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六章 比黑夜更黑（下）
“……里脊肉是猪身上最嫩的肌肉，而这也就意味着没有味道，为了弥补这方面可能缺失的荤香，我在切割时留下了足够分量的脂肪，但我们必须一点点除去银皮……”
“……无论是用来烤制，亦或者是煎炒，这样可以保证筋膜不会因此而破裂……”
斯卡曼德家外边的草甸上，艾琳娜一边拆解着整猪，一边有条不紊地仔细讲解着。
【极夜之赫卡忒】延伸出来的刃片很薄，它甚至可能比后世一张常见的a4纸打印纸都还要薄上一两倍，随着刃片穿透回归，大气压会让那些猪肉连接在一起保持原状。
这也就意味着，艾琳娜等人需要手动将各个部位一点点拆开。
很显然，正如同拆积木玩具一样，合理的拆解顺序以及思路清晰的排刀极为重要。
而另一方面，由于斯卡曼德夫人买回来的这只约克夏大白猪已经放过血，并且提前悬挂了好几天，因此并没有出现什么血肉横飞、鲜血横流的糟糕场景。
至少对于卢娜、汉娜两名小女巫而言，这可比她们在魔药课上抓着鼻涕虫进行切片、去头……甚至于榨汁什么的要好多了，巫师在这方面的心理素质教育确实比较超前。
至于纽特·斯卡曼德，他心中的兴奋之情更是差不多全部表达在了脸上和肢体语言中。
几十年过去了，他很难才能遇到一两个在解剖方面有着成体系见解的巫师。
而类似于艾琳娜这样，无论是动手能力，理论基础，亦或者是逻辑思维、研究方向都与他不重合的巫师更是一个都没有——在解剖领域，非魔法界显然比魔法界要精细多了。
平滑肌、腹部脂肪、上肩筋膜、各种骨骼……
毫无疑问，对于纽特·斯卡曼德来说，艾琳娜的分类方式无异于是捅开那层窗户纸的至关重要的一戳，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重新整理自己的那些成果，重新观察一下了。
要知道，在此之前魔法界对于动物体内的构造，大多还是以笼统的外部视觉为主。
譬如说头部、胸部、内脏、大腿，尾巴——而不是以它们的功能进行梳理。
“……带骨猪肉，去骨腰肉块，露骨腰肉块，带脊骨猪排，里脊，五花肉……这些是猪脊背所能整理出来的主要部分，也是最适合用来煎烤的部位，你们应该很熟悉了……”
“……接下来，我们来料理去掉了猪胸肉后剩下的前腿肉，或者说上肩肉块……”
就在纽特·斯卡曼德微微走神的间隙，艾琳娜已经飞快地处理完了绝大部分的肉块。
随着庞大的约克夏大白猪拆解工作的进展，除了单纯的解剖和组织讲解之外，一些早已准备好的内容，无比自然地开始出现在了女孩有条不紊的讲解声之中。
“……刚才的魔法切割之中，我让刀片从这里的皮肤穿透而出，下方仅仅切割到了脂肪层而没有破坏肌肉组织，这是因为当我慢烤的时候，可以提炼脂肪和流汁……”
“……在西班牙，有一种叫做伊利里亚猪，除了著名的伊比利亚火腿之外，它主要还分为里脊肉、小里脊、五花肉、嫩肩肉、梅花肉、猪腹肉。虽然每一种肉都颇受世界吃货欢迎而声名大响，但就我个人而言，还是最偏爱于猪腹肉和梅花肉……”
艾琳娜舔了舔嘴唇，双手在两块肉肉上拍了拍，轻声说道。
“梅花肉p是在猪肩上的两块小猪柳，形如一根羽毛，因此又被称为“羽毛pluma”，这块小肉脂肪雪花错落如蛛网，口感细致柔嫩，肉汁充盈，甚至能让人有吃和牛的错觉……”
“而猪腹肉则是猪腹部精华里最肥嫩的精肉，脂肪比例占32%，油脂在口中融化时简直令人心醉，哪怕仅用些许香料和胡椒调味来煎香就已经很美味了，只需要轻烤至七分熟，撒上一点儿盐粒，然后轻轻咬下去……”
伴随着女孩宛若魔鬼般的低吟声，在场的所有巫师，不约而同地咽了咽口水。
本来就已经快要临近晚餐时间，再加上纽特和小翅膀们刚才又跟着劳动了一番，这时候突然听到这种细致的描述，她们甚至产生了一种自己能吃掉半头猪的错觉。
“后腰尖肉块、猪片肉、腿肉肉眼、股骨、后腰肉排、火腿、肉盖、蹄髈、下腿肉块、关节……总而言之，这些大致就是我们平时能在肉店里买到的那些猪肉……”
“唔，对了！差点忘记了，还有这个猪蹄忘记处理了……”
艾琳娜仔细核对了一下桌面上零零种种的各种猪肉，忽然拿起放在一旁的猪蹄。
在传统的欧式料理中，他们通常会选择把难处理的蹄子，也就是脚趾部分直接丢掉，只留下踝关节以上的部位来进行烤制和炖汤，这在艾琳娜看来显然是难以接受的。
“猪蹄，这可是好东西，里面藏着相当不错的秘密呢……”
艾琳娜一边说着，在纽特等人困惑的目光中，再次取出了自己的小十字架。
啪嗒。
顺着漆黑的小十字架的十字交叉处轻轻扭动了一下，在魔力的轻微刺激之中，“极夜之赫卡忒”迅速变成了一柄微缩版的短剑——倘若配以放大咒，理论上这会是一柄重剑。
“只需要将猪蹄对半切开，我们就可以让猪蹄的中心与胶原蛋白全部暴露出来，这样一来熬制之后，就能够很轻松的让它们融入到汤中，形成那种最为舒适的白色……”
“猪、猪蹄？！唔，卡斯兰娜小姐，您该不会是德鲁伊教派的信徒吧？”
纽特·斯卡曼德面容古怪地扫了一眼满满当当的桌面，半开玩笑地问道。
“不过，这样就差不多结束了吧？真是让人大开眼界的技巧……不得不承认，我开始有些期待晚上的盛宴了，老实说听你说了那么多，我还真有些饿。”
在他的印象之中，似乎除了那群信仰自然的奇怪巫师流派外，他所认识的绝大部分人在对于吃方面或许会有所追求，但大多也仅仅是局限在味道，而不是食材的利用率上。
万幸的是，艾琳娜暂时还不是那么疯狂的存在。
毕竟从女孩目前的行动轨迹上来看，那个看起来略微狰狞的猪头，以及那一堆散发着诡异味道的猪下水、猪尿泡之类的东西，艾琳娜还是把它们放在另一头没去碰。
然而，就在一切似乎正要进入正轨的时候。
“结束？不，还有一个真正的精华部分，我特地把它们留下了最后。”
在斯卡曼德夫妇疑惑的眼神中，只见艾琳娜忽然走到了那个从一开始就被放在了桌子下边草甸上的猪头，以及那些看起来让人有些糟糕念头的肠子、鼓皮囊。
艾琳娜取出魔杖，先是轻轻点了点手中的那堆大肠。
“清理一新。”
魔法，就是这样的优雅而让人愉悦。
作为一种因果倒置的奇特存在，只要能够明确的想清楚自己的需求，并且通过正确的魔咒与施法姿势进行呈现，确实能够让人免去不少不那么美好和愉快的工序。
至少……
这样以来的话……
无论是斯卡曼德夫妇，亦或者小翅膀们，抵触情绪不会那么高……
“等、等等……你该不会打算等会儿要……”
纽特·斯卡曼德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发青，不可置信地看着艾琳娜。
“不要着急，斯卡曼德先生，请给我几分钟时间，我来给你介绍一下新世界的大门……”
艾琳娜微微一笑，一边拿起手中的短剑放在那颗猪头上，郑重其事地开始介绍起来最后的一部分内容，同时也是在绝大部分欧洲人眼中极为可怕的一些部分——
传说中，只有魔鬼才会享用的……
那些比起黑夜更黑的食材……
“黄喉，牙梗，猪鼻筋，猪脑，猪眼……”
“这些可都是好东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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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七章 唯美食不可负
猪大肠，也就是常说的肥肠。
肥肠鲜香厚重，质感香醇，无论是烧、烩、卤、炸、烤，都别有一番风味，如“浇大肠段”、“卤五香大肠”、“火爆肥肠”、“九转肥肠”、“烤肠头”都是非常出名的美味。
不过，这或许同时是欧洲人最难以理解的几种食物之一。
至少在绝大部分欧美人的眼中，使用这种输送和消化食物的诡异器官进行烹饪，差不多可以等同于对于因纽特人在过去补充维生素时的同一层级黑暗料理系列。
在这一点上，即使是作为巫师的斯卡曼德夫妇，卢娜、汉娜，显然也不会例外。
当然，除此以外……
无论是猪脑、猪牙梗、黄喉、猪舌、猪头肉……这些自然也在“黑暗食材”的范围内。
伴随着艾琳娜的动作，另外四人的脸色几乎肉眼可见的开始有些发青。
“好啦，不要露出那种为难的神情，我又不会强行喂给你们吃这些东西……”
艾琳娜摊了摊手，一边将刚挖出来的猪脑妥善放好，一脸无奈地解释道。
“这么多好吃的东西，如果全部直接丢掉，未免也太浪费了一点。如果你们实在介意的话，我可以使用独立的厨具烹饪，也不会放在距离你们比较近的餐盘。”
“斯卡曼德先生，今晚诸位的主食还是正常的猪肉，所以请尽管放心好了。”
每一个地方，都有每一个地方的饮食习惯和文化背景。
博大精深的中餐文化固然值得让人自豪，但这并不意味着它能够轻而易举地击溃另一片截然不同文化背景、土壤之上成长出来的人们——美味，这本来就是非常主观的定义。
作为一名合格的厨师，学会尊重自己的食客，永远是最为重要和基本的第一步。
正因为如此，哪怕艾琳娜早已全面接管了霍格沃茨厨房，但在过去的一年之中，她所推出的新菜谱绝大部分也都还是基于传统欧美菜式的改良，除了极少数经过“翅膀们”验证达标的菜品之外，总体来说并没有推出太多东方风格浓厚的菜肴。
只不过，另一方面，倘若一名厨师不吃到自己喜欢的菜，那未免也太可怜了点。
如果不是因为肉店里面实在买不到这些东西，艾琳娜也至于这么费力地亲自动手了，要知道，一份猪脑也就300-500克重，这么点分量也就勉强够她打个牙祭解解馋罢了。
在九十年代末的英国，想吃点这些比夜更黑的料理，可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唔，其实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也、唔，我只是……”
纽特看了一眼正在用小刀一点点剐去猪头肉的艾琳娜。
而在女孩工作台旁边的盘子上，此时正好放着的那两个连根挖出来的猪眼睛，肌肉纤维和皮下脂肪层被女孩细心的保留了下来，圆鼓鼓地盯着纽特，看起来颇为“可爱”。
可怜的老年斯卡曼德嘴唇嗫嚅了几下，最终还是略带尴尬地干笑了一声。
“那就好，那就好，我也只是随便问问而已……”
虽然作为神奇动物大师，纽特在解剖神奇动物方面的经验相当丰富，但是学术研究与单纯为了食用为目的的宰割，终归还是不一样的，至少他从来不会想想去吃庞洛克。
看了一眼双眼泛光的艾琳娜，纽特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一个极为滑稽的念头。
盖勒特·格林德沃之所以会这么偏爱这个“小孙女”，甚至打算将自己残存在世界上的圣徒都托付给她，其中最重要的原因，该不会就是这孩子那让人胆寒的食谱范围吧？
至于目的……或许，就是为了报复自己和神奇动物界？
不过，还没等这个念头完全成型，纽特暗笑着摇了摇头，主动打散了这个看起来极为可笑和滑稽的想法——格林德沃是一个多么骄傲的人，怎么可能会这么幼稚和草率。
“斯卡曼德先生，斯卡曼德先生？”
就在这时，纽特耳边传来了艾琳娜清脆好听的声音。
老雀斑回过神来，有些困惑地转过身子，只见艾琳娜不知何时已经放下了那个猪头，拿着一份奇怪的淡金色纸箔凑到了他的面前，上面用娟秀的字体写着七八个长长的菜名。
“酸甜椒煎猪扒、慢烹咖喱猪颈肉、脆薯饼焗蛋配甜培根、多汁猪排、猪五花配烤孢子甘蓝……唔，卡斯兰娜小姐，抱歉，这些是什么？”
“这是晚餐的菜单……您看看自己想吃什么，以及有什么忌口的没有？”
艾琳娜微微一笑，看向纽特，颇为期待地轻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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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今天这章稍微有点短，因为删完了无脑真香情节。
第六百九十八章 猪扒与腰花
一个小时之后。
斯卡曼德家的客厅，空气中飘荡着诱人的肉香。
除了艾琳娜之外，另外两名小女巫和斯卡曼德夫妇已经坐在了厨房的餐桌旁，他们正在等待着主厨完成她最后的料理，回到餐桌，与他们一起享用丰盛晚餐。
今天晚餐的准备工序并不算复杂，出于稳妥起见，大部分人都没有选择陌生的菜谱。
事实上，几乎所有人都选择了“酸甜椒煎多汁猪扒”这道看起来中规中矩的菜——除了卢娜·洛夫古德小姐，她选择与艾琳娜的分享“爆炒腰花”，至少猪腰子听起来并不奇怪。
这对于艾琳娜来说算是一个好消息。
一方面来说，她不用分开为每个人烹饪不同的菜肴，仅仅是两套辅材配合上主食材就可以完成今天晚餐的大部分内容；另一方面，卢娜的选择也让艾琳娜开心了不少。
“不错的选择，纯粹的煎猪扒会有些油腻，酸甜椒与猪扒就是一个绝佳的组合。”
艾琳娜手中的魔杖轻轻挥动了一下，三个洁白的餐盘在桌面上依次排开。
而另一边，三个滋滋作响的平底锅之中，点缀着大颗粒黑胡椒的猪扒在百里香和罗勒叶的衬托之下，色泽和香味已经完全四溢了出来，淋着黄油的猪扒呈现出诱人的榛子色。
伴随着女孩的魔杖轻点，锁满肉汁的猪扒缓缓飘起，准确地落在了三个餐盘之中。
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魔法练习后，虽然还是要借助魔杖辅助，但在这种简单的“法师之手”类型的魔法上，她差不多已经可以做到类似于六七年级学生那样的无咒施法。
邓布利多此前的推测并没有错，混血媚娃在学习魔法方面，确实有着不少纯种人类巫师所不具备的优势，只不过这个强势期比起老巫师想象中的时间要来得更早一些。
来自初代黑魔王的“如尼魔文二阶运用”让艾琳娜提前激发了她体内的潜力。
对于厨师而言，这种宛若音乐会指挥家的优雅从容，无疑非常适合多人烹饪环境。
也正是因为艾琳娜所展示出来的这手精湛的厨房魔法，才让斯卡曼德夫人勉强同意坐在餐桌边上，任由女孩来负责今天的晚餐烹饪——主要是艾琳娜要做的菜，她也不会……
“稍等片刻，让猪肉休息一会儿——”
“多汁的猪扒秘诀就在于不要着急，记得让肉休息和它被煎的时间一样长。”
艾琳娜转过头，朝着蒂娜·斯卡曼德解释着，魔杖点了一下旁边平底锅之中的煎煮着的甜椒片，平底锅立刻飘了起来，移到了餐盘旁边，开始进行最后的收尾工序。
“然后……再加上提前炒制好的酸甜椒，罗勒与红酒醋的味道闻起来很棒吧？最后把猪汁和黄油煎好的大蒜放在边上，淋上锅中剩下的一点甜椒油醋汁……”
色泽亮丽的红色甜椒一片片地点缀在猪扒下方，热油汤汁流过榛子色的猪扒表面，发出一阵轻微的滋滋声，伴随着香气腾起的同时，一点点地渗透在了下方的甜椒洋葱之中。
（图片）
“咕噜——”
汉娜、卢娜，以及斯卡曼德夫妇不约而同地同时咽了咽口水。
不得不承认的是，旁观一名顶级大厨行云流水的烹饪过程，这本身就是一种非常养眼的视觉享受，而如果再加上了菜品本身的色香味，那就太让人难以把持了。
卢娜眼巴巴地看着汉娜盘中的那两块大猪扒，心中不由得浮现出几分后悔。
或许，她刚才就应该与汉娜她们一样，老老实实地选择“酸甜椒煎多汁猪扒”，而不是突发奇想地与艾琳娜保持一致，去尝试那个什么“火焰上的猪腰子花簇”。
虽说猪腰子馅饼，猪腰子香肠的味道都还不错……
但是至少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汉娜面前的那几块肉肉所呈现出来的诱人模样，显然都要比卢娜她脑海中所能想象出来的最豪华的腰子料理要好吃多了。
“汉娜姐姐，那个……”
卢娜·洛夫古德悄悄在桌子底下戳了戳汉娜，可怜巴巴地小声说道。
“等下我能吃一口你的猪扒嘛，我可以用艾琳娜等会儿做的那个火爆腰花跟你换，或者别的什么小零食也可以，比如说明天中午的‘血腥布洛妮娅’，如果还有的话。”
很显然，煎猪扒和煎猪扒之间也是有区别的。
相比起这种一看就让人流口水的食物，哪怕是卢娜也会有些动摇。
满足好奇心终归还是没有满足自身小肚子那么直观，即使洛夫古德家传的神奇直觉告诉卢娜，那些内脏或许真的会很好吃，也很难抵挡住来自于肉肉的诱惑。
“交换就不用了，别说是一口，哪怕是一整块，唔，一半，唔，三分之一……”
汉娜有些犹豫地看了一眼面前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猪扒，咽了咽口水，稍微估量了一下猪扒的分量之后，略带犹豫地咬了咬嘴唇，一脸肉痛地继续回答道。
“嗯，三分之一，我可以给你至少三分之一的猪扒——”
而在另一边，艾琳娜并没有注意到发生餐桌一侧交易。
她的注意力此时已经全部投入到了下一道菜之上，她期待已久的火爆腰花。
在英国确实很难找到传统的中式厚底炒锅，不过魔法的便利此刻再次显现了出来，自从掌握了“初级炼金术”之后，艾琳娜在厨具方面的苦恼就没有之前那么多了。
伴随着女孩的魔杖点动，两个黑色的平底锅迅速融合在一起，延展拉伸成了炒锅。
“现在，继续来料理这边……炒腰花的精髓就是一刻都不要让它休息。”
艾琳娜稍微活动了一下手腕，手中的魔杖轻轻一转，点了点在一旁已经腌制了七八分钟的腰花，随着她的魔杖点动，腌制入味的腰花抖掉多余的腌汁，自动跳入了油锅中。
倘若说煎猪扒需要耐心和恰到好处，那么炒腰花就需要快准狠的火辣。
哗啦——
伴随着腰花进入油锅，不同于欧式料理的烟火气息瞬间在厨房里炸开。
与此同时，艾琳娜眼神也变得火热起来，手中的“极夜之赫卡忒”迅速变形展开，顷刻之间就变成了一把寒光闪闪、做工实在的金属锅铲。
“下锅后迅速滑动散开，最多四到五秒，直接起锅，不给它任何变老的机会！”
“紧接着……”
艾琳娜右手中的锅铲不变，左手抽出魔杖灵巧地朝着旁边的调料台点了一下。
切成菱形的大葱段、青辣椒、红辣椒、芹菜段、切成碎颗的姜蒜、泡椒……零零种种不下十来种的配菜腾空而起，宛若一条彩虹桥一样注入到了留着底油的热锅中。
辛辣鲜香的火热气息刹那间弥漫了开来。
金属撞击声，耀眼的火光，以及那迥然不同的**香气，瞬间吸引住了餐桌边上那四个没有见过中式烹饪过程的巫师们的注意力——中餐，这可是火焰上的料理。
哪怕隔着好几米远，他们都能感到空气忽然变得炙热了几分。
“很好，锅中的配菜断生，这个时候再倒入腰花……”
艾琳娜的动作比起之前快了至少一半，单纯的魔法传送速度似乎已经跟不上女孩此时的行动节奏了，几乎在艾琳娜声音传到众人耳中的同时，锅铲的翻动速度也加快了起来。
颠锅，转勺，撒盐，勾芡……
一系列的操作一气呵成。
