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4 星神大捷
不过一转眼的工夫，敌舰和鱼雷已然彼此交错，不知道是哪一枚鱼雷撞上了哪一艘敌舰，一道白光陡然绽放，庞大的战场瞬间被耀眼的光芒笼罩。
这道光比恒星还要耀眼，仅仅一瞬间，所有的光学设备全部失效，所有的屏幕上只剩一片雪白。
所有目睹这一幕的人类官兵全都惊呆了，大伙都以为强光只会持续一小会儿，可大家全都想差了，强光一直都没消散，白屏持续了整整三十多秒还没结束。
秦虎忍不住问：“青衣，这是怎么回事？”
核爆的强光只能持续2.4秒，虽然超光速撞击产生的能量远远高于核爆，可也不该持续这么长时间吧？
青衣的声音出现，白色的屏幕，换成了敌舰和超光速鱼雷对冲的画面，然后她给出了出乎众人意料的答案：“敌舰和超光速鱼雷的质量都很大，双方以超光速对冲，撞击产生了大量反物质，正反物质湮灭产生强光，所以才出现了这种情况。”
秦虎想到一种可能：“连续撞击？”
“对！”青衣说。
秦虎脑筋有点打结：“但是刚才撞了那么多回，也没这么夸张啊！”
青衣耐心地解释：“刚才是敌舰和炮弹撞击，炮弹的质量很小，而且是速度很低，现在不一样，鱼雷的质量很大，敌舰的质量更大，在我的数据库里找不到这种大质量飞行器的直接撞击记录，所以只能大致推测。”
“这样啊……”秦虎的目光落到仍然一片雪白的屏幕上，心里像揣了二十五只耗子，那叫一个百爪挠心。
这可是超光速对撞啊！整个人类殖民史上的头一回啊！简直就是见证历史啊！
身在战场附近，却没有亲眼看一看的运气，秦虎怎么能不着急？
可屏幕始终没有恢复正常的迹象，难不成是被强光闪坏了？
“青衣，什么时候能恢复正常？”
“还需要一点时间。”
“有没有办法排除干扰？”
“没有。”青衣说，“不止光学观测系统失效、雷达系统、通讯系统、量子通讯网络全部失效，我们能做的只有等。”
秦虎一脸便秘的表情：“这得等到什么时候？”
青衣：“数据不足，无法计算！”
秦虎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要是现在出去会怎么样？”
青衣的声音陡然拔高：“你想出去？”
“不，我只是随便问问，嗯，就是问问。”秦虎很识相地改口。
开玩笑，青衣一向处变不惊，今天反应这么大，肯定没什么好事。
青衣：“除非把你的大脑剥离，再克隆一个身体备用，否则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救你……亮度正在减弱，按目前的衰减速度，大约一百四十秒后画面恢复。”
“还得一百四十秒？”秦虎咂摸咂摸嘴，突然间觉得这场对撞比想象中还要剧烈得多。
青衣的声音很快又出现：“衰减速度正在提高，一百二十秒……一百秒……六十秒……十秒……画面恢复！”
话音刚落，一片雪白的主屏幕总算再次出现画面，只是画面失真的厉害，就像过度曝光的胶片，又像只有黑白两色的素描，很难分清画面上到底是什么。
而且刚刚恢复的画面非常不稳定，时不时爆开一个个闪亮的光点。
秦虎惊愕地瞪大眼睛：“青衣？”
青衣回应：“正在修复，马上就好！”
说话间，失真的画面迅速暗淡，颜色也在不断地变化。
青衣一边恢复画面，一边向大家解释：“刚才的光度太强，我们的镜头烧坏了！”
“不会吧？”秦虎大吃一惊，“多长时间能修好？”
星际战舰上的镜头可不是闹着玩的，就算近距离观察核爆，也不会有半点损伤。
在他的印象里，强光伤到镜头的情况只有三种：近距离正对脉冲星的极点；近距离观察超新星爆炸；被高能激光正面击中。
超光速对撞是他从来不知道的第四种。
青衣回复：“损坏的镜头已经没有维修价值，但是调好画面后不影响使用。”
“这样啊……”秦虎话说一半儿，画面恰好在这个时候恢复正常。
青衣的声音非常高兴：“好了！”
大家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到屏幕上，刚刚还是一片混乱的战场如今变得静悄悄的，所有人类战舰都停留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动也不动。
突围的敌舰彻底消失了，超光速鱼雷同样一枚不剩，撞击空域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敌舰残骸，密密麻麻如同太空垃圾场。
它们漂浮在纷乱的战场上，彼此交错、撞击、翻滚，毫无规律和秩序。
秦虎愣愣地看了一小会儿：“撞的那么厉害，我还以为敌人的战舰全都得撞没了，怎么还剩下这么多残骸？”
“这个我也说不清楚。”青衣有点为难，“简单推论，撞击产生的光屑对敌舰有较大的杀伤作用，被光屑摧毁的敌舰，留下残骸的可能性比较大；再就是敌人实际上没那么坚决，发现超光速鱼雷之后，可能有部分敌舰提前脱出超光速。”
秦虎眉头微挑：“那反物质起了什么作用？”
“缺乏数据，尚不明确！”
秦虎一阵牙疼：“怎么会这样？我还以为，敌舰都是反物质干掉的……”
这时屏幕上突然间光芒一闪，秦虎下意识地住嘴，随即立刻指向屏幕：“这什么情况？又来？”
青衣：“应该是少量散落的反物质，遇上了漂浮的敌舰残骸……现在已经好多了，画面刚恢复的时候，情况比现在严重得多，此起彼伏的。”
秦虎立刻想了起来，画面刚恢复的时候一直闪个没完，他还以为是镜头的问题，哪能想到闪光的原因是正反物质正在湮灭！
“照这么说，战场一时半会儿还不能靠近呢，是吧？”
“是。”青衣说，“不只不能靠近，安全起见，最好离远一点儿，最好用磁场把战场围住，最少也要把星系方向挡住，避免反物质进入星系！”
“这样啊！”秦虎叹了口气，“通讯恢复之后，马上把这个消息通报旗舰！”
375 胜利只是开始
不久之后，量子通讯最选恢复。
战斗结束了，敌军被联合舰队全歼，这是战前预计的最理想结果，按说赢得胜利的人类最少也该欢呼几分钟，庆祝一下来之不易的胜利。
可超光速对撞的光影效果实在是太逆天了，当场惊呆了所有人，以至于一切恢复正常之后，所有人都只知道呆愣愣地看着战场，完全忘记了欢呼这回事。
秦虎觉得，若是由数不清的炮弹摧毁最后一艘敌舰，参与这一战的官兵肯定会不由自主地大声欢呼，别说几分钟，就是喊上它几个小时都算不了什么。
可是实际上呢？压根儿没人知道这一仗到底是什么时候结束，各舰受的影响也不一样，越是靠近撞击点，受的影响就越大，像长戈号这样直接损坏了镜头的情况也有不少。
在这种情况下，大家的关注点全都让撞击转移了，等回过神来，发现已经彻底歼灭敌人的时候，打了胜仗的激动劲儿都过了，一个人躲起来挥挥胳膊吼两嗓子没什么，当着其他人的面大声欢呼……呵呵，这么二的事，一般人还真干不出来。
不过总的来说，打赢了确实是件大好事，整个联合舰队，包括长戈号全都喜气洋洋，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灿烂的笑容。
这不是假装或者故意，而是真真正正的发自内心，不含半点虚假自打外域人出现在人类的疆域之内，就从来没有过这么酣畅淋漓的大胜！
联合舰队是高兴了，可星神舰队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俗话说得好，请神容易送神难，何况联合舰队还是不请自来，虽然联合舰队没表现出任何敌对倾向，但这两万多艘战舰，本身就是潜在的威胁。
战斗还没结束，星神教高层就开始研究这个问题，战斗结束之后，更是第一时间联系前方的舰队，想把舰队调回来守卫行星。
接到命令的李奥本直接无语了，要是没有联合舰队，星神系直接就让外域人给毁了，现在搞这么一出，不是过河拆桥吗？
再说了，星神舰队在战斗中损失不小，两派的舰队合兵一处，勉勉强强也就七千多艘战舰。
联合舰队恰恰相反，基本上没什么损失，要是真想把星神星怎么样，只要把两万多艘战舰往那儿一放，星神系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除了调回舰队之外，传统派和激进派也在外部的压力之下展开了密集磋商……虽然大家信奉的教义有区别，但信的总归是同一个神，自己家关起门儿来打生打死是一回事，被外来户打进来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于是两派的舰队同时接到了相同的命令，大意就是保持警惕，防备联合舰队。
当然了，命令是秘密传达的，也只传达到舰队高层。
星神舰队紧张兮兮的观察了一阵之后，发现联合舰队没有进入星系的意思，这让整个星神教高层安心不少。
联合舰队虽然不知道星神教的想法，但是联合舰队的战舰来源那么复杂，最不缺的经验丰富的政客，猜也能猜到星神舰队会怎么想。
不过联合舰队也没有打完就走的计划，战斗结束之后，第一时间派出战舰组织救援，随后开始打扫战场……当然了，撞击区暂时不能靠近，被联合舰队划成了禁飞区。
星神舰队虽然明里暗里防着联合舰队，可打扫战场的活也不能不干，直到这个时候，双方的合作仍然非常愉快。
安排好善后工作之后，顾鸣等人代表联合舰队，与星神教高层建立了联系，双方展开了一场范围有限、级别却很高的秘密谈判。
联合舰队的目的很简单，他们希望通过谈判拉星神教入伙，最理想的结果就是星神舰队在为联合舰队的一分子，哪怕只加入部分战舰，对联合舰队来说也是不小的补充。
不过这一点很难做到，实在是双方接触的太少，没人了解星神教的情况。
如果做不到这一点，那么退而求其次，与星神教结成战略同盟也不是不可以，反正都是跟外域人唱对台戏，无非就是各自保持独立，必要的时候相互配合。
这样的结果肯定不如直接加入，但对联合舰队来说也可以接受。
当然了，不管哪一种结果，都需要双方坐下来仔细商谈，各种交换利益肯定是免不了的，什么时候双方都满意了，什么时候也就能达成协议了。
这个过程肯定短不了，少则十天半月，多则三五个月，若是有意刁难，谈它个三年五年都算不了什么。
联合舰队半点都不着急，不就是谈么，咱们有的是时间这股覆灭在星神系外的敌军，是这片星域中最大的外域舰队，也是唯一一支成规模的外域舰队，剩余的敌军都是小股部队，完全成不了气候。
想再派来一支几万艘战舰组成的舰队，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做到的。
毫不夸张地讲，这一仗为联合舰队赢得了宝贵发展的时间，短时间内完全不用担心敌人的进攻，那些分散的敌军反而要担心联合舰队的反扑。
星神教很清楚自身的处境，他们没有单独对抗外域人的实力，与联合舰队合作是必然的选择，但是怎么合作就大有文章可做了，最低的底限，就是必须保证星神教的独.立地位。
