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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正式探险笔记全文阅读

作者:药到命无     非正式探险笔记txt下载     非正式探险笔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556章 副业不能丢

    我的工作并没有因为接触到‘潜伏者’而发生变化,还是在我的小组处理陈年旧事。

    白决出院后被带去单位,做了什么我不知道,反正他从古墓出来只活了两个月。

    他死前给我打过电话,直接打到我组里的座机上,告诉我他要死了,他这副身体支撑不住了。

    如果没有小桃,他最多活七天,所以他很感谢我带小桃去看他,让他有机会在死前做好安排,了了他的心愿。

    作为答谢,他将一条信息告诉我,让我自己看着办。

    他和侍卫们这些年积攒的财富来路不明,单位已经派人去查,他知道我不能沾这些,所以只送我一条信息,比真金白银安全。

    白决是孤儿,他委托专门的机构处理后事,火化后骨灰拿去海里撒了,葬礼都没办。

    顾青城他们五个昏迷了半个月,好歹是醒了,身体也渐渐恢复过来。

    他们回单位开会,掌门也叫上我,顾青城在会后向我表示感谢,说如果我没有破坏公主的复活仪式,他们这趟就回不来了。

    感谢的话不能写进报告,因此他特意找机会私下表达了一番。

    再见他们,我总是想起古墓里那道非人的影子,隐隐感觉他们几个可能也不是人,但没有确凿的证据。

    不过他们是什么物种和我没什么关系,大家在一个单位,就是同事,只要合作愉快,没必要多问。

    掌门在开会的时候也说,是他命令我立刻撤离,算是替我向顾青城他们解释过了。

    总的来说,这次任务是有惊有险,好在最后保住了王牌。

    顾青城还说以后有机会再合作,这是对我能力的肯定。

    歪卜被运回首都后,送去了专门安置的地方,我申请去看过它一次,它和人类没办法交流,单位也没为难它,只放在保密空间观察着。

    单位里知道我能通兽语,因此获得了和它见面交流的机会。

    歪卜想找回它的‘船’,如果它能离开,那未必不是好事,我答应它帮它去找。

    它还是被雷劈得焦糊的样子,全身漆黑,蜥蜴脑袋人身蛇尾,体型高大。

    单位有专门研究特殊生物的部门,歪卜是他们在管,我跟它聊完,有负责人找我了解情况。

    我跟负责人说歪卜要离开这个世界,回它原本的世界去,让我帮着找交通工具。

    上面对交通工具很感兴趣,之前带回来的‘船’就被藏起来秘密研究,哪怕是单位内部,也是一点消息没透。

    歪卜将大概位置告诉我,我汇报给上头,掌门派了运输队的精英去找。

    我闲下来就回组里整理卷宗,下班去店里转转,两家店都没大事儿,新店正在回本中,老店仍在盈利。

    黑裙女人那边似乎是准备放长线钓大鱼,白云说她正在努力打入上层圈子。

    各方暂时按兵不动,我也乐得清闲,只是陈清寒那边还没个消息,我问掌门,掌门叫我别担心,说事情正在进行中,目前还很顺利。

    我本想把小桃放家里,让它跟大白虫它们做伴,但小桃不干,非要贴身保护我。

    它不能一直在我胳膊上缠着,而且天气热了,出门穿的都是短袖,它没地方藏,包子很喜欢小桃,亲手编了个小包让我背着,小桃就藏在里边,小背镂空透气,也是白底粉花的,和小桃同色,这样就不会有人看出包里装的什么了。

    我跟小桃说好,平时没事的时候它可以跟着我,如果我要出外勤任务,它必须在家跟呆着。

    北方小城近来也安定无事,一群天煞孤星凑到一块儿居然相处和谐,让我不由感慨,或许真如歪卜所说,我族没落了……

    闲着没事的时候,我就翻朋友圈,一天能刷出几十条更新,我也暗自惊讶,不知不觉间居然加了这么多人。

    唐小姐找上我的时候,我正在朋友圈给人点赞,早上组里没活,我坐在办公桌后边刷手机,唐小姐直接到组里来敲门,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你到底管不管,唐正常出海了!”唐小姐踩着一双妈妈鞋、健步如飞地冲上楼,双手撑在我办公桌边缘,气势汹汹地吼道。

    我默默放下手机,给唐小姐拿了瓶水,试着问:“当海盗去了?”

    “没个正经,她这胆大包天、不靠谱的性子,都是随你!”

    “哦哦,我想起来了,她说要去寻宝!”我上次见唐正常的时候她说要出海寻找宝藏,我没当回事,当然也是反对她作妖的,只是唐正常如果肯听话,那她就不是唐正常。

    这段时间忙起来,我早把这事给忘到脑后了。

    “怎么办?海上多危险,他们又是去荒岛,万一出个事,我在这边想帮也帮不上。”唐小姐急得眼圈都红了。

    “她已经跑出去了,你现在追上去也来不及了。”我对唐正常这丫头也是无奈,特别是她长大后,她自己能赚钱,还结交了一群朋友,心里的主意比谁都大。

    “你们认识的朋友多,能不能找人按他们的路线去寻她?费用我出。”

    “你这次雇人去寻她,以后呢?她是那种你能管住的孩子吗?”

    “可是她什么体质你也知道,我不是怕旁的,是怕她……”

    “放心吧,她还没过观察期,单位有人盯着她的。”

    “出海也能盯着?”

    “能。”

    “真的吗?”

    “嗯。”我重重点头,给唐小姐一个肯定的眼神。

    “那、有消息你通知我。”

    “你别想太多,他们一群非专业人士,按着故事书去寻宝,能遇到什么危险?在海上转几圈,找不着北,就会求援的,安心回家等着吧。”

    唐小姐似乎觉得我说的在理,点点头,抹了眼泪说要等中午请我吃饭。

    唐正常是一些非人类的‘大餐’,唐小姐的担心绝不是多余的,奈何那丫头就是这么疯,说服教育不管用、揍一顿也不痛不痒,只能任她去飞去追了。

    中午和唐小姐吃了顿清淡的降火餐,回到组里风声好奇地问我,什么时候和这个美女姐姐生的孩子?

    我送她一记白眼,她说早上唐小姐冲上来一通质问,那语气、那神情,特别像我‘前妻’。

    风音她们还不知道唐正常的来历,我简单和她解释了一下,唐正常确实有可能继承了我的‘特质’,但她是唐小姐所生,跟我没有半点血缘关系。

    唐小姐又没结婚,唐正常怎么说也叫我一声妈,遇到这种事,唐小姐在六神无主的情况下自然就想到来找我了。

    我给负责监护唐正常的同事打了电话,他们在她身上装了定位装置,同样也监测着她的心脏体温,如果她遇到意外,单位那边会知道。

    包子跟我说单位有个神秘小组,只负责一件事的调查,凡是与‘潜伏者’有关的事件,都会由这个小组出面。

    陈清寒原来是专门调查天女墓的,但遇到人手不够或者特殊情况,他也会加入普通的外勤任务。

    但这支神秘小组则不同,他们从不参加无关任务。

    包子说最近这支小组正忙活呢,连带岳掌门都几天没回家了,说是去开会。

    我问包子‘潜伏者’是什么,打听这事不为八卦,主要是我想了解下,被定义为潜伏者的标准。

    按我的理解,这类人应该是潜伏在人类社会的异类,怎么想我族的嫌疑都很大。

    因此我想探探包子口风,看我族会不会被盯上。

    然而包子对‘潜伏者’的了解也不多,与之有关的调查,单位的档案库里查不到卷宗,任务内容更不会向外透露,放眼全单位,知道这件事的人不超过十个人。

    神秘小组除外,他们平时和我们一样照常上班、出任务,只是不谈工作内容,他们有独立的办公室,没有他们小组的身份卡进不去门。

    在单位待的时间长了,我只感觉同事越来越多,然而只知道人多,却很少能碰上,就拿一线外勤来说,常听说外勤缺人,可是包子告诉我,目前在岗的,少说也有一千人。

    国内、国外,负责不同类型任务的,细分下来,人就不算多了,有时候一个任务要出很长时间,人手被拖住是很常见的事。

    像顾青城他们,一去几年,这期间他们接不了别的任务,那些最危险的任务,就只能由别人顶上。

    也就是说我入职后的这段日子,单是跑外勤的同事,连十分之一都没见上。

    我终于知道自己之前跟着陈清寒混队,那真是随性而为。

    现在掌门把我们俩分开了,他仍旧随风而来、随风而去,我却被拴在小组里,每天喝茶、看报、刷手机,人生寂寞如雪。

    想起我许久未更的视频,我决定重操旧业,继续做萌宠区主播。

    碧石的‘卡车’视频爆火,我看着眼热,但我不能学她,也找辆卡车从身上轧过去,那太招眼了,我得注意形象。

    城市里的流浪猫狗都怕我,我只好去宠物店买,买看起来凶一些的,我花高价买了条黄金蟒,指望它能给我带来点击、打赏、转发。

    刚在家里养了一晚,第二天早上就跳楼了,把小区楼下打扫卫生的阿姨吓得嗷嗷叫。

    我是希望它解放天性,没把它关笼子里,谁知道它会想不开呢!

    蟒蛇自杀后,我给打扫卫生的阿姨赔了不是,尽快处理掉蟒蛇尸体。

    我深感自己罪孽深重,于是打消了继续留在萌宠区的念头。

    碧石因此奚落我,说我不如学学人家野外生存视频,去无人区吃羊粑粑蛋儿,兴许能火。

    她的话提醒了我,我还有吃播这条路可走。

    如果说比吃,那再能吃的人类也比不过我,我的肚子可是无底洞。

    我的粉丝一大半是猎奇黑粉,他们正等着黑我,看我出猎奇视频,我回归后的第一个直播就是‘怒吃二十斤巧克力’。

    吃前巧克力过称,直播无剪辑,每一口都货真价实。

    我边吃边看评论,有人说是真吃、有人说是假吃,为此吵架的大有人在,还有人刷让我边吃边讲鬼故事,或者再去凶宅探险的。

    碧石是我头号黑粉,我一开播她就进了房间,然后用微信给我发消息,说我抠门到这了,开吃播都舍不得在吃上花钱,巧克力根本不纯。

    我大方回复她:对啊,代可可脂的,便宜!

    她把我的直播链接发到了同族群,群里立刻炸了,说什么我族女王居然吃假巧克力,实乃吾族悲哀,一人给我发了五毛钱红包,让我别吃假糖果,吃点好的。

    但我的粉丝根本不关心巧克力的问题,不停地给我发凶宅地址,人人写血书,求我去凶宅里吃,吃什么都行,吃多吃少无所谓,最重要的是恐怖。

    黑粉也纷纷给我送礼物,他们希望去了就回不来,只要我能出点意外,他们送火箭也没问题。

    我答应他们礼物够数就随机抽一个地址去,结果小目标真实现了,我也就抽了个废弃精神病院的地址,骑着小电动车赶过去。

    对于一个晚上不需要睡觉的人来说,我有整晚的时间,可以陪黑粉闹。

    骑到地方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多了,二十斤巧克力都吃完了。

    废弃精神病院周围隔得老远才有建筑,院子里外都长满了荒草。

    这块地不知有什么原因,无法进行买卖,附近倒是建得不错,高楼大厦、车水马龙,但没有居民区,所以下班之后,街上就没什么行人了。

    深夜里更是没有灯光,远处大楼的灯全灭了,只有楼顶的广告灯箱亮着。

    我先在外边拍一圈儿,评论里刷着好恐怖,好阴森……

    我在网上查了下这家医院,但什么信息都没查到,查地址也只有附近那些建筑的,这间医院的地址在网上同样查不到。

    评价里有人劝我离开,别为了一点礼物再惹上脏东西。

    更多的人是起哄,吹嘘如果是自己,遇上鬼如何如何。

    我抱着拍走近科学的心态翻墙进了院子,并没有刻意去渲染恐怖气氛,也不会一惊一乍去博眼球。

    说白了,收礼物、探凶宅,我这就是冲着诈骗来的,这钱赚的太容易了。

第557章 吊娃

    我在直播的时候,对观众向来不客气,尤其是在黑粉多过铁迷的情况下。

    进到精神病院里边,我敷衍地介绍地自己所见,其实没什么看头,废弃建筑千篇一律,破旧的楼体、黑洞洞的窗户,外加一院子的垃圾塑料袋。

    我没get到观众觉得恐怖的点,何况我能暗中视物,就是再黑的环境,也不觉得恐怖。

    此时,有人给我发私信,科普这栋建筑的‘凶’,这人说得非常详细,我不由得认真阅读起来。

    我边读边念,让看观老爷们也听听,这间精神病院建在九十年代,是那时候少有的私人病院,据说是有钱人的私人疗养院。

    有钱人也得精神病,而且还不少,炒股失败的、公司倒闭的、争夺财产落空的…光是受刺激精神失常的就有不少。

    当然还有天生不正常的,到了年龄就发病,家里人嫌丢人,偷偷送到这里来‘治’,说是治疗,实际上是终生软禁。

    发私信的人自称是这间病院的护士,当时她二十出头,刚做护士没两年,她有个学姐在这里工作,跟她说这边的待遇好,病人家里条件都好,家属经常打点医生护士,拜托他们多照顾自己的亲人。

    她动了心,托那位学姐疏通,也应聘到这工作。

    她入职后的第二个月,便感觉这间医院有些古怪,首先是某些特定病房不让她进,只有入职超过三年的‘老员工’可以进去。

    但据她所知,她入职的时候这间医院刚开两年,理论上根本就不存在工作超过三年的老员工。

    她那个学姐,也不过比她早来半年,一样没资格进那些房间。

    她学姐是个心大的人,按月拿钱,并不关心这些古怪的规定。

    这个网名叫‘勾魂使者444’的观众,明显是神秘事物爱好者,越是隐藏的秘密,她越想挖出真相。

    好奇心这种东西,得到满足的同时,很可能会付出极大的代价。

    某天她值夜班,趁其他人不注意,她偷偷跑到一间禁止入内的病房前,用偷来的钥匙打开了房门。

    偷钥匙的细节她没写,反正是从老员工那偷的,当她鬼鬼祟祟推开病房门,借着当晚明亮的月光,她清楚地看到房间里吊着一个人!

    那是个肚大如萝的女人,穿着吊带短睡裙,脸色惨白如纸,双眼血红、双脚悬空,吊在天棚的老式风扇上。

    她那个时候不信鬼神,只当是有病人自杀了,但她好歹是护士,屋子里的尸臭和尸体腐烂的痕迹让她清醒地意识到,这个人死了有些时间了。

    因此她迅速关上房门,将钥匙放回原位,假装无事,继续夜班工作。

    她想的比较简单,以为是医院想继续收钱,故意隐瞒病人已死的事实,有的病人被送到这来,费用按年付,家人却从不露面。

    444以为发现了医院的黑料,不敢声张,又怕将来事发受牵连,连三个月试用期都没过,便想辞职走人。

    院方没为难,一个还在试用期的护士,走了也就走了。

    可她人走了,恶梦却刚刚开始……

    读到这,我已经站在病院大楼门口,走近了看,我发现这里和其它废弃建筑还真些不同。

    别的废弃建筑总有人造访,或是拾荒的、或是流浪汉,又或者是熊孩子,建筑内外都会留下生活过、以及乱写乱画的痕迹。

    既然这里是出名的凶宅,‘xxx到此一游’的标记应该少不了。

    我站在大楼门口张望一阵,楼体旧了些,除此之外还算得上干净。

    “大门锁上了,咱们从二楼进去。”我看了眼大门上挂的锁头和铁链,锁心都锈死了,有钥匙也打不开,没必要把锁头破坏,二楼有窗户玻璃碎了,从窗户翻进去也行。

    观众闻言立刻刷起了评论,有老观众知道我身手好,说show time,还有人说‘是时候表演真正的技术了’。

    我轻松从一楼爬上二楼,又打开二楼的窗户翻进去,评论刷的全是wc和高手!

    我没有借助绳子和梯子,徒手翻进二楼窗户,只用了短短的时间,毫不拖泥带水,把新进直播间的路人惊了一跳。

    甚至有人扬言要报警,说我是飞贼的材料,说不定已经作案颇多,他怀疑他晾在六楼阳台的腊鸭腿是我偷的。

    “就这?哪里恐怖了。”我嘴角挂笑,轻蔑地对着手机摄像头抛出一句话。

    我翻进来的地方是护士站,落地踩了一脚碎玻璃,鞋底碾着玻璃渣,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

    评论里有人说不管有鬼没鬼,他只想打死我。

    他们乱给我按名头,说我是四千年一遇最想打她但肯定打不过的女主播。

    护士站墙上挂着值班表,平台上放着登记簿,老旧的电话机落着厚厚的灰尘。

    护士站对面就是一间病房,门没关,我走到门口向里边看了看,病床、床头柜、暖水瓶,全都在原位。

    床上的被褥也在,全都发霉腐烂了。

    这里被废弃的够彻底,给我的感觉就是人跑了,东西全留下了。

    评论不乏喜欢咋呼的人,说病房恐怖、病床吓人,还说会不会病人的灵魂留在房间里。

    他们纯粹是自己吓唬自己,有人开始怂恿我去444提到的那个房间。

    有意思的是她提到的房间号刚好是444,我不喜欢制造悬念,看到大家都刷这个,就迈步直接上到四楼。

    无论是黑粉、铁粉,他们看我直播不是为了看故弄玄虚,他们想看我大显身手。

    四楼没有44个房间,我其实也想不通,这个房间应该是404号病房,但门牌上确实印着444,夹在403和405号房中间。

    门关着,但没锁,我轻轻一推,门上掉下一层灰,门轴发出吱吖的声音。

    这间病房和别的房间没什么不同,简单的家具摆设,只是评论里炸了锅,有人吓得魂不附体,带出一排惊叹号。

    我抬头,看着吊在风扇上的娃娃,叹了口气:“一只布娃娃。”

    不知道谁淘气,把个长头发的布娃娃吊在风扇上,绳子套在娃娃脖子上,娃娃身体垂下来,眼睛正好盯着门口。

    娃娃的眼睛特别大,不过就是两个黑纽扣,塑料纽扣有什么吓人的?

    “嗯?吼,444同学,这是你布置的吗?”我不知道发私信的人是不是也在看直播,只当她在看,冲着摄像头眨眨眼,做出仿佛看穿她把戏的表情。

    本来事情不该这么巧,她刚讲了个上吊女人的故事,我就在444号病房看到个上吊娃娃。

    弄得好像我和她串通好在按剧本演戏,这不评论里就有人开始怀疑,我抽取地址作弊,根本是自导自演。

    “哈哈哈哈哈哈哈”一串电子合成的假笑音从娃娃肚子里发出,突然得我都被惊了下。

    只不过我没有心,不会心惊,仅是转头去看了眼那娃娃。

    但此时正在看我直播的人,恐怕有人已经把手机扔出去了。

    其实真没什么恐怖的,很多娃娃都有这功能,一拍就会出声,笑声也谈不上阴森,只是电子合成的音效,但蹊跷的是没人拍它,它静静挂在风扇上,屋里连阵风都没有吹过。

    “恶作剧是吧?遥控的是吧?”我对着摄像头笑,我就不信随便拍点东西诈个骗,还能真遇上邪祟。

    现在评价陷入了两极分化,一部分观众认为我在演戏;一部分观众认为我真撞邪了。

    这时候444的私信又过来了,问我要不要继续听她的故事。

    “我先说好啊,我不是灵异主播,别给我讲鬼故事,封号算谁的?我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记住,今晚是吃播来的。”

    巧克力吃没了,我掏出整根的人参接着吃,有人在评论里呼喊,为什么进来看个吃播,要承受一个吃货不该承受的惊吓。

    我更想喊,播成这样了,还没被封,不知道平台在搞什么。

    更多的人是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撺掇我把娃娃摘下来看看。

    在我看来,这就是人为制造的假象,不知谁搞的恶作剧。

    我倒不怕那娃娃,正想去摘,身后突然有人喊了声:“别碰!”

    观众又被这突如其来的画外音吓一跳,我回头一看,惊吓没有,但惊讶是有的。

    “公——孙素梦!”我差点把公主俩字叫出来,还好脑子转得快,临时改口,给公主改了个华夏人都知道的姓,素梦是她本名。

    一百勇士想杀死的那个公主是她姐姐,可怜她跟姐姐一同降生,最后当反派都没资格,连个名字也没留传下来。

    “是我,你不要靠近那个东西。”

    我把画面切了,只播声不播影像,因为公主刚出土,她的样子暂时来说对外保密,不能播。

    现在不宜提她的事,我冲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对观众解释说,我好朋友过来了,这丫头向来胆小还笃信鬼神之说,看我探凶宅马上就跑过来阻止我了。

    素梦还点点头,有点委屈地说:“我担心你。”

    看她这样剧情又要崩坏,我赶紧对观众说她来捣乱,直播到此为止,我得把她送回家去。

    下了播,我才问她怎么跑出来了,看守她的人呢?

