们汇集起来，像是一团绿色的烟雾一般。
围绕着村庄转了几圈，然后纷纷落在了附近的一棵大树上。
易春穿过村庄的泥泞小道，来到了他所感知的气息附近。
这是一栋与周围的土坯房，没有太大区别的小房子。
外面围了一圈篱笆，上面还缠绕着些许牵牛花般的植物。
淡白色的花儿，在血腥、黯淡的环境中，默默地绽放着。
易春轻叹了口气，然后推开半掩的门扉。
院子里面零散中了一些植物，看起来大多是可以食用的。
在角落里，甚至还有一小方区域栽种了几株鲜花。
易春仿佛看到了某个在黑暗与贫苦中守望的灵魂。
遗憾的是，她未能等候到她的黎明……
屋子里应该有某个活物，易春甚至能够听到她的呼吸声。
只是，她的呼吸声相比于寻常的人类，似乎要迟缓和平稳得多……
对方似乎颇为迷茫，易春能够感知到她在屋子里转了几圈。
易春没有进去，而是静静地站在院子内。
不多时，对方便走到了关闭的房门前。
她似乎迟疑了一下，然后木门被缓缓推开一个缝隙……
黑暗中，易春看到了一张苍白的脸。
而对方，也看到了他……
下一瞬间，对方宛如见了鬼一般将大门紧紧闭上！
易春愣了愣，他已然从对方的生命形态中得知了某些讯息。
至少，对方并非完全的活物……
第三百七十九章 丘陵上空的月枭
不死者？
还是回溯之灵？
易春依稀记得，自己曾经在自然图书馆的某本书籍中看到类似生命的描述。
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并不算真正活着的东西。
除了其中与死神达成某些契约，从而获得第二次生命的存在之外。
绝大多数从冰冷地平线下重回大地的东西，都是披着人皮的怪物。
不过，易春忽然从对方的气息中感知到某些熟悉的东西……
综网玩家？
易春愣了愣。
那你装个大头蛾子？
易春感知着屋内颤颤巍巍的陌生综网玩家，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易春见过不少综网玩家，他们有疯狂的、虔诚的、纯粹的、壮烈的。
但易春很少见到过他们胆怯的一面。
即便是那些非战斗向的综网玩家，也能坦然地面对灭世的天灾。
不过仔细想了想，易春觉得这可能与他去的位面有关。
毕竟没有几把刷子的话，他们大抵是不去选择去那样危险的世界。
真要说起来，还是联邦的那些崽子更接地气一些……
就在易春准备进屋，教教这位综网玩家不该在一位老人家面前秀表演欲的时候。
一阵从远处吹来的山风，为易春带来了一些讯息。
一小支人类的军队出现在这个村庄的外围……
他们骑着高大的战马，但身上的装甲颇为简单。
更多的，呈现出某种便捷式的风格。
斥候？
侦察兵？
什么叫法无所谓，不过很显然，这些士兵是某个人类军团的先遣部队。
如果是以前的话，易春大概是要避开的。
他并不喜欢，掺杂进这种大势力的纷争之中。
现在的话，他同样对此不怎么感兴趣。
但他对这个军团的将军颇为好奇。
众所周知，当一个位面处于纷乱状态的时候。
难免会有天赋异禀者，从芸芸众生中脱颖而出。
相比于其他为命运所青睐的存在，易春更欣赏这种守护者般的角色。
一念至此，易春决定去瞧瞧。
但就在这个时候，正准备变身的易春忽然停了一下。
他转过头，看了身后大门紧闭的泥坯房一眼。
随后，他化为一阵清风消失在院子之中……
“呼……”
良久，大门紧闭的屋子里传来某声压抑的呼吸声。
鱼溥心抹了抹脸上浓郁的汗水。
她感觉到自己的胸口跳动得很快。
这颗从死亡的冰冷中再次复苏的心脏，承受着不属于它这个年龄该承受的脉动。
宛如沸腾的灼热呼吸，在空气中逐渐形成一道壮观的白虹。
在这种生机勃勃的外壳之下，鱼溥心却感觉到某些温暖的东西悄然流逝了。
恍惚中，鱼溥心知道，那些逝去的东西是属于她人性的一部分。
这是凡物拨弄命运，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可她实在不敢去面对之前的看到的那个家伙……
在不死者的视野中，她仿佛看到了遮天蔽日的古树、漫天扭曲的触须，还有宛如魔神的巨熊……
总之，不是人就是了……
鱼溥心看了一眼自己的面板，她用自己的天赋能力为自己占卜了一下。
她今天的幸运状态是“厄运缠身”。
之前，她还觉得这玩意儿可能类似于游戏的某种负面状态。
现在看来，可以说是足够精准了。
她甚至都还没有踏出“新手区域”，就被一头疑似**oss的家伙蹲点。
如果不是以一定代价发动了命运能力，她觉得自己的下场怕是不怎么美妙。
虽然，代价确实有些大就是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鱼溥心又听到了外面传来逐渐逼近的脚步声！
梅开二度？
鱼溥心猛然惊觉。
但似乎对方感知到了她的存在，那原本不急不躁的脚步声猛然加快了！
…………
…………
从天空俯瞰这片丘陵，深褐色的山丘连绵起伏，带着某些说不出来的肃然与萧杀。
不多时，易春便发现了宛如蚂蚁般密集在一起的人类军队。
他们统一穿着褐色的战甲。
这应该不是他们自己制作的。
因为，在战甲上易春读取到了某些精神烙印。
那是一段直接被铭刻进法术纹路里的信息。
而内容则是：关于地精科技最新博览会的广告……
这让本该残酷而悲悯的战争，瞬间充斥着某些滑稽和魔幻的色彩。
但多元宇宙向来如此……
它是冰冷的，亦是温情的。
你无法奢求，它永远予以你祝福而不是诅咒……
易春凝视着底下骑着白马的将军。
在周围骑着杂色马匹士兵的中间，显得格外刺眼。
一般来说，在将领的智力处于正常的情况下，这只意味着一种可能：
对方在武力方面，拥有着足够的自信，并且战绩彪炳。
这个种子熟透了……
易春在高空中如是想道。
他更喜欢在一张白纸上作画。
倒并非他技艺高超，在这方面有所偏好。
纯粹是因为，那不需要费多少脑筋……
这儿子不要也罢……
易春拍打着翅膀暗道。
倒是之前那个综网玩家，她在命运方面的潜质是不错的。
可惜都是综网玩家了。
乘着人家弱小的时候认崽子实在是黑历史。
不过，在易春翱翔于高空观察的这段时间。
易春发现了一个颇为奇怪的情况：
他发现在底下这支军队中，有不少与之前的那个综网玩家一样的不死者。
这个世界的死神陨落了？
要知道，这是再经典不过的亵渎死亡行为。
其恶劣程度，不会比在死神圣殿顶上蹦迪要轻松多少。
易春有些不解。
他猜测这个世界的死亡要素，应该出了某些问题。
这让他倒是有些理解，这个世界自然意志的小声bb了。
显然，这里已然成为了一个烂摊子。
“咕……”
易春在高空中咕了一声。
他望着那些蚂蚁大小的士兵，密密麻麻地涌入群山之中。
丘陵起伏的阴影，吞没了他们的行踪。
这注定是一场足够漫长的纷争，只是不知道是否会有人为此流尽最后一滴血……
这里面有诸多位面和跨时空势力的身影若隐若现。
易春觉得，这都是些坏东西……
他默默思索了一番，随后朝着底下呼了一口气。
那气在半空中萦绕着，便化为了一片片纷飞的洁白羽毛。
而羽毛之上，某种昂扬的意志如歌般绽放着……
第三百八十章 战争的前奏
“好冷……”
士蜷缩着自己的躯体，好像这样能够让他从那种冰冷中解脱。
被穿透的左眼，只剩下一片幽深的黑暗。
那里，是通往死亡的地方……
士在地上扒拉着，他感觉自己的手指触碰到了什么东西。
粗糙、且纤维分明……
是衣服吗？
但不管怎样，士觉得自己需要一些东西。
他在黑暗中用力撕扯着。
也许扯了下来，他感觉自己的手上多了什么。
士将那撕扯下来的东西覆盖在左眼上。
那里空荡荡的，总让他感觉脑门传来阵阵凉意。
也许，那穿透他额骨的箭矢带走了太多东西。
现在，士已经记不得多少东西了。
但有些东西，是死亡也无法带走的……
他缓缓举起自己的右手。
在那里，一枚古铜制成的戒指死死地卡在那里。
它本该有一对的。
哪怕简陋，哪怕廉价。
但也该是一对的……
而现在，只有一个了。
无论是戒指，亦或是佩戴戒指的人……
一丝猩红的光芒，逐渐在士的阴冷的瞳孔中扩散开去！
仇恨的力量，宛如淡蓝色的烟雾萦绕着他的躯体！
它仿佛活了过来，像是一条吐着蛇杏的毒蛇。
在冰冷而危险的嘶嘶声中，猩红的蛇杏泛着某种恶毒的光芒。
“嘶……嘶……”
“嘶？”
忽然，猩红的蛇杏猛地被什么东西抓住了！
在错愕的挣扎声中，淡蓝色的烟雾逐渐沉浸了下去。
然后，士听到了有人在说话：
“仇恨的活性化居然是这样的形态？”
“那些长虫的祖宗还真有阔过的……”
对方的口音很陌生，士不认识对方。
他缓缓撩开被污秽和血渍阻碍的右眼。
仇恨泛起的阴冷痕迹，在他右眼附近留下了狰狞的、危险的纹路。
士不在乎这些，他用他仅存的眼珠子盯着来人。
那是一个人类老者，他有着慈祥的面容和壮硕的身材。