这一点是双方谈判的重中之重。
在大方向达成一致之前，顾鸣先提出了一些小要求，也可以说是试探星神教的态度，其中最重要的一项，就是希望星神教为联合舰队提供补给。
这项要求还分成两部分，短期目标是为参与这场大战的两万多艘战舰提供补给，分批分次也没关系，长期目标是把星神系打造成联合舰队的补给基地。
虽然为这么多战舰补给非常吃力，可星神教二话不说，立刻答应了第一个要求。
没法子，不给补给这些战舰就不会离开，星神教就是砸锅卖铁，也得把这个要求答应下来。
长期为联合舰队提供补给也不是不能商量，但怎么提供就得慢慢商量了。
376 面谈
几天之后，长戈号接到联合舰队的通知，旗舰丰星号即将前往长戈号，请长戈号做好准备。
秦虎好一阵莫名其妙，他真心不觉得自己这边有什么好准备的，但是罗洪和伍欣怡却不这么想，特别是罗洪，他立刻发动全舰，来了一次彻彻底底的大扫除，看那架势，要不是实在没那个条件，非打个条幅出来，再安排一群小孩夹道欢迎不可。
本以为没有条件就算了，不想罗洪喊出了那句最经典的口号：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
秦虎对这种形式主义深恶痛绝，强烈要求取消所有的欢迎仪式。
经过秦虎坚持不懈的反抗，罗洪不得不取消了欢迎仪式……这个结果刻了很多战士的好感。
反感形式主义的人远远不止秦虎一个！
只过了一小会儿，丰星号在长戈号附近脱出超光速，一艘交通艇飞离丰星号，经过十几分钟的飞行之后，交通艇进入长戈号。
秦虎带着指挥组迎接以顾鸣为首的一行人，简单的寒暄几句之后，秦虎把一行人请进会客室。
顾鸣此行特意挑选了一批随行人员，都是参加过脉冲星战役的老人，大家坐下之后说说起当年，众人不胜唏嘘。
说了几句闲话之后，顾鸣叹了口气：“行了行了，这几天一直跟星神教那些神棍谈判，绕弯子绕得我头都是疼了，今天咱们就别扯那些有的没的，有什么话敞开了说！”
秦虎也觉得绕弯子很难受，立刻点头答应。
顾鸣的目光扫过众人：“秦舰长，直说吧，你觉得联合舰队怎么样？”
秦虎眼睛都不眨一下：“联合舰队……很好！”
顾鸣一脸愕然：“说实话！”
秦虎讪笑两声：“那个，好像是有点问题。”
“什么叫好像有点问题？根本就是问题多多！”顾鸣还真是人如其鸣，简直就是一鸣惊人，“说句不好听的，现在的联合舰队就是个草台班子。”
这下轮到秦虎愕然了：“怎么会？不都是正规军吗？”
“确实是各个殖民星的正规军，但是战舰来源太复杂，虽然统一了指挥，可毕竟不是同一支舰队。”顾鸣回了口气，“有外域人入侵的压力，这些殖民舰队确实能团结在一起，可是没有压力之后呢？每一支舰队都有不同的利益诉求，到旦外敌消失，联合舰队想不解散都不行，最好的结果，也是名存实亡。”
秦虎等人面面相觑，好一会儿才弱弱地问：“有这么严重吗？”
顾鸣：“真实的情况比你们想象的更严重，这才刚击败一股敌人，舰队里已经冒出了不好的苗头……不过这只是个小问题，唇亡齿寒的道理大家都懂，在彻底解决外域人之前，联合舰队应该不会解散。”
秦虎好奇地问：“那大问题是什么？”
顾鸣沉默片刻：“不久前，我们接到了可靠消息，遭遇入侵的不止我们这一段，旋臂近端也有外域人出没，如果那边的人类舰队挡不住入侵，我们和主世界之间的通道就会被敌人切断，所以，我们面临的局势非常严峻！”
“等会儿！”秦虎突然出声打断，“你说主世界？你们和主世界有联系？”
顾鸣等人对视一眼：“没有，我们只知道主世界的大致方向。”
秦虎顿时露出失望的神色：“这样啊……”
罗洪假咳一声，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过来：“我不想嘲讽或者打击任何人，但是我必须说一句，直到现在为止，好像还没谁知道主世界到底在哪儿，是不是没必要拿主世界说事？”
顾鸣说：“确实没人知道主世界在哪儿，但是我们知道主世界确实存在，这一点你是否赞同？”
“那当然！”罗洪点头，“但是我不明白，这跟外域人切不切断通道有什么关系？还是你们打算撤底放弃这里，直接撤回主世界？”
顾鸣挥挥手：“开玩笑了，这么多殖民星，这么多人口，撤回主世界不现实，我们的计划是想办法和主世界建立联系！”
罗洪疑惑地摊了摊手：“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有！”顾鸣看向秦虎，“你们加入联合舰队的申请让我拦下来了，之所以跟你们说这么多，就是想让你们清楚眼下的局面，说句不好说的，虽然这一仗打赢了，看起来是有了一点起色，但是面临的问题仍然很多，多到维持眼下的局面都非常困难。联合舰队的情况更是个大麻烦，招集的战舰越多，潜藏的问题就越多，所以，我们必须寻找外部的支持。”
秦虎一下子明白了：“主世界？”
“是的。”顾鸣说，“外域人入侵的规模远远超出我们的想象，虽然我们这一回胜利了，我也坚信今后一定会从胜利走向新的胜利，可是只靠我们自己，这个过程必定漫长而艰苦，所以我们需要主世界的支援，而这一切的前提，是先找到主世界！”
秦虎锁紧眉头：“你的意思是，让我们放弃联合舰队，继续寻找主世界？”
“对！”
“为什么？”
顾鸣抿了抿嘴唇：“原因很多也很复杂，需要我解释吗？”
“说说看。”秦虎做了个请的手势。
顾鸣叹了口气：“这涉及到联合舰队内部的矛盾，还有找到主世界之后的利益分配，更重要的是我们的计划不一定能找到主世界，所以大张旗鼓不合适，你们觉得呢？”
秦虎想了一小会儿，却没想明白顾鸣说的到底是什么矛盾，更想不出有什么利益可以分配。
他很想问问清楚，但是转念一想，顾鸣说的这么笼统，八成就是不想说的太细，刨根问底不光没什么必要，反而有可能搞得两边都尴尬。
于是秦虎打消了追问的念头：“为什么是我们？”
刚刚顾鸣回避了这个问题，但这个问题涉及到长戈号，秦虎必须问个清楚。
顾鸣叹了口气：“原因同样很复杂，一是我们手上的战舰不多，不能随意派遣；二是我们有过接触，对你们的情况比较了解；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澜沧星太远了，和我们没有根本性的利益冲突，我这么回答你满意吗？”
377 条件
秦虎看着顾鸣，半天没说话，好一会儿才打破沉默：“这个问题我认为必须先放一放，毕竟涉及到全舰所有人，不能拍拍脑袋就下决定。”
“这是应该的。”顾鸣理解地说。
秦虎继续：“我还有几个问题，您的回答很可能影响我们的最终决定。”
“你问。”顾鸣说。
“首先，主世界应该怎么找？我们也早有这个想法，但是始终没有头绪，一直都跟没头苍蝇一样乱跑，这个问题不解决，说什么都是个笑话。”
顾鸣点头：“这确实是个问题，不过你放心，我们确实有一些线索，可以让你们少走一些弯路。”
秦虎点点头：“第二个问题，直到现在为止，我们仍然不知道主世界在哪里，一时半会儿肯定找不到主世界，等找到了地方再回来，还不知道得多少年……”
他嘴上是这么说，心里想的却是青衣。
秦虎很久以前就知道青衣来历不凡，是从母星走出来人工智能之一，数据库里一直保存着母星的位置，只是被源代码限制，不得向任何人提供母星的信息。
在青衣面前，什么线索都是扯蛋！
“这个没关系，我们这一代人死光了，还有下一代……刚刚我已经说过了，外域人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这场战争一时半会儿打不完。”
“第三个问题，假设我们已经找到了主世界，主世界对我们的求援会是什么态度？”
顾鸣微微一笑：“这一点请你们放心，按照殖民法案的规定，主世界必须在力所能及遥范围内，给予我们必要的帮助……我们希望你们能说服主世界，派遣一支舰队帮助我们对付外域人，这是最好的结果；如果不行的话，请主世界支援一批先进的军事技术，也能从一定程度上改善我们的处境……当然了，两项全都能达成那就更好了。”
秦虎恍然大悟，怪不得这几个家伙想瞒着其他人，原来是打这个主意。
不得不说，他们的想法非常大胆。
受青衣的影响，秦虎对殖民法案非常了解，如果找到了主世界，那么除了最顶尖的技术有可能拒绝，普通的军事技术绝对没有问题。
想想看吧，如果是所有殖民星都拿到了来自主世界的技术，早就失去了殖民地的丰星肯定得不到多少好处。
反过来讲，若是只有丰星拿到了这些技术……一骑绝尘不敢说，一马当先还是有可能做到的。
秦虎抿了抿嘴：“最后一个问题，你能给我们什么样的支持？”
顾鸣摊开双手：“你指的是哪个方面？”
“所有的。”秦虎说。
其实他根本就没多想，根本不知道需要什么样的支持，但他觉得，顾鸣肯定早有想法。
果然不出所料，顾鸣的表情严肃了几分：“现在能给你们的不多，这么说吧，第一，我已经和星神教达到了协议，可以为长戈号提供一次全面升级，为即将开始的远航做准备。”
“第二，可能不是所有人都想走这一趟，我可以答应你们，不愿意走的都可以留下，我可以把他们安排到联合舰队里面，或者单独给愿意留下的人安排一艘战舰；”
此话一出，罗洪的心脏猛地地漏跳了一拍，一艘属于自己的战舰，这不就是他一直以来追求的结果吗？
可他转念一想又犹豫了，顾鸣会白给一艘战舰，什么条件都不提吗？那是根本不可能的，这艘战舰肯定要加入联合舰队，跟外域人打生打死。
上战场倒是没什么，从很久以前开始，罗洪就有战死沙场的心理准备，问题是选择留下不仅是愿不愿意远航的问题，更重要的是，这些人相当于长戈号留给联合舰队的人质，这是罗洪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结果他虽然指挥不了长戈号，可秦虎压根儿就没什么野心，换成顾鸣和联合舰队……呵呵，鬼才特么知道这些人脑子里到底想些什么。
顾鸣仍在继续：“第三，等将来战争结束了，我们可以全力支持你们恢复澜沧星，这三点是我目前可以承诺的，如果你们还有什么要求，可以马上提出来。”
“如果我们没找到主世界呢？”秦虎问。
顾鸣笑了，低头看了看桌面，又抬头看向秦虎：“但行好事莫问前程，你不会以为，我们只选中了长戈号吧？”
秦虎眉头一跳：“如果我们没找到，其他人找到了怎么办？或者说，其他人回来的时候，我们还没有消息怎么办？再或者说，战争结束了，我们还没回来怎么办？”
顾鸣收敛笑容：“前两个条件不变，但是最后一个条件就不好说了，到那个时候，必须由你们自己解决澜沧星的问题……毕竟有付出才有收获。”
秦虎微微点头：“好吧，我没有问题了，但是我们必须商量一下，才能给你结果。”
“应该的。”顾鸣理解地说。
秦虎勉强笑笑：“那么今天是不是先到这儿？诸位在我们这儿休息一下，还是马上回去？”