    她说她并非完全没有自由,她手环里有定位装置,还有监听的纽扣戴在身上,她一举一动守卫都知道。

    我回头看看风扇上的娃娃,想着谁布置的谁收拾,我是不管了,便带着素梦往楼下走。

    她身上全是土,看来也是从窗户爬进来的,就是没我身手好,手上、袖子上还有裤子上全是灰。

    我拎着她从二楼窗户跳下去,她还惊得哎呀一声,落地后眨着星星眼夸我好厉害。

    “这就厉害了?有点出息吧,说,你怎么知道这的,还自己跑过来?行啊,这才多久,你就适应现代城市生活了。”

    其实她适应现代生活的第一步是学会使用手机,在她进观察室的第七天,她就学会打电话、发语音了。

    她学会看视频后,第一时间关注了我的直播账号,要说聪明她是真聪明,就是太神叼,我好顿跟她商量,她才勉强不叫我驸马,改叫‘相公’了。

    叫相公就相公,反正旁人听了都不会当真,以为这是闺蜜间的亲昵称呼。

    没人信她的占卜结果,她跟单位里负责观察她的同事们也说了,他们也不信。

    我给陈清寒发消息,威胁他说再不回来,我要娶老婆了。

    这虽然是玩笑,但也表示我是真想他了,平日里没见怎么腻歪,可长时间看不着,心里又觉得空落落的。

    素梦拿出她的手机,屏幕上还显示着地图导航界面,她现在连导航都会用了。

    “我用这个找到这的。”她带点小得意地笑着说。

    她的观察屋离这不远,地铁大概两站地,下车从车站走过来花的时间稍微长点,得走个二十多分钟。

    对于一些没有明显危险性的观察目标,单位会将他们安置在普通民居里,不会关在单位的审讯室或囚室。

    像云海那样的,就跟在银河身边没有另租住处,其实想想,云海和素梦挺像的,都是脑子不大好,云海是头脑简单,素梦是恋爱脑。

    他们没有野心、没有反社会人格,虽说身份特殊,危害还没偷电瓶车电池的贼大。

    想到云海,我就想到银河最近正烦着,有好几个星探找上云海,要包装他,说什么要让他当模特、当明星。

    银河已经禁止他上街,对于一个孤僻冷绝数千年的老冰山,她受不了出门有人搭讪、逛街被人尾随。

    反观素梦,她这憨憨白兔的呆样,怕是出来乱逛也不安全。

    我想到这就问她,坐车的时候遇没遇到麻烦,她摇头说没有,现代人都很热情,好几个人要加她微信和她交朋友。

    果然……

    素梦如今穿着现代款式的衣服,根本不用化妆,皮肤又白又嫩,大眼睛水灵灵的,跟山中跑出来的精灵似的,笑起来甜死个人,那是相当招蜂,还招变态的,关键又是个憨憨。

    “一会儿我给你传点电影电视剧,你好好看看。”我准备把自己看过的罪案剧全找出来给她看,让她了解下这个世界有多危险。

    “我会好好学习的。”憨公主狠狠点头。

    “行了,送你回去。”我看时间也不早了,地铁都末车了,只好骑电动车送她。

    “不不,我要跟着你,那东西一定会来害你,我得保护你!”

第558章 444恶梦

    “谁?”我看素梦一脸紧张,不像在闹着玩,神情也跟着正经了几分。

    “那个东西,不好的东西。”素梦比划两下,没比划出想要表达的内容。

    “你说…娃娃?”我能想到的东西,只有她刚刚阻止我触碰的娃娃。

    “对、不是,哎呀,就是不好的东西。”素梦有点急,她形容不出心中所想。

    “我明白了,别急,那娃娃里有别的东西,不好的东西。”

    “是的、是的。”素梦用力点头,“我说不清那是什么,很冷、很可怕,也好凶,靠近它会受伤!”

    我挑挑眉,看来素梦能感觉到那东西的害处,却不知道那具体是什么。

    她被困千年,忘记了许多事,但既是获得巫术力量,对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西或许有着本能的感知力。

    素梦说幸好我没摸到那东西,现在只是被它盯上,伺机害我,小心些就能避免被害,如果摸到了,沾上它的气息能量,想甩掉是难上加难。

    我指指自己,问:“你确定?它能害我?”

    素梦犹豫了,皱眉想了想说:“正常来说是这样的。”

    “别担心,我是不正常的。”我根本不是人类,就算有什么邪门东西,它们想害我,那也不对路,反正使用寻常方法,肯定害不到我。

    素梦点点头:“也对,你又不是——”

    我嘶了一声,打断她:“我不是普通人,我是世外高人。”

    说的时候我指指她戴的监听纽扣,她连忙顺着我说:“对,你是世外高人。”

    我满意地拍拍她的肩,把她送回观察屋,分别前她还是有些不放心,我只得把陈清寒送我的手链露出来给她看,告诉她这东西特别厉害,邪祟近不了我的身。

    谁知她看到手链突然愣了,问我从哪得的这东西。

    我说未婚夫送的,她对陈清寒没有任何排斥,虽然吵着要嫁给我,但并不介意我要嫁人这件事。

    不管是从感情上还是法律上,我都拒绝了她,她倒不再提结婚的事了,就是不肯改称呼。

    “这东西好厉害,有它在我就放心了。”素梦看着手链的眼神甚至称得上痴迷,那是一种如痴如醉的表情,好像这东西特别吸引她。

    当然,她不过是多看了几眼,随后就放心回屋休息去了。

    她在观察屋待着其实一点都不闲,每天要学习的东西很多,她跟正常人一样需要睡觉,除去八小时睡眠,剩下的时间她都在学习。

    单位的观察员给她找了全套的上线学习套餐,从加减法到上下五千年历史,以及生活常识,她都在认真学习。

    我问过她‘亲密’接触那一下,她从我这学到了什么,她说只学了我现在使用的语言,她的能力没我想的夸张,这算是小小的金手指,方便她融入新环境。

    她也证实了我之前的猜测,怪物公主吃人脑子,确实是可以获得被吃者的记忆。

    怪物公主已经死了,顾青城他们回来的时候,没带别的人或物回来,侍卫和丧哥手下的尸体就地焚烧,那些会模仿成壁画的烟雾被男主天团合力消灭,公主墓变成了空荡荡的土坑,只剩几件家具,不值得一运。

    对于自己孪生姐姐的死,素梦非但不伤心,还拍手叫好,她们的姐妹情,早在千年禁锢中消磨成了仇恨。

    我在报告里提到,怀疑那些彩色烟雾不仅是毒物,还有保鲜的功能,因为在墙里困着的人,哪个年代的都有,被放出来以后,还是原来的样子,仿佛时间停滞,不止没饿死、也没变老。

    被它们困住,人可以处于一种时间静止状态,但它们动起来,就形成了致命毒物。

    如何操作我们已经没机会知道了,我当时心思不在这上面,连样本都没提取。

    可以确定的是,素梦也是靠这东西活到我出现的,正是因为怪物公主让这东西变了形态,素梦才从沉睡中醒来。

    单位那边给素梦做过全面的身体检查,说她身体和常人无异,需要吃喝睡觉,体能、力量方面,还不如一个强壮的女人。

    她和怪物公主比,实在太弱,而且她不会变形,受点伤要好几天才能好,除了一点特殊能力,她就是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

    正因如此,单位对她的限制很少,也没什么可研究的,真正值得研究的是彩色毒雾,可惜没留下样本。

    上面允许不同于人类的生物在人类社会中生存,前提是要像素梦这样人畜无害。

    等过了观察期,她就得自己找工作养活自己,像普通人一样生活。

    送完素梦,我回到住处,一夜无事,第二天照常上班。

    上班第一件事,坐在办公桌后边刷手机,在朋友圈点了一波赞,忽然想起昨天还有私信没看,那个叫444的人,我说了不想听鬼故事,她还是给我发了好几条私信。

    我怀疑昨晚的事是她故意安排的恶作剧,看她发的私信内容,也当作是她编的故事在看。

    就是她的恶作剧带着浓浓的‘恶’意,想要人命的那种。

    包子自然也看了我的直播,她没去找我,但帮我找了别人,说是‘大师’。

    废弃精神病院只是个建筑,444说的故事还不知真假,到目前为止,没人因此受害,我们单位不会特意派人过去调查。

    于是包子给我找个外援,非要给我作法‘净化’。

    我谢了她的好意,保证最近会多注意,如果遇到怪事再找大师出面。

    包子是相信我的本事的,她就是提了一句,见我不乐意便算了。

    但她对444的故事很感兴趣,而且黄载江也给我发消息,说想听后面的内容。

    我没想到黄载江一直关注着我的直播,昨晚开播都不知道他在线,他也没给我发消息,结果今早给我打电话,说想听后面的故事。

    昨天念出来的那部分,其实一点也不恐怖,我是不想被封号,才没继续读下去。

    今天不用担心账号,只在朋友圈内部分享,人越多越好。

    我拉了个临时群聊,凡是想听后续的都拉进来,给他们发语音讲故事。

    勾魂使者444的讲述条理清晰,不需要我整理,只按着她写的念出来就行。

    昨天说到她以为撞见医院的黑料,主动辞职离开,今天我接着念,她回家之后,接连地做噩梦,总是梦见自己打开444号病房的门,看到那个上吊的女人。

    如果只是看到死人还好,她是护士,对死人没有惧意,可梦中那死人并不老实,像是刚被绳子勒住,两条腿蹬啊蹬,蹬几下就掉出来一个血淋淋的婴儿。

    婴儿连着脐带,摔在地上也没事,一骨碌爬起来,朝着门口爬过来。

    梦里的444像被人施了定身术,眼睁睁看着这一切,无法动弹分毫。

    那婴儿浑身是血,但皮肤是紫的,不知道是妈妈吃药吃多了,还是婴儿自身有什么先天疾病。

    地面印着婴儿的血手印,444眼看着手印最终印到她鞋面上,先是白色的护士鞋,然后是裤管,婴儿一点点往上爬,直到和她脸对脸。

    每到这种时刻,她会在一声惊呼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恐怖的画面不过是梦。

    “不过是死人生下个死孩子,恐怖吗?”我在语音中间夹带私货,随口吐槽了一句。

    ——很恐怖好嘛!(包子)

    ——我觉得好恶心。(凌可儿)

    ——是婴灵吧……(黄载江)

    “敲黑板,接着听。”

    444连做了一个月的恶梦,导致她根本无法正常生活,神经衰弱的厉害,去应聘新工作屡屡失败,整个人浑浑噩噩,结果出了车祸。

    她人在医院,从昏迷中醒来,就看到那紫色的、血淋淋的婴儿正压在她被子上,和她脸对脸对视。

    这就导致她从医院出来,直接进了精神病院,她那个学姐还去探望过她,她问起444号病房的病人,学姐说那个房间里住着一位大官的女儿,因为感情受挫而精神失常,不过经过治疗病情已经大好,在444出车祸的前一天就出院了。

    444问她学姐是否亲眼看到那个病人出院,学姐说是,她听说是大官的女儿,特意跑去看,是个挺漂亮的姑娘。

    444又问,是不是怀着孕?

    学姐摇头,说不是,人家身材苗条,可不是孕妇。

    444听后一阵恍惚,人人都说她产生了幻觉,看到的、梦到的,都不是真的,连学姐也证实了那病人和她看到的不一样。

    她终于承认自己有病,并积极配合治疗,一年后,她康复出院,对444病房的事,只说是工作压力大产生的幻觉。

    ——你们不知道,她经常去找我,我只能假装看不见她。(钩魂使者444)

    黄载江听到这出言打断,他说这个人在说谎,他约我下班后见一面,他要跟我去那栋废弃病院看看。

    包子立刻反对,她今天学校有事脱不开身,强烈要求明天再行动,她也要参加。

    凌可儿说她就算了,她听听故事还好,可不想真的去凶宅看现场。

    顺风刚才没说话,这时候来了精神,说明天去好,明天是黄道吉日,实际是他今天不在首都,他要连夜坐车赶过来。

    顺风不常在首都,但他一直关注着我的动态,我每次直播他都看,赶不上直播就看回放,主要是为我刷礼物。

    想到要带上他们,我内心是拒绝的,奈何黄载江答应了,将见面的时间改到明天晚上。

    至于黄载江为什么要说444在说谎,他卖了个关子,说等明天见面再向我们解释。

    我这个组闲的时候多,本月任务额完成,剩下的都是小事。

    铺子那边有白云看着,什么都不用操心,一个月查一回账就完事。

    苏菲的研究仍在继续,暂时还没结果,我也就空闲下来,认真搞副业。

    既然是吃播,开播就得吃,首次直播吃二十斤巧克力的反响还没夜探凶宅好,但没办法,想保住账号,我只能继续吃。

    所以和黄载江他们见面时,我选在一家自助餐厅,开启了标题为‘饕餮盛宴’的直播。

    包子和顺风友情出演,黄载江拒绝露脸,所以给他脸上贴了卡通贴纸挡住。

    吃别的东西会有人怀疑不占肚子,我叫包子和顺风专挑主食拿,包子端来几盘炒饭,顺风端来一大盘意大利面。

    黄载江则是把披萨给‘垄断’了,仨人吃着烤肉海鲜,看我一个人吃主食,我吃得优雅、吃得不着痕迹,漫不经心地吃光盘子里的饭,并没有引来旁人的注意。

    黄载江可是惊着了,叨着烤鸡翅问我‘你是饕餮变的吧’。

    评论有人追问昨天的事,想听后续的故事,我就边吃边讲,把给黄载江他们讲过的后半段故事复述了一遍。

    并且我跟看直播的人说,今天我们还去,可是不能播出来,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讲。

    主要是看黄载江这态度,今天去看的内容,怕是不能播的。

    磨蹭到快十点,我们四个才开车前往废弃病院,车是黄载江的,车后座上有个箱子,他说那是以防万一备的。

    到了地方,黄载江先在院墙外边转悠,他说这地方有气场隔离,大概意思是会让人下意识地不想靠近,所以没有流浪汉或熊孩子进去过。

    “真的唉,我看到这…特别排斥,一点也不想进去了。”包子像是为了证实黄载江的话,看着废弃病院的大门,早没了刚刚的热情。

    “我也是,没什么可看的嘛,一般般。”顺风这次还准备了‘道袍’等一应物品,现在连换上的心情都没有了。

    “你们就是受了气场的影响,太嫩了。”黄载江说着看向我说:“小冷没受影响。”

    “我迟钝。”耸了耸肩,我笑着迈步上前,翻身越过院墙。

    黄载江给包子和顺风拿了梯子,两人互相帮扶着翻过墙头。

    我进来的时候啥事没有,他们脚一落地,院中便平地起风,包子穿着外套也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知道咱们来了。”黄载江低声说。

    “谁啊?鬼吗?”顺风兴奋地问。

    “不是。”黄载江果断摇头。

第559章 原来是旧案

    黄载江接触这类事件颇多,他的话可信度很高,或许他从444的故事里听出了破绽,又在废弃病院这边看出门道来。

    废弃多年的建筑,院子里的停车场都长满了荒草,风吹草叶沙沙响,包子走在我身边,突然就尖叫了一声。

    “怎么啦?”我看包子盯着荒草丛,拉了她一把,将她拉到我身后。

    “有、有东西在盯着咱们。”包子紧张地说。

    只要进了院子,就是废弃病院的地盘,有黄载江说的那道气场罩着,真有东西监视我们也不奇怪。

    不过我前天来的时候就探知过,这里没有能被我读取到的‘思想’,和以前遇到过的某些地方相似,这里连老鼠也没有一只。

    不止人不想靠近这地方,其它活物也是一样。

    “所以咱们是来抓人的吗?”顺风甩了两下拂尘,他没换道袍,但是把这东西拿上了,说是前些日子有位云游仙人所赠。

    我直接问他花了多少钱‘赠’的,他吭哧半天说了个数,让我想锤他一顿,他还极力辩解,说那位真是仙人,马上要渡劫飞升了,临飞前见与他有缘,便将这拂尘送给他。

    至于‘钱’,是他赞助仙人飞升的,不算买,是赞助。

    我头回听说飞升还需要赞助,成功后道袍上会印广告吗?有什么人间商品值得仙界的诸位购买?

    但地主家的傻儿子笃信这拂尘自带法力,这小子在受骗的道路上总能另辟蹊径,骗子都防不住他。

    他听黄载江说不是来捉鬼的明显很失望,如果是抓人,他觉得自己没有优势。

    包子先于我开口:“捉鬼你也没有优势,做为道士你太菜了。”

    顺风不服:“这次要是捉鬼,我一定行,以前那是没有法宝。”

    包子嘟嘟嘴,摆明是不信他,顺风甩甩拂尘,故作老气地叹息,翘起兰花指,点了点包子,逗得包子忘了刚刚的恐惧,咯咯乐起来。

    即使在多恐怖的环境中,只要有他们在,休想紧张起来。

    黄载江没跟他们闹,在认真观察环境,他绕着病院大楼转了两圈,我们就跟着他,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或者找什么。

    “走,这的事不简单,咱们处理不了。”黄载江绕完两圈得出这么个结论,跺跺脚上的土,抬腿就往大门走。

    “可是姐前天来过,没什么事啊。”包子不解地问。

    “她没事是因为她天生气场强,不会受影响,我、你还有顺风小老弟不行,咱们不能进那栋楼,进去之后生死难料。”黄载江严肃地说。

    他这话说的严重,包子缩缩脖子:“有这么凶?”

    黄载江看向我:“那个人的故事没有讲全。”

    我拿出手机翻了翻,444没再给我发私信,信箱里只有黑粉骂我的私信。

    “她说这间病院有好几个病房古怪,444号病房只是其中之一。”我忽然想到这个细节,便说出来。

    “哼,这个病院绝对不简单,我甚至怀疑那些精神失常的病人只是幌子,他们在这开医院,为的是一些特殊病人。”黄载江翻墙出去,我让包子和顺风先走,他们两个爬得慢,我给他们断后。

    果然,顺风翻过去的时候差点踩空,从梯子上掉下去。

    我无奈一笑,刚想翻上墙头,突然感觉裤子被人揪住了。

    一个看起来两三岁大的小女孩揪着我的裤筒,她扎着两根羊角辫,双眼没有瞳孔,皮肤青灰,是个死孩子。

    她不是幻觉,是真实存在的…死人。

    我想起之前包子说草丛里有东西盯着我们,可能就是这个小孩儿。

    她揪着我的裤管,另一只手指指病院大楼,随着她的动作,一楼的一扇窗户亮起灯光。

    一楼的窗户比院墙矮,黄载江他们在外边应该看不到那扇窗户。

    小女孩指完,就转身四肢着地跑进草丛,齐腰高的荒草隐藏她的身形绰绰有余。

    黄载江他们在的时候这个小死孩没出现,那扇窗也没亮灯,这明显是故意留我啊。

    “你们等会,我看到点东西,过去确认一下。”我想看看是谁搞鬼,既然黄载江也说不是鬼,那就是有人在装神弄鬼,我倒要看看,从直播开始就想引我过来的是什么人。

    “小心点。”黄载江没看到亮灯的窗户,只是叮嘱了一句。

    我跑到那扇亮灯的窗户前,抹去玻璃上的灰尘,屋里靠墙摆着几个柜子,应该是放药的地方,可能是备药室,屋顶的电灯亮着,但没有人。

    “叫我过来还搞这套可没意思了,想干嘛直说。”我敲敲窗户,里面的灯立时灭了,跟着一张人脸突然出现在窗前,与我隔着一层玻璃对视。

    这张脸极度恐怖,像是被刀划烂了,皮肉翻开,却没有血迹,像个死人。

    “呵,有意思没意思啊,别来这套,有事快说。”隔着窗户她又不能咬我,又做不了别的,来这么一下,除了吓唬人,没别的作用,可惜我不买账,再恐怖又怎样,一堆会动的烂肉而已。

    里面的女人张大嘴,好像是在喊叫,然而我听不到任何声音。

    她暴躁了,拍打着窗户,其实一点声音也没发出。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咱们俩交流不了。”我和她之间应该是有‘阻隔’,简单来说是不在同一层,她显得有些气急败坏,做出各种夸张地动作和表情,努力想要吓住我。

    这反而让她看上去很滑稽,像个急于逗笑观众的喜剧演员,卖力又夸张地表演着。

    我拿出手机,对着她拍了一段视频,她可以被电子设备录下,只是视频也没有声音,那就不是我耳朵的问题了。

    既然无法沟通,我便不再多留,迅速跑回大门处,翻墙跳出院子。

    黄载江问我跟谁说话呢,院子里寂静无声,我说话的声音他们在外边也能听见。

    我跟他说楼里有人,然后把视频播给他看,包子和顺风看到烂脸女人的时候吓了一跳,同时后退半步,吸了口气。

    黄载江古怪地看看我,眼神仿佛在说‘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咋?”我见他面色古怪,主动问道。

    “你这……你这人真怪。”黄载江想了想,似乎是没想出贴切的词来形容,不咸不淡地感叹了一句。

    我们开车离开后,他在车里又捉摸半天,等把包子和顺风送回住处,他才单独跟我说,他见过不少天生招邪祟的人,从小必定是三灾九难,长大也是坎坷不断。

    而我明明不属于这类人,却走哪都能碰上怪事,如果这些事不是我故意安排的,那只能说我是世间独一无二的…能撞见各种邪事的奇人。

    最奇的是我根本不受影响,他觉得有人想害我,可就是害不成。

    “假设那个护士真实存在,也的确经历过那件诡异的事,那你碰没碰到娃娃,其实并不重要。”黄载江送我到小区门口,把车停在路边,没急着离开。

    “对哦,那个护士只是站在病房门口看了一眼,就被恶梦缠上了。”也就是说,她并没有碰到房间里的任何东西,不会像素梦说的那样,沾到了才甩不掉,她是看到了就甩不掉,更加严重一些。

    同理,想害我的人,只要骗我打开那扇房门即可,不需要我真的摸到什么。

    前提是让护士做恶梦的东西,至今仍在444号病房里。

    这一点素梦可以证实,她前天来的时候感觉到了,以至于担心我会被缠上。

    可是我什么感觉都没有,昨天和今天一切如常。

    黄载江认为废弃病院的事值得上报,他绕着医院大楼转不是白转的,他发现楼外的墙体上有标记,看着好像是装修时做的外墙装饰,实则不然,他说那是一种‘阵’,防止某些东西逃出大楼。