“白米饭，搭配火爆腰花……赶紧尝尝看吧，这可是我的最爱。”
还没等旁观的四人反应过来，香气四溢的火爆腰花就已经盛在了碟中，放在了餐桌最末端的位置，不知何时起，两盘模样精致的米饭也已经出现在了餐桌末端的餐盘中。
仔细算起来，这好像还是艾琳娜穿越之后第一次吃到米饭。
米饭来自于古灵阁的妖精们辗转买来的印度米。
虽然不是什么特别珍贵的品种，但是在这个时间的欧洲大陆来说，也是一种相当罕见的主食了，倘若不是因为艾琳娜的妖精女王身份，或许还要再等好一段时间。
毕竟……就算是格林德沃打算逐渐让她接手圣徒，她暂时也还没办法命令那些老爷爷特地去给她买米——那样的行为实在是太不符合她“三代目黑魔王”的形象了。
艾琳娜解下围裙，走到自己的座位边上，随手递给卢娜一双黑胡桃木筷子。
经过了一学年“手指敏捷训练”后，卢娜、汉娜、赫敏三人差不多都已经勉强学会如何使用筷子了，虽然暂时还驾驭不了艾琳娜那双又长又粗的“魔杖筷子”，但如果是稍小一点的普通尺寸筷子，小翅膀们还是能够比较顺利地进行使用的。
“好香啊……”
汉娜抽了抽鼻子，看了一眼那盘放在卢娜身前的火爆腰花。
哪怕只是稍微闻到了一点味道，她就能感觉到自己舌头下已经开始在分泌唾液了，过去一年的霍格沃茨校园生活中，她的馋猫属性早就被万恶的白毛团子发掘出来了。
“唔……卢娜，我们之前的交易，还算有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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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九章 欠更是不对的
姜、葱、蒜，这是去腥膻最好的佐料。
经过姜片腌制，泡椒提鲜的火爆腰花在大火快速翻炒之下，极好的保留了它原有的嫩滑弹脆口感，佐以爽口的青辣椒、红辣椒、芹菜段，堪称是舌尖上的按摩。
艾琳娜举起筷子夹起一撮腰花、青辣椒，随意而又颇有仪式感地在汤汁里蘸了蘸，然后迅速放入口中，细细品味着牙齿与舌尖上绽放开来的火辣爽口鲜香嫩。
最后，趁着舌尖上涌起的美食浪潮还未退散，赶紧再夹一团米饭塞入口中。
口味极重的川菜，搭配上喷香的白米饭——你很难再找到另外一个如此般配的组合了。
艾琳娜愉快地扒拉了两大口米饭，抬起头看了看安静的餐桌，耸了耸肩。
“……别看着我发呆了，你们面前的那些菜肴也不差呢。如果你们继续发呆的话，等到猪扒和腰花凉了之后，可就没有那么好吃了哦——那可实在是太糟糕了。”
“咦，这个猪腰子的烹饪方式，倒是有些特别。”
蒂娜·斯卡曼德视线越过长长的餐桌，扫了眼艾琳娜和卢娜面前的火爆腰花，微微抽动了一下鼻子，有些好奇地轻声说道，“放了那么多辣椒，应该会很辣吧？不过闻起来确实很棒！隐约有一种浑身毛孔都张开了的感觉！”
而对于卢娜·洛夫古德来说，她此时的反应可比斯卡曼德夫人强烈直观多了。
不过是模仿着艾琳娜夹了一口火爆腰花，她感觉自己血气仿佛立刻就涌上了脸庞，双耳似乎已经开始向外喷气了一样，就好像她吃的不是肉，而是一团燃烧着的火焰。
“哈、哈……呼——辣，好辣——”
卢娜微闭着眼睛，一边飞快地哈着气，一边抬起手飞快地扇动着。这么辣的食物，也就仅仅比起斯莱特林那边的魔鬼椒弱一点了，早知道她就不夹那么多辣椒。
几乎在一瞬间，卢娜略微苍白的小脸上就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绯红。
“不过……”
卢娜稍微缓了几秒后，学着艾琳娜的模样夹起一团米饭塞入口中，咀嚼了几下之后，努力咽下口中的食物，长舒了一口气，双眼放光地看向面前的那盘神秘的“火爆腰花”。
“这未免也太好吃了吧！相比我之前吃过的猪腰子馅饼，简直不像是用同一种食材做出来的！汉娜，你也尝一尝，真的超级好吃！”
“可是，这个看起来似乎很辣……”
汉娜说道，有些犹豫地打量了一下卢娜盘中那些鲜红的辣椒。
艾琳娜的厨艺非常出众，在这一点上汉娜·艾博没有丝毫的怀疑，但是厨艺出众并不代表着这只白毛团子不会在菜肴上“下毒”——事实上，厨艺精湛的厨师反而更加可怕。
由于运气不好，外加长期拖稿、欠更《舌尖上的霍格沃茨》美食专栏投稿。
在过去的一年之中，汉娜·艾博承受“艾琳娜黑暗料理”的惩罚次数，差不多是另外两名小女巫的总合还要多出一半，她几乎尝遍了各种各样的酸甜苦辣，而在这之中，那些来自于斯莱特林学院魔鬼椒的“变态辣”菜品可是给她留下了不少深刻的印象。
“只是看起来有些吓人而已，你不要把辣椒夹起来就好了。”
艾琳娜又扒拉了一大口白米饭，看了看汉娜脸上的担心，想想补充说道。
“不过，我建议汉娜你还是先尝试一下辣椒，毕竟等一会儿晚点儿还有香辣烤脑花在等着你，那个辣度可比这个刺激多了，你最好提前适应一下。”
汉娜还在想着之前关于辣椒的事情，这个时候像是被猛击了一样，忽然回到了现实中。
“烤、烤脑花？！”她震惊地瞪圆了眼睛，“这——这不是你打算要吃的嘛，为什么还会有我的？”
整个霍格沃茨之中，汉娜自认为她是最了解艾琳娜的人。
尽管她没有赫敏那样敏锐的洞察力，以及卢娜那样不可思议的直觉，但是她无疑是艾琳娜在执行各种魔鬼想法时，最值得信任的朋友——而真正的朋友，通常意味着同甘共苦。
相比起另外两个小女巫，汉娜无疑是最容易被哄骗吃下来历不明食物的那一个。
在万圣节那天晚上，艾琳娜就曾经拿着来历不明的、热乎乎的黑色棍状物体到女生宿舍里面寻找试菜对象，直到过了好久以后，汉娜才知道所谓的“绒毛蟹腿”原来就是“八眼巨蛛腿”；几周之后，艾琳娜又带着奇怪的乳白色、咸咸的膏状物来找她们尝试，也是过了好长时间之后，汉娜才知道那些原来是豆制品**变质后形成的产物……
“因为猪脑的分量只有那么多，非常宝贵。”白毛团子摊了摊手回答道。
“不过既然你问到这个问题，”艾琳娜略微思考了一下，颇为认真地继续说道，“还有一个原因则是——猪脑是一种在健脑方面极为有效的食物，作为常见食物中胆固醇含量比例最高的一种，你还记得我们在学校里学过的内容吗？我觉得你可能需要复习一下了。”
卢娜眨着眼睛，偷偷抿了抿嘴，一边吃着火爆腰花，一边看着身边的闺蜜们。
看着艾琳娜一本正经地忽悠汉娜，这是她和赫敏最喜欢的一些小乐趣，同样也是之后可以用来策反汉娜的“团子罪证”之一，毕竟能在**上压制艾琳娜也只有汉娜了。
“首先，”艾琳娜竖起食指，“你应该在课外书上学过，胆固醇是动物组织细胞所不可缺少的重要物质，经代谢还能转化为胆汁酸、类固醇激素、7-脱氢胆固醇，而7-脱氢胆固醇经紫外线照射就会转变为‘阳光维生素’—维生素d3，促进生长和骨骼钙化……”
“而与此同时，内脏是每个动物身体中胆固醇含量最高的部分，这也就意味着，还在发育期的我们需要多摄入一些内脏，对于我们的骨骼发育来说，有着很好的促进作用……”
“可是，我又不需要担心长高。”
汉娜看着艾琳娜，挠了挠脸颊下意识说道。
“而且艾琳娜你之前吃了那么多内脏，也没有看到有什么变……”
“第二！”艾琳娜狠狠地剜了一眼汉娜，选择性地忽略掉汉娜刚才说的内容，提高音量继续说道，“《舌尖上的霍格沃茨》已经停更一个月了，因此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我们需要出几期新的内容稿件，作为特约美食评论官，你需要参与到新菜肴的鉴别中——这可是我们之前的约定，你应该不会说话不算数吧？”
“诶？唔，好像……唔，好吧……”
汉娜微微一愣，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
“第三……”
艾琳娜余光扫过已经被两人对话勾起兴趣的斯卡曼德夫妇，愉快地眯起眼睛——很好，鱼已经开始主动咬钩了——女孩竖起手指轻轻摇晃了一下，慢条斯理地轻声说道。
“作为魔法界破釜酒吧未来的老板娘，你的心愿之一，难道不就是让破釜酒吧的名气变得越来越大么。我刚才在回来的路上看了看，普利茅斯这个非魔法小镇，很适合作为你餐饮业实习生涯的第一站哦，等你学会了这些菜肴，我们晚上就可以先开个不一样的路边小摊试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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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章 何不食肉糜
“摆摊？”汉娜愣了愣。
“嗯，如果斯卡曼德夫人和斯卡曼德先生同意的话……不然那那么大一头约克夏猪，就算是我们五个人一日三餐全吃猪肉，可能也得吃上一个多月。”
艾琳娜一边说着，转过头看了看坐在餐桌另一头的斯卡曼德夫妇。
成年约克夏大白猪可不是中国白猪，作为全球范围类体型最大的食用猪品种之一，这些大家伙的体格比它们在亚洲的亲戚们普遍会重上一半有余，而按照艾琳娜的预估，斯卡曼德夫人买回来的那只大白猪估计就有近千磅，也就是大约450公斤左右。
虽然魔法的存在让她们不用担心短时间内猪肉变质的问题。
不过经过长时间的贮藏之后，肉质还是不可避免地会变得没有新鲜，能早点吃完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如果没办法转化成美食分享的话，或许就只能忍痛喂狗了。
“好了，汉娜。”艾琳娜想了想，把放在面前的那盘火爆腰花餐桌中间推了推，“脑花的事情我们之后再说，这份猪腰子你确实不应该错过。纽特先生，您有兴趣也一起尝尝吗？”
“我就算了。”
纽特·斯卡曼德说，眼看着话题即将回到自己身上，他极为警觉地克制住了自己的好奇心，重新把注意力转向了放在他面前的那份“酸甜椒煎猪扒”之上。
作为一名土生土长的英国人，他并不打算去尝试那盘堆满了各种辣椒的菜肴。
或许，也就只有重口味的德奥巫师，神秘的东方巫师，又或者那些对于这个世界还充满好奇的小家伙们，才会想要主动去吃下那些一看就让人充满不安的红色魔鬼作物。
“别劝了，纽特能够承受的最大范围，也就是这些甜椒。”
蒂娜·斯卡曼德轻笑了一声，举止优雅地切下一小块猪扒肉放入口中，多汁的猪肉纤维与甜椒混合在一起，恰到好处的满足了最为纯粹的肉感，又不会让人觉得发腻。
“不过，关于是否出去摆摊兜售的事情，我和纽特现在还不能决定，我们需要征求一下邓布利多教授的意见，以及稍微了解一下周边非魔法商铺的情况……虽然我们在这里住了那么多年，但是通常来说我们也不会与那些麻鸡们有太多的交集，尤其是晚上。”
纽特赞同地点了点头，露出一抹有些无奈的表情。
“而且还有魔法部方面的问题，那些官员们可不会那么容易相信，几名巫师会在非魔法界的街道上兜售普通的猪肉小食——傲罗们对于我的关注可从来都没有放松过。”
无论怎么说，纽特也是当今世界上公认的魔法实力位于顶尖的那一撮人。
况且就算是刨除了纽特·斯卡曼德本身的魔法能力，仅仅是他养在自家地下室里面的那些神奇动物们，对于魔法界而言也是一个让人很难放下心来的不稳定炸弹。
“顺便补充一句，我指的是这种正常的猪肉菜肴。”
稍微顿了顿，纽特手中的餐刀轻轻压了压面前的那块煎猪扒。
“至于卡斯兰娜小姐您所喜欢的那些……唔，猪身上奇奇怪怪的部位做出来的菜肴，别说是麻瓜们了，我担心可能就连魔法部那些官员们，也会怀疑这是什么可怕的暗黑魔药。”
“暗黑魔药？简直不可理喻，明明很好吃的！”
艾琳娜鼓起脸颊，没好气的说道，示威性地又吃了一大口火爆腰花。
“这并不是口味方面的问题。”蒂娜摇了摇头，温柔地轻声说道，“亲爱的，据我所知绝大部分人还是更偏向于正常的肉，而不是那些内脏，无论它们是否好吃。”
艾琳娜转过头，目光在斯卡曼德夫妇之间徘徊打量了一下。
迟疑了一下，艾琳娜斟酌着语句，慢吞吞地问道。
“唔，您的意思是……”
这是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有点类似于她之前在霍格沃茨面对邓布利多、格林德沃联手时的那种微妙气氛，有一种仿佛前世需要同时应对两个不同思路辩手的既视感。
不出意外的话，如果她继续展开话题，那么就是多目标boss了。
“艾琳娜，你看，你无论是在烹饪、魔法、飞行、神奇动物方面都有不错的天赋，数百年难遇的天才，就连邓布利多教授也是这样评价你的。”
纽特想了想，接过妻子的话，主动开口说道。
“所以，那又怎么样呢？您其实可以直接从‘但是’之后开始。”
艾琳娜扬起眉毛，并没有被纽特·斯卡曼德话语中的那些赞扬所迷糊。
毕竟人们在说一些要求和不那么好的评论前，通常都会有一些毫无意义的铺垫，除非是商业互吹的彩虹屁，否则最好不要把那些在“但是”之前的描述看得太重。
“但是……”
纽特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瞥了眼厨房炉火上正在烤煮的猪脑花，继续说道。
“或许你应该尝试着把更多的注意力和精力放在别的地方……我想表达的意思是，就算你喜欢烹饪，那么你也没有必要去研究诸如猪的内脏、亦或者是魔法植物、神奇动物们可能会存在的食用方式这些意义不大的领域之中。”
“譬如说你做出来的这份煎猪扒，我认为已经非常棒了！”
纽特·斯卡曼德指了指面前那份鲜嫩多汁的算甜椒煎猪扒，一口气说道。
“正常的猪肉，牛肉，鱼肉，或许你应该多试试这些正常的食物。我并不是在质疑你的独特口味，我只是想说，还有很多主流的食物更加精彩和值得去研究。”
原来在这里等着她的么？
果然，还是想要借着这个机会扭转一下她对于神奇动物方面的观念么？
艾琳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不出意外的话，这多半也有邓布利多的嘱托在里面。
“我认为您说的没错，斯卡曼德先生。”
艾琳娜脸上浮起一抹甜甜的笑容，声音平静地轻声说道。
“其实坦白来说，我当然也很喜欢吃猪肉，无论是培根、里脊、五花肉、猪腹肉，这些显然都是料理又方便，而且做出来的菜品上下限都可以非常高选择。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有一个小小的问题……”
“嗯？什么问题？”
听到艾琳娜的回答，纽特先是有些意外，随即又有些警惕地问道。
“尊敬的斯卡曼德先生，”艾琳娜小心地斟酌着语句，嘴角噙着一丝冷笑，“不知道这么多年来，您是否了解过处于社会底层的饥饿和贫穷，到底是一种什么样子的生活——”
“如果，买不起那么好的猪肉……”
艾琳娜眼里闪过一丝怀念的神情，不紧不慢地说道。
“那么有些人想要吃肉的时候，就只能在屠场旁边从野狗们口中抢下那些被丢掉的猪头，以及一堆臭烘烘的猪内脏，没有刮干净的骨头，剁掉了关节以上的猪蹄……”
“当然更多时候，为了确保不会是病猪肉、或者**的处理品，稍微花一点钱从屠场收购这些‘屠宰垃圾’，倒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毕竟同样也是按照重量来称的嘛……”
“而在这种时候，总得有人想办法把这些东西尽可能做得好吃一些吧？当然，在吃之前的另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首先你得知道，还有哪些东西是可以吃的……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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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微晚了点，抱歉～
第七百零一章 幸运与不幸
“所以，”蒂娜·斯卡曼德说，一边小心地选择字眼，“听你这么说起来，在进入霍格沃茨之前，艾琳娜你所生活的环境偶尔可能会考虑到这些……”
“一所位于苏格兰高地洛蒙德湖畔的麻瓜孤儿院。”艾琳娜平静地说道。
“麻瓜孤儿院？抱歉，亲爱的，我不知道……”
斯卡曼德夫人并没有从艾琳娜声音中听出任何不好意思的成分。
不过女孩的回答依然出乎了她的意料，她原本还以为女孩哪怕不是出身于某个古老的巫师家庭，至少也是家境不错的非魔法家庭——蒂娜很少遇到这样优雅得体的小女孩。
“没错，”艾琳娜说，镇定地看着斯卡曼德夫妇有些惊诧的脸庞，“一个笨蛋神父自己办的私立孤儿院，不过这并没有什么值得道歉的，我反而觉得自己很幸运。”
“嗯？可是你们甚至连吃肉都很困难，是吧？”纽特不解地皱了皱眉。
“如果说按照您所定义的‘肉’，那么确实是这样。”
艾琳娜微微一笑，也不管纽特可能听不懂其中的一些词汇，飞快地继续说道。
“但是严格意义上来说，我认为只要富含蛋白质的都能算是肉，譬如说猪腰、猪脑、猪大肠、猪心……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富含胆固醇的内脏完全可以当做蛋类的替代品——这对于那些孤儿院的大家而言，其实也算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一边说着，女孩手中的筷子在面前的火爆腰花上轻轻点了点。
“确实，最开始的时候，这会是一个比较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艾琳娜耸了耸肩，眼神里闪过一丝极为罕见的柔和神色，“不过或许正因为没有选择，大家反而逐渐爱上了这种廉价而又独特的食材，这倒是我没想到的，甚至……甚至超过对于正常猪肉的喜欢。”
关于这件事情，艾琳娜其实也有些苦恼。
由于条件比较艰苦，在霍格沃茨厨房接手孤儿院的餐饮供应之前，孤儿院的一日三餐几乎都是艾琳娜一手操办主持的，自然不可避免的让这些孩子们的口味变得有些奇怪。
无论是天上飞的、地上跑的、长在地面上、埋在地下的，别说是看起来还算正常的猪内脏、猪头、猪尾巴，就算是诸如一些蚕蛹、白蚁这些可能有些奇怪的昆虫，在孤儿院的孩子们眼中也都是属于照吃不误的食谱范围。
“总而言之，这并不是一件让人难过的事情。”
艾琳娜转过头，看向纽特·斯卡曼德，颇为认真地说道。
“正如同您在探索未知神奇动物领域的兴趣那样，我只是在你们的基础上，把那些尚未开发出来的剩余价值利用起来——食用、药用、商用……这些人类正常的社会行为不可避免的会造成动植物生命的逝去，这是自然循环的一部分，但浪费无疑是最糟糕的。”