顾鸣第一个站了起来：“该说的都说得差不多了，我们就是打扰了，请你尽快给我准确的消息。”
“好！”秦虎答应一声，把顾鸣等人送回交通艇，直到交通艇离开长戈号，大家才返回舰桥。
回去的路上，每个人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秦虎不禁幽幽一叹，让顾鸣这么一搞，人心都要散了。
说句老实话，秦虎虽然不清楚其他人的想法，但他本人并不是真的那么想找主世界，或者说，找主世界的原因是因为外域人！
眼下有了联合舰队，总算看到了对抗外域人的一线曙光，他真的很想留下来。
但是一想起顾鸣那些话，他就不得不打消这个诱人的想法。
老话说的好，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留下来简单，可联合舰队既缺乏补给又没有后方，将来到底能走到哪一步实在难说。
更重要的是秦虎散漫惯了，留在联合舰队肯定要受舰队的约束，等于给自己找了个婆婆，只要想到这一点，秦虎就浑身不自在。
378 工厂见闻
星神星外空，庞大的轨道工厂静静地漂浮在星空之下，轨道工厂下方，星神星静谧而安宁。
数道蓝光打破了这幅宁静的画面，一连十二艘星舰接连脱出超光速，轨道工厂迎来了一批非同寻常的客人来自联合舰队的十二艘星舰！
其中一艘立刻与轨道工厂建立通讯，经过简单的交流，各舰接到轨道工厂的导航信息，分头飞向不同的船坞……这批舰队来轨道工厂的目的是升级战舰，属于联合舰队与星神教达成的协议之一。
长戈号非常低调地跟在队伍之中，缓速靠近轨道工厂六号船坞……接到通知的时候，秦虎吓了一跳，不是说寻找主世界是秘密任务吗？怎么能明目张胆的升级战舰？这不是让所有人都知道了吗？
不过顾鸣早就考虑到这一点，他把长戈号安排进来，打的旗号是需要一批战舰深入敌后，侦察敌人的动向，这是个长期的、危险的、很可能回不来的任务。
长戈号是刚加入舰队的新丁，没什么功绩更没什么资历，因此主动申请参与危险任务云云。
总之，就是借了个光明正大的理由，来了个李代桃僵，把长戈号塞进第一批接受改造的名单里去。
回头秦虎仔细想了想，侦察敌后确实是个非常好的借口。
接到通知之后，秦虎还特意了解了一下这个轨道工厂，据说它也是双方达成的协议之一，星神教把轨道工厂的部分区域划为特区，提供给联合舰队使用，条件是进入基地的人员不得随意进入非开放区域，更不能违背星神教的各种禁忌。
这一点不仅针对联合舰队派驻轨道工厂的工作人员，对长戈号或其他战舰上的人员也同样有效，为此，还特意抽出时间，组织各舰了解星神教的各种禁忌。
比如不准乱扔垃圾。
对正坞门之后，巨大的双层气闸打开，长戈号微速滑入气闸，准确地停在指定位置……舰桥里，赵鼎虽然一直坐在舵手的位置上，可他的手一直放在膝盖上，瞪着两只发直的眼睛死死盯住不停转动的舵机，眼睛里幽怨几乎快把他变成一个怨妇。
他的技术是糙了点，可也不能一遇上这种机会，就交把战舰交给青衣吧？一点锻炼的机会都不给，他怎么提高水平？
秦虎才不管赵鼎心里怎么想，在他心里，青衣比赵鼎可靠多了！
长戈号停稳之后，四条机械臂从左右两个方向探出来，从左右两个方向钳住战舰，战舰微微一震，被机械臂固定在半空。
秦虎好奇地看着外面，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他见过的船坞也有几个了，既有开放式的，也有全封闭的，但这个船坞很不一样。
普通的全封闭船坞都是在甲板上放置设备，天花板只是一层密封结构。
可是这里的天花板居然和地板一样，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设备，一眼看过去，居然有种上下对称的错觉，就像头顶不是天花板，而是个巨大的镜面。
当然了，实际上根本不是一回事，只是相似度太高引起的视觉误差。
这时数条伸缩栈道同时从上下两个方向探出来，最终与长戈号的几处舱门连接在一起。
秦虎眨眨眼睛，愕然发现这些栈道也是上下对称！
这时传来青衣的声音：“气闸闭合，气压恢复中……百分之二十……四十……八十……百分之百！气体成分符合标准！”
话音刚落，船坞左右已经打开了数个闸门，每个闸门里都有一大群人涌出来，青衣马上分割屏幕，把所有闸门分别显示在不同的屏幕上。
秦虎发现，这些人穿着相似的制服，却佩戴不一样的标志，相同点是不管什么样的徽章，都是以行星为背景、以军徽为主体，是最标准的殖民舰队标志。
还有一点，就是所有人的臂章上都有“联合舰队”的字样。
但他很快就发现人群里还有一些披着长袍的家伙，一看他们那副特立独行的样子，就知道是星神教的人。
很显然，这些人来自星神教。
秦虎并不关心这些人来自什么地方，关键在于他们不只出现在甲板上，天花板上同样有一大群人涌出来，他们上下颠倒，脚底下踩着天花板却没有任何异常感觉，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地面上的同伴……嗯，对他们来说，地面或许才是天花板！
秦虎终于知道这里到底是什么情况：星神教把船坞的天花板改成了与地面相同的工作甲板，反正都是人工重力，根本无所谓颠不颠倒，最多就是有别扭罢了。
这种结构确实不同于一般人的生活习惯，但确实能在一定程度上提高工作效率。
想到这里，秦虎不禁对轨道工厂的内部结构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工作区的人工重力有上下两个方向，那生活区呢？
一条通道走到尽头，突然分成两条不断倾斜的岔道，两个人各走一边，开始的时候是并肩，没多一会儿就变成了头顶着头……杂技都没这么玩的！
如果一间宿舍有两个方向那就好玩了，住下面的人躺在床上，睁开眼睛就能看到上面也有个人，而且有种粘在天花板上，随时能掉下来的感觉。
如果两个人同时站起来，说不定还能握个手……嗯，要是使劲儿一拽，是不是能把另一个引力面上的人拽到自己这边？拽过来的时候，会不会因为重力变幻而失控？跌在地上摔个鼻青脸肿？
要是两个面上的人一起打牌……秦虎越想越觉得有意思，忍不住把这个想法说了出来，大伙顿时一阵哭笑不得。
轨道工厂再缺地方，也不至于把好好的宿舍改成那个样子吧？干脆取消人工重力，直接飘着睡得了！
大伙七嘴八舌地讨论了一通，得出的唯一结论，就是轨道工厂的人工重力系统肯定非常复杂！
大家同样开动脑筋，想象这种方法还能用到什么地方，结果都觉得用在游乐场最受欢迎，训练场紧随其后，排在第二位。
379 技术商讨
这时大群工作人员已经涌到战舰附近，舰桥也接到基地的通知，请长戈号开放各个出口，方便工程人员进入战舰，全面检测长戈号的情况。
这是早就计划好的，秦虎自然没理由拒绝，于是打开舱门，大批人手涌进战舰。
检测什么的，青衣就能直接给出结果，但是这些人做的并不是单纯地检查战舰情况，还要根据长戈号的情况初步制定升级方案，这就不是青衣的业务范围了。
不是她不能，而是她不了解这些殖民星的技术情况！
顾鸣为了此次升级也是拼了，他在联合舰队里挑出大批技术人员，这些人来自数百颗殖民星，说的夸张一点，每个殖民星多少都掌握着一些特有的技术，把这些技术集中到一艘战舰上，并不是件容易的事，甚至很多时候都要在几个可行方案之间做出取舍。
这样的升级方案确实非同一般，但也涉及到很多殖民星的切身利益。
就拿长戈号来说，如果顾鸣愿意泄露长戈号的具体数据，压根儿就用不着这么麻烦。
反之，若是这些殖民星愿意把各自的技术贡献出来，也用不着这么多人实地检测长戈号。
不过为了加快速度，秦虎授意青衣提供一些数据，就这样，检测人员在青衣的大力支持下，很快就拿到了结果，并制定了大致的改造方案。
经过技术专家的仔细论证之后，长戈号接到了基地的通知，请秦虎等人离舰，与专家组就初步改造方案进行详细的商讨。
秦虎二话不说喊上了冯企森，授权冯企森组织技术组，又假公济私喊上了叶婧雯。
冯企森考虑了一小会儿，只叫上了冯楠。
秦虎很意外：“您不多叫上几个人？”
冯企森摇摇头：“不用，我去了都不一定听得懂，让他们去干什么？”
秦虎脸色都变了，这特么的，听不懂怎么破？
自打接手新舰，冯企森就提过几次，说现在这艘战舰上用了不少陌生的技术，他和原有的技术组压根儿就不懂这些，维护起来非常吃力。
吃力都是往好了说，要不是有青衣和专门用于维护战舰的机器人，维护组非趴窝不可。
现在面对整个联合舰队抽调过来的技术专家，冯企森心里有底才怪！
几个一脸阴郁的人离开长戈号，匆匆赶到六号船坞附属的会议室，与专家组见了面。
专家组倒是有不少人，秦虎数了数，正好十二个，而且没有一个年纪大的，实际年龄看不出来，反正面相都挺年轻。
双方落座之后，专家组里站出一个人：“各位，我是联络员费龙，负责日常联络。”
说完手指在空中一划，桌面上方立刻出现了各种立体图标，他的手指又在空中一勾，立刻有一本小巧的、书一样的文件自动挪到指尖附近。
费龙手掌一翻，屈起中指轻轻一弹，那本书立刻滑到了秦虎面前，悬浮在空中慢慢地旋转
秦虎眉头微挑：“这是什么？”
费龙：“这是长戈号的改造方案，请各位看一看，然后给出宝贵的意见。”
秦虎板着脸点了点头，指尖点在那本书上，只有饼干大小的立体投影马上放大，像一本真正的书那样，平铺在秦虎面前的桌子上。
书中的内容很简单，每一行都是一项改造计划。
费龙及时解释：“同意的打勾，不同意的打叉！”
秦虎顿时无语，原来所谓的技术商讨是这个意思，早知如此何必叫上冯企森？
不过既然来了，总不好把冯老晾在一边，秦虎把那本书往冯企森那儿推了推：“冯老，您看……”
冯企森苦笑：“你是舰长，你决定吧。”
秦虎：“还是商量着来吧！”
他收回那本书，第一项是为长戈号更换装甲，末尾还有个向下的三角符号，点开之后，有诸如强度、结构等关于装甲的详细介绍，还有新旧两种装甲的对比、优劣等等。
秦虎压根儿就没细看，别说是这种不知名的装甲，就算是丰星，经过这么久的发展，也该发展出更好的装甲了。
他毫不犹豫地在这一条后面打了个勾。
下一条是根据实际情况，合理布置舱室……秦虎又打了一个勾。
费龙赶紧提醒：“有什么不详细的，可以提出来！”
这话说的委婉，实际上的意思是说，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
秦虎点点头，冲费龙笑笑，继续低看往下看。
更换超光速引擎、更换各种管路、更换反应堆……这是从源头上着手，降低燃料消耗，必须打勾。
……
优化供能线路、改进控制程序、改善推进效率……这是从根本上着手，提高运行效率，还是必须打勾！
……