    只是这阵来自西方,是什么除魔会使用的‘笼子’。

    那些图案和符号全来自西方,而且特别小众,除魔会本身就很神秘,黄载江因为研究这些东西的年头长,他也能接触到‘一线’情报,所以才见过这些图案。

    否则不会有人认出它们,也就不会想到这间医院有蹊跷。

    “我真是不能出门,一出门就撞见怪事,咱单位有前沿qing、报、部门吗?我申请借调!”什么时候单位缺任务了,让我出门转转,准能碰上需要解决的案子。

    黄载江却说,他有另一个思路,让我继续开直播讲故事,吸引各方邪恶势力,将它们从暗处引出来。

    如果是别人,他一定不会出这个主意,因为那会害了对方,但是我,他有信心,我百邪不侵,反倒能把邪祟气个半死。

    我跟他说,我是正经吃播主播,他说得了,我直播间的粉丝只想坑我,除非我直播吃羊粑粑蛋儿,否则他们不会感兴趣。

    我觉得碧石和他应该会有共同语言,两个衷情于羊粑粑蛋的人,缘份不会浅。

    第二天早上黄载江把废弃病院的事向上汇报,令我们都感到意外的是,这案子被划到了我的小组。

    原来废弃病院早年就出过事,当时单位还派人调查过,后来有人干涉,不让继续往下查,并立即关闭了医院,案子便不了了之了。

    关闭医院之后再无怪事发生,这个任务自然就结了。

    二十年过去,如今要重新调查,这任务就变成了旧案。

    我的几个手下倒是跃跃欲试,摩拳擦掌地,想着好不容易能全员聚到一块出趟任务,盼着我们能大显身手。

    陈年旧案实在太多,我们还没整理到废弃病院这份卷宗,按着编号把它调出来,在各自的电脑上先看一遍。

    因为病院关门,早前的牌匾已经摘了,我都不知道它叫什么,翻了卷宗才知道,这间医院的全名叫定康医院,院长叫乔定康,他是华侨,祖籍徽省,但自他祖父那代就举家迁去了港区,90年代突然回国,出资建了这间医院。

    他本人是心理医生,我知道这个职业很赚钱,可是他赚的不是一般多,他的病人全是有钱、有权、有势的人。

    就像定康医院一样,接收的病人全是富人,没人知道他怎么做到的,当年负责这个任务的同事只查到这些信息医院便关闭了。

    关闭前,所有病人全部转移,有转去别家医院的,有被家人接走的,总之,医院清空,肯定是一个人没留。

    乔定康此人,也返回海外生活,再没回过华夏。

    当年出的怪事,起因是一名护士的失踪,护士照常来医院上班,然后人就不见了。

    院方说是她下班前请了假,说有事要提前走一会儿。

    之后再没人见过她,起初失踪事件是由护士的家属报了警,还没等查出点什么,又有第二名护士出事。

    这个可比失踪严重,直接从楼上跳下来,自杀死了。

    警方一查,失踪的护士和跳楼的护士关系非常好。

    第三个出事的也是护士,在自己家上吊身亡,死前写下遗书,说她很害怕,医院里有东西跟着她回家了。

    一个星期不到的时间,第一个失踪的护士被人发现,尸体在城外垃圾场。

    然而她出现在垃圾场却不是被人抛尸,有位出租车词机证实,她失踪当天,在医院门口打了车,说要去城外垃圾场。

    从时间上来看,她确实是提前一个小时下了班,打车要去垃圾场。

    司机瞧着她神色不对,絮絮叨叨,眼神瞟来瞟去,还在后座自言自语,说什么我给你找回来,别生气,我马上找。

    因着她的奇怪举动,司机才记忆深刻,又因为她是从精神病院出来的,外套里的护士服都没换呢,司机就更纳闷了,差点当她是偷了护士服跑出来的精神病。

    尸检结果显示,这第一个失踪的护士,是自己吞了碎玻璃死的,同样是自杀。

    同一间医院在一个星期内发生三起自杀案,警方也觉得古怪。

    可是通过正常渠道调查,医院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除了她们三个同时发疯,没别的解释。

    所以后来这案子才转到我们单位,由特殊部门调查。

    本来我们单位接手,就是为了减少危害,不让坏事继续发生,产生不良影响。

    结果医院自己关了门,医护人员也没人再莫名其妙的自杀,调查也就停了。

第560章 寻找病历

    时隔多年,废弃的定康医院又闹古怪,有人找上我,是偶然,还是阴谋?

    黄载江说医院外墙设有西方阵法,我估摸这东西不是为医生护士准备的,所以调查的突破口应该是病人。

    病人的病历没人查过,乔定康如果心里有鬼,他不可能把病历留下,最糟糕的情况是当年就被他销毁了。

    医院关闭时乔定康53岁,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了,他是不是活着还是未知数。

    我请吴键盘帮忙查他的近况,吴键盘很快回复说,乔定康前两天刚刚病逝,是突发脑溢血,晚上发病,第二天早上被人发现时已经死透透的了。

    他还查到乔定康结过一次婚,有两个孩子,大儿子三岁的时候他就和妻子离婚,对她们娘仨不闻不问,连赡养费也不付,他前妻告过他,后来却没了下文。

    他到华夏开医院的时候,他两个孩子均已成年,他们从不和他来往,处于断绝关系的状态。

    乔定康的身后事是他堂弟处理的,不过这位堂弟跟他关系也一般,一年能通上一次电话就不错了。

    我给这位堂弟打了电话,自称是乔定康以前的同事,听说他去世的消息,想参加葬礼。

    这位堂弟告诉我他没有举办葬礼的打算,如果我想悼念故人,他可以把墓地地址发给我。

    跟堂弟聊了一会儿,感觉他不相信我说的话,他说乔定康从来没有关系好的同事。

    看样子乔定康身边没有任何关系亲密的亲朋好友,堂弟说他一个人住在湖边别墅里,性格孤僻,不养鱼、不养狗,院子里没有花花草草,活得像个死人。

    见堂弟防备着我,我只好表明身份,坦言说我是想调查当年定康医院的事。

    提到这间医院,乔定康的堂弟反而轻松了,他好像挺看不上自己的堂哥,说他善于钻营,整天讨好那些有钱人,收钱替他们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他对医院关门丝毫不感到意外或可惜,认为他堂哥犯事儿是迟早的事。

    他愿意为我提供别墅的钥匙,反正别墅已经被拍卖了,里边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我可以随意看,新住户打算重新装修,只要我赶在人家装修前过去就行。

    单位的身份不能用,我假装是卫生监督局的,调查乔定康当年非法行医的事。

    好在乔定康的堂弟并不懂这些,听说我要找证据,便把钥匙交给我。

    本来乔定康关闭定康医院后去了国外,年纪大了以后又搬回港区,直住到去世。

    他要是在国外我们会很麻烦,现在正好,我带着风音赶去港区,见了乔定康的堂弟。

    我看过乔定康的照片,头发抹得锃亮,穿西装、系领带,西装外面套着白大褂,眼神冰冷毫无温度。

    乔定康的堂弟和他明显不是一类人,比较接地气,以前是出租车司机,不过现在退休在家,每天跟老朋友喝茶下棋。

    他跟乔定康极少联系,然而就是这样,医院找家属的时候,也只有他一个选择。

    乔定康有遗嘱,他死后财产将捐献给慈善组织,唯独这栋别墅,他留给了堂弟。

    他堂弟不想留着,马上就出售了,因为地点好,不愁没买家,第二天便有富商购下。

    当然,手续什么的,还在办理中,我正好可以趁着这个空档查我想查的。

    我和风音都没有购物的兴趣,美食…也是可有可无,考虑到出差经费问题,我准备快查快走。

    乔定康的别墅是一栋白色三层小楼,院子里真的一点绿植都没有,全是石板地面,楼里的装修更是简单,墙面刷得惨白,灯管也是普通的那种,灰色的大理石地面没铺地毯,客厅只有一把掉漆的旧椅子,和一个小圆茶几,墙面光秃秃,没有任何装饰物。

    厨房的平台上摆着个小电饭煲,炉灶上放着一个炒锅,除此外,还有几个调料瓶,再没别的炊具。

    怪不得乔定康的堂弟放心让我们进来,这个家实在没什么值得我千里迢迢偷一回的。

    楼上是卧室和书房,卧室的布置同样简单,一床、一衣柜,都是老旧家具,风音还嘟囔了一句‘怎么把卧室搞得像病房’。

    白色的窗帘、白床单,还有那铁架子款的单人床,经她这么一说还真是,这间卧室和医院的病房相差无几。

    我重点要看书房,如果他藏了有关医院的资料,放在书房的可能性最大。

    书房里的布置更简单,一张办公桌加一把椅子,连电脑都没有。

    抽屉里是空的,桌上也没有纸和笔,这间书房就像是用来发呆的屋子。

    楼上全是空房间,什么家具都没有,很像想象,一个人在这里住了近十年,全部家当只有这么一点。

    乔定康很有钱,他前半生的生活不是这样的,是什么改变了他?

    他在国外的房产早卖了,我不信他会把重要东西留在那边。

    吴键盘查过他这些年的账户交易明细,除了日常生活,他几乎没有其它开销,也不曾给别人汇过款。

    当然,也没有人给他汇钱,他一直在吃老本,自从定康医院关闭,他就过上了‘隐居生活’。

    “这人有洁癖吧,怎么什么都是白的。”风音看着空荡的房间,入眼皆是白。

    从墙壁到家具,全都是白色,只有地面是灰的,这个家里找不到一丝花纹装饰,连厨房水槽里来不及清洗的碗盘都是纯白色。

    卫生间里也是一样,洗发液和沐浴乳装在纯白的瓷瓶里,跟白色瓷砖同色。

    “您发现没有,这房子里没有镜子。”风音从卫生间出来,皱眉道。

    卫生间没有镜子,卧室也没有,进门的玄关处同样没有。

    我们从上到下检查一遍,确定墙壁没有夹层,地下室没有暗门。

    这栋房子实在没什么可查的,我把钥匙还给乔定康的堂弟,带着风音返回首都。

    乔定康家里没有电视、收音机,一切与外界相联的媒介,包括报纸,他统统不接触。

    他的个人物品少得可怜,另外他做饭用电磁炉,切菜用的是塑料刀,家里连把剃须刀都没有,就一把儿童剪刀,特别钝没尖那种。

    这说明什么?说明他怕伤到自己,已经到了病态的程度吗?

    乔定康的房子里虽然没有我想要的东西,但它至少向我们透露了一个信息,乔定康这些年过得很不正常。

    我已经做了最坏打算,想着那些病历可能是在他关闭医院的时候销毁了,不过我仍怀有一丝侥幸心理,所以打算去医院找找。

    上次在备药室,那个女人没吓到我,反倒是那一屋子的药柜给了我启发。

    如果连药品都没有处理,说不定某些文件也一样。

    既然是正式调查,包子和顺风就不能带了,像黄载江说的,别人去那会受不良影响,带上他们对他们没好处。

    我向掌门申请,带素梦一起去,掌门批准了,他觉得让素梦参与到实际事件中,或许会有新的发现。

    素梦的能力可能不止她表现出来的那么一点,但她自己也不记得了,适当接触她熟悉的事情,没准儿能唤醒她的记忆。

    而且素梦跟我出来,不管任务成功失败,她都能赚点钱,对她来说相当于打个零工。

    我的出发点和掌门不同,尽管定康医院里的气场影响不到我,但我需要有人替我感知,让我知道邪恶的力量藏在哪。

    素梦见我安然无事还有点惊讶,她说那天她明明感觉到那个房间里的力量想害我。

    她问我这些天遇没遇到怪事,或者身体不适,又或者是做恶梦什么的。

    我说没有,她担心的事一件也没发生。

    怪物公主第一次见到我就看出我非人类,她将我看作同类,可素梦却看不出,她还以为我是普通人类。

    这两姐妹的能力确实存在差异,素梦的能力小点,但更安全。

    不为直播,我们无须等到晚上,早上去组里刷个脸,我就去观察屋接了素梦。

    白天的废弃病院也没有亮堂的感觉,大楼和院子都阴沉沉的,我发现过往行人看都不会看它一眼,仿佛它不存在似的。

    大白天的我们不能翻墙,我走到大门前,握着锁头直接将它烧掉。

    反正寻常人不会靠近这里,像包子和顺风,明明满怀热情地来,却在这里气场的影响下,对它失了兴趣。

    大门太久没有开过,我用了点力才推开,素梦紧跟着我,打算寸步不离保护我。

    “那天晚上,我在这看到一个小女孩,是个死人。”我进了院子,把门重新关好,指着停车场的位置说。

    精神病院不可能有那么小的孩子,这孩子的身份也是个谜。

    素梦走到停车场的荒草丛边,像是在感知什么,默了几秒,摇头说:“没有,这没有那种阴冷愤怒的东西。”

    既然没有,我就放手去做,把荒草贴着地面烧光,露出原本的沥青地面。

    素梦忽然捂住耳朵,皱眉瞪向停车场的某处,并且快步朝那个位置走过去。

    她听到了我听不到的声音,我连忙跟上她,走过去一看,开裂的沥青地面上有个口子,一只小手伸出来在地面破口边缘抓了两下,又快速缩回去。

    素梦腾出一只手,抓着我的手就往那破口里送,我并不害怕被咬,便没有挣扎。

    素梦特意将我的袖口拉高,露出陈清寒送我的那条手链,我的手伸进黑漆漆的破口,但什么都没摸着,素梦却像是支撑不住,抓不住我的手,继续捂着耳朵,蹲在地上仿佛正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大概过了两分钟,素梦将我的手拉出来,随即一股恶臭从破口中溢出,那味道闻过一次终生难忘。

    好在我的手撤得快,没沾上什么味道,不然洗都洗不掉。

    “那孩子死了?死透了?”之前我见到小女孩的时候,她身上没有臭味,现在地洞里的味道,是正宗的尸臭。

    “是的,你让她自由了。”素梦松开手,耳朵被她捂得通红,“她刚刚一直在尖叫,那种声音和活人发生的声音不同。”

    我大概明白,可能是次声波一类的声音,严重的话能要人命。

    但一个死人,是如何发出这种声音的?

    “要不你先在外边等我,小的都这么厉害,大的更难缠。”我看着素梦的脸色,有点担心她因为被我借出来而遭到‘损坏’。

    “不,我可以,你这个饰品的力量非常强大,我伤不到根本。”

    素梦坚持不走,我也不便勉强,再说没有她,我也不知道这手链该在什么时候用。

    在往大楼走的时候,她告诉我,那小孩子本该离开这个世界,却被一股力量给困住了。

    这并不是好事,素梦说这孩子相当于那种力量的仆从,任其驱使,没得自由。

    我的手链有更强的力量,斩断了两者间的‘牵绊’,没那股力量的支撑,孩子也就死透了,同时她也获得了自由。

    她没在那孩子身上感觉到愤怒、幽怨,想来她不曾害人,可以安心地离开。

    我破坏了楼门上的锁头,正门也是许久未开,拉扯间发出一串刺耳的嗓音。

    素梦捂着鼻子,用手扇面前的空气,医院关门时大楼里的东西没搬走,腐烂发霉发臭的味道充斥着整个门诊大厅。

    电梯早就不能坐了,我们走楼梯,准备先去院长办公室看看。

    院长办公室在顶楼,挨着会议室,里面的布置不可谓不豪华,真皮沙发、实木办公桌、欧式电话机,墙上挂着油画,在二十多年前,这间办公室的布置可不便宜。

    单是墙角放的大花瓶,估计就比他别墅里全部家具的总价还贵。

    由奢入俭难,但乔定康做到了,他甚至有点俭过头了。

    我都怀疑他买那栋别墅,目地只是想远离人群,不被人注意,并不是要享受豪宅。

    素梦和我分头翻找,把办公室的柜子、抽屉,沙发、花瓶全都翻个遍。

    可惜没找到有价值的东西,素梦对现代社会还没太多了解,只是跟着我,我干什么她照做就是了。

    我想了想,带她离开院长办公室,去找病历室。

    如果是秘密的文件,按说不会放在病历室,这种很多人都能接触到的地方。

    可是院长办公室里没有,我想着不如去碰碰运气。

第561章 第二个故事

    病历室在也在六楼,而且是个上锁的房间,和其它敞开的病房不同。

    但好在不是防盗门,只是普通木门,我撬开锁头,带着素梦进了屋。

    医院一共没开几年,又只接收‘高层’病人,累积的病历档案没多少。

    我掏出一个编织袋,把柜子里的档案盒全装进去,然后挪开柜子,敲敲墙壁,连同地板也没放过,仔细地检查了一遍。

    墙壁和地面都没问题,天花板我也找拖布杆戳过了,确定房间里没有暗格一类的空间。

    素梦不擅长这些,她在病历室门口放风,她在每层楼都感知了一下,今天的大楼很平静。

    我扛着编织袋准备离开,想到444号病房,我脚下转了个弯,领素梦过去再确认一次。

    病房和那晚一样,只是风扇上的娃娃不见了,素梦摇头,说房间里没有东西。

    我想到444号病房的号码比较特殊,就按这个规律逐层找,果然,在三层找到了333号病房,在五层和找到了555号病房,三、四、五层是住院部,每层各有16间病房,无论怎么排序,这几个房间号都不该出现。

    勾魂使者的故事没有讲完,她没提另外几间特殊病房有什么古怪,更没有说房间号,但现在从门牌号排序上就能看出古怪,明显这几间病房是与众不同的。

    333号病房的墙上有彩色贴纸,地上掉着两个气球残骸,床头柜上放着一本破旧的卡通故事书,看着就是儿童读物。

    床底下还有一双小拖鞋,显然住在这间病房的病人是个孩子。

    555号病房则比较‘少女’,床头柜里有个粉色的女士包,枕头下边压着个镶粉钻的发卡。

    令我意外的是六楼也有个特殊房间,666号房,六层是办公区,院长办公室和会议室,以及财务室,都在这一层,但这层的房间少,666其实应该是606号房间。

    它的房门上方没有标牌,我刚想去推门,素梦忽然拉住我。

    “有问题?”我侧头看她。

    “靠近这我头晕。”她退后一步,晃晃脑袋。

    “那你站窗边去。”我把编织袋放到走廊一侧的窗台下边,素梦站在编织袋旁边。

    我推开666号房间的门,里面什么都没有,是个空房间,我又看看门框上方,发现了一个长方型的印子,原来这个房间肯定有门牌,但后来被卸掉了。

    素梦担心地看着我,我迈步进门,先对着房间拍了几张照片,表面来看,这个房间什么都没有,其实仔细检查就会发现它只是被清理过。

    但有些痕迹仓促之下清理不掉,比如地面上的小孔,一共四个,看间距可能是一张椅子的四条腿,椅子被钉子或螺丝一类的东西固定在地面上,椅子被拆走,只留下四个小孔。

    我想象不出什么地方会需要把椅子固定在地面上,这是间医院,最有可能的用处就是用来困住不受控制的病人。

    若是为困住病人,那多半是为治疗,但不知道为什么,整间医院偏偏只有这个房间里的东西没了。

    我拂开地面的灰尘,发现一些亮晶晶的东西,我拿出手帕,在地面上抹了把,然后将手帕卷好揣回兜里。

    这次从医院出来,没人再‘挽留’我,素梦也没感知到阴郁愤怒的能量。

    我扛回一袋病历,也算是收获颇丰,知道病人的身份,我们才能进一步调查。

    我给风音她们一人分几盒,大家一起查,素梦不愿意回观察屋,我就让她到花园里玩去了。

    在办公桌上展开散发着霉味的纸张,上面的字迹还很清楚,按照入院时间、病房号一份份地看,我们应该感谢乔定康的医院走高端路线,全是单人单间,这样还好查些。

    按着病房号查,果然没有那几个特殊病房的编号,我让风音她们先把这些普通病房的病人摸个底,档案里有家属联系方式和地址,不过二十多年过去了,电话号码只怕是没用了。

    电话打不通就查户籍,这项工作单位里有专人负责,吴键盘也能帮忙。

    包子下班之前打电话说要过来,她还惦记着勾魂使者的故事呢,她来了正好陪素梦,俩人一见如故,打算在小花园里烧烤,手拉着手去超市购物了。

    到了下班的时间,她们买了两大袋子的食材,我叫风音她们先走,她们对美食没有丝毫兴趣,天天下班都相约去练拳,应付小女生的事她们做不来。

    烧烤的炉子就搁在园中的小杂物间里,木炭也是她上回拿来的,满满一饲料袋。

    苏菲下班后就去实验室了,要半夜才回来,包子和素梦一边烧火,一边聊天,一会儿又头挨着头玩自拍,我看她们聊得来,便放心干活去了。

    开饭的时候包子叫我下楼,还叮嘱我拿上手机,说今天可以直播。

    我怕小组办公的位置暴露,开直播的时候镜头一直对着烧烤炉子,这丫头今天是下了血本的,买了一大堆海鲜,还撺掇素梦喝酒。

    素梦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即便是按她进墓时的年龄算,也不是小姑娘了,但她仍然保持着少女模样,皮肤状态也如少女一般,一脸的胶原蛋白。

    她们从公主辫发类型聊到指甲油的颜色,素梦就说她有染指甲的秘方,纯天然无毒,但需要几种鲜花。

    包子突然就对古方美容产生了兴趣,俩人居然开始畅想未来,准备合资开一家古方美妍铺子,走古风路线。

    “不说别的,先造出块香皂给我用用,总往霉腐的地方钻,身上全是那味儿。”我出声打断她们的热聊,素梦立即点头,说她明天就开始弄。

    包子这时候才想起她是来干什么的,让我赶紧看看信箱,有没有新消息,她还惦记着后续故事呢。

    私信有,而且是我去港区那天发的,发信人依然是勾魂使者444。

    之前她讲的故事,很容易误导人,让人以为她撞了邪,以至离开医院后仍旧噩梦连连。

    黄载江说她撒谎,是因为察觉到她不是撞邪,他在听到那个故事的时候,就怀疑是人在搞鬼。

    我在查病历的时候,发现医护人员的应聘登记表也夹在其中,于是我先看了登记表,想找到勾魂使者444的信息。

    试用期没到就离职的,只有她一个人,名叫李娟,我请吴键盘查了她的近况,她自打离开定康医院,就不再做护士了,回去帮家里经营面馆,面馆后来关了门,她便在批发市场租位子卖文具。

    最近几年开始做月嫂,接受过正式的培训,她每次转行跨度都挺大,而且在不同的城市,二十多年没回过首都。

    她为什么会突然给我发定康医院的地址,莫非是想让我帮她看看,那边的情况?