看得出来，在年轻的时候，他应当是一位强大的战士。
而在他的右手上，则杵着一根长杖。
这让对方的身份变得有些模糊。
**师？
又或只是一个简单的过路人……
不，士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抚摸着被仇恨冰冷的力量，所“灼伤”的脸颊。
凡物无法承载这样狂躁的力量，所以他的脸上才会出现这样明显的伤痕。
而能够轻易驾驭，甚至压制它的存在，又怎会是一个寻常的存在呢？
“您是要我放下仇恨吗？”
士用嘶哑的、带着些许杂音的声音说道。
他用自己仅剩的右眼看着眼前的老者，像是在询问什么。
“放下？”
“不……”
听了士的回答后，老者笑了笑。
随后，他看着士说道：
“我会教你如何砸烂那些骨头架子……”
…………
…………
阴云笼罩，远处的山峦中隐约传来宛如闷雷的声音。
“是那些杂碎的天幕！”
罗塞蒂-乔布恶狠狠地凝视着天空中的灰幕说道。
战争会以最快的速度，将那些柔软的、温情的东西剥夺开去。
曾经，在学院里被人评价为“温文儒雅”的罗塞蒂-乔布。
如今，也只剩下那张依稀能够看出曾经菱角的脸颊，证明着他与过去的联系。
他要将那些侵犯他们世界的渣滓们，都永远地留在这里！
有人告诉他，那些渣滓毫无用处。
它们躯体萦绕的负能量，只会污秽大地和伤害生灵。
于是，后来罗塞蒂-乔布和炼金师们开发了以那些渣滓的躯壳作为原料的炼金配方。
但丝毫不能缓解他心头的愤怒。
在完成炼金配方后，他便毅然从学院退学。
唯有枪尖捣碎那些渣滓的头骨时。
他那滚烫得仿佛要燃烧的心脏，才能得到些许的慰藉。
他的士兵们，无法理解他们的将军是如何在这种狂躁的状态下进行炼金研究的。
众所周知，炼金应当是一种足够冰冷、理性、严谨的技艺。
但唯有罗塞蒂-乔布知晓。
在那些炼金配方中，是如何以冰冷的公式去诠释曾经作为一名研究者的愤怒。
他不懂政治，也不想懂高层与那些乱七八糟势力的交锋。
他只知道，那些该死的渣滓们带来了瘟疫和死亡！
它们该死！
“呼！”
一道宛如沸腾般的灼热呼吸，扑打在罗塞蒂-乔布的脸颊上。
雾气升腾的白霜，让他的视野略微地恍惚了许多。
在这片大地之上，有太多人背负了东西。
它们让大地枯竭，那便让它们的残骸去肥沃每一片大地！
那是罗塞蒂-乔布留在那条炼金配方旁边的注释。
他知道那些杂碎，正隐匿在这起伏山丘中的某处。
罗塞蒂-乔布不知道它们想干什么。
但只要他还活着，它们什么也干不了！
“行军！”
罗塞蒂-乔布高举着旗帜。
他率先骑着白马，带着随从们踏入阴冷的天幕之中……
…………
…………
起伏的丘陵之中，阴冷弥漫。
腐烂之心-甘尔索夫缓缓抬起自己的头颅，阴冷的天空中一切都变得异常模糊。
而远处，宛如烟囱一般邪恶建筑中，正不断吞吐着滚滚的黑色烟雾。
这东西在亡灵世界毫无用处。
但在生者的世界，却是战略性的重要建筑。
作为一名巫妖，腐烂之心-甘尔索夫其实并不擅长阴谋。
它更热衷于，呆在自己下位面的实验室里。
但大领主的征召，是它所无法拒绝的。
而且，战争带来的死亡与痛苦，也能提供大量、并不怎么常见的实验素材。
这一切，犹如徐徐拉开的大幕。
无人能够阻挡，无人能够幸免……
腐烂之心-甘尔索凝视了一会儿天空。
现在，它正处于这片人类王国的腹地。
而很快，这里将会成为亡灵进攻的主要阵地之一。
腐烂之心-甘尔索并未感到，所谓史诗般的重量。
它冰冷的意志告诉它，这只意味着激烈而危险的反弹。
再过孱弱的世界意志也是世界意志，它与那些仍然处于沉眠或者混沌状态的世界全然不同。
更何况这个世界的世界意识，只是稚嫩了一些……
腐烂之心-甘尔索将手伸入自己腐烂的躯体中。
然后，从大概胸腔左右的位置，取出了一块冰冷的碎片。
它是坐标，亦是靶点。
而就在腐烂之心-甘尔索准备将这块碎片激活的时候，它突然感知了一个活物的气息！
它缓缓转过头，在亡灵冰冷的视野中一只猫状的事物正好奇地望着它……
第三百八十一章 从伤口开出的花
没有丝毫迟疑，腐烂之心-甘尔索直接一发死云术丢了出去！
作为一名下位面巫妖，它丧失了许多施法能力。
但在负能量法术的使用方面，却获得了极大的强化。
死云术在亡灵与活物的战争中，算是下位面的经典战略法术的象征之一了。
散发着腐朽、恶臭的阴沉雾气。
很快便在腐烂之心-甘尔索指定的区域弥漫了开去！
浓郁的死亡气息，幻化成人形的骷髅头骨。
而它的狞笑，则意味着更高层次的邪恶咒术触发。
这是意外之喜。
但腐烂之心-甘尔索只是冷静地给自己施加着法术。
它尚未知晓敌人是什么。
这是极为危险的征兆。
即便已然成为巫妖，它的思维仍然与曾经的那与它同名的法师纠缠着。
“喵。”
而就在这个时候，腐烂之心-甘尔索听到了一声猫叫。
随后，一个硕大的铃铛出现在它的上空。
下一瞬间：
“嗡！！”
强大的驱邪之力，以铃铛为中心猛然爆发开来！
腐烂之心-甘尔索的身上，不断冒出被触发的法术荧光。
恶毒的咒术和满是荆棘的骨甲，环绕在腐烂之心-甘尔索的身旁。
但无法阻挡铃铛的驱邪之力。
随着某种令人牙酸的腐蚀声，巫妖的身体再度猛地陷入到某种麻痹的状态。
这似乎触发了某种法术序列。
在空间的猛烈波动中，腐烂之心-甘尔索的身影消失在了物质界……
一切看起来颇为漫长。
但在实际的物质界时间线里，只是人类数个眨眼的空隙。
毕竟，铃铛的攻击也才触发到第二波……
“有脑子的烂骨头就是油滑……”
旁边变化成人类形态的易春悬浮在空中的铃铛取了回来。
然后，一边将手边本来已经准备砸出去的无量劫收进物品背包里，一边悻悻道。
他去过下位面，和亡灵们打过交，也颇为清楚它们的底细。
在高阶亡灵生物中，巫妖并不一定是最为强大的。
但它们很难彻底杀死，而且比其他的亡灵生物要滑溜得多。
易春本来准备偷进过去，一杖直接了结它的。
但显然，对方比他想象得要更为谨慎。
到目前为止，易春并没有掌握诸如次元锚之类的封锁空间的能力。
他觉得，自己或许需要考虑这方面的问题了。
而在腐烂之心-甘尔索逃离之后，一直跟随它的僵尸们才反应过来。
“吼！！！”
它们感知着空气里的生者气息，发出狰狞的咆哮！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主将不见了，但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它们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别烦我……”
易春朝着它们挥了挥袖子。
下一瞬间，一大队绿皮出现在僵尸们冲锋的道路上！
在时空转换的错愕之后，绿皮们微微愣了愣。
它们感知到了易春的气息。
那么，一切显而易见了：
“wahhhhhhhg！！！”
震天的嘶吼响彻这片被黑雾笼罩的天空，而宛如雷鸣一般的炮火声则连绵不断地响起！
而血与火的背景之中，易春平静地从地上拾起那被巫妖丢弃的冰冷碎片……
…………
…………
对于是否要搅入到这个世界的战争中，易春其实是无所谓的。
在经历过诸多灭世层面的战斗之后。
对于这种场面的混战，他并没有太大的感触。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在非传奇的战争序列中。
目前的易春，拥有着金字塔顶尖的序列成分。
至于传奇——那是凡物所能抵达的终点阶级。
那个层次的战斗，又是另外一种场面了。
事实上，如果只是单纯的各个位面之间就资源方面的纷争。
易春是懒得理会的。
化身树人的千年里，他已经看到了属于智慧生命的闪光和劣根性。
但亡灵的入侵则是两码事……
对于活着的生命而言，这些来自下位面的怪物。
不会比曾经缠绕在安诺德上空的强辐射，要良善多少。
它们是生命永恒的敌人，比水与火的关系更为恶劣。
如果是在此之前，易春并没有太多闲杂的时间浪费在一个位面。
毕竟，在一个庞大的位面中寻觅极少数的个体是极为繁琐的。
所以，易春往往只是找到其中最为显眼的个体进行传承。
而现在的话，传承的下限已然被拉低到了精英绿皮的层级。
所以，易春能够更为从容地进行挑选。
结合他之前的猜测，易春觉得至少能够承载精英模板的生命。
才有可能予以他无尽野性点的反馈。
这很正常——要素的力量也不是为所欲为的。
过于孱弱的个体，无法予以太多的反馈。
当然，或许随着其后续的发展，可能会有所突破。
但从概率方面来讲，其所对应的反馈效率有些过低了。
如果没有要素和版本的巨额加成，这个门槛估计得提升到首领模板，乃至于更高。
事实上，易春不大可能留在这里与亡灵们长期纠缠。