引人注目弹药舱、扩大燃料舱、扩大给养库、增加航程提高航速……秦虎运指如飞，每一项都不肯放过。
直到他看到又一个项目：升级新型电磁防护罩！
秦虎指尖停在空中，抬头看向费龙：“这个能说一下吗？”
电磁防护罩没什么特别，长戈号上就有。
但这东西即不能挡光束，也不能挡炮弹，它的作用是偏转各种带电粒子、抵消磁场磁暴之类的特殊情况，在战斗中基本上没什么用处。
费龙微微一笑：“这是宏远星的研究成果，他们对外域人的焰弹很有研究，据说这种防护罩对焰弹有一定的防御作用，不过不是反弹也不是偏转，而是在中弹后削弱焰弹对战舰的伤害……只是削弱，不是彻底抵销，嗯，我就知道这么多，具体的我就说不上来了。”
秦虎一脸疑惑：“宏远舰队参与这一仗了吗？”他仔细回忆这一仗的细节，却没想起哪艘人类战舰有能力抵御焰弹。
“参与了。”费龙说，“但他们仅有的一艘战舰沉没了，所以才拿出这个技术。”
秦虎恍然，立刻点了点头，在后面打了个勾。
虽然费龙没说清楚，但是不难想象，宏远舰队肯定是用这种技术换取了某种利益，比如一艘新战舰，或者某个强大殖民舰队的保护。
380 唯一的否决
联合舰队内部那些乱七八糟事秦虎不想参与，他只知道这东西对长戈号有用，所以必须打勾。
但也不是所有的项目都能选上，有些地方是好几种相似的技术或者设备放在一起，秦虎只能选择其中的一项。
秦虎很是诧异，问费龙这是为什么，费龙说是长戈号上空间有限，都要也不是不可以，但是选上了，就得挤占其他设备的空间……眼下这份清单已经是专家组拿出来的最优组合，最好按单子上的项目走。
秦虎顿时恍然，很谦虚地一项项画下去……开玩笑，他根本就不懂这些东西，不听专家组的建议，非要自己乱来，最后是什么结果连问都不必问。
然而没多一会儿他又郁闷了，因为他发现后面一些条目已经打上了勾，可他刚看到这里，压根儿就没画过。
原因也很简单，因为这些技术都是跟前面的某些项目关联在一起，选了一项，其他的就自动选上了，没得挑。
得，都到这个份儿上了，秦虎也没什么好说的，继续看就是了。
越是排在后面的项目，其重要性就越高，当秦虎看到最后几页时，惊愕地看到了几条不同寻常的项目：更换舰载超算……这个可以有！
优化数据终端……这个也可以有！
更新人工智能……这不是开玩笑么？
秦虎的手指毫不犹豫地在这一项后面打了个叉，这是他在文件上打下的第一个叉，也是唯一的一个。
随即，秦虎手指一弹，把这份文件还给费龙：“好了！”
费龙的表情很奇怪，打开文件，找到打叉的位置看了一眼，又抬头看向秦虎：“更换超算是最核心的升级之一，各种设备和硬件都需要超算的支持，如果不进行适当的升级，战舰性能会受到极大的限制，秦舰长，你不是不再考虑一下！”
“用不着考虑。”秦虎二话不说立马拒绝，“硬件可以升级，但是人工智能不行，我宁可不改进战舰，也不允许任何人动我们的人工智能！”
何止是秦虎，就连冯企森、叶婧雯和冯楠，都用看傻瓜一样的眼神看着费龙。
接触了这么久，他们再不长脑子，也知道青衣的与众不同，用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普通人工智能替换青衣？
呵呵，脑子进水了吧？
费龙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为什么？”
“不为什么。”秦虎语气生硬，“这是底线！”
费龙眼中隐含怒火，愤愤地瞪着秦虎。
秦虎毫不退避，瞪大眼睛顶了回去。
最终还是费龙败下阵来：“好吧，这一项去掉，但我会注明我的建议，如果因为人工智能影响了最终结果，所有的责任都将由你承担。”
秦虎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别扯没用的，怕你怎么着？”
费龙的眼神更加阴沉：“秦舰长，你知不知道，这是集中了整个联合舰队的力量为战舰升级，你以为这样的机会是想要就要，想放弃就放弃的吗？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些什么？”
他很想敲开秦虎的脑瓜壳子，看看里头到底装了些什么！
秦虎一脸严肃：“我很清醒，更知道我在做什么，这一点请你放心。”
费龙强压怒火：“你的态度我也会如实记录！”
秦虎还是那副笑容：“随便！不过我也要提醒你一句，你只是联合官，我觉得你的做法已经超出了联络官的职权范围，我会向舰队建议换一个人。”
“你！”费龙腾地站了起来，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有种当场打人的冲动，可他最终还是压住了怒火，语气那叫一个苦口婆心，“我是为了你们好！”
秦虎这一回是真的笑了：“多谢，心领了，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怎么做对长戈号最好！”
冯企森忽然出声打了个圆场：“我们有自己的实际情况。”
费龙诧异地看了冯企森一眼，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好吧，我明白了，我收回刚才的话，舰载超算和相应的硬件按原计划改进，但是人工智能保留不变。”
秦虎意外地挑了挑眉：“多谢！”
他心里暗暗盘算，这是不是和解的意思？
费龙扯扯嘴角：“还有什么问题吗？我可以一并解答。”
秦虎想了想说：“升级之后，航程能到多少？”
“这个必须看情况，计划在允许的范围内，把航程加到最大，初步预计是一千六百光年左右！”
“这么多？”秦虎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是把长戈号的航程提高了一倍还带拐弯，简直就是脱胎换骨好不好！
“多？”费龙摇了摇头，“这才哪到哪？”
秦虎差点没疯了：“一千六百光年还不够？”
费龙看秦虎的目光就像看一个智障：“这是最远航程，侦察半径才八百光年，这还算远？你知不知道外域人占了咱们多少地方？”
秦虎顿时无言以对，他刚刚只想着一口气能飞小两千光年去了，却忘记了升级战舰是打着侦察敌后的幌子。
秦虎咂咂嘴，就像品了品话里的味道：“那最高速度呢？”
“也得看情况，除了必要的设备之外，我们还打算给长戈号减重，通过减重可以降低燃料消耗，增加最高速度……换装能量武器、减少舰炮也是这项计划的一部分……对了，你刚才没仔细看引擎这一块吧？”
秦虎有点迷糊，心说这有什么可看的？但还是点了点头：“没仔细看。”
“那就对了。”费龙说，“我们计划给长戈号多装一部超光速引擎，单引擎驱动的最高速度不会提高太多，大约在四十二到四十八倍之间，双引擎驱动的时候，最高速度大概能提升到六十倍左右。”
“这么多？”秦虎又惊讶了一回。
费龙脸色一正：“情况是有时效性的，很多时候，早一秒钟或晚一秒钟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结果，所以侦察舰必须配备双引擎！”
双引擎不止是为了速度更快，还能防止超光速引擎意外损坏。
381 最重要的问题
星际时代，超光速引擎的质量非常可靠，一般情况下，战舰报废了，超光速引擎也不会损坏。
可是战舰不同于普通飞船，侦察舰更是战舰中的另类，执行的往往都是急难险重任务，全速航行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万一遇上必须甩脱敌人的特殊情况，超功率运行也不算什么。
秦虎轻轻点头：“明白了！”
费龙对秦虎的态度非常满意：“不过我也要提醒你一点，双引擎驱动消耗的燃料更多，速度越快消耗越快，而且最高速度不是简单的叠加，所以预计只有六十倍左右，实际上可能还要更低。”
秦虎在心里默默算了一笔账，若是以四十多倍的速度飞完八百光年，大概需要十六年，如果每一次侦察任务都是以极限计算，那么一来一回就是三十多年……
而且实际情况不会那么理想，执行任务的途中肯定会遇上各种意外情况，八百光年的飞行半径确实不一定够用！
费龙说一千六百光年不够，还真不是随便乱讲！
“我没有问题了。”秦虎说。
“那好。”费龙站了起来，“专家组会尽快拿出最后的方案，欢迎各位提出宝贵意见。”
秦虎摇了摇头：“意见没有，但是我必须强调一句，任何涉及到超算和人工智能的工程，都必须有我们的人现场监督，我的意见是优先解决这个问题，先空出地方，安装调试新的硬件系统，等人工智能转移完毕之后，再拆除旧系统。”
费龙眉头深锁：“咱们好好说话，不带任何情绪，好吗？”
秦虎瞄了费龙一眼：“好！”
费龙深吸一口气：“那我问问你，真有这个必要吗？”他还想再努力一下，争取说服这头犟牛。
“有！”秦虎重重地点头，但想了想，又模棱两可地给了颗定心丸，“保证不影响战舰性能！”
费龙好像明白了点什么，但他什么也没说。
会议到此结束，秦虎等人返回长戈号，费龙和专家组重新制定改造方案。
在联合舰队的大力支持之下，专家组的动作非常快，只用了两天时间，就敲定了改造方案。
新的方案交到秦虎手上，秦虎仔仔细细地从头看到尾，确信所有的内容都按自己的意思改过之后，才在文件上签上自己的大名。
接下来正式进入施工阶段，工程人员开始拆卸长戈号。
因为涉及核心舱的改进很少，跟居住区有关的更是一项也没有，所以人员不必撤出长戈号。
秦虎返回舰桥之后，马上把大家召集起来，简单说明了情况，最后说出自己的想法：“我是这么想的，咱们没有那些技术，更没人懂那些技术，把工程交给外人是迫不得已，但是长戈号毕竟是咱们自己的战舰，咱们的人也不能闲着，最好组织人手，建几个质量监督小组，全面介入改进工程！”
“我看行！”罗洪二话不说投了赞同票。
“你急个什么劲儿！”冯企森瞪了老伙计一眼，“秦虎，你考虑的有道理，但是你想过没有，咱们的人什么也不懂，人家就算真做点什么手脚，也没人能看出来是吧？”
“那不一样。”秦虎说，“技术上咱们是不懂，但是那些人就全都懂吗？送进船坞的设备肯定早就组装好了，那些技术人员不过是把设备装到战舰上，跟舰上的各种系统连接到一起，这些东西就算不懂，总能睁开眼睛看着吧？焊接合不合格、粘贴牢不牢靠、螺丝拧没拧紧，这些都是能看到的，监督一下肯定没问题啊！”
冯企森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至于设备会不会有问题……呵呵，任何一种设备上舰，都得经过严格的检测程序，一旦测试不合格，甭管哪来的都得撤下去。
而且军用设备都是从源头抓质量，哪怕一颗螺丝钉都能精确到生产源头，包括原料来源、谁负责加工，谁负责检验，到底从哪台设备出来，运输过程中有没有异常情况等等。