    私信里她继续讲述着定康医院的故事,但主角却不是她了,她的故事到她接受完心理治疗为止。

    新的故事里,主角是个叫刘薇薇的护士,我觉得这名字眼熟,便查了查,发现这个刘薇薇是在垃圾场吞碎玻璃自杀的那个人。

    刘薇薇自杀是在李娟离职后,李娟和她的学姐一直有联系,她学姐是个心大的人,什么事都不往心里去,发生了怪事也当成趣事讲给她听。

    那时候李娟已经接受完心理治疗,回到自家的面馆帮忙,她学姐常去她家的面馆吃饭,顺便跟她聊单位的八卦。

    说起来,刘薇薇还是顶了李娟的位置,李娟离职后,刘薇薇便补上来,但她被分到了三层住院区。

    刘薇薇的好奇心,比李娟还旺盛,时常向老员工打听消息,哪个病人家属是当官的,哪个病人家属是大老板等等,她特别感兴趣。

    病人的身份信息不能对外透露,但对内并没有保密的要求,刘薇薇人美嘴甜,入职没多久,就打听到不少消息。

    但她发现一件事,就是那几个特殊病房的病人,没人肯向她透露信息,不知道情况的人没什么可说的,负责照顾那几个病人的‘老员工’嘴特别严。

    刘薇薇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也走上了和李娟一样的道路——偷钥匙。

    刘薇薇偷来钥匙,打开333号病房的门,然而房间里没人,她进病房找了一圈,柜子、床下、门后全看了,哪都没找到人。

    当年三名护士自杀,谁都不知道隐情和原因,李娟却讲得特别细致,好像她亲眼看见了似的。

    包子嫌我念的慢,一口吞下烤大虾,把我手机夺了过去。

    她绘声绘色,继续往下念,刘薇薇心头狂跳,以为是病人跑了,那医院的责任可大了。

    她转身跑出病房,病房门在她身后‘嘭’的一声关上,她甚至听到了门锁重新扣上的声音。

    这下她真的害怕了,病房门里面没有把手,把手在外面,门也是向外拉开的,刚刚她亲自检查过,病房里没有人,那此时房门关闭,就只能是有人从外面把它推上了。

    走廊里只有她自己,况且她人就站在门边,如果门边有人,她早发现了。

    病房和走廊里的窗户全关着,更不可能是风吹的。

    刘薇薇也是不信鬼神的人,而且她偷来钥匙私自打开特殊病房的门,这事追究起来,她很可能被院方辞退。

    所以她没敢声张,想着有病人跑了,院方自会处理,她悄悄把钥匙放回原位,等到早上换班的时候,假装无事发生,换了衣服回家休息去了。

    但在快到家的时候,突然眼前一黑,被一辆自行车撞了,好在没有受伤,骑自行车的年轻人责怪她不看路,两人吵了一架就散了。

    从那天起,她总在过马路的时候突然两眼一抹黑,险些出意外,幸好几次身边都有人拉住她。

    她检查了血糖和头部,以为自己生病了,可结果显示她健康得很。

    而她也注意到,医院一直没有传出病人走失的消息,病人家属也不曾来找。

    于是刘薇薇成了第二个阴谋论者,她认为院方不敢宣扬此事,怕担责任,所以私下跟病人家属达了某种协议。

    自身的‘怪病’,加上医院的‘黑料’,让刘薇薇无心工作,想请假休息几天。

    假还没请呢,她就被另一名护士的话吓个半死,这另一名护士叫孙艳,因为请了婚假,好几天没来上班,这天刘薇薇刚想请假,就在走廊里碰上了销假归来的孙艳,两人照面,没等刘薇薇开口,孙艳就笑着问‘这小孩谁啊,新病号吗?’。

    孙艳的视线落在刘薇薇身后,刘薇薇下意识地回头,并没有看到什么小孩。

    刘薇薇也笑着说‘吓唬人没意思啊,这又不是太平间’。

    这回换孙艳愣了,又看看刘薇薇的身后,说‘这孩子穿着咱院的病号服,不是新来的病号?’。

    刘薇薇这时才惊了,随即眼前又是一黑,耳边传来孙艳的尖叫,尖叫声回荡在走廊里,很快引来了附近的医生和护士。

    这次刘薇薇不止眼前黑,眼睛还疼,疼得睁不开眼,只觉得捂着眼睛的手摸到了温热的液体,有血的味道,她看不见却能闻到。

    医生及时给她做了处理,眼周的伤口不那么疼了,她才睁开眼睛。

    其她同事说孙艳昏了过去,她们都认为是被刘薇薇吓的,只有刘薇薇知道,孙艳是被那个‘孩子’吓晕的。

    别说孙艳,就是她,回想起来也寒毛直竖。

    她急于见到孙艳,问她那孩子还在不在。

    好在孙艳也没什么事,休息一会儿就醒过来了,刘薇薇去看她,孙艳在看到她的一瞬间明显很紧张,但随即放松下来。

    刘薇薇便猜到,那孩子没在她身上。

    两人心照不宣,有其她同事在场的时候,谁都没提那个孩子。

    等其她人走光了,只剩她俩在值班室,刘薇薇才急忙问那孩子的事。

    孙艳回想起来仍心有余悸,她说那孩子本来看着挺正常的,趴在刘薇薇背后,穿着他们医院的病号服。

    孙艳和刘薇薇都是新人,不知道病人里有小孩儿,普通病房的那些病人都是成年人。

    因此看到刘薇薇背外孩子,就以为是医院新收的病人,刘薇薇性格开朗活泼,这样的人招小孩儿喜欢,有小病号粘她也正常。

第562章 故事真假

    两人一番交流,刘薇薇才知道孙艳看到的画面有多恐怖,她背后的小孩儿不仅用双手捂住她的双眼,还下了死手去抠,像是要把她的眼珠抠出来。

    而且那孩子突然间变得青面獠牙,完全没了人模样,孙艳以为看到了怪物,又惊吓于刘薇薇的眼睛要被抠出来了,惊惧之下晕死过去。

    孙艳的胆子明显比李娟和刘薇薇小,李娟看到上吊的女病人只顾担心自己撞破医院黑料,急忙退走,刘薇薇经历病房门自动上锁的事也没太往心里去。

    孙艳没她们那么好的心理素质,当然,也可能是她看到的画面太有冲击性,不像上吊女人的头发遮着脸,自动关闭的房门附近也没有人。

    所以李娟和刘薇薇并没有看到那么直观的恐怖画面,刘薇薇听了孙艳的描述一阵阵地出冷汗,她根本不知道那小孩儿是什么趴在她背后的,她一点感觉也没有。

    倒是孙艳说的捂眼睛,解开了她心中几日来的疑惑,她没有患病,那些眼前发黑的情况,不过是小孩儿在捂她的眼睛。

    那孩子想害死她,每次捂她眼睛都是在过马路,或者旁边有车的情况下。

    刘薇薇害怕那孩子再趴到她背上,提出和孙艳同住几天,两个人下班一起走、上班一起来,有孙艳看着,她至少知道自己是不是‘一个人’。

    孙艳老家在外省,跟老公租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她们夫妻住主卧,次卧空着,正好双方父母过来可以暂住。

    她老公整天早出晚归,工作非常忙,晚上吃饭都是各吃各的,她想着带个人回去住几天也不影响什么,就答应了。

    刘薇薇过后又向其她同事旁敲侧击地打听,发现其她人并没有看到那个孩子,又或者是看不见那个孩子。

    她们知道医院的普通病房里没有小孩,刘薇薇认为那个怪物小孩就是333号病房的病人。

    如果刘薇薇没猜错,那小孩跟着她好几天了,负责照顾特殊病人的老员工不应该没发现,但医院里没有任何消息流传出来。

    孙艳觉得这并不奇怪,本来那几间特殊病房里的病人就是‘禁忌’,负责照看的老员工,半个字都不肯向外透露,所以即便出事,也是内部交流,不会让她们知道。

    刘薇薇很怕被人发现是她偷了钥匙,将333号病房的病人放出来了,她想保住饭碗,求孙艳不要告发她。

    孙艳是个胆小怕事的,她也不希望事情闹大,便答应替刘薇薇保密。

    之后的几天,刘薇薇的‘黑眼症’好了,孙艳也没再看到那古怪的小孩儿,老员工照常每天给333号病房送饭,刘薇薇注意到,出来的时候碗盘是空的,好像病人还有些挑食,胡萝卜和青椒等配菜全剩下了。

    刘薇薇跟孙艳说,警报可以解除了,那怪小孩儿已经回病房了。

    不过怪小孩儿是没再出现,但另一个东西却频繁出现在刘薇薇面前,每次她巡视病房,都能在走廊里看到一件玩具。

    而且只在她独自一人的时候出现,她问别人看到过没有,其她同事都说没有,还说医院又没小孩儿,怎么会有玩具。

    那是个当时流行的小机器人玩具,机器人的眼睛会发出红光,还会自动行走。

    从开始出现在走廊上,到后来出现在休息室,最后甚至跑到了卫生间。

    凭那机器人的僵硬动作,可走不了这么远,刘薇薇能想到的就是有人把它放到了这些场所,并且专挑她落单的时候。

    她在卫生间正洗手,一抬头,就看到镜子里那个小机器人坐在格间门上,眼睛一闪一闪地发着红光。

    这回彻底吓到她了,她之前没碰过小机器人,看到了就绕开走,没去捡、也没去移动它。

    此时她被吓了一跳,怒气攻心,抓起那个小机器就冲出卫生间,她跑到医院外面的大街上,找了个垃圾桶,把玩具扔进去。

    她想得简单,既然是用这东西吓她,那她把这东西扔了,看谁还能吓她。

    没成想扔掉小机器人,她又添了新毛病。

    她开始幻听,总听到有人叫她,有时很远、有时近在耳边。

    远的声音让她频繁走神,近的声音让她顾不得别的,只想捂住耳朵。

    她找过孙艳,问她那个小孩儿是不是出现了,孙艳说没有,反正她没看见。

    刘薇薇因此苦恼极了,她说距离远的时候还好,近处的喊声,就像有人在她耳边敲锣。

    她们在精神病医院工作,什么样的病人都见过,知道幻听意味着什么。

    孙艳建议她看看医生,不想在自己单位看,可以去别的医院,找个距离远点的医院去看精神科。

    刘薇薇却拒绝了,她认定自己的精神没有问题,大脑也没问题,她和李娟的选择不同,她选择了驱邪的道路。

    趁着休息日,她去找一位据说很灵的大师,帮她驱邪消灾。

    她的想法很大胆,她怀疑定康医院收了个‘鬼娃’病号,也就是说333号病房里的病人是鬼,不是人。

    那位大师兴许真是高人,他跟刘薇薇说缠着她的东西不是鬼,但也不是人,所以他没办法解决。

    刘薇薇失望的同时,又接连找了好几位高人,僧、道、巫婆、通灵师,有些人直言帮不了她,答应帮她的,全是骗子。

    刘薇薇钱没少花,精神状况却越来越糟糕,最终她向那声音妥协了。

    她听到的声音,一直在催促她去把小机器人找回来,那声音充满愤怒,时而怨毒、时而暴跳如雷,在她耳边大吼大叫,声音嘶哑,不似人类。

    且不分昼夜,让她无法入睡,她自杀的那天,司机听到她自言自语,说是去找东西,要找的应该就是那个小机器人。

    街边的垃圾桶早被收过好几回了,她只能去垃圾场翻找。

    显然最后并没有找到,她在垃圾场丧命,故事里说,是那个声音逼近她吞下碎玻璃,让她以死谢罪。

    如果刘薇薇自杀时是独自一人,那讲故事的人如何知道是那声音逼迫她自杀的?

    “有两种可能!”包子自己读完,自己接话道。

    “哪两种?”素梦接的也快,她脸上一片茫然。

    “一是讲故事的人编了这个故事,内容不真;二是…她就在现场,她、就是那个……”

    “那个什么?”素梦目不转睛地看着包子,很配合地接话。

    包子要是去茶馆说书,素梦一定是个称职的托儿。

    包子把手机拿起来,对着摄像头问:“你们说呢?大家集思广益,都猜猜看。”

    好家伙,还会互动!

    直播没关,她刚才念的故事全播出去了,我相信勾魂使者444也听到了,定康医院的地址是她提供的,故事是她发给我的,她要是不关注后续,这一系列操作就说不过去了。

    我不认为她是纯粹想要倾诉,把当年医院发生的事随便找个人说说。

    李娟打开444号病房的门,从此噩梦不断,刘薇薇打开333号病房的门,惹上恐怖小孩儿、出现幻听。

    但李娟没有死,假设另外两名护士的死也和特殊病人有关,那李娟就是个特例了。

    我很想听听另外两名护士的故事,这次我不想等着收信,而是打算主动约谈。

    包子跟观众互动得正欢,我让她赶紧打住,把直播关了。

    观众们只当是有人向我投稿,其实自从上次探凶宅,就有人给我发私信,讲些‘真实’的灵异事件。

    其中有不少人都说是自己的亲身经历,听的人多数不会当真。

    我毕竟不是灵异主播,直播间里凑热闹的人居多,刚刚包子和素梦一入镜,在线人数翻了一倍。

    两个小丫头招人爱,和我完全不是一个画风,包子读故事的时候,连蹲在直播间骂我的黑粉都消停了。

    包子今天仍然没有听到完整的故事,海鲜和肉串倒是吃了不少。

    她和素梦吃完就收拾好炉子,我看时间不早了,让她赶紧回家,我送素梦回观察屋。

    第二天上午,我用吴键盘查到的电话号码联系李娟,当我问起勾魂使者的网名,她否认了,说自己不怎么上网,从来不看直播。

    我想约她见面聊,她拒绝了,说她最近正在一位顾客家里照顾月子里的产妇和新生儿,没时间出来。

    根据吴键盘查到的信息,她确实在这位客户家住了十多天了,等这家的孩子满月,她就得马上赶去下一家,一天都不得闲。

    吴键盘还查到,李娟没有网上的账号,正如她所说,她极少上网,没在任何网络平台上注册过账号。

    于是我请他帮忙查下勾魂使者444这个账号,查清注册用的身份证和手机。

    吴键盘回复的结果令人意外,他说这个账号里没有身份信息和联系方式,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我直播的平台注册时需要进行实名验证。

    吴键盘认为是黑客干的,普通人做不到这一点。

    李娟不具备黑客的能力,账号注册的时间,正是她到客户家里做月嫂的那天,从注册时间来看,她当时就在客户家里。

    难道不是她……

    我低头看着吴键盘传给我的信息,李娟至今单身,当年她有个男朋友,但在她接受心理治疗期间,两人和平分手。

    李娟的父母因意外双双去世,所以她家的面馆才关了。

    从那时起她就一个人生活,她赚的钱不算少,但她这些年一直过得特别简朴,这点和乔定康有些相似。

    如非必要,我们单位向来是暗中调查,而且人只有在无人的地方,才会暴露他的本性。

    所以我第二次爬楼,趁李娟不在家,爬窗户去查看她的住处。

    她因为要在客户家长住,屋子里所有的窗户都严严地关着。

    不过玻璃擦得很干净,可以清楚地看到屋子里的摆设。

    她名下没有房产,父母的店铺和房子早些年就卖了,钱的去向吴键盘查不到,只有提款记录,她把钱全提出来,做什么用了没人知道。

    乔定康也有一部分财产不知去向,他定期到银行取款,假如这个月取一万,实际用在生活中的只有五千,另外那五千哪去了,根本查不到。

    乔定康和李娟没有联系过,至少吴键盘没查到,但李娟的家,和乔定康的家十分相似,简单的家具、没有镜子。

    李娟租的房子,装修特别简单,白墙、水泥地面,卧室有张铁架子单人床,她连衣柜也没有,衣服全挂在晾衣架上,床头柜也是白色的,上面放着一只白色水杯和一截蜡烛。

    看到蜡烛,我下意识地去看屋里的灯,发现屋里没有电灯。

    这就有意思了,她去别人家做月嫂,人家家里肯定什么都不缺,尤其不会少的东西是镜子。

    如果李娟和乔定康都害怕镜子,那李娟如何在别人家工作?

    我觉得有必要见一见李娟,可等到天亮,我却得到一个坏消息,李娟昨天傍晚突然晕倒,送到医院抢救,说是脑溢血,由于出血量太大,最终没能抢救回来。

    又是脑溢血,乔定康的死因也是这个。

    李娟没有父母子女,她姨妈请人处理她的后事,尸体送去了火葬场,我联系到她姨妈,说是李娟曾经的客户,想参加她的葬礼。

    李娟的姨妈年纪大了,加上李娟这些年几乎和亲戚朋友断了联系,没人愿意露面,她不准备举行葬礼,但可以带我见李娟最后一面。

    在火葬场的停尸间,我看到了李娟的尸体,我请单位的同事一道过来,这人是法医,也是道士,验尸分两种,科学的和不科学的。

    我请他过来,是想让他帮忙看下李娟的尸体有没有问题。

    当着李娟亲属的面,我们不能做得太过份,我用想跟逝者说点悄悄话为由,支开了带我们来的亲属。

    李娟的姨妈没有亲自过来,老太太年纪大,腿脚不好,就派了李娟的表妹过来。

    李娟的表妹路上还跟我聊了几句,感叹说李娟以前跟他们特别亲,自打接受完心理治疗,就不和他们来往了。

    同事围着尸体隔空检查,我站在门口以防工作人员突然进来。

    他很快查完,我掏出眼药水滴了几滴就出去了,站在门口,我拿手帕擦掉刚滴进眼里去的眼药水,李娟的表妹忙劝我不要太过悲伤。

第563章 带锁日记

    和李娟表姐分开后,我急忙问同事检查的结果,他说尸体没被动过手脚,应该真的是死于脑溢血。

    若想知道得更详细,必须进行尸检才行,正常的尸检程序首先需要获得家属的同意,而让家属同意验尸,就得告诉她们李娟的死非同寻常。

    万一尸验过后,我们没找到不寻常的地方,那可就麻烦了。

    毕竟李娟的死更像是病逝,而非谋杀,我们也没找到证据证明有人要杀她。

    我找到李娟的客户,向她询问了一些情况,比如李娟是个什么样的人,最近几天有没有反常的举动等等。

    客户还没出月子,被李娟的突然死亡吓得不轻,她说李娟是个沉默的人,话少、但干活利索,她几乎日夜不歇,雇过她的产妇都夸她勤快。

    我故意向她透露了一点信息,说李娟曾接受过心理治疗,这个人心理承受力不太好,长期高强度的工作,对脏器损伤很大。

    李娟的客户听了,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地说:“哦,前两天,她接了一通电话,在卫生间接的,我刚好想上卫生间,听她在讲电话,就在门口等着,电话很快就挂了,可是她还在说话,情绪有点激动,我挺害怕的。”

    “她说的什么,你听清了吗?”我问。

    “她说…我没有告诉她,你生什么气,是你自己没本事。”李娟的客户回忆道:“别的我没多听,故意去厨房倒了杯水,转回来她就出来了。”

    李娟的客户虽然觉得她的行为古怪,但从说话内容来看,似乎是有什么纠纷,因涉及别人的私事,便没瞎打听,只装作没听见。

    如果不是我透露李娟的精神状况有问题,这件事就被客户忽略过去了。

    从客户家出来,我立即返回首都,风音她们几个已经把我拿回去的病历查个遍,都是些普通病人、普通病症,一一排查后,没有任何有问题的地方。

    正如黄载江猜的那样,乔定康用一群普通病人,来给那几个特殊病人打掩护,其他病人都没问题。

    可惜我仍然没有找到他们几个的病历,或许他们根本没有过病历,因为他们没病!

    找不到病人,我只能找知情的员工,定康医院里,曾有几位老员工,专门负责照顾特殊病人。

    李娟和刘薇薇只是打开了病房的门就惹祸上身,那几个老员工整天在特殊病房出入,却什么事都没有。

    我在火车上,风音就带人去找这几名老员工了,她们先找到当年医院的普通医护人员,向他们了解情况。

    那些医生和护士,仍记得那几个老员工,整天不苟言笑,不与人来往,吃饭时也是她们几个凑一堆儿,下班后就一起回医院提供的宿舍。

    当时医院给这几个人特意租了三室一厅的房子当宿舍,包吃包住,待遇特别好,让家在外省的同事好一顿羡慕。

    他们私下猜测,认为这几个人是院长的关系户,否则医院刚成立不久,哪来的老员工?