这个世界的特质，决定了在它未能强大之前。
这种入侵，必然是长期的、持续的。
它不太可能沦陷到亡灵的入侵中——其他与之关联的位面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这一点，从之前易春发现人类士兵身上的统一装甲就能够看出。
虽然，对于地精商会赠与这批装甲的动机有些质疑。
但毋庸置疑，这是其他位面和多元宇宙势力干涉的一个表现。
这算是一种保底，但亦是一种悲哀。
至少，易春不怎么喜欢……
到目前为止，他在这个世界只进行了一次传承。
那是一个不死者，一个通过极度的仇恨重返人间的复仇之魂。
虽然只是一个精英模板，但也予以了易春1点的无尽野性点保底。
易春望着头顶滚滚的亡灵天幕，他觉得或许可以在这个世界完成最后的无尽野性点缺口。
也许，当他们陆续地加入到抗击亡灵的队列中后。
一切会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波澜不惊。
但或许，新的火苗会从此开始燃烧……
“il passauveurs suprêmes……”
那是易春付诸于羽毛之上的意志，亦是对于他们的期望。
真正的救赎，从来不是依靠外力去强行扶正。
而是从内部萌发的新生，于腐烂的伤口中悄然开出艳而不魅的花朵……
第三百八十二章 慈父的祝福
“吼……”
一头无智的尸鬼，朝着易春发出低沉的嘶吼。
它身上粗糙的衣物以及异变后显得更为佝偻的身躯，证明了它生前的身份。
在铃铛清脆的声音中，尸鬼宛如抽了骨骼的肉块，无力地倒了下去。
它将如同它生前劳作的那些稻草一般，腐烂、干枯，最后肥沃了这片土地。
在春风呼唤着生命的时候，一株嫩芽或许会从中萌发。
这是生命的轮回……
亦是令人沉重的重量。
易春的目光穿过自己之前所行的道路。
他现在位于一个曾经的集市之外。
这里遭受了亡灵侵袭，地上满是狼藉的、破碎的模样。
他追溯着命运的痕迹而来。
但显然，似乎有些迟了。
易春将目光重新放在，之前那个已然倒下的尸鬼身上。
这种无智的怪物，一般都是尸体在死亡后受到负能量侵蚀的产物。
它们充满攻击性，会在本能的驱使下随意游荡。
可这头尸鬼不同……
按照易春之前的观测，它一直徘徊在这里。
易春的目光穿透它身后的建筑。
良久，易春摇了摇头……
在远处几头饱食后，眼珠子显得有些通红的秃鹫注视下。
那原本死气沉沉的小镇之中，忽然传来连绵的声响！
就像是什么东西被强行挤开了一般，砖石破碎的声音不断响起！
随后，尘雾之中，一个树状的庞大阴影逐渐蔓延开来！
它那傲人的树冠舒展、膨胀着，很快便将整个小镇笼罩了起来！
“啪嗒嗒……”
秃鹫们疯也似的逃开了。
它们或许不到一个核桃大小的脑子里，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
但它们已经吃饱了。
任何异常的动静，都是多余的麻烦。
现在，它们只想好好找一个树杈休憩……
当然，最好是不会动的那种……
而远处，小镇的异变仍然在发生着。
恍惚中，似乎有某种温热的风吹过。
它们温和而又坚定地，将那些阴冷的死亡力量一点点绞杀着。
空气中偶尔传来某种不明的炸响。
一种奇怪的味道，很快随着呼啸的风声传播开去。
腐烂、腥臭的味道消散了，一些新的东西仿佛在大地中伸展着。
“噗……”
随着一声轻微的泥土播撒声，一枚小小的绿芽从泥土中萌发了出来。
而很快，这些新生的绿芽从大地的各个角落蔓延开去。
那些沉痛的、悲惨的，都静静地沉浸在绿芽之下。
就像一把无形的刷子，将那些污秽的、残忍的画面大幅地刷去。
很快，曾经的小镇消失了。
那些建筑和人类的残骸，都被绿茵茵的草地所彻底覆盖。
而草地中间，化身为大椿的易春则静默地凝视着一切。
他缓缓抬起头，晦暗的天空看不见月光。
易春能够感觉到这个世界的自然之力，正在逐渐变得狂暴起来。
战争已经开始了，这或许会影响整个世界数代人的全部生命……
易春摇了摇头。
他见过比这更为残忍和黑暗的场景。
但这并不意味着，易春会对此毫无波动。
人性是他重要的一部分，他不会将一切全然付诸于狂野的兽性亦或冰冷的理性。
它是不那么锋利的温柔。
是见惯了死亡之后，仍然会在下一个枉死者的尸体前的微微叹息。
不似恒星般永恒而刺眼的光芒，更似日暮后那窗上橘黄的灯火。
也许是年纪大了？
易春杵着无量劫，心头暗暗想道。
凡物对于生命的计算概念，已然不能完整地作用于他。
从母亲的襁褓，直至今日，易春的记忆已然不知翻过多少岁月的篇章。
他不再是那个在世界的梦境中沉浮的少年了……
“你将一切掩盖，也只是徒劳。”
“它们的杀戮正在继续，而且不会终止……”
就在这个时候，易春听见了底下传来某个人类的声音。
他缓缓低下头。
他看见了正站在自己脚跟前的人类：
那是一个成年人类女性。
从她身上携带的弓弩和短柄锤来看，应该是一个战斗者。
短柄锤更多为圣职者偏好，但易春没有在她身上感受到神力。
这是一个纯粹的战士。
这一点，从她身上颇为狼狈、却密集的战斗痕迹可以看出。
“只是一个过路者对于一位母亲的认可罢了。”
“倒也谈不上多余……”
易春并没有为对方的言语而感到气恼。
他只是缓缓地看了对方一眼，然后沉声说道。
“是啊。”
“如您这般伟大的存在，又怎会为凡物的逝去而惋惜。”
“您只需要追逐永恒的‘真理’就是了。”
人类女性语气平静地说道。
但话语中，总是透露出几分讥讽的语气。
这自然算不上多么理智的行为，也极不讨喜。
但易春已然过了为凡物的言语而动怒的阶段。
他并未予以回应，而是观察起这个人类女性的命运线和灵魂来。
性别或美丑，都不在易春关注的重点。
如果对方背负命运的使命，她必将掀起属于她生命的波澜。
而如果对方意志足够璀璨、透彻，倒也可能在生命的尽头予以一篇激昂的诗篇。
“你不应责怪一位为逝去者敛尸的长者。”
“而应将你的愤怒付诸于敌人的头颅。”
“更不应将你们的命运，交付于一个陌生的存在上面。”
“即便，祂被唤为神明……”
易春凝视着底下的人类女性缓缓说道。
“我从怒巴尔的长街一路砍到了群蜂丘陵！！”
“我砍烂了三把锤子！”
“它们比老库克粪坑里的臭蛆还多！”
“可一路上还是有人死！还是有人死！”
人类女性突然爆发了。
她通红着双眼朝着将她几乎吞没的庞大树人咆哮道！
也许是大椿那带着父亲要素的力量影响了她。
亦或是，她终于在连绵不断、却毫无进展的战斗中感到彻底的沮丧了。
她朝着陌生的树人倾诉着。
并不怎么礼貌——但人类对于树洞似乎向来如此……
“它们根本杀不完……”
人类女性像是突然丢失掉了全部力气一般，她半跪在地上喃喃道。
“不，孩子，你只是需要在锤子上加点东西罢了。”
“暴怒的雷霆，或是急躁的风？”
易春凝视着她如是说道。
“你想要什么？”
“我的灵魂吗？”
“可我已经在神圣的玛拉之前发誓，哪怕我死了，我的灵魂也要与它们厮杀在一起！”
“直到——我再也无法拿起武器……”
人类女性抬头看着易春说道。
“那就去吧。”
“就当做一位长者的祝福吧……”
人类女性的视线逐渐模糊，她感觉到雷与风的力量在她耳边呼啸！
而视野中，那庞大的树人却渐行渐远了……
第三百八十三章 渡鸦觉得不行
“正在对锁定单位进行检测……”“检测完毕，该单位未具备相关传承特质，标记为：不可传承对象。”
“慈父特质触发！”
“该单位符合慈父传承条件，正在进行慈父传承……”
“你进行了一次成功的传承，传承对象已注入模板‘大椿之子’。”
“你完成了一次限定标准的传承，你从此次事件中获得了1点无尽野性点的特殊奖励。”
易春看了看视网膜上刷新的提示信息。
相比于正常的传承，慈父传承在奖励方面要相对匮乏一些。
1点无尽野性点，就算是颇为少见的收益了。
不过即便如此，足够低下的传承门槛。
也让易春到现在为止，已经在这个世界收获了足足10点无尽野性点。
距离目前阶段的缺口，也只剩下 5点无尽野性点了。
这些日子，易春从山丘起伏的丘陵，慢慢走到了布满了蒿草和灌木的平原。
越过高山，穿过河流。
从化为废墟的小镇，到人群密集的城堡。
从宛如春日般温暖的区域，到寒风刺骨的地段。
易春的脚步，在这个人类王国的版图上留下了跨度足够深远的痕迹。
亡灵的入侵，并没有因为他的干涉而有所改变。
这是两个位面之间的交锋，甚至大于种族之间的纷争。
而生与死的界限，更让这种纷争变得更加鲜血淋漓。
一路走来，易春予以了不少单位以传承。
他们有些是如同，易春曾经遇到的不死者。
在极度的仇恨或眷念下，从冰冷的地平线下重返人间。
也有如同那位女战士般，鲁莽而无力的挣扎者。
他们渴望解决这场战争、希望通过手中的兵刃来保护家人和人民。
