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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左足     一笔论江湖txt下载     一笔论江湖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58章 妖兽

    “那本账本,被一个老道士拿走了。”见殷天南这么在意那本账本,枫君子也不隐瞒道。

    “老道?”殷天南疑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枫君子于是将前因后果简述给殷天南听,也是帮着自己回顾前情。

    殷天南听完事情的经过后,边想着边自言自语发出声来:“如此说来,这个老道士是在调查丐帮司马帮主和铁杆山三当家呼延宜名失踪的事情了……看他的举动,倒也不像是坏人……若他不是丐帮的人,那就只能是铁杆山的人了。”

    枫君子道:“可是他之前说自己无门无派的。”

    殷天南道:“错不了的,铁杆山本来就并非门派。当年海山河也就是在铁杆山上插下了那面大旗,许多江湖好汉慕名而去,都依海山河的大旗号令,也有许多江湖上的名门正派缔约加入。只要是共同固守河山,抵御外族,听从旗号的正义人士,都可以说是铁杆山的人。”

    枫君子道:“也就是说,铁杆山其实好像是一个联盟,并不是指一个特定的门派。”

    殷天南道:“没错,所以当年海山河被名门正派和江湖人士共同推举为武林盟主,意思就是可以号令天下武林。当然,其实亦有不认可他身份的帮派和人物,但那些多半都不是名门正派。”

    金万钧问道:“那个吞天教又是什么样的组织?干嘛你们又叫它吞天魔教。听唐宫娥说起来,这个教可不简单,降服了那么多的门派,岂不是比铁杆山还要厉害?”

    殷天南道:“而今,吞天教确实是武林中的一个大派,这些年来更是聚拢和吞并了许多门派,但那些毕竟是江湖上不入流的小门小派,虽然教众繁多,但真正厉害的人物,却没有听闻几个。加上吞天教行事一向神秘,而且手段残忍,许多江湖上的血腥事,都传闻与吞天教有关,虽然没有确凿证据,但一些晓得内情的江湖人也背地里叫它是吞天魔教,而名门正派,则是直言不讳。”

    说完,殷天南又叹道:“只可惜,虽然我们心里已然清楚,可是难以找出吞天教和乌王寨暗地里有着勾当的确切证据。否则,这个吞天教今后绝难在江湖上立足。勾结异族人,这是华夏大忌。不要说是名门正派,就是同族的邪魔外道也不会容他。官府虽然不理会江湖事,但绝对不会放任他们卖国求荣的行为。”

    金万钧道:“你们仗剑山庄算不算是名门正派啊?”

    殷天南正色道:“当然,借吞天教十个胆子,也不敢招惹我们仗剑山庄的人,江湖上谁不知道我们赫赫有名的庄主铁胆神猴殷都。要是我们庄主来了,不要说那个卓星华,就是唐宫娥不残废,也绝不是他的对手。”

    唐宫娥的本事众人都是亲眼所见,可殷天南口中的殷都本事如何,金万钧和枫君子却不曾见过的,再加上唐宫娥给两人都留下了深深的阴影,金万钧只半信半疑道:“你们庄主,有那么厉害么?”

    殷天南见两人怀疑,辩道:“一山更比一山高。就好像那个唐宫娥,自以为是,跑去招惹海山河,不是栽了个大跟头么。其实也不是我们庄主神通广大,实在是吞天教只懂虚张声势罢了,那些教众武功驳杂,各怀心思,都是些仗势欺人的乌合之众。说吞天教是魔教,其实都是抬举他们了,真正的魔教,比吞天教可要厉害的多。”

    枫君子疑道:“还有真正的魔教么?”

    殷天南道:“江湖上有四大魔教,六大魔门……吞天魔教只排

    四大末位……当然,这都是些武林里的败类,不说也罢。”说完话,殷天南又四下张望道,“这林子极大,也不晓得我们离城镇有多远,还是趁早离开这里的好,有什么话,等出了林子再说。”

    枫君子点了点头,赞同道:“我记得林子是在五龙客栈的北面,我们只要朝着南边走,定然能走出林子。”想了想,又道,“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再找回来,毕竟答应了唐宫娥给她带信。”

    “先别想着怎么找回来了,趁着天亮,我们还是赶紧想办法找出去吧。”金万钧道,“这林子古怪的很,到了晚上,阴森森的,我可再也不想大晚上闹事了……堆狼堆出了阴影。”

    你真还好意思提,不过好歹知道认错。枫君子被他说的也没了脾气。

    商定对策后,三人便朝着南边一路探去。

    好在这洞穴竟不在森林的深处。趁着天明,不到一个时辰,三人便平安从林子里闯了出来。看到熟悉的平原,众人都冒出了一种回家的感动。

    如此说来,想要原路探寻回去,也不是件难事。枫君子想。

    正寻思着,却见远处有两匹干瘦的矮马奔来,马上两人见到几人从林子里出来,也刻意纵马靠前。

    走到近处,众人才瞧清楚马上长得一模一样的两名瘦长男子,穿着同样的黑白格道袍,养着一般长短的羊角胡子,长发盘在头顶上都穿着一根长簪。

    叫人惊讶的是,这两人竟然都是独臂,道袍的一边袖口中空空如也,所不同的是,一人缺的是整支左臂,而另一人缺的是整支右臂,仅剩的一只手握着缰绳。

    缺了左臂的那道士先开口道:“三位不知是哪里的朋友?”

    殷天南朝着来人拱手自报家门道:“仗剑山庄殷天南,江湖人称铁头鹰。”

    金万钧可没什么响亮的名号,又不愿意折了面子,道:“俺是这位殷少侠的朋友金万钧,旁边这位是义弟枫君子。”

    借着别人的名号来介绍自己,这倒是很有创意。

    就听那道士道:“是仗剑山庄的朋友那便好说话了,我兄弟二人是莫家山庄的门客,我是孙忠道,这位是我胞弟孙义道。我们在江湖上走动极少,但在道门中小有名气,有个算不上名头的歪号,叫做半截仙人。”

    一听是莫家山庄的人,殷天南不觉动容,躬身再次拱手道:“原来是莫家山庄的神侠,晚辈见过。”

    金万钧也不知什么莫家山庄,一听他说什么“半截仙人”,不免笑道:“同道这么拿你们的缺陷开玩笑,你们还当做名号报出来示人啊。”

    孙忠道也不生气,朝着自己的左半边做了个切的动作,道:“少了这个,岂不是真的就剩下半截么。单单只剩下这半截,道友们却尊称是仙人,这可是一种谬赞啊。”

    一旁他那个胞弟孙义道也附和道:“我和胞兄虽一人仅剩半截,但合起来,可就是完完整整了。”

    金万钧也不愿意拿别人缺陷开玩笑,点头坦言道:“你们这么说,也挺有道理,两个半截仙人合起来,可不就是仙人嘛。”

    见有人同意,还夸自己是仙人,兄弟二人也满心欢喜,道:“这位金少侠好会说话,我二人愿意交上你这个江湖朋友。”

    金万钧见两人仅凭自己随口之言,就愿意结交,也是意外,但他也是率性之人,自然答应道:“好呀好呀,往后江湖上大家相互照应。”

    那兄弟二人笑着互看

    了一眼,然后转过来,还是由孙忠道开口询道:“我兄弟二人听闻这森林里最近好端端冒出个妖兽,特地赶来降妖除魔的。三位从森林里出来,不知道晓不晓得?有没有瞧见什么异常情况?”

    听他这么一说,三人倒是心头一动。只是又不好瞎想,自以为是。

    枫君子问道:“什么妖兽,你们听到些什么消息么?”

    孙忠道回道:“前几天,我们兄弟俩途经于集镇,听那里的猎户提到的,说是从半年前开始,镇子一到了晚上就不太平,一些好端端的夜行外出人,只要一出镇,靠近外面的林子,就莫名其妙没了消息,找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堆碎骨烂肉。只吓得后来没人敢在夜里出镇。半个月前,镇上组成了一个围猎团,打算探探究竟是什么东西在夜里伤人,哪知道连着几天晚上,伤了好些个青壮年,却连怪物的样子都没有瞧清楚。”

    枫君子想,要真的是绒儿,那么大的块头,就是看不清楚样子,也能看出个大小吧,于是问道:“多大的怪物啊?”

    孙忠道又说:“我们问了好些人,说法不一,有说大的好像一座小山,也有说好像一头牛,还有人说是一团黑雾,倒把我们也问糊涂了。”

    金万钧道:“那力气呢?那怪物力气大不大?”

    孙忠道答:“这个倒是有铁证。”说话间从怀里掏出两件物件,抛向金万钧。

    金万钧接在手里,一看,是两根拇指粗细被折断的铁条,合起来像是铁链环扣的一部分。

    “那些猎户设了机关和圈套,那东西闯进机关里,被铁链捆住,但你们瞧瞧,这么粗的铁链,它竟然都能震断了从中跑出来。这气力可谓惊人。”

    听到孙忠道如此说,众人心里都浮现出绒儿的样子。照他这么描绘,那林子里,除了绒儿,还能有什么东西有这么厉害呢?他们不会是想要进林子里去捉那个绒儿吧。岂不是和找死无疑。

    “你们想怎么样?”枫君子问道。

    “修道人有本事在身,自然是要除魔卫道咯。”孙义道接话道。

    “我劝你们还是死了这条心吧。”金万钧道。

    “怎么说?”孙忠道不明白他为何要如此说,问道。

    “那家伙我们之前见过,差点都死在它手里……刚开始不清楚,后来才知道……那怪物,竟然是一位前辈养的宠物。”也亏枫君子想得出来,拿唐宫娥的宠物来形容那个绒儿。

    “你说什么?”两个道士都不免奇道,“宠物?”

    “就是啦。”枫君子道,“是个很厉害的人物养的宠物。别说那宠物我们不是对手,那个前辈更是厉害,而且脾气古怪的很,你们千万不要去招惹,不过我想,如果那东西伤人,那也是过去,今后它估计也不会再伤人了。”

    本来枫君子这么说,是希望两人知难而退,哪知道那个孙忠道听他这么一说,反而更加义愤填膺道:“什么狗屁前辈高人,能养出这个害人性命的家伙,绝对就是邪魔外道,如此说来,今天我们兄弟二人,就要替天行道,把那个怪物,和它幕后的主人,统统抓起来,讨明公道。”

    孙义道也在旁合道:“对那种作恶多端的怪物和纵容作恶的主人,若是不愿束手就擒,那便是当下正法。”

    这两个道士怕是没见过什么世面啊!

    真要是任凭他们去了林子里,死了倒好,惹怒了唐宫娥,只怕更多人要受累遭殃。

第59章 莫家

    莫家山庄是什么样的地方,枫君子不晓得轻重。但是见到殷天南一脸敬重的表情,并且言语中将两位道士称为“神侠”,单单这个“神”字,未免显得有些太夸张了吧。

    既然能配得上“神侠”这个称呼,莫家山庄就绝对不会是一个小小的山庄那么简单。

    但如果莫家山庄真的有那么厉害,这两个双胞胎兄弟,又怎么可能会失了手臂?总不能说他们断臂是天生的吧,还就能巧到一人天生少一条胳膊,还正好不是同一条胳膊么。

    当然,有这些想法,也是枫君子无法知晓莫家山庄底细的缘故。

    不要说是枫君子和金万钧这两个江湖新手,便是许多在江湖上行走多年的,也不见得晓得莫家山庄的底细。

    但,只要是稍微大一点的帮会门派,他们的子弟就很少有人不清楚莫家山庄的。

    因为这个山庄从另一个方面来讲,实在是太有名了。

    之前,殷天南把仗剑山庄和吞天教两相对比,自然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但未免把仗剑山庄吹的有些言过其实。

    虽然仗剑山庄在江湖上赫赫有名,但主要是仰仗庄主铁胆神猴殷都和他那个始终未过门的师妹半个夫人自称的七目鱼韩叶晴的功劳。再加上两个人的师父人称“老不朽”的一目观乾厉无咎的威名。仅靠这三个人,就将整个仗剑山庄给推到了江湖名门的地位。

    但论及综合实力,好些年来,殷都的徒弟们中间,都没能冒出一个能在江湖上报的响名号的高徒。

    山庄的后辈们自报家门,武林人士也都是听到仗剑山庄为止,至于后面姓甚名啥,其实也不在意。

    而莫家山庄却全然不同,只是山庄里最有名的,不是武林高手,反而是美女。

    说江湖上最厉害的武功是哪一种,人们说不清楚。

    说江湖上最好喝的酒是哪一种,人们也会争论无休。

    说江湖上哪个门派又或者是什么人功夫最厉害,只会惹来一场又一场的明争暗斗。

    但若是说江湖上哪里的女人最美,几乎所有人都会望向一个地方,那就是莫家山庄。

    这是个保持神秘传统的山庄,山庄人一律姓莫,但却不是因为人人都生来姓莫。

    事实上,山庄里一旦有男婴诞生,便会由接生婆用篮子挑着,带离山庄,送往寻常百姓人家。

    相反的是,只有女婴才能享有留在山庄的权利,并赐予莫姓。

    这些莫家的后裔,从小不但受到琴棋书画、武功兵器的“熏陶”,更是由专门的长辈指导,学习相夫教子的道理,乃至于夫妻床上的秘术,也有传授。

    所以莫家山庄女子的“美”是由内至外,由外及内的美。

    便是样貌略有不足,因为精于“妇道”,莫家山庄的女子,也是江湖好汉们眼中一等一的真正意义上的女子。

    许多名门正派的侠客们,都曾做过娶莫家山庄女子的梦。

    按照山庄的规矩,待到每一名莫家山庄的女子长到十六岁,山庄就会为她们举

    办隆重的招亲仪式,邀请全天下的英雄好汉前往莫家山招亲台登台比试,比试花样繁多,或有文斗、或有智斗、或有武斗、或文武兼斗……

    每年莫家山招亲台比试的盛况,可以同三年一度的紫云楼文考相比。

    虽然待嫁的莫家女子不能从那些前来比试的英雄好汉中挑选自己中意的如意郎君,但是她们却有权为自己制定比拼的项目。也就是说,要比试什么,均由待嫁的那些莫家女子们自定,但,只有最终的胜者,才有权成为山庄的乘龙快婿。

    那些乘龙快婿被天下间的男子们羡慕,但其实一旦胜出,该男子就必须放弃自己从前的姓氏、身份、身家,意味着他叛宗离族,改姓后入赘莫家,从此成为莫家山庄的人。

    所以,莫家山庄的男子只有过去的盛名,却没有今天的故事。这才是莫家山庄在江湖上地位超群,却又声名不显的原因。

    由于江湖人多半重视宗族姓氏,也正是有了这一条苛刻的规定,遏制了许多一心想要娶莫家女子的英雄好汉的念头。

    许多英雄好汉瞧着这条规定,或捶胸顿足,或唉声叹气。

    很少人知道百年基业的莫家山庄里面是什么样子。但却知道这个规矩能够挑选出来的,都曾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风云人物。所以,只要是莫家山庄的人,江湖上都以“神侠”相称。一是暗羡,二是敬佩。

    更使得寻常人难以料想的是,每一年中,莫家山庄会在所有的成年女子中,挑选出一名最美的女子,称之为莫家山庄那一年的“莫金花”。

    这位“莫金花”,会由几位莫家山庄入赘的男子陪同,在江湖上游历一番。

    游历江湖期间,只要是她看上的男子,她可以为他打出一张“金花贴”。只有得到“金花贴”的那些男子,才有权参与她的招亲比试。

    最不可思议的是,如果受赠男子不愿意接受这张“金花贴”,他也有权将“金花贴”转让他人。

    为了一张“金花贴”,可能惹出无数的麻烦,所以,江湖上亦留有许多关于“金花贴”的故事。

    据传言,曾经有位“莫金花”,有着嫦娥般的惊世容颜,恰好在游历江湖期间,与当时微服出访的圣上相遇,在不明身份的情况下,竟给圣上打出了一张“金花贴”。就连那位真龙天子也动了真情,回到皇城后,只觉偌大的宫殿好似囚笼,想要脱身求自在不得,此后便茶饭不思,无心朝政。后来竟疯到打算带着“金花贴”去参加招亲比试。

    这个举动吓得朝中大臣和后宫佳丽集体绝食,以死要挟,才勉强作罢。再此之后,这事情便成了圣上的隐痛和心。得不到所爱,便是真龙也不快乐,几年后,这当世真龙便得了肺痨死在了龙榻之上。更有传,圣上临时前,手里还握着当年的那张“金花贴”。