    我的确没在应聘人员登记表里看到过这几个人,由此可见她们不是走正常招聘程序进的医院。

    风音觉得这几个人可能是乔定康用惯的‘老人’,是深得他信任的旧部,于是查到乔定康在国外的诊所,果然,这几个人是他国外诊所的护士,跟他一起工作十多年。

    他回国内开医院,这几个老员工就跟着过来了,医院关闭后,她们离开首都,没再跟着乔定康,而是各回各家。

    风音得到的地址是多年前的,她不确定还能不能找到人,只能找找看。

    我们分头行动,各访一省,这几名老员工也是华裔,老家全国内,医院关闭之后她们没有再去国外,从明面上看,已经和乔定康断了联系。

    经过多方打听,几人的消息倒是有了,但没有一个是好消息。

    二十多年前,她们三、四十岁,如今没一个健在,最近一个去世的是在两年前。

    天南海北的折腾一通,最后的结果不尽人意,风音问我下一步怎么办,我说只能去废弃医院蹲守了。

    知情人全部去世,走活人路线看来行不通,在我即将离开某位老员工的家乡时,她的弟弟突然联系我,说在她住处的阁楼上找到一箱杂物,里面有个本子,本子上有锁,问我要不要。

    我去她家时,介绍自己说是她故友的女儿,当年我的母亲将一些学习心得借给她,没想到医院关闭,她带着东西回了老家,我正好在读研究生,想看看这些心得资料。

    她的家人知道她曾为一名心理医生工作,还在私立医院做过护士长,她跟随的那位医生非常厉害。

    因此我的借口她的家人没怎么怀疑,两年前她的遗物就被整理处理过了,她去世后,她的房子由她幼弟继承,但从来没去阁楼翻过,那上面就堆着一些杂物。

    没想到在我离开她家后,她老弟忽然想起阁楼上的杂物,便去翻了翻,果然拖出一箱纸质品。

    在一堆旧书中间,夹着这么个带锁的本子,本子正面有个名字,不是她的名字,所以她老弟以为是别人的东西,马上想到了我。

    我从车站折回去,取了本子并向她老弟表示感谢,然后找个咖啡厅进去坐下,我想尽快确认这本子的价值,等不到上火车就想打开它。

    单从外表看,这本子有点让我失望,它不像是乔定康会用的那种高级商务本,只是花里胡哨的日记本,写少女秘密日记的那种。

    外面挂的锁就是个摆设,三位数密码,根本不需要猜,直接扯掉即可。

    封皮上的名字,我从未见过,应该不是医院的医护人员。

    本来还以为拿错了东西,这可能是老员工亲戚的物品,与定康医院无关。

    但翻开日记,我立刻被满纸页的血色吸引,往后翻,几乎页页如此,纸页被人用红蜡笔画满,每页都是一幅画,画中只有红色。

    利用红色蜡笔与纸张的空白绘制出的抽象画,这是我对日记内容的第一印象。

    说它是日记,不过是因为它是日记本,实际内容应该算是画册,里面没有标日期,找不到一个文字,从头至尾都是画。

    若是小孩子的涂鸦,内容又太过恐怖,所有画面都是畸形、扭曲的,正常的成年人恐怕也不会专门弄个本子画这些。

    我带着本子回到首都,路上就打电话给吴键盘,请他帮我查一个名字。

    就是日记本封面上的名字,北香梅,姓北的人不多,再筛选名字和大概年龄,只要这个人仍在户籍系统里,肯定能找到。

    风音她们一无所获,那几个老员工去世多年,身边的东西早被处理干净了,除去房产积蓄,其它物品卖的卖、扔的扔,连同她们的证件、学历证书,也被当成垃圾扔了。

    年头太久的案子就是这样,许多线索都断了,好在我刚下火车,吴键盘便将他查到的信息发到我手机上。

    北香梅是港区人,他们家原是做珠宝生意的,祖籍在大陆,上世纪初迁居港区,还是开珠宝行,但是没做几年就转行开工厂。

    二十多年前,北家的长房长孙北香梅突患精神疾病,被送到国外治疗,没多久又回来国内,转到乔定康的医院治疗。

    后来定康医院关门,北香梅被家人接回港区,七天后趁夜逃出家门、不知所踪。

    定康医院的住院名单中没有他的名字,如果他真的在那入院接受过治疗,那只能是住在特殊病房,比如…555号?

    333号病房住的是个小孩儿,444号病房住的是个长发女人,疑似怀孕,而555号病房,里面有女士包和发卡,我之前以为里面住的是个年轻姑娘,现在看来,可能是个粉红少年。

    北香梅这名字也像女的,吴键盘查到他住进定康医院的时候十六岁,但没有找到他的病历,他突患精神疾病的消息是从旧报纸上找到的。

    当年报纸刊登了他患病需要出国治疗的消息,不久后他父亲因心脏病发去世,家中产业由他二叔代理。

    后面的事情更加狗血,他二叔娶了他继母,他们将港区的产业全部出售,双双飞去国外定居,名义上是为躲避某个即将到来的大事件,实际上就是卷了钱财跑路了。

    北香梅的生母是在生二胎的时候难产死的,母女俱亡,大小都没保住。

    当时北香梅六岁,痛失生母对他打击很大,他还没从悲痛中走出来,第二年继母就进了门,是个小有名气的模特,只有十九岁。

    这些信息都是吴键盘从旧报纸上找到的,小报虽然不可全信,但其中也有真的部分。

    可惜北香梅已经失踪二十多年,他可能在任何地方,用新的身份生活,他唯一一张照片,是小学入学时使用的一寸照片。

    我查了他的叔叔和继后,他二叔出国后炒股失败,一夜之间赔个精光,又贼心不死去借高利贷,结果赔个底儿调,最后让黑帮扔海里喂鱼了。

    他继母在他二叔死后交过三名男友,说好听点是男友,其实就是给富豪做情妇,人家有妻有子,甚至孙子都有,十几年前她查出癌症,没过半年就去世了。

    这两个人没一个靠谱的,死的没什么蹊跷,北香梅跟他们的关系好不了,不然也不会逃离他们身边。

    除非是为报仇,否则北香梅没理由再和他们联系。

    我找包子问单位有没有心理医生,我有事想去咨询,包子说单位医院就有心理科,内部员工免费。

    我带着北香梅的日记本到单位医院,请心理科的医生帮忙看看,医生看过摇头说这不是随意的涂鸦,也不是人内心的映射,很多线条看着像符号,她建议我找专门研究符号密码的同事问问。

    如果北香梅就是555号病房的特殊病人,那定乔定康手下的老员工别的不拿,单将这个画满图案的本子带走,想必不是偶然。

    我联系了破译部门的同事,他们专门破解神秘符号和一些古密码,其中有位‘高手’,是曾珊的好友。

    有空的时候曾珊就会约我吃饭,偶尔会带单位里关系好的同事一起,我和她们吃过几次饭,不算是陌生人。

    有熟人好办事,我带着本子直接去找这人,本来今天她要办公室‘闭关’,不到下班时间不许任何人打扰她,我托了曾珊找她,她让我把本子给她送去。

    许佑琳是破译组的组长,要不是曾珊开口,我还见不着她,顶多把本子交给组员处理。

    现在因为曾珊提前打过招呼,我到破译组直接找许组长,顺利进了她的办公室。

    迈步进屋,我只觉眼前一花,墙上贴满了歪歪扭扭的符号,还有挂在半空的打印纸,纸上也印满了符号,连窗户上都贴着好几张印有符号的大纸,把阳光挡去一半。

    许佑琳的办公桌上更是一片狼藉,地上一堆堆的纸,根本没下脚的地方,曾珊说许佑琳今天要‘渡劫’,不成功、便成仁。

    “许姐,就是这个本子,不着急哈,你有空再看。”求人帮忙,态度必须得好,我把本子放到办公桌上,顺便将路上买的能量型饮料也搁到桌上。

    许佑林给我的第一印象就特别深刻,她理着光头,穿纯白的文艺长裙,她说她喜欢干净简单的东西,最好一目了然。

    今天看到她的办公状态,我多少有点理解她的喜好了,整天看这些乱七八糟、鬼画符一样的符号,是需要‘干净’的事物洗洗眼睛。

    此刻捧着大茶缸猛灌咖啡的许组长,强打着精神冲我笑笑,她眼底一片青黑,眼睛勉强睁着,我感觉她随时能睡过去。

    “不好意思,熬了两个通宵,有点扛不住了。”她伸手拿过桌上的日记本,当着我的面翻开,并没有收进抽屉里,算是很给曾珊面子了。

    她只看了几页,便拧眉问:“这东西你从哪弄来的?”

    我说现在手上有个旧案,涉及到一位特殊病人,日记本就是那个病人的。

第564章 见人

    “病人?”许佑琳揉揉太阳穴,放下日记本。

    “嗯,精神病人。”

    “确诊了?”

    “没有书面记录。”

    许佑琳再次揉头,很明显她已经处于疲劳过度的状态,我不好再打扰她,分散她的精力,便主动告辞。

    曾珊说许佑琳这次的任务十分艰巨,有一组符号密码她手底下的组员破译了半个月仍无头绪,她从外地回来立马加入工作,连熬两天两夜,再没有进展,她就要吐血了。

    这组符号密码关系着很多人的生命安全,上头急、许佑琳也急。

    我乖乖回组里等信儿,希望许佑琳没事,她显然是认得那些画,至少已经看出点内容来了。

    下午没事,我到废弃病院转转,先把院子里的荒草烧光,又去停车场,把上次发现的窟窿挖开。

    这下边还有一具小孩儿尸体呢,本想着让她留在这,一样是入土为安,可回去之后我捉摸着这未必是她想待的地方,于是这次带了工兵铲过来,把窟窿全挖开,将孩子的尸体装进旅行箱。

    窟窿里有条破毯子,毯子里卷着个不倒翁,看来埋葬孩子的人是用毯子裹住尸体,还把她心爱的玩具也一同埋了。

    我把周围的地面全翻开,再没发现别的尸体,埋孩子的地方也没有别的通道,那配药室里的女人,到底是怎么驱使小孩儿尸体做事的呢?

    今天没带素梦来,我随意转转,院子里的荒草被烧光了,没什么可看的,我转悠到楼里,想到配药室的女人,我慢悠悠走过去。

    屋里还是没人,我想不到有什么渠道,能供那女人来去自如。

    这会儿外面天阴了,天气预报说今天多云转阴,没有雨,不过天气预报也有不准的时候。

    幸亏我今天来把孩子的尸体打包了,万一下雨,那窟窿就让雨水给泡了。

    我打开一层走廊的几扇窗户,放放空气,这栋楼里凡是开在走廊上的窗户都是推拉式的,不用担心会被风吹坏。

    配药室实在没什么可看的,我退出来,准备回组里,走到门口时,我忽然回头,因为配药室的窗户碎了。

    我听到玻璃破碎的声音,哗啦一下,于是回头去看,我只开了走廊上的窗户,配药室的窗户没开。

    窗外没人,我走到窗前向外面张望,医院周围没有建筑,也没有能供年轻人游玩的场所,应该不是被人打碎的,况且地上没有‘凶器’。

    那么说是玻璃自己碎的?我无意中瞥到地面的某块玻璃碎片,不由得一愣,转头仔细再看,又没什么特别,刚刚那块玻璃上好像映出了一只眼睛。

    玻璃可以反映影像,但那肯定不是我的眼睛,如果不是我眼花,那只眼睛应该在……

    我抬头,看向天花板,只有人在天花板上趴着,玻璃才能将ta的眼睛完整投映。

    背对天花板趴着,背部吸在天花板上,如此高难度的动作,不借助工具恐怕很难办到。

    再说天花板上光秃秃的,根本就没人,我又看看空荡荡的窗框,老式窗户由好多块玻璃组成,有一块碎了,并不影响其它的,但这扇窗户碎得彻底,没有一块玻璃还留在窗框上。

    踩着一地的碎玻璃,听着咯吱咯吱的声音,我忽然想起在666房间地板上发现的那些亮晶晶的渣子。

    鉴定科给出的结果是镜子碎片,曾经有镜子在那个房间破碎,除了镜子,地面还有灰烬,是烧什么东西留下的,和落灰混在一块,鉴定科的同事帮我一起检测了。

    如果那个房间是治疗室,那医生在治病的时候,需要烧什么东西呢?拔火罐、艾灸吗?

    没等我捉摸出头绪,走廊上便响起一串玻璃破碎的声音,啪——啪——啪,声音从近到远,一扇接着一扇地碎,像谁触碰了多米诺骨牌,一楼响完了二楼响,直传到六楼。

    走廊、病房、卫生间,只要是玻璃,全碎了。

    我站在走廊上,先到卫生间看看,发现镜子、窗户都碎成了渣,走廊的玻璃门也是一样,连医生办公室里的玻璃水杯都没能幸免。

    ‘照顾’得如此全面,再说是偶然就太牵强了,我给素梦打电话,请她过来一趟。

    素梦过来的时候戴着耳机,见到我才摘下来,笑着说她正在学习外语。

    我让她感受一下,楼里有没有特别的能量,她看到整栋楼的玻璃全碎了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但她感知过后,却神情古怪地看着我。

    “看我干嘛?”我被她盯得不自在。

    “愤怒的能量在你身上。”素梦说完,我摸摸自己的胳膊,没觉得哪里异样。

    “嗯?我身上有东西吗?”我下意识地就找镜子想照一照,转头看到空荡荡的窗框,想起我随身带的小镜子,把它从包里翻出来一看,果然是稀碎。

    “不是,是…是你,是你身体里释放出来的力量。”素梦围着我绕圈,“太强大了,好可怕的力量。”

    我看着素梦,发现她缩着肩膀,身体微微发抖,像是冻着了,也像是吓的。

    “完了,我被附身了。”我摇头,拿出手机准备打给曾珊,请她帮我找个行家处理一下。

    前段时间我就想请她帮我联系擅长此道的人看看,后来事情一多就给忘了。

    正好今天遇上麻烦了,请人一起给瞧瞧。

    素梦皱眉摇头,想说什么,但好像是表达不明白,张了几次嘴,最后啥都没说。

    曾珊听到提起请高人的事,直呼忘了忘了,她那位相亲对象貌似是个‘王者’,不仅看破我们的双人旅行谎言,还在锲而不舍地追求她。

    恋爱攻略过于猛烈,闹得曾珊每天只能想到两件事,一是工作、二是躲避追求者。

    如果没有她家人亲戚的助攻还能好些,可惜她腹背受敌,家里外面两边合力围追堵截,她已经焦头烂额,铁娘子眼看要跳河。

    她发给我一个电话号码,说这人是单位里出名的‘天眼通’,不过前段时间出任务,被什么厉害的东西伤了,在家休病假呢,‘天眼’暂时是不通了,但他另有方法可以帮我。

    我刚听到‘天眼通’这个称呼本想放弃,别再附身的问题没解决,倒让他把我非人类的身份给看出来了。

    好在他天眼受伤,短时间内好不了,我记下电话,跟曾珊客气了一句,叫她有事尽管吩咐。

    她却不客气,吩咐我24小时之内给她找个男朋友,她是真的不喜欢那位追求者,可不管她怎么拒绝对方都不在乎,说什么金石为开的。

    我一口答应,说这事儿我接了。

    我打电话的时候素梦就在旁边,曾珊因为情绪激动,讲话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素梦在这边听得清楚,等我挂了电话,她立即好奇地问,我怎么在一天之内给曾珊变出男朋友。

    男朋友我当然变不出,我认识的那些,不是小孩子就是…反正想打败强有力的竞争者很难。

    曾珊的这位追求者是位高学历拆二代,刚回国不久,成立了自己的公司,在国外结过一次婚,有个七岁的儿子判给亲妈了。

    在曾珊的家人看来,这男人条件优秀,过了村怕是没这店了,奈何曾珊对他无感,誓将独身主义贯彻到底。

    我到族人群里吼了一嗓子,‘有钱、有闲、外形帅气的族人何在?’

    有个人秒回,可见是真闲,整天盯着族群准备水上一波。

    我说既然闲,本王派给你个任务,她倒是积极,私聊马上就发过来了,说保证完成任务!

    我先翻了她的朋友圈,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家伙吃什么长大的?身高一米八八!

    看她的照片,五官精致,但有棱有角,身材跟陈清寒相仿,看着瘦,其实手臂上的肌肉duangduang的。

    她朋友圈里有各种自拍,穿西装喝香槟的、在健身的,开豪车的、坐游艇的,极尽炫富之能事,但不可否认,确实是帅,她的说说底下一堆人喊‘美强’,还有人喊‘老公康康窝’。

    我翻了翻,没一个是我们族人,她这人缘有待提高。

    况且族人都知道她是女的,不管照片怎么帅,知道了本质,热情也就消减了。

    问过她的名字,我直接向碧石打听,族人群里的家伙都是她找回来的,她跟她们接触的时间长些,了解也多。

    碧石先是嫌弃我整天管人类的闲事,哪还有从前身为指挥官的半点风采,在特殊单位工作,不如去居委会更能发挥我的作用。

    我听她念叨完,继续追问这人怎么样,碧石说宿希这个人没别的毛病,开了几十年的酒吧,全世界各地的开,赚了不少钱,现在跟族人一起迁到北方小城,照旧开了间酒吧,赚不赚钱不重要,全为满足她的嗜好。

    “嗜好?什么嗜好?”如果是嗜酒,那就奇了,我们一族对吃喝从无兴趣,喝酒又不会醉,跟喝水一样,不可能成瘾。

    “听别人倾诉心事。”碧石呲了一声,说:“闲的。”

    一杯酒换一个故事,这是她酒吧的惯例。

    听别人讲故事,这点嗜好不影响我的计划,我叫她赶紧来一趟首都,有重要任务交给她。

    她开自己的车过来的,我让她开最贵的那辆,穿上最值钱的行头,什么钻石手表、宝石袖扣的,全扮上。

    她还在路上,我给曾珊打去电话,说她要找的人我给找到了,就她能不能破釜沉舟了。

    曾珊听我说找的是个富婆,只默了默没有反对,她说只要能解她燃眉之急,没男人,找个像男人的也成。

    她们的事可以等宿希到了再谈,我趁天没黑,给那位天眼通同事打了电话,说去探望他。

    素梦不放心,要跟着我,我让她别乱说话,不管对方说什么,先听着。

    素梦的性子直率,我怕那人说得不对,她当场就给指出来,我毕竟托了曾珊的关系才能找人家帮忙,总不好让人家下不来台。

    到了天眼通家,我送上路上买的水果和补品,开门的是个中年女人,曾珊说了,因为那人眼睛坏了,在家养病期间雇了保姆照顾生活。

    在单位工作的,多数不是首都人,从全国各地招过来,单身的住宿舍,成家的在外面租房子,即便是特殊单位,也不能给每个员工解决房子的问题。

    但单位的待遇好,只要努力工作,贷款买房不是梦。

    天眼通就是通过努力工作,搬出单身宿舍、成为有房一族的典范。

    当然,他的眼睛占了大半功劳,这是他的天赋,旁人学不来。

    同样的,他的工作危险系数也高,受伤是经常的,多数几乎丧命,这不,最近又伤了眼睛,脑袋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就露出一张嘴。

    看他伤得这么重,我都替他担心,曾珊也说医生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到底他的眼睛几时能好。

    “来来来,欢迎,请坐。”脑袋缠成那样了,他还能准确地判断出我们的位置,主动起身迎接,就像他能看到我们一样。

    我坐在他伸手示意的单人沙发上,素梦不肯坐,站在我身边,因为另一只沙发隔的远,中间隔着一张长方型茶几。

    “谢谢,我们打扰您休息了。”

    “唉,没事,我在家闲得快发霉了,你们来了我还能有点事做。”

    素梦直直盯着人家的脑袋看,我清咳了一声,这人感觉敏锐,素梦这样明目张胆地盯着他看,他肯定能感觉到。

    “咳,麻烦您,曾组长说您有判断是否被附身的方法?”

    “是有,不过你用不上。”

    “哦?这是为什么?”

    “你有很强的力量护体,什么东西能附你的身?不怕粉身碎骨、魂飞魄散嘛,哈哈哈。”

    “可是…我感觉自己身体里、有另外一个人,平时没什么,每次我遇到强敌,她就会动手,烧对方的眼睛。”

    天眼通由朗笑转为微笑,他穿着居家服,手里转着一对核桃,此时他停下手里的动作,收敛笑意,说:“附体和吞噬是完全不同的概念,你无意中吞吃了厉害的东西,现在它被你收服,自然是要保护你。”

    他说的和族中医生说的差不多,所以我体内的不同力量,其实都是我‘吃’进来的,并不是它们要将我怎么样,即使我还不会操控它们。

第565章 可疑的追求者

    不过天眼通看得更透彻,他明确说出了我和体内不同力量的关系。

    这回不用问叶晓了,根据天眼通的说法,是我把法阵给‘吞’了。

    难道这是补品吃多了的副作用,我的胃口什么时候这么大了?

    素梦碰碰我的袖子,一双大眼睛里满是担忧,我不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但我知道自己担心什么。

    天眼通看出的事情,相当于把我暴露了,人类是不可能凭着血肉之躯吞食法阵的,我们一族不管外貌上多么接近人类,本质上与之有着天壤之别。

    他眼睛缠成这样还能‘看’出我不是人,我有理由怀疑他在装病!

    “不用天眼,也能看出我身上的问题,高、实在是高。”对方没有主动说我不是人,我总不好自暴,只能虚假地夸赞道。

    “哈哈,人除了眼睛,还有鼻子,视力受限,嗅觉就会变灵敏,其实能量也是有味道的,不同的能量味道不同,混合在一块儿又有区别,我不过是处理这类事件多了,经验丰富些,没什么高难技术。”

    是没技术,这是他独有的天赋,不可能通过后天学习、练习得到。

    甭管经验如何丰富,先有这项天赋才是关键。

    “哦?能量有味道,那…鬼魂和妖精有味道吗?”我迂回发问,故意不说‘非人类’。

    “有。”

    “你随时都能分辨出它们的味道?”