也有匍匐在他脚下瑟瑟发抖，沉声祈祷者。
他们希望有外神能够帮助他们，将这场亡灵带来的灾难消除。
让死者复苏、生者健全……
痴心妄想……
易春没有理会那些可怜虫。
他们是芸芸众生中必然会存在的一部分，即不高尚，也谈不上卑鄙。
凡物的力量和心智是存在极限的。
面对难以阻挡的灾难，总有人会选择退缩。
这是生命求生的本能，算是兽性中颇为积极的一面。
但也只是如此罢了……
智慧生命行走在大地之上，总有一些东西需要高于尘埃，乃至生命之上。
有人绽放光芒，有人蠕动扭曲。
众生百态，皆入眼帘……
…………
…………
易春摇了摇头，此刻他正站在这个世界人类王国的主城之外。
熙熙攘攘的声音，隔着足够遥远的距离都能够听到。
王城之外，是一条从北边流淌而下的宽广河流。
它浩浩荡荡，从丘陵起伏的山峦中奔涌直下。
在平原迂回的河床上柔和了肝肠，而顺着一片滩涂盘绕而上的高坡上，便是巍峨耸立的王城。
这里是人类王国的核心地带。
相比于贫困而穷苦的集镇，这里的人民显得要富裕和从容许多。
但如火如荼的战争，仍然在这座辉煌的王城笼上了一层晦暗的面纱。
在爽朗的河风之中，易春听到了人们不安的交谈。
他们为前线的战况担忧着。
而且从亡灵入侵区域逃来的难民，也将某种恐慌的情绪扩散了开去。
可生活仍然要继续，恐惧无法填报肚子。
也因此，王城里的集市仍然是嘈杂且热闹的。
只是，相比于往常，人们的脸上都多了几分压抑的烦躁情绪。
当然，这是属于他们的故事。
易春很少会将自己代入其中。
他会予以渴求者以奋力一搏的机会。
但这并不代表，他会为他们将来所要面临的命运而担忧。
易春化为一只渡鸦，静静地立于王城的钟塔之下。
他望着底下的穿梭的人群，只是细细梳理着自己的羽毛。
他们的意志薄弱而乏力，他们的命运浅薄而苍白。
他们是芸芸众生……
相比于外界，更为安逸和富足的生活，让他们的脸上多了几分血色。
然而，却未能看见他们心中掩盖的光芒……
这算不上多么稀罕的事情。
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战士。
即便是，时代所赋予的转职不会那么温情脉脉……
…………
…………
“是那个邪神？”
在王城最为高耸的建筑之中，一个法师打扮的中年男子惊声说道。
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明显与周围画风迥异的镜状屏幕。
而屏幕之中，是一只渡鸦正凝神观察的场景。
在它身后虚幻的地方，则延伸出无数密密麻麻的信息。
其中最为显眼的，还是那比王城都要庞大的树状图画。
这是某个善良势力的赠予。
遗憾的是，不够稳定的自然力量，让这个东西的维护变得极为困难。
到目前为止，也只能在王城中勉强使用。
中年男子是王城的观星者。
他负责对王城以及周边的情况进行宏观的观测，并对特殊个体进行紧急跟踪。
尤其曾经出现的某个惨剧。
现在，王城里包括老鼠以及它们新生个体的备份，都在这个镜状屏幕底下更为庞大的器械中装载着。
也因此，观星者才能极快地锁定这一个全然陌生，且毫无档案前科的陌生渡鸦。
诸多位面的联通，让这个世界的文明发展变得颇为怪诞。
直至今日，他们能够流畅地使用即便在多元宇宙也算得上颇为高端的科技产物。
但他们“烧开水”的开发程度，仍然停留在类似蒸汽机的程度。
甚至更为低下——科技文明的发展，向来不是个体单位能够全然推动的。
当然，这样的现状，也与位面前期的红利有关。
天赋异禀的个体，在这样的环境能够更容易取得较高的成就。
更何况，文明的发展与位面的特质是息息相关的。
全面地普及其他世界的知识，是否会存在某些隐患。
这些，也是人类王国的统治阶级所需要考虑的。
当然，也有可能他们当前所处的状况，是其他的位面和多元宇宙势力暗中交锋后的最终产物。
“邪神？可它似乎并没有干什么坏事？”
忽然，旁边传来了某个质疑的声音。
“正是因为如此，尊贵的公主殿下。”
“先王训诫：没有付出的收获，往往暗藏更为致命的刀锋。”
“邪神比神祇慷慨的原因是：它们更加贪婪无度……”
“它在传播它的血脉，按照《千历制帝国非常规形态管控条例》第三百二十一条，它的行为是绝对的邪恶行径。”
观星者如是说道。
“所以要罚我款？”
“你们哪里抄来的条例，管的挺宽的……”
而就在这个时候，观星者和公主听到了镜子中传来某只渡鸦的声音……
第三百八十三章 愚昧的王权
危！
尽管头顶上，没有出现某个方正的红色字体。
但在场的两人，都感觉到了某种毛骨悚然的冰冷。
眼前的这个仪器，已经用它无数次成功的案例来证明了它的可靠性。
至少，这玩意儿不会因为窥视某种不可名状的存在而直接被扭曲、腐化。
莫非这是一位强大神力的圣者形态？
一瞬间，公主的脑海里浮现出某个疯狂的念头。
但下一刻，她便否定了这个这个荒诞的想法。
位面意识的活跃程度与诸神的存在，是有着某种微妙联系的。
当位面意识都处于相对“稚嫩”状态的时候，一切都要亲力亲为的时候，神祇并没有诞生的土壤。
或者说，活跃的位面意识其实在某种意义上是颇为排斥人格化神祇诞生的。
与世界融为一体、泯灭一切情感的规则神祇，才是位面意识更为看重的工具人。
而神祇的降临，从位面意识的层面来将，则意味着其他位面的试探。
甚至，是挑衅。
这也是尚未掌握神力真谛的神祇，在诸多位面穿梭时所遭遇的窘迫情况。
祂们的力量源于位面的规则，自然也无法摆脱那足够深远的烙印。
当然，强大的神祇们则有另外一套通行的法则……
而就在这个时候，两人注意到镜子里的渡鸦突然消失！
镜状屏幕上，无数错综复杂的信息更迭着。
很显然，这种意外的状况触发了相关的警戒红线。
很快，整个王城的地图在镜状的屏幕中飞快转动着。
不多时，它停了下来。
然后，镜状屏幕中出现了一个令两人无比熟悉的场景。
那正是他们所在的房间……
两人对视了一眼，在某种压抑的气氛中。
公主率先缓缓扭过头。
随后，她看到了蹲在后边桌子上的渡鸦……
“你在恐惧？”
渡鸦凝视着公主说道。
公主只觉得对方漆黑的眼珠子，宛如最为邪恶的无底深渊。
让她这个自认为出去见过世面的公主，都逐渐丧失了勇气。
这显然有些反常。
公主意识到了这一点。
她尝试着激活了身上的某个装置。
随着微不可闻的滴答声，她的虹膜被附着上了一层透明的光幕。
然后，她如愿以偿地看到了自己本能颤栗的原因：
那粘稠得宛如雾状的血色，让所有直视它的生命都能感触到最为真实的恐惧！
这是一头毋庸置疑的邪神……
公主的呼吸微微一滞，她知道自己遭遇了什么……
…………
…………
“下位面的那些家伙，才是你们该恐惧的。”
“你们为何会担忧一只无害的鸟儿？”
化身为渡鸦的易春看着两人如是说道。
“这……这里是王城，是人类王国的枢纽。”
“人类的荣光和荣耀在你头顶闪耀！”
“我们追寻着自由的意志，绝不会沦为邪神的爪牙和走狗！”
“你休想腐化我们！”
观星者厉声说道。
他知道自己或许绝无幸免的可能。
但他不能低头。
他在星辰的凝视下，在自己的灵魂中铭刻了神圣的誓言。
他早已有所准备：
当黑暗的力量无法阻挡之时。
他将燃烧自己，直至灵魂化为一片冰冷的灰烬。
因为他知晓，在那些邪恶的存在面前。
生前的忠贞不渝毫无意义。
死后永恒的折磨，才是它们这些怪物取乐的途径。
他将忠于王室，即便死亡也无法改变！
易春瞥了他一眼，没有理会。
这种将自己仿佛脸谱化的存在，实在让他提不起兴致。
他见多了智慧生命在权力斗争方面的嘴脸。
这是他所厌恶的：
因为这些污秽的产物中，只有极少数的东西才能予以文明正面的促进。
在浩瀚的星海和无穷无尽的世界之下，这样的斗争实在毫无价值。
或许是有价值的——它让一些阿谀之徒找到了自己的人生价值。
而更多的，则是在这种旋涡中沦陷的牺牲品……
这个观星者，显然就是其中的一员。
易春并不认为，对方所认可的“人类荣光”会真正为更多的生命带来福祉。
王室的忠诚？
老旧不堪的腐朽制度……
不过，易春也不会全盘否定对方。
那是对方所追逐的价值，而且看得出来，他愿意为此牺牲一切。
只是，令人无趣罢了……
“我们会用刀剑和勇气碾碎那些下位面的入侵者。”
“但思想的腐蚀和堕落，是比亡灵的恶毒咒术更为危险的东西。”
“难道，你真认为你带来了‘救赎’？”
公主高昂着自己的下巴，她努力地在本能的恐惧面前保持着王室成员应有的体面。
这是她的骄傲，是她所要坚守的东西。
“可一路走来，我只看到了死亡和悲鸣……”
易春往后靠了靠，然后用爪子翘起了二郎腿，毫不在意地说道。
他不介意和这个世界人类统治阶级的崽子聊一聊。