“另一方面，在您所看不到的地方，饥饿依然威胁着许多人的生命。”
艾琳娜点了点面前的腰花，语气凝重地说道。
“只不过，有些人没有我那么幸运，能够在广袤的自然之中准确的找到那些可以维系生命的食物，至于在此基础上将它们烹饪得好吃，那更是一种不切实际的奢求了。”
中华料理之所以会那么显得那么具有包容性，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因素得益于一代代前人们的不断尝试，这其中有文化的变革、有战乱的磨难、甚至还有疾病、天灾……
为了能够继续生存下去，那些种花家的前辈们用自己的生命给后人趟出了一套道路。
相比起来，这也是欧洲与华夏最大的不同之处——美食文化的底蕴。
第七百零二章 走偏了的魔法界未来
“……总之，后来随着我的厨艺进步，大家发现不吃肉也没什么。”
艾琳娜单手轻轻托着下巴，眼里带着几分无奈和怀念，声音温柔地说道。
“尤其是当你发现，你所喜欢的那些食材，其实在市面上的价格特别低廉的时候，这反而是一个特别好的消息——只要稍微宽裕一些的时候，每周都能吃一顿大餐。”
“当然，我偶尔也会想办法去湖边弄点鱼回来，运气好的话，可以抓些野鸟。”
“孤儿院那些孩子们的快乐，远比大部分人要简单多了——每周吃一次肝腰合炒，或者是白豆炖猪蹄，时不时还能有烤鱼、鱼汤、鸡汤换换口味，很棒吧？”
买不到正常的肉……也没什么关系？
纽特·斯卡曼德愣住了，他的餐刀依然还放在自己的那块猪扒上，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个此前完全没有想过的假设，一个甚至在非魔法界都不那么起眼的边缘小角落。
魔法世界的封闭只是相对的，保密法所限制的更多是工业革命后的产物、思想。
对于绝大部分巫师而言，贫困潦倒的定义通常只限于是金加隆的数量，以及一些魔法道具、魔法物品的难易程度，很少会真正沦落到连基础温饱都无法保障的境地。
无论是利用魔法实现基本的自给自足，或者是欺负戏弄一下麻瓜，哪怕是蹩脚的三流巫师也有办法在这个世界之中想办法活下去——虽然魔法部的傲罗可能会来找麻烦，但是这对于那些本来就交不起罚款的落魄流浪巫师而言，只要不进阿兹卡班，也就无所谓了。
“所以，您如果有时间的话，”艾琳娜耸了耸肩，“或许您应该去一趟非洲，亦或者是俄罗斯、乌克兰、捷克斯洛伐克这些地方的城市阴影处——您或许很难理解，就好像是之前我们孤儿院的大家一样……这世上，有些人光是活着，就已经拼尽全力了。”
艾琳娜能看到斯卡曼德夫妇眼中的困惑与思索，这与汉娜、卢娜两人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太多区别，尽管他们或许会因此震惊，但这更多的是来自于从高处往下俯视的惊诧。
或者说……同情。
女孩眯了眯眼睛，并没有继续解释和渲染故事的内容。
正如同邓布利多所说的那样，她永远也没办法成为格林德沃、汤姆……乃至于邓布利多自己那样的人，因为艾琳娜是真正的出身于泥潭，并且曾经在生活边缘努力挣扎过的人。
没有经历过底层社会，乃至于普通人生活的巫师们，很难去理解那份韧性的意义。
“唔，好吧……”纽特·斯卡曼德迟疑了几秒，点了点头，缓缓说道。
“过几天你们去训练的时候，我会抽空去那些地方了解一下。如果，那么多的地方那么多的人，人们都过得很艰难的话，我会重新考虑你之前说过的那个畜牧协会的提议。”
纽特低下头，看了看餐盘中的那块猪扒，忽然觉得晚餐似乎没有之前那么美味了。
虽然艾琳娜的描述听起来很轻松，而且从她如今的表现来看，也确实是很喜欢那些由猪内脏、边角组织烹饪出来的菜肴，但纽特还是依稀能想象出这背后的那份辛酸。
关于内脏的话题，到此就结束了。
这天晚餐后续的过程之中，再没有人主动谈起关于火爆腰花、香辣烤猪脑的事情。
所有人都在默默地吃着自己盘中的菜肴，忙了一天，大家也确实都饿坏了。
斯卡曼德夫妇倒是有几分想要尝试一些腰花的念头，但一方面艾琳娜并没有再重新提起分享的腰花、脑花的事，况且作为长辈，两人也不好意思主动开口去讨要三个小女孩子们餐盘中的菜肴——尤其是当女孩子们还在时不时悄悄争抢的。
不过，另一方面主要还是因为，哪怕有些惊讶和震动，但猪脑花、猪腰子什么的，无论是对于蒂娜还是纽特而言，这道心理上的坎终归还是没有那么容易迈过去的。
对于这一点，艾琳娜倒是没有太多意外的地方。
如果要想斯卡曼德夫妇类似于汉娜、卢娜她们那样大口大口地吃那些“黑暗料理”，那么最好还是从一些看起来比较正常的东西开始……譬如说猪内脏香肠或者混肉馅饼，又或许是卤猪舌、凉拌猪耳、卤猪心、卤猪肝都是不错的选择。
任何菜品，第一印象总是非常重要的。
别说是一日三餐大多是以煎烤煮的烹饪方式为主的欧洲人，就算是不少来自大吃货国度的老饕们，也很不是很能接受重油重辣的传统川菜，这种隔阂还包含生理层面上的。
汉娜、卢娜两人的接受程度之所以那么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来自于过去一年的潜移默化——要知道，她们三人每天享受的可都是主厨级的顶级菜系，无论是口感、味道、偏好早就被艾琳娜摸得一清二楚，几乎差不多完全变成艾琳娜的形状。
至于种植“魔鬼椒”的斯莱特林学院，更是被挖掘出了隐藏在身体深处的属性。
人的身体，是一种很奇妙的存在。
在魔法的帮助之下，斯莱特林的小巫师们只要硬着头皮扛过几轮最开始的火辣，很快就会爱上这种舌尖上起舞的炙热快感，相比起一时的难受，能够拥有一些区别于其他学院小巫师们的独特之处，这对于小蛇们而言显然是一种更大的快乐。
尤其是，当他们发现格兰芬多的小狮子们完全无法在吃辣方面战胜他们的时候……
不知不觉之间，“无辣不欢”甚至都已经成为了斯莱特林学院的一个新标签。
万幸的是，无论在哪一个家庭，未成年的孩子们在餐桌上终归是没有太多话语权的。
那些出身纯血家族的成年巫师们，暂时应该还没有注意到这些微妙的小细节，不知道自己家的那些小绅士、小淑女们的口味已经变得不同寻常起来——叛逆期的孩子会挑食，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毕竟他们不是那个负责买菜和决定菜谱的人。
但愿……那些七年级的斯莱特林毕业生，在学校外边还过得习惯……
或许“圆脸胖鸡外卖”的第一批校外稳定用户，可以考虑从他们之中开始发展起来？不过那都是之后需要考虑的事情了，如今还是要先想办法把食材货源方面的事情解决好。
艾琳娜稍稍摇了摇头，收回发散的思绪，注意力重新回到临近尾声的晚餐桌上。
“斯卡曼德夫人，”艾琳娜转过头，微笑着说道，“等会儿厨房这边的后续，就交给我来收拾好了。况且我还有一些食材需要处理，可能还要借用一下您的厨具。”
“艾琳娜，今天的晚餐已经非常棒了，后续的事情交给纽特和我就好！再说了，你们现在的身份可是客人，客人就应该好好休息和享受假期……”
蒂娜·斯卡曼德皱了皱眉，琥珀色的眸子里浮现起一丝不悦和谴责。
还没待斯卡曼德夫人把话说完，艾琳娜飞快地拿起搭在椅子后边的围裙，走到厨房的工作台前，拿起一长条白花花的猪板油晃了晃，吐了吐舌头解释道。
“我并不是在抢厨房的工作，只不过您看——新鲜的猪板油最好要尽快进行熬油处理，这样等猪油稍微凝固之后，明天早上、中午你们就能用得上了，这方面的工序还是得我亲手来才行，不然容易掺杂糊味或者颜色浑浊。”
“至于帮手的话……”
艾琳娜稍微顿了顿，视线在餐桌上游离了一下，落在了低头看着餐盘装鸵鸟的某人身上。
“等到汉娜、卢娜她们安置好之后，让斯卡曼德先生下来厨房帮我搭把手就可以了，纽特学长在关于动物组织方面的造诣，还是相当值得信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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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恢复更新了~
抱歉，久等了……
第七百零三章 主厨的交谈方式
十分钟以后，在艾琳娜的坚持之下，汉娜和卢娜两人在斯卡曼德夫妇的带领下离开厨房前往位于二楼的书房，空旷的一楼客厅之中只剩下了艾琳娜与滋滋作响的油锅。
现在，两只小萝莉从美好晚餐所得到的的幸福感正在飞速褪去……
按照邓布利多和艾琳娜此前的安排，在结束了每天的魁地奇训练之后，她们还需要在斯卡曼德夫妇的监督辅导之下，完成一些有趣的“霍格沃茨暑期生活”，比如说巩固上学年学习内容的暑假作业，以及对于接下来一年课程的预习。
而等一切步入正轨后，某只罪魁祸首的白毛团子自然也躲不过自己挖的坑。
当然，至少在今天晚上，艾琳娜暂时还只需要去面对滋滋作响的油锅，等待着澄清的猪油一点点在锅中熬出来，猪板油变成一块块酥脆可口的猪油渣，成为炒制脆哨的原料。
不用去思考琐碎的社会与未来，随心所欲地烹饪自己喜欢的美食，不被任何人打扰，所有精力都倾注在面前的食材之上，这就是对于一名美食爱好者最高的治愈。
空荡荡的厨房之中，看着面前的油锅发呆，艾琳娜很久都没有这种轻松的休憩时间了。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她大部分时间都需要奋力的在这个陌生世界活下去。
在进入霍格沃茨之前，艾琳娜的精力主要放在如何与贝尼特斯一起维系孤儿院孩子们基础的三餐保障之上，而在进入霍格沃茨之后，她肩上的责任和期待更多放大了无数倍。
但是艾琳娜休息的时间并不久。
不一会儿，楼上便传来了蒂娜·斯卡曼德的声音。
她正在催促丈夫快点去楼下的厨房帮忙，虽然在蒂娜看来，除了帮忙洗洗盘子、递一下东西之外，纽特或许也做不了什么事情，但至少比杵在楼上的书房里发呆要强多了。
紧接着，木质旋转楼梯上就传来了脚踩在台阶发出的吱嘎声。
这是属于纽特·斯卡曼德独有的走路频率，落脚时又快又轻，中间的间隔时间却有几分停顿，倘若在野外环境，这可以说是最容易让动物放下警惕的友善信号。
或者说——位于食物链顶端的顶级狩猎者的行动方式。
“抱歉，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纽特有些不自在的挠了挠脸颊。
“没什么，我只是听见脚步声下意识转过头看一眼而已。”
艾琳娜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重新收回目光落在了面前的滋滋作响的油锅之中。
魔法世界可没有什么百发百中的大师球，作为一名神奇动物大师，纽特·斯卡曼德“回收”那些散落在各地的神奇动物的超高成功率背后，隐藏着太多让人深思的东西。
格林德沃在纽蒙嘉德上课时曾经这样评价过——没有人比纽特更懂如何捕猎神奇动物。
艾琳娜清清楚楚地知道，魔法世界之所以会那么看重纽特的意见，其中以一个原因也是因为当出现了不可控的神奇动物灾害时，纽特绝对是比邓布利多更值得信赖的帮手。
事实也确实如此，在纽特的倡议下，各个协会的推进情况比艾琳娜想象中的要顺利多了。
纽特·斯卡曼德果然是一个隐藏着无穷潜力的宝藏巫师。
只不过……
艾琳娜瞥了一眼锅中煎成了金黄色的猪板油，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
正如同熬猪板油一样，在有些事情上切忌操之过急，循序渐进地一点点耐心熬煮，这样才能收获到醇香乳白的猪油，以及酥香可口、可以用来制作脆哨的猪油渣。
因此，虽然宝贵的独处发呆时间没有了，但是艾琳娜并没有太多失落的情绪。
“所以说，艾琳娜……”
纽特·斯卡曼德走下楼梯，站到了开放式厨房的边缘站了一会儿。
见女孩似乎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纽特的目光在滋滋作响的油锅，以及那些分门别类地在案台上放好的五花肉、猪皮……之间徘徊了一下，迟疑了几秒后主动开口问道。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或者说你想和我谈点什么吗？”
虽然说按照艾琳娜之前的说法，应该是希望他能帮忙一起分解切割一下猪肉组织，不过纽特很清楚那只不过是一个幌子——经过了艾琳娜的变形术处理之后，绝大部分组织器官都已经完美地进行了分割，根本没有太多需要他在进行二次处理的地方。
事实上，等他再次回到厨房的时候，甚至连水槽里的碗碟餐具都已经清洗干净了。
毋庸置疑，并没有什么所谓的帮忙收拾厨房，等待他的只是一场来自未成年小魔王的私下交谈而已。
“噢，我暂时还没有想好，”艾琳娜嘴角微微扬起，狡黠地眨了眨眼睛，“如您所见，大部分的收尾工作我已经提前做完了，至于交谈内容——这个问题应该是您来问我，而不是我问您，对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心中此时应该有不少困惑的地方。”
艾琳娜仔细盯着面前的铁锅，小心翼翼地调节着下方的炉火大小，转为文火。
如果想要熬出的猪油呈现出最完美的色泽，那么一定加入清水先用大火控温绝对是必不可少的重要环节，因为油沸之后容易变黄变糊，注水之后则可以让温度保持在一百度。
等到水快要烧干的时候，才到了真正转文火慢慢出油的阶段。
而对于艾琳娜而言，另一块“猪板油”的熬制，此时才刚刚开始。
“这么说！”纽特面容古怪地说道，“你反而是在帮我创造单独提问的机会？”
“是的。”艾琳娜说。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我差点还以为是邓布利多教授在说话，”纽特愣了愣，随后啼笑皆非地摇了摇头，“我能有什么问题需要单独向你求证？神奇动物协会还没正式启动，至于烹饪技巧，以及你过去的经历什么的——我可不是那些好奇心旺盛的年轻人了。”
“噢？您说的有道理。”
艾琳娜翻炒了几下锅中的猪油块，重新盖好锅盖，静静地看着老雀斑。
猪皮会影响熬油的效率，但这并不是什么非常要紧的因素，相比起普通的猪板油而言，不过就是多花一些时间而已，而时间，恰恰是艾琳娜此时最富裕的那一部分。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纽特·斯卡曼德视线不自觉移开，有些羞恼地说道，“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是跟谁学的，但是这种沟通方式并不是适合你这种十一二岁的小丫头。你该不会真的以为……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会重新考虑你所谓的那个魔鬼计划吧？”
“唔——”
艾琳娜耸了耸肩，脸上的笑意愈发鲜艳了几分。
“事实上，正如您所见，我刚才可什么都没有说……”
这就是纽特·斯卡曼德在乎的地方么，很轻松地就套出来了嘛，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格林德沃让储备粮送过来的“长者建议”还是相当有参考价值的。
面对纽特这样的自闭者，最好让对方主动开口，否则你说再多内容都会被忽视掉。
“好吧，如果真的说有什么想问的事情……”
看了一眼似笑非笑的艾琳娜，纽特心中升起一丝无奈，默默叹了一口气。
这就是盖勒特·格林德沃和阿不思·邓布利多两人联手培养出来的小家伙么？简直是融合了那两个老家伙性格最恶劣的那一部分，尤其当她还是一只混血媚娃的时候。
“艾琳娜，”纽特想了想说道，“你认为这么多年以来，我们致力于向麻瓜们隐藏神奇动物的存在，抹去神奇动物留下的痕迹，这是其实是一件错误的事情吗？”
“谈不上错误，走岔了而已。”艾琳娜说。
然后，她看了一眼有些茫然的纽特，觉得似乎还是应该解释得详细一些，毕竟相比起格林德沃、邓布利多那样的人精，这位年近百岁的老爷爷情商显然要低亿点。
“无论是对于魔法界、非魔法世界、神奇动物界而言，都是这样。”
“全部？”纽特皱了皱眉，“我可不打算在这里讨论什么关于非魔法界、魔法界融合的事情，《国际巫师保密法》或许有不近人情之处，但它也确实维持着两个世界的稳定。我最开始还以为，你是为了解决人们的食物问题，才把注意力转向神奇动物的。”
“哦，是的，”艾琳娜点了点头，“活下去，这是生灵最基本的诉求，看来我们至少在这一点上是达成了一致意见的，只不过或许您有一点小小的误解……”
艾琳娜眯起眼睛，竖起食指轻声说道。
“这并不是原因之一，相反，在我看来，它应该是绝大部分行为和想法最终通往的那一个终点。神奇动物是自然生态的组成部分，人为的将它们当做巫师的属性进行割裂，这本来就是一种很奇怪的行为——食物链，这不过是大家最容易理解的一种途径而已。”
“我明白了，”纽特说道，“卡斯兰娜小姐，您觉得食用神奇动物可以解决人类社会的粮食问题，唔，我是说，如果非魔法世界之中如同您描述的那种情况普遍存在的话——”
“呃——”
艾琳娜关掉炉火，小心翼翼地将猪油倒在提前准备好的盆中，用筷子戳了戳锅里还有些发软的猪油渣，由于缺少提前腌制过程，它们很难做成标准脆哨了。
不过倘若在这个时候加入料酒、盐、酱油、红糖、香料粉，放在铁锅里继续爆炒，等到这些猪油渣从金黄色开始转变成深红色的时候，再额外加入少许冷水把藏在肉里的余油追出，虽然没有正宗的脆哨那样入味酥脆，但也算得上是合格线上的美味。
“我只能说，这是一种可能……发掘神奇动物的食用价值，严格意义上来说确实是一条还没有人走过的道路，但同时它在人类文明之中，也不是毫无参照的新事物。”
艾琳娜瞥了一眼纽特，简单收拾了一下锅中那些猪板油熬制剩下的油渣残骸后，拿起起放在一旁案台上的猪颈肉，取出那个可爱的黑色小十字架，轻轻戳了一下。
vera verto——极夜之赫卡忒，展开！
下一秒，女孩手中的那块猪颈肉瞬间崩解开来，变成一个个一厘米见方的方形小肉粒落在了下方的铁锅之中，而她手中的十字架最终也定型成了一把漆黑的金属锅铲。
“只要我们能够稍微验证其中的一部分具有可行性，那么我们完全可以往前溯源，在一些更早的时间点进行尝试。譬如对于‘脆哨’的制作而言，也就是在将食材从猪板油换做肉质更适合的猪颈肉，熬油量从原本的九成转变成六成，然后就开始加入料酒、生抽、陈醋……还有零零种种准备好的香料，不停的进行翻炒……rua!”