    有人借这个传闻,编撰了戏曲,成为了百姓们熟知的曲目;亦有有心人,借此做了一首童谣,后来连大街小巷的孩子们都会唱:

    “莫金花开迎喜贴,

    莫是真龙莫要来。

    若是金花心不喜,

    便遇真龙也不开。

    今生如意不如意,

    且看花开不花开。”

    当然,这些江湖传闻不见得真,民间总是喜欢编些宫廷故事,供人们茶余饭后,留作谈资消遣。只是无论故事真假,都可以看出在世人心中,莫家山庄的女子有着多么大的吸引力。

    佳人配神侠,试想每一位佳人的身旁都有一位顶尖的人物为伴,这莫家山庄又会厉害到什么样的地步。

    也正是如此,曾经连自己都偷偷想过要入赘莫家山庄的殷天南,一听到“莫家山庄”四个字,便全身心的折服了。

    但他却忘了最重要的地方,孙氏兄弟自称为莫家山庄的门客,他们却不姓莫,更不要说他们道士的身份,能不能娶妻也是个问题。

    这却成了最奇怪的地方,莫家山庄历来不允许异姓登山,更不会允许其他男子随意进出,也不曾听过山庄有什么门客的说法。莫非这两个道士根本就是胡说八道么?但若是说这么明显的谎话,又显得说谎太没有水平了吧。留意和想到这一层,殷天南也有些把不准原因,心里自然多了种种疑问。

    “二位道长,说实话,那怪物和他的主人是真心厉害。而且,他们性格古怪,你们这么冒然去招惹了他们,恐怕会惹来更多的麻烦。”枫君子劝道,“不如从长计议。”

    孙忠道不悦道:“这位朋友怕是瞧不起我兄弟二人,那也不要紧。可是莫家山庄的名头,可是从来都不会叫人瞧不起的呀。”

    殷天南忙在一旁道:“神侠莫要误会,我们绝无此意,更不敢瞧不起莫家山庄,而是关于那怪物的事情,实在没二位想的那么简单,事有曲折,也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清楚的呀。”

    孙忠道也不打算听他解释,道:“没必要多讲,我们且去将那主人和妖兽一同捉住,到时候,再慢慢审问好了。”

    孙义道在一旁也附和道:“若是真心瞧得起我们,便带我们去找寻那头妖兽,若是能够降服妖兽,诸位也算是为当地百姓,尽了绵薄之力。”

    殷天南拱手道:“不瞒二位神侠,我们也是刚刚才脱离凶险,加上我身负重任,急需尽快赶回仗剑山庄,向庄主秉明一件江湖上的大事,恐怕不能陪二位找那个妖兽了。”

    该不会是殷少侠也怕了,于是找个机会躲过麻烦吧。金万钧如此想,只是也不好言明。见殷天南如此表态,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作何选择,眼巴巴望向枫君子,等他来做决定。

    他却不知道,枫君子那边是更加纠结。

    怎么办?看起来,这两个道士脑筋不怎么会转弯啊。枫君子想。若是过多解释,闹不好还惹得两人不高兴,自讨没趣。

    一方面,他实在不希望孙氏兄弟闯进森林里去招惹唐宫娥;另一方面,他和金万钧商议好了去仗剑山庄找欧阳舒菲,谁知道又突然间平添了事端,叫他真的无从选择。

    若是同殷天南回仗剑山庄,固然更加稳妥,可这就意味着放任两个道士不管不顾,想一想,能不能有什么两全之策。两头都想兼顾,枫君子不免煞费心力。

第60章 金花

    等一等,我为什么非要从两者之中选其一呢?

    枫君子突然间只觉得脑袋里冒出一个古怪的想法。

    这想法就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善意提醒。就好似头顶上方突然冒出一道亮光,从某个圆形的物体上高高照射而来,发出许多诡异的声音,并转化成自己的念头。

    一瞬间就让枫君子从困惑之中摆脱了出来。

    是啊,很多时候,我们面对选择感到束手无策之时,却不知道,其实选择本身就可能是一种陷阱。

    我干嘛非要往里面跳呢?

    我干嘛非要带孙氏兄弟去找绒儿和唐宫娥呢?

    我干嘛非要跟着殷天南去仗剑山庄呢?

    我就不能把孙氏兄弟往“沟里”带么?

    除了我们,也没人知道绒儿和唐宫娥在哪里啊,我们先把孙氏兄弟带进森林里瞎转悠几圈,然后找个借口离开,再追上殷天南,或者自己前往仗剑山庄不就好了么。

    “二位道长,此事容我和义兄商量商量。”枫君子也不再多劝,只是附在金万钧的耳旁这般这般,又对殷天南拱手道,“那这样好了,殷兄,你便先回山庄,将事情回禀殷庄主,由我二人给两位道长引路好了。”

    殷天南虽觉不妥,但一想到乌王寨和吞天教的阴谋,不得不顾全大局,无论如何得火速把这个消息带回去,于是拱手道:“那几位保重,事关重大,殷某只好少陪了。”说完话,想了想,又道:“二位兄弟,我们也算是生死之交了,希望你们一切安好,我会在仗剑山庄等你们平安归来。若是找寻我不见,也可以拿着这枚信物前往,只要说是我殷天南的朋友,山庄上下,便是我师父、师叔,也会好好招待二位的。”说话间,给两人也递上了一枚荷包。

    枫君子取在手里,见荷包和此前欧阳舒菲赠与金万钧的一般模样,只是上面绣着“天南”二字。想来,这些特制的荷包便是仗剑山庄弟子随身的物件。

    “殷大哥也保重。”金万钧和枫君子也实在舍不得与他分别。虽然相识时间甚短,但殷天南豪迈、正直和忍辱负重的性格,给两人留下深深的好感,只觉得他与欧阳舒菲这一对师兄妹,身上都充满正义的阳光,也使得二人对仗剑山庄产生了浓浓了兴趣。

    “殷少侠好走。有两位朋友带路,此番降妖就容易的多了。”

    “那是当然。事不宜迟,我们这就走吧。”

    容易你个大头鬼!枫君子暗道。这两个家伙,虽然死脑筋,但好歹良心也不算坏,不能眼睁睁瞧着他们去送死。也不知道两兄弟功夫怎么样,但一只手再厉害能厉害到哪里去。总不会你们练就了什么独臂刀法和黯然**掌吧。

    孙氏兄弟自然不晓得枫君子脑子里的这些想法。只觉得金万钧和枫君子愿意给自己带路,实在是好事一件。

    和原定的计划一样,枫君子和金万钧带着孙氏兄弟朝着远离唐宫娥所在的“半尸洞”方向而去。一路上,枫君子还装模作样的查看着周围的地形。

    “二位道长,有莫家山庄罩着,为啥你们还会断了手臂啊。”一边探路,金万钧也不愿意闲着,不管孙氏兄弟乐意不乐意,揪着“伤疤”问道。

    孙忠道看起来当真对此无所谓的态度,直言道:“也没什么大不

    了的,我和弟弟的手都是成为山庄门客之前被砍掉的。”

    “原来如此,那对手是不是很厉害,你们加入莫家山庄以后,就没有想着报仇雪恨。”

    “那个人,确实很厉害……但如果不是我们都断了手臂,莫家山庄不见得会收留我们……一切都是天意吧,那个斩断我们手臂的人,如今也已经死了,就是想要去报仇,也没了机会。”

    “听起来好像是一段很长的故事。”

    “也没那么复杂,我和我胞弟,本名叫孙成和孙功,都是花剑派的门下弟子,当年我们的功夫在花剑派后辈中,已经是数一数二的好手了,在江湖上也罕有对手。有一年,我们在黄宝山附近的叶江村遇到了一群前来抢夺村民钱粮的小股土匪。这等事情被我们遇见,怎能不顾。我们一路从村子里追杀土匪出去,也不急着把那些土匪杀完,追一段路杀一个,只逼着逃命的土匪带着我们去了他们驻扎的营寨。”

    “我的天哪……有必要这个样子么。”

    “当然有必要,既然和土匪动了手,就不能再妇人之仁。若是不把那些土匪统统杀干净,只是赶跑了他们,我们走了,土匪回来迁怒于村民怎么办?要杀,自然就要杀干净了。”

    “好吧……这个……可土匪也是人啊。”金万钧被孙忠道的执拗给吓坏了,怪不得他们听到有妖怪就说什么也要替天行道,原来这两人从前就是如此驴脾气和死脑筋啊。

    他们杀起土匪还懂得“放长线钓大鱼”,可不是省油的灯啊,我们带着他两瞎转,万一被他们识破了……岂不是……一想到这层,枫君子脸上不免冒出虚汗。多虑了,多虑了,这种事情,没有个第三人说破,他们又怎么会知道呢。

    “这个世界,善恶本就势不两立,便和人鬼殊途是一样的道理。再说了,那些土匪也不知道做了多少坏事,即便是些被迫上山的土匪,也是为虎作伥之流,杀了并不冤枉。”

    “那……然后呢?”

    “然后我们一路杀进山寨,但有反抗之人,统统手刃当下。那一日我和胞弟都杀得起劲,死在我们剑下的,怕是也有百来号人。当然,还有些人,死在他们自己人放的暗器、箭矢上面……那帮土匪也没什么良心,见武功远不及我们,便拿自己人作诱饵,想要暗箭伤人。可惜他们遇到的是我们两兄弟,和鸡蛋撞了铁板没什么区别。那一日我们不知道杀了多久,直到无一人再敢出来动手,才就此作罢。”

    这两个人还好自诩是正义人士,若是坏人,那还得了,怕也是“人屠”吧。枫君子想。还好把他们给引开了,否则真撞见了唐宫娥,必然是不死不休,不管两边谁胜谁负,于我们都没有什么好处。

    “是不是后来山寨里出来厉害的人,斩了你们手臂?”金万钧问道。

    “当然不是,小小一个土匪营寨,凭什么冒出那样的高手。只怪我们动静闹得太大,引来了外人旁观。”

    “也就是说,你们杀土匪的时候,一直有人在旁边看着?”

    “是啦,其实从一开始我们就留意到有人在看着我们。那是一顶花轿,外面站在四个青衣蒙面人,轿子里面的人是谁,当时却不晓得。我们见他们也没有插手我们的事情,就顾着把眼前的敌人都消灭的干净。然后我们才靠上前去

    ,想瞧瞧他们干嘛要在一旁看着,安的是什么心。”

    “那帮人瞧你们这么杀人,还能冷冷旁观,恐怕也不简单。”

    “确实,杀完敌人后,我们两兄弟仿佛是曾经泡在血池里,浑身上下都遍染鲜血还粘着些肉沫。这帮人见我们上前问话,却半点没有慌张的意思。我们也觉得奇怪,然后……我们就瞧见了这一生最难以忘却的画面。”

    “什么,你们看到了什么?”

    “从轿子里面,走出来一个人,一个极美极美的女子,从前,我们便是在梦里、在画里、在故事里,也没有见过如此漂亮的女子,即便是用语言,我也无法说清楚她的美貌。我们刚刚杀了那许多人,也没有气喘,可瞧见她之后,我们都乱了分寸,气喘起来,我弟弟,更是连手中握着的剑,都掉在了地上。”

    “这……这是什么情况。”

    “我们当时都呆住了,如果不是见到她,我们绝不会相信有什么女人能叫我们变成这个样子。你要想啊,我们杀起土匪来,眉毛都不曾皱一下,那些土匪中间,也有姿色不错的女子,想要美色诱惑,我们也都是手起刀落。”

    “可是在这个极美的女子面前,我们什么想法都没有了,眼中映着她的样子,脑子里空空如也。然后,她竟然一点也不怕我们,从袖口中取出绸布,走到我们身边,给我和弟弟擦干了脸上的血。然后也不多说一句话,往我的腰带上,插了一张金色的纸卷。”

    “纸卷?我给你说的也都糊涂了。你们杀土匪,一群人立在花轿旁旁观,然后轿子里跑出来一个美女送了你们一张纸卷?这什么和什么啊。”

    “你这么奇怪,也真不怪你。一直到花轿消失在我们面前许久,我和胞弟才悠悠转醒过来。之后我展开那张纸卷,我才知道我们刚刚经历了什么。才知道我们看到的那个女子,是莫家山庄的‘莫金花’,而她递给我们的那张金色纸卷,便是无数英雄好汉想要得到的‘金花贴’。”

    “金花贴?”金万钧奇道,“那是什么鬼?”

    之后,孙忠道就把莫家山庄和山庄那些奇怪的规矩讲给两人,只听得两人暗暗称奇。

    “然后呢?”

    “然后我们就去莫家山招亲台参加了比试。可惜比武中,我们遇到了一个人……被他斩去了手臂。”

    “可这样,你们不是败了么?怎么还能加入莫家山庄呢?”枫君子疑道。

    “是的,我们败了,但之后赢我们的人,却又死在了另一个人手里,而这个最终胜利的人……却又逃婚了。”

    “逃……逃婚了?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那个人最终赢了,但是他却不愿意娶‘莫金花’,丢下所有目瞪口呆的人,自己一个人跑了。”孙忠道叹道,“别人做梦都想娶‘莫金花’,那个人不知为何却跑了……那位绝美的‘莫金花’,因为逃婚的事情,大感羞辱,竟然也离开了莫家山庄。”

    “由于那一次比试,没有真正的胜利者,按照排序,我和胞弟却又是剩下所有人之中最高的。可是“莫金花”也跑了……莫家山庄实在是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作为补偿,庄主莫悲空破例收了我们为徒,并收我们为莫家山庄的门客。可我们也从此做了道士,发誓终生不娶。”

第61章 机巧

    “那个‘莫金花’去了哪里呢?”听孙忠道说的那么玄乎,金万钧倒是很关心当年那个绝美女子的下落,不过想一想,那女子如今岁数应该也很大了吧。

    红颜易老,可惜没有在她最美的年华,一睹芳容。

    “这便没有人知道了。‘莫金花’可不光是长得好看,有许多厉害的人物当她的老师,武功只怕也是绝顶。她想去哪里,可没有人能拦得住。”

    “她叫什么名字?”金万钧又问。

    “莫小小。”提到女子的名字,孙氏兄弟两人眼睛里竟然都放出了光彩,仿佛重回了那个土匪营寨,再次看到了轿子里走出来的那个身影。

    “可是,如果你们兄弟二人真要是比试赢了……究竟哪一位娶她为妻呢?总不能叫一女侍二夫吧。”金万钧想到这层,虽然觉得不礼貌,但还是忍不住要问。

    “我们本来就是同胞兄弟,自小就心意相通,从来不分彼此,喜欢上一个女人,又有什么办法?再说,莫小小给我们二人打了‘金花贴’,莫家山庄也允许我们一同合力登台比试,这就等于默许了我们共同娶她为妻。世俗的规矩还不都是人定的?莫家山庄本就特立独行,哪去管那些常人的规矩。”

    还好你们两没赢。想到让一个空前绝后的美女往后的日子里共侍二夫的画面,金万钧不觉吐了吐舌头。不能忍不能忍,活该你们断了手,我要是老天爷,叫你们连脑袋都没有。

    “那个逃婚的人呢?”金万钧一心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真想不明白,会是什么样的人,又会是什么样的原因?”

    “那个人在江湖上号称狂侠,叫做萧白,他和斩去我们手臂的名剑柳乘风最终有一场对决。我们躲不开柳乘风的那一剑,他同样没有躲开,也被斩去了一条胳膊。只是,他断臂之前,祭出的最后一剑也刺入了对手的胸膛。那一剑刺出后,还带着他的那条断臂。只可惜一代剑侠柳乘风,就这么死了。”

    “这赢得……好惨烈。”金万钧摇了摇头,不是说比武应该点到为止么,这莫家山庄哪里是在招亲,简直就是找来一群人聚在一起搏杀。

    为了一个雌性,一群雄性打生打死,和野兽有什么分别,这样的比试有什么意义,想到这里,金万钧又不免不平道:“为了一个招亲罢了,让英雄好汉们在一起自相残杀,这莫家山庄有什么好的,我看是徒有其表。”

    听他这么直言山庄的不是,孙忠道和孙义道都脸色一沉,但转念想来,他也确有些道理,不免叹道:“这位朋友不能这么说,这是莫家山庄百年来定下的规矩。况且,比试的项目都是由山庄的女子们自己定的,并不全是武斗,也有较量乐器、书画的。即使是武斗,大家也都谨守江湖规矩。”

    “谨守规矩?说起来好听,那为什么单单你们几场比试,就那么多死伤?”

