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一，整个长安城仍然沉浸在一片喜气的情绪中。去年大唐大胜东、西突厥，将两个部落打得落花流水，这件事要是放在几十年之前，大唐的百姓想都不敢想。那可是突厥人呀！在草原上无敌的存在，但现在却不得不向大唐俯首称臣，签下臣子条约，每年都要向大唐送上不少的贡品。
除夕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月，空中仍然还弥漫着欢庆的年味。
凌风若行走在长安的街道上，一路上行人稀少，若不是他看到了长安街道上已经开门营业的店铺，怕还会以为现在是除夕刚过的日子。
“小二，有什么吃食没有。”
凌风搓了搓手，将身上单薄的衣服紧了又紧，接着找到一个路边摊坐下。长安城的路边摊和其他地方的有些不同，不同之处在于，其他地方的大多数路边摊都是推着板车，载着桌凳和食材，走到哪卖到哪，今天也许在东边，明天也许在西边，或者还有可能已经离开了这个地方，而长安城的路边摊却是固定的，摆放的桌凳处就是他们固定的摊位，摊位旁边的房子就是他们的家，里面可能还住着几辈人，他们祖祖辈辈都经营着同样的摊位，手艺也是一代又一代的传下去。
虽然冬季已过，但长安城的初春仍然像冬天一样，冷的人打哆嗦，空中下起的小雨和整个长安城的气氛是那么的不搭调。
“来啰，这位客官，小店有包子、混沌和面条，不知客官想要来点什么？”
凌风坐下没多久，便看到从屋子里面走出来一个年轻的男子，看起来不到三十岁，脸上挂着淳朴的笑意，他热情的走到凌风身前招呼道。
“都来点吧。”
凌风想也没想，便随口而出，等说出之后，他才发觉自己刚才说了一句胡话，什么叫都来点，哪有这样点东西的。来多少？几斤？几两？这不是让人犯难么，要是遇到些脾气暴躁的人，说不定还会认为你是来找茬的。
那男子听后，神情明显一愣。这摊位和手艺都是他的父亲传给他的，虽然他独自经营的时间不长，也就一两年的时间，但他从小帮着父亲一起经营，却有了十多年之久，今日也是他头一次听到这种叫法。
“客官每一样都需要多少？”
男子没有有发火，反而心平气和的对凌风询问道，他希望凌风能给他一个准确的答复。但是让这个男子难堪的是，凌风一个人坐着那里楞得出了神，他好像并没有听到男子说的话，样子看起来反而像是在发呆。
男子仔细的打量着凌风，看着凌风背上用黑布裹着的凶器和一身单薄的衣服，没有敢再问。毕竟在这么大冷的天敢穿着如此风度的人，一般都是个狠人。
“来了，客官，你且尝尝，看看合不合你的口味。”不多时男子的声音便再次响起。
声音将凌风从思绪中拉了回来，接着他便看见男子陆陆续续的端来了一笼包子、一碗混沌和一碗面条。
看着眼前的三大碗，凌风心里暗忖道：“这倒是有些多了，一个人可吃不完这么多东西，不过也没关系，能吃多少算多少，毕竟也不知道吃了这顿后，下一顿又在哪里，也许便没有下一顿了。”
想到这里的凌风自嘲的笑了笑，然后便动起手吃了起来，那男子看着凌风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心中颇有不忍。两人虽是萍水相逢，但年纪相仿，再加上这男子这段时间遇到了些好事，于是便多了几句嘴。
“这位客官，可是有心事？看客官风尘仆仆的样子，应该不是长安本地人，莫非来此是有大事要办？如果遇到了什么难处，不妨给在下说说，指不定能为客官帮上一些小忙。”
听到这男子的话，凌风颇为诧异，毕竟两人从未相识，但也许正是因为两人从未相识，说起话来反而没有什么顾忌。
凌风想了想后，还是开口说道：“小哥觉得如今的大唐如何？天子如何？”
凌风说完后，便低下头再次吃了起来，他以为平常人家或许听到了这样的问题便不会回答了，一来也许是不敢，二来可能是从来也没有想过，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嘿，我还以为贤弟是在为何事烦恼，原来是对我大唐之主不甚熟悉，也难怪，毕竟贤弟没有生活在长安。这件事由我这个土生土长的长安人来回答是最好不过了。”男子激动的坐在凌风的旁边，手里抓起桌上的一个包子，咬了一口后，开口继续说道：“皇上是一位伟大的君主，自从他登基以来废寝忘食勤政爱民，天下的流民乞丐是越来越少，百姓的日子过得也是越来越好，穷人少了自然作奸犯科之人也就少了，别的不敢说，至少在这长安城，你夜不关门、深夜出户，都不会遇到一件歹事。而且皇上特别节俭..........”