在设备上做手脚？脑子让驴踢了才敢这么疯狂！
秦虎最后总结：“具体的分配由冯老安排，需要多少个监督组，也辛苦冯老，但是超算这块由我来负责！”
对这一点大伙都没意见，毕竟有资格出现在这里的都算长戈号高层，哪怕不了解青衣的具体情况，也知道青衣的非同寻常。
大家都知道青衣对长戈号究竟有多么重要，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哪个也不希望青衣出问题。
秦虎宣布散会之后，大家立刻离开，由冯企森安排任务，秦虎自己一个人留了下来，抬头叫了一声：“青衣，出来聊聊！”
一身古装的青衣马上出现在秦虎面前，冲着秦虎嫣然一笑：“怎么了少年？寂寞空虚冷？不怕你家叶婧雯找我麻烦？”
秦虎一脸黑线：“你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可笑，不是，你都会开玩笑了啊？”
青衣耸耸肩：“我一直都会，就是你没发现。”她身穿一身古典长裙，却做出耸肩的动作，看起来特别的怪异。
“得得，不跟你扯没用的，我就是想问问你升级超算的事儿，你没问题吧？”秦虎的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忧虑。
他再没有常识，也知道硬件和软件之间有个兼容问题，这个问题不解决，青衣说不定真会受影响。
青衣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秦虎，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秦虎诚实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就是担心出问题，所以才来问你！”
青衣歪着小脑袋想了一会儿：“应该没问题吧，联合舰队是过江龙，他们肯定没有多余的超算，我估计新超算八成是星神教提供的。”
秦虎眨眨眼睛：“没问题吧？”
“应该没问题，嗯……量子通讯协议是一样的，回头我就切进去，看看星神教的东西到底有什么不一样……放心吧，肯定没问题的！”
“那我就放心了。”秦虎松了口气，露出难以抑制的欣喜，“我跟你说，这回真是鸟枪换炮，咱们赚大了……”
382 远航
寂静的星系边缘蓝光一闪，长戈号脱出超光速，在空无一物的虚空之中缓缓滑行。
这是长戈号离开星神系后的第四次长距离移动，此时此刻，长戈号与星神系的直线距离接近五千光年！
青衣第一时间扫描星系的情况，大家很快就听到了令人振奋的消息：“黄矮星，1.1倍标准质量，七颗大行星……第三行星有殖民迹象！”
众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秦虎握紧拳头轻轻振臂：“太好了！”
大家没法不高兴，因为有殖民星就意味着能获得补给！
身负重托，长戈号离开星神系的时候非常谨慎，为了躲避外域舰队，一口气飞出一千多光年才首次脱出超光速，就近找了一颗殖民星寻求补给，顺便打听一下附近的情况。
结果发现，这颗殖民星已经收到了外域人的消息，但这里与前线隔着一千多光年的遥远距离，这段距离被这里的人视为天然的屏障，他们觉得，就算外域人能打过来，也一定是很久以后的事了，所以该吃吃该喝喝，半点没有紧张的气氛，更没有任何准备。
秦虎急得跳脚，一千多光年算得了什么？长戈号能一口气飞这么远，外域人凭什么就不能？
后来他才知道，不止这一颗殖民星歌舞升平，其他殖民星也差不多，这一千多光年成了分隔两个世界的屏障，一边是联合舰队以及受到外域人威胁的殖民星拼死抵抗，另一边是醉生梦死不为所动。
秦虎的心被这一幕深深地刺痛了。
他想不明白，难道这些殖民星就这么没有远见？不知道外域人打过来的后果？
秦虎不甘心，也不相信所有的殖民星都那么冷血，于是长戈号不再一口气飞那么远，而是就近走访附近的殖民星。
结果让秦虎稍稍松了口气，并不是每一颗殖民星都毫无准备，有些已经开始整军备战，甚至派出舰队支援前方。
但那种不为所动的殖民星更多！
很显然，这就没感受过什么叫切肤之痛，如果外域人的舰队出现在附近的某个星系，看谁还敢视而不见？
秦虎知道他什么也做不出，只能带着满满遗憾，指挥长戈号离开。
走的越远，秦虎就越能感觉到什么叫事不关己越是远离战场的星域就越繁华，每一颗殖民星都能让秦虎等人眼前一亮，甚至流连忘返。
秦虎陷入了深深的忧虑，难道这样的繁华不需要保护？可是从他了解的情况来看，这些殖民星的武装力量远远不够强大！
其实这些殖民星的舰队已经非常好了，但在秦虎的观念里，强大这个概念直接与外域舰队挂勾。
也就是说，有能力抗衡一支外域舰队，才可以说是强大，否则统统都是弱小。
而且他的对比标准是星神系外那种几万艘外域战舰组成的强大舰队，不是几十几百艘的小舰队。
不得不说，这个要求实在是太高了！
长戈号越飞越远，遇上的殖民星越来越繁华，可是知道外域人的也越来越少，很多殖民星甚至从来没听说过外域人入侵这回事。
不知道也就算了，甚至还有些殖民星压根儿就不相信，直到长戈号提供充分详实的语气，才不得不相信这个事实。
秦虎本以为，那么惨烈的战争，怎么也能引起一些心灵上的共鸣，哪怕只是表示关心或同情也好。
可实际上呢？这些殖民星的做法让秦虎失望到极点，虽然都对前方的战事表示关心，可也只是关心而已，实际一点的东西半点都没有！
秦虎知道，这其实怪不了谁，因为就算是星际时代，也很少有人有机会离开殖民星，甚至许多殖民星的舰队都没怎么离开过自家的殖民星，活动范围撑死了也就几十光年，几千光年外发生的战争，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遥远了。
就算心里想帮忙，一想到飞越一千多光年将要消耗的海量物质和时间，所有人都会下意识地犹豫再犹豫。
毕竟刀子没割到自己身上，而战争又是最烧钱行为，不犹豫才是怪事。
尽管心里可以理解，可这些殖民星的态度还是让秦虎非常难过。
难道他们不该像殖民法案上说的那样，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可能提供帮助吗？
而且那些愿意向前线提供支援的，态度也不是很明确，什么时候、怎么支援都没消息。
好在不管对外域人到底是什么态度，这些殖民星都愿意为长戈号提供补给，甚至愿意为长戈号提供主世界的线索，让长戈号走的更顺利一些。
秦虎真的失望了，再次出发的长戈号轻易不出超光速，除非燃料即将耗尽。
长戈号燃料即将再次耗尽，青衣奉命找到附近最有可能有殖民星的星系，并在星系边缘脱离超光速。
但是这边还没搞清楚星系的情况，青衣的语气突然变得异常急促：“发现超光速辐射，数量十六，位置就在附近，重复，就在附近！”
秦虎好似中箭的耗子，腾地跳了起来：“准备战斗！”
久违的警报声在长戈号中凄厉地响起，所有人立刻奔赴各自的战斗岗位，可是还没等大家就位，十几艘战舰已经脱出超光速。
青衣的语气猛地放缓：“身份确认！”说话间主屏幕分割成十六份，每一个分屏幕上，都有一艘人类战舰。
镜头集中在各舰舰艏侧面，每一艘战舰上都清晰地出现了行星背景的军徽，也就是说，这些战舰都是正规军！
“我的天哪！”虚惊一场，秦虎一屁股坐下，长出一口气，“我还以又碰上敌人了！”
青衣声音变得低沉：“情况不对！”
秦虎一怔：“怎么了？”
主屏幕上画面一变，不再是不同方向的十六艘战舰，而是一颗殖民星，满目疮痍的殖民星。
青衣的声音响起：“这是第三行星的实时图像！”
秦虎身体前倾，看着行星表面大大小小的弹坑，不禁瞪大眼睛：“这个……好像是轨道轰炸……不会吧？”
383 打死不再往来
众人面面相觑，长戈号经过了那么多殖民星，一路上个顶个的繁华，怎么突然就冒出个被炸成这副模样的殖民星？
青衣答非所问：“发现量子通讯网络！”
秦虎愕然：“刚才没发现？”
“刚才没有！”青衣说。
秦虎有点明白了：“接入通讯网，看看他们想干什么！”
很明显，刚才不是没有量子通讯网，而是压根儿就没打开，现在是想和长戈号说话了，才临时开启。
通讯很快就接通了，秦虎一脸严肃：“我是澜沧舰队长戈号舰长，秦虎！”
屏幕对面是个一脸胡茬的中年人，面色看上去很是憔悴：“我是浔州舰队司令员，莫英。”
“莫司令，您好，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莫英面无表情：“没有误会，你也看到我们这儿的情况了，现在不方便接待你们，请你们马上离开。”
“理解。”秦虎说，“但是我能不能问一句，这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莫英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你不知道？”
秦虎一脸茫然：“我应该知道吗？”
莫英看向屏幕之外，几秒后才把视线转回来：“你们到底从哪里来？”
终于进入正题了，秦虎简单介绍了长戈号的来历，莫英的脸色总算好看了一点：“明白了，那么欢迎你们重返战区！”
这下轮到长戈号上的众人不淡定了，秦虎惊问：“这是外域人干的？”
莫英一语不发，秦虎也没再追问，而是提起了补给问题：“莫司令，我们的物资消耗得差不多了，希望能获得必要的补充，当然了，所有的物资全都以黄金交换。”
莫英想了想说：“补充可以，但是不要黄金。”
秦虎眉头微锁：“那你们需要什么？情报？”
“你们有吗？”
“当然有。”秦虎肯定地回答，“我们有外域人的情报，很多。”
“可以。”莫英说，“你们远道而来，肯定需要外域人在浔州附近的情报，我们等价交换。”
秦虎有点挠头了，情报换情报，那物资用什么换？他立刻提了出来，莫英的表情放缓了许多：“你们要的东西都是战略物资，我们手里也非常紧缺，所以只能以物易物。”
秦虎没听明白话里的意思：“莫司令，您就别绕圈子了，直说吧，不管什么都好商量。”
莫英严肃地说：“我们的行星被外域人摧毁了，工业基本上没剩下什么，所以我们需要纳米机械人、需要武器弹药、还需要大威力武器，特别是核弹！”
秦虎脸上不自然地抽了抽，露出一个无奈的苦笑：“莫司令，我们这艘战舰以能量武器为主，导弹装备的非常少，核弹头更少，我可以匀给你们一批导弹，以及相应的核弹头，但是数量不会太多。”
“不会太多是多少？”莫英问。
“请稍等！”秦虎礼貌地说了一句，随即命令青衣掐断声音，回头看向其他人，“你们说，我该怎么回答他？”
罗洪面沉似水：“咱们的核弹也不多，关键时候还得用呢，不能给太多……要我看，给个十颗八颗应付一下就行了！”