    “因为,我们比试想要求娶的是‘莫金花’啊!如果双方武功差距较大,反而不会有死伤。只能说不巧那一年中大家实力相当,高手对决本就是电光火石之间,容不得半点分神,都想要取胜,自然极难做到收放自如。”

    “那个狂侠萧白好容易赢了比试,为什么又逃婚了呢?这不是没道理么

    。”

    “这便无人知晓了,怕是有什么难以告人的苦衷吧。不过这个狂侠萧白,虽然失了一条手臂,可江湖人不曾忘记他的威名,后来他更是创立了飞升甲刃门,那可是极端厉害的门派。”

    “飞升甲刃门?”金万钧奇道,“好古怪的名字。”

    “确实与众不同,这个门派里,大多都是因故少臂缺腿的侠客。”

    “还有这样的门派么?可是……这些人,即便是身残志坚,武功怕是也大打折扣吧。”金万钧脑子里浮现出一群杵着拐杖的人舞刀弄枪的样子。

    “这可就是你不懂了。”孙义道搭话道,“我和胞兄,虽然都缺了条胳膊,可是在恩师的指导下,专门练了套双人搭配的单手功夫,再加上精研道法,勤修奇门阵法,比起从前,强了不知道多少倍呢。”

    孙忠道点了点头,也道:“这个飞升甲刃门可没那么简单。门中子弟不知道从哪里学会一些奇诡神秘的机关武甲术,能做出比正常人手脚还要灵活的义肢,那些义肢中还可以安装各种机簧暗器,等于随身带着一副机关走来走去。这些人,比之常人,还要可怕的多呢。据传,有些人为了加入飞天甲刃门,好端端地自割手脚呢。”

    “什么?竟还有这种荒唐的事情!”怪不得叫“飞升”,可不是成仙的意思,原来是暗喻人“脱胎换骨”的意思啊!金万钧念道,不过怎么都觉得这个门派邪气的很,将来遇见了一定要当心。

    金万钧被孙忠道提到的飞升甲刃门再一次更迭了世界观,又问:“那你们怎么不找他们帮忙安上义肢呢,对你们而言,这却是正好啊?”

    孙忠道爽朗一笑道:“许多年过去了,什么都习惯了。飞升甲刃门规矩太多,不是门下弟子,这种好事怕是轮不到我们。况且,当年狂侠萧白悔婚弃约,实非君子之风,我们也不想去见那个狂侠萧白。”

    真是奇怪的人,你们明明都喜欢莫小小,自己没娶到不懊恼,反而还怪别人悔婚,真是搞不懂。金万钧撇了撇嘴,对于这些人的想法,心中难解。

    孙义道见他心里有事,还以为他想着莫家山庄的事情,解释道:“你们也不要误会我们莫家山庄,很多年前,异族人大举入侵的时候,我们莫家山庄也有出力。那一年有十几位莫家山庄的姑爷们,陪着盟主海山河死战哀牢山……这些姑爷们,哪一个不曾是武林高手……只可惜,异族人实在太多,又有许多下三滥的手法……陪在盟主身边的英雄们,都以身殉国,无一生还……那之后,莫家的寡妇们也个个都自缢殉情……这也是百年来山庄的一大惨事啊!”

    “这个……绝对是正义之举……只是殉情的事情……实在是……”听到海山河的名头,金万钧只觉精神一振,但听到战死的莫家山庄男子和殉情的妻子,又觉得莫家山庄定下的招亲规矩虽怪,偏偏夫妻间的感情却好得很,实叫人难以评点,不免道,“我是大老粗,心直口快。两位哥哥,若是不小心说错什么话,还请原谅。”

    “无妨,朋友也是性情中人,不必和我兄弟二人见外。”

    枫君子一边留心听着故事,一边想着怎么找借口脱身的问题。

    算一算,从进林子直到

    现在,已经带着两兄弟故意跑偏了一个多时辰。乱闯了这么久,不回到当时的林子入口,就算是现在有心去找,自己也定然找不到洞穴所在,更不要说是孙氏兄弟了。

    如今想要再遇上唐宫娥和绒儿,自然绝无可能。

    但瞎绕了这么久,再不清不楚找下去,只怕会让这两兄弟怀疑。

    如果没有听孙忠道提及杀上土匪营寨那段血腥事,枫君子可能还会以为他们两兄弟呆头呆脑。现在只觉得,这两兄弟比之唐宫娥,毫不逊色,至少杀起敌人来,一样都不心慈手软。

    该找什么样的借口安然脱身呢?

    这一路,枫君子都刻意地有心观察。黑森林的地形并非一成不变,众人除了浸泡在巨树藤枝的海洋中,更需不时穿越高低起伏的群草和荆棘密布的灌木丛。孙氏兄弟早已将马匹丢在了丛林外围的安全位置,众人越往丛林的深处走,本就没有道路的密林越发难行。

    绕过一处相对开阔的泥地,却见前方林木渐稀,远远的一处乱石险坡,更远处被一道天然的险峻崖壁挡住去路。

    后方是来路,两侧又是密林和沼泽,孙忠道眉头一皱道:“是不是带错了路,这里哪里像是有人来过的样子。”

    枫君子只得咬牙装到底,道:“这林子怕是有古怪,明明就是这个方向。”

    孙义道仰头瞧了瞧那高大陡峭的山崖,看向自己胞兄道:“这山崖生的古怪,会不会是妖怪布了什么阵法,叫人蒙了方向?”

    听他这么一说,枫君子双手一拍,道:“是了,都说妖怪会障眼法,怕是给我们设了道难关。”

    孙忠道不疑有他,也觉得这个解释合理,点点头道:“雕虫小技罢了,又怎么能难得住我们兄弟。”

    其实众人一路前进,速度极慢,主要原因是金万钧和枫君子没有丝毫轻功底子。虽然孙氏兄弟心急火燎,但苦于需要两人带路,也只得沉声静气,当如此赶路是大战前的休养。

    此番见到这面高耸的崖壁,早知两人不会轻功的孙氏兄弟,也不打算难为他们。

    就见孙忠道从怀中掏出一根顶端安有爪钩的银色飞索,看似随手一丢,远远挂在山腰之上,双腿借势轻轻一点,人已飞至半空,身形尚未失去势头,只一收手,那爪钩银光一闪又回到他的手中,再一抛,长索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闪光的银线,牵着他腾空而上。

    只一反一复,孙忠道已立在了峭壁之上。

    好厉害。金万钧和枫君子暗道。有这本事,就算是进了那个半尸洞,也能轻松出来。

    “好了,都上来吧!”孙忠道在上面喊话道。

    说话间,飞索朝下方抛出,孙义道也从怀中抛出一道白光,一上一下,两根银索相向缠在半空中。

    孙义道一挽金万钧的腰身,只一眨眼的功夫,两人都飞上了峭壁。随后再纵身而下,又把枫君子依葫芦画瓢,提了上来。

    这是不是自己把自己带进沟里了?本来还想找借口脱身,远远望着高崖下的那些碎石险坡,已是没有半点退路的枫君子不觉傻了眼。

    之前是在洞穴下面,这回是在峭壁上面。老天爷,你究竟是要闹哪样。

第62章 凶卦

    崖顶空出约莫十丈大小的平地,光秃秃的,连草也见不着几根。

    孙忠道借着高耸的地势,朝向远方四处张望,问道:“你们瞧瞧,该往哪里走。”

    枫君子压根不晓得东南西北,装出一脸认真的样子,东瞅瞅西望望,然后道:“说起来……我们好像也没来过这里,不知道是不是前面跑错了路,哪里看起来都陌生的很。”

    金万钧也装作轻松的样子,道:“这里不错,倒是个观景的好位置。”

    “看风景就算了……贤弟,既然迷路了,我们不如再测上几卦,就让祖师爷给我们指路好了。”

    “测卦?”枫君子奇道,“找妖怪,还能靠测卦的么?”

    孙义道说:“当然,我们就是靠着测卦,在祖师爷的指引下,找到了你们呀,不然森林那么大,我们干嘛非要跑到你们那里去。”

    怪不得他们对我们深信不疑,闹半天也算不上是偶遇,是他们那个什么“祖师爷”给他们指的路。你们“祖师爷”要真那么灵,咋不知道我们忽悠你们呢?枫君子可不信什么神神鬼鬼的事情,就觉得暗自里好笑。

    “事不宜迟,正好到了此地,也算是个征兆,就地起卦好了。”

    孙忠道说话间,右手食指、中指并拢,指尖凝起气力,朝着地上一挥。

    闻得“唰”的一声,那道指力竟隔空在地上划出五尺长的一道印痕。此后,孙忠道一指接着一指,又接连在地上横竖各划出四道,排列成一个九宫格的形状。

    于此同时,孙义道朝着东南西北四方各拜了三拜,口中念念有词,朝半空中抛出三支供香。就见那三支供香,仿佛长了眼睛一般,从空中高高落下,又稳稳插进九宫格里,看似毫无规则的排列。

    “什么卦象?”孙忠道问道。

    “不吉利,不吉利。”孙义道看着九宫格里的三支香,掐指节一算,喃喃道:“祖师爷说,此行不利。”

    枫君子也不懂什么卦不卦,但听到“此行不利”四个字却反而满心喜悦,忙道:“祖师爷都说话了,那是不是叫我们赶紧原路返回呢?”只盼着两人送他们回去。

    “不对,不对。”孙义道摇摇头,“这卦象的意思是进退两难,都是凶兆啊。”

    “早说不该来吧,你看,你们祖师爷都不乐意了。”金万钧直言道。

    “进退两难……这可怎么办好?”孙忠道瞧向身后一侧的来路和紧靠的沼泽,又望了望山崖另一侧深不见底的黑压压密林,眉毛一拧。

    如果进退两难,那就绝对不要做选择题!枫君子是铁定了心思,他望着连接此处崖顶的蜿蜒山脊,道:“要不我们不进不退,沿着山脊摸下去,没准会有转机呢?”

    “且要再占一卦。”孙义道上前拔出三支香,跳出九宫格,口中再度诵起经文,将供香抛向半空,又见几根香插回九宫格里,立成一道卦象。

    “祖师爷怎么说?”这回连枫君子也急道。

    “还……还是大凶。”

    “很不好么?”

    “何止是不好,凶卦意味着必然会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

    “我看不见得。”金万钧道,“我不懂你这起卦是什么学问,你且告诉我,这香要怎么样才算吉兆?

    孙义道指了指三处宫格道:“我们卜的是方向,若是三支香分别落在这三个格子里,那才是吉兆。”

    “这有何难。”金万钧大大咧咧地走进九宫格里,把三支香拔出来取在手上,然后一一按照孙义道的指引,对应插进吉兆的格子里,喜道,“瞧,这样一来,不就是吉兆么。”

    孙氏兄弟起初没留意到他打算做些什么,瞧见他把测卦当成儿戏,不免大惊,吓得立刻跪下来朝着空气磕头,口中不停地念叨着:“朋友不懂规矩……祖师爷莫怪,祖师爷莫怪……”

    “怎么,我做错了么?”瞧着这个阵仗,金万钧一脸的无辜,看向枫君子道。

    枫君子撅着嘴,悄悄同他说:“你没错,我们要相信科学,反对迷信活动。不过,人家可是道士,和我们信仰不同,你这么弄,好像不尊重他们的信仰,违背了信仰自由的原则。”

    就见孙忠道起身朝着金万钧怒道:“你这小子,真是胡闹。占测这种事情,可得请神降旨的,起卦的时候,神仙都在香上,你这般是对神仙的大不敬,还不跪地磕头认错。”

    金万钧瞧了眼枫君子,见他做了个请的姿势,也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磕了几个头,当是认错。

    给他这么一闹,孙氏兄弟倒显得没那么担忧了。

    孙忠道说:“你不知道规矩,不过,借你的手摆出这个吉兆,总算有化险为夷、逢凶化吉的意思,我们便顺着山脊探过去好了。”

    闹了半天,你们自己不敢摆,我替你们摆好了,嘴上不愿意承认,心里也舍不得这个好兆头,还说什么对神仙不敬,叫我磕头背锅。磕了几个头的金万钧心里只觉得冤枉。

    四人沿着山脊一路前行,地势也随之由高往低,走到崖顶一半高的位置,平整的山脊处竟突然间冒出一个豁口,仿佛是神仙用锤头在山脊上猛砸出的巨坑,在山壁上形成了一个数丈大小的独特凹洞。

    “这地方有古怪。”站在凹洞的上方,孙忠道朝下张望着,心中不免生疑。这里不像是天然形成的洞穴,反倒像是人工开凿出来的。

    却从洞里隐约传出一股腥臭无比的味道,众人只嗅到一丝,觉得胃里一阵恶心,喉咙止不住的作呕。

    “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孙义道忍着恶臭,朝洞里一跃而下,孙忠道紧随着跳了进去。

    枫君子和金万钧只得攀着石壁缓缓而下,稳稳落地,却感到脚底一软,洞里竟然垫着厚厚的一层软草,明显是什么东西刻意而为。

    “这里一定是什么怪物的巢穴。”孙忠道一边查探,一边道。

    枫君子心里也生出不妙的感觉,“不会吧,跑了这么远,还真的让我们找到了个怪兽的巢穴不成?”

    果然,众人在紧贴洞壁的地方找到许多碎骨,也有腐烂的遗骸,只是分不清楚是什么动物的,不过看骨骼大小,至少也是山羊、野鹿一般的家伙。

    “可找到妖兽的巢穴了,瞧它的猎物如此,这东西必然不小。”孙忠道见找准了地方,兴奋异常,“祖师爷果然英明,带上你们,就算是跑错了路,也能摸到妖兽的巢穴。”

    “你那祖师爷,可千万不要那么灵,他还说这里是凶兆呢。”金万钧嘴里嘟囔道。

    “别怕

    ,趁着妖怪还没回来,我们布好机关阵法,等它回来,一定轻松就把它擒住。”孙义道边说边忙着从怀中掏出各类物件。

    这两个臭道士,疯得很。可离了他们,我们也走不掉。回去那个高崖我们下不去,往前……怕正好是那怪物回窝的路吧。金万钧和枫君子只得忍着洞里的恶臭,傻站在一旁,看着孙氏兄弟在洞里布置机关。

    此前未见,孙氏兄弟怀里除了那飞索,竟然还藏着许多古怪的好东西。

    两人先在洞外布置了一些梅花钉刺,又在洞内布置了几个拳头大小的莲花金属盒子。最后,四人又潜回到来时的山脊上。孙忠道取出几枚药瓶,将里面的黄色粉末洒在下面的洞壁上。

    “搞定收工。”孙忠道拍拍手,仿佛对布置很满意的样子。

    “这就等着怪物回来了,照情况看,那东西应该会从山下过来,我们便在此藏好。”孙义道取出飞索,将银爪握在手中,又看向枫君子和金万钧道,“一会给你们看看我们兄弟俩是如何降妖除魔的。”

    能在这山脊上拦腰建巢的怪物,不管是不是绒儿,绝对不是省油的灯。一会真要是打起来,两个臭道士不行了,我们得先想办法开溜。枫君子想到那个凶卦,心里却未战先怂了。

    此后,众人伏在洞外的岩壁之上,约莫等了又一个时辰,天色渐晚,夕阳刚沉入地平线,随着黑暗的来临,从山下突然刮过来一阵阴风,就见一团黑色影子闪进洞穴。

    那东西来的极快,洞外布置的梅花钉刺半数被它卷在身上,刚进洞里,又触动了莲花盒子,只见金属盒子“嗡嗡”弹开,射出花雨般的长针。一枚盒子被带动,剩下的盒子全部被激活,洞里一时间被针雨笼罩着。金万钧和枫君子只敢露出半个脑袋去看,深怕被四处乱射的飞针打中。

    虽然没看清那家伙的模样,但见它挨了许多暗器,孙忠道大喜,朝着那东西大吼道:“妖怪,还不在道爷面前跪服。”

    那黑影这才感觉到千般疼痛袭来,发现竟然早早有人埋伏在自己窝里,只觉领地遭人侵辱,朝着众人藏身之处发出一声暴怒的咆哮,震得周围的山壁阵阵颤抖。

    两边一对视,众人这才看清楚,那团黑影竟然是一条毛发纯黑油亮双目猩红的大虫。

    见不是绒儿,枫君子反而松了口气,此时他最不希望招惹的,反而是唐宫娥那个半残。想来也是搞笑,唐宫娥伤了下半身,孙氏兄弟伤了上半身,没准这三个人见了面会惺惺相惜呢。

    正寻思着,就见那头黑兽四肢踏地,闪电般朝众人一跃而来。枫君子大惊,刚想转头就跑,就听孙忠道笑道:“怕你不来。”