在愈发浓郁的肉香之中，艾琳娜右手熟练地拉动了一下锅柄。
色泽亮丽、咸香爽口的脆哨肉粒随着女孩的颠勺动作腾空而起，然后再如同瀑布一样，簌簌落回锅里挑动翻滚着，刚吃完晚餐的纽特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见鬼，他居然又有些饿了。
这种神奇的举例方式，实在是超出了纽特的想象，而不得不承认的是，伴随着女孩娴熟的料理手法，以及萦绕在厨房里的浓郁肉香，说服能力似乎还蛮有效的。
不管怎么说，艾琳娜的描述虽然有些讨巧，但却是也回答了纽特的疑惑。
而另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女孩所提出的那个想法，确实也是纽特这些年来一直想要去做，但是苦于找不到突破口的梦想——如何能让魔法界的巫师们相信，神奇动物的存在并不是威胁《保密法》的因素。
“关于你所说的食物短缺，我明天会去一趟俄罗斯，几十年前对抗格林德沃的时候，我在那边还是有不少认识的老朋友——然后，我们再继续讨论神奇动物方面的问题。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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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不会以为胖鸡又要咕吧？不会吧？不会吧？
第七百零四章 被暑期作业支配的……
不管怎么说，暑期生活的后半段开始进入正轨。
随着霍格沃茨课改计划提上日程，暑期作业的阴影也终于笼罩在了魔法界的未来上。
每天清晨不期而至的银白色羽翼图案包裹，近乎成为了每个学生最害怕的东西。
要知道，就算是权势滔天的未成年黑魔王、至高无上的古灵阁妖精女皇，也同样无法逃脱这份属于霍格沃茨在校生的命运——详细到令人发指的作业，以及课程预习计划。
各位家长们，无论当年是万众瞩目的校园明星、亦或者是平庸的普通学生；无论来自于古老纯血巫师家庭、亦或者是混血家庭或者麻瓜家庭……深知社会艰辛坎坷的成年人们在这一次关于孩子们教育方面的问题上，不约而同都展现出了相似的赞许态度和极高的热忱。
在魔法部之中，谈论比较各自孩子的“在家自学”情况，甚至成为了一种新的潮流。
譬如说亚瑟·韦斯莱就特别喜欢时不时炫耀一下自己的孩子们，作为少数几个有孩子被霍格沃茨选中“返校深造”的家庭，这无疑给了韦斯莱先生极大的荣誉和自豪感。
万幸的是，当下魔法界的课程总体来说还是比较简单、基础。
对于绝大部分小巫师而言，他们只需要每天认真花上两到三个小时，就能够完成学校布置的暑期学习计划，在课外习题册匮乏的魔法界，家长们也很难再给出更多的安排。
因此，短暂地抱怨了几句之后，小家伙们很快发现了这其中的好处。
相比起此前无所事事地待在家里面，随时可能被使唤着帮忙做事，或者数落没有好好学习预习，“我做完今天的作业了”这句话成为了他们最合理的休息和游戏理由。
遗憾的是，以上情况只针对于那些“优等生”……
对于大部分学渣而言，想要完成每日标准份的暑期作业，通常都需要花费一到两倍的正常时间去查询课本资料，或者寻求来自父母的帮助——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不少学生们此前在学校里偷懒、偏科的情况，在暑期作业的检验之下暴露无遗。
理所当然，几乎每个霍格沃茨的小巫师都开始怀念在学校里的日子，渴望着这最后一个月的暑假时间快点结束，这样他们能早日回到轻松愉快的霍格沃茨城堡之中。
不过，倒也不是所有小巫师都觉得暑期的最后一个月很糟糕。
至少在哈利·波特和德拉科·马尔福看来，在布莱克家老宅子里度过的这段日子，显然比起他们此前在各自家里要有趣多了。
…………
格里莫广场12号的生活和女贞路、马尔福庄园的生活有着天壤之别。
德思礼一家喜欢一切井井有条，卢修斯·马尔福则格外强调古老纯血家族的礼仪，而这些恰恰都是小天狼星·布莱克最不可能去遵守和重现的那些地方。
事实上，在布莱克家族的老房子里居住，最重要的法则就是学会随机应变。
无论是德思礼一家，亦或者是马尔福夫妇，他们通常都习惯于告诫哈利他们“不要做什么”、“应该做什么”、“什么是对的”，这也是绝大部分成年人与孩子的相处模式。
小天狼星·布莱克却正好相反，他更倾向于先询问哈利和德拉科的看法，然后再根据自己的经验和阅历提出一部分的改进意见——在哈利两人看来，小天狼星更像是一名比他们稍微年长一些的朋友，而不是拥有绝对权威的教父或者舅舅。
当然，这仅限于学习以外的时间。
在哈利和德拉科没有完成霍格沃茨寄来的作业之前，小天狼星·布莱克的严苛程度几乎让两人想起了麦格教授，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阿兹卡班十年的监禁时光，让小天狼星从曾经的急躁大狗，变成了耐心十足的孤狼，尤其是当他监督两个孩子写作业的时候。
这也是促使麦格教授破例同意小天狼星加入霍格沃茨任教的原因。
高超的变形术造诣只是一方面，作为一名曾经最让人头疼的问题学生，小天狼星布莱克在成为教职员工之后，可以极大的分担诸位教授以及费尔奇的日常管理压力。
只不过，关于小天狼星布莱克加入霍格沃茨任教的事情，在霍格沃茨校董事会和霍格沃茨教授们之中，还是有一些不那么略带挑剔和不满的声音。
比如说……
“哈利与他父亲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布莱克。”
就在小天狼星布莱克把两个小家伙接到格里莫广场的当天晚上，西弗勒斯·斯内普就在邓布利多的引导下，气势汹汹地闯入小天狼星的卧室中进行了一番警告。
“如果你希望从这孩子身上找回詹姆·波特的影子，那么我奉劝你最好早点死心，哈利绝不会变成他父亲那样傲慢自大、目中无人的蠢货——或许邓布利多认为你已经得到了足够的教训，不会如同以前那么莽撞，但我还是会一直盯着你……”
小天狼星布莱克眯起眼睛，忍住了准备伸向怀中掏魔杖的动作。
不能主动出手，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他暗暗告诉自己。
作为霍格沃茨的教职工成员、斯莱特林的学院的院长，西弗勒斯·斯内普虽然没有直接反对邓布利多决定的权利，但如果小天狼星布莱克行为出格，那他完全可以提出质疑。
“西弗勒斯，我才是哈利的教父，这些事情不用你来操心。”
布莱克偏过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卧室门口，确认睡在走廊另一头房间里的那两个男孩并没有因为两人的争执而醒过来，或者在门外偷听他们的对话，压低声音继续说道。
“如果你有意见，你完全可以白天的时候直接来询问哈利，问问他到底是想跟着你去阴冷的魔药地下室，还是留在这里和他的教父、同学一起度过暑假。”
“这与你无关，白天我还有其他的事情。”
面对小天狼星布莱克的反问，斯内普脸色一僵，有些羞恼的摆了摆手。
“说到这里……关于马尔福先生，你将他藏在布莱克家族的老房子里时，有征求过他父亲，卢修斯·马尔福的意见吗？我并不认为纵容未成年的小巫师离家出走是一个好想法，尤其是当你还有可能成为霍格沃茨的正式教授的时候，我认为有必要提醒你一句。”
“德拉科·马尔福？”
小天狼星布莱克扬起眉毛，打量了一下斯内普，颇为讽刺地说道。
“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你居然还是那么喜欢多管闲事，西弗勒斯。我和我自己外甥之间的家务事，跟你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斯莱特林学院的院长，还要负责学生们在假期之间在自己家长辈家里暂时居住的事情么，你操心的未免也太多了吧？”
“卢修斯·马尔福现在是霍格沃茨校董事会的成员。”
斯内普眯了眯眼睛，不紧不慢地说道。
“由于你的这个行为，老马尔福已经正式向校董事会、魔法部提出了控诉，希望邓布利多和魔法部能处理一下这种‘绑架’未成年巫师的做法——你不觉得，作为一切麻烦和矛盾的根源，你应该主动解释一下，而不是躲在这里么？”
“解释？为什么需要解释？”
小天狼星布莱克咧开嘴笑了笑，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
“西弗勒斯，德拉科·马尔福可不仅仅只有父亲，关于他的事情我已经写信告诉过他母亲了。至少从我亲爱的堂姐的回信来看，她选择尊重德拉科的想法。”
“……很好，看来你比之前确实聪明多了。”
斯内普沉默了片刻后，不置可否地轻哼了一声。
从阿兹卡班归来之后的小天狼星布莱克比他想象中的要难缠多了。
“那么，希望你能够肩负起一名成熟男巫的责任，布莱克教授。”
斯内普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直接走向房间里燃烧着的壁炉，离开了布莱克家。
他原本以为对方还是头脑发热，凭着突然的想法莽撞行事，没想到居然提前做好了应对措施，针锋相对地把他的刁难全部都化解掉了，这确实出乎了斯内普的意料。
“呼……多管闲事的鼻涕精……”
看着消失在火焰中的西弗勒斯·斯内普，小天狼星布莱克暗骂了一声，略微松了一口气。
还好邓布利多教授写信叮嘱了几句，并且帮他提前安抚好了马尔福夫人，及时填补上了他没考虑周全的地方，否则今天说不定他就要被这个老对头奚落和看笑话了。
只不过……
小天狼星布莱克从怀中取出那封信件，有些困惑地来回打量了几眼。
“邓布利多教授的字迹，为什么看起来稍微有些奇怪，总觉得隐约透着几分与之前不一样的气势在里面——而且，这种滴水不漏的应对方式……唔，总觉得怪怪的。”
男人揉了揉头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看样子，邓布利多教授果然还是有些在意和担心当年的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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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五章 消失的过去
在魔法界中，纯血统的家庭之间互相都有亲戚关系。
毕竟，如果一名巫师只希望自己的儿女同纯血统的人结合，那么他的选择余地就非常有限了——纯血统理念宛若一道无形的壁垒，简单粗暴地将巫师们分隔成了两边。
这也是为什么斯内普虽然实力强大，但一直无法真正得到食死徒们认可的原因。
作为麻瓜与巫师的混血，斯内普甚至连成为一名纯血巫师教父的资格都没有，更不用说去插手干涉纯血巫师家族之间复杂的家庭矛盾，亲戚关系。
“这只该死的、傲慢的黑狗……”
斯内普回到自己的住所里，靠在壁炉边的墙上，深深地呼吸。
从他永远失去莉莉的那一天开始，他曾认为自己不会再因为某些事情而激动，直到去年哈利·波特重新入学，这个固执的小家伙让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一丝久违的亲情。
这让他不禁回想起了许多年前，他和伊万斯在霍格沃茨之中互相依靠的那段时光。
而小天狼星布莱克的出现，则勾起了西弗勒斯·斯内普一些糟糕的回忆，十几年前他因为那个不可饶恕的冲动而与伊万斯决裂，这一次他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了。
关于卢修斯·马尔福的责难还不是现在最需要担心的问题——倘若布莱克的行为真的触犯到了法律，魔法部自然会找他的麻烦，那反倒是斯内普愿意看到的事情。
哈利只是一个刚满十二岁的未成年男巫，在辨别是非的方面很容易受到他人的影响。
要知道，小天狼星·布莱克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布莱克或许会认真负责地辅导哈利学业，但绝对也会灌输一些糟糕的思想，尤其是趁机抹黑他的形象。
对于斯内普而言，看着哈利与他的教父变得亲近，无疑是一件极为糟心的事情。
更糟糕的是，再次申请“黑魔法防御术”教授失败的斯内普，早就从邓布利多口中得到了下学期担任这门课程教授的名字——莱姆斯·卢平，破特四人组的智囊。
随着小天狼星和卢平相继成为霍格沃茨教授后，情况只会越来越糟。
正如同小天狼星布莱克所说的那样，在整个事件之中，他只是一个没有任何立场的局外人，充其量只不过是哈利母亲的老同学，以及哈利喜欢课程的任职教授而已。
只不过，仅限于喜欢罢了……
霍格沃茨之中惊才惊艳的同龄人太多了。
哪怕小哈利已经很努力了，但作为一名天性贪玩的小男孩，不那么妖孽的小巫师，即使有斯内普的补课，哈利的魔药课成绩也不过是在年级第二到第四名之间浮动。
无论是赫敏·格兰杰，亦或者是德拉科·马尔福，对于小哈利而言都是极为强劲的竞争对手……更不用说在这两人之上，还有那名位于霍格沃茨云端的“月光”。
“或许……”
斯内普沉吟了几秒，视线下意识移到了壁炉顶的石台上。
那里放着一本前段时间他刚从魔药课教室的储藏柜里面翻到的老旧课本，那本几十年前他在霍格沃茨上学时使用过的魔药课本——如果不是因为找到了这个旧课本，斯内普差点都快忘记了，自己也曾有一段那么羞耻和中二的黑历史
按照斯内普原本的想法，本来打算从此封印这段过去，就当它不曾存在过一样。
但是……
斯内普脑海中忽然浮现出艾琳娜曾经不经意间说过的一段话——【没有人会喜欢自己不擅长的学科，对于学生而言，最喜欢的学科与最擅长的学科，其实是同一个意思。】
曾经的混血王子抬起手指敲了敲那本老旧的魔药课本，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着。
“或许除了常规的课堂教学以外，哈利需要一些不起眼，但是又格外重要的小秘籍，能够帮助他能够在魔药课堂上脱颖而出，最好还能战胜艾琳娜·卡斯兰娜……”
霍格沃茨的教授们对于艾琳娜的评价早已不是什么“百年一遇”的魔法天才了。
未来暂时还不好说，但倘若仅以艾琳娜同年龄进行对比，纵使回溯霍格沃茨魔法学校近千年的校史，也找不到一个能够与这名女孩相提并论的巫师。
对于这位“魔药课小助教”的妖孽之处，西弗勒斯·斯内普可以说是感触最深的几名教授之一，无论是在严谨、创造力、知识吸收方面，艾琳娜已经达到了半个教授的层级。
毫无疑问，就目前而言，没有任何一个学生能战胜艾琳娜·卡斯兰娜。
尤其是在魔药课堂上，更是如此——普通学生是不可能胜过的教授，哪怕对方只是一名助教，那也是课程和考试环节的深度参与者之一，裁判下场是几乎无敌的。
不过……
如果对手换成了另一位正式教授，那结果就不好说了……
斯内普挑了挑眉毛，放下手中的老旧课本，举起魔杖在屋子里轻轻挥动了一下。
咔哒。
一本皱巴巴的《魔法药剂与药水》从书架上飞了出来，落在了他的手中。
霍格沃茨一、二年级的魔药课上都会使用这本由阿森尼·吉格教授编写的教材。
虽然在斯内普看来，其中的不少魔药理念早已过时，关于一些基础魔药的熬制和材料处理流程上，也有许多可以改进，但作为给孩子们的魔药入门课，它还算是勉强合格。
“这本书，好像……太新了一点？”
斯内普皱起眉，仔细对比了一下手边的两本魔药课本，魔杖在那本《魔法药剂和药水》封面上敲了敲，那本他特意买来作为备课资料的书页瞬间泛黄卷起，各种褶皱和折痕一点点地在书封、书页之中蔓延开来，就仿佛一瞬间过去了数十年一样。
“嗯，这样看起来就正常多了，现在就只缺一个神秘的课本前主人了……”
他眉头舒缓开来，瞥了一眼那本破破烂烂的《高级魔药制作》，魔杖再次点了点，一行小小的、密密麻麻的《魔法药剂和药水》封底的下端——【本书属于混血王子】。
这样一来，即使之后艾琳娜发现了哈利的秘密，也没有什么关系。
相比起输给身边的同龄人，被某位神秘学长几十年前留下来的笔记碾压，这对于骄傲的艾琳娜·卡斯兰娜而言，可能是一种更加难受的打击。
斯内普手指轻轻点了点手中的课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只要他不说出谜底，就算艾琳娜翻遍了整个霍格沃茨历年的学生档案，甚至于去找阿不思·邓布利多询问，也不可能知道谁才是“混血王子”——未知才是最可怕的对手。
…………
次日，清晨。
另一边，莫斯科。
纽特·斯卡曼德手里捏着一张几十年前留下来的地址，有些茫然地站在人影匆匆、萧条冷清的莫斯科街头，紧皱着眉头，仔细打量着手中刚买的那份俄罗斯地图。
几十年过去了，这个遥远的东方国度之中发生了太多变化。
纽特尝试了好几次，都无法通过飞路网直接连接到那些老朋友居住的城市。
无奈之下，他只能先通过魔法部的正式通道先抵达莫斯科，准备先根据当地麻瓜们最新的地图来对照着看一看，然后利用幻影移形前往那些老朋友居住的城市。
只不过……
如今看了看，地图似乎也没办法给他帮助。
纽特叹了一口气，环顾了一下行迹匆匆的大街，走到一个正在摆摊售卖金属徽章、手工制品、香烟、还有各种的封面上画着衣着暴露女子的外国杂志的小摊前边。
“早上好，朋友！要买点什么吗？”
摊主是一个两鬓斑白的老人，虎口处布满了老茧。
老人看了看纽特身上的英式风衣，眼睛猛地一亮，用蹩脚的英语热情地说道。
“看看，这边是刚到的《花花公子》杂志，虽然可能有些过时了，不过在这个城市里还是相当难买到的东西，你一定会喜欢的！只要两美元，当然英镑也行！”
“对了对了，这里还有许多不错的徽章，我保证这些都是你没有见过的稀罕东西……”
在如今这个时代，外国游客是最受欢迎的顾客了。
而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这些来自西方国家的游客通常都是用美元、英镑这些非常保值的货币来购买商品，而不是每天都在朝着厕纸价格变动的前苏联卢布。
“很抱歉，我并不是来买东西的，我是来问路的……”
纽特有些尴尬地挠了挠鼻子，在老人失望的眼神中，指了指手中的地图。
“问路？好吧，您是去花旗银行办理业务，还是去克里姆林宫拍照？”
老人有些失望地放下手中的杂志，以及那堆金属徽章盒子，摆了摆手。
“花旗银行顺着这条路往后一直走就能看到，克林姆林宫则是相反的方向。”
稍微停顿了几秒之后，老人脸上努力挤出一丝不那么熟练的笑容，抬起头颇为期待的看着纽特·斯卡曼德，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对了，如果您需要本地向导的话，可以雇佣我。十五美元一天，英镑也行！我绝对比广场上那些不靠谱的年轻人便宜多了——不仅仅是莫斯科，俄罗斯大多数地方我都知道怎么走。”
“真的吗？那太好了！”
纽特长舒了一口气，拿出二十英镑递向老人手中，用不那么熟练的俄语问道。
“嗨，同志！您知道列宁格勒和斯大林格勒在哪里吗？我在地图上找不到它们了。”
老人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那张印有女王******的二十英镑轻飘飘地落在了两人之间的地摊上，遮盖住了那几枚老人此前正在极力推销的，印着镰刀、锤子图案的银色徽章上边。
第七百零六章 我有一个朋友……
圣彼得堡，皮斯卡廖夫公墓。
作为人类历史上迄今为止规模最庞大的公墓，皮斯卡廖夫公墓并没有大门，只有一块写着“1941-1945”的巨型标牌作为这片区域的分界线，提醒着那段历史。
纽特·斯卡曼德站在一块墓碑前，沉默不语。
在他身边则是那名两鬓斑白的“摊主”，同时也是他此行的向导。
经过了一路上的闲聊，他已经知道了这位老人的名字，以及一些简单的信息——亚历山大·伊凡诺夫，一名曾服役于前苏联第62集团军的第20坦克歼击旅的退伍老兵。
按照前苏联的规定，军龄超过四十年的伊凡诺夫本来是有资格领取退休金的。
只不过，随着苏联解体，仓促成立的各个独联体国家无论是在经济、政治、民生领域都全面陷入了混乱，当局根本没有多余的财政去继续维持和补贴老兵的福利。
曾经的英雄成为了社会“累赘”，相比起来，伊凡诺夫已经算处境比较好的一批了。
“去年圣诞节前夕……唔，我想您应该也听说了那件事……总之在那之后不久，列宁格勒的市长发起了一次全体投票，最终决定将这座城市的名字恢复为圣彼得堡。”