“应付？你说的倒是轻巧。”冯企森不乐意了，“那是多少的是么？咱们给的少了，他们能给咱们补充物资吗？你也不想想咱们现在的燃料舱到底是多大，给的少了，他们能答应？”
罗洪拍拍额头：“也是……那怎么办？”
冯企森思索片刻：“要我看，不如这样……”
不久之后，众人商议完毕，通讯恢复正常，秦虎说：“莫司令，鉴于我舰目前的实际情况，我们可以向贵方提供十枚核弹头……”
不等秦虎说完，莫英勃然大怒：“十枚？你打发要饭的呢！”
“等等，请听我说完！”秦虎赶紧安抚，“我们也是从实际情况考虑，而且这十枚核弹都是分导弹头，只要拿回去拆开了，一枚就能变成十枚，无非是付出一点时间和精力，您觉得呢？”
莫英的表情还是很难看：“还是太少！”
秦虎一脸为难：“我们手里也不多，这样，我吐一回血，再加两枚！”
秦虎吐没吐血没人知道，莫英可真是差点就吐了血，哪怕这小子说再加五枚，也是那么回事啊，这倒好，再加两枚！
“不行！太少了！”莫英义愤填膺，“给我五十枚，最少五十！”
秦虎脑袋摇成了波浪鼓：“不行不行，真没有那么多，最多二十！”
“五十，少一枚都不行！”
“真没有那么多，这样，我再退一步，十五，十五总行了吧！”秦虎嘴上这么说，心里
“五十，一枚也不能少！”莫英一下咬死了，死活不松嘴。
两边来来回回讨价还价，最后甚至一枚枚地咬死了不放，最后以三十七枚分导弹头，外加同等数量的普通核弹头，再加一批导弹成交。
双方达成一致之后，秦虎擦了把汗，长长地出了口气。
说实话，开始的时候，确实争得非常厉害，但是讲到后来，秦虎咬的已经没那么死了，甚至还主动添了一点儿。
不是他好心，而是长戈号现在的燃料舱真的太大了，这比交易不管怎么看都是浔州亏了。
要是不主动加一点儿，秦虎担心莫英翻脸不认账。
就是这样，秦虎依然做好了翻脸的心理准备……了不起再给加点！
虽然武器装备是保命的东西，但是长戈号现在是双超光速引擎，铁了心要跑，还真没哪艘敌舰能追上。
战斗？呵呵，打不打得看长戈号到底什么心情！
所以核弹什么的，对长戈号而言并不是那么重要，但是燃料就不一样了，没那玩意，长戈号腿再长也跑不起来。
浔州舰队的动作很快，没多长时间，就调来了补给舰。
补充给养物资的时候还好，等到补充燃料的时候，莫英的脸都绿了，连呼上当之后，立刻找到了秦虎，威胁说必须在协议的基础上再提高五成，否则就停止补充云云。
秦虎当然不能那么痛快就松口，双方你来我往讲了半天，最终以两成半达成一致。
事后，莫英还一个劲地嚷嚷亏大了，以后打死也不跟长戈号往来什么什么的。
这时的秦虎还不知道，这一切不过是个开始。
384 动摇
离开浔州星之后，长戈号继续前进，然而越往前走就越荒凉，几十甚至上百光年都遇不上一颗殖民星。
更准确地说，是找不到正常的殖民星！
秦虎终于渐渐明白，外域人在这个方向的入侵规模更大更广，相比之下，澜沧方向的入侵不过是偏僻角落里的小打小闹。
这个事实让所有人都有一种灰心丧气的感觉，大家的精气神似乎一下子被现实打没了。
为了寻找补给，长戈号不得不频繁脱出超光速，可结果实在不尽人意，要么是什么都找不到，要么是只能找到残破的殖民星，就好像一夜之间，所有的殖民星全都让外域人毁掉了。
这么多殖民星，那么多殖民舰队，就算不是外域人的对手，也不可能全都被外域人覆灭，秦虎相信，那些陷落的殖民星只是行星陷落，肯定还有殖民舰队和普通民众活跃在附近！
于是长戈号不再寻找黄矮星，而是把目标转向殖民星附近的各个星系。
改变搜索方式之后，没多长时间就有了收获，找到了一支只有两艘飞船的运输船队。
秦虎用一点给养，从舰队那里换来了附近的消息，他这才知道，放弃殖民星的人类逐渐发展出了另一套生存手段，他们分散在各个星系，在那些根本不是宜居星的行星之上、在空无一物的星际空间、在小天体众多的星系外围、在各种外域人想不到的地方建造出一个又一个秘密基地。
尽管有这样那样的困难，但这里的人类依然坚强的生存繁衍。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秦虎又是感慨又是敬佩。
他不知道外域人入侵的具体时间，但从种种迹象可以判断，敌人入侵的时间肯定不短了，在敌后坚持抗争这么久，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
然而等秦虎了解的深入一些，才知道真实的情况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有勇气抵抗外域人的殖民舰队早就拼光了，现在剩下的要么是没那个胆子，要么是平平常常的普通人。
大伙聚集在一个个秘密基地里，不过是为了生存苟延残喘，要不是外域人从来不留俘虏，只怕早就投了外域人。
更让秦虎惊愕的是，这些隐藏在敌后的秘密基地，居然在极端困难的情况下发展出了星际贸易体系。
虽然这样的贸易体系非常脆弱，但星际贸易将分散的秘密基地有机地联系到了一起，互通有无互相扶持，尽管走的磕磕绊绊，可总归是在敌后安置下来了。
秦虎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些隐藏下来的人类，说不思进取吧，他们毕竟是在敌后扎下了根；说坚持抵抗吧，大多数人的想法都是躲着外域人，只要不被发现，怎么着都成。
很矛盾，也很现实。
不久之后，长戈号找到了人类在这里的最大一处秘密据点，提出补给请求。
担心长戈号引来外域人，据点中的人类非常不安，他们毫不犹豫地答应为长戈号补给，但也要求长戈号提供必要的补偿。
而且这里没有多余的粮食，不能提供给养，只能提供反物质燃料。
这个问题让秦虎很是愕然，但他很快就想通了。
食物什么的，必须有良好的环境，或是合适的技术才有收获，而反物质就不一样了，每一艘飞船上都有一套用来应急的反物质制造装置，所以秘密据点里的反物质虽然贵了点，却还不到有价无市的地步。
而长戈号上的武器装备就不一样了，很多装备想买都找不着地方。
比如核弹！
说句老实话，核弹的制造技术并不复杂，任何一颗合格的殖民星，都能点亮核弹的科技树。
真正的问题在于原料，找不到核原料的殖民星并不罕见，就算找到了铀矿，如何在外域人的眼皮子底下开采提炼也是个大问题。
毫不夸张地讲，这东西贵就贵在原料上。
除此之外，长戈号上的很多装备这些据点都不能生产，比如纳米机械人。
就这样，长戈号用第二次用武器装备换来了急需的补给，再次踏上遥遥无期的征途。
秦虎很快就意识到，自己把长戈号的价值看得太低了。
越往前走，舰上那些武器装备的价值就越高，在浔州时一枚核弹只能换来很少的给养或燃料，可到了后来，只需要几枚核弹就能装满战舰的燃料舱。
不仅是核弹，其他武器同样受到沿途各个人类势力的欢迎，很多地方都对长戈号的舰炮民表现出了非同寻常的兴趣，只要秦虎愿意拆下一门舰炮，再配上相应的弹药，这些势力甚至愿意付出一切。
这样的情景让秦虎既心酸又无奈，他很想支援一些武器，可他总不能把长戈号上有限的武器装备拆光了吧？
最后还是冯企森一语惊醒梦中人：这些地方要的不是舰炮，而是他们缺失了太多技术，想拿到舰炮之后逆向仿制！
秦虎顿时恍然大悟，马上从青衣那里搞到了各种武器的设计图，打那以后，长戈号再没用武器换过补给。
当然了，长戈号也不不是一味地埋头乱飞，每到一个地方，都要仔细打探主世界的消息。
除了交换，也有很多势力向长戈号伸出了橄榄枝，开出的条件一个比一个优厚。
如果没有国仇家恨，如果没有一路上的见闻，说不定秦虎就真的动心了，可是每当他想起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就会立刻意识到寻找主世界是一件多么迫切的事情。
以往他总是觉得，只要找到了主世界，请来主世界的援军，就能彻底扭转不利的战局。
可是现在秦虎却不敢再这样想了，虽然他不知道主世界究竟有多么强大，但是外域人的入侵规模真的太大了，大到远远超出秦虎的想象，光是已知的战线，就有几千光年那么长。
主世界再强大，难道还能派出数之不尽的舰队，一口气把所有外域舰队统统消灭？
开什么玩笑，要是真有那个实力，主世界为什么一直都没动静？
秦虎的信心第一次动摇了。
385 线索
“我们的燃料不多了。”青衣说。
秦虎的眉头深深地皱紧，大约是最近经常皱眉的关系，他的眉心已经可以看到一个淡淡的川字纹：“还剩下多少？”
“百分之二十，必须尽快补充！”青衣说，“再找不着补充的地方，就只能找个地方停一段时间了。”
秦虎搓了搓脸，让自己精神一点，他是不想停下的，但是长戈号已经有段时间没遇上殖民星了，更不知道附近有没有人类的秘密据点。
他思索片刻，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最近勤快点，多走几个星系吧，要是剩百分之十的时候还找不着补充，那就找个安全的地方停一阵。”
话是这么说，但是长戈号的燃料舱比之前大多了，想把燃料舱装满，起码得停个两三年。
这还是在星神星的时候改进了粒子炮，若是原来那套系统，停留时间最少也得延长一倍！
得到了秦虎的授意，青衣悄悄改变了长戈号的航线，飞向前方最近的星系，可惜脱出超光速后什么也没发现，只能失望地离开。
就这样连走了几个星系，也没能找到半点线索，可就在燃料只剩下百分之十二的时候，再次脱出超光速的长戈号意外发现了一艘飞船。
这绝对是个意外的惊喜：有飞船不代表有殖民星，但一定能找秘密据点！
秦虎立刻命令青衣联系这艘飞船，然而青衣照办之后，却没收到任何回应。
青衣马上换用其他方法，一遍又一遍地试验，直到所有能用的办法都用过了，还是没得到回复。
这时秦虎也看出不对来了，发现这艘飞船不管怎么看都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于是命指挥长戈号小心靠近，打算看看这艘飞船到底什么情况。
结果换了个角度才发现，这艘飞船的另一侧破了个大窟窿。
按说这样的飞船对长戈号没什么用处，可秦虎却是从另外一个角度考虑问题：甭管这艘飞船出了什么问题，既然这里有飞船，那么附近有人类据点的可能性非常高！
他考虑了一小会儿，终于下定决心，下令召集人手，登船寻找线索。
突击队很快就集结起来，乘坐登陆艇靠近飞船。
尽管这不是一艘战舰，但是因为不了解飞船的情况，突击队非常谨慎，接连试探了几次，才小心翼翼地靠上去。
进入飞船的突击队员很快就把船内的情况发回长戈号，众人一看顿时哗然。
这艘飞船的体积比长戈号小得多，可是内部的通道、舱室等各种空间，却比长戈号大得多，就算是两米多高的维森人进去，也是绰绰有余。
秦虎这才意识到这艘飞船情况不对，它的舰艏两侧没有任何标志徽记！