    不知何时,孙忠道手中竟握着一枚燃着的火折子,朝下方山壁丢去,火星撞在此前那些黄色粉末上,猛的升腾起一道黄色火龙,将飞扑而来的大虫卷进火光之中。

    那黑兽全身被火光吞噬,发出“嗷呜”一声悲鸣,孙忠道和孙义道朝着包裹在火团中的怪物全力拍出一掌,将那道火龙震回洞内,狠狠撞在洞底,火团转眼点燃了洞底厚厚的干草,仿佛浇上了火油,哗的一下烧作一片。

    一时间,整个半山腰的凹洞内烧的火光冲天,又见一团黑影带着火星在火中上下翻滚乱窜,不时发出嘶吼声。

第63章 降妖

    孙氏兄弟这些东西好厉害啊,特别是那几瓶黄色粉末,简直是纵火的大杀器啊,比现在的高能燃料还要厉害。枫君子想着,要是能弄几瓶这样的粉末带在身上多好,将来就算招惹什么门派,靠着这东西,怕是能把一个山庄给分分钟点着了,惹出乱子来。

    洞内熊熊烧着火焰,火舌借着风势越窜越高,就仿佛是一个天然的熔炉,那怪物在火焰里脱身不得,却又不曾停止挣扎,每每想要冲出火焰,便被孙氏兄弟大力拍掌制住。

    原本腥臭的味道,随着火焰的燃烧转而变成一股刺鼻的焦糊味,竟还伴随着一丝烤肉的异香,也不知道是不是怪物身上冒出来的。

    那怪物在火中挣扎了一盏茶的功夫,仍不放弃,浑身裹着火团,一次次朝着洞外突进,却一次次被孙氏兄弟以浑厚掌力逼回。

    “我的天哪,这都搞它不死么。”金万钧看到那怪物在火中穿梭,凶狠的厉害,不禁咋舌。

    “梅花刺和莲花千机里面的每一根飞针上面都喂有千山雪蜂的剧毒,这些毒就是大象也得麻痹,这家伙挨了那么多下,即便不把它给烧死,只要再坚持一会,毒性一经发作,它也绝对顶不住。”孙忠道不慌不忙道,全神贯注地守着洞壁,等着和胞弟随时挥出掌力。

    这便是一场僵持战,洞内那怪物被火焰炙烤着疯狂朝外突进,而洞壁上方的孙氏兄弟死死守住洞壁的出口,把怪物生生逼在火笼里。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怪物冲刺的频率越来越低,火势也渐渐消退,火光转为浓烟,一时间把整个洞内笼罩起来,将怪物也裹在了浓烟之中,除了枝叶被高温炙烤发出的“噼啪”声,那怪物竟没了动响。

    此前这条黑大虫闹得凶,孙氏兄弟也毫不放松警惕,将银爪白链握在手中,随时准备出击。

    金万钧和枫君子也躲在两人身后,摆开架势,严阵以待。

    待到浓烟渐散,只见那条黑大虫竟稳稳立在尚有余温的灰烬中,不时“呜呜”喘息,浑身黑毛已被烧去大半,皮肉焦黑和血肉凝成的硬块黏在一起,四只脚掌中的一只更是变了形,这只脚短了一截,五指尽失,黏做一团只毁若焦炭。

    那怪物浑身肌肉悸动着,眯起眼望向难以复原的一只脚掌,再望向四人,已是生死不问,搏命的眼神。

    就见黑大虫后足全力一蹬,再次跃向洞壁上方,孙氏兄弟见火势已失,将两条银链呈十字状抛向怪物。这便是两人最擅长且准备多时的计策,那大虫本就是拼命的架势,前冲之势势不可挡,黑光撞向银光,大虫竟带着白链冲上了山脊。

    孙氏兄弟早就料到如此,一正一反绕着怪物转起圈来,两条白链本就搭在大虫身上,只转了几圈,便牢牢把怪物死死缠住。

    被炙烤了多时的这条大虫,好容易从凹洞里脱身出来,又被白链锁住周身,自然恼火非常,竭尽浑身气力前后挣扎,企图挣脱链索,只是这链索不知用什么材料制成,坚固异常,越是挣扎,反被缠的越紧。

    孙氏兄弟分两边稳稳扎住马步,一人一手紧紧攥着银链,对金万钧和枫君子急道:“怪物尚有余

    力,快,打他。”

    原来,两人一人只得一条手臂,一旦擒住链索,自然无法再腾出手来攻击,便将破敌之事,托付给了外人。

    见那条黑大虫已然被困住,只能勉强前后挣扎,金万钧和枫君子也不再犹豫,冲上前去挥棍抡拳,将毕生所学招呼在怪物身上。只是两人的功力实在太弱,又没有神兵利器,打在那怪物身上,却像打在铜墙铁壁上一般,反震得两人的双手隐隐作痛。

    对手只挨打不反抗,如此好的修炼机会,两人又如何愿意放弃,个个使出吃奶的劲头连续攻击,虽然攻击成效不显,但毕竟两人也倾尽全力,几次打中要害,也敲得怪物头昏目眩,激得它越发懊恼。

    就见怪物双目突然闪过一道寒光,一阵阴风吹过,从四周涌现出无数黑气,朝着怪物聚拢而来,随后竟听到怪物周身骨节“咯咯”作响起来,那怪物的身体竟随着黑气的蔓延而缓慢增大。原本就好似犀牛大小的身形,竟又硬生生增大了数倍,真就变得好似一头成年巨象般大小。

    更可怕的是,这大虫周身被燃烧过半的毛发竟又重新生长出来,被火焰炙烤受伤的皮肉也在层层复原,那些原本扎在它身上的暗器飞针,随着它体型的变化,被挤出身躯皮肉,脱落在地上,不知毒性还能否保留,有没有效用。

    “不好,这家伙竟然还会变身。”孙忠道大惊,脸色变得惨烈异常。

    事实上,孙氏兄弟刚刚在镇守山壁防止怪物突围的那会儿,已经耗费了一半的真力,本以为剩下一半真力,足以对付眼前受伤中毒的大虫,未想到,这黑大虫,却是一头真正的妖兽,会一些邪门的手段。

    “我的妈呀。”枫君子被面前这超现实的妖兽也吓得腿软。

    这要死,怎么办,跑不跑?若是叫怪物挣脱锁链,孙氏兄弟顶不顶得住不晓得,我和金万钧绝对坚持不了一秒,百分百的死定,不若趁机闪人。

    “唬我啊,妖怪,看拳。”金万钧却不依不饶,依旧攒拳怒目,再次挥出小五行拳。

    此番这妖兽却已然回足气力,猛提一口气,竟然强行拖着孙氏兄弟朝前进了数尺,从缠索中抡出一爪,重重击在金万钧身上,一个不防,将他打飞出几丈开外,整个人霎时没了声音。

    “啊呀,哥。”见此情景,枫君子也忘了逃跑,脑袋一股热血冲了上来,咬着牙挥棒顶刺过去,“死就死吧,拼了。”

    完了,要搞出人命了。孙氏兄弟见两人命悬一线,却苦于和妖兽僵持在那里,无力援手搭救,只得在一旁急得干瞪眼,顶住真气和妖兽继续斗力,想把它的攻势给拖住。

    “泰山压顶镇!”却听半空中突然传来一道轻吟。

    随后,只见一道身影落雷一般从天而降,一名白衣负剑男子双脚好似铁杵,由上而下直直踏在那妖兽背脊之上。

    未变身前,那妖兽久经火烤、掌击百般凌辱,均未曾趴下伏地一回,这男子双脚狠狠踏上它背脊的时候,却使得它全身触电一般,“扑”的一声,重重趴在地上,更是将地面砸出一个小坑。

    连带击起的气浪,将枫君子

    朝外抛飞出去,一屁股坐倒在地。

    “你们两个不是道士么,却和妖怪斗什么蛮力?”那男子稳稳踩着妖兽脊骨,朝孙氏兄弟问道。

    “对啊!我们不是道士么?”这一番话点醒了孙忠道,虽然之前和那黑大虫斗力失去了大半真力,可是灵气却半点未失,若是和野兽打斗,怕是斗力不过,可是这家伙明显是头异兽,应该用些使用灵气的手段,不过一时间却没想到好的主意。

    “这怪物是靠吞噬周围戾气,短时间变化来提升自己的战力,你们用缚灵之类的法术,必然有用。”男子又道,“火速施法,我怕也坚持不了多久。”

    说话间,妖兽想从地上立起身来,白衣男子再次高高跃起,然后重重踏在妖兽背脊上,将它身躯牢牢镇在原地。

    “是了贤弟,快用灵气附索,施展缚魔咒。”孙忠道闻此心中一动,朝孙义道唤道。

    两人立时口中念念有词,浑身散发出一阵微弱的白光,也在身上凝起了一团淡淡的灵火。

    就见那团灵火沿着两条长链朝向妖兽燃烧过去,这火比之此前凹洞中的火焰虽看起来貌不惊人,但一触及妖兽身体,却“撕啦啦”将妖兽皮肉烫得碎裂开来,浓烟从妖兽身上沸腾而起,鲜血溅得四处都是。

    那怪物更是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声,身形却随着火焰的燃烧而逐渐变小,不多时,就见它回复从前的样貌,只是此刻周身上下比在坑里更为惨烈,不仅是皮开肉绽脓血涌出,就连骨头也好似断裂了许多,瘫软在地上,再无气力反抗。

    早在幽幽灵火靠近妖兽身体之前,白衣男子便腾空而起,跳到了金万钧的身旁,摸了摸他的脉搏,然后将他身体扶坐在地上,自己也面朝他盘坐下来,双掌搭在金万钧的胸前,送过去一丝真气。

    金万钧只觉得一股暖流从脚心被吸到胸口,口中“哇”的一声吐出一口热血,然后睁开眼,看到了面前陌生的男子。

    见金万钧被男子眨眼间救得醒转过来,一想到此前男子从天而降死死镇住妖兽的情景,又有只言片语便指引孙氏兄弟成功降妖的本事,枫君子不免钦佩不已。

    再看男子不过三十多岁,一对横刀眉毛下一脸的英气逼人,枫君子不觉诚心跪地俯身道:“神仙哥哥,请受小弟一拜,感谢救命之恩。”

    那男子见枫君子这般称呼,笑道:“开什么玩笑,我哪里是什么神仙。朋友速速起身,不要折煞鄙人。”

    枫君子道:“不行,说什么也不起来,您救了我哥哥和我们性命,又有那么厉害的本事,不是神仙是什么。”

    男子甩甩头,道:“我刚刚施展的是本门泰山压顶的功夫,况且,真正降服妖兽的,还要靠那两位道长,我也只是出谋划策而已。”

    于此同时,孙氏兄弟已经将倒地半死的妖兽用钩索五花大绑起来,见到男子正忙着救人,也上前拱手谢道:“感谢朋友仗义相助,我们两兄弟是莫家山庄的门客,贫道孙忠道,这位是贤弟孙义道,不知朋友是?”

    论年纪,仿佛这男子还要年轻许多,所以两位道长也只好以朋友相称。

第64章 争端

    “在下是华剑门的弟子,人称入云剑客纪羽云,见过莫家山庄的二位神侠。”闻得两位道长是莫家山庄的门客,这名男子也微微动容,足见莫家山庄在江湖人心中的地位与不俗。

    “原来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华剑门弟子,不知道朋友是夹谷门主的第几位徒弟?”

    “不才是夹谷门主收的第一位弟子。”

    “哎呀呀,那就怪不得了,原来是华剑门三代弟子中的大师兄啊,怪不得有这等厉害的本事和见识。”

    “华剑门的名声虽大,又怎么比得上莫家山庄的百年基业,更何况,在江湖侠士心中,莫家山庄更有不同的地位。”

    “烦死了,烦死了。”金万钧本来受了很重的伤,却不知为何,生起气来。

    “这位小友怎么了?”纪羽云不知自己哪里说错了话,不解道。

    “你们左一个华剑门,又一个莫家山庄,都是赫赫有名的门派和人物。”只听得金万钧懊恼道,“我和我兄弟两人偏偏无门无派,功夫也菜得要死,你叫我们拿什么介绍自己。”

    纪羽云没想到竟有这般有趣的人,计较这些事情,不禁笑道:“小友说哪里的话,刚刚你们兄弟二人和那妖兽搏命的勇气,就很值得夸赞。不知怎样称呼?”

    金万钧道:“我叫金万钧,无门无派无名也无号。我兄弟叫枫君子,和我一般,都是江湖上籍籍无名的。”

    “你们也可以给自己起个名号啊,凭兄弟二人的胆色和爽快,早晚也会闯出些名头。”这个纪羽云貌似情商极高,很会说好听话。

    “起名号么?”金万钧不免哽道,“这个……这个……我想不出来。”

    枫君子一旁接道:“实在是我和哥哥的武功太弱,又没有帮派罩着,就算有个响亮的名头,也不会叫人高看一眼。”

    孙忠道道:“哪里,你们明明没什么本事,却敢带着我们来森林中找寻这头异兽,实属勇气可嘉、英雄所为,这才是真正的英雄好汉。”

    若是你知道我们是故意带你们跑偏,误打误撞才把你们带到这里来的,只怕你会拿拍那大虫的掌法毫不留情地拍我们吧。

    枫君子心中有愧,回道:“哪里,哪里,我们这也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这妖兽可真不是死耗子。”孙义道接道,“还好有纪兄帮忙,不然怕是要废很大功夫。就是这山脊并不显眼,为何纪兄正巧能赶过来呢?”

    “这还不显眼?”纪羽云笑道,“这刚刚入夜,黑沉沉的天,半山腰竟然烧的火光烈烈,老远就让人瞧见了,这要是不显眼,那什么算显眼的?”

    “原来如此。纪兄是被火光引来的,来这林子里……也是要捉这妖兽的么?”

    “哪里,我之前听人说这黑林子里有闪金貂出没,正好师门有事途经此处,顺道就来瞧瞧,想碰碰运气,能不能捉到一只,哪知道正好就遇见了你们。”

    “啊,这个我知道。”枫君子想到曾经丐帮叶长老提过这种灵兽,喜道,“闪金貂是那种灵活异常可以千里传物的灵兽,对吧。”

    一听枫君子也知道闪金貂的消息,纪羽云大喜,问道:“啊,你也知道这家伙么?有没有这东西的消息啊?”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是从丐帮那里听来的,听说之前有人捉到了一只。”

    “丐帮啊……”纪羽云记下这消息,抬头又望了望越发黑沉的天色,道,“哎呀,本来打算天一入黑就回去,没想到半路上被火光吸引到了这里,得赶紧走了,不然要耽误事情。”

    “纪兄有什么麻烦不成?”孙忠道见他神色匆匆,问道,“俺兄弟二人虽武功平平,但最喜欢管闲事,打抱不平,若有什么难缠之事,说与我们听听不妨。”说这话也是有心回报他协助降妖的意思。

    纪羽云见孙忠道有心帮忙,略一思索,便道:“还真的有些小麻烦,二位道长若是有心,倒也可以随我同去,做个见证人。”

    孙忠道立即应道:“这有何难。”

    “那我们路上说话,只是不知……”纪羽云看向那头被五花大绑的妖兽疑道,“这东西要怎么处理?”

    “这个简单,我扛着走就是了。”孙忠道笑道,上前仔细检查索链缠绕是否稳当,又加上几道,只把那妖兽捆成个巨大的兽形粽子,然后一拉索链,竟将偌大的一条黑大虫单手稳稳托在了头顶。

    “这妖兽为何不除掉它?还要带着它走路么,那多麻烦啊。”金万钧疑道。

    “这么好的妖兽干嘛要除掉,莫家山庄正好缺一头这样的看门狗,留着它帮忙看家护院多好。”

    “额……”枫君子和金万钧对视一眼,只觉得这番回答让两人无言语对。

    “我却知道莫家山庄外面养着许多千山雪蜂,生人根本靠近不得。”纪羽云道,“但这妖兽实在可怖,毕竟不同于千山雪蜂,若是出去伤人如何是好?”