他阻挡亡灵入侵的行为，让他与这个位面的位面意识关系还算融洽。
也因此，他得以能够聆听到更多自然中的信息。
旁人或许会觉得，位面意识是神圣而难以想象的宏伟存在。
但易春习惯于将其粗暴地拟人化。
随后，视其为一个并不成熟的崽子……
“所以，你也在王城听到了悲鸣？”
“你只看到了死亡，只因为你的眼中只剩下死亡！”
似乎是逐渐习惯了这种恐惧，公主的话语逐渐变得流畅。
但显然，易春并不准备和对方来一场言语的交锋。
对方的表现，倒是让他想起了道观所在地球的某类群体：
留学生中眼高手低的存在……
可以说，对方已然具备了综网玩家所拥有的一部分信息渠道。
但显然，对方的表现并没有与其相对应。
在庞大到令人窒息的知识和信息面前，她似乎选择的退缩。
坚守着，一个位面王国公主的模板……
我还是联邦高级教师的后裔呢……
易春百无聊赖地想道。
如果是综网玩家的话，他估计现在最少也能看见覆盖整个战场的火炮。
亦或是，以超凡士兵构建的精英军团。
坐拥复数的位面联通，结果就整了这玩意儿？
噢，还有哪些乱七八糟的条例……
易春看了一眼对方后面的镜状屏幕。
他对此有些难以理解。
不过，很快易春又有所明悟了。
群体的智力增长，则意味着社会结构的动荡。
王权的颠覆，也可能只是瞬息完成的事情。
这让易春想起了那曾经被他予以智慧的王族后裔……
同样的狭隘和愚昧。
璀璨的星海之前，你们却只看到了脚底下硌人的沙砾……
第三百八十四章 我，呼唤你的力量
也许，这才是他们的王权所能够持久的原因……
一个念头出现在易春的脑海中。
文明层面的碾压，并不仅仅在于科技或者魔法的强弱。
思想、文化，是更高维度的力量。
它能够以比炮火和法术要低得多的代价，来完成对于一个位面的改造。
而当前这个文明所呈现的怪异状态，自然也就不那么奇怪了。
易春忽然意识到。
对方所指责他的所谓“思想腐化”。
在某种层面来说，确实是存在的。
因为大椿的传承中，不仅包含着单纯力量的脉络。
这些传承，是由于易春所消化的知识所形成的。
它甚至可能都不一定是多么全面的。
而是一些破碎的、杂糅的信息粘合在一起的实用产物。
这也是它能够在极大程度上，将传承者引导至传承上限的原因。
就像传授一道数学题的解答方法。
更为普及的操作，是先讲述相关知识点，再由被传授者自己慢慢琢磨。
最后，通过反复的训练和针对相关训练结果的讲解，来完成知识的传递。
而大椿的传承，则可以视为直接将解题时所呈现的诸多思维变化直接塞进传承者的脑海里。
它刨除了更多的可能性，直接指向了“正确”的答案。
可以说，这也是传承存在上限的原因。
因为传承者已然习惯这种便利的、已然得到“消化”的知识。
或者更为准确地来说，是一种结合了知识的经验。
在失去这种红利之后，陷入迷茫和窘迫的情况是在所难免的。
而在这一过程中，思维的传递和影响自然要比单纯的知识要强势得多。
以这个世界统治阶级的视角来看，这自然是一种“腐化”。
毕竟在易春的相关思维里，自然是不太可能存在所谓“忠于王室”这种陈旧的观念。
你试图和一只猫研究忠诚问题？
也许，收买会是更为明智的选择……
只是，现在这个世界的统治阶层所具备的思维。
真的“忠诚”于他们所在的位面吗？
想到之前听到的关于位面意识絮絮叨叨的抱怨，易春似乎有所了然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易春从自然之力中“听”到了逐渐逼近的人类军队。
他们身上穿着的装甲，明显与周围的画风存在极大的差异。
看起来不像是地精那边的产物。
宛如复刻般精准、完美，并折射着合成金属所具备的优美光泽。
这显然是另外一个文明的赠品。
而且看起来，并非简单的装甲那么简单。
易春能够透过那钢铁的外壳，凝视到里面复杂的集成版块。
以这个世界当前多变的要素，这种玩意儿的维护成本肯定不低。
至少，不太可能是这个连大部分民众都无法保护的文明所能够承担的。
真是……
易春摇了摇头。
在公主和观星者猝不及防的注视下，易春化为了清风消失在他们的目光中。
而很快，外面便传来了急促、连绵的脚步声……
…………
…………
以易春浅薄的位面学识来看，这个位面显然并非什么大型位面。
虽然到现在为止，易春并没有踏足这个世界物质界的全部版块。
但它大致的轮廓，易春已然有所了解了。
如果说安诺德是一个院子的话，这里大概只能算一个小小的偏屋。
在意识到这个世界的统治阶层，可能已经不知不觉中被其他的势力和文明所“腐化”之后。
易春突然动了心思。
就像常人，当然无法开发出一个宝石矿的全部资源。
但面对那俯拾皆是的华丽宝石，没人能够抵御那种诱惑。
易春对于寻常的资源，表示得颇为冷淡。
这是因为，他的道路更在于个体的修行方面。
而**玄功所提供的强大生存力，让他无需再为了生存堆叠那些外在的事物。
只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对于所有的资源都毫无兴趣。
易春化身的清风，飘过雄壮的王城。
在高空逐渐狂躁的气流中，来到了生灵绝迹的云层之上。
此刻，恒星的光芒正照耀着大地。
也许再过几个纪元，等位面意识逐渐成熟和稳定之后。
在那里，将会诞生一个无比强大的神明。
现在的话，正处于活跃阶段的年轻位面意识是不会允许自己的权柄被肆意地分割。
易春凝视着恒星的光芒。
他当然无法通过肉眼，来窥视与这个位面相联通的诸多世界。
但通过自然之力的力量，他能够隐约看到那些浮现在星海之上的庞大投影……
现在的易春已经彻底知晓了这个世界的价值所在。
也许，可以考虑将这里作为大椿后裔死亡之后的归宿……
易春忽然有了某个想法。
相比于其他的位面，这个位面在穿越方面所具备的独特便利性。
让那些流淌着大椿血脉的灵魂，能够轻易地被召唤而来。
当然，这只是易春临时闪现的奇思妙想。
更为主要的是，从宏观的角度来看。
这个位面与诸多联通的位面一起，隐约形成了某个树状的轮廓。
以多元宇宙的角度来看，也算是某种概念上的“奇观”了。
易春对此颇为喜欢。
而且一旦拿下这个位面，则意味着联通了诸多的位面。
当然，这不仅仅是易春个体的决策。
一如前言，他是没有足够的精力和能力去开发这个位面的。
可即便历经了如此冗长的冒险，易春并未忘却他一切力量的起源。
依靠绿皮占领这个位面？
不，他有更好的选择……
在无人窥视的高空之中，易春化为人形。
虚无的风被他所转化，将底下的云层搅弄过来承载着他。
易春微微闭目，他开始尝试呼唤某个比位面要更为宏伟得多的存在。
于他而言，与其交流是颇为久远的事情了。
而对于那般的存在而言，这样的时间并没有意义……
就当易春觉得，这种呼唤可能会无功而返的时候。
他的意识猛然跳出了“狭隘”的位面，一个树状的、难以想象的宏伟存在浮现在易春的意识中！
那，是世界树……
第三百八十五章 世界是一条河流
在很多凡物的认知中，多元宇宙就是一个与“宇宙”概念相对等的“宇宙”。
每一个“星球”，则对应着一个位面。
这自然是片面的。
一如法师们所予以它的定义——多元。
这种多元，并不仅仅存在于物质空间的维度。
更在于包括时间在类的其他要素。
它所呈现的状态，是任何物质都无法比拟的璀璨。
而作为描述物质形态的文字，自然也无法承载这种宏伟的真实。
就在易春呼唤世界树的那一瞬间，世界树知晓了易春的原意。
作为一棵新生的世界树，捕捉未被其他相同存在标记的“野生”位面是一种本能。
而安诺德，便是被这个世界树所捕捉的第四个位面。
当然，目前安诺德对于联邦的综网玩家而言是被封锁的。
对于易春而言，他们既是真实，亦是虚幻。
当延伸出世界梦境的未知从梦境中苏醒，真实与虚幻的対逆。
一切将会走向何方，谁也无法知晓。
也许是遥不可及的冰冷纪元之后，也许是下一个瞬间……
话又说回来，在世界树捕捉了安诺德之后，便再也没有什么动静了。
以世界树所存在的维度而言，这样的时间流逝是短暂、无需在意的。
之前频繁的捕捉，更像是作为一棵新生世界树的诸多尝试。
当然，这只是易春以自己所能够想象的角度尝试理解世界树的思维。
真正的情况如何，他自然是无法知晓的。
不过看起来，世界树对于现在易春所处的这个世界是颇为感兴趣的。
这些被这个世界所联通的诸多位面中。
当然并非所有的位面，都是没有相关庇护的位面。
它们有的是某个庞大晶壁系的组成部分，有的则是某种强大神系的下级延伸。
甚至，还有一些是被相关超级文明的殖民位面。
这些位面所对应的存在，都是有着诸多不同的强大优势的。
而世界树，则在位面的捕捉、牵引、挪动方面有着更为突出的优势。
更为主要的是，此刻的易春正作为一个活动的锚点，能够直观切入到位面的核心。