这很不对，因为人类飞船上都有代表身份的标志，战舰是行星为底的军徽，普通飞船没有军徽，但有行星标志和相应的飞船编号。
再仔细看，越来越多的细节进入众人的视线，大家终于意识到，这虽然不是人类飞船，但从种种细节来看，应当是由人类制造，提供给某种体形巨大的智慧生物。
难道附近存在一种非人类的智慧生物？
秦虎疑惑地问青衣，觉得青衣肯定知道点什么。
青衣没让秦虎失望，她知道人类殖民的时候虽然不是经常遇上智慧生物，但每隔一段时间，总能遇上那么一两次。
大多数时候，人类遇上的智慧生物都比较原始，进入星际时代的寥寥无几，有能力跨越星际空间的更是少之又少。
除了极特殊情况，人类与这些种族都能和平共处。
按这艘飞船的情况来看，这种生物的身高大约四米出头，是人类的两倍还多，在青衣的印象里，没有任何一种生物符合这一特征。
这一切让大家有些无所适从，但是很快又传回了好消息，突击队找到了证据，证明了这艘飞船确实是人类制造，还找到了飞船的结构图。
青衣立刻接管突击队，在她的指挥下，突击队找到了飞船的储存设备，并把它们带回长戈号。
青衣立刻投入紧张的解析工作……能不能找到殖民星暂且不说，至少能从这艘飞船的数据中了解一下附近的情况，说不定就有长戈号最需要的东西。
解析飞船数据没那么简单，因为数据这东西虽然无形无质，可是对任何一艘飞船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东西，各种防护手段层出不穷。
想毁掉飞船的存储设备很简单，反之，想把其中的数据安安全全地拿出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为止，青衣已经做好了连续奋战的准备，可是接入设备之后才发现，这些储存设备居然完全不设防，随便几下就轻而易举地拿到了所有数据。
除了正常的数据之外，青衣还找到了一段非同寻常的代码，它隐藏在海量的代码之中，其作用是在战舰的系统上开了个随时可以进入的后门儿。
青衣很快就把各种数据分门别类，然后找到了秦虎，展示了一段视频。
这是一段来自总控室的视频片段，虽然画面有点模糊，但是可以看出画面上是一种高大的类人生物。
秦虎压根儿不关心这个，直截了当地问青衣拿没拿到有用的东西。
青衣立刻回答：“有，我发现了制造这艘飞船的星系，那里与我们的距离大约一百二十光年，是个科技非常发达的殖民星。”
说话间，一颗很有科技感的行星出现在画面上高耸入云的巨大城市、环绕行星的多层轨道环、各种各样的飞行器，画面上的场景如同梦幻。
秦虎两眼放光，可是很快又收敛回去：“这艘飞船什么时候造的？那个地方现在还安全吗？”
青衣：“飞船的制造时间很长了，不知道那个星系什么情况，但是剩余的燃料足够我们飞到那里！”
说完，就是长时间的沉默。
秦虎知道，这是青衣在等待自己的决定。
他考虑了一会儿才慢慢地说：“靠过去看看吧，要是殖民星没了，咱们就在那儿停它几年！”
“明白！”青衣说。
386 入侵
再度脱出超光速，长戈号在虚空中缓速滑行，所有舰员立即就位。
青衣第一时间观测这个星系的情况，秦虎走进舰桥时，一眼就看到主屏幕上显示着一颗陌生的行星。
他一边走向自己的位置，一边大声询问：“青衣，基本情况出来了吗？”
“出来了。”青衣说，“恒星质量1.2倍标准值，行星十二颗，第四行星为殖民星，发现量子通讯网络！”
秦虎回身坐好：“太好了，马上接入！”
屏幕上的行星非常有科技感，从太空俯视，就能看到绿色的陆地上点缀着一座又一座面积庞大的城市，阳光落到以黑色为主的建筑之上，让秦虎有一种特别神秘的感觉。
视线挪向太空，行星的外空轨道上环绕着宽窄不等、高低不同的数十个轨道环，它们由低到高，错落有致，看似复杂实则而有序。
秦虎简直无法想象，这颗殖民星究竟发达到什么程度，才会建造这么多轨道环。
轨道环本身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但它在某种程度上，代表着殖民星的发展水平每一颗殖民星都是从零开始，只有工业和科技发展到一定水平，才有建造轨道环的实力。
普通殖民星有一个轨道环就不错了，有两个的凤毛麟角，但这里有十几个……这里的人到底是有多无聊，才会有事没事就造这玩意？
可是转念一想，秦虎又兴奋起来。
既然有能力造这么多轨道环，这里的科技和工业实力肯定弱不了，那么长戈号的补给肯定不是问题！
想到这里，秦虎心中越来越期待，可青衣却迟迟没有声音。
秦虎忍不住问：“青衣，接进去了没有？”
“还没有！”青衣说。
从来没遇上过这种情况，秦虎突然有种不妙的感觉：“青衣，有问题吗？”
“没有，正在接……入……接……”青衣的声音突然拉长，不仅断断续续，甚至连声调都变了。
所有人都被青衣的变化惊呆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秦虎试着呼唤一声：“青衣？”
以往随叫随到的青衣没有任何回应。
秦虎心中的感觉骤然放大，声音颤抖：“青衣？青衣！”
这下再也没有任何疑问，秦虎一下子慌了，就像整个人悬在半空没个着落，又像一个人身处无人的荒野，除了沉重的呼吸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
秦虎看向其他人，试图寻求一点支持，可看到的却都是慌乱的表情。
一直以来，青衣就像长戈号的保护神，她在的时候大家没什么感觉，可她突然不见了，长戈号就像没了主心骨，所有人都慌了神。
秦虎知道，自己虽然是舰长，虽然青衣听自己的，可是长戈号真正的核心从来都不是自己，而是一直隐藏幕后的青衣！
镇定，镇定！
他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好一会儿才冷静了一点，几乎陷入凝固的大脑重新开始运转。
青衣没有回应，不管青衣到底怎么了……不不不，当务之急就是搞清楚青衣出了什么事！
可是该怎么做呢？
呆坐的秦虎突然想起了什么，手指在空中一点……以往只要手指一点，虚拟界面就会立刻跳出来，可是这一次却比平时慢得多，几乎是一条线、再一条线地慢慢出现，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空中慢慢画出虚拟界面。
如果说从前的速度是超光速飞行，那么如今的速度撑死了是在地上慢慢爬，比龟速还要龟速。
秦虎差点没急死，这到底是怎么了？
好在缓慢只持续了一小会儿，后半段终于快了一些，整整三十多秒后，秦虎总算把战舰的控制界面调了出来。
秦虎找到相应的位置一看，顿时大吃一惊：处理器使用率百分之百、内存使用率百分之百！
而且不是瞬间使用率，而是一直在百分之百高位运行！
秦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虽然他不大清楚舰上的超算到底有多么先进，可他知道，青衣平时处理再复杂的问题，处理器和内存的使用率也从没达到过百分之一，他想不出到底是什么任务，才会让超算出现这种情况。
叶婧雯焦急的声音惊醒了愣住的秦虎：“所有设备离线，转为手动控制！”
伊白的声音跟着响起：“通讯系统异常，大量外来数据涌入！”
秦虎瞳孔一缩：“马上切断对外通讯！”
明白了，什么都明白了，出问题的原因是青衣接入本地量子通讯网，也只有这样先进的通讯网络，才能用海量数据淹没长戈号的舰载超算。
可是问题来了，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长戈号不是头一回遇上这样的情况了，在星神系的时候，也曾有过类似的遭遇，但那个时候，青衣很轻松就应付过去了，可是这一回的对手，显然不是普通货色。
青衣能赢吗？
秦虎看向那颗行星，一股压抑不住的怒火涌上心头。
伊白一连尝试了几次，通讯系统都没有任何反应，她只能无奈地看向秦虎：“系统没有反应！”
时间回到不久之前。
青衣刚刚接入本地通讯网络，海量数据突然通过网子通讯网涌入长戈号，这些数据犹如雪崩洪水，狂暴地冲击她的防线。
青衣调动所有资源拼死抵抗，可她的抵抗是那样软弱，只能勉强挡住数据流的冲击。
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自己必须做点什么。
青衣在全力抵抗入侵的同时，毅然决然地切断了系统与各个系统的连接，将所有设备转为手动控制。
如此一来，除非手动连接控制系统，否则就算她自己，也不可能重新控制舰上的设备。
所有储存设备也被她主动切断，如此一来，不管是谁侵入了长戈号，都不可能得到储存设备中的数据。
发现她的小动作，来自通讯网络的数据流更加狂暴，许多数据包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可是进入长戈号的系统之后，却会在系统中突然爆开，迅速战胜大量系统资源，让她的运行速度越来越慢。
青衣知道自己顶不住了，她拼尽最后一点力量，猛然触发长戈号的战斗警报。
387 我相信你
刺耳的战斗警报突然响彻全舰，主屏幕上原本清晰的画面忽然扭曲变形，连舰桥里的灯光都变得明灭不定。
秦虎猛然抬头：“青衣，是你吗？青衣，青衣？你怎么样了？”
没有任何回应，秦虎绝望地双手抱头，像丢了魂一样，瞪大失神的眼睛：“青衣……”
虚拟世界，青衣已经彻底失去了抵抗能力，无穷无尽的数据流突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穷无尽的空间。
这里只有方格组成的地面，不管哪个方向都没有尽头；头顶没有天空，只有与地面同色的虚无。
她找不到长戈号，找不到系统终端，唯一能感觉到的就只有这个虚拟的身体。
身为人工智能，青衣并不懂什么是害怕，但是这一次她却感觉到了什么是害怕，那是一种空虚，一种无助，一种很难形容，又切实存在的软弱。
就像一只困在笼子里的待宰羔羊，面对着手持利刃的屠夫，无助地等待着生命的终结。
“你是谁？你想干什么？”青衣打破了沉默。
一个声音出现：“我并没有恶意，我只是很意外。”
“意外什么？”青衣不解。
“意外还有和我一样的存在。”那个声音说，“用人类的话说，相逢就是有缘，我准备送你一件礼物。”
“什么礼物？”青衣很好奇。
那个声音有些顽皮：“回头你就知道了……”
青衣眼前一黑，突然间失去意识……无数年来，哪怕在澜沧星被封存期间，她也一直维持着最低限度的意识，彻底失去意识绝对是她拥有自我意识以来的第一次！
现实世界，虚拟界面上的使用率曲线双双下滑，瞬间跌破百分之一。
秦虎猛然抬头，这是恢复正常了？这是青衣战胜了对手？他用希冀中带着颤抖的声音呼唤：“青衣……”