    孙义道答:“我们有位姑爷,号称百兽王莫桑北,是驯兽的好手,那些千山雪蜂便是他和夫人一起驯养的,连小小的蜂虫都能驯化,还担心驯服不了一头妖兽么?”话语间不免显得有些自鸣得意。

    孙忠道也答:“也算这妖兽有福气,跟着我们,守山补过,此后收敛魔性,提升灵性,或许也有入道成仙的那一天。”

    切,还真当你们是要为民除害,其实是想把自己山庄变成动物园吧。还看家护院,你怎么不问问老虎自己同意不同意呢?还指望这破老虎成仙,便是你们自己,从前也都是满手鲜血,怕是都成不了仙吧。金万钧歪门心思忍不住地动起来。

    众人沿着山脊返回到崖顶,又借着神功重返来路,朝林外狂奔。

    孙忠道一手托着“妖兽粽子”,速度受了很大影响。孙义道和纪羽云也有心放慢速度等他。

    却不知为何,枫君子和金万钧脚下也有了气力,比之从前,奔跑起来明显没那么吃力,且内气堪堪可以支撑跑动。虽说为了防止金万钧受伤未愈气力不济,纪羽云此前递给了他几粒丹药进补。但枫君子却并未服用什么丹药。

    见此,孙义道也不免生疑,边跑边问道:“之前进林子,见你们带路,奔

    跑也不曾如此持久……这回见,你们奔跑中内息散而不乱,仿佛也是练了几年功夫的人,此前难不成是有所隐瞒么?”

    金万钧道:“你问我,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你不说,我还当是纪羽云给的丹药功劳呢。”想一想,枫君子却并未服用甚么灵丹妙药,两人气力提升自然与丹药没什么关系。

    枫君子想,莫不是我们刚刚趁着妖兽受困,一顿海扁,不知不觉间提升了许多功力?那就厉害了,我们这个练功的速度,比正常人要快无数倍啊。

    纪羽云也以为两人是刻意隐瞒什么,但见两人不愿承认,便道:“怕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既然朋友不愿意说,也不强人所难。”

    金万钧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急道:“我是真不知道。”

    “没事,算了。”孙忠道也不愿再理会这些小事,丢下生闷气的金万钧,又问向纪羽云道,“朋友之前还没有说,究竟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纪羽云道:“此事说来话长,小弟便长话短说好了。”

    “我们华剑门二代弟子中,有一位师叔,离开华剑门另立门户,开了一家商会,叫做威虎堂,主要经营马匹生意。虽然说是自立门户,但其实这位师叔与恩师关系始终很好,所以华剑门和威虎堂,一直都是兄弟门派。”

    “提到马匹买卖,江湖上还有一家白龙帮,也是经营马匹生意的商会,所不同的是,威虎堂卖的是北方马,而白龙马卖的是南方马,马匹种类不同,买家也都按需采买,两家一直以来也没有太大冲突。”

    “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前些日子,威虎堂和白龙帮之间发生了争端,两边打了几场架,伤了好几条人命。未避免此类事情再次发生,两派人马便约好了明天一早在五龙客栈里谈判。”

    孙忠道忍不住道:“这还不简单,有华剑门撑腰,管他什么狗屁白龙帮黑龙帮,但有不服,打他们一个屁滚尿流就是。”

    纪羽云给他说的一愣,摇摇头道:“江湖人毕竟要讲规矩,是对是错,总要说清楚的。”

    孙忠道点点头道:“这个也是不错。”

    “而且白龙帮也不是没有后台,他们帮主是早年从上座寺出家还俗的,据说他们此次也请了上座寺的和尚来。”

    “上座寺啊……”孙忠道听到这个名头,刚刚的底气折了九成,道,“同出家人动手确实不好,我们还是要讲讲道理。”

    金万钧不晓得杀起土匪、干起妖兽眉头都不皱一下的孙氏兄弟,怎么听到上座寺的名头竟然会软了半分,估摸着这个上座寺不是在江湖上极为厉害,就是有什么其他过人之处。

    哦,我懂了。莫家山庄是靠嫁女儿出名的,可这“本事”,和尚们不买账。其他的帮派不论大小,总有想当“神侠”的弟子,可上座寺的和尚决计不会。莫家山庄的面子,到了和尚那里,只会吃闭门羹。金万钧只觉得自己转瞬间可以明悟此番道理实属不易,不免沾沾自喜,边跑边笑出声来。

    看起来,我和枫君子在一起呆久了,也变得聪明了啊。他想。

第65章 装腔

    众人说话间,找到了之前孙氏兄弟寄在林外的两匹瘦马。

    五个人自然骑不了两匹马,更何况还是两匹干瘦干瘦的马。

    瞧着这两匹马好似多少天没吃草的样子,金万钧就觉得孙氏兄弟实在不像是会照顾动物的人,这老虎给他们绑了去,估计也会变成干瘦干瘦的。怪不得从前那许多动物成了精呢,肯定是没有动物保护者协会,小动物们生活质量实在不行了,只好被迫成精啊。也不知道为何,这段时间金万钧的想法特别多,止都止不住。

    考虑到金万钧和枫君子两人终究不会轻功,孙氏兄弟将马匹让给了两人分骑。接下来的路上,两兄弟轮流借力托举黑大虫,施展高超轻功,不快不慢地跟在后面。

    有时候入云剑客也帮他们搭上一把手,赶路的速度比之从前快了一倍有余。

    待到众人赶到五龙客栈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时间,门口却立着四名男子守着。

    见众人来到,左边两个一身白衣扎白头巾的男子拦住去路道:“抱歉,五龙客栈这几天被白龙帮和威虎堂包下来了,要解决一些江湖恩怨,不对外接客,难为几位朋友另寻地方。”

    右边两个男子装束截然不同,均用兽皮斜肩包裹了上半身,裸露出半个肩膀和胸臂上纹着的虎形。见到入云剑客纪羽云的装扮,其中一人上前问道:“不知这位是否华剑门的朋友?”

    纪羽云抱拳道:“威虎堂的兄弟好,在下华剑门纪羽云。”

    这名守门男子忙道:“原来是大师兄到了,师伯和几位师兄都已经入住了。”又对左侧两名守门人道,“这位是本堂请来的华剑门大师兄,不是外人。”

    这左右两旁立着的,便是威虎堂和白龙帮分派的守门弟子。那两名白龙帮的弟子瞧了瞧纪羽云,一脸不屑,但碍于两派此前的约定,也让出身子,摆出放行的意思。

    纪羽云又对守门人道:“这几位是我请来见证的朋友。”他刚想一一介绍,却又想起金万钧和枫君子无门无派也都没有名号,只好补充道,“他们都是江湖上的好汉。”

    白龙帮的人一听却百般不乐意,其中一名看守道:“呦,威虎堂这么脓包啊,请了华剑门的人还不放心,约了别的外人来说理啊。”

    “你说什么?”威虎堂的弟子一听对方的挑衅,火道,“你小子说谁是脓包?”只待发飙。

    “不是说好了两家只邀请华剑门和上座寺的本家兄弟么?”却见客栈内一人闻得动静走了出来,也是一身白衣,扎着白头巾,但有别于门外的看守,用的不是黑绳,而是红色扎带。众人瞧去,见说话这人极瘦极高,怕是身有七尺,猴眼鹰鼻,不像善类。

    “既然是两家说好的事情,便不应该出尔反尔。”那人瞧了瞧众人,特别多看了几眼举着“妖兽粽子”的孙忠道,又道,“难不成你们威虎堂的人想要反悔?”

    孙忠道听到威虎堂和白龙帮为了它们起了争执,也不愿意纪羽云难看,便道:“我和我兄弟可不是威虎堂的朋友,也不是华剑门请来的帮手,我们是莫家山庄的门客,人称半截仙人孙忠道和孙义道。听闻威虎堂和白龙帮有事起了冲突,就想来做个评判。怎么?我们莫家山庄的人,想来做个中间人也不可

    以么?”

    此刻,孙忠道却正独臂高高托举着那头异兽,架势十分具有威慑力,众人本来瞧他托着头异兽就心中发寒,又听得他介绍自己是莫家山庄的人,此前的轻蔑之意顿时收起。

    那瘦高个抱拳道:“原来是莫家山庄的神侠,失敬失敬。本人是白龙帮四大护法之一,缠蛇手冯步明。但中间人这事来的突然,我可做不了主,得回禀一下两边的领头人。”

    莫家山庄确实在江湖人心中地位不俗,白龙帮毕竟是小门小派,也不愿意轻易开罪,只得先找个借口,不置可否,把误会暂时搁置一边。

    冯步明又瞧了瞧金万钧和枫君子,也怕这两人身份不俗,不敢再贸然行事,朝两人拱手道:“不知这两位朋友是?也容我一并向头领禀告。”

    知道两人底细的纪羽云心道不妙,怕得知两人无门无派,又没有名声后,白龙帮的人会出言不敬,伤了和气。刚想开口解释,却见金万钧猛地挺起腰板,从怀里取出一面上书“吞天”字样的令牌,高高举过头顶,给众人看得清清楚楚。

    然后就听金万钧用十分狂妄地语气道:“我们是吞天教的人,人称肉搏王道金万钧和纯纯男儿枫君子,我们吞天教和威虎堂、华剑门都没有半毛钱关系。听说威虎堂和白龙帮的人,跑来五龙客栈搞七搞八,我们就想来凑凑热闹。怎么,吞天教的人,想来这里当个看客,不可以么?”

    一旁的枫君子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到了,心想,这个金万钧还真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专家”啊!简直是没头没脑的瞎搞。唐宫娥之前把那块吞天教的令牌交给我们是为了当做信物去找卓星华,这个金万钧倒好,这时候取出来就为了装腔作势。

    最搞笑的还是他给两人起的那什么鬼名头,“肉搏王道”、“纯纯男儿”……我的天,真是能有多难听就有多难听,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两个基佬,面子可真丢大了啊。面对金万钧的自作主张,枫君子实在是不想出来解释,也无力解释。

    金万钧确实是被江湖人见面那一套互道来历的把式给惹急了,每次见到一个人出来,都是某某帮某某派某某名号的,轮到自己和枫君子,相形见绌。

    倒不是金万钧要面子,而是他实在对这一套规矩心中有气。

    他见孙氏兄弟张开闭口就是莫家山庄,也没见什么信物,人人都信。而他身上,却真的有吞天教的令牌,而且是货真价实的吞天令,便是真有教众在此,也不怕穿帮。

    事实上,吞天教教内鱼龙混杂,每次教内会议都带着面具,相互之间不相识的人物极多,便是真有教众在此,也实不容易穿帮。况且吞天教的人确实嚣张跋扈惯了,金万钧这般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倒真有几分吞天教的狂妄模样。

    除了枫君子,他这架势,不光是在场白龙帮和威虎堂的人信了,便是纪羽云和孙氏兄弟也真信了。

    真想不到,这两个人竟然是吞天教的人。孙氏兄弟暗想,都说吞天教的人性格怪异,行事诡异。这两个小子身上也确有古怪,若是吞天教的人,那便好解释了。

    竟然是魔教的人。纪羽云心中翻云覆雨,两人性格倒还不错,就是可惜了,华剑门和魔教的人可做不得朋友,若是师父知道

    了,必要责罚。

    “原来是吞天教的客人。”不知为何,缠蛇手冯步明听到名门正派眼中的魔门,却反而很高兴的样子,又道,“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这确实头一回报出名头叫别人尊重,金万钧也不管是非对错,只想把戏演到底,也装模作样地拱手道:“我还当吞天教的名头不够响呢,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进去了?”

    听到这话,冯步明却一脸犯愁,道:“还请各位稍安勿躁,我这便去问过两边头领。”临走前又一次朝众人拜过。

    见冯步明走远,纪羽云却远离金万钧和枫君子几步,朝二人冷道:“此前也是偶遇,不明所以,既然二位是吞天魔教的人,恕纪某人不能和二位继续交往。”

    金万钧只是一呆,也不明白为何纪羽云变得如此之快,这才寻思着拿令牌出来冒充吞天教是对还是不对。

    果然,闯祸了吧,枫君子心道,这事闹得,估计没那么简单,若是别人都当我们是吞天教的人,怕是会惹出不少麻烦。

    却听孙氏兄弟朝金万钧笑道:“你也怪不得他,吞天教行事过于乖张,被许多名门正派所不齿。不过你放心,我们莫家山庄的人也行事不俗,却不计较这些。”

    废话,你们搞那什么比试招亲,其实就是大搞美女公关,破坏恋爱自由也不对,重女轻男也不对。自己行事不端,自然也不反对另类。反正我们不是吞天教的人,随便你们喜欢不喜欢都好,金万钧可不觉得脸上光荣,演戏演全套,没准顺便还能坑吞天教一把。

    “咳咳,吞天教的人好大的口气啊。真的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却听身后传来一声低沉的嗓音,话语中还伴着咳喘声。

    众人看去,却见身后不知何时站着三位衣着单薄的僧侣。带头的那位和尚年岁很大,留着纯白的胡须,身形十分矮小且佝偻着腰,虽然一副病容病态,但这和尚却给人一股莫名的敬畏感,只觉得烂袍遮身的这个修行人,身上充满了异样的光彩,便是在深沉的夜色中也显得光亮醒目。

    孙氏兄弟瞧见这人,身躯也是微微一震。孙忠道上前俯身行了个大礼,敬道:“是济难前辈,您竟然也来了呀。”

    纪羽云也俯身行礼道:“晚辈见过济难前辈。”

    “哼,威虎堂的人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把吞天教的人都给找来撑腰呢。”被唤作济难的和尚也不看众人,领着另两名僧侣,直直朝前走去,身旁竟生出一股强大的斥力,叫众人毫不自觉地朝两边远远退开。

    走过金万钧和枫君子身旁的时候,那股斥力越发惊人,好似猛然在两人面前吹起一阵暴风,只吹得两人朝后退了好些步才站住脚。

    “还当吞天教的人多么本事,不过如此。”老和尚只顾往前,目不斜视,只丢下这句话,便进了客栈里。

    死老秃驴,这么不讲理的嘛?金万钧在心里骂道,只不过也不敢放在嘴边。

    枫君子看向孙忠道问道:“半仙,这老和尚是什么来路?好厉害的样子啊。”

    孙忠道一脸正色道:“华剑门和上座寺可都是江湖五大门派。上座寺分布萨院和自恣院,每院又分设三堂,刚刚那位,便是布萨院净住堂的济难大和尚。”

第66章 抢马

    金万钧一直对和尚没什么好感,在他眼里,那些寺庙和里面的和尚整天除了会骗钱什么也不会。

    如果靠和尚念经世界就能和平,为什么战争从未停止?

    如果神仙真的悲天悯人,凭什么有的人作恶多端没有报应;有些人啥事不干,整天花天酒地,老子就得卖苦力搬砖,受苦受累?

    他瞧了瞧孙忠道,有意问道:“上座寺的和尚好好的干嘛不呆在庙里念经,还有闲心跑出来掺和江湖事情,这些出家人,怕是不清净吧?”

    孙忠道答:“你可不要瞎说,江湖上各门各派时常都会闹出些矛盾纠纷,只要不闹得太大,官府很少理会江湖之事,这些年来如果没有五大门派主持公道,还不知道武林会乱成什么样子。再加上上座寺的和尚们,悲天悯人,救苦救难,做了许多好事,在江湖上地位极高,极受人尊敬的。”

    金万钧从一开始就带着成见,自然心有不服道:“我看他们就是贪图江湖地位,根本不是为了维护什么公道。”

    孙忠道见说服不了他,想想一个是吞天教,一个是上座寺,相互瞧不起彼此,也不奇怪,不再强加解释。

    不多时,见冯步明从客栈里走了出来,朝众人拱手道:“各位朋友,刚刚将事情同两边头领说了,既然是莫家山庄和吞天教的朋友,愿意来当个中间人那自然很好。只是明日一早,两帮人对峙的时候,还望各位莫要偏心。”

    众人应好,之后由冯步明领着进了客栈,又叫小二分别安排大伙进了房间。

    刚在房间安顿下来,枫君子就问向金万钧道:“哥,我们这样真的好吗,好端端地冒充吞天教的人,万一给吞天教的人知道了,怕会惹来祸事吧?”

    金万钧道:“怕什么,我们已经得罪了乌王寨,也不怕得罪那什么吞天教。”

    “问题是,现在名门正派的人也误会了我们,到最后只怕两头都不讨好,将来若是正邪不容,那该如何是好?”