其他的相关存在，也有类似的单位。
但如何使得该世界的位面意识不炸毛，则需要他们更多的考量……
就在易春思考的时候，他的视网膜上忽然刷新出大量的提示信息：
“检测到玩家正在进行相关位面探测行为，世界树正在进行锚点锁定……”
“锁定成功，正在读取位面：环节港-特瑞拉的相关信息……”
“读取完毕，世界树判定标记该位面捕捉优先级为：猩红！（位面战争系列优先1级）”
“世界树与该位面进行意识协调中……”
“检测到其他非综网势力干涉，世界树申请综网仲裁。”
“仲裁完毕，位面：环节港-特瑞拉纳入世界树体系，并联通综网成功。”
“你在位面：位面：环节港-特瑞拉的相关事件中具备重大贡献，你将获得该位面的部分相关权限”
“版本信息：你在世界树的相关贡献提升！你获得了以下权限的解锁：
1、人物可以自由通行世界树体系的位面，且处于世界树相关位面时候，每个自然日你可使用10次位面内部传送
（效果视为传奇级别超远距离传送法术，且无法中断；无需吟唱、施法，视为天赋血脉法术）
2、当人物处于世界树体系的位面中时，将获得额外的天命状态
（幸运恒定在15点以上，且获得1点额外的神圣幸运加值，豁免包括厄运在内的诸多命运负面效果）
“你获得了环节港-特瑞拉纳的位面祝福！”
“你的武器：无量劫信息更新……”
“位面祝福效果动态调整为：世界是一条河流”
世界是一条河流：
类型：位面祝福
效果：
当你使用该武器时，你的空间类法术传送效果，获得额外+1专精等级
“场景公告：请注意！该位面已更迭为综网gz371-112交易平台（环节港/综网）！”
“场景公告：该位面锁定为非战斗区域，正在进行相关规则更迭！”
…………
…………
“卧槽！综网又搞事！”
2号看着视网膜上刷新的提示信息，瞪大了眼睛说道。
作为一名没有什么相关野望的综网玩家，他自然不在意什么交易平台之内的。
他只知道：
这个世界被转化为交易平台之后，他们公会就没有地方唬……劝导新的亡灵法师加入了。
毕竟，这里算是周边位面产出不死者亡灵法师最多的地方。
至于更深层次的原因？
2号表示不想废那个脑子。
有这时间，去酒馆慰藉一下衣衫褴褛的卓尔精灵不是更加功德无量？
在他身后的鱼溥心，则是一脸茫然的表情。
而暗地里，她用天赋法术看了一眼自己的“今日运势”。
嗯，虽然不算太好，但也不算太倒霉……
“也许，是新一轮的战争导致了某种异变？”
“综网很少会主动联通这种位面，一般来说，应该是有其他因素。”
1号沉吟了一会儿，如是说道。
现在，他们正处于亡灵与人类军队交锋的战场边缘。
这自然是颇为危险的举动。
但鱼溥心表示，这里可能会出现某个幸运事件之后。
作为一名“勤俭持家”的会长，1号觉得可以赌一波。
反正鱼溥心已经入会了。
再不济，他们也能拉着她一起脱离位面。
这里并非传奇战场，相对来说危险还是在可控范畴。
而就在三人讨论着，关于突然出现的场景信息究竟是什么含义的时候。
他们猛然感觉到了，某种难以诉说的改变。
就像是温度变化一般，那是一种极为直观的、即时的感受。
然后下一瞬间，他们便看见远方的亡灵军队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般。
它们集体呆愣愣地站在那里。
然后，下一刻：
“啪嗒！”
无数亡灵失去了支撑它们活动的动力，就像一个沉甸甸的死物一般生硬地砸在地上。
唯有最为中间，骑着骷髅战马的亡灵将军似乎还在勉强支撑着。
三人目光迅速完成交汇。
然而，还没等他们冲出所在的战列。
一道散发着幽幽紫色光泽的魔法光刃，从远处飞来，直接将他们拦住了！
1号警惕地挡在两人前面，然后举起了自己的盾牌。
刺眼的神圣光芒，让后面两人的视野都有些恍惚。
而在不远处的山坡上，一个并不高大的身影走了出来。
他佝偻着身躯，看起来毫无起眼。
他看向三人，有嘶哑的、听起来令人发毛的声音说道：
“我是大椿之子-复仇之魂，它，是我的！”
下一刻，紫色的闪电犹如活化的毒蛇一般从他的眼眸中激射而出！
第三百八十六章 权限
对于环节港-特瑞拉纳位面的生灵而言，此刻更多的是错愕。
他们自然无法了解所谓综网、多元宇宙交易平台，所对应的含义。
唯一让他们知道肯定发生了一些什么的，则是突然失去了活力的亡灵。
以某个不太贴切的例子，倒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参考欧盟之于英国普罗大众的某种联系。
不过，对于特瑞拉纳的人类统治阶层而言，自然是炸开了锅。
易春立于特瑞拉纳类似平流层的高空区域，俯瞰着底下浩瀚的云海和云海之下的众生。
即便自然之力，并未带来关于那些气急败坏亦或惴惴不安的交谈。
他也能知晓，那些位面背叛者们现在的境况。
当范围扩大到某个极限之后，人们对于忠诚的概念就会有些模糊。
它会剔除那些虚假的、伪装的。
一如家、国、天下的概念。
而当其进一步延伸到位面和宇宙的概念。
很多时候，人们便无法理清自己的站位。
尤其是当其处于既得利益群体的时候，某种智慧生命的劣根性便不免沉浸了进来。
他们更多地会以一个小集体，甚至是个体的意志，去对待关于位面的相关事件。
这种很多文明，在跨越到多元宇宙层级后必须交付的学费。
更不用说，特瑞拉纳这种绝对算不上多么先进的社会制度。
易春没有兴致，去干涉凡物王国的运转。
它或许会因此衰败，或许会因此兴盛。
一如流淌的黄沙一般，他只对其中被埋没的碎石感兴趣。
珍宝即便被埋没，也会在不经意间绽放自己的光芒。
而那些梆硬的石块，则只会在时间的流逝下，被细细的黄沙磨蚀掉曾经的菱角。
或许会崩裂，或许会圆滑。
那，才是令易春觉得惋惜的。
易春摇了摇头，他开始聆听自然之力的低语。
比起之前的絮絮叨叨，现在特瑞拉纳的位面意识带着些许欢快的意味。
值得一提的是——这也是位面意识并不“成熟”的表现之一。
作为位面万物意识的凝聚，过度的情绪化意味着位面意识尚不够凝聚。
当然，易春对此没有什么感觉。
通过世界树的力量，他获得了特瑞拉纳的一部分权限。
这些权限，自然不会是凡物所想象的架构在社会体系方面的权利。
它更为宏大的，亦或更为细微的东西。
往小了说，或许是人类的外貌结构。
往大了说，或许是地面对于物质的牵引力强弱……
这对于易春而言，只是意味着：
如果他能够寻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那么他就能够无比便利地进行一些涉及到物质本质的实验。
他不会鲁莽地滥用这些权限。
因为，他见过世界被玩坏了的样子……
虽然，易春极少会干涉凡物的命运。
但足够数量的凡物，仍然具备着沉甸甸的重量。
在并不庞大的数字之下，是一个个活生生的、具备真实情感的智慧生命……
而这里，则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家园。
可以说，这也是法师们与德鲁伊最大的分歧所在。
为了追寻魔法的真理，法师们有时候不会顾及太多。
他们甚至能够牺牲自己，更不用说其他的东西了……
德鲁伊有时候也会带来灾祸——但那更多是针对人类或者其他智慧生命的。
在惨绝人寰的天灾过后，大地上的生命只会更加欣欣向荣。
虽然有时候，是会以人类所难以接受的形式存在……
当然，不滥用权限，不代表易春不会利用。
至少，进行一次覆盖全位面的“人口普查”是毫不费劲的……
易春还存在5点无尽野性点的缺口。
这点缺口，显然很快就要补上了……
随着位面意识的积极反应，易春的脑海中浮现出诸多智慧生命的信息。
易春从中挑选了5个，然后化为清风呼啸着落入云层……
…………
…………
诺玛-赫蒂是一个皮匠的女儿。
在这个距离王城颇为遥远的小镇里，她很小就跟随着父亲揉制皮料。
这不是轻松的活儿，但也勉强能够糊口。
比起那些在太阳下晒得黝黑，却难得温饱的农妇，算是足够幸运了。
只是这样的日子，大概也持续不了多久了。
听从王城来的商人们说，王国正和那些邪恶的亡灵们战斗着。
战火尚未波及到这里，但日子似乎又变得艰难了许多。
很多东西都涨了价，这让小镇外的臭水河里又多了一些膨胀的阴影。
夜深了，诺玛-赫蒂有些睡不着。
她的手疼得厉害。
这是长期接触刺激性药剂的后果。
父亲说等手粗糙了些，就不那么痛了。
父亲说这话的时候，诺玛-赫蒂看了一眼父亲的双手。
那是一双粗糙的、长满了宛如鱼鳞般事物的手掌。
它绝对算不上美观。
但诺玛-赫蒂并不认为它邪恶。
邪恶的东西，是无法承载一个家庭的……
可能最近天气变化有些异常，虱子们今晚也颇为活跃。
诺玛-赫蒂从床头扯了一些絮状物。