伊凡诺夫看了一眼身边的那位英国老人，情绪复杂地介绍道。
“至于你所问的斯大林格勒，也早在十年前就被更名为伏尔加格勒了，这些年发生的变化实在是太多了，有时候我甚至都有一种仿佛做梦一样的不真实感——”
“不过，您真的找到了您要找的人吗？我不是有意冒犯，只不过这块墓碑……”
稍微停顿了几秒，伊凡诺夫转过头看了看那块两人面前的墓碑。
与公墓中大部分的墓碑一样，这也是一块没有铭刻任何文字的无名墓碑，葬在这里的绝大多数人都没有留下姓名，在那个年代里，想要完成档案工作简直是毫无可能的事情。
因此，伊凡诺夫兵不明白，为什么纽特会那么笃定地停在了这里。
“伊万诺维奇……”
纽特叹了一口气，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面前的那块墓碑。
在皮斯卡廖夫公墓之中，存在着一些稍微有些不一样的墓碑，或许在麻瓜们眼中看起来它们与普通的无名墓碑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在巫师眼中它们每块都烙印着魔法文字。
只有巫师才能看到的文字简单记载了墓主的名字，生卒年月，以及死因。
“诺瓦特·伊万诺维奇，毕业于科多斯多瑞兹魔法学校（俄语koлдoвctopeц），1986年于普里皮亚季市严重违反《国际巫师联合会保密法》，不慎沾染非魔法界创造的未知诅咒，治疗无效后经非魔法界政府与其本人意愿，秘密埋葬于此。”
“没错，就是他。只是我没想到，再一次见面居然是这样的场景……”
纽特·斯卡曼德摇了摇头，关于六年前发生在这片土地上的那场灾难，哪怕是远在英国的他也是有所耳闻的——麻瓜们因为玩弄不属于他们的力量而付出了沉重的代价，而按照国际巫师联合会的惯例，所有非魔法因素造成的灾难都与巫师无关。
事实上，绝大部分生活在这里的巫师都选择了撤离。
远距离旅行，这对于没有国籍、地域限制的巫师们而言并不算什么困难的事情。
只有极少部分的“前苏联”巫师选择了公然违反国际巫师联合会的规定，主动前往普里皮亚季市附近，参与非魔法界的救援善后工作，其中就有伊万诺维奇。
在此之后，伊万诺维奇就因为违反《保密法》而被没收了魔杖，一直软禁在家附近。
“所以，您与这位……唔，伊万诺维奇先生是朋友吗？”
伊凡诺夫犹豫了一下，转过头神色严肃地看向纽特·斯卡曼德，沉声问道。
“嗯，四十多年前，我们曾经一起战斗过。”纽特点了点头。
为了阻止盖勒特·格林德沃统治魔法界，当时几乎大半个欧洲、美洲、亚洲的巫师们都联合在了一起，魔法界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派，战火从英国一直蔓延到了西伯利亚。
相比起非魔法界的战争，巫师间的争斗更加残酷而广袤。
等到第一次巫师战争快要结束的时候，科多斯多瑞兹魔法学校之中甚至几乎找不到三十岁以上的教授，以至于前苏联地区的魔法传承出现了严重的断层。
作为当初抵抗格林德沃的中坚力量，纽特·斯卡曼德自然也在这片土地战斗过。
“四十多年前……曾经一起战斗过？”
伊凡诺夫仔细打量了一会儿满脸皱纹的纽特，又环视了一圈周围的墓碑。
沉默了片刻后，老人轻呼了一口气，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伸出手从衣兜内包里取出那张小心叠好的二十英镑，郑重其事地重新放在了纽特的手中。
“那么，斯卡曼德先生，抱歉，我不能收您的钱。”
“伊凡诺夫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
纽特皱了皱眉，有些困惑地看向身边的那位老人。
“这是我们之前就约定好的向导费用，现在我们才刚走了一个地方，如果您觉得有什么问题的话，价格方面或者别的地方我们可以多商量一下，再说了，您还要……”
经过半天多的交谈，他已经知道老人如今的状况并不好，而且更重要的是，伊凡诺夫还需要救济另外几名在战争中留下了残疾的战友，生活压力更是格外巨大。
此前伊凡诺夫放在摊位上卖的勋章，就是这些老兵们身边的唯一值钱东西了。
“这不是钱的问题，这是我们所剩下的最后一点东西了。”
伊凡诺夫神色挣扎了几秒，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指了指周围的墓碑。
“虽然不知道您在哪一个战场，但我绝对做不出这种……这种向曾经并肩作战的战友收取前往公墓找人的向导费，否则我之后可能就没脸再过来献花了。”
稍微停顿了一下，伊凡诺夫脸上浮现出一抹羞赧，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说道。
“不过……如果您经济条件还算允许的话，或许可以再考虑多买下几枚勋章，我可以帮你多去问一问，绝大部分罕见的奖章我都能帮您找到……就当做，向导费了吧。”
“不是，您可能有些误会，我……”
纽特微微一愣，正准备开口反驳，但话到了嘴边却忽然又停了下来。
毫无疑问，这位前苏联的老兵应该是误会了什么，只不过碍于《国际巫师联合保密法》的限制，纽特也没办法解释其中的微妙区别之处，况且……
纽特瞥了眼那块墓碑上的文字。
普里皮亚季市……违反保密法……
纽特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艾琳娜昨晚给他讲的那些故事。
沉默了几秒之后，纽特收好手中的纸币，格外认真地点了点头，看着伊凡诺夫说道。
“好，我还有几个老朋友需要拜访一下，接下来的几天，可能还需要继续麻烦您帮忙引导指路一下了。而等到这些事情结束后，还麻烦您把您这里可以收集到的勋章罗列一个清单给我，我有一个朋友对于收藏这些勋章什么的很有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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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这一段剧情不是很好写~
改到现在才写出来，可能看起来还是有些突兀~毕竟只是一条支线和原因，写得太详细怕书没了，但是不写出来的话，情感和行为变化又会有些莫名其妙……
e=(′o｀*)))唉
第七百零八章 父子（万字大章！）
“咦，不知不觉，已经这么晚了吗？”
皮斯卡廖夫公墓外，纽特抬起头看了看逐渐暗下来的天色。
莫斯科距离圣彼得堡还是有一段距离，为了避免在伊凡诺夫面前暴露身份，纽特最终选择了与老人一同乘坐火车来到这里，而不是采取一些更加符合“巫师”的方式。
事实上，如今看来这其实是一个非常幸运、以及无比正确的选择。
毕竟严格意义上来说，伊万诺维奇终归是被巫师法庭判为“违反保密法”的罪犯，作为当今魔法界赫赫有名的顶级巫师，纽特如果太过于高调，难免会引起一些猜疑。
“抱歉，伊凡诺夫先生，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要不今天我们就先到此为止……明天早上九点，我们再在这里汇合？当然，住宿费方面，我会帮您承担的……”
纽特从怀中取出怀表看了一眼，指了指公墓入口处的“祖国-母亲”雕塑。
一边说着，纽特从钱包中抽出一小摞纸币，准备递给伊凡诺夫。
自从苏联解体后，随之而来的经济大萧条严重地冲击了整个俄罗斯，乃至于整个欧洲国度的每一个领域，曾经人来人往的皮斯卡廖夫公墓反而成为了最冷清的几个地方。
外国游客很少会前来这里悼念，圣彼得堡有太多比这里要有趣和历史悠久的景点。
至于生活在这座城市的居民更是几乎不会来这里，沉重的生活压力早已让他们无暇再去怀念过去，仅仅是维持最基本的温饱，就已经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情了。
因此，皮斯卡廖夫公墓此时反而成为了整个圣彼得堡最僻静、安全的角落。
“斯卡曼德先生，您这……好吧，谢谢。”
伊凡诺夫正准备下意识拒绝，然后话说到一半忽然停了下来，犹豫了几秒之后，咬了咬牙硬着头皮从纽特?斯卡曼德手中接过了那一摞纸币，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我身上已经没有可以出售的勋章了，不过明天我一定会给您再找一批来，而且此后一周的向导费也就算包含在这里面一起了，只要是俄罗斯境内，就算我不那么熟悉的城市，我也一定会帮您找到靠谱的当地向导——”
伊凡诺夫身上之前的那些勋章，刚在在公墓里的时候就已经全部给了纽特。
虽然理论上来说，倘若拆分开来单独售卖，伊凡诺夫或许能在其他游客那里卖出更高一些的价格，但是在老人看来，这些勋章只有在特定的人手中才能成为勋章而非装饰。
要知道，几十英镑对于现在的伊凡诺夫而言，已经也算是一笔颇为可观的收入了。
“对了，斯卡曼德先生，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想额外问一句……”
稍微犹豫了几秒，老人微微垂下眼帘，目光错过纽特的眼神看向他的风衣领口，嘴唇嗫嚅了一下，小心翼翼地，仿佛蚊呐一般地轻声问道。
“您的那位朋友，他预计打算收购多少勋章？”
“多少勋章？”斯卡曼德皱了皱眉，有些困惑地看向伊凡诺夫。
“唔……是这样的……”
伊凡诺夫原本挺拔的腰脊似乎又弯曲了一些下去，视线飘忽地支吾着解释道。
“我还有不少战友，他们那里还有许多各种各样的勋章，我是说如果您那位朋友资金充裕的话，其实我可以多帮他去问问，多收集一些——当然，也不用太多，我知道同一种勋章其实收集一个就够了，只是万一，万一……您的朋友比较多……”
“资金？我的那个朋友啊……”
纽特微微一愣，脑海中下意识浮现出了某只白毛小萝莉被一众比她稍微矮一点点的古灵阁妖精们簇拥在中央，周围全是金加隆的场景，想了想语气笃定地回答道。
“放心吧！伊凡诺夫先生，况且我所有的钱都在她那里，如果是她的话一定没问题。”
“她？”
伊凡诺夫瞥了一眼纽特，旋即哑然失笑地摇了摇头。
嘿，这些幸运而又可怜的英国老绅士。
这么对比起来，他虽然过得窘迫了一点，但至少回家不用面对可怕的母熊。
当然，如果娜塔莎当年没有……
伊凡诺夫眼神稍微恍惚了一下，旋即飞快地摇了摇头回过神来。
现在可不是伤感和回忆往事的时候，他等会儿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伊凡诺夫小心翼翼地将手中那一摞英镑叠好，放在衣服内衬的兜里，宛如当年对待随身携带的子弹一样，满脸严肃地拍了好几下，这才轻呼了一口气。
“非常感谢您，斯卡曼德先生。明天八点半，我会准时在这里等您。”
稍微停顿了一下，伊凡诺夫环顾了一圈周围逐渐亮起来的淡黄色路灯，转过头看向正在思索着什么事情的纽特·斯卡曼德，脸上露出一抹不好意思的笑容。
“实在抱歉，先生。接下来我估计还要赶紧去几个老朋友的家里拜访一下，如果您没有其它需要我的地方，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嗯？没关系，我也一样……我也……有点事情想要去询问一下。”
纽特·斯卡曼德深吸了一口气，下意识攥紧了手里捏着的那张记载着伊万诺维奇家现在地址的羊皮纸——这还是他拜托自己在魔法部的朋友好不容易查到的信息。
两名各怀心事的老人心不在焉地互相点了点头，在路灯下分开。
“那么，斯卡曼德先生，明天见。”
“明天见，伊凡诺夫先生。”
…………
圣彼得堡的夜晚，空气清新而冷冽。
“嘿，老伙计，今天我带回来的可是好消息！没想到吧？”
伊万诺夫抬起头，视线越过破旧的围墙，落在远处的一座建筑的高层。
那是一座供在附近的军事基地中值守的士兵们居住的公寓楼。
曾经这座五层楼高的建筑中住满了士兵和他们的家属。但是自从苏联解体之后，被正式解散后，他们被匆匆转移到这个幅员辽阔的国家的其他地方去驻守。短短几个月，这座建筑人去楼空，仅有少数根本找不到归宿的人还居住在这里。
此时此刻，整座公寓楼都沉浸在一种垂垂老矣的黑暗中，只有为数不多的窗户中透出昏黄的灯光，仿佛在倔强地告诉周围的人还有人在这里生活。
伊万诺夫熟练地找到了围墙坍塌的位置，迈步垮了过去。虽然只是迈过一道不足膝盖高的坎，但他竟然觉得这非常费劲——就像四十年前在战场上钻过敌人的铁丝网一样。
他从公寓的正门走入，借着微弱的月光来到了位于三层的一扇门前，正想敲门，房间里却先传出了一个沙哑的女声：“伊凡诺夫，是您吗？”
伊凡诺夫推门走了进去。
屋里唯一的光线来自一盏旧煤油灯。昏黄的灯光中，伊凡诺夫看到了挂在墙上的旧相框、磕破了边缘的餐盘、早已生锈的暖气架，以及站在餐桌前正摸索着给伊凡诺夫倒水的女主人。
她的名字叫索尼娅。是伊凡诺夫老战友尤里·日尔科夫的妻子。
伊凡诺夫的这位老战友尤里，参与了卫国战争以及之后的大大小小数场战争。
几十年前斯大林格勒的那场寒冬没能杀死他，赫鲁晓夫时期的大裁军没有击垮他，甚至连贫穷、残疾、加上疾病缠身也没能让他屈服。
但就在去年，当苏联解体的消息通过广播传遍全国时。
惊闻这个噩耗的尤里·日尔科夫，一头栽倒在路边的水渠之中，再也没有醒来。
1991年，这对很多人来说都是一道迈不过去的坎。
这个国家的历史就像被人硬生生切了一刀，就像一条红肠一样断成了两截。
尤里·日尔科夫去世后，他的妻子和孩子的生活成了问题，好在伊凡诺夫和其他几个战友时常接济他们。但是后来生活越发艰难，其他几个战友也逐一失去了生活来源。
到最后，勉强算是个低级士官的伊凡诺夫算起来反而是处境比较好的那一批——他的娜塔莎没能跟他一起撑到战争结束，在那个年代，爱情太过于奢侈了。
正因为如此，没有家庭，无所牵挂的伊凡诺夫在生存压力上自然要小得多。
“对了，小日尔科夫呢？怎么没看到他。”
伊凡诺夫一边接过索尼娅递来的杯子，一边问道。
“他啊，出去工作了。”索尼娅艰难地撑着桌子在伊凡诺夫的对面坐了下来，她面部憔悴，但声音却不自觉地抬高起来，谈到孩子父母总是自豪的：
“他在火车站当装卸工，距离这里十五公里，而且需要晚上去值班……现在找一份稳定的工作不容易，但幸好瓦基里很强壮……就像他父亲一样。”
是啊，多棒的小伙子啊，强壮、坚韧，伊凡诺夫在他身上看到了战友年轻时的影子。
可惜时代变了，时局的艰难让个人的努力变得徒劳无功。
在这个经济、政治、民生全面混乱的国家里，哪怕是小日尔科夫这样早出晚归，辛勤工作的好孩子，在如今的世道之下，也才仅仅维持着他和他母亲两人最低的温饱线。
伊凡诺夫颇为感慨地抿了一口杯子里的水，下意识皱起眉头。
冰凉，还带着微微的酸味……这让他想起了几十年前在躲在战壕、废墟中的糟糕日子。
紧接着，他瞬间意识到，这杯水是索尼娅用集雨器好不容易攒下来的。
自从这座公寓荒废了以后，水和电全被切断了，生活在这里的人想要光，只能去买最廉价、烟最大的煤油做灯；想要饮水就只能去接雨水；至于想在冬天开启暖气，那就是天方夜谭了。长期处在这样的环境里，人的身体是会熬坏的。
实际上伊凡诺夫已经发现了，索妮娅的身体状况比他上次来时还要糟糕。刚才索尼娅在昏暗的灯光中摸索杯子的景象让伊凡诺夫想起了一种疾病——夜盲症。
伊凡诺夫不知道夜盲症的具体成因，只记得这似乎和营养不良有关系。
想到这里，伊凡诺夫的眼前浮现出了那位英国老兵的身影。
纽特的出现甚至让伊凡诺夫产生了这样的念头——或许牺牲在卫国战争，乃至后面大大小小战争中的兄弟们才是幸运的人。他们是抱着理想死去的，而且至少在人们的眼中他们是真正的英雄，而其他还活着的老兵只会被人当成累赘。
啊，对了，那位叫做纽特·斯卡曼德的英国老兵。
伊凡诺夫终于想起了此行的目的。他把手从口袋里抽了出来，将几张已经被展得平平整整的英镑摆在索尼娅的面前。然后将一枚苏联颁发的三级英勇勋章摆在英镑的旁边。
索尼娅并没有低头去看桌面上的东西，而是用从桌面上的两样东西上依次摸过。当她的手碰到三级英勇勋章那棱角分明的表面时，脸上明显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上一次见面时，索尼娅亲手将这枚勋章递到伊凡诺夫的手中，拜托他将这枚勋章卖一个好价钱。
可是现在伊凡诺夫却把勋章还给了自己，那钱是哪里来的？
很快，她想通了事情的原委：“伊凡诺夫，您把自己的勋章卖掉了，对不对？”
“哈哈，您得知道，我的勋章可比您手上的值钱多了。我的是二级英勇勋章，而您丈夫的是三级。”
“不是这个问题。不行，这笔钱我不能收，您还是帮我把我丈夫的徽章卖掉吧。”
索尼娅把那枚徽章连同几张英镑一起推了回来。
“不，索尼娅，您必须留着它。这是尤里独自摧毁了一辆虎式坦克的英勇证明，您应该把他留给瓦基里，或者等瓦基里的孩子出生了交给他，而不是想方设法卖了它。”
说出这话的瞬间伊凡诺夫就有些后悔——
是的，苏联已经解体了，在这个市场经济的新世界中，一切都是明码标价的。一位战斗英雄一生的荣耀与牺牲都可以被打包带走——而且通常用的是美元，价格还不贵。
买家们只在乎这枚勋章背后是否有一个传奇故事，因为在他们的茶话会上，这会成为极佳的谈资。而为了这枚勋章付出的牺牲与代价则被认为是不重要的东西。
一位二级卫国战争勋章获得者的妻子，如果不是因为实在走投无路，怎么会想到把它卖了呢？
不过另一方面，伊凡诺夫会这么做也不是临时起意。
俄罗斯最年轻的这一代人是很难理解伊凡诺夫和伊万诺维奇这一代人的。这不是因为他们收到的是资本主义还是**的熏陶，也不是因为他们年龄的差距。
年轻一辈的普通人就算到了伊凡诺夫这个年龄，追求的东西也会非常普通。
浓汤、伏特加、温暖的家、善良的妻子和健康的孩子。
——但伊凡诺夫他们想要的是一个强大的祖国。
苏联解体了吗？
这似乎是一个毋庸置疑的问题。但是在伊凡诺夫看来却不然，他一直相信祖国母亲没有倒下，她只是……太累了。她只是需要休息。
总有一天她会重新站起来的，是的她一定会的！
等到那一天来临，要用什么告诉年轻一辈的人，他们的父辈是什么样的人？
难道要把话语权交到那群资本主义者的手中吗？
到时候他们就会说，在切尔诺贝利我们是被政委用枪顶着才不得不上的；他们会说在柏林是美国人换下了国会大厦上的国旗；他们甚至会说是苏联挑起了第二次世界大战。
人是很容易老去的，甚至连伟大的国家都不能长存。
但勋章却不容易变，它的一棱一角都蕴含着勇气与荣耀。在资本主义者的手中，它的价值只是少量美金，但在苏联……或者说前苏联人的心中它是无价的，至少它能告诉年轻一辈的人，父辈、甚至更远一些的祖辈曾是什么样的人——
他们曾是在乌克兰上空展翅欲飞的雄鹰；
他们曾是蛰伏在列宁格勒残垣断壁间的幽灵；
他们曾是从斯大林格勒的火海中冲出来的死神；
他们曾是在库尔斯克丘陵上冲锋的巨熊；
他们曾是普里皮亚季义无反顾的背影；
他们……
——绝对不是这个国家的累赘！
“索尼娅，留着它吧。还有着一些钱，你们比我更需要它。”
“可是，您的勋章……”
“哈，我留那些玩意儿没用，我又没有孩子。”
说这话的时候，伊凡诺夫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一些。
索尼娅想了一会儿，才带着愧疚点点头：“谢谢您，伊万诺夫，谢谢您。”
直到这时伊凡诺夫才真正安下心来。
他知道有很多疾病看似非常严重，但实际上只需要几顿营养丰富的饭，或者一段时间的正常作息，很快就能让身体恢复。伊凡诺夫给索妮娅的钱算不上巨款，但却能帮助她度过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比如买一些肉食，或者找一位医生……
总之至少伊凡诺夫在未来的一段时间不必再为她担心了。
又坐了一会儿，伊凡诺夫起身告辞。
纽特·斯卡曼德一共给了他八十五英镑，这可不是不是小数目。
伊凡诺夫将钱分成了很多份，准备多救济几个老伙计。
这几个人住的地方彼此距离不近，如果伊凡诺夫还想在明早准时去老地方与斯卡曼德汇合的话，那么他可能就得抓紧时间了，况且……他也需要帮纽特再去收集一些勋章。
离开公寓的时候，伊凡诺夫接着物理昏暗的灯光看到走廊的墙上似乎有些五颜六色的涂鸦。那些涂鸦用的不是俄罗斯字母，而是英语，五颜六色地，看得伊凡诺夫十分烦躁。
这些涂鸦看起来像是年轻人的手笔，1991年之后，这个国家的历史像是被一刀两断了。