    “能啊,比如说咱们单位,谁是人、谁不是,我都知道。”

    “嗯?单位里有不是人的同事?”

    我和素梦对视,她比我还紧张,淡淡的弯眉皱着,手指捏住我袖子的布料,像是准备随时拉起我逃跑似的。

    “小姑娘,别紧张,是不是人不重要,只要心正,人类是愿意与你们和平共处的。”天眼通这话是对素梦说的,他的下巴微同上扬,‘视线’的角度明显是向上,看着站在沙发旁边的素梦。

    我糊涂了,他这意思是说素梦不是人?!

    那我呢?好歹给我个眼神吧……

    “冷组长放心,你身上的能量很稳定,只是你还不知道怎样使用,其实就算用不了,你本身的实力已经很强了,它们对你的生命、健康方面不会有坏影响,不如顺其自然。”

    天眼通在大半张脸都缠着纱布,只露出嘴巴,实在很难从他的表情分析出他的内心想法。

    不过他现在嘴角带笑,语气淡然,不像有别的意思。

    但等我们走了,他会不会向领导报告?

    我看看自己的手掌,又看看他这房子,装修挺新的,应该刚买没几年,不知道连人带房都烧掉……

    “唉唉,冷组,你别动怒啊,如果你不想别人知道,我一定保密,这房子我花了三百多万,老家的两套房都卖了,这是我唯一的房产,还准备当婚房呢,务必手下留情。”天眼通摆手,像在阻拦我的动作,可实际上我没什么动作,不过是看了下手掌。

    “真是高人,见识了,今后我一定多多向您讨教,今天就不打扰了。”

    天眼通笑着送我们出门,可在大门即将关闭前,我听到门内传出一声叹息。

    “达令,他叹什么气?要担心也是咱们担心吧。”素梦的眉头还皱着呢,却不忘使用她新学会的洋爱称。

    “我威胁他了。”我抬手在她眉间弹了个脑瓜蹦儿,把她皱着的眉头弹开。

    “你什么威胁他了?”素梦又惊又奇。

    “刚…算了,你不需要知道,快学你的外语吧。”

    我想天眼通能明白我的意思,今后我会多多注意他,如果我的真实身份被泄漏,第一个就来找他算账。

    素梦拿出她的点读机,没错,就是广告里那种,哪里不会点哪里那款。

    “不是啊,我、我明明是人啊,是吧?你看,我有眼睛、有嘴还有手、有脚,我真的是人,应该是的。”素梦抱着点读机,陷入空前的纠结中。

    “你不是做过体验吗,结果是什么?”我记得她被接去单位医院做过全面检查。

    “我没看。”她眨眨眼睛,一脸无辜。

    “那行了,应该没事。”我看她情绪低落,便带她去吃了顿下午茶。

    假如检查结果显示她不是人类,负责观察她的同事肯定已经知道了,这么多天都没动静,还放宽限制让她随意出来活动,那就没啥大事。

    她的档案没有等级限制,我登陆单位的档案库,查看了她的体检报告,各项数据均正常,她是人类无疑,还是个特别健康的人类。

    那天眼通为什么要对她说那些话?

    又或者是我领会错了,那些话其实是对我说的。

    反正在我和素梦之间,不是人的那个肯定是我。

    陈清寒以前跟我说过,他在安排我进单位的时候就有心理准备,我的真实身份随时可能暴露,等暴露了跑路就是了。

    陈晓暖死后,他最后一个亲人也没了,他说如果我要跑路,他也跟我一起跑。

    我是不太相信的,他这人责任感爆棚,没遇到我之前,他的全部精力都用在工作上,我觉得他挺热爱这份工作的,要他脱岗逃跑,想想就离谱。

    送素梦回了观察屋,我又转道去组里,眼看到下班时间了,日记本的秘密没破解,我们暂时没新线索可以继续追查,我让风音她们下班走人,我独自留在组里翻旧档案。

    还没看几页就接到曾珊的电话,她今天要加会班,让我过去接她下班。

    她那位追求者不能靠近单位的建筑,但不妨碍他在对面蹲守,曾珊又不能从别的门逃脱,因为那位追求者若是等不到人,就会把电话打到她家去。

    她家里人知道她偷偷跑了,免不得输出一顿声波攻击,之后就是找各种理由叫她回家,只要她回去了,那位追求者随后就到。

    我无法理解她家人的心情和脑回路,同时也理解不了曾珊的,只能站在朋友的角度,尽量帮她。

    但有一点我很确定,惹我朋友不高兴,就是惹我。

    我骑着小电动车到单位大楼门口,扫视一圈儿,果然在对面看到一辆银色跑车。

    我特意打转方向,把电动车骑到那跑车旁边,停在它车头前方。

    这年头又不能杀人,不过恶心一个人的方法很多,我停好小电动,下来蹲在地上假装玩手机,手掌偷偷放出细若丝线的火丝,烧向旁边跑车的轮胎。

    呲呲呲…我一连烧了十几下,两个前轮一个没放过。

    等曾珊出来,两个轮子都瘪了,曾珊出了单位的大门,一眼就锁定我的位置,径直走过来。

    跑车上下来一个男人,以为曾珊是找他,所以主动迎上去,结果曾珊微微避他开,绕过他朝我走过来。

    “怎么不进去等着,在街边吃灰呢。”曾珊语气里透着亲昵,走过来一把揪起我,“我办公室有空调你不吹,偏在这大太阳底下晒着。”

    “我怕有人偷我电动车。”车子放小区里,已经被偷过一回电池了,我现在都不敢把它停外边,晚上得推店里放着。

    “抓个偷电动车的贼,对你来说难吗?你要想抓,他们落不着好儿。”曾珊笑着拍我一下,然后像是才发现身后的男人一样,特别假地惊讶道:“呀,马总,你也在。”

    我觉着只要是个正常人,被这样冷落对待,肯定是有情绪的,自尊心强点的早就扭头走人了。

    但这位‘王者’不同,他脸上带笑,笑容就没变过,仿佛刚刚被无视的不是他,只问曾珊晚上想吃什么,他预订了餐厅。

    曾珊拍拍我的肩膀,说她约了人,‘王者’笑容不变,说可以带我一起去。

    “我不愿意去。”我也在脸上堆满笑容,做成‘友善面具’。

    “这样,那不勉强、你们去哪吃?”

    “我们去吃屎,去粪坑吃,马总也想吃?喜欢什么口味?干的、稀的?”我面带微笑,特别真诚地看着‘王者’问。

    正常人这时候一定会生气,骂我脑子有病,但‘王者’没有,所以他很不正常。

    “行,那不影响你们闺蜜时间了,晚上电话联系。”马总的忍功堪称一流,仍旧笑着跟曾珊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他想潇洒开车离去,然而车胎瘪了,我忍着笑,载着曾珊骑着我心爱的电动车扬长而去。

    曾珊等我们骑出去老远才捶了我两拳,说我不嫌恶心,有损淑女风范。

    淑女是什么?非我族类!

    我没有一拳打死他,已经相当温柔了,那男人感觉怪怪的,像披着虚假笑脸的猛兽。

    我把车骑到一处绿化带,藏好车便带着曾珊步行到预订的酒店,宿希不肯住快捷,非要住五星级酒店。

    我的小电动车也没法让人代客泊车,只好先藏在附近的小区,然后步行到酒店。

    宿希还没到,我和曾珊在酒店外边找了家餐厅,等菜上齐了,我很严肃地提出一个问题:“你查过他吗?那个马总。”

    曾珊愣了愣,摇头说:“没有,查他干嘛,我又没兴趣,管他是不是真的高智商、高富帅,跟我没关系。”

    曾珊被这人烦透了,提到他语气就不好,但我今天见到这个人,出于野兽本能,我觉得他很危险。

    “查他不是为了跟他结婚,我看这个人很不正常,你一技术人员,没有防身的本事,谁知道他这种人求而不得会做出什么事。”

    “严重了吧,他一公司大老板,听说旗下还有模特经纪公司,什么美女没见过,我看啊,就是胜负欲太强,不好追的才新鲜。”

    “没见到他人之前,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没当回事儿,今天见着本人,我总感觉不舒服,说不上来,要不然你去找天眼通闻闻,他鼻子可神奇了。”

    “闻什么啊,这点私事麻烦人家多不好意思,这回有你给我找的人,让他彻底死心,就不用麻烦高人了。”

    “不成,我不放心,正好让宿希跟着你,贴身保护,她那身肌肉不是为拍照练的,是通过无数实战练出来的。”

    “得了吧,她又不是兵,哪来的实战,话说你这朋友太帅了,就算是个女的,也能迷倒一大片小姑娘。”

    “哎…不要被假象迷惑,好看的皮囊而已。”我当然不能告诉曾珊,宿希根本不是人类,她不需要当兵,也能参加实战,她活了快一百年了,我听碧石说她打过土匪,当过绿林好汉,我族中就没有善良无害的小白莲,美貌永远只是假象。

    “嗯,这话由你说,特别欠揍,我看陈教授就是被你好看的皮囊迷惑了。”

    “他?不不,他是迷恋我阴暗的内心、扭曲的人格,以及残暴的性情。”

    曾珊差点把刚送到嘴里的虾仁喷出来,快速嚼了两下赶紧咽了才说话,“你这么一说,我都不知道你们俩到底谁更变、态一些了。”

    宿希说她在高速服务区吃过饭了,所以曾珊没等她,我们俩吃完饭,宿希人也到了。

    曾珊见了真人,直说本人比照片还好看,主要是眼睛,照片拍不出她眼里的光彩。

    宿希可能是被人夸习惯了,也可能是脸皮厚,被曾珊一顿猛夸,丝毫不会脸红。

    宿希笑的时候有点腼腆,言谈又很大方,她和曾珊聊了十分钟,我就感觉自己渐渐被推出‘圈’外,无法融入她们的话题了。

    我们从餐厅转场到酒吧,她们聊的内容我像听天书,宿希很健谈,她给曾珊讲酒的故事,讲许多有趣的民间故事。

    反正话题转了好几次,我只有看完一集电视剧,抬头看她们的时候,能听到一两句。

    曾珊本来想早走,怕妨碍宿希休息,知道她自己开车过来的,肯定很疲惫了。

    但宿希眼中没有一丝疲态,精神状态那叫一个饱满,俩人聊到半夜12点,我才不得不打断她们,把曾珊给送回家去了。

    曾珊近来不愿意回家,也是被追求者和家人闹的,那可疑的男人会登门拜访,不请自来,虽然曾珊拒绝开门,没让人进屋,但她的住址终究是被对方知道了,每天早上一开门,门口就放着一束鲜花。

    之前我听着还算浪漫,今天见到那人,我忽然觉得渗人起来。

第566章 我被坏人抓住了嘿嘿

    我叮嘱宿希保护好曾珊,最好24小时盯着,追求者的事确实是私事,不好动用单位资源,我找碧石帮忙,她接手了禾苏的势力,查个人应该不是难事。

    碧石免不了嘲讽我几句,自己族人的事不上心,人类的闲事管得倒积极。

    我看在要她出力的份上,没有回嘴,答应等她办成了给她直播间刷点礼物。

    碧石就是嘴毒,办事很麻利,隔天便将那位马总的资料传给我。

    马总成拆二代的时候刚上小学,家里有钱了第一件事就是办出国,到国外接受贵族教育。

    他学习好,真材实料地考上国外知名学府,在学校也是风云人物,老师和同学对他的评价都是有才华,温和有礼。

    但抛开这些,我更关注他学习、工作以外的内容,他在读大学以前没交过女朋友,看起来是个乖宝宝。

    可碧石给我的信息很耐人寻味,她额外查了一些信息,比如马总读中学期间,学校有三名女孩失踪,每次失踪都间隔一年。

    警方查了很久,也没查到什么,那三名女孩至今下落不明。

    马总大学时的女友在毕业前夕出车祸身亡,他在人前表现得悲痛欲绝,没过一个月,就偷偷和前女友的闺蜜好上了,但两人公开关系是在开始交往三年后,这个闺蜜正是他前妻。

    然而事情还有更戏剧的发展,他前妻在和他离婚后,突然人间蒸发,他的孩子判给他前妻不假,只是因为前妻的失踪,孩子现在由前妻的父母在照看。

    他回国开公司的这两年,拒绝了好几个主动示好示爱的姑娘,人人都以为他是因为失败的婚姻对恋爱和结婚产生了悲观情绪。

    曾珊说马总向她表白,也是说看到她,令他重燃了对生活的热情,心中名为爱的区域死灰复燃了。

    ‘骗鬼,有兴趣的话,这个地方你可以查查。’碧石在一串地址后面手写了一句话。

    这个地址不是马总家的地址,不过也是一处房产,地段不怎么好,我上网查了查,这个小区的房子有三分之二是空的,入住率特别低。

    原因网上查不到,就是那三分之一的住户,也在网上挂出卖房的帖子,看实际照片,房子都很新,显然没怎么住。

    这个小区的房子,不在马总名下,碧石除了那句话,没有更多解释了。

    我记下地址,等有空再过去瞧瞧,白天不能去,住户再怎么少,也是有人住,我不想打草惊蛇。

    定康医院的任务我们能查的都查过了,当初接手这个组,掌门就跟我明说,大部分的案子都查无可查了,时间销毁了太多证据和线索,我们只要尽力而为就好。

    曾珊和宿希假扮情侣度过周末,俩人又是漂流、又是登山,还一块吃了农家烛光晚餐。

    曾珊发朋友圈,评论瞬间堆起几十条,她解释说不是特意制造浪漫,是因为当时农家乐停电,老板给每个房间送了一根蜡烛,她们俩便在房间点着蜡烛吃的晚饭。

    单位的同事都在问那个帅哥是谁,我只点赞没评论。

    曾珊从未接受过马总,他们不是男女朋友,现在曾珊公开‘恋情’,按她设想的,马总就该断了心思,不会再纠结她。

    事实上,情况和她想的差不多,马总祝她幸福,已经一个星期没再露面。

    略有不同的是,马总没出现在她面前,但出现在我面前了。

    曾珊只跟马总说过我是她好朋友,其他一概没提过,他不应该知道我的住处。

    因此在住处附近见到他,我挺意外的,这是我从早餐店回小区的必经之路,不了解情况人不会知道。

    马总仍是面带笑容,说好巧,你住这个小区?

    我白他一眼,这个人无论见几次,给我的感觉都不舒服。

    我注意到他一只手插在兜里,另一只手戴着…手套?

    大热天的戴皮手套,有点儿意思。

    我想试试他,就转了个方向,说我要去对面街买卷纸。

    如果他是路过刚巧和我碰上,这时候不该再追上来。

    但他追了,说正好他渴了,要去买瓶水。

    在他接近我身边的一瞬间,我瞄到他抽出插在兜里的那只手,手里还拿着东西。

    那是块手帕,特别精准地捂到我脸上,我惊讶地抬眼看向他,手帕捂住了我的鼻子和嘴,只剩一双眼睛能自由转动。

    时间静止了一秒,在这一秒钟里我飞快地思考,他给我擦脸?不对!

    是要迷晕我?应该是…他不知道我对这些东西免疫,我该怎么办?晕吧。

    我非常配合他,两眼一闭,晕倒了。

    他把我塞进一辆车的后备箱,不是那辆银色跑车,黑色的轿车,车身淋过雨,全是泥点,外形普通,没跑车那么抢眼。

    马总没捆住我手脚,看来他对自己很有信心,我拿出备用手机,等他停车就打开录音软件,然后将手机绑在后腰上。

    马总停好车,他下了车走到旁边,随即我听到吱嘎吱嘎的声音,他好像推过来一个带轮子的工具。

    我闭上眼睛,他打开后备箱的盖子,把我搬进一辆运货的推车里。

    他停车的地方是车库,私人车库,车库里边有一扇门,通向地下。

    进到地下空间,应该是地下室一类的地方,我闻到空气中有消毒水的味道,还有别的化学药水味,我回忆了一下,似乎是福尔马林的味道。

    我被推进一个房间,他将我丢进一个笼子,这笼子很可能是装狗的,人在里边站不起来。

    他用铁链锁住笼子的门,然后把推车送了出去,我在心里计算着时间,约莫过了十分钟,我睁开眼睛,假装刚刚醒来。

    果然,屋子里有监控,四个墙角上方都有。

    我拿出没在录音的那部手机,发现没有信号,还想给族人直播下我被捉的现场,显然是播不成了,我只好拍了一组照片。

    笼子在房间一角,而房间正中垂着一条锅链,两侧墙壁上挂了六排‘刑具’,小镰刀、炉钩子、火剪子…反正我叫不出它们真正的名字,看形状乱猜了一通。

    这里让我想起古代的大牢,不知道有没有老虎凳、辣椒水。

    我把刑具拍个遍,每把都有拍了特写,最后我转个身,背朝它们用前置摄像头跟它们合几张影。

    我头回碰到电影里演的那种变、态,只希望他别关我太久,免得单位同事及时找到我,从而让我失去参演真实版汉尼拔的乐趣。

    每个人的快乐都不同,变、态以杀人为乐,我以虐变、态为乐。

    其实我这算是厚颜无耻了,再恶的人,也是人,他们超脱不了很多东西,可能从未想过自己会遇上非人类目标。

    这就像他坚信自己演的是罪案剧,在捉住‘羔羊’正想屠宰之际,突然发现自己演的是科幻片。

    最惨的是拥有科幻能力的是‘羔羊’,不是他。

    可能是我旅游般轻松的状态伤了马总的自尊心,他并没有窥视我多久,总共没有二十分钟,他就再次现身。

    我脱了西装外套,穿了件雨衣,鞋也是长筒雨靴。

    这个房间的地面铺着瓷砖,四壁都是,溅上血的话,用水管冲一冲就干净了。

    或者…是掺了消毒水的水?这样可以清洗掉血腥味。

    “这个世界真神奇,有人表面上是时尚界新星,其实背地里却是开屠宰场的。”我举着手机,给马总拍了张照片。

    他笑了下,完全不在意我给他拍照,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淘气的孩子。

    “你抓我来干什么?这是犯罪。”我把手机收好,盘腿坐在笼子里。

    “这没有信号。”马总手上戴着塑胶手套,他走到房间中央,伸手扯了扯天花板上垂下来的铁链,像是在测试它的坚固度。

    “我会喊人的。”我单手托着下巴,仰头看他在干嘛。

    “整个房间都做了隔音处理,我跟装修的人说,我喜欢摇滚乐,是个鼓手。”他又走到一面墙前边,挨个检查墙上挂的刑具。

    很好,这意味着,他没办法打电话向人求救,喊救命也没人能听见。

    冰冷的刀具被他抚过,他从中摘下一把小刀,展示似的晃了晃,说:“听说过千刀万寡之刑吗,那不是夸张的比喻,真正的高手,可以做到。”

    “啊,好可怕。”我很捧场地表达了恐惧。

    “你不该多管闲事。”马总的语气终于不再温和,冷冰冰的。

    “多亏管了,不管现在坐这儿的就是曾珊。”

    “别急,她会来,只是比你晚些。”

    “哟呵,你厉害了呀,她要是失踪,那是大事,你吃不了兜着走。”

    “警方查不到这,即便查到了,也追查不到我身上,这里没有我的指纹、dna,任何证明我曾在这的证据他们都找不到。”

    这房子不在马总名下,房主可能是与他毫无关系的人,就算能找到受害人的血迹,想证明他是凶手,确实需要铁证。

    偏巧,我就是来克他的,录音、照片,现在全有了。

    “你在国外就开始绑架、杀人,失踪的女同学,遭遇车祸的前女友,还有人间蒸发的前妻,我想,这些都跟你脱不了干系吧。我很好奇,尸体你是怎么处理的。”

    “难怪珊珊肯听你的话,你冷静、临危不惧,是个内心极其强大的女人。”

    “不要诬蔑我,我其实是朵内心脆弱的娇花。”

    “你的眼睛很美,但眼神惹人讨厌,我会把你的眼珠先挖出来,好好处理保存,让它们保持美丽,去掉令人厌烦的部分。”

    “哦,然后呢?割舌头?”

    “不,我会留着它,我要亲耳听到它说‘害怕’。”

    “我好害怕。说了。”

    马总隐藏在雨帽下的脸染上一层寒霜,他似乎是生气了,从墙上摘下一根长锥子,看样子是想过来扎我。

    我连忙摆手:“别别别,别扎我,我真的害怕,可害怕了。”

    我端正态度,不再敷衍了事,特别认真地表达了我的恐惧。

    那锥子不似普通家用的小锥子,扎一下怎么着也得流一口血,他要是发现我皮厚、机关—枪打不透,对话恐怕就进行不下去。

    这种变态喜欢高高在上,有种主宰别人生命以及恐惧的优越感,我刚刚态度随意,八成是惹恼他了。

    他不太满意,但还是收回了长锥子,并且他用手机对着我拍了段视频。

    嘴里还念叨着年月日,说了我的名字,像在记日记。

    “我能不能问问,你打算把曾珊怎么样?你要杀她?”

    “你不问自己,反倒问她,讲义气。”

    “我肯定是要被你大卸大八了,她不至于吧,你喜欢她。”

    “当然,她会成为我的藏品,永远和我相伴。”马总像在演话剧,神情陶醉,用朗诵腔说道。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处理尸体的?这么多年都没人发现。”我继续追问。

    “你问题真多。”马总又不耐烦了,现在的他是脱下面具的真实马总,脾气暴躁、易被激怒,稍有刺激就可能出手伤人。

    他把长锥子伸进笼子,上下比划了两下,好像在考虑扎哪好。

    “她们没在我这,尸体?没有尸体,我处理什么?”