然后跑到了屋外。
她熟稔地用堆放在墙角的草木灰揉着双手。
她不知道这是否有效——但搓热了后确实能够缓解些许疼痛。
随后，她将絮状物含在嘴里。
丝丝的气流，从她嘴中传出。
她在吹奏着无声的音乐。
因为她不想吵醒父亲。
尽管，白日的辛劳已经让他鼾声大起。
诺玛-赫蒂知道，父亲总是将更少的活儿交给她。
这是他作为一名父亲最后的照顾了……
日子过得都挺艰难，父亲也没有办法……
这些沉重的东西，并没有在诺玛-赫蒂的脑海里存活太久。
她将它们丢了出去——随着那无声的音乐……
就在这个时候，诺玛-赫蒂猛然发现黑暗里多了一对幽绿的竖瞳！
她猛然一惊，在屁股触及到地面之后，她才意味着那是什么。
一只猫罢了……
而就在这时，那猫忽然变作了一个人类的模样！
下一刻，诺玛-赫蒂听到了一个陌生的、苍老的声音：
“抱歉，有点晚了，之前有个调皮的崽子浪费了我太多时间。”
“不过看起来刚刚好……”
第三百八十七章 猫的报恩计划
诺玛-赫蒂警惕地看着眼前的陌生老者。
“只有贼才会在夜深的时候拜访”——这是小镇上的药剂师告诉她的。
老爹听到之后，只是不屑地往旁边的臭水沟里吐了一口浓痰。
但诺玛-赫蒂觉得这句话没有什么毛病。
更重要的是，她不认识对方。
对于一个人口只有一千多的小镇而言，陌生的来客往往意味着不可预期的危险。
“看起来你有些不适……”
黑暗中，易春朝着诺玛-赫蒂笑了笑。
随后，自然的法术幽光从他的指尖微微浮现。
“zys（自然精灵语）！”
诺玛-赫蒂只觉得浑身一暖。
那宛如附骨之疽一般纠缠着她的疼痛，瞬间便消失了。
有些迟滞的双手，好像回复了幼年时的灵活。
诺玛-赫蒂瞪大了双眼，一种智慧生命求知的本能和对于未知的惶恐萦绕在她的心头。
“想学吗？”
诺玛-赫蒂呆呆地站在原地。
她看着凭空召唤出一本悬浮在空中的书籍的易春，对方苍老的面容在黑暗中不甚显眼。
画面定格于此，她的苦难亦于此终结……
…………
…………
“正在对锁定单位进行检测……”
“检测完毕，该单位未具备相关传承特质，标记为：不可传承对象。”
“慈父特质触发！”
“该单位符合慈父传承条件，正在进行慈父传承……”
“你进行了一次成功的传承，传承对象已注入模板‘大椿之子’。”
“你完成了一次限定标准的传承，你从此次事件中获得了1点无尽野性点的特殊奖励。”
随着视网膜上的提示信心刷新，易春当前的无尽野性点存量达到了15点。
比起曾经在下位面，通过古铜铃铛大量收割强大亡灵时的喜悦。
这一次的丰收，倒显得更加沉甸甸的。
在那简单的数值背后，是一个个渴望的、挣扎的灵魂。
易春觉得还不错的。
云间，易春伸了个懒腰。
位面的旅行暂时得告一段落了。
不过在离开环节港-特瑞拉纳之前，易春准备去看看多元宇宙交易平台的建设情况。
由于多元宇宙交易平台的特殊性，它的建设主体是以综网为主的。
这是保障交易能够在相对公平公正的环境下运转的必备条件。
在平台建设完成后，易春作为当前位面的最高权限持有者，能够享受作为平台管理层的红利。
虽然不知道具体收益能够有多少。
但是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之后可能是“真的”不会再缺综网灾币了……
环节港-特瑞拉纳的多元宇宙交易平台最终选定星界作为建设地点。
相比于物质界，星界本就承载着位面联通的相关职能。
前往星界，易春暂时需要借助综网的渠道。
德鲁伊其实是有相关的法术的，只是他在这方面的法术造诣不够精深。
随着综网的牵引，易春周围的视野逐渐呈现出某种混沌。
物质的颜色开始剥离，云层也显露出某种晦暗的色彩。
易春其实是可以使用自己在世界树的权柄，来完成传送的。
但只是前往星界的话，似乎颇为有些浪费。
而且一如虽然够钱买飞机票，但火车或许能带来更好的旅行体验一般。
在物质界前往星界的途中，易春倒是看到了不少奇奇怪怪的灵魂。
他们有的是环节港-特瑞拉纳本土的生命，有的则是从其他的位面偷渡过来的。
不是每个世界，都存在真正意义上的下位面。
有时候，某些世界的星界也会承担一部分下位面之于物质界的职责。
这些灵魂有人类的，也有异类的。
他们有的表情茫然，有的则愤愤地凝视着眼前的虚空。
忽然，易春注视到一团纠缠在一起的灵魂。
那似乎是一些猫，它们正在厮打着。
易春起了兴致，便略微脱离综网的牵引，跑到那边围观了起来。
旁人可能无法听懂，这些猫灵魂的嚎叫。
但易春自然听得真切。
围观了一会儿，易春更加兴致勃**来。
这十几只猫灵魂厮打的起因，是某个人类。
从其中某种雌猫怒吼着“你们能变成猫娘吗？”的质问中，可以看出这个人类应该是一个男性。
他救助了大量流浪猫。
这算不上什么太过稀奇的事情。
毕竟崇善者在整体中立的社会结构下，很难得到应有的社会反馈。
诸如此类的事件，在芸芸众生中不算太多，也不算太少。
只是比起某些人类所难以付诸于行动的回报，甚至是些许暖意的言语。
猫倒是更能记得，那张将它从死亡的边缘拉扯回来的脸庞。
而此刻，这些猫的灵魂在星界厮打的原因便是：
报恩只有一个名额。
根据它们在厮打时透露的信息，易春知晓是某个猫形态的神祇予以它们的许诺。
这让易春凝了凝神，他观测起这十几只猫崽的灵魂来。
良久，易春点了点头。
他从这些猫崽的灵魂中，确实感知到了某个强大神祇的力量。
他倒是不想干涉什么，只是怕这些倔强的猫崽子被邪神骗了。
这些猫崽倒不总是在厮打，在打累了之后，它们会开始不断的争吵。
其内容，无过于阐释各自的优劣。
易春听了一会儿，觉得这些崽子怕是难分出胜负。
于是，便在几只猫崽警惕的注视下，变化成了一只橘猫。
然后下一瞬间，易春飞起一脚，将再次厮打在一次的“猫球”踢飞了！
十几个灵魂加速坠落着，在易春所赋予的权限之下，它们顺利地穿过星界，直接降临到了物质界……
“之前倒是没发现还有这种人。”
“不过也不算迟……”
易春摇了摇尾巴，凝视着已然消失在他视野中的猫球。
这算是慈父，对于一个崇善崽子的礼物了……
随后，在周边灵魂瑟瑟发抖的凝视下，易春再次变化成人类形态。
他回归到综网的牵引路径上，开始前往正在建设的交易平台中。
很快，一个悬浮在星界中的庞大广场，突兀地出现在易春的眼前。
那里，便是环节港-特瑞拉纳正在建设中的多元宇宙交易平台……
第三百八十八章 大爱！
综网的建设，自然不是指整个平台本身的修建。
当然，为了后期诸多交易方更为便利地进行自我改造。
现在，环节港-特瑞拉纳的多元宇宙中心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悬浮在星界中的广场。
上面通过几个标志性的功能建筑，大致划分了区域。
更为繁琐和需要时间的，是交易平台的时间线以及生命形态差异化适应等相关规则的建立。
易春落在了平台之上。
他现在应该是视为灵魂状态。
但众所周知，综网玩家在这方面具备一定的独特优势。
所以，易春倒是没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
可能灵魂状态相比于**要更为敏感。
易春一落到平台上，就能够察觉到整个平台区域相比于外界更为紊乱的规则。
将诸多规则逐渐调整使其适应于更多的生命，其实是一件非常繁琐和困难的工作。
即便是在同一个物质界。
过于遥远的地理跨越，都可能导致生命体严重的不适应，甚至是疾病。
而位面的跨越，更是如此。
综网玩家能够在生命等级并不高的情况下，进行位面穿梭的原因，在于综网的相关规则保护。
简单来说，现在环节港-特瑞拉纳多元宇宙交易中心的建设，重点就在于这种保护机制的建立方面。
而复杂些说，就是涉及到规则层面、晦涩难懂的知识了。
易春尝试着用斡旋造化，来对当前平台上的规则变化进行解析。
但很快，易春便终止了这种尝试。
他摇了摇有些胀痛的脑子。
斡旋造化的力量，让他能够以感性的方式来理解这些知识。
但平台所进行的变化，太过庞杂。
以他现在的功力，还远远无法驾驭。
易春看着空荡荡的平台，他不知道这里建成大概要多久。
或许等下次再来，这里便是熙熙攘攘的模样了。
随后，易春将目光投放到综网面板上。
是时候，开始了……
大椿那异于其他的无尽野性天赋树，随着易春意识的触及缓缓浮现。
上面晦暗的天赋，宛如天边点点星辰。
易春曾经幻想过，如果将一个野性形态的所有野性天赋都激活。
那将是一种怎样的场面。
但那需求的无尽野性点，只需要认真想想便让易春放弃了幻想。
众所周知，数字是最能够予以人理性，并打破幻想的。
易春没有理会其他的天赋，他直接锁定了之前就挑选好的野性天赋。