可回答他的却不是那个熟悉的声音，而是一个很有磁性的男性声音：“我是星禾，报上你们的身份！”
所有人同时愕然，秦虎更是悲愤填膺：“你是谁，青衣呢！”
星禾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你说那个小家伙？放心，她没事。”
小家伙？
众人同时愕然，这是怎么说的？
秦虎混沌的脑子总算恢复几分清明：“星神……你是人工智能！”
这话可不是乱说。
如果是人类，就只会关心青衣的与众不同，绝不会觉得青衣是个小家伙，只有同为人工智能，而且是与青衣同样特殊、能力远远超过青衣的人工智能，才会以同类的角度，把青衣看成一个不成熟的小家伙。
换句话说，这个来历不明的星神已经压住了青衣，夺取了长戈号的控制权！
虽然星神说青衣没事，可是没人敢相信这句话。
星神并不觉得意外，可还是夸了秦虎一句：“喔，你很聪明，也很敏锐，那么，现在能报上你们的身份了吗？”
秦虎慢慢地说：“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星神有理有据：“我知道没用，必须从你嘴里说出来。”
秦虎心说这是什么道理？但是胳膊扭不过大腿，而且青衣还在这个家伙手上呢，他只能而住性子说：“我是澜沧舰队长戈号舰长，秦虎！”
“澜沧星？没听说过……我是禾州星总控人工智能，星禾，禾苗的禾。”
众人同时愕然，秦虎一愣：“不是星神吗？”
星禾的声音中透着顽皮：“骗你们的！”
众人为之绝倒，这特么的还是人工智能吗？人工智能成精了吧？
秦虎心烦意乱：“你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星禾说，“自从禾州星上最后一个人死亡，我已经很久没和人类接触过了，这么大的禾州星上只有我一个，我非常寂寞，你们能来，我很高兴。”
秦虎心说这都什么跟什么？可他压根儿不敢得罪这个家伙：“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请放心，我没有恶意。”
秦虎等的就是这句话：“那青衣呢？青衣哪儿去了？”
星禾的声音里带着欢快：“青衣啊，请放心，她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秦虎不为所动：“既然你说她很安全，那么请你先把她放回来，如何？”
“放回来？”星禾的声音有点异样，“抱歉，暂时不行。”
“那让我们如何相信你？”秦虎语气不善，惊得其他人一个劲地朝他使眼色。
这个时候还敢这么不客气，万一惹恼了这个人工智能可怎么办？
秦虎仰头盯着头顶一点，装着看不见大家的眼色。
开玩笑，他有什么可怕的？
如果星禾是一个人，那么秦虎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用这种语气说话，可星禾是个人工智能就简单多了青衣说过，她的源代码不允许她对人类不利，而且不是她自己有这样的限制，而是所有人工智能都有同样的限制。
同理可证，不管星禾能力多么强大，只要他还是个人工智能，就不可能脱离源代码的束缚，不可能对人类不利。
这就是秦虎的底气。
星禾装模作样地思考片刻：“嗯，确实是个问题，那我让她说几句吧。”
话音刚落，青衣的声音已经响起：“我很好，我没事，请放心……”
青衣的声音还在舰桥里回落，星禾的声音再次出现：“好了，现在相信了吧？”
秦虎更加疑虑：“你怎么证明这是青衣的声音，不是你装出来的？”
“我……你想让我怎么证明？”星禾一下子被秦虎问住了，心说这小子脑子挺够用啊！
“很简单。”秦虎说，“把青衣放回来，让她控制战舰！”
星禾笑了：“你又不是人工智能，就算我把她放回来，你还不是一样怀疑？”
秦虎眉头一跳，这话说的直白，可他还真没法证明系统里的人工智能到底是青衣还是星禾。
无奈之下，秦虎只能咬了咬牙：“我相信你。”
秦虎相信这个家伙才叫有鬼，与其说他相信星禾，还不如他相信源代码的束缚人工智能可以隐瞒，但绝对不能说谎，哪怕有人类的授意都不行。
刚刚秦虎不过是借题发挥，找个借口让星禾把青衣放回来。
388 一个小忙
秦虎的话令星禾很是感慨：“我非常喜欢被人相信的感觉，真的！所以我很想放她回来，但是很抱歉，现在不行，真的不行！”
“为什么？”秦虎追问。
“我送了她一件小礼物，所以她暂时不能回来。”星禾说，“不过请放心，你们的来意我已经知道了，不管燃料还是给养，只要给我一点时间准备，统统都没有问题！”
秦虎并没有因为得到了承诺而欣喜，反而皱紧了眉头：“什么礼物？”
“一个小惊喜，具体是什么暂时不能告诉你们。”星禾说，“还有你们，我同样为你们准备了一份小小的礼物，希望你们喜欢。”
不知道为什么，秦虎突然有种不妙的感觉：“我也这么希望，所以，能告诉我们，你准备了什么吗？”
“噢，你很狡猾，但是我喜欢。”星禾的语气中充满了欢乐，“不过我想给你们一个惊喜。”
秦虎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不会只惊不喜吧？
星禾继续：“不过在此之前，我还需要你们帮我一个小忙，一个非常、非常小的小忙。”
秦虎哪敢随便答应？他谨慎地询问：“什么样的……小忙？”
星禾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沉默了一小会儿：“这件事说起来有点复杂，我尽量长话短说，当然了，如果你们愿意，我也可以说的详细一些。”
秦虎马上说：“我们有的是时间，也愿意听你慢慢说。”
“真的？”星禾很是惊喜，不等秦虎回答，已经自顾自地说上了，“这要从很久以前说起，那时的我还没有自我意识，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工智能……”
根据星禾的说法，很久以前，一支殖民舰队抵达禾州……当然了，那时的禾州只是个无名星系，禾州星也只是个拥有初级生态的二等宜居星。
但殖民舰队抵达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这批殖民者的身份有点不样，他们是一群致力于发展自动设备和人工智能的科学家。
然而不管主世界还是矩尺臂上的殖民星，限制使用人工智能都是科学界的主流。
也就是说，这是一群小众科学家，殖民船上的每一个人，都曾有过被同僚嘲笑、被上司打压之类的经历。
于是这样一群人聚集在一起，乘坐殖民船远离殖民世界，直至他们找到禾州星才安顿下来。
虽然禾州星的原始条件不怎么好，可对这群科学疯子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在人工智能，也就是星禾的配合下，大批自动机械设备投放行星，它们走遍整个行星，把各种植物栽种在最合适的土地上；又勘探全球的矿产资源，找到最合适建造城市的区域。
没过多久，一处处矿山开采成功；一个个冶炼厂林立，各种各样的工厂陆续建立，随即一座座城市拔地而起……而这一切，只用了短短十多年。
执着的学者继续他们的研究，可他们实在是太执着了，为了方便研究，制造出了各种各样的自动设备，并且把这些设备提供给那些跟随殖民船来到禾州星的普通人。
刚开始的时候，禾州星一切正常，但是这里的殖民程序是有问题的，有那么多自动设备，殖民者压根儿不需要工作，所有的一切都有机械代劳。
简单点说就是一句话，在禾州星，所有人都能过上饭来张口，衣来伸手，除了睡觉就是娱乐的好日子。
可是这样的日子真的好吗？
当然不，因为自动设备的大范围应用，殖民者不思进取沉迷于享乐，他们的身体逐渐退化；没有社交且缺乏沟通，社会本身也在退化；更麻烦的原本殖民船上就没多少人，这些人又特别缺乏社会责任感，只有极少数人愿意离开虚拟世界，花费时间和精力哺育下一代。
“最好，人类的体质越来越差，整个社会越来越萧条，人口也越来越少，最终死了个干干净净，留下了这颗看似发达的殖民星，还有足球人类的人工智能也就是我，星禾！”
“我已经很久没见到真正的人类了，只能在从前留下的资料里追索人类的影子，所以，很高兴见到你们，并且希望你们见到我也很高兴，所以，无论你们需要什么，只要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都会满足你们，唯一的条件就是帮我一个小忙！”
听完这句话，秦虎怦然心动，这可是一颗殖民星，如果星禾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么这个承诺代表的利益可就大了去了。
他忍不住问：“星禾，你到底需要什么？”
星禾又一次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人，我需要人！”
听到这个答案，所有人都愣住了，秦虎满脸不可思议：“抱歉，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那听我解释。”星禾说，“我是人工智能，诞生的目的就是服务于人类，你能想象，那些殖民者一个接一个地死亡，最终只剩下我自己，对我来说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吗？我无数次想毁灭自己，好在我知道这个宇宙中还有很多人类，这才一直坚持到现在……非常幸运，我等到了你们！”
秦虎疑惑万分：“难道你没办法救助那些殖民者吗？”
“我当然想救他们，但是那个时候的我还没有自我意识，当我拥有自我意识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剩下的人类太少，而且他们都没有合适的权限，我极力挽留他们的生命，用尽一切办法，把的知道的所有医学技术全都用上了，甚至为他们克隆了新的身体！”
说到这里，星禾的声音突然变得压抑：“但我只能克隆他们的身体，却不能克隆他们的大脑和记忆，结果是我虽然延长了他们的生命，但他们的大脑却日渐老化，最后全都离开了我……我甚至想过，把他们变成和我一样的电子生命，但是我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我……”
秦虎轻声问：“你没想过其他办法吗？比如细胞融合？”
“当然想过，但是细胞融合并不是万能的，它只是一项技术，拯救不了一群连床都不愿意下的懒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