前半段仿佛充斥着独裁和暴政，而后半段则是光明与希望。在这样的背景下，一些年轻人仿佛宣誓决心一般采取破坏行为，好像这样就能抹去他们出生在这个国家的现实。
伊凡诺夫轻蔑地扬起下巴，像是不想在这些来自西方世界的涂鸦面前弱了气势一般昂首阔步向前走去——相比起那些娇生惯养的英国、法国、美国人，苏联陆军永远是第一。
慢慢地，怀揣着一大笔英镑的伊凡诺夫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四十年前。
他们紧绷着神经，向着所有方向开火。
坦克、补兵、信号弹、炮兵被他们击败。然后他们随着下一次冲锋号，拥挤着向前进攻。
他大步向前走，僵硬的脊柱仿佛慢慢舒缓开来，岁月似乎把从他身上夺走的青春还了回来，同时回归他身体的，还有早已被时间消磨的信念。
伊凡诺夫一步步向前走，幻想自己又一次穿上了苏联军装，走在红场上。实际上却是走在被五颜六色的涂鸦淹没的世界中。
他坚定地迈出一步，一步，又一步……
直到孤单的背影消失在斑驳的走廊尽头。
…………
而与此同时，另一边。
作为一个巫师家庭，诺瓦特?伊万诺维奇的家人并不好找。
在伊万诺夫的帮助下，纽特尝试过在非魔法界的政府部门查询伊万诺维奇的住址。
但这个时间点俄罗斯正在重建政府，各部门办事的效率低到令人发指——无论是非魔法界亦或者是魔法界都是如此，所有人的精力都投入在分食所剩不多的熊肉盛宴之中。
万幸的是，纽特在前苏联魔法内务部里面还有几个可靠的熟人。
况且因为一些原因，诺瓦特?伊万诺维奇本身在这片土地倒也算是一个“名人”。
除了被叮嘱了几句谨慎行事之外，关于伊万诺维奇一家的消息倒是很快到手了。
而更加幸运的是，诺瓦特?伊万诺维奇的孩子一家正好也还是住在圣彼得堡之中，这倒是省去了纽特·斯卡曼德来回奔波寻路的麻烦。
与那名前苏联老兵分开之后，纽特按照路牌指引，独自前往伊万诺维奇的故居。
当纽特叩响那座看起来颇具气派的独栋建筑的大门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当门被打开的一瞬间，纽特看到了开门人时，就确定自己没有找错地方。
他从开门人深刻的五官、高大的身形，和那双过于犀利的眼睛里确认了对方的身份——没错，那是诺瓦特的儿子。他与年轻时的诺瓦特几乎一模一样。
“请问您找谁？”开门人脸上露出了微笑。
纽特微微点头，笑着问道：“请问这里是诺瓦特?伊万诺维奇的家吗？”
开门人脸上的微笑消失了。
他仔细打量了纽特斯卡曼德两眼，微微皱起眉头，向后面喊了一句什么。
紧接着，纽特的看到他的身后有一个女人带着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女孩上了楼。而等确认了小女孩已经离开，对方才打开门将纽特迎进了门。
伊万诺维奇的宅邸内，会客厅中，纽特正式认识了这位故人之子。
他的名字叫叶尔马克?伊万诺维奇，是一位苏联巫师，当然，现在是俄罗斯巫师。
有些糟糕的是，纽特丝毫感觉不到一点造访老朋友的家能带来的放松感。
虽然叶尔马克吩咐妻子给纽特泡了茶，但自从两人在会客室的椅子上对坐下来以后，除了简单的寒暄介绍几句之后，几乎就是一言不发地各自闷头喝茶。
整个会客厅的气氛非常微妙，对方隐隐的戒备让纽特感觉浑身不自在。
毫无疑问，纽特的到访似乎并不受欢迎。
对方没有主动开口的情况下，纽特也想尽量避免先挑起与诺瓦特有关的话题。
纽特·斯卡曼德的视线从“小伊万诺维奇”身上移开，开始不动声色地观察起房间里的陈设来，很快，他的注意力被火炉上方挂着一个相框吸引了。
相框当中挂着一枚精致的勋章。上面有一颗红色的水滴状事物，仿佛一枚正在滴下的鲜血，在这滴鲜血上有三条彼此错开的虚线，分别标注了a、β、γ。
突然，纽特感觉到“小伊万诺维奇”拔出了魔杖，但似乎不是冲着他来的。
啪！
随着一声清脆的啪嗒声，挂着勋章的相框翻了过去，把灰色的底面露了出来。
纽特皱了皱眉，从相框上收回视线，视线重新移向正把魔杖收起来的“小伊万诺维奇”。
叶尔马克似乎毫不在意刚才那极其无礼的举动，轻轻掸了掸衣服，用一种不咸不淡的语气开口了：“魔法界大名鼎鼎的神奇动物专家纽特?斯卡曼德。您来这里有何贵干？”
纽特把茶杯放在桌上，露出一个善意的微笑：
“我和您的父亲诺瓦特?伊万诺维奇是老朋友，不知道诺瓦特有没有跟你提起过……虽然我们已经很多年没见了。实际上，我今天本来是想来见见老朋友……”
“既然能查到这里，我想您应该已经去过斯皮卡缪夫公墓了吧？”
“是的。”
“那么您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叶尔马克挑了挑眉毛，语气平淡地说道。
“可是我还不清楚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所有人都对于诺瓦特的事情讳莫如深，我只能自己来这里询问一个究竟了。六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
叶尔马克·伊万诺维奇有些粗暴的挥了挥手，不耐烦地打断了纽特的话。
“这实在没什么好说的。故事非常简单——切尔诺贝利发生了核泄漏事故，巫师认为这是麻瓜们自己犯下的错，要让他们自己解决，于是下令苏联境内的巫师全部撤离，不许插手这件事。但我的父亲违反了禁令，而且明目张胆。最终结果就是他得了‘辐射病’，而且还因为触犯了巫师保密法而被收走了魔杖。”
“辐射病？”
“对！或者说，换一个您肯定能明白的名字——巫师之殇。”
“……”纽特没有接话。
他知道巫师之殇，那是一种无解的诅咒——不知道如何预防，不知道中咒者如何治愈，巫师们对中咒者了施展愈合如初、恢复活力，但结果却让后者更加痛苦。
虽然早就知道那场浩劫中苏联人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但那都是从报纸上看来的。知道今天，纽特才通过老朋友的死讯对“巨大的代价”一词产生了真实感。
纽特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微苦的茶水没让他的内心平静下来。
他想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你的父亲……我们最后一次并肩战斗是一起对抗格林德沃，他非常勇敢。他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人。”
“了不起的人？”叶尔马克冷笑起来。
“他做这一切只是因为一群低能的麻瓜擦不干净自己的屁股。结果你知道他获得了什么吗？”
叶尔马克指向了刚才纽特看到的那枚勋章，冷哼了一声：
“一千卢布的赔偿金和一枚破勋章，老实说我真不知道那破铜烂铁是不是麻瓜政府用来戏弄我们的把戏。噢，对了，还有威森加摩判决书。”
“而你知道他付出的代价是什么吗？他无视了巫师世界的规则！私自辞去了科多斯多瑞兹魔法学校里稳定的工作！甚至，甚至一声不吭的就抛弃了他自己的家庭！
“而这一切……仅仅只是为了一群愚蠢的麻瓜！”
“你管他叫了不起的人？”
“噢，抱歉，我实在不知道原来你们英国人的字典里，了不起这个词的定义是抛弃责任！”
叶尔马克的突然激动让纽特不止如何是好，纽特·斯卡曼德的手有些尴尬地停留在茶杯的耳上，但却不知道该把它放在桌面上，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地端起来喝一口。
就在这时，会客厅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纽特看到刚才上楼的那名小女孩站在门口。
小女孩看起来还不到十岁，她的声音奶声奶气的，但却异常坚决：
“爷爷不是坏人！爷爷是个了不起的英雄！”
伊琳娜·伊万诺维奇的出现打了个措手不及，他先是错愕的张了张嘴，然后声音陡然严厉起来：“伊琳娜，这个话题我们已经讨论了很多次。你爷爷他算不上什么英雄。现在，听话，回到楼上去。”
“不是的爸爸！”
小女孩用更大的声音喊道：“爷爷他是个英雄，他拯救了很多无辜的人。我看到书上说了，如果没有他们的付出，我们会死更多人！甚至于整个欧洲都会沦为死地！”
“早知道我就不该让你看那些麻瓜的书籍。”
叶尔马克说：“你爷爷是巫师，他的世界是魔法界，而他救下的那群人只是麻瓜。”
非常老派的发言——纽特在心中想道，面前这个人就是艾莉娜所说的需要改变的人。但接下来小伊琳娜的发言却让纽特眉毛一挑。
“可是，爷爷拯救的都是人啊！”
“……等你上过魔法学校就明白了。安娜，把她带回房间里去。”
叶尔马克·伊万诺维奇微微一滞，旋即暴躁地挥了挥手，提高音量对站在伊琳娜背后的女人吩咐道，然而还没等他把话说完，会客厅的里忽然出现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随后他又马上惊呼了起来：“见鬼！伊琳娜！”
女人被震飞到了一边。
会客室里的家具开始剧烈地震动起来，火炉中的火焰猛的发出噼噼啪啪的爆炸声，随后突然爆燃起来，火光开始朝着周围蔓延开来，就仿佛是一只愤怒的巨兽。
叶尔马克马上抽出魔杖，他的魔杖顶端放出一道蓝色的光，限制住了暴涨的炉火。
他转头向伊琳娜喊道：“伊琳娜，冷静下来！”
失控，有魔法天赋的孩子在没有受过训练时因为情绪激动引发的现象，要解决这种失控，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转移孩子的注意力，让孩子不再去想让他们情绪激动的事情。
幸运的是纽特有好几个“朋友”非常擅长解决这件事。
纽特微微抬起袖口，一只宛如蜻蜓一样，但是通体为红色，有着三对脚，头上长有两支小角，尾部两侧有类似飞机尾翼的构造的小家伙振动翅膀飞了出来。
“红色蜻蜓”绕着伊琳娜·伊万诺维奇飞了几圈。
伴随着一阵莫名的魔法波动，只见刚才还满脸愤怒的伊琳娜忽然忍不住打了一个呵欠，脸上迅速浮现出了一抹困意，壁炉边上的火焰和客厅中的异响也逐渐消散了下去。
刚才被振飞的女人也重新站了起来。
叶尔马克·伊万诺维奇看到她没事，从了一口气，重新吩咐她把伊琳娜带上楼。
很快，会客厅的门再次被关上，房间里又只剩下了纽特和叶尔马克。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纽特能从叶尔马克看自己的眼神中感觉到他内心的复杂情绪。
“先生，我必须感谢您。”
叶尔马克开口了，他的语气比起之前软化了不少：“我听说了您在神奇动物研究领域的名声，但没想到神奇动物还能做这种事……您是如何驯养它们的？”
“它是我的朋友。”纽特笑道。
一边说着，纽特从自己的茶杯中到处一点水放在杯碟上，“红色蜻蜓”灵活地在客厅中盘旋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杯碟上，小口小口地用口器喝着茶水。
叶尔马克叹了一口气，把自己的茶杯放到一边。从柜子里取出一瓶酒，向纽特晃了晃。纽特摆了摆手，于是叶尔马克又拿出了一个杯子，自顾自地倒了一杯。
叶尔马克喝了一口，然后盯着杯子里清亮透明的液体，缓缓说道：
“那一天，魔法部的消息先到，麻瓜政府的广播慢了大概半个小时。魔法部的命令传来时，父亲马上就开始收拾行李，准备撤离了，但……当麻瓜政府的电讯传来时，他还是走了——通过飞路网，直接去了切尔诺贝利，成了最早奔赴核污染区的人之一。”
“别人都说去了切尔诺贝利的人是用铲子对抗原子。还有个笑话说，机器来到切尔诺贝利的屋顶作业五分钟，然后就发生故障了。但苏联人喝了点伏特加上去，一干就是两小时——我笑不出来，我真的笑不出来。”
叶尔马克喝干了杯子里的酒，然后又给自己倒上了一杯。
他的声音冰冷，但却透出一丝落寞：
“我父亲最后的那段日子……非常痛苦。急性放射病，他全身都在坏死。这种病用咒语是治不好的，只会让他越来越痛苦……最后魔法部的人来了，在他的病床前宣布他违反了保密法，在他弥留之际收走了他的魔杖。”
“麻瓜政府给他颁发了勋章——切尔诺贝利核电站事故参与者证章。但是后来苏联解体以后，大量相同的勋章流到市面上，让这种勋章突然变得一文不值了。”
叶尔马克呵呵笑了起来，摇晃了一下酒瓶，声音里满含嘲讽：
“这就是他用生命换来的东西，这真的值得吗？”
纽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只能说了一句：“你父亲是个很了不起的人。”
“是啊，他当然了不起。他是我的父亲，我曾经多么因他感到骄傲。但他最后抛弃了魔法界，抛弃了我，抛弃了伊琳娜……所以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他，永远。”
叶尔马克的声音里已经不再带着怨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痛苦与无助。
“……我很抱歉。”
纽特心中忽然感觉有些堵得慌，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之后，纽特·斯卡曼德环视了一圈一片狼藉的客厅，以及那扇通往楼上房间的会客厅大门，想了想之后主动打破沉默，岔开话题道。
“说起来，您女儿的魔法天赋相当不错，她之后一定能成为学校里最受欢迎的学生！”
“学校？呵……”
叶尔马克·伊万诺维奇咧开嘴，脸上浮现出一抹讽刺。
“科多斯多瑞兹魔法学校可不会忘记父亲的背叛，伊琳娜如今已经十一岁了，但如今八月都快结束了，她却没有收到学校的录取通知书——您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斯卡曼德先生，您不要忘记了，‘巫师之殇’可是会传染的！伊琳娜，还有一众‘魔法界的叛徒’们的孩子，在绝大部分人眼中都是瘟疫。您认为高贵的、正派的科多斯多瑞兹魔法学校会允许这种被诅咒的孩子踏进他们的校门吗？”
“怎么会这样！荒谬！这都已经过去六年了！”
纽特眉头紧紧皱了起来，看了看壁炉边上那被高温灼烧出来的白色痕迹。
“这孩子拥有那么好的魔法天赋，如果不能上学，那未免也太……”
“呵……这里可没有阿不思·邓布利多那样的老家伙，难不成我还能让伊琳娜去霍格沃茨念书不成？还能有什么办法，我也只能自己来教一教伊琳娜，至于未来能……”
叶尔马克·伊万诺维奇苦涩地笑了笑，放下手中的酒瓶，长叹了一口气。
“等等，您刚才说什么？”
就在这时，纽特·斯卡曼德忽然愣了一下。
“我只能自己来教导伊琳娜了啊……”
“不对，不对，是前面那一句——对！当然！霍格沃茨，霍格沃茨……如果，嗯，让我想想……如果是今年的霍格沃茨的话……或许可以……”
纽特脑海里浮现出那份放在他书桌上的霍格沃茨魔法学校返聘合约。
倘若答应了那个小魔女提出的要求，那么作为正式教授兼霍格沃茨前任校长、现任副校长的身份，他自然有权利在霍格沃茨今年的学生名单中添加上几个名字。
只不过……
“真的吗？您有办法吗？斯卡曼德先生！”
叶尔马克·伊万诺维奇蹭地站了起来，表情激动地看着纽特，语无伦次地说道。
“伊琳娜她非常听话的！她真的是个好孩子！对了，她的英语也特别棒，那也拗口的咒语她背的也特别熟，父亲在世的时候，经常会拿学校里面的试题和教材逗伊琳娜。”
“我……我也不确定……”
纽特有些心烦意乱地捏了捏拳头，下意识躲过了伊万诺维奇期盼的目光，同样站起身拿起放在桌面上的灰色礼帽，仿佛被人施展了结舌咒一样，吞吞吐吐地说道。
“我尽力试试吧……过几天，过几天给您答复……”
如果只是伊琳娜一个人的话，或许……或许可以凭借着交情，让邓布利多破例帮一下他一个小忙，但是——倘若说这样的情况——
纽特回想起那位帮他查到伊万诺维奇一家的魔法部官员给他看过的那份卷宗。
【1986年，‘普里皮亚季市大型泄密案件’】
【封存时间：永久】
【罪名：违反《国际巫师联合会保密法》、无视威森加摩法庭和国际巫师魔法联合会疏散命令、严重影响科多斯多瑞兹魔法学校教学恢复工作、造成多名巫师死亡……】
【涉案巫师人数：231人】
这可是……
两百多个家庭啊……
走出伊万诺维奇一家的大门，纽特抬起头看了看已经完全黑下来的天空，心烦意乱地在圣彼得堡人影稀疏的青石板街道跺了跺脚，内心中一片茫然和烦躁。
魔法界，或者说这个世界……
还有那些他们曾经坚信和守护的法律，到底怎么了……
————
————
回归！之后三天，每天一个万字大章！补更！
第七百零九章 不一样的对话
此后的三周之中，纽特忽然变成了整个家中最忙碌的人。
只要一有时间，他就会拿上礼帽、现金前往俄罗斯、乌克兰的各个城市去寻访自己的那些老朋友们，很多时候都要到了深夜的时候，老巫师才会满脸疲惫地从壁炉里钻出来。
并没有什么让人愉快的故友重逢。
绝大部分情况下，纽特所经历的只是一场又一场悲伤的祭奠之旅。
在第一次巫师战争之中，前苏联魔法界可以说是魔法文明损失最惨重的地方，作为抵御盖勒特·格林德沃进攻的最后阵地，科多斯多瑞兹魔法学校几乎被夷为平地。
数以万计的巫师在长达二十多年的战争中牺牲，魔法传承出现了严重的断层。
从废墟中重新崛起，重拾往昔的辉煌，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尤其是在这个过程之中还时常穿插着一场场天灾**的时候，就更是显得无比艰难了。
倘若说长达数十年的伏地魔“黑魔阴影”让英国魔法界停滞了近二十年，那么六年前发生在切尔诺贝利核电站的那一声巨响则近乎熄灭了前苏联魔法界的最后一丝火种。
或许死亡人数并没有那么多，但那些经历过巫师战争的老巫师们几乎都倒在了那片土地。
正如同伊万诺维奇墓碑上记载的死因那样，高危诅咒，或者说核辐射。
魔法界将这种情况定义为“巫师之殇”，辐射区域则被标记为“巫师禁区”。
在高强度辐射面前，巫师并不比麻瓜更加强壮——尤其是当癌细胞出现的时候，常规的治愈魔法不但无法缓解病情，反而会进一步加速巫师的死亡。
事实上，哪怕不使用治愈魔法，巫师体内的魔法也会自发地进行类似的“自愈”。
高强度辐射对于巫师的伤害远远大于麻瓜，这是一种巫师们无法理解的力量，同时也是魔法部官员们最为不安的力量——盖勒特·格林德沃的影响依旧残留在欧洲大陆，不少巫师至今仍然坚信这是麻瓜特意研制出来对付巫师的武器。
因此在切尔诺贝利事故发生后，国际魔法协会立刻下达了全境撤离的建议。
绝大部分青年巫师选择了离开前苏联境内，或者在自己的住所旁边设下了层层的魔法防护和物理阻隔，以便确保自身不会因为麻瓜们的愚蠢行径而受到牵连。
只有极为少数的，某些秉承着特殊信念的固执老家伙，选择了违反魔法部禁令。
理所当然，他们最终都受到了威森加摩国际巫师法庭的联合审判——哪怕他们已经抹去了绝大部分同行苏联军人的记忆，但公然“违反保密法”的罪名依然被判决成立。
考虑到这些“愚蠢”的巫师大多都已经沾染上了“巫师之殇”。
再加上这一批老巫师大多都是曾经参与过第一次巫师战争、守护《国际巫师联合会保密法》不被盖勒特·格林德沃破坏的“战争英雄”，魔法界并没有选择将他们送往死刑室或者类似于阿兹卡班这样的监狱进行处理，也没有对于审判进行大规模的宣传。
在这个过程中，所有的审判、宣判都是秘密进行的。
因此，除了极少部分的巫师之外，魔法界绝大部分人所得到的消息不过是类似于“普里皮亚季市成为巫师禁区”、“数名格林德沃信徒因违反保密法被逮捕”……
伊万诺维奇只不过是其中之一。
各地的魔法部傲罗们在收缴了那些冥顽不灵的老家伙们的魔杖之后，便将他们软禁在各自的家中，然后任由他们自生自灭——他们的功绩知晓，但他们的名字全都被记载进了魔法世界的一级危险名单之中，与盖勒特·格林德沃等人并列在一起。
另一方面，他们这一批愿意留在这片土地的巫师，绝大部分同时也是支撑着俄罗斯、乌克兰等地魔法文明传承的传火人。
他们的死亡和监禁对于这片区域的魔法文明可以说是极为致命的打击。
哪怕是在不少知道内情的巫师们看来，伊万诺维奇等人的行为依然是牺牲了巫师的利益去帮助麻瓜，尤其还是去帮助那些试图玩弄“巫师之殇”这种危险力量的麻瓜。
然而……
“……伊万诺维奇背叛了魔法界！我永远不会原谅他！”
“我爷爷不是坏人！他不是你们口中的那种人！”
这几周的时间之中，纽特·斯卡曼德耳边时不时就会浮现出那名中年男巫愤慨的声音，以及那名小女孩稚嫩固执的反驳声，这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比起往日憔悴了不少。