而随着他意识的锁定，易春的视网膜上浮现出新的提示信息：
“是否学习野性天赋：触及（一定概率增加传承数量）？”
“消耗1点无尽野性天赋点，学习野性天赋-触及成功。”
“消耗4点无尽野性天赋点，野性天赋-触及提升至lv5（增加触发概率，并有一定概率对传承单位的密切接触者进行随机传承）”
“检测到延伸高阶野性天赋-大爱，是否消耗10点无尽野性点进行激活？”
大爱：
类型：高阶野性天赋/传奇前置
相关限定进阶：无疆/众生之念-元气？/圣者形态-降临……
描述：
芸芸众生，苦海泥泞。
你从大椿的古老传承中，觉悟了慈父的大爱。
你的大椿传承，将不再针对于个体，而是作用于所有能够被你感知的智慧生命（请注意，该智慧生命不能为敌对，或存在敌意的相关单位）。
请范围性质的大椿传承被拒绝后，仍然能够触发相关力量和平衡加成。
传承的数量不受限制，但当传承数量大于人物相关传承能力（基于人物生命等级、精神强度和相关技能）后。
传承将无法进行定制，而是综合诸多传承单位的特质进行职业层次划分的传承。
请注意：每个自然日，你只能够释放一次超过人物相关传承能力极限的范围传承。
ps：我，是特瑞希拉的神！这片土地，由我来守护！——《那些陨落于侵略战争中的守卫者》
ps：你说你爱我？
是爱我修长的大腿，还是丰满的胸部？
亦或是那唇间的皓齿，眉头的青涩？
是毛皮？是血肉？
还是内脏？骨骼？
亦或那轻盈的、未被占有的灵魂？
你的爱，如此浅薄……
——《爱神的镌刻之卷》
“请注意，该野性天赋为传奇野性天赋-无疆的前置天赋！”
视网膜上的信息，不断地刷新着。
易春饶有兴致地看着技能描述以外的信息。
那些信息，有的是对于技能描述的一种扩充。
而有的，则有些微妙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能在上面留下信息……
易春一边看着，一边想道。
倒不是出于什么利益相关的想法，而是纯粹觉得那颇为有趣。
作为一个拥有猫类变化的存在而言，这种想法再自然不过了。
易春没有耽误太久，他直接选择了激活。
顿时，他的视网膜上再次刷新出新的提示信息：
“消耗10点无尽野性点成功，人物大椿形态获得了新的高阶野性天赋-大爱。”
随着视网膜上的信息刷新，一种微妙的情绪浮现在易春的意识中。
这一次的野性天赋激活，似乎并非是能量方面的改变。
它是始于心灵的感动，是一种难以用言语描述的充实。
是冬日阳光般难得的明媚，令人嘴角微微上扬的春风。
那是点点滴滴的感动，就像心底陡然浮现出某种阳光。
不，阳光会有阴晴，亦是始于他物的赐予。
而那光，更似是恒星释放般持续，不会因为时间的短暂流逝而失却温度。
易春微微眯了眯眼。
他想起了小鱼干、想起了稻草堆，想起了曾经是凡物时的难忘经历……
明明以他当前所经历的漫长时光，那不过二十多年的记忆，只是其中短暂的一瞬。
但它深深地烙印在那里，一如星海中璀璨不灭的核心。
或许，这便是所谓凡性的温情……
良久，这种意识层面的波动逐渐平息。
易春的目光，恢复了清明。
原来我的灵魂中，还隐藏着这种大爱吗？
不愧是我！不知何时化身为橘猫的易春摇了摇尾巴，颇为欢快地想道……
第三百八十九章 大……爱！
易春没有在环节港-特瑞拉纳停留太久。
在完成野性天赋的激活后不久，易春便离开了那里。
随着混沌的时空褶皱，易春回到了安诺德。
化身为人类的易春杵着无量劫，站在他经常站立的山丘之上。
这里是他净化安诺德的起点区域。
因为整体是结构紧密的石块，山丘上没有太多的植被。
当然，如果仔细观察的话，能够在山丘底下看到一圈浅浅的绿色痕迹：
那是绿皮们曾经的尝试。
它们并不会纠结，那里是柔软的土壤，亦或是坚硬的山石。
它们只会坚定地、持续地执行着易春所赋予的命令——将这颗星球彻底变成绿色！
这也是绿皮们在无人看管的情况下，进度缓慢的原因之一。
它们总是容易在不必要的地方投入太多的精力。
易春曾经试图改变它们。
但显然，在这一点上他失败了。
如果绿皮能够理性地进行思考和权衡利弊。
那么显然，它将不再是绿皮，而是一种披着绿皮的其他智慧生命。
也许是哥布林，也许是地精？
易春摇了摇头。
他缓缓举起手中的长杖。
自然的力量，萦绕在长杖之中。
某种静谧与庄严，油然而生。
随后，大地似乎颤抖起来！
就像是在油桶中投掷了一点火星，整个安诺德似乎都活跃起来！
是群山的怒吼？
是碧涛的咆哮？
不……
是waaaaaagh！！！
无数的绿皮，就像是蠕动的草坪一般从地平线上涌来！
它们狂热地嘶吼着，瘦小的身躯中满是狂暴的力量！
因为，慈父在召唤它们！
而在宛如活化绿色海洋的怒涛中，兽人们的身影更像是起伏在骇浪中的庞大藻类。
更为高等的智慧，在这场盛大的waaaaaagh中转化为更为狂热的心智。
猩红的力量，在它们绿色的肌肤上暴起深褐色的青筋！
一种难以描述的狂热，让整个安诺德的空气似乎都提升了许多！
若有人能够将这副画面记录下来。
显然，用于邪神形象渲染科普的经典插画，是再恰当不过的。
易春凝视着周围。
曾经，他颇为不喜绿皮的喧闹。
但现在看来，倒也不算什么。
下一瞬间，人类的躯体发生扭曲。
树状的阴影，将整个山丘笼罩！
庞大的树人，宛如山峦一般令人窒息！
晦暗的星辰下，厚重的阴影如墨色般浓郁！
万物-生命之种
一瞬间，绿色的幽光照亮了昏沉的天际！
以易春为圆心的大片区域，都笼罩在了幽幽的绿光之中！
而在绿光之中，植物在伸展、萌发着！
它们顶着绿皮的践踏，强韧地构建了一层薄薄的平台。
易春并没有着急，而是默默等待着。
高阶野性天赋-大爱和慈父的组合，让易春的绿皮强化和**玄功的提升有了一个爆炸性的提升渠道。
大爱能够让易春每个自然日，在能够感知的范围之内，发动一次大范围的传承。
而慈父则让易春的传承条件，直接拉扯到了绿皮的下限。
当然，有些弱小的绿皮是无法达到传承下限的。
但易春不会将它们筛选出去。
或者说，现在的呼唤，亦是一种筛选。
绿皮并不存在什么先来后到——那是属于文明的特征。
而浑噩的野兽和狂暴的绿皮，对此都不需要。
野性的自然法则，将淘汰不适应它的产物。
于此刻的安诺德而言，弱小便意味着淘汰。
直到它变得强大，能够接受慈父的恩泽……
易春不知道，绿皮中是否能够诞生反馈他无尽野性点收益的单位。
但从以亿为单位的数字来说，这种概率会被放大到非常可观的程度。
不过即便没有无尽野性点。
在如此庞大的传承数字面前，易春的**玄功能够以极快的速度，突破他或许要以百年、千年为单位才能完成的修行。
这并非捷径，亦或是取巧。
在易春所了解的地球相关超凡传承中，倒是有专门相关的解释。
是谓：教化众生，无量功德……
当然，以法师们理性的冰冷角度来说，这是位面意识在初级阶段予以的红利。
而此刻的易春，无需位面意识的馈赠。
他身居要素之力，即握无上权柄。
一如电子管时代的个人电脑与大规模集成电路时代的个人电脑，在性能方面自然是难以比拟的。
但只需要一根铁芯的电话线，一个新的世界将缓缓拉开序幕……
所谓权柄，亦然如此。
以当前易春的能力，自然无法多么精细地对于自己所具备的知识要素进行操作。
但他也不需要这么去做。
他只需要一个端口就是了……
…………
…………
此刻，安诺德的夜色逐渐深了。
恒星的光芒，被卫星折射着，化为一缕缕银辉落在星球表面。
无人知晓，这个曾经死寂的星球上正在发生什么。
它是异变的开始，亦是传奇的开端……
易春静静地立于大地之上，他凝视着底下纷乱的绿皮。
在易春的注视下，绿皮们纷纷涌入这绿色的光环之中，它们并不知晓这里将发生什么。
但那对于绿皮，并无意义。
它们得到召唤，它们欣然而往……
灾厄、痛苦、毁灭、死亡，都无法阻挡它们！
它们将践行慈父的意志！
在易春的注视下，绿皮们展现着属于植物生命特质所对应的坚韧。
至少，在生命体的单纯堆叠方面。
纯粹的血肉生命，是很难如同绿皮这般堆叠到这种高度的。
随着绿皮的不断涌入，被绿光覆盖的圆形区域很快“升高”了许多。
就像大地之上，凭空出现了一个圆柱形的怪诞建筑一般。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怪诞建筑的高度还在不断升高！
不过，易春并没有等待极限的到来。
他来，是为了播撒智慧。
而不是为了带来灾厄……
下一瞬间，易春缓缓舒展着双臂。
大椿的力量，在他的体内奔涌、躁动、咆哮！
“大……爱！”
刹那间，一切仿佛归于寂静。
安诺德的夜空之中，唯有易春沉闷而庄严的声音缓缓扩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