男子说了很久，好像关于大唐、关于李世民，他的脑子里便能飘出无数的东西，颇有一副说上三天三夜的架势。凌风在这个过程中一直没有打断他，而是仔细的聆听着。这个时候屋子里面再次出来了一个人，却将男子打断了。是一位妇人，样子看起来也特别的年轻，肚子已经有些显怀了。看着她摸肚子的样子，凌风觉得有些眼熟，却并没有特别在意。
“夫君难得遇到一个知己好友，妾身温了一壶酒，特给你送来。”
那妇人对着凌风凌风恭敬一礼后，对男子说道，接着便返回了屋中。
男子看了看手中的酒，握了一握后，对凌风笑着说道：“那是我内人，已经有了身孕，再过几个月哥哥我就要做父亲了。”
看着眼前被倒满的酒杯，凌风二话不说一饮而下，男子看着凌风豪爽的样子，笑的咧开了嘴，接着同样将杯中的酒水咕咕噜噜的喝了下去。
“真舒服！这个天喝上这么一口气，只感觉胸口都快要融化了。”男子痛快的说道，接着又高兴的给凌风倒上了一杯。
“小哥，你说要是有一天皇上不在了，会怎么样？”凌风趁着酒意，开口说道。只见那男子在听到凌风的话后，惊出了一声冷汗，然后竖起一根手指笔直的放在嘴唇中间，发出了长而有力的嘘声。
“贤弟慎言啊，虽然皇上大度，并不会计较民间的碎言碎语，但若是被有心人听去，总归是对贤弟不好的。老实说，全长安的人都知道皇上是好皇上，我想在其他地方也会有人和我有同样的想法，我没有想过这样的事，但是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想我的日子应该没有现在好过吧。”
男子说完后，再次喝了一杯酒。凌风看着男子说这句话时的模样，像想起了曾经李世民没有当皇帝时候的日子。凌风也独自将酒饮下，心里有些苦涩的想道：“是啊，他是好皇帝，人们都这样以为，人们也都知道没了他日子会比现在差很多，连我曾经也觉得他是一个好皇帝，但杀父灭门之仇不共戴天，我凌风身为人子，不管他是一位多么好的皇帝，也是一定要杀的。”
想清楚这一点后，凌风便不准备再待在这里闲留。该来的始终都要来，该做的事情始终要做，该杀的人终究得杀。
“多谢小哥，今日在下叨唠了。”凌风站起身来对着男子告辞说道。
男子也赶紧站起身来，挽留的说道：“如今还是清晨，天上又下着小雨，贤弟何不多留一会，待会再走。”
凌风听后摆了摆头，还是执意离去，这个时候却见男子的妻子再次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手里却多了一件厚袄子。
“小叔慢走，奴家看你衣着单薄，如今天又下着下雨，一路上恐怕会着凉感染风寒，这是夫君平日里外出所穿的袄子，你若是不嫌弃，便拿去吧。”
凌风从妇人的手中接过了袄子，看着两人朴素的神情和期待的目光，凌风感激的对两人点了点头，接着穿上袄子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感受着袄子里还留存着的烘烤过的温度，凌风感觉这个天终究没这么冷，只是绵绵的细雨，注定这个天的冷还要持续下去。
男子和妇人注视着凌风的离去，直到凌风走远消失了身影后，妇人才因为准备收拾桌子，发现了什么。
“夫君！你看！”妇人捂着嘴惊呼道。
男子听到了妇人的呼喊声后，赶紧准身看去，却看见桌面上有一块金光闪闪的东西。他下意识的将这块东西拿了起来，沉淀的感觉涌上了他的心头，夫妻两人都知道这是黄金，足够买下他们全部家产的黄金。
玄武门仍然是面见皇上的必经之路，与二十年前的血腥相比，如今的玄武门却显得特别的庄重与神圣。在到达玄武门之前还要途径正北门和正前门，每个门前都有朝廷的重兵把守，寻常人不得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