    “没什么要紧,到时候请殷少侠来给我们作证便是,他不是知道令牌的来龙去脉么。”

    “哥,你想的总是过于简单,一旦我们给自己安上了特别的身份,必然就会引发一系列问题,招来许多麻烦。哎……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话音刚落,却听门外有人敲门,就听一人轻声问道:“二位朋友休息了么?方便小人进来请个安?”听声音仿佛是白龙帮的那个护法冯步明。

    枫君子朝金万钧做了个保持沉默的手势,应道:“进来吧。”

    就见冯步明打开门朝两人鞠了个躬,之后又探身出去瞧了瞧左右,见四下无人,将门合上,朝两人再拜道:“小人见过神教的两位使者,不知两位使者为何来此……是不是,小人事情哪里办的不妥?”

    这什么情况?金万钧想不明白其中关键,不知如何应对,只得看向枫君子,把问题又一次抛给他解决。

    甩锅王!枫君子暗想,瞧向冯步明也不立即接话,故作深沉反问道:“白龙帮的人挺厉害啊,之前还打算将我们拒之门外呢!”

    那冯步明脸色一变,慌忙弯腰回道:“小人不敢,不敢……还是人多眼杂,恐教人生疑,不得不如此。”

    “嗯,你这脑瓜子倒是聪明的很啊。”

    听到这话,冯步明反而更是慌张,

    双手竟止不住的颤抖,合抱成拳,只是一个劲地俯身作揖,声音发颤道:“小人该死,小人该死……哪里敢在神使面前自作聪明。”

    “别那么多废话。”枫君子借着虎皮,一脸铁青道,“有什么事情直接讲来。”这便把问题重新给抛了回去。

    “小人一直尽心尽力,教中此番安排的事情,也做得妥妥当当……不知为何两位神使亲自来此,小人恐慌……不知哪里办的不妥?这才斗胆一问。”

    枫君子瞪了他一眼,想了想道:“办的妥不妥,难道是你自己说了算么?”

    “不敢,不敢……”

    “看样子你还不知错呢。我来帮你回忆回忆好了,你且把接到吩咐后,如何办事都给我们一一说清楚了,若有半点隐瞒,莫怪我们把你心给挖出来,赏给别人吃。”

    一听这话,冯步明浑身抖得更加厉害,沉下身子再不敢抬头,边颤着声,边回道:“小人接到教令后,不敢有误,火速经办此事……只是200匹马这么大数目,确实有些棘手。我得知威虎堂近来有比大买卖要做,便带着几位兄弟半道截了他们,抢了80来匹好马,又扮作威虎堂的人,反过来截了我们自家百来匹好马,加起来正好凑够了200匹,完全是按时按量交了数啊。”

    几句话虽然说的简单,但金万钧和枫君子从话中算是听明白了,原来威虎堂和白龙帮的冲突,吞天教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之前听殷天南那么贬低吞天教,还真以为不过尔尔,可如今来看,这个吞天教当真阴险狡诈,也神通广大的很,就连一个小小的白龙帮里,都有潜伏的暗线。这还是两人误打误撞才发现的机密,明里暗里,还不知道这个魔教干了多少坏事情。

    就不知道,他们要那么多匹马想要做些什么。200匹马,怕是能组建一个骑兵营了吧。

    枫君子道:“你还敢说自己没错?你错的多了。也好,你既然要问,那我便说与你听好了。叫你给教中添200匹好马,你却给教中添了200匹杂马,这算不算是错?”

    “这,这……”冯步明颤巍巍回道,“二位大人,小人冤枉啊,白龙帮和威虎堂的马,可都是一等一的好马。”

    “马是好马,可是南北品种不同,饲养、驯化、操练都有区别,你是想要一个骑兵营的人拆成两边训练么?”

    “啊……”冯步明被枫君子问得竟无言以对。

    “再有,叫你给教中添马,是叫你给教中添麻烦的么?威虎堂的背后有华剑门,白龙帮的背后亦有上座寺,这可是当世两大门派。你挑起两家事端,若是明早被人找出些蛛丝马迹,计策被人识破,你自己寻死好了,不要连累吞天教。”

    “二位大人放心,小人已经做了稳妥安排,决计不会叫人把事情往吞天教方面去怀疑……若是……若是事情出了茬子……小人愿意一己承担。”

    也不知道这个冯步明都做了哪些安排,虽然很想问个清楚,但眼下枫君子又觉得问的太细反而与身份不符,便按下疑问,冷道:“哼,你道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么。我们便是要看你明天如何处理这件事情,处理好了,功过相抵,若是处理不好,你知道该如何去做了?”

    “是……是……”冯步明惨言道,“还请,还请二位无论如何,放过小人的家人。”

    “这个再议…

    …话说完了,还不快滚。”枫君子演得一手好戏。

    听这话,冯步明自不敢再留,失魂落魄地从屋子里走了出去。

    见外面没了动静,金万钧一脸崇拜地看向枫君子道:“兄弟厉害啊。不但套出来这小子的话,还把他吓得屁滚尿流。”

    枫君子轻声道:“这个不提,当心隔墙有耳。”

    金万钧点头道:“是是是,你说的对,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呢?”

    枫君子道:“明天早上,两边人马对峙,我们便静下心来在一旁看好戏。反正无论怎样,事情都扯不到我们身上了。”

    金万钧喜道:“高,实在是高。你别说,我装逼,你卖拐,咱俩配合始终是这么默契。”

    还“我装逼,你卖拐”,明明是哥哥你天天拉屎不带纸,指望弟弟替你擦屁股好吧。枫君子白了他一眼,只觉得金万钧的傻缺劲,确实永远无敌。

    “咯咯咯。”这时候,却听门外传来一阵女子的笑声,吓得两人心脏差点骤停。

    “谁……谁?”金万钧壮着胆子问道。

    “那个替你们两医治伤病的非专业医生呀。”就听门外传来熟悉的女声,竟然是客栈那个见钱眼开的不正经老板娘金镶玉。

    顺着话音,就见金镶玉从外面非请自入,关上门来坐在两人面前,笑道:“我就奇怪,两个之前还被人揍得半死的小子,怎么摇身一变就成了吞天教的人。你们不光会演戏,还会看戏呢,可真叫我得重新认识一下你们。”

    金万钧也不晓得这女人安的什么心,一脸难堪道:“你……你什么都知道啦。”

    “那是当然,我不提醒你们,你们恐怕已经忘了,这里是谁的地盘哦。五龙客栈那可是老娘我的地盘!”金镶玉一挺酥胸,大大咧咧道,“管你们是什么白龙帮、威虎堂、华剑门、上座寺、吞天教的,只要是到了老娘的地盘,还有什么事情想要瞒过我的眼睛。”

    “额……”金万钧道,“姐姐,我们知道错了,我们可不是故意要冒充吞天教的,我们其实是有苦衷的。”

    “你都多大了,叫我姐姐?”金镶玉眼睛一瞪,怒道。

    “额……好吧,我又错了,叫姑娘总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金镶玉立时又转怒为喜,指了指枫君子道,“他叫我姐姐,还差不多。”

    “是是是,姐姐好,姐姐最好了。”被人识破了玄机,仰人鼻息,不得不低头啊。枫君子连连示好。

    “我才不管你们究竟想干什么。这些混蛋,跑到我的地盘来玩什么谈判,我是看在银子的份上,才不和他们计较。要是明天两帮人打起来,砸坏我们家东西,老娘可得找他们另行算账。不过你们两个嘛……”金镶玉一脸坏笑地看向两人道,“要不要再来一套治伤的套餐呀?”

    说话间,金镶玉又指了指金万钧道:“特别是你,我看你之前怕是受了很重的伤,这还没养好呢。”

    尼玛……你抓住人家把柄就算强买强卖,我们敢说一个不字么?

    见两人都不反对,金镶玉脱下套在外面的长裙,再次露出那身若隐若现的纱裙,笑道:“来吧,都躺下吧,护士姐姐又要给你们脱裤子打针了。”

    金万钧:“……”

    枫君子:“……”

第67章 镶金

    经过金镶玉的一番折腾,在黑森林里历经凶险的金万钧和枫君子,却有了一种满血重生的快感。

    虽然是被迫式“消费”,心不甘情不愿,但又不得不承认,其实疗效很好。反查了自己的一身状态后,生龙活虎的金万钧对金镶玉这个“好医生”不免生出了好感。

    良药苦口利于病嘛,虽然这个医生确实不够专业,也确实缺乏医品医德,但本领却是货真价实。

    “说实话,姐姐真的挺佩服你们的。”经过一番折腾,金镶玉略显疲惫,身上反而更能体现出女性的魅力,就听她笑道:“其实,那天我见你们在客栈里,当着好多人的面,明目张胆地叫卖乌王寨的行头,就对你们有了兴趣。”

    “姐姐观察倒真的很细心。”听她一提醒,枫君子这才想起来,曾经当真有过这一出,却没想到这个细节对她而言印象如此深刻。

    “这叫细心?”金镶玉笑得更甚道,“你们那天伤得那么重,是人也能看出来问题好吧。一身是伤,然后手里又拿着乌王寨人的兵器和行头,更有乌王寨当做宝贝的安安永生丸在手,恐怕是傻子也能猜到,是你们抢了人家的东西吧。”

    金万钧留着鼻涕道:“有那么明显么?”

    “这还不明显?这要不明显,江湖人是不是都是傻子呢?我当时就想,这两个人真是天不怕地不怕,抢了乌王寨的人倒没啥,还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显摆,这不是摆明着要和乌王寨的人不死不休么,就这消息,用不了多少天,就会被看到的人给传出去。”

    “这个……江湖人未免太八卦了吧。”枫君子本就觉得当时这个举动有些鲁莽,现在想想,确实是大意之举。

    “江湖人几乎都对乌王寨那些异族人没什么好感,见有人敢公开抹了乌王寨的人面子,把人家的宝贝当做是白菜一样甩卖,这么大快人心的事情,怎么会不说与别人听呢?”

    “那我们是不是把这个梁子给结大了?”金万钧道。

    “何止是大了,乌王寨的人知道这个消息,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好在那天你们没有报出名号,别人想找你们,也不容易。可是……”

    “可是什么?”金万钧追问道。

    “可是你们两个傻子,今天竟然又冒了出来,还拎着吞天教的令牌,肆无忌惮地自报名号,这形象和名号传出去,将来再被别人前后联系起来,那还不是板上钉钉的事么?更想不到,你们就连吞天教的身份都是假的,要是再被吞天教知道你们胆敢冒充他们的人,肯定也会挖地三尺,找你们算账。哎呀呀,许多人都不敢招惹乌王寨和吞天教,避之不及,你们却毫无顾忌,偏偏敢两个一起得罪……这份胆色,小女当真是佩服佩服的呀。”

    金万钧憨笑道:“哪里哪里,妹子说的什么话,我们可真没想那么多。”

    你是真的压根没想过,我可就惨了,和你在一起天天被你带进沟里。枫君子心想。

    “看你们之前又受了伤,该不会是连这枚令牌也是抢来的吧。”

    “这个真不是。这次可真是别人送给我们的。”见金镶玉啥都知道了,金万钧也不想隐瞒,忙解释道。

    你骗鬼呢。”金镶玉软软一拳打在他肩膀上,语气却异常亲热道,“你这吞天教令牌可不是什么样的人物都有的,就算是传令的教徒,最多也就拿面令旗。能拥有令牌的人,身份至少相当于一个门派的门主,人家怕的可不是这面令牌,而是这面令牌代表的身份呢。”

    怪不得那个什么护法怕我们怕得要死,原来这面令牌如此厉害的呀。金万钧和枫君子冒出差不多的想法。不过回想这面令牌的来历,也是唐宫娥从婆煞帮帮主手里夺过来的,那个小帮的帮主能和唐宫娥斗上十数个回合,也确实不简单。

    此刻,金镶玉看向二人,眼神中带着敬意道:“说实话,我给你们治伤,耗费了许多内功,第一次是为了试探你们虚实,第二次却是真心佩服你们的胆识,有心与你们结交。”

    “其实,你看,我们都这么熟悉了。”金万钧摸摸头,又瞅了一眼金镶玉若隐若现的酥胸道,“按理说,男女授受不亲吧,你替我们治伤,却没半点隔阂,大家这番肝胆相照,还算不上是好朋友么。”

    金镶玉听他这么一说,眼光流转道:“我给你们治伤便发现了,你们根本就没什么内力,但所作所为又充满胆色。面对姐姐的有心勾引,意念又正直无暇,绝不会是奸恶之辈,姐姐也不再瞒你们,其实我乃忠良之后,家父曾是铁杆山的二当家一往无前金天正。”

    枫君子道:“啊呀,姐姐装作这个样子,原来一直都是在和我们演戏啊。”

    “没有办法……世间如棋局,局中局外,凶险异常。有时候做人,不得不演戏的。”金镶玉叹道。

    “姐姐既然是铁杆山的人,为何不在铁杆山,却跑来这里开了一家客栈呢?”

    “家父十几年前与海盟主一同葬身于哀牢山……母亲此后日哭夜哭伴着他去了……那时候群龙无首的铁杆山乱成一锅粥,我一个弱女子自然挑不起抵抗异族人的大旗,但也想替父亲做点什么,便偷偷跑来这里,靠着父母留下的遗产,开了这家客栈,表面上是在经营生意,其实一直是在帮铁杆山搜集消息。你们可别小看这家客栈,走南闯北奔东走西的人都要经过这里,没有什么地方,能比一家占据天时地利的客栈更能搜集情报的啦。”

    “哇塞,姐姐厉害了……枫某人真的是有眼不识金镶玉。”枫君子真心赞道。

    “好了,姐姐这么开诚布公,也该到你们实话实说的时候了。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我若是说我们真的是无门无派,你信是不信?”金万钧道。

    “我信,现在你说什么我都信。”

    “好吧,那便把什么都告诉你好了。”

    金万钧便从去黑森林打猎遇见异族人和欧阳舒菲开始,一直讲到唐宫娥怎么给了他们吞天令,再到怎么遇见莫家山庄的孙氏兄弟和华剑门的纪羽云。虽然他不善言辞,但把经历平铺直叙地说清楚还是没有多大困难的。

    在他说话间,枫君子不时补充一些细节和他遗漏的地方,而金镶玉只在一旁静静听着点头。

    “然后你便是什么都知道了。”

    “如此说来,短短这几天里,你们真的是奇遇连连。”

    “就是啊,简直是九死一生。”金万钧道。

    金镶玉愤愤道:“想不到这个吞天教竟然勾结乌王寨的人,算起来,谋害海盟主和我父亲的血海深仇,又多出了一个仇家。”

    “威虎堂和白龙帮的事情,也是吞天教在背后从中作梗,我们要如何是好?真的眼睁睁的在一旁看戏么?”枫君子问道。

    “虽然你能编些瞎话唬住那个冯步明,但是他也是被你们的身份给吓住了,不敢辩驳。我看这个人同样心机深沉的很,明天这个事情想要善了,恐怕没那么简单。”金镶玉想了想道,“没准这便是吞天教的一石二鸟之计。既能白拿200匹好马,又能挑起两大门派的争端。”

    “可是白龙帮和威虎堂,也只是两个小帮派,为了这两派,真的会惹得华剑门和上座寺产生矛盾么?”

    “你是不知道,上座寺的和尚们虽然很讲道理,但是极其固执和认死理,只要是他们认定的事情,别人根本难以反驳。而华剑门的掌门一剑断风波夹谷风流和威虎堂的帮主夹谷才疏,两人不仅仅是同门的师兄弟,也是本家的堂兄弟,关系匪浅。而且夹谷风流这个人极为护短。如果明天一早白龙帮理亏那还好说,上座寺的和尚们也肯讲理,可是如果恰巧威虎堂理亏,那可就不好说了。”

    “怎么说?”

    “华剑门即使理亏,也必然处处向着威虎堂说话,上座寺的和尚肯定会认为华剑门的人有心偏袒,不讲道理,只怕最后两边不欢而散,更严重的怕是当下就会有人发难呢。”

    枫君子点头道:“如此一来,两大门派之间有了隔阂,武林越起风波,吞天教作为魔教自然背地里更方便搞风搞雨,占了大便宜。够歹毒够厉害。”

    金镶玉道:“所以不晓得最初的吞天令是怎么吩咐的,或许刚刚短时间里你能忽悠到冯步明,只怕他回去一番深想后,会渐起疑心。此人对你们来说,极度危险,绝不能留。”

    金万钧一听忙道:“那怎么办?我们这就去宰了他?”