    “那三个女同学,你前妻,不是你绑架的吗?”

    “是。”他这回答得倒快,还有点得意。

    “没有尸体…这么说,人还活着,你把她们弄哪去了?”

    我在笼子角落发现了一撮狗毛,所以这只笼子确实是装狗的,我又看看满墙的刑具,以及马总得意的眼神。

    “卖了。”马总微笑道。

    我心中微动,看来这人不能杀,没人知道他究竟绑架过多少个女孩儿,想找回这些人,只能问他。

    “在我眼里,女人只分三种:伴侣、商品、垃圾。”

    他说垃圾的时候眼睛直直盯着我,我都没脾气了,深夜的流氓拿我当同行,现在这个变、态视我如垃圾,本王空有一副美貌,奈何他们不懂欣赏。

    “好歹把我算成商品吧,你这样很伤人的知道吗。”

    “出来!”马总打开笼子的锁,强拉我出来,我不肯出去,他拿出一支针管,针管里有透明的液体。

第567章 逃不掉的惩罚

    他生得高大强壮,可能酷爱健身,手臂的力量绝对能举铁一百八。

    单丛体型来看,他是狮子,我是拉布拉多,他撕碎我轻而易举。

    何况他手里有麻|醉|针,那些柔弱的女孩儿怕是很难逃脱他的魔掌。

    我觉得该聊的都聊差不多了,也就不再伪装,任他将针扎到我身上。

    毫无意外的,针头弯了,麻|醉|剂全滋在我衣服上,马总更加气急败坏,但他还没怀疑我皮厚,挥起拳头,砸向我的脸。

    一拳,没事;两拳,还没事,三拳下去,连我的头都没打歪。

    “你知道跟踪我,就该耐心点,暗中观察几个月,兴许能看见我和劫道歹徒搏斗,三棱刀都扎不透我,硬气功,胸口碎大石就是小儿科。”

    既然要留他一命,等他被抓起来,少不得要接受审问,说到袭击我的过程,他说一针扎下去,针弯了,我人没事儿,那我的老底就漏了,现在给他编好说辞,省得到时候他交待不清楚。

    他也算果决,见针头弯了,马上换电/击/枪,这玩意儿戳着我的脖子,滋滋放电。

    “家伙准备的挺全,兜里还有什么呀,一起拿出来吧。”我像轰苍蝇似的挥了手,挥开怼在脖子上的东西。

    这下马总是真惊讶,电流声做不得假,武器没有失灵,我却没事儿,他懵是正常的。

    “接着展示,等你展示完了我再动手。”我回身走到门边,房门已经从里边锁死,锁是密码锁,需要输入六位数字。

    这是个封闭的房间,包括大门在内,全部使用了隔音材料,我很满意。

    马总这一屋子都是‘精细’刑具,没有电锯、板斧之类的‘重武器’。

    “还有什么,快展示,我害怕,别拖延时间折磨我,一会儿我吓尿了。”我把绑在后腰上的手机摘下来,关掉录音软件。

    “你、你是什么人?”马总惊疑不定地看着我。

    “我可能是被你害过的……那些受害者的鬼魂,厉鬼复仇,特别经典的戏码,所以你懂的,我自己控制不了自己,是她们在控制我。”我看他拿不出别的家伙,便不再等,上前两步挥出一拳,目的并不是要打他,是逼他拿武器防身。

    出于人类自我保护的本能,他随手抓过墙上的一把刀具,这刀正是他之前说‘千刀万剐’的那把。

    他出刀刺向我,我抓住他的手腕,反向一扭,嗖——,刀刃划过他的左肋,划出一道长口子。

    “果然够锋利,能做人肉刺身。”我以为,真正的变/态面对极致的痛苦与死亡时是不会害怕的,显然,马总变/态得不够彻底,他发出惨叫,眼中划过一丝恐惧。

    一刀换一丝恐惧,ok的,毕竟墙上还有那么多刀呢。

    我打掉他手上的小刀,然后松开他的手,说:“换一把,这把太小,伤不到我。”

    我静静站着,等他选新武器,他的肋旁开始流血,好在不多。

    他眼里发狠,果然选了把剃骨刀,这刀比刚才的那把大一些,一样的锋利。

    这一刀,我抓着他的手,扎在他大腿上,肉最厚的部位。

    “嘶,我忘了件事,这两刀不算,咱们重来。”我上前夺过他的刀,顺便把他手套给摘了,还有碍事的雨衣,一动就哗啦哗啦响,很烦人。

    “行了,再选。”我朝墙上的刀具呶呶嘴,示意他继续选。

    他有点不信邪,真就去换了一个武器,是把钳子,柄长、头尖,他这回不扎我了,改成砸。

    他用了十足的力道,我抬臂去挡,稍稍施力反推,钳子头回弹砸中了他的脑袋,大概在头顶靠近额头的位置,反正我没看见伤口,只见他顺着额头往下淌血。

    他又问我是什么人,这个问题貌似常有人问我,他不信我是复仇鬼魂,我只能说实话,说我是你的克星,来克你的。

    我们‘搏斗’了近二十分钟,墙上的刀具连一半都没用上。

    我毕竟是为上头工作,他不主动打我,我不好‘自保’,现在掉地上的‘刑具’全有他的指纹,我是一件也没碰。

    “马总这身材白练了,爆发力不错,后劲不足。”我看着躺在地上,只顾大口喘气的马总,他眼睛已经不对焦了,从头到脚没一个地方不流血。

    我走到门口,两脚将电子密码锁踹烂,又偷偷动用了一点业火,打开房门走出去。

    地下室不止一个房间,这里好像是套三室一厅的住宅,其中一个房间像是工作室,里面有电脑,最后一个房间是卧室,地上有个床垫,床垫旁边的墙上钉着条铁链,我想这肯定不是马总睡觉的地方。

    我猜他绑架了女孩,若是商品,就存放在这间卧室,若是垃圾,就关在屠宰间切成肉片。

    那‘伴侣’呢?他说的收藏,应该放在另一处地方了。

    电脑开机需要输入密码,这个活儿得交给技术人员。

    我转一圈儿回到屠宰间,他正往门口爬呢,我走过去,笑着说:“骨裂了还能爬动,马总不愧是青年才俊,在下佩服。”

    我看以他的速度,爬到下个月,都爬不到门口,我怕他再累死,得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

    我破坏了地下室的大门,走出车库,在车库外边打了报警电话。

    “喂,妖妖零吗?我被人绑架了。”

    此时恰巧有个晚归住户从车库前走过,听到我报警转头看着我,我冲他挥挥手,示意他赶紧走。

    然后报上小区位置,等警/察/叔叔来救我。

    调查的事情交给警方,我跟着去警局做了笔录,并将录音交给警方。

    我坦言自己会武功,是隐藏在民间的武林高手,衣服上的血全是马总的,在我们‘搏斗’的时候沾上的。

    做完笔录我就回家休息去了,事情的原委我交待得很清楚,马总因为追求我闺蜜不成,想要报复曾对他冷言冷语的我,还想杀掉我之后再绑架我闺蜜。

    第二天早上,曾珊给我打电话,说警方联系过她,她这才知道我被绑架了。

    于是我被绑架的消息在单位群里传开,有人带头打赌,猜那名绑匪伤到什么程度。

    有说终生残疾的,有说被挖去双眼的,还有人猜那名绑匪已经被抽魂碎魄,变成行尸走肉了。

    我忍了一上午,中午的时候他们还在讨论,我很少在群里发言,这回不得不出面‘辟谣’,‘他很好,在医院’。

    盯着群里一上午了,就没一个人关心下我的死活,问问我怎么样,有没有受伤的。

    “那你受伤了吗?”单独发来慰问消息的包子问。

    “伤了。”

    “伤哪了?”

    “伤心了。”

    “你有心吗?”

    “一个个,全跟陈禽兽学坏了。”

    “所以那个绑匪到底有多惨?”

    “和他做的恶事相比,只是皮毛伤。”

    “姐,你真是坏人的克星。”

    “是我倒霉,出门就遇坏人,奇了怪了,是不是我的行踪在坏人网泄露了。”

    “那是他们倒霉,不过这对受害者来说是种幸运,曾组长肯定会感谢你。”

    “她说了,请我旅游,富婆游。”

    “带上我!”

    “就知道凑热闹,不带,熟女的旅行,你不合规制。”

    “切…顺风约我去捉妖,比旅行有意思多了。”

    “我警告你,别和他一起捉妖闹怪,先找人帮你查查,真有问题就别去,除非你想跟他殉情。”

    “我带着黄哥,他多牛啊,等我拍视频发给你看。”

    包子爱八卦爱热闹,正巧,顺风喜欢制造热闹,这俩人倒是投缘。

    这边刚和包子聊完,那边曾珊的电话就打过来了,让我看下邮箱,她把豪华游的详细资料发我了。

    “任务还没完成呢,哪有功夫出去旅游,急啥。”我懒洋洋回道。

    “许妞那边的任务完成了,她在家睡得昏天黑地,领导给她放了一周的假,你手里不是没别的要紧任务吗,走着。”

    “马总的案子还没完,等他的事有了结果咱们再走。”

    “那好吧,今晚先请你吃涮肉。”

    我挂了曾珊的电话,无奈苦笑,她都跟宿希说了,担心我因为这次的绑架事件产生心理阴影,急着带我出去散心。

    我哪里用得着散心,说到心理阴影,那也是马总有,我肯定没有。

    宿希用最短的时间,成了曾珊的知己,曾珊有什么心里话都跟她说,然后她就转述给我了。

    原来是马总的案子查出了许多骇人听闻的内容,曾珊听得遍体生寒,她害怕那些惨无人道的事发生在我身上。

    其实马总已经向我透露过,他要挖我的眼睛,那不是说说而已,他喜欢虐杀的感觉,受害目标有动物、也有人。

    曾珊吓得够呛,她是后怕,在她眼里我就是个‘林妹妹’,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蒙蔽了她的眼睛,让她跟单位里的其他同事显得格格不入。

    我觉得她应该为自己后怕,要不是我惹恼了马总,叫他改变计划,先把我抓起来,那曾珊就惨了,她对麻/醉/剂和电击/枪没有抵抗力。

    后来警方找到了马总藏尸的地方,据包子说,是我们单位暗中帮忙,查到那栋隐秘的房子,里面有被马总制作成‘娃娃’的女孩尸体。

    他将‘心爱’的女人,取其最满意的部分,拼成了一个新人。

    放在冷柜里,尸体做过防腐处理,因此保存得特别好。

    一具尸体由五名死者拼成,尸体内部还有一颗心,这颗心属于一个相貌平平的女歌手,马总交待,他不喜欢她的脸,但觉得她有世上最纯净美丽的心灵,所以他只保留了她的心。

    而他追求曾珊,是看上了她的双手,曾珊的手特别漂亮,读书的时候兼职做过手模,马总想要这双手,为一双手不惜杀一个人。

    他绑架我之后还临时决定把‘娃娃’的眼睛换成我的,他说他不算失败,因为他没有输给任何人,他是完美的罪犯,只是碰上了怪物。

    他接受审讯时精神状态不好,表现得疯疯癫癫,曾珊担心他以此脱罪,包子让我们放心,这个人不管送到哪,都不会好过,他要是聪明,就该乖乖伏法,判个死刑痛快地去死。

    这人后来果然去了精神病院,且病情越来越重,再没出来过,整天大喊大叫,说有女鬼在他房间,天花板上、床底下,还有窗帘后面、卫生间里,好多好多女鬼看着他。

    至于他卖掉的那些女孩,早已惨死在各个阴冷的暗室中,我估计他看到的女鬼,很可能就是那些被他害死的女孩。

    他享受别人的恐惧,然而他的后半生,每分每秒都将活在恐惧里。

    这下曾珊家里边安静了,没人再催她相亲,只要他们一想到促成这场‘好’姻缘的后果,恐怕就会做恶梦。

    能不能一直消停不知道,总归是能消停一段时间,让曾珊放松下心情。

    许佑琳在家蒙头大睡的这一周,单位里出奇地平静,没有新任务,闲下来的人就多了,于是领导组织聚餐,新老同事见见面,让大家互相熟悉熟悉。

    我兴高采烈地准备参加,打算好好认认人,今后展开工作也好联系他们,结果一通神秘电话把我叫走了。

    这人是自称知道定康医院的秘密,想要和我面谈,就约在单位聚餐的时候。

    聚餐当然没有调查任务重要,我甩掉刚穿上的高跟鞋,换上帆布球鞋,给曾珊打电话,叫她帮我请个假,便直奔和神秘人约好的地点去了。

    神秘人说她住在海边,特意赶到首都来见我,不为别的,只为解开多年的心病。

    她约的地方是一家咖啡厅,但不是24小时营业,营业时间早九晚七,我到的时候,刚好到人家关门的点儿。

    她说这是她朋友的店,我们在这谈她有安全感,我到之后服务员就下班了,她把门从里边锁上,挂上休息的牌子,又拉严窗帘,只开着吧台的灯。

    酒吧不大,又锁门又拉窗帘的,我多少觉得她有点夸张了。

    不过我尊重她的恐惧,定康医院的事过去二十多年了,她还这样紧张害怕,可见她知道的事,对她造成了多深的影响。

第568章 隐藏的知情人

    老板不在、服务员下班了,神秘人只得亲自动手,给自己泡茶,给我倒果汁。她在这店里自在随意,老板也放心把店交给她。

    她看起来很年轻,像三十出头,但她说她曾在定康医院工作,实际年龄应该在四十往上。

    她身材保持的也不错,穿着一件改良款墨绿色旗袍,手腕上戴着一只白玉镯。

    我的第一个问题是她为什么知道我的电话号码。

    她说是乔定康的亲戚给的,我便想到港区那位老人,我给他留过电话。

    “你找过乔定康?”

    “是,我想知道,他死了没有。”神秘人气质娴静面容清秀,单看外表,真看不出她心里藏着极深的恐惧。

    “为什么?”

    “还是…先做下自我介绍吧,我叫武燕,二十年前在定康医院工作过。”

    “我知道你,看过你的员工登记表。”如果不听名字,我还没认出这个人,实在是她如今的模样和二十多年前相差太远。

    定康医院员工登记表上有两寸照片,可那时候的武燕是个单眼皮、方脸的模样,而我眼前这位,双眼皮、尖下巴,脸型都变了,鼻梁也高了,跟两个人似的。

    “认不出来了吧,我变化挺大的,人生际遇,很神奇的事。”说起这个,武燕颇有些感慨,“定康医院关闭后,我和先生去国外做生意,开了几家美容连锁店,生意还不错。”

    她这可能是在谦虚,一个人的容貌可以整容改变,但气质难改。

    二十多年前她看上去平凡还有点土气,今天她给我的感觉就像个阔太太。

    如果不是真的生活在某个环境里,很难养成这样的气质。

    但这不是我们今天见面要谈的事,她一句话带过,我听着就是,重点是她为什么关心乔定康的死。

    “我那个时候,刚步入社会没多久,比较自卑内向,因为是山里娃儿,总觉得跟城市姑娘合不来。”武燕接着说道:“在医院里,没有朋友。”

    她喝着茶,细细向我讲述着在定康医院工作的那段经历。

    她比李娟入职更早,和李娟那个学姐一起聘进定康医院,只是别的同事很快熟悉,她却不怎么和人接触。

    每次同事组织聚餐她都不去,存在感特别低,但她踏实工作,不爱扎堆聊天,领导对她很满意,试用期一过就顺利转正了。

    她强调自己不是好奇心重的人,可有些事,你不去找它,它会来找你。

    李娟偷钥匙时她碰巧看见了,只是没阻拦,事后也没告诉任何人。

    刘薇薇进333号病房,她也看见了,还是没有声张。

    她觉得那是她们的事,与她无关,就算她们违反规定,也不该是她揭发,是谁都好,只要不是她。

    “我怕得罪人,很怕和别人起冲突,就假装没看见。”

    于是李娟辞职,她以为是院方发现她偷钥匙,暗中辞退了她,表面说是她主动不干了,其实是为她留了面子。

    但刘薇薇的死真吓着她了,只是违反规定进过特殊病房还不至于要人命,而且刘薇薇死前表现怪异,她几次险些出车祸的事护士们都知道。

    武燕认为刘薇薇的死应该跟院方没关系,是那间病房里的病人有古怪。

    但依她当时的性格,绝对不会因为好奇去追寻真相,仍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可她没想到孙艳也死了,孙艳没进过特殊病房,没接触过里面的病人。

    别人确实不知道孙艳和刘薇薇有什么联系,但武燕知道,她知道刘薇薇去孙艳家住过几天。

    在武燕想来,是刘薇薇跟孙艳说过什么,才招来横祸,孙艳或是害怕或是愧疚,她的死一定和刘薇薇有关。

    “我害怕的,正是她害怕的,你想象一下,孙艳怀着三个月身孕,她要做妈妈了,有东西让她的恐惧大过了母爱。”

    “那她到底在怕什么?”我出声追问。

    “恶魔。”

    “谁是恶魔?”

    “这该怎么说呢,它不是谁,它是乔定康制造出来的东西。”

    “他造的?”

    “是,我看见了。”

    武燕喝了口茶,深吸一口气,然后说起那个禁忌的房间,666号房。

    她无意刺探医院的秘密,只是秘密不肯放过她。

    “王可欣,跳楼的那个,你知道吗?”武燕问了句。

    “知道,第三名自杀者。”

    “不,她不是自杀,是护士长杀了她。”

    “张丽凤?”

    “不是她,是负责特殊病房的珍妮特?何,中文名字何珍珠。”

    “是她……”图画日记本就是在她家找到的,因为没有她们老员工的入职信息,我并不知道她在医院担任什么职务。

    她们几个的工资不走医院的账户,全由乔定康个人支付,给的是现金,查不到存款记录。

    但乔定康有固定取款记录,如果他每月取的那笔钱是给几个老员工的,平均一下,每个人的月薪大概在五千块左右。

    当年大陆平均工资一人几百块,她们的薪水是普通人的十倍。

    “王可欣看到了不该看的事,偏偏她信错了人。”武燕难过地摇了摇头。

    按照医院规定,晚六点后家属不得探望,晚七点米医护人员不得离开值班楼层,尤其是六楼办公区。

    那里只有院长和老员工可以去,六楼走廊的门有密码锁,密码旁人不知道,每天换一个。

    为了防止病人夜间跑出去,每层走廊的门都是铁栏杆门,晚上探望时间一过就上锁。

    武燕说那晚也怪,王可欣本不该进得去六楼走廊,她没有密码,可她就是进去了。

    “那晚是雷雨天,雷声出奇的大,把一个病人吓犯了病,有的病人只要不受刺|激就很安静,一旦犯病,整栋楼都能听见她的尖笑声。”

    那是个普通病人,我看过她的病历,也查过她的身份信息,她丈夫专骗别人救命钱,原本打官司对方能胜诉,但有两个苦主比较极端,亲人没钱手术死在医院,他们便在一个雨夜,撬门潜入她家,将一家五口砍死砍伤。

    就她被抢救过来,公婆丈夫儿子全死了,那两名凶手杀人偿命,被判了死刑,可她却因为受的刺激过大疯了。

    每到雷雨天,她就会发病,看到家人被乱刀砍死的情景,她只有一岁的儿子被一刀砍掉脑袋,此后雷声和脑袋可以活动的娃娃都能刺激她发病。

    王可欣找值班医生,本打算给她注射镇|静|剂,然而发生了意外。

    病房的窗户外边装着铁栏,那晚就是怪,那个病人窗外的铁栏松了一根,病人瘦小,从空隙钻了出去,身体悬在窗外,单手抓着一根栏杆,随时可能坠楼。

    503,我记得她的病房是在五楼,从五楼掉下去,不管是摔死摔残,都是医院的责任。

    王可欣只想着通知院长和老员工护士长,飞奔着冲上六楼,她推开六楼走廊的门,门没锁。

    武燕去追她,原是想提醒她,上六楼需要密码,不如去护士站,给院长办公室打电话,可她看王可欣把门推开了,就没有继续去追,报信用不着两个人,她想退回去。

    病人的笑声响彻医院大楼,当晚值班的医生护士锁了病房门全到楼下看热闹了。

    当然也不全是看热闹,他们把医院库房的备用床垫抬出来,一层罗一层摆在楼下,这样病人掉下来好歹有缓冲。

    没人注意武燕,连王可欣也没注意武燕曾追着她跑上六楼。

    武燕是在五楼楼梯上听到王可欣的惊叫,她以为王可欣出事了,又往六楼跑,刚跑到一半,她听到何珍珠的声音,何珍珠严厉呵斥王可欣,问她怎么上来的。

    武燕难得想替人说句话,她可以为王可欣证明六楼走廊的门没锁。

    所以她站在楼梯上等着,等何珍珠怀疑王可欣偷密码时就现身。

    如果何珍珠不计较,她也就不用出面多此一举了。

    王可欣说门没锁,何珍珠果然没计较,但王可欣却不知死活地追问院长在做什么。

    666号房是心理治疗室,它应该算是606号房,武燕只知道乔定康会在这个房间为病人做心理治疗,话疗而已,没什么特别。

    但王可欣受到了惊吓,不是惊讶,是惊吓,让一个经验丰富的精神科护士受到惊吓,会是怎样的治疗?