更糟糕的是，这样的情况，不过是两百多个“罪犯”家庭之中的一个缩影罢了……
只不过，无论蒂娜怎么询问，纽特都没有说出原因。
更准确的来说，只要蒂娜开始逼问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纽特脑海里就开始不断浮现出那一个个冰冷的墓碑。这个应对方式很奏效，尽管这样会让他看起来神情愈发恍惚，因为蒂娜·斯卡曼德开始担心自己的丈夫是不是患上了老年痴呆症。
纽特·斯卡曼德非常清楚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以及那个回答所承载的意义。
这可不是打倒一两个邪恶巫师，或者是去魔法部理论一下就能解决的小问题——或许艾琳娜的方式比当年的格林德沃更加温和，但两者所面对的阻力本质上是一致的。
倘若说长久以来的魔法部宛若一道横在非魔法界和魔法界之间的高墙，那么艾琳娜和格林德沃就仿佛是位于高墙两边的人，截然不同的目的和行事理念最终指向同一个结果，打破那堵存在于两个世界之间的高墙，只不过一个是统治，一个是融合。
随着时间的推移，纽特的内心也愈发动摇和患得患失……
一方面他害怕自己成为了下一个黑魔王的帮凶，另一方面他又担心类似于伊万诺维奇的故事不断重演，事实上，从目前非魔法界的状况来看，人们的生活快要抵达极限了。
“再一个，再一个……这个世界，不应该变得这么艰难的……”
纽特仿佛陷入了某种魔怔，不断地在那片土地上徘徊，寻找着那些故友们的讯息，期望能够找到一两个可以反驳艾琳娜的证据，或者说一丝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希望。
最后，终于到了这一天。
就在白天的时候，纽特的访友工作终于抵达了尾声。
同样是一个没有见面的旅程，但却与之前又稍微有一些不同之处。
此前居住在乌克兰首都基辅郊区的洛特尼科夫一家并没有在六年前的那场灾难中受到任何冲击，与之相反的，他们的生活反而因此过得比此前还要好了一些。
根据纽特·斯卡曼德打听到的消息，洛特尼科夫一家早在六年前就从乌克兰搬走了。
洛特尼科夫最后一次出现在魔法界的记录，就是那场骇人听闻的、涉及了数百名知名巫师的“普里皮亚季市违法集会”中……不过，他是作为检举人和重要证人的身份。
总之在此之后，洛特尼科夫一家便彻底消失在了前苏联魔法界。
据说有人曾在美国路易斯安纳州的乡村中看到过洛特尼科夫，不过似乎他们一家在搬家的同时也换了名字，所以那人也不敢确定看到的是否就是洛特尼科夫一家。
但无论如何，洛特尼科夫一家现在应该过得还算不错。
毕竟他们几年前才刚从国际巫师协会那里领取了一笔相当丰厚的奖金，据说甚至还有一枚梅林二级勋章——这是对于洛特尼科夫守护了《国际巫师联合会保密法》的奖励。
“呵，梅林爵士团二级勋章……”
纽特站在书房之中，转过头看了一眼书架上放着的那枚属于自己的梅林爵士团二级勋章，那是魔法界为了表彰他在“神奇动物研究以及神奇动物学方面的贡献”而颁发的奖章。
不知道为什么，他平生第一次觉得，这个勋章看起来有些暗淡。
而在这枚金光闪闪的勋章旁边，如今还多了一堆看起来有些粗糙破旧的奖章。
绝大部分是印着镰刀铁锤图案的卫国战争勋章，这些大多是来自于伊凡诺夫和他的那些战友们手中的勋章；还有一小部分则是印着一滴血和三条曲线的切尔诺贝利救援勋章，这些更多的则是来自于那些逝去的老巫师后人的手中。
纽特·斯卡曼德抬起手，食指在那一枚枚勋章上滑过，眼里闪过一丝迟疑。
非魔法界和魔法界真的无法在阳光下并存么？
倘若想要获得什么，就必须要有一方做出牺牲么？
还是说……
“纽特！你还在楼上愣着干什么？”
就在这时，楼下客厅中传来了蒂娜·斯卡曼德的咆哮声。
“孩子们都在餐桌边等你了！如果你再不下来的话，你之后一周也别在家吃饭了，全去俄罗斯、乌克兰那边去找你的老朋友们吃饭好了！”
今天同样也是艾琳娜等人在纽特·斯卡曼德家度过的最后一个周末。
明天就是八月的最后一天了，女孩子们去英国魁地奇国家队告别之后，就要开始回来收拾行李，然后回到各自家中与父母拥抱一下，接着就该踏上前往霍格沃茨的列车了。
蒂娜·斯卡曼德为此准备了相当丰盛的晚宴，仅仅是鱼类就有四五种之多。
事实上，早在好几天之前，蒂娜就已经开始张罗和收集艾琳娜、卢娜、汉娜等人想吃的食材了，无论是提前的腌制工作，亦或者是调料的酱化、发酵都是如此。
正因为如此，纽特这几天才得以蒙混过去，没有被蒂娜的连环逼问锁死在床上。
不过这些天妻子愈发和煦的表情来看，很显然蒂娜的忍耐已经濒临极限，等到送走那些孩子们之后，或许反过来就会着手开始收拾他了——对于这一点，纽特经验很丰富了。
作为前任傲罗的蒂娜·斯卡曼德在拷问方面，可是有着相当深的魔法造诣。
因此如果可以的话，有什么事情最好还是趁着孩子们在的时候解决。
否则……
“我这就下来，别急别急……”
一想到此后可能出现的场景，纽特浑身一颤，赶紧合上勋章盒，快步朝着楼下走去。
而在他身后的书桌上，那份存记载着纽特·斯卡曼德呢这些年来在魔法界中的老朋友们的通讯录上面，洛特尼科夫的姓名连同地址正在慢慢变淡，逐渐消失在了羊皮纸上。
…………
最后一晚的晚餐格外丰盛，零零种种算下来差不多有近十道菜了。
考虑到明天就会离开了，艾琳娜也难得没有对于略显铺张浪费的准备发表意见，反正斯卡曼德家并不缺扫尾的小动物，实在不行还有小卤味可以随时变大。
而另一方面，艾琳娜也想利用这最后的时间多给斯卡曼德夫人演示一些日常菜系。
因此，等到纽特来到厨房的时候，这天晚上的烹饪还没结束。
“蜂蜜面包已经烘焙好了，然后今天的配菜是炒胡萝卜、蟹肉饼、香辣蔬菜脆片、酸牛奶起司……唔，让我想想，还差一份香煎波托贝洛蘑菇，这样就差不多了”
艾琳娜围着围裙，清点了一下已经烹饪好的菜品，一边在心里盘算着剩下的食材。
不同于中国常见的香菇，英国的烹饪界在食用菇的选择方面更偏爱于波托贝洛这种块头更大、菌伞更加扁平、汁液更加丰富的大号蘑菇，只不过受限于时代，尚未觉醒的英国料理界对于波托贝洛蘑菇的开发还相当初级，往往仅限于最简单的煎烤。
“在准备配菜时，切成薄片的波托贝洛蘑菇无疑衬托肉类主菜的最佳选择……”
伴随着女孩的声音，蒂娜·斯卡曼德魔杖轻轻点动了一下，指挥着菜刀将蘑菇切成一片片完美的半弧形薄片，经过了一个月的相处后，她在这种精细操作上熟练了不少。
平底锅之中，提前放入的两大匙奶油和橄榄油已经在中大火之下融化开来，散发出一丝丝诱人的奶油香气，新鲜的切片蘑菇在魔法的指挥之下一片片地跃入锅中，在奶油、橄榄油之中搅拌煎炒了几分钟后，大部分的奶油、橄榄油都被吸入了厚厚的蘑菇之中。
“那么，接下来的工序就拜托您了？”
艾琳娜扫了一眼稍微缩小了一些的蘑菇片，将炉火关小，用锅铲在平底锅中间拨出一个小空间，然后在其中加入了提前准备好的奶油、大蒜末，以及盐、胡椒、百里香，一边等待着它们混合搅拌在一起，一边转过头看向站在她身边的斯卡曼德夫人。
事实上，在这个月后面一段的时间里，艾琳娜并不会选择独自完成所有的工序。
作为一名美食爱好者，她很能够体会那种亲口品尝过了别人烹饪出来的美味菜肴、尤其还是亲眼见证了烹饪过程后，却发现自己无法照葫芦画瓢地烹饪出同样美食的痛苦。
毕竟在她们离开之后，这个厨房依旧还是属于蒂娜·斯卡曼德女士的领域。
“放心吧，亲爱的……这边就交给我来料理好了。”
蒂娜·斯卡曼德瞥了一眼正在从楼梯上走下来的丈夫，示意他暂时不要靠过来捣乱，随后转过头微笑着看向艾琳娜点了点头，自信满满地回答道。
香煎波托贝洛蘑菇这道菜她们这些天已经吃过好几次了，蒂娜对于这道菜并不算陌生。
按照之前的经验，这个时候她只需要继续拌炒十来分钟之后，波托贝洛蘑菇之中就会释放出许多鲜香十足的蘑菇汁，然后再撒入两勺面粉，耐心地一点点炒动收汁，等到看不到明显的面粉结块的时候，差不多就算完成了一大半了。
“……这次别忘了加入牛肉高汤哦，还有伍斯特酱！”
艾琳娜耸了耸肩，笑着额外补充了一句。
随着一个多月来的相处，女孩子们和蒂娜·斯卡曼德之间的关系早就变得无比熟悉，艾琳娜很清楚这位看似干练的斯卡曼德夫人在烹饪上的迷糊程度。
盐、糖弄混只不过是最常见的情况。
斯卡曼德夫人更多时候则是等到菜品下锅之后，又或者是等到菜肴快要烹饪完成的时候才发现少了一两个关键步骤，才开始用各种奇奇怪怪的魔法进行补救。
虽然浪费了不少食材，但另一方面艾琳娜也从蒂娜身上学到了不少新奇的烹饪魔法。
譬如说发现盐不小心放多了之后，立刻使用转化咒把盐粒全部清空，这种补救效率如果目的明确的话，甚至确保她每一次烹饪时的调料分量都精确到毫克误差以下。
不得不承认，相比起非魔法界的顶级大厨而言，在不下药的情况之下，魔法烹饪对于菜品上限的提升或许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但是作为一种辅助修正方式，它可以极大的拉高巫师们在厨房中的料理下限，让大部分人都能到达一个合格线以上的水准。
至少经过了艾琳娜一个月的“烹饪小课堂”之后，根据艾琳娜的目测，斯卡曼德夫人在日常英式菜肴的烹饪水准方面，差不多已经接近绝大部分中层餐厅的主厨水准了。
“当然，当然，这次我可不会忘了……卡斯兰娜主厨的独家秘方。”
蒂娜·斯卡曼德笑着回答道，手中的魔杖灵巧地点了一下。
“牛肉高汤，搭配一点点伍斯特酱，这倒是我之前没有想过的烹饪组合。”
不远处调料台上面的伍斯特酱瓶子轻飘飘地飞了过来，落在她负责的平底锅旁边，随时准备加入酱料，以便配合着牛肉高汤一同让香煎蘑菇的酱汁变得浓稠而可口。
这种原产地在英国伍斯特郡的可以说是英国标志性的调味品之一。
虽然味道酸甜微辣、色泽黑褐的伍斯特酱乍一看似乎与东方常见的酱油有些接近，但实际上两者无论是从原材料，还是用途、口感之上还是有相当大区别的。
不同于如今中式菜肴中使用的大豆酱油，伍斯特酱在工序上无疑要复杂得多。
如果艾琳娜没有记错的话，一瓶标准的伍斯特酱需要用到大麦醋、白醋、糖蜜、糖、盐、凤尾鱼、罗望子、洋葱、蒜、芹菜、辣根、生姜、胡椒、大茴香等近30种香料和调味料，经加热熬煮，过滤发酵，最终才能灌装成品。
事实上，随着艾琳娜在英国生活的时间越久，她愈发明白了一个道理。
哪怕是有着“美食荒漠”、“欧洲黑暗料理界”之称的英国，其实也有着不少类似于伍斯特郡酱这样富有想象力和心意的顶级调料，他们所欠缺的只不过是一个将这一切美妙发掘出来的人而已，正如同单纯的酱油并不好吃，但是它依然撑起了中餐的很大一片天空。
而在这一点上，魔法界未尝不也是同样一个道理。
艾琳娜余光扫了一眼满脸尴尬地站在厨房区域之外，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是又碍于妻子的权威不敢靠近的纽特·斯卡曼德，嘴角弯起一丝充满期待的弧度。
最后一天，她终于还是等到了纽特主动开口。
古灵阁巫师银行的妖精们已经把纽特的账单发给她了，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纽特·斯卡曼德平均每周在古灵阁巫师银行支取2-3次现金，而且绝大部分情况下是把金加隆兑换成英镑、美元、卢布，联系上他近期的动向，差不多也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斯卡曼德先生，您来得正好！您可以过来帮我这边搭把手吗？”
艾琳娜转过头，朝着纽特·斯卡曼德露出一抹甜甜的微笑。
“诶？我？”纽特微微一愣，有些迟疑地指了指自己。
虽然他确实有一些话想要与艾琳娜谈一谈，但是……
在他宛若野兽般敏锐的直觉之中，总觉得面前那名银发混血小媚娃似乎散发着一丝不怀好意的感觉，就仿佛是麻瓜传说中那种展开翅膀、晃动尾巴的地狱魅魔。
只不过除了他本人以外，无论是斯卡曼德夫人，还是另外两名女孩显然都没这种感觉。
没有给纽特·斯卡曼德太多犹豫的时间，只见艾琳娜摊了摊手，在周围的厨房工作台边上指了一圈，紧接着用一种略带苦恼的口吻轻声解释道。
“嗯。您看，这里还有一道蛤蜊浓汤、一道冰火香鲑需要料理。仅凭我一个人的话，难免会出现一些不周全的情况。不过放心吧，您需要做的事情并不复杂。如果您能帮我稍微看着一点火候，以及做一些简单的计时工作，那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可是我……”纽特·斯卡曼德瞥一眼自己的妻子，嘴唇嗫嚅了一下。
“纽特！孩子们明天就要走了！”
斯卡曼德夫人背对着纽特，一边专心致志地应付着自己那一锅香煎波托贝洛蘑菇，一边发出了一声不轻不重地轻哼，语气平静地说道。
“唔，好吧，好吧……所以我需要做些什么？”
纽特无奈地叹了口气，迈动步子走到艾琳娜身边，略带警惕地问道。
此前几天之中，艾琳娜很少会邀请他进入厨房区域，在纽特·斯卡曼德的印象里，绝大部分时间之下，他都是和汉娜、卢娜两个小家伙一起安静地坐在餐桌边等待开饭。
因此，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艾琳娜的这个邀请都显得充满了古怪。
就在纽特还在犹豫的间隙，只见那只白毛团子仿佛等不及了一样，蹦跳着跑了过来牵着他的手朝着厨房工作台的方向走去，同时宛如巡视领地的将军一样介绍起来。
“噢，很简单的，蛤蜊浓汤可以说是最棒的汤品了。这道菜最重要的就是让盐渍猪肉所呈现的浓郁美味与海鲜独有的香气用户鲜味相辅相成，从而达到完美的平衡……”
在蒂娜·斯卡曼德的视角中，艾琳娜又开始眉飞色舞地谈起了关于料理的事情，这或许是女孩极为少数让人感到束手无策的地方，哪怕对方是对于烹饪一窍不通的纽特，这位可爱而认真的小主厨也依然不会漏过这样一个必不可少的环节。
“汤品的提前预期工作我已经差不多完成了，我已经把切丁的盐渍猪肉铺在平底锅底部，然后在上方铺上马铃薯，洒上香草、洋葱丁、黑胡椒、最后再铺上一层满满的蛤蜊，炖大马哈鱼高汤，加入水盖满所有食材，然后焖制了快三十分钟了……”
不过……
以上仅仅是蒂娜·斯卡曼德，以及一众小女巫们所听到的内容。
随着艾琳娜的手碰触到自己的手掌，纽特感觉自己仿佛穿过了一层薄薄的波纹——不对！更准确的说，应该是他浑身上下都被笼罩在了一层极薄的无形壁垒之中。
在纽特·斯卡曼德的耳中，这段声音反而要变得微小许多。
模模糊糊的，就仿佛是从很远地方传来的背景音乐一样，真正听起来清晰无比的反而是另外一段，同时清晰起来的，还有艾琳娜那一脸戏谑的宛若小恶魔般神情。
“这么说，您终于下定决心了吗？斯卡曼德先生？”
“嗯？你这是……”
纽特下意识晃了晃脑袋，有些担心地转过头看了一眼距离自己几步之外的妻子。
不远处，蒂娜·斯卡曼德还在专心致志地料理着锅中的香煎波托贝洛蘑菇。
由于提前吸入了大量的奶油和橄榄油，因此鲜嫩多汁的波托贝洛蘑菇在后续烹饪过程中需要不停的拌炒，否则很容易导致只有一边的蘑菇汁液被熬制出来，另一边的汁液则不均匀地积攒在菌伞之中，导致在最后装碟食用的时候出现一半腻一半淡的糟糕情况。
“放轻松，纽特，不要紧张。除非是碰触到我的肌肤，否则至少在半个小时以内，她们所看到听到的全都是我用‘二元倒回改造架构魔法’创造出来的幻象——”
艾琳娜微笑着轻声说道，张开双臂灵活的转了一个圈。
“以我为中心，一米左右的空间之内，完全属于被我掌控的领域——所有声音、光线都已经被处理和隔绝过了，哪怕是口型我都已经提前模拟录制过了，不会有任何破绽。”
“这就是那个你自己研究出来的……极为高级的幻像魔法？”
纽特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完全看不到任何不协调的地方。
不过从不远处妻子的反应来看，蒂娜显然完全没有注意到这边发生的事情——除非蒂娜·斯卡曼德会配合着这几个小丫头来开恶劣的玩笑。
毫无疑问，哪怕纽特已经在心里无数次提高了对于艾琳娜的警惕心和预估。
但是无数次的事实证明，这个由盖勒特·格林德沃和阿不思·邓布利多亲手调教出来的小魔女在魔法天赋上面，依然早已达到了一个他无法理解的全新领域。
只不过……
“抱歉，我有些不明白，你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
纽特·斯卡曼德皱了皱眉，看着艾琳娜时不时摆弄一下在面前的工作台，一边用一种饶有兴趣的眼神打量着他，这让他有一种仿佛自己就是女孩砧板上那条鲑鱼的错觉。
“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你打算找我单独聊天的话，不用冒着这种风险，赶在这种不是很恰当的时间来聊一些不那么恰当的内容吧——或许我们应该在饭后坐下来好好讨论。”
看了看摆满了各种食材的工作台，纽特顿时又感觉一阵头疼。
关于厨房烹饪方面的事情确实是他的弱项，因此他实在不理解为什么艾琳娜执意要在吃饭或者是烹饪的时候谈论正事，尤其是那么严肃、让人难过的重要事情。
至少据纽特所知，前两任的黑魔王应该都没有这样不正经的坏习惯。
“首先我需要纠正一点的是，在吃饭和做菜的时候谈事情，是最恰当的时候！”
艾琳娜竖起手指轻轻摇晃了一下，颇为认真地继续说道。
“更重要的是……”
“只有这样，斯卡曼德夫人才不会起疑心——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您应该还没有跟您的妻子坦白过这些天的去向吧？倘若今天晚上您不解释清楚，等到明天我、汉娜、卢娜从这里离开之后，您的处境估计就相当危险了。”
“诶？危险？为什么？”纽特微微一愣。
“这不是明摆着的嘛……唉，算了，反正您听我的就对了。”
艾琳娜瞥了一眼依旧有些不明所以的纽特·斯卡曼德，无奈地摇了摇头。
真是一个无可救药的家伙，倘若不是因为他曾经拯救过世界，外加自身还是一个实力强大的巫师的话，别说是结婚生子，可能活不到中年就被人在僻静小巷拍死了吧。
“总之，您现在还有一刻钟时间……”
艾琳娜指了指面前那份已经炖了三十分钟的蛤蜊、盐渍猪肉原汤。
就在两人刚才说话的间隙，她已经在里面加入了牛奶与苏打饼干碎屑，只需要再炖煮十分钟左右，然后再加入另一个平底锅之中融化好的奶油、小麦粉拌炒成的稠糊就好了。
与此同时，一个小巧精致的计时器已经出现在了工作台之上。
二元倒回改造架构魔法所改变的仅仅只是光学现象而已，哪怕在艾琳娜的优化之下可以在局部范围之内约束声音，但本质上不过只是一个更加高明的幻象魔法罢了。
另一方面，这样程度的“艾琳娜时间”，如今的她暂时还没办法维持太长时间。
最多一刻钟时间之后，她就需要解除魔法，让一切恢复原状了。
“因此，倘若您有什么想说的话，我建议您不要犹豫太久……在这一刻钟之中，如果您有什么问题，我会如实回答您的——作为这一个月承蒙您和您妻子照顾的回报。”
艾琳娜湖蓝色的眼睛瞥了一眼纽特，嘴角扬起，意味深长地说道。
“不过即使错过这一次机会，我想应该也不会对于您的生活产生太多的影响，只不过我有点担心，那些在您身上倾注了期待的人们……可能等不了太长时间了。”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你派人在跟踪我？！”
纽特·斯卡曼德瞳孔剧烈收缩了一下，脸上浮现出极为震惊神色。
“跟踪？请您不要误会，我可不会做那么无趣而效率低下的事情，况且我也不认为能在不被您发现的情况下，全程监视您的行踪——不过是一点基于大数据的简单分析而已。”
艾琳娜搅拌着面前的奶油糊糊，耸了耸肩漫不经心地解释道。
“原理倒是很简单的，每一张从古灵阁流出流出的英镑、金币都会被记录编号，我们可以追溯到它在离开进入古灵阁业务范围以内的所有交易。您该不会认为，有着近千年历史的古灵阁巫师银行所涉及的产业，仅仅只有最基本的货币保管业务吧？”
“这么说……你其实早就知道了那些，却一直旁观？！”
“旁观？不，我一直在卖给他们土豆，以相当合理的市场价格，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市场垄断机会，在过去的半年之中，古灵阁巫师银行已经回收了近1200亿的卢布。”
艾琳娜轻轻摇了摇头，略带自豪地说道。
“为什么？！”
纽特·斯卡曼德皱起眉头，脸色有些难看，下意识脱口而出。
“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明明已经那么有钱了……”