    “开什么玩笑,且不说客栈里住满了白龙帮、威虎堂和两大门派的人,楼道上下那么多守卫,便是冯步明本人,功夫也绝不俗,想要悄无声息地除掉他,哪里有那么简单。”金镶玉道,“更何况,不解决威虎堂和白龙帮的误会,贸然把冯步明给杀了,只怕两派的误会更甚,你们如何去解释呢?有人会信你们么?那对江湖而言,反而是有害无益的事情。”

    “我想到了!”枫君子若有所悟道,“也就是说,我们必须要让他明天一早自露马脚,然后仗着我们吞天神使的身份,逼着他自杀。这样一来,许多麻烦都没有了。”

    金镶玉一听他如此聪明,赞道:“妙极了。是姐姐小看弟弟了,你们不光会演戏看戏,还会写剧本呢。”

    “可是……”枫君子却不免愁道,“我们只知道两派的马匹都是他带人抢的,却不知道他究竟做了哪些安排,有什么破绽,要怎么让他自露马脚呢?”

    金镶玉也愁道:“最关键的是,我们都不能暴露身份,只能把这出戏一起演下去。明天我们相互之间多给暗号。抓准机会,想办法整死这小子好了。”

第68章 谈判

    “光靠我们恐怕还不行。”枫君子想了想道,“我们要躲在暗处,不能主动出击,必须要找人冲在前面。”

    金万钧眼睛突然睁得老大老大,道:“你一说,我就想到有两个二愣子,绝对是当之无愧的人选,适合冲锋陷阵。”

    两人脑海中浮想的都是同样的画面,枫君子也朝他点头一笑。

    次日,五龙客栈的主厅一大早就挤满了人。

    白龙帮和威虎堂的弟子着装分明,两帮人马分立两侧,每边各有七十、八十号人。原本摆着的十二张桌子,合六张拼成一长条,在两帮人马前一字排开,桌前坐着各派的大小头目。

    两帮人马给主厅中央让出了一条走道,顺着过道的一端,一左一右各摆了两张太师椅。

    金万钧和枫君子一同坐到了威虎堂这一侧的桌前,金万钧居右,枫君子居左,左侧紧挨着孙氏兄弟,右侧坐着一名精壮虬髯汉子,正是威虎堂的帮主夹谷才疏,身后立着一名童子,怀里抱着一柄光闪闪的宝刀。

    就见华剑门的纪羽云跟着一名年约半百的青衣男子顺着过道,大步走向太师椅。众人瞧去,见那青衣男子长髯美目,身后背着一柄布袋包裹的长兵刃。此人步子极大,每一步踏出去好似轻飘飘的浮在空中。纪羽云在他身后紧紧跟着,一直到此人落座立在他身侧,也没有看金万钧他们一眼。

    “那个便是华剑门的掌门,夹谷风流,人称一剑断风波。我昨天听闻他和你们右边的那位威虎堂的帮主夹谷才疏是堂兄弟。此番亲自跑来,明显是给自家兄弟撑腰。”孙忠道对身旁的枫君子道。

    “之前,兄弟我也略有耳闻。”枫君子回道,又附身耳语道,“一会孙哥且要记得我同你说的那些话呀。”

    “你放心,便是你不提醒,我也知道该怎么做了。”已经从枫君子那里了解了部分事实的孙忠道,自然做好了冲锋陷阵、打抱不平的准备。

    待到所有人都坐定后,方见济难老和尚领着两名小和尚走了进来,只是这番走路时没有动用真气,看似步履蹒跚的缓缓走到太师椅前落座,又同起身问好的夹谷风流回了个合十礼。两位小和尚分开站在他两侧。

    “人家华剑门的掌门同他起身问好,他就回了个手势,好大的架子啊。”金万钧不免怼道,由于之前在客栈门口被老和尚用气功折辱,他还一直记在心里。

    其实他也知道,济难老和尚是针对吞天教的人,并非无缘无故与他们为难,但是他只觉得,凡事总要讲个对错,不能说吞天教的人就一定都是坏蛋,名门正派就都是好人。这种一棒子就把人给打死的处事风格,他很不喜欢。

    身旁的夹谷才疏听他这么一说,反而反驳道:“论身份,济难只是上座寺布萨院净住堂的堂主,都是江湖两大派,他同华剑门的掌门自然没得比。但是论及他的年纪和辈分,却要大过我堂哥。堂哥给他起身问好,也是应该的。”

    人家来帮白龙帮和你们威虎堂作对,你还傻傻地给人家说好话。看起来也是个肌肉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金万钧想。他却不知道,这八个字也是枫君子一早对他的评价。

    而此时,枫君子正四下里找寻金镶玉

    的身影,却不曾在人群中瞧见她的踪迹,不知道躲去了哪里。

    “既然大家都来了,那么就按先前讲好的,此次谈判就由我来主持。”却见冯步明走上前来,立在两派人的中间道,“当然,究竟孰是孰非,还要请上座寺和华剑门的前辈主持公道。”

    接下来,他又刻意看向金万钧四人道:“昨晚莫家山庄和吞天教的四位朋友也来到这里,他们与我们两帮的人都没有关系,请示了两位掌门认可后,也请四位做个见证,免得将来江湖人说我们处事不公。”

    就见坐在对面首位的一名白袍客道:“我们两帮之中,白龙帮的冯护法算是最能说会道。此番叫他来主持这场谈判,也是经夹谷帮主同意的。冯护法,你且知道规矩吧。”

    那位应该就是白龙帮的帮主,金万钧和枫君子看过去,就见此人眼眶深陷,颧骨高高凸起,特别是一双大手,骨节分明。

    冯步明朝左右众人拱手道:“诸位放心,鄙人必然实事求是,话语之中不会带有个人成见,还望诸位监督。”

    夹谷才疏也道:“冯护法放心,既然两家能心平气和坐下来谈判,就没必要计较太多。”

    冯步明朝他一拜,一眼扫过众人道:“事情的经过诸位大致已经清楚了,但是此番两家既然是要谈判,那也不能不评理。事情既然最初发生在威虎堂,那便先由威虎堂派人申诉,不知道贵帮要请什么人说话?”

    “护骠旗掌旗何在?”夹谷才疏唤道。

    “属下在。”就听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拱手上前应道。

    “就由你来给大家说说几个月前发生的事情。”

    “是帮主。”那老者几步走到冯步明身旁,拱手拜过众人道,“诸位,老朽乃是威虎堂的护骠旗掌旗马柳,一直负责给本帮运送马匹。三个月前,我们威虎堂接下了平安城的一笔大生意,要给平安城送去80匹骏马。老朽也是自认为老当力壮,带着三十多位兄弟,压着马匹一路赶路过去。”

    “马队行到官贫道时,被一众送亲队伍挡住了去路,那队人一路吹着唢呐缓缓走在前面。别人大喜之日,我们也不便发作,只是这个官贫道,又长又窄,两边都是碎石陡坡,我们的马队被拖在后面,成了长长的蛇形。”

    “那时候我们还不知危险尚近,等队伍快出窄道之时,却从道口冲出来一群蒙面人,挡住我们去路,说是让我们交出马队,才放我们走人。我们自然不答应,可是三十多位兄弟,好多都被丢在后面,一时之间聚不齐整,我和几位朝前的领队被这群人围攻,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只得苦苦支撑。”

    “后面的兄弟见我们受困,陆续赶来帮忙,我们的人越聚越多,那帮黑衣人便渐渐不敌,且战且退,也是过于轻敌,许多人都一路跟着黑衣人追过去,只留下了几位兄弟看马。哪知道我们赶回去的时候,马匹都被人从后面引跑了,几位留下来看马的兄弟,也大多遭了不测。”

    冯步明道:“马掌旗,你的遭遇大伙都晓得了,既然那群人都蒙着面,为何你们会认为是我们白龙帮的人做的呢?”

    马柳道:“一是白龙帮的武功腾龙剑法比较好认,特别是与我对招的那人

    ,一手腾龙剑法有十数年火候,寻常人想要模仿容易,想要练就十数年的火候,怕是极难;二是我们追赶那群黑衣人的时候,有些人逃跑时匆忙遗落了兵器,这些兵器上面,清清楚楚刻着白龙帮的字号。”

    只见马柳拍了拍手,一名威虎堂弟子,送上来几把长剑。马柳捧着剑,一一递给华剑门夹谷风流、上座寺济难大和尚与其余入座的两帮头目过目。

    见到兵刃上的白龙字号,众人也是一时哗然。

    冯步明道:“马长老,虽然有你的证词,说黑衣人使用的是很高明的腾龙剑法,冯某也不是有心要替我们白龙帮说话。我觉得很有必要同诸位说说关于腾龙剑法的事情。”

    “我们白龙帮最出名的虽然是腾龙剑法,但这套剑法,乃是我们帮主根据上座寺的降龙十三剑演化而来,而降龙十三剑是上座寺的基本武功,不仅是入寺的弟子可以修炼,未入寺的那些俗家弟子也可以修炼,如果对方使用的是降龙十三剑,而不是腾龙剑法,剑招上再刻意有些隐瞒,马长老恐怕也分不清楚吧。”冯步明说完,又朝济难大和尚拱手道,“鄙人说的对不对,还请上座寺的济难前辈作证。”

    济难大和尚听闻此言,点头附应道:“确实,降龙十三剑在我上座寺算不得什么惊人的武艺,对于许多俗家弟子,也均有传授,若是以降龙十三剑的多年基础,模仿腾龙剑法,确实不无可能。除非是本寺的高僧,寻常人不易分辨,这个不能作为铁证。”

    冯步明又抬手道:“再有,这些兵刃虽然是我们白龙帮弟子所有,但诸位不觉得反而奇怪么?”

    马柳问道:“奇怪什么?”

    冯步明道:“诸位想,既然黑衣人也知道蒙面抢马,自然是不想别人知道自己身份,还会傻到使用能叫人一眼识破的武功和兵器么?这恐怕是什么人有心陷害啊。”

    济难大和尚也点头道:“不错,那些黑衣人如此狡猾,不可能犯这样的错误。”

    冯步明又看向华剑门的夹谷掌门道:“夹谷前辈怎么看呢?”

    夹谷风流一捋胡子道:“此事确实也有可疑,但也不能排除白龙帮的嫌疑,万一这是将计就计呢?”

    冯步明道:“夹谷前辈说的也不错,所以,这事情可就有了猜疑,不清不楚了。没人敢说抢马的就是我们白龙帮,我们自然也不好解释说不是。”

    “这样吧,此事先不辩驳,请马长老下去就座。接下来,也让本帮护骑队的队长史容阳来给大家说说我们白龙帮遇到的事情。”

    枫君子悄悄对金万钧说:“威虎堂的人同意这个冯步明上台主持,根本就是个错误。这家伙伶牙俐齿,给了他说话的机会,事情肯定会越描越黑。”

    就见白龙帮两名弟子从后场抬出来一副担架,轻摆在众人面前,上面躺着一名全身包扎的男子。

    “这位便是本帮护骑队的队长史容阳,很抱歉,两个月前他受袭致伤重,至今未愈,我们也是为了今天的谈判,特地将他从本帮一路抬过来的。”

    “诸位……”就听那位史容阳躺在担架上,勉强发声道:“我这便当着大家的面,把威虎堂干的坏事,摆在明处来讲。”

第69章 偏差

    听他这么一说,威虎堂的人不免眉头一皱,但见他已经是瘫痪在地,这般造型确实可怜,未听他把话说完,也不便立时出言反驳。

    却听冯步明道:“史队长,冯某以为,我们还是不要先入为主,你且告诉大家事实就好,不要加入一些个人感情和猜测。”

    “两个月前,我们护骑队接到任务,运送上百匹马去平安城,和威虎堂的人之前一样,也是走到官贫道的时候,突然冒出许多歹人,把我们的人和马匹统统困在官贫道上。”

    “论人数我们并不吃亏,但是这些人明显是有备而来,早早就排兵布阵,借助地势之优,对我们前后夹攻……也怪我平时对门下管教不严,到了生死存亡之时,我那些手下个个只想着逃命,队伍顿时乱成散沙,对方只让出一个空当,这些人便丢下马匹,逃之夭夭。”

    “那史队长又是如何身受重伤的呢?”

    “我身为头领,自然不能放下职责和他们一起逃命,冒死与那些歹人对阵,虽然也杀了对方几人,但腹背受敌,连续挨了他们数掌后,昏死过去。”

    “那为何他们不杀你灭口呢?”冯步明问道。

    “因为那些人根本就没有蒙面,全都是威虎堂的打扮,毫未掩饰身形的意思。他们就说一个月前我们的人抢了他们的马,这次是要把面子给夺回来的。”

    “之前威虎堂的朋友举证时,大家也都说了,武功也好,装束也好,兵器也好,这些都可以伪装,你为什么肯定他们是威虎堂的人呢?”

    “我中的掌便是威虎堂有名的泰山掌法,此掌的特别就在于碎骨不伤筋,中掌处的骨骼被震得根根碎裂,至今难以恢复。泰山掌法,可不是人人都会的吧。”

    冯步明看向威虎堂夹谷才疏和华剑门的夹谷风流两位帮主道:“那就请两位帮主来看看史堂主中的是不是泰山掌法好了。”

    夹谷风流看向一旁的大弟子纪羽云道:“你便去看看吧,事关重大,可要看仔细了。”

    纪羽云上前仔细检查史容阳的伤势,脸上表情却越来越凝重,最后起身朝夹谷风流回禀道:“回师父,这……确实是本门的泰山掌法。”

    冯步明道:“威虎堂的泰山掌法出自华剑门,也是华剑门的三绝功之一,打伤史队长的人,如果不是威虎堂的弟子,难不成是华剑门的人不成。”

    说话间却听台下余下的几名华剑门弟子忍不住反驳道:“信冯的,你可不要血口喷人。”

    冯步明仿佛猜到如此,耸耸肩道:“鄙人也只是推断,可没有断定就是,诸位激动什么。”

    夹谷风流朝台下弟子道:“且听他说,你们不要多嘴。”

    几位华剑门弟子只得憋着气不再言语。

    威虎堂的人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自己相互猜疑起来。

    见帮中弟子自乱阵脚,夹谷才疏忙起身朝众人道:“抢马的人是不是威虎堂的人不好说,但本人发誓,决不清楚这件事情。打伤史队长的,若将来查明真凶,是我威虎堂的人,本帮绝不偏袒。”又回身看向身后众弟子道,“你们之中有没有凶手,若在此间,此刻站出来承认,悔过不晚。”

    就听史容阳冷笑一声道:“夹谷帮主,你也别在这里装腔作势了,不光是打伤史某的人,抢马的人

    也都是你们威虎堂的人无疑。”

    冯步明道:“史队长,你为何能如此断言?”

    就见台下出来六位白龙帮的弟子,每两人抬着一副棺材走上前来。

    史容阳道:“那天威虎堂的人没杀死我,我却宰了几个威虎堂的人,这棺材里面装的,便是此前我杀掉的歹人。为了今天,我特地叫人好生处理这三具尸体,叫你们无可推托。诸位若不信,就当着众人的面,开棺验尸好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抬出几具棺材来,实在是很不吉利的事情,威虎堂众人也均想不到,白龙帮竟然将两个月前的尸体保留到了现在,不论事实与否,这份心机果真恐怖。

    “干什么,干什么?”说话间却见一早没影的金镶玉跑了过来,很不乐意地说道,“谁同意你们抬着棺材进来的,老娘这里究竟是客栈还是陈尸房啊,将来还要不要人做生意了?”

    冯步明忙回道:“金掌柜说的是,怪鄙人鲁莽了,那么就请两家派出代表,去客栈外面开馆验尸好了。”

    众人商议,觉得此事关联紧密,各家头领人物便相继走出客栈。几位白龙帮的弟子,也将棺材抬了出去。

    “我们就不去了,回来告诉我们结果就好了。”枫君子朝孙氏兄弟拜托道。

    “我们干嘛不去呀?”金万钧问道。

    “尸体有什么好看的,再说了,根本不用看,那三具尸体,肯定都是威虎堂的人。”枫君子悄声道,“这个冯步明,是故意要让威虎堂陷于不义呀……也对,只有这样他才能让华剑门和上座寺的人谈不拢。这一环扣一环,看起来毫无破绽,我可得想想怎么破局。”

    指望金万钧怕是指望不上了。也不晓得孙氏兄弟能不能靠得住,看起来接下来的难题,还是要靠自己解决。枫君子想。

    不多时,离场的众人陆续又回到场中,却见威虎堂的人个个一脸死灰,气势更是降到了冰点,反观白龙帮的人却个个受了偌大委屈的样子。

    威虎堂的帮主夹谷才疏更是黑着脸坐回了几人身旁,眼角止不住的跳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怎么样?”枫君子自然不会傻到去问夹谷才疏,见到孙忠道回来,拉着他问道。

    “很不好……三具尸体确实是威虎堂的人,而且恰好所在的分舵,最靠近官贫道。这回威虎堂的人可真的是有口莫辩了。”

    史容阳瞧着众人回来,冷道:“想不到吧,我叫人特地打了三口青云木的棺材,再加上各种防腐香料,才把这几具尸首好好的保存了两个月,就是为了留待将来指认歹人。这回你们威虎堂的人,还有什么话说?”