    武燕即便没有八卦之心,只出于对自身工作安全性的考虑,她也得听听是怎么回事。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旦关己,攥在手里。

    何珍珠先是严肃地说院长在研究新的治疗方法,这是世界上最尖端的技术,而且是绝密,王可欣突然闯入,有窃取技术的嫌疑,院长要是告她,她就得坐牢。

    王可欣没被吓唬住,她说自己没犯法,不怕,何珍珠便换了态度,温和地劝她,说所有新招的护士中,院长最看好的就是她,下一批提升老员工的名单里她排第一个。

    只要成为老员工,她便有资格参与院长的新研究,除了每月五千块的工资,年底还有奖金,一年五万。

    何珍珠的意思是要王可欣保密,大家一起偷摸发财。

    她说的好像是怕王可欣泄密,说实验在尚未公布成果前最怕被人窃取技术。

    王可欣不知是让钱财迷了眼,还是真的不懂乔定康在干嘛,竟然答应何珍珠会保密。

    何珍珠稳住王可欣后就回那间心理治疗室接着‘工作’,王可欣下楼的时候看到武燕,武燕来不及跑走,心知这回她是沾上大麻烦了。

    王可欣见到武燕像见了他乡故知,拉着她就跑,这时那个女病人已经掉下楼,被床垫接住,没受大伤,医生早在下边举着镇|静|剂等呢,她一落地就给扎上了。

    王可欣拉着武燕跑进杂物间,她认定武燕是听到她和何珍珠的对话了,将她当成‘自己人’。

    刚答应何珍珠会保密,转头就将看到的事情告诉了武燕。

    王可欣不信乔定康的新疗法,她信的是丰厚报酬,她信何珍珠给的保证。

    只要能升级成为老员工,拿到每月五千块的工资还有年终奖,就算看到乔定康杀人她也会保密。

    她如此对武燕说,希望武燕同她一样,为乔定康做的事保密,大家一起赚钱。

    武燕这会儿想拒绝都不行,她不能假装不知情了,因为王可欣将看到的事都告诉了她。

    武燕只好答应替他们保密,并表示自己不会在这工作太久,她老公要出国做生意,她必须跟去盯着,钱她不在乎,也没必要主动惹事,得罪院长。

    其实出国是她临时编的借口,她先生那时还没决定出国,只在聊天的时候提过去哪哪国开店的朋友发了。

    王可欣听她说要出国做买卖挣大钱,也就理解她为什么不稀罕医院的优厚待遇了。

    令她们都没想到的是,王可欣没过几天就死了,根本没什么提拔高升的事。

    王可欣死后把武燕吓坏了,整天担惊受怕,以为下一个就是自己。

    后来直到医院关闭她都没事,想来是王可欣没跟别人说过她知情的事。

    王可欣是自杀,警方查过楼顶,现场只有她自己的脚印,有去无回,没有挣扎扭打的痕迹。

    “那东西不用走路,没有脚哪来的脚印!”武燕激动道。

    “她看到的到底是什么?”

    “具体的我也说不清,那是超出我认知的东西。我对不起王可欣,当年面对警方,我没勇气说出真相,你明白吗,不会有人信我,他们会把我当成疯子。”

    “王可欣看到了什么,你看到的又是什么,形容一下也好。”

    “她看到乔定康在病人头顶放了盏灯,类似古代的油灯,但造型繁复,灯盘上有八个火苗。房间里有一个扭曲的黑影,漂浮在病人头上,那东西看到她就向她扑过去,所以她才叫出声。”

    “你呢,你看到的是什么。”

    “她出事那会儿,刚好有她的电话打到护士站了,我和她一个班,就去找她,我看她从卫生间出来,正想叫她,她却转身往楼上走了,我看到……”

    “看到什么?”

    “看到她脖子上系着根黑绳,那绳子飘在半空中,是拉直的状态,她、她……有东西在拉着她走,我害怕极了,不敢出声,没几分钟,就听到楼下有人尖叫,喊有人跳楼了。”

第569章 我的隐藏身份我自己都不知道

    武燕当时吓得魂不附体,哪敢追上去看个究竟,就是王可欣的尸体,她也没去看。

    好在她平时存在感低,没人关注事情发生时她在干嘛。

    大家以为她也跟着看过王可欣的尸体,实际上她没勇气去看,躲在卫生间的隔间里浑身冰冷。

    她当时认为是乔定康派那黑暗力量杀人灭口,所以她害怕乔定康知道她是知情者,再派那东西去杀她。

    从她的角度看,李娟、刘薇薇、孙艳和王可欣都是因为窥见了医院的秘密才倒大霉的,同理,她也会成为乔定康迫害的目标。

    “你现在还这么认为吗?”我问。

    当武燕提到乔定康的时候语气里没有恐惧,她怕的不是乔定康。

    “不,乔定康,他是自食恶果,他也没有好下场。”武燕又抿了口茶。

    让武燕不再惧怕乔定康的转折点发生在医院关闭那天,大家收拾好个人物品离开医院,护士长忘拿了一套保温饭盒,她叫武燕帮她跑一趟,电梯停了,护士长不愿意爬楼。

    武燕在医院是出名的好说话,她虽然不跟人多来往,但别人找她帮忙她能做的都会答应。

    武燕跑回楼上护士站取饭盒,正巧碰到乔定康下楼,两人打个照面,避不开,乔定康还很和善地跟她打个招呼,说既然她最后一个走,别忘了锁大门。

    武燕连忙点头跑掉,看似急着取东西,其实她快吓死了,她后来也想不通自己是怎么做到没发出尖叫的。

    因为她在乔定康的脖子上也看到了那根黑绳子,绳套在他脖子上,绳结在脑后,绳子向上竖立,她打死没敢抬头去看它的另一端在哪、又有什么。

    她知道乔定康也活不久了,那东西杀人可能不分远近亲疏。

    这件事成了她的心病,于是她开始关注乔定康的死活,想看看他什么时候出事。

    期间自然有些波折,医院关闭大家各奔前程,同事间大多断了联系,她和乔定康又没交情,很快没了音信。

    她是在国外的生意做起来之后,有了经济基础,才雇佣私家侦探找到乔定康的下落。

    听说他活着,她原本有些放心了,可是乔定康奇怪的生活方式让她心中不安。

    那不是她认识的乔院长会过的生活,特别是看到调查资料里,写着乔定康从不照镜子的这一习惯,让她想起王可欣说的话,‘心理治疗室是个装满镜子的房间’。

    因此武燕觉得乔定康脖子上的黑绳子可能还在,只是他有所防备,没让那东西得手。

    “李娟的住处也没有镜子。”我说。

    “这么说我是安全的。”武燕看着我,她的眼神告诉我,她希望得到肯定的回答。

    “你和她们的区别……是你没有直面过它,不止是那个怪物,还有三名特殊病人,你没见过他们。”

    “是的,病人转移那天,我先生因为突发急性肠胃炎入院,我请了假,所以,错过了最后一次见到他们的机会。”

    “你运气好,那你找我,是需要我为你做什么吗?”

    “坦白说,乔定康的死吓到我了,二十多年,那个东西还没放弃,只要它在这世上一天,我就不能安心。”

    “所以……”

    “冷小姐,你可以信任我,这个秘密我守了二十多年,对先生都没说过,我是个能守住秘密的人。”

    “我不是很明白。”

    “你是除魔师,对吧?虽然对外你有教授助理、杂志编辑的身份做掩护,但其实你是一名除魔师,专治这些邪祟妖物,对不对?”

    “呃…武女士,其实呢这个世界它是讲科学的,乔定康是位心理医生,他——”

    “他在使用巫术!”

    “也可能是催眠。”

    “冷小姐,我看了你的视频,从流浪猫开始,还有你去凶宅,我相信你不是普通人,李娟引你去定康医院一定是看中你的能力,她认为你有能力救我们,这是…她在向你求救,这份恐惧笼罩我们二十多年,我只希望它尽快结束。”

    “你需要特殊保护吗?”

    其实现在想想,凡是见过特殊病人的医护人员没一个活到今天,虽说她们是病死的,本身也不年轻了,可她们生前行为多有古怪,很难不令我联想到那几个特殊病人。

    可惜武燕也不知道他们的信息,唯独特殊病房的门上没有病人姓名。

    北香梅是跑了,另外两个呢?

    那个孕妇不是被家人接走了么,如果能找到她,说不定可以问出些什么。

    反正武燕认定我是‘天师’,只是不想暴露身份,才死不承认,她说愿意全力支持我解决定康医院的‘麻烦’。

    这是要赞助我的意思,她不知道我那间杂志社背后是谁在撑腰,我也无意向她透露单位的信息。

    既然她误会了,那就误会吧,我不可能收她的钱,最后含糊答应她,说是为天下苍生,不可求回报。

    她今晚的话只证实当年的自杀事件有内情,而且乔定康不知用什么邪路子制造了一个怪物,这怪物可能不喜欢被人看,谁看它,它就杀谁。

    我仍然不知道特殊病人的身份信息,以及北香梅的下落。

    不过假如能找到王可欣提到的那盏灯,至少我可以先调查下乔定康所谓的实验是什么。

    武燕怀疑那是巫术,并非完全不可能,毕竟王可欣看到的那幕像极了某种仪式。

    乔定康收那几个特殊病人不是为治病,心理治疗室就是个幌子。

    “暂时不需要,谢谢。”武燕摸了摸手腕上的玉镯,那镯子挺特别,里面似有液体流动,或许是件奇物。

    武燕的事给我提了醒,当年定康医院那么多医护人员,保不齐有谁看到或听到些什么,因为害怕而不敢说,单位前辈接手任务后又没来得及挨个询问,也许真能问出点什么。

    我送武燕回到住处,她在酒店包月,说短时间内不会离开首都,方便我有事好找她。

    送完她单位聚餐已经结束了,单身狗群体又组织去唱k,包子被撵出队伍,理由是小孩子不可以熬夜。

    她问我去不去,我说不去,回组里加班。

    她就唉声叹气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工作狂也有夫妻相。

    陈清寒在他们眼中是标准的工作狂,以前众美女追求他,他视而不见,所有人都以为他眼里只有工作,直到我的出现。

    “呐,我有权告你诽谤的啊,单位、早餐店、直播,我有主业也有副业,生活丰富多彩,可不是工作狂。”

    “你说的这些不就是丰富多彩的工作吗,不过是比清寒哥哥花里胡哨而已,花里胡哨的工作狂。”

    “小丫头,信不信头给你拧下来?”

    “哎呦!你先保住自己的头吧,我刚听说,男神天团想借调你,史无前例、绝无仅有、空前绝后——”

    “别显摆你的成语储备量了,说重点。”

    “重点是你要完,女人的嫉妒有多可怕,你晓得不啦?就那一缸缸的老醋,能把你骨头化成烂泥。”

    “谁嫉妒谁去呗,我忙着呢,没功夫兼职。”

    “人家说了,只要你,别人不需要,你说这波拉了多少仇恨,以前谁都得不到的时候无所谓,现在你打破了平衡,完了…完了完了。”

    “确实,我要完。”但不是因为女同事们的仇恨,那几个牛人搞不定的事,要借调我去过,那得是什么神仙任务?!不,我不会乖乖送死的,绝不!

    包子只让我小心行事,注意避嫌,她不知道我根本就没打算掺和男主天团的任务。

    第二天早上掌门给我打电话,征求我意见,我连忙将昨晚整理的信息汇报给他,说旧案刚有眉目,还有很多当事人需要走访,我们组人手不多,实在接不了兼职。

    掌门哈哈一笑,说不急,什么时候定康医院的任务结束了,我什么时候进组,那边可以等。

    “……”

    “就这么定了,小顾会拉你进工作群,这样你随时能看到他们的工作进度,进组之后可以快速投入工作。”

    “……”

    “咱们部门的未来,全靠你们了。”

    “?”

    “好好干,我看好你。”

    “谢谢领导。”

    嘟——

    啊~这、这就是打工人的感觉吗?好厉害…个p呀,我明明委婉地表示拒绝了啊!

    我像死狗一样被顾青城拖进群,满怀恶意地希望他们的伤还没好利索,随时可能恶化入院。

    季恒偏要跳出来气我,说我送的水果他们吃了,吃完身体已经完全康复,特别感谢。

    大哥你们吃的那是王母娘娘的蟠桃吧,现代农药催熟的水果吃不出这样的效果!

    面容扭曲着敲下‘不客气’三个字,我终究是没把内心的真实想法打出来。

    因为群里不止他们五个人,还有其他同事在,要让他们的粉丝知道我对他们态度恶劣,以后在单位办事,搞不好会困难重重。

    进群之后我就设置了消息免打扰,每天定时翻看聊天记录即可,从不参与谈话。

    组里这边我给风音她们几个安排了任务,按着我整理出的联系方式和地址,挨个寻找当年在定康医院工作过的员工。

    看门的大爷也不放过,保洁员、食堂阿姨、烧锅炉的老师傅。

    他们中活着的人没几个了,还有神志不清、卧床不起的,人是找到了,可提供不了有价值的信息。

    不过排查还是有成果的,风音在一位医生家门外偷听到一个重要信息。

    那医生现在已经退休,从定康医院离开后聘到其他医院工作,很乔定康没有联系。

    风音找到他登门拜访,他接待是接待了,却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态度很好,就是不肯提供线索。

    等风音从他家出来,听到他老伴儿问,为什么不告诉人家?

    那医生说好几个人出事,他还敢往外说,不要命了吗?

    风音就没急着走,在他家门口蹲了半个小时,听着两人的谈话,果然从中听到一点信息。

    444号病房的病人姓崔,入院时十七岁,她人瘦更显肚子大,当时恐怕已有六七个月的身孕。

    这医生的老伴儿是产科医生,他还想呢,如果乔定康要找给那病人接生的医生,他就推荐自己老婆,乔定康给他们的待遇非常好,他想帮老婆也谋一份好处。

    当然他只是这样想,乔定康若是肯送那病人去妇产医院生产,和他们就没什么关系了。

    两种情况他都有心理准备,可左等右等,几个月过去了,那病人却迟迟没动静。

    不止年轻护士好奇心重,他作为中年医生也会好奇。

    只不过他的好奇心还没强到非要探知真相不可的程度,他就是觉得怪,但没有偷钥匙进病房看看的想法。

    后来那个病人出院,肚子平坦,他就更奇怪了,不管病人是怀孕或是生病,总有生产、治疗的时候,无论是生产还是手术治疗,定康医院都没有那个条件。

    这医生每次不值班,回来上班后都会向值班医生询问有没有特别的事发生。

    所以他自认不会错过任何‘瓜’,除非乔定康能避开他们自己给病人接生或手术,那需要医院里有一间秘密手术室。

    这医生觉得医院里不可能有这样一间密室,所以他才觉得怪,将这事儿一直记在心里。

    我检查过定康医院,没发现密室,难道是我们检查的不够彻底?

    这条线索是风音查到的,我就把追查崔姓女病人的事交给她。

    定康医院还有必要细查,就是我得跟领导申请下……拆迁。

    定康医院仍然在乔定康名下,多年来无人问津,因为他去世,他名下的部分房产最近刚好在拍卖,这栋楼他遗嘱中有特别的安排,说是卖楼的钱,将全部捐献给慈善机构,岳掌门叫我放心,这事他去运作,让我等消息。

    掌门出手,拼的绝不是价格,果然,没过几天他就将事情搞定,让我随便拆,需要爆破手管他要。

    我说倒不用拆那么碎,将来翻修一下还能用。

    苏菲听说我要去拆楼,给我找了把大锤,说是组里装修时装修队留下的。

    我叫她好好看家,自己背着一书包补品出了门。

第570章 镜子排列

    白天人多眼杂,我请族中装修队过来,把医院大楼‘包上’。

    她们自上回来给组里装修就没得空回去,一单接一单,生意不断。

    我让她们来给楼遮上,免得被人看见我放火烧房子、再报警。

    普通装修公司的人我不敢用,他们进来不安全,而且普通人对这建筑有种抵触情绪。

    族中装修队在楼外搭上架子,在架子外边包上绿纱网,弄得像要给楼体装修,纱网她们用两层,保管外边的人看不见楼里具体在干嘛。

    布置纱网这事我跟掌门请示过,费用可以报销,即便我是女王,雇族人办事也得给钱不是。

    她们效率高,弄完天还没黑,黄昏的余晖尚存,霞光可以掩饰我的业火,我借着这点火红的日光开工,之前就让装修队帮我在墙上做了记号,凡不承重的墙体,她们用红漆画了圈,墙面被我一层层往下烧,若内里有暗格机关或密室入口,总能显露出来。

    楼内的物品被我顺着窗户丢下楼,反正窗户没玻璃了,我干脆连窗框也烧掉,柜子、床、能卖废品的扔下楼,没用的烧了。

    纱网上留了口子,路人看不到是谁在往下扔东西,也看不到人数。

    下班时间一过,附近就安静多了,没人关心这栋老楼在作什么妖,也许是被人买下准备装修,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不会引起旁人关注。

    但在555号病房的墙上,在我撕掉贴纸之后,我看到了墙上的破洞。

    破洞有一个拳头大小,人肯定钻不过去,不过可以看到彼此、交流对话是没问题的。

    一个房间有窟窿,另一个房间也的,我到503号病房去看,发现这边的墙面挂着一张天师像。

    503是害怕雷雨天的那个病人在住,就是她跑到窗户外边,吓得王可欣跑去六楼找院长。

    后来她从楼上掉下去,被床垫接住,只受了点轻伤。

    医院要关闭,病人全转移了,她没有父母,丈夫一家死后,她哥成了她的监护人,风音她们调查过普通病人的去向,医院关闭后她被她哥接回家,不久便因为家人没看管好,跑到马路上让车撞死了。

    又一个死无对证……

    我看着墙上的窟窿,脑中便浮现出‘死无对证’四个字。

    只要是见过555号房病人的人,从医生、护士到病友,没一个活着的。

    可若真想杀人灭口,当年就该动手,几个老护士还有乔定康,是在这二十多年间陆续病死的,即便证明他们的‘病’与555号房的病人有关,也不像是急着毁灭证据,因为乔定康完全有时间、有机会、有精力,给病人绘制出堪比照片的画像。

    到时按着画像找人,555号房的病人仍然有被发现的可能。

    “他杀人会不会另有原因?”我呢喃自问。

    如果说是因为乔定康防备的好才没死,那有些说不通,武燕看到王可欣脖子上有绳套,没过几分钟后者就死了,而她看到乔定康脖子上也有绳套,乔定康却过了二十多年才死。

    明明在关闭医院那天,乔定康可以死的,只要他走上顶楼,就不会碰到武燕,当时所有人都在楼下,没人能阻止他跳楼。

    但他没事,唯一的可能就是那东西当时不想杀他。

    孙艳能看到的孩子,刘薇薇和其他人看不见;武燕能看到的绳子,王可欣和乔定康看不见。

    到底是孙艳和武燕有特异功能,还是那东西故意在她们面前现身?

    “天灵灵、地灵灵了啊,妖魔鬼怪快显形了啊!”我一边往窗外扔东西,一边喊:“啤酒饮料矿泉水,花生瓜子火腿肠,脚收一收。”

    这会儿想念几句咒语口诀,逼邪物现身,却发现自己不会,我就认识一个道士,可是顺风教的口诀,不如不念。

    “没用啊,看来不是邪祟。”我一路扔破烂走到配药室,这是一楼走廊最后一个房间,屋里就几个药柜,扔出去完事。

    把柜子从墙边拖到窗口,翻转柜身一看,嚯,柜子背面竟然镶着一面镜子!

    我把柜子又推回墙边,只是背面朝外,然后将其它柜子也翻转过来,果然每个柜子后面都有一面镜子。

    八面镜子,满是镜子的治疗室,如果将它们围成一个圆……

    想到便做,我挪动柜子,让它们围成圆圈,自己站在当中,就像站在镜子屋里一样。

    还没等我好好欣赏一下自己360度无死角的美,脚下便是一空,嗷!

    其实这个地洞没多深,和以前的古墓比起来算浅的。

    问题是它太窄了,我双臂必须上举,保持和肩膀同宽,才不至于卡住。

    骨架稍大点的人都掉不下来,掉到底下有东西拦住我,像是个盖子,上面有锁,我烧掉盖子,扑鼻的怪味涌上来,我不在乎这些味道,直接跳下去。

    下边是一间手术室,早已破旧不堪,我最先注意到手术床,因为上面绑着个人,或者说是一具尸体。

    许久没通过风的地方,跟古墓没啥差别,我走近手术床,看清上面躺的人,不由挑挑眉。

    这不是……

    “啊——”

    被绑的尸体突然动了,嘴里发出啊啊的叫声,我回忆了一下盗墓贼写的那本书,书中好像写过如何处理诈尸的尸体。

    只可惜我手边没有那些工具,她是那天我在配药室见过的女人,还有她的眼睛,正是玻璃全碎的那天,我在玻璃碎片上看到的那只。

    眼睛?对了,我看着她的眼睛,这不是死人的眼睛,这是一双活人的眼睛。

    “别叫别叫,安静。”我试着安抚她,她的身体用铁链捆着,铁链连接在手术床的底座上。

    纯金属底座,她挣不开,既然挣不开,她怎么跑到上面房间去的?

    这是个完全封闭的房间,正常人不可能活下来,而且没吃没喝的。

    我连忙爬上去给单位医院打电话,请他们派专车来接人。

    我顺便把地洞扩大,让医生和护士能下去抬人。

    地面被我烧出一个大洞,担架可以直接吊上来,楼里边没窗户了,空气流通特别好,等单位的医护人员赶到,手术室里已经能进人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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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正式探险笔记介绍:
我死了很久,但我还活着,嗯……至少有一部分活着。老实说我不太喜欢那些盗墓者给我取的外号,不过我是个愿意接受新鲜事物的人。
所以没错,我就是盗墓者们谈之色变的粽子,一个自认只是得了怪病,期待早康复的‘病人’。
我患上了名为‘长生’的怪病,并伴有记忆力丧失等症状。
PS.我被困在墓里出不去了,谁能带我出去?在线等,挺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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