在他的视角看来，作为古灵阁巫师银行的妖精女皇，艾琳娜倘若想要拯救那些生活处境艰难的人们简直是随手就能完成的事情，二十英镑就能维持一个家庭一整周的开销。
而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居然在这种时候还有人想着从那些可怜的人身上榨取财富。
“所以，您觉得古灵阁巫师银行应该每个月发放给他们一笔救济金吗？”
艾琳娜抬起头颇为古怪地扫了一眼纽特，挑了挑眉。
“斯卡曼德先生，您过去一个月之中展现出来的救济行为无比高尚，但我想您应该已经逐渐意识到了，那一点点英镑对于整个世界而言不过是杯水车薪——”
“47个非魔法家庭，29个魔法家庭，这是您这一个月的救济成果。”
“但古灵阁巫师银行、天命集团与霍格沃茨魔法学校在过去半年里面提供的土豆让1024万人度过了最难熬的冬季和春季，仅接受卢布支付——当然，我想您现在并不明白。”
艾琳娜语气平静地解释道，脸上没有一丝得意或者骄傲的神情。
“对了，顺便补充一句，乌克兰、俄罗斯境内，哪怕如今依然有十分之一左右的土豆、面包都是由霍格沃茨魔法学校，以及邓布利多教授的个人移动农场空间所提供的。”
1989年至1990年，这是全世界粮食歉收的一年。
随之而来的就是国际粮价大幅上涨，那个时候风雨飘零的前苏联已经没有钱再从国际上购买粮食了，为了突破这一困境，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允许农场以市场价格自由销售粮食，通过利润激励农民种植粮食的积极性，从而从整体上提高粮食产量。
然而，那个人类历史上最为庞大的国度终归没能熬到看见曙光的那一刻。
伴随着一九九二年的脚步到来，刚刚迎接自由不到一个月的乌克兰、俄罗斯等国就开始面临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他们粮食储备出现了极度短缺的情况。
这同时也就是为什么，尽管在世人眼中苏联轰然解体有些匪夷所思，但无论是大部分的前苏联人民还是执政者在此后的那几年都没有考虑让一切回归从前的原因之一。
没有人愿意去维持一个让自己总是饿肚子的政府。
相比起缅怀过去的荣光，更多的人首先要让自己想办法在这个糟糕的世道活下去。
“我觉得……您所担心的害怕‘个人改变’的想法，是因为您和大部分人总有一种奇怪的想法，认为想要得到什么，就一定要牺牲或放弃某些东西。但是……”
艾琳娜瞥了一眼沉默不语的纽特·斯卡曼德，抽出魔杖轻轻戳了戳面前的平底锅。
搅拌成糊状的面糊凭空升起，落入旁边快要完成烹饪的铁锅之中，迅速搅拌成了浓稠而滑润的浓汤，海鲜与咸肉的香气极为美好的融合在了一起，飘荡在空气中。
“但是人类，尤其是我们巫师，作为少数掌握着奇妙力量的人群，我们是那么的强大、聪明、富有创造力，我们一定可以找到突破这一等价交换规则的方式……”
“魔法，不就是这样的，宛若童话般的力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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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归第二天！
又一个万字大章！补更！
ps:今天晚上这章有些内容看起来可能有点让人饿，所以尽量在食物的陪同下观看。
第七百一十章 贪婪与肉
夜晚，斯卡曼德家的厨房。
古灵阁妖精女王、天命大小姐、霍格沃茨主厨、第三代黑魔王……艾琳娜·卡斯兰娜在说完那一大段话之后便转过身，专心致志地继续完成着自己手边的蛤蜊浓汤。
在散发着牛奶香气的面糊倒入浓汤中之后，至少还要再用小火炖煮四五分钟，这样会让浓汤变得更加的粘稠，而趁着这个间隙，她正好可以把将切成碎丁的培根肉在奶油之中炒至金黄，再加入洋葱，等到洋葱软化透明后，把这些零星的佐餐点缀洒在汤中。
至于纽特·斯卡曼德，自从他主动询问的那一刻开始，艾琳娜就已经看到了结局。
这锅她熬了那么久的美味浓汤，终于到了可以端上餐桌细细品尝的时候。
“卡斯兰娜小姐。”
沉默了许久后，纽特轻呼了一口气，轻声说道。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在这个过程中，违反了不止一条魔法界的法律吧？甚至于古灵阁巫师银行在前苏联非魔法界的所作所为，也大大越过了国际巫师联合会的底线。”
“倘若魔法部得知了你的所作所为，等待你的可能就是阿兹卡班终身监禁了。”
《国际巫师联合会保密法》规定，每个魔法政府、巫师都有责任隐瞒自己所生活的魔法社区的存在，除此以外，他们还要管控位于自己身边的神奇动物、遏制未成年巫师在麻瓜们面前暴露魔法的情况——任何影响非魔法界、可能暴露魔法的行为，都会受到处罚。
毋庸置疑，艾琳娜和古灵阁对于非魔法界的干涉，已经远远超过了正常范畴。
艾琳娜余光瞥了一眼站在身侧的老巫师，不为所动地继续搅拌着越发黏稠的蛤蜊浓汤，就仿佛从来没有听过阿兹卡班的名字，湖蓝色的眼眸里闪烁着耐人寻味的亮色。
“所以说，斯卡曼德先生……”她说，“现在您是打算向英国魔法部检举我吗？这样一来，您的收藏之中应该可以再增添上一枚金光闪闪的梅林爵士团奖章吧？”
“不，”纽特·斯卡曼德叹了一口气，“秩序与法律是帮助人们更好生活下去的方式，而不是我们应该去追求的目的，邓布利多教授的评价没有错，您迟早会成为一个远超过他的女伟大巫……不，准确的说，如今的您已经比绝大部分人都要值得尊敬了……”
“啧，不要这么早地下定论——我只是一个贪婪的资本家罢了……”
“卡斯兰娜小姐，”纽特摇了摇头，“我已经想好了，我打算……”
“嘘！现在可不是一个下决定的恰当时间。”
艾琳娜盯着面前那个咕噜咕噜翻滚着的蛤蜊浓汤，轻笑着打断道。
“倘若您真的考虑好了，那么就先去征求您妻子的同意，至于我们完全可以等到在霍格沃茨城堡中见面之后再慢慢聊——至少不是在饿着肚子的时候，因为一时冲动而下决定。”
“诶？可你刚才不是说……”
纽特愣了愣神，脸上浮现出一抹错愕的神情。
“事实证明，年轻人应该多听一听来自长者的教诲。”
艾琳娜调皮地眨了眨眼睛，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神采，笑着说道。
“我现在忽然又觉得您刚才说的没错，在大家烹饪和吃饭的时候，确实不适合谈论一些格外重要的事情，这可是……违反保密法的邪恶组织，您最好慎重考虑一下。”
“可——”
“那么就这样吧，今天的主题是答疑而不是宣誓。”艾琳娜颇为可爱地歪了歪脑袋，轻笑着说道，“您还有什么问题吗？如果没有的话，我就把魔法屏障解除了哦。”
“等等，还有一件事情。”
纽特迅速回过神来，语气急促地说道。
“格林德沃是颠覆原有的魔法、非魔法秩序，他想要的是让巫师成为这个世界的统治者；伏地魔是为了让纯血巫师主导魔法界，让那些血统不纯的巫师和麻瓜沦为玩物。那么你呢，作为盖勒特·格林德沃的孙女，你所做的这一切，目的到底是什么？终点在哪里？”
“终点吗？我的理想啊……”
艾琳娜略微犹豫了几秒，旋即抬起头，脸上绽放出一抹极为明媚笑靥。
“我打算就这样一直前进下去，去把这个不完美的世界，变成我所期望的样子”
“让这个世界，变成……你所期望的……样子？！什么意思？”
纽特·斯卡曼德皱了皱眉，下意识追问道。
“哎呀，时间到了呢。所以……”
艾琳娜无奈地耸了耸肩膀，举起右手轻轻打了个响指。
啪！
不远处蒂娜·斯卡曼德烹饪的声音逐渐变得清晰起来，原本笼罩在两人身边的“艾琳娜时间”悄无声息地消散开来，那层在纽特身上的魔法波纹也随之破碎开来。
“所以……这个问题留到下一次再问吧。”
艾琳娜端起面前的平底锅，在走过纽特身边的时候，微微踮起脚尖轻声说道。
“不要放下警惕，斯卡曼德教授……我可不是什么听话的好孩子，倘若您把我当做是什么品德高尚的救世主，这可是会让我和邓布利多教授都很困扰的……”
“我不明白——”
纽特·斯卡曼德张了张嘴，脸上写满了茫然。
只不过，艾琳娜显然没有任何再继续解释下去的打算。
“唉，斯卡曼德先生，今天就先这样吧……”
艾琳娜余光扫过不远处正在好奇地望过来的斯卡曼德夫人，略微提高音量：
“烹饪菜肴与魔药熬制其实都一样，两者都要依靠大量的时间和实践去积累的事情——这道蛤蜊浓汤虽然看似简单，但也需要私下多琢磨几次，才能想清楚其中的诀窍。”
“艾琳娜，我早就说了，纽特帮不上什么忙的！”
斯卡曼德夫人轻笑着摇了摇头。
她一边说着，一边走过来主动接过艾琳娜手中的平底锅，帮着艾琳娜把锅中的蛤蜊浓汤舀出来分配到每个人的小碗之中，顺便还抽空白了一眼傻愣在一旁的丈夫。
刚才在旁边对付香煎波托贝洛蘑菇的时候，她还是分出精力稍微有关注两人的情况。
虽然纽特并没有在艾琳娜的烹饪过程之中造成什么麻烦，但是同样的，纽特也没有在整个过程之中帮上什么忙，反而是一直在问一些特别愚蠢和低级的厨房新手问题。
除此以外，倒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交流了。
只不过……
坐在餐桌边上，蒂娜·斯卡曼德略带担心的看了看身边的丈夫，这才刚过了不到十几分钟，刚才看起来似乎放下了包袱的纽特此时又变得有些忧心忡忡了。
要知道，今天的晚餐可以说是这些天来最丰盛的一顿了。
暂且不说美味多汁的香煎波托贝洛蘑菇、比起一般薯片更加风味十足和清新的蔬菜脆片、口感软嫩微带辣味的荷兰芹蟹肉饼、裹满甜咸酱料的清炒胡萝卜、浓郁肉香和海鲜完美融合在一起的蛤蜊浓汤……这些还只是普普通通的欧式家常菜式。
单单是作为今晚的压轴主菜、由艾琳娜精心烹饪的冰火鲑鱼和惠灵顿牛排，就可以让绝大部分资深老饕按捺不住口中不断分泌出来的唾液了——温暖的香料与清凉的杜松子在口中较劲，就好似把来自冰川的鲑鱼放在炙热的火山岩上一样；香润酥松的酥皮内裹粉嫩多汁的牛排，中间夹杂香气四溢的菌菇酱，还有不能忽视的培根香……
然而，即使是面对这些无比美味的菜肴，纽特却依然展现出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在斯卡曼德夫人的记忆之中，哪怕是当年在面对盖勒特·格林德沃的时候，纽特都没有恍惚过这么长时间，在过去的几周之中，纽特一定遇到了什么非常严重的事情。
蒂娜暗暗下定决心，如果今晚纽特还不打算坦白的话，等到明天孩子们走了之后，她托人从市场上好不容易买来的那几瓶减龄药剂和活力药水可能就要派上用场了。
就在这时，纽特忽然抬起头看向艾琳娜，极为罕见地主动在餐桌上开口。
“对了，艾琳娜……不知道你之前有没有听说过，在非魔法界之中，有一种叫做夜盲症的奇怪疾病，你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治疗这种病症吗？或者说有魔法可能治愈它吗？”
“夜盲症？当然知道，大多是缺乏维生素a而导致的暂时性夜间视觉下降。”
艾琳娜微微一笑，优雅地切开盘中那块多汁的惠灵顿牛排。
“至于解决方法，相当简单——吃肉！在这个病症中发展的前期阶段，只需要能够多吃几顿肉，就可以很快从暂时性夜盲症之中恢复过来。”
“只不过，相比起魔法界而言，在非魔法界之中想吃到肉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艾琳娜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纽特，轻声说道。
“倘若无法高效地利用动物剩余下来的内脏，那么想要解决这个问题的唯一办法，那就是想办法扩大牲畜肉类的获取渠道……虽然在如今的经济环境下，非魔法界之中许多地方就连人吃的食物都有些紧张，更别说有余力去喂养大型牲畜了……”
“这样吗？好的……我明白了。”
纽特沉默了一会儿后，平静地点了点头。
还没等坐在身旁的妻子询问，纽特轻呼了一口气，仿佛终于下定了一个什么决心一样，转过头看向蒂娜·斯卡曼德，露出一抹有些抱歉的笑容，轻声说道。
“抱歉，蒂娜，这些天让你担心了……等晚餐结束后，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说。”
魔鬼的契约，黑魔王的爪牙——这些都不是他需要考虑的，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有些时候甚至还不如一些十一二岁的小女孩，有些事情，总得亲身去做了之后，才能知道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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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个小章……没码出来一万字qaq，抱歉~
第七百一十一章 神秘的霍格沃茨来信
八月的最后一天，圣彼得堡。
叶尔马克·伊万诺维奇还在卧室床上的时候，就听到客厅里传来了女儿伊琳娜充满惊喜的尖叫声，以及一阵听起来有些奇怪的诡异笑声和窸窸窣窣的拍翅声。
“伊琳娜？发生什么了？”叶尔马克抓起魔杖，有些困惑地走进客厅。
除了伊琳娜·伊万诺维奇之外，客厅之中还有一名意想不到的客人，一只约莫拳头大小的小猫头鹰在客厅茶几上欢快地跳来跳去，时不时扑扇着翅膀飞起来蹭一蹭伊琳娜。
而他最宝贵的小女儿伊琳娜·伊万诺维奇此时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傻笑，女孩手里紧紧抓着一封厚重的、黄色羊皮纸信封，上面的字是用翡翠绿的墨水写的。
“霍格沃茨来信了！上面写的是我的名字！”
听见客厅旁边的声响，伊琳娜飞快转过头，激动地挥了挥手中的信封。
“爸爸！纽特·斯卡曼德先生没有骗我们！这是不是意味着我可以上学了！”
“霍格沃茨魔法学校的信？”
伊万诺维奇先生残余的那点困意瞬间一扫而空，快步走了过来，从女儿手中接过那封厚厚的羊皮纸信封，信封背面有一块看起来格外精致的蜡封，上面烙印着一个盾牌纹章、大写的“h”字母周围围着一只狮子、一只鹰、一只獾和一只蛇。
没错，这就是霍格沃茨魔法学校的校徽，他在一本关于魔法纹章的书里见过。
信件的内容很简单，除了通知伊琳娜已经获准在霍格沃茨就读、并且让她在九月一日从国王十字车站搭乘霍格沃茨特快列车前往霍格沃茨之外，随信还列出了伊琳娜·伊万诺维奇在接下来的一年之中将会使用到的书单以及装备一览。
在魔法书籍、制服、装备方面，霍格沃茨的要求与科多斯多瑞兹（一所位于莫斯科附近的魔法学校）倒是大同小异。
全部学生均须准备下列图书：
《标准咒语，初级》，米兰达·戈沙克著
《魔法史》，巴希达·巴沙特著
《魔法理论》，阿德贝·沃夫林著
《初学变形指南》，埃默瑞·斯威奇著
《千种神奇药草及蕈类》，菲利达·斯波尔著
《魔法药剂与药水》，阿森尼·吉格著
《神奇动物在哪里》，纽特·斯卡曼著
《黑魔法：自卫指南》，昆丁·特林布著
事实上，一直到这里为止，伊万诺维奇先生都没有太多困惑的地方，纯英文的魔法教材在当今魔法界依然是处于绝对权威的位置。
只不过……
顺着书单继续往下，事情就开始逐渐变得有些不对劲了起来……
《微积分学教程》，菲赫金哥尔茨著
《数学分析》，卓里奇著
《高等数学教程》，斯米尔诺夫著
《数学分析习题集》，吉米多维奇著
《趣味物理学》，别莱利曼著
《物理：原理和问题》，保罗·齐策维茨著
《费曼物理学讲义》，理查德·费曼
《生物：生命的动力》，奥尔顿.比格斯
《生命是什么》，埃尔温·薛定谔著
……
念着那一串似曾相识的俄语书名和作者名，以及从来没听说过的外国课本，伊万诺维奇父女互相望了望对方，眼里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一抹茫然。
“爸爸，这就是传说中的霍格沃茨吗？为什么看起来课本有些像我们中学、高中的……”
伊琳娜小脸上的兴奋逐渐消散。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那个神秘的霍格沃茨魔法学校之中的课程，与爷爷之前任教的科多斯多瑞兹魔法学校所设立的课程安排之间似乎有亿点点区别。
至少在伊琳娜的印象中，科多斯多瑞兹之中并没有单独设立一门数学课。
而倘若说那些前苏联数学家的名字看起来还有那么一丝亲切的话，那么紧随其后的那一连串她从未接触过的学科和书名则是让女孩产生出了些许不自信的念头。
万幸的是……那些教材书的名字听起来似乎都还蛮有意思的样子。
尤其是后面那些外国人写的教材，听起来至少比起吉米多维奇先生的《数学分析习题集》听起来要亲切多了，伊琳娜可是隐约记得隔壁的佩雷尔曼哥哥不止一次抱怨过这本书。
“唔……我也不清楚……可能，这就是当今世界最顶级、历史最悠久的魔法学校，与科多斯多瑞兹这种在战争过后重建过的魔法学校之间的区别吧？”
叶尔马克·伊万诺维奇摸了摸鼻子，有些不确定地回答道。
作为一名土生土长的俄罗斯巫师，伊万诺维奇先生对于远在海峡另一端的那个神秘魔法学校了解的也不多，他对于霍格沃茨的了解大多也就仅限于邓布利多和斯卡曼德。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无论这些年来美国巫师们如何强调他们的伊法魔尼魔法学校在教学质量上的提升多么显著、培养出了多少杰出的巫师，但是在绝大部分巫师们的观念之中，霍格沃茨魔法学校依然代表着整个魔法界最顶级的魔法教育——没有之一。
而眼前这份比起科多斯多瑞兹魔法学校一年级新生入学采购书单长了近乎一倍的“霍格沃茨新生教材清单”，无疑再一次强有力地佐证了这一点。
显然，在学术开放和教育改革方面，霍格沃茨的包容性远远强过任何一个魔法学校。
这份新生书单就是一个非常直观的对比，霍格沃茨魔法学校之中，除了传统意义上的魔咒、魔药、变形术、神奇动物学、草药……这些巫师课程外，就连那些伊万诺维奇看起来宛若天书的麻瓜知识，霍格沃茨的天之骄子们也不会有丝毫落下的地方。
叶尔马克·伊万诺维奇仔仔细细地读完了手中的单子，转过头看向女儿。
“伊琳娜，不要担心，你绝对会是学校里最优秀的几个学生！”他说，“这其中有四分之一左右都是俄语原著的教材，或许我可以想办法帮你弄到几份有笔记被备注的科学院手稿——相比起那些英国孩子，我们有天生的优势！”
作为一名资深魔法教授的儿子，伊万诺维奇非常明白语言在魔法，乃至于各个领域学习之中的重要性，这也是为什么英美魔法界会普遍强一些的原因。
虽然暂时还不明白数学、物理这些麻瓜们的学科在魔法界之中的用途，但既然霍格沃茨魔法学校将它们纳入了必修科目之中，那肯定是有充分道理的——至于具体的影响和意义，等到伊琳娜明年回到家里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这些教材可不好买，”伊琳娜飞快地瞥了一眼父亲，有些沮丧地说道，“距离开学只剩下一天时间了，我们甚至都不知道在哪里能买齐这些课本……而且这么多的书，一定很贵吧……”
“哦，放心，亲爱的，我们会有办法的。”叶尔马克·伊万诺维奇说。
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上不自觉爬上了几分惆怅，“我等会儿就写信给我之前的朋友，同事，我相信他们应该可以帮我们至少弄到一些二手的课本……”
咕哈哈哈哈——
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奇怪笑声打断了伊万诺维奇对话的对话。
那只来自霍格沃茨的小猫头鹰忽然扑扇着翅膀飞了过来，落在了伊琳娜的膝盖上面，一双圆鼓鼓的大眼睛看着女孩，举起翅膀亲昵地蹭了蹭她的手臂。
“咦？爸爸，你看这个！”
伊琳娜先是微微一愣，旋即用力揉了揉眼睛。
她从那只叫声古怪的小猫头鹰翅膀底下又摸出来了一封信，看起来非常的短小袖珍，与其说是一封信，不如说更像是从某个地方撕下来的便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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