    夹谷才疏想出口辩解,却实在不晓得说些什么好,只得回道:“本人对天发誓,对此事一概不知。”

    夹谷风流也从旁调解道:“威虎堂也不算小,帮中那么多弟子,若是有人自作主张,也不无可能。不能把过错就强加于整个威虎堂。”

    “夹谷帮主这么说就不对了。”济难大和尚插话道,“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自己帮里的弟子没管好,跑出来杀人作恶,作为一帮之主,难道就不需要负责任么?”

    夹谷风流道:“济难前辈,帮里的弟子任意妄为,自然不对。但弟子个人的行为,和两帮之间的冲突,那区别

    可是很大的啊。”言下之意是不要把个人行为上升为两帮的冲突,免得不好收场。

    “那就要看威虎堂的态度了。”济难大和尚白眉一挑,神情傲然道。

    台下众人见此情形,相互之间交头接耳,一时场上喧哗四起。

    冯步明见两大门派的人有了争执,形势渐渐失控,心中一喜,朝众人招手示停道:“史队长还有什么话要说么?”

    史容阳道:“没有了,铁证在此,且看威虎堂的人如何辩解。”

    “那就暂且请史队长一旁旁听好了。”

    两位弟子上前刚想把史容阳给抬下去,却听夹谷风流道:“史老弟,我这里有几粒丹药,对治愈泰山掌法很有益处,还请收下。”

    说话间,从怀中取出一陶瓷小瓶,五指轻弹而出,就见那小瓶稳稳落在了史容阳躺着的担架旁。

    “那便谢过夹谷掌门了。”史容阳也不会蠢到和自己的伤势任性,随手将小瓶握在手中,又道,“还望夹谷掌门抛开私人情谊,替武林主持公道要紧。”

    “自然,自然。”夹谷风流美目微闪,脸上却挂着不自然的笑意。

    “事情的经过大家差不多都清楚了。三个月前,威虎堂的马队先是遭人埋伏,失了80多匹好马。之后一个月,白龙帮的马队也在同一地点遭人埋伏,丢了100多匹好马。”冯步明一一盘点道,“那么还是想问一问威虎堂的夹谷帮主,贵帮丢了马之后,做了些什么?为何线索指向白龙帮,却没有来白龙帮兴师问罪呢?”

    “因为除了截获了一些白龙帮的兵器,怀疑几招剑法,我们也没有确凿的证据。况且这件事情对我们威虎堂而言,不是多么光彩的事情,所以只想暗地里调查清楚,不想搅出太大动静。”夹谷才疏回道。

    “然后呢?”冯步明又问。

    “之后我们便派了弟子前往官贫道附近去打探消息。”

    “所以,事实上,你们之后就派了不少人去了官贫道是不是?”

    “是却是……但我们只是为了调查这件事情。”

    “那么派去调查的弟子中,包不包括棺材里的那三位?”

    “他们属于最近的分舵,自然也包括在内。”

    “那会不会是这些弟子觉得我们白龙帮的人折了贵帮的面子,又恰巧在一个月之后打听到本帮也要运送一匹马匹经过官贫道,就借机排兵布阵,刻意抢马报复呢?”

    “你别胡乱猜忌。”此前发话的马柳忍不住插话道,“威虎堂自创立之时起,帮规严谨,行事阳光,这么一件大事,帮中弟子若是没有本帮的命令,绝不敢擅作主张。”

    “你的意思是不是说,这些弟子是接到了威虎堂的命令,所以才抢了我们白龙帮的马匹?”

    “你……你,真是胡说,没有道理。”马柳本想出言解释,却没想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不能再叫这家伙在场上兴风作浪。枫君子趁着冯步明说话间,悄悄在孙忠道耳边这般这般,将几处关键一一说明。脸上却装出对冯步明相当满意的样子。

    “你一个人在场上当主持未免有些寂寞。”就见孙忠道跃入场中笑道,“既然我们莫家山庄的人来了,你们也确实缺个立场公正的中间人,不若,下面就叫我来问话好了。”

第70章 问话

    “这个,仿佛不妥吧。我这主持人的身份,可是经由两帮帮主和台上前辈们此前商议认可的。”冯步明本以为大局已定,却突然见孙忠道跑上前来凑热闹,恐有变数,一时心慌,想要出言制止。

    “这有何难。二位帮主,冯步明毕竟是白龙帮的护法,由他主持发话,谁也不能保证他不带分毫私心。而我半截仙人孙忠道,于两派均无利益冲突,可以说是最好的中间人人选,我保证只看事实,对两派过错不袒不护,你们看可以不可以呢?”

    见他自告奋勇,又言之有理,再加上莫家山庄的威名,白龙帮的帮主白隆平和威虎堂的帮主夹谷才疏也都点头表示认可。

    孙忠道又看向台上的济难大和尚和夹谷风流,问道:“那二位前辈有没有意见?”

    济难大和尚和夹谷风流对望一眼,也点头同意。

    孙忠道得意洋洋地瞧了冯步明一眼,只把对方望得心虚,不敢与之对视。

    “你刚刚的问话,不够具体,还是让我来问吧。”孙忠道眯着眼睛看得冯步明心里发毛,就听他又接上句道,“威虎堂的马长老,我且问你,你们押送80匹马,那次一共带去了多少人手?”

    “之前说了,带去30多名帮中弟子。”

    “那么,那次人手伤亡情况如何?”

    “有4名留待看马的弟子遇害,其余重伤2名,轻伤若干。”

    “那群蒙面人大约来了多少人?”

    “与我们直接对阵的约莫有十几人,这些人把我们引走后,第二批来杀人越货的有多少就不清楚了。”

    孙忠道又问向被弟子们抬回白龙帮阵营中的史队长道:“白龙帮的史队长,我且问你,你们押送100多匹马,一共带去了多少人手?”

    “大约50多名弟子。”

    “那次人手伤亡又如何?”

    “除了我一人重伤之外,其余只有几位轻伤。”

    “你问来问去,纠结这些数字有什么意义嘛?”冯步明猜不透孙忠道的心思,在一旁不免焦躁起来。

    孙忠道笑道:“何止有意义,意义可大了。第一回要想夺威虎堂的马匹,那些蒙面人至少要出动50多人,假如人手不足,想要押送80多匹马,恐怕不可能吧。这么计算,第二回劫匪需要的人就更多,至少要出动60多人吧。史队长,你看我算的这个大数,差不多吧。”

    史容阳不明所以,想了想回道:“不错,对方至少来了50多号人。”

    孙忠道疑道:“那为何白龙帮反而没有什么人员伤亡呢?”

    史容阳声音微颤道:“那是因为我队里人贪生怕死,根本没怎么抵抗就跑了。歹人只为了夺马,自然也没有赶尽杀绝。”

    “你之前可是说了,那群歹人可都没有蒙面,即便被你杀了3个人,若是余下的人中间有威虎堂的人,50多号人你们认不出来么,你且看看有没有人在威虎堂的队伍里?”

    “那么多人,哪里能一一记住,再说,没准那些人都藏起来了,50号人看起来很多,但对于整个威虎堂来说,毕竟还是少的。”

    “但是之前你们冯护法也说了,他认为,劫匪都是威虎堂从各处派去官贫道打探消息的弟子,以及附近分舵的弟子。夹谷帮主,贵帮派去打探消息和附近分舵的弟子,加起来有多少号人呢?”

    夹谷才疏道:“全部加起来,也不过百人。”

    孙忠道看向众人道:“是啊,诸位且想一想,附近威虎堂弟子总计不过百人,若是不蒙面行事,差不多每两个人中间就要有一个人藏起来,难不成那么多人都要躲着白龙帮不成。若是,威虎堂的人是不是蠢到家了?若不是,那是不是说,事情又会有另一种解释呢?”

    冯步明道:“那也保不准是威虎堂的弟子请了外人援手。”

    孙忠道又道:“也不能排除有人故意栽赃陷害吧?”

    白龙帮的帮主白隆平此前一直未开口说话,叫人几乎忘记了他的存在,此刻见冯步明有些招架不住,白隆平终于出声道:“我们白龙帮与威虎堂都经营马匹生意多年,虽然有些利益冲突。但两帮一直还算友好,对于威虎堂马匹被夺之事,白某人也深感同情,但同样敢对天发誓,此事白某毫不知情。至于本帮马匹丢失的事情,白某也相信威虎堂不会仅凭一些微末线索,就做出拦道抢马这种报复行为。然而,大家刚刚开棺验尸也都看得清楚,棺材里的人确确实实是威虎堂的人,不可否认的是,抢夺白龙帮马匹这件事,有威虎堂的人参与。”

    冯步明见掌门人出来发话,也附和道:“白帮主说得好,我们可以肯定威虎堂的人参与了这件事情,至于是不是所有的歹人都是威虎堂的人,这反而不甚重要。既然已经证明了有你们的人参与,于情于理,这笔账你们威虎堂的人就得认。白龙帮势小力微,但也有骨血,若是什么人都想任意欺辱,不光冯某不答应,相信帮中的弟兄们也都不会答应。”

    夹谷才疏听了这话后,虽心有不平,但面对各种不利证据,自觉理亏,只得问道:“那么请问白帮主,想我们威虎堂怎么做呢?”

    白隆平一早就有了打算,闻言道:“很简单,威虎堂赔我们白龙帮八千两白银作为补偿。此前恩怨既往不咎。至于威虎堂的马匹究竟是被什么人劫去的,我们白龙帮也乐意协助威虎堂找出元凶。”

    一听白龙帮报出八千两白银的条件,等同于所有损失都要让威虎堂一力承担,威虎堂和华剑门的弟子脸色都不免大变,却又找不到借口反驳,只得看向夹谷才疏,看他如何作答。

    面对困局,夹谷才疏也是语塞,眼巴巴看向本家堂兄,希望夹谷风流能帮忙想出办法。

    见到本家兄弟求助的眼神,夹谷风流只得发声道:“事情还没弄清楚,就让威虎堂拿出那么多银两,这和认定是威虎堂的人犯案,有什么不同,不大好吧。”

    白隆平朝夹谷风流起身拱手道:“夹谷帮主,你说的不错,白某也不是贪图这八千两银子,但是说到现在,威虎堂对此事难以解释,若是这些证据尚且不够,那是不是我们白龙帮的弟子往后也可以随意行事,本帮都不用负责呢?威虎堂若是觉得不公,可以先将银子存在白龙帮这里,将来若是查明真相与威虎堂无关,白某自当奉还。”

    上座寺的济难大和尚见夹谷风流也是有心护短,心有不喜,道:“老衲却觉得这种处置非常稳妥,既避免了两家以后争执无休,也给江湖人都上了一课,各帮各派都应当约束手下言行,为自家弟子的所作所为负责。”

    稳妥个屁。银子到了白龙帮那里,还能吐出来不成。金万钧心想。更何况就连两帮人聚在一起,都讨论不出来一个结果,将来时间隔得久了,还怎么去查。

    只是这白隆平说话看似轻软无力,但却句句在理,叫人难以反驳,正当夹谷才疏百般

    无奈,打算一口把银子的事情应下来的时候,却见孙忠道那个同胞弟弟孙义道一跃进场,抢道:“诸位好汉可别着急,我这边要给大家爆个大料。”

    其实,早在孙忠道上台说话的那一刻,枫君子就拉着孙义道两人偷偷溜出了客栈,门外正碰上早早等着他们的金镶玉。

    “你怎么知道我们会出来?”枫君子问道。

    “那还用问,你这么聪明的人,还会不出来看看尸体么。”

    “就连这个你都能猜到的呀。”

    金镶玉笑道:“我们都知道事情是吞天教指使冯步明暗中搞的鬼。偏偏史队长打死的三个人中,就都是威虎堂的人,世上哪有那么玄那么巧的事情呢。”

    “所以呢?”

    金镶玉道:“所以,死的人是威虎堂的人没错,但却不见得都是被那个史队长打死的。”

    枫君子也笑道:“必然是被人杀了之后,趁着史队长昏迷的时候,同尸体换了。之所以留着史队长活命,就是叫他今天出来作证呢。”

    孙义道在一旁惊道:“这么阴险?可是史队长亲手杀死的人,难道他分不清楚么?”

    枫君子道:“试想你被一群穿着威虎堂衣服的人围攻,生死拼杀必然十分混乱,你伤了哪个,还能花时间记清楚模样么。等到你昏迷清醒过来,看到一旁躺着的尸体,肯定会先入为主的认为,就是自己杀死的。”

    孙义道不禁赞道:“收拾妖兽的时候没看出来,你小子其实聪明的很啊。”

    枫君子看向金镶玉道:“姐姐,你应该检查过尸体了吧,有没有什么发现?”

    金镶玉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检查过尸体了?”

    检查身体不是你最擅长的事情么。枫君子恶趣味地想,嘴上却说:“你刚刚一直躲着众人,可是一听到他们说抬棺材进来,就装出不乐意的样子,我便知道你是想让众人远离证据,方便自己在背后查看清楚。我说的对不对啊?”

    “弟弟果然够聪明,姐姐是越来越喜欢了呢。”金镶玉道,“那些人刚刚只看了看死者的长相便走了,把三具尸体就这么丢在外面。我便趁机查看了死者的伤口,许多杂乱的剑伤都不足以致命。三具尸体上真正致命的,都是一道从身后直插后心的剑伤,这种伤口,绝不像打斗中有的,只可能是遭人暗算而死。”

    “果然,如此说来,史队长杀死了三个歹人,冯步明就趁机下毒手杀了三个威虎堂的弟子,然后同尸体互换了。”

    孙义道也道:“看样子这是最合适的解释了。可是史队长身上的泰山掌法又怎么解释呢?”

    枫君子道:“很可能是史队长被人打昏后,叫威虎堂的人补了几掌。吞天教既然可以收买白龙帮的冯步明,也自然可以收买威虎堂的人,没准死的这三个人里面,真的就有一个是被吞天教利用的人。”

    孙义道点头道:“如此说来,这番推断应该非常接近真相了。”

    “事不宜迟,我们得赶紧回去,抓住破绽,叫冯步明下不了台。只是我不能发话,往后就得靠你了呀。”枫君子朝向孙义道拜托道,又看向金镶玉说,“还要麻烦姐姐看着三具尸体,一会怕是还要带两帮人出来验伤。”

    金镶玉娇笑道:“弟弟交办姐姐的事情,姐姐怎么会不认真呢,你放心,姐姐一定会好好守着棺材的。”一连三个“姐姐”,听得孙义道在一旁都觉得肉麻的受不了。

第71章 破局

    见孙义道跳出来后,冯步明再也把控不住,道:“莫家山庄的二位神侠,这里可是威虎堂和白龙帮谈判的地方,请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捣乱。”

    孙义道笑道:“我们是来帮忙当中间人的,你可是一上场就向各位英雄介绍的呀,怎么,现在又反悔了?”

    白隆平拱手道:“神侠,事情如今已经很清楚了,下面就是轮到我们两家谈谈如何善了的条件了,不烦劳操心。”

    “事情可当真还不清楚呢。”孙义道望向众人,又朝台上的夹谷风流和济难道,“二位前辈,容我再问几句话,若是依旧没有结果,孙某保证不再添乱,如何?”

    夹谷风流看向济难问道:“就请济难前辈做主好了。”

    见夹谷风流把问题抛向了自己,济难大和尚反而碍于面子,不好提反对意见,便道:“有什么话,就请二位长话短说。”

    孙义道见此,道:“那好,我想先问一问马长老,可有留意到那群蒙面人的领头人。”

    马柳道:“如此说来,倒是有个好似头领的人物,但对方也蒙着面,无法辨认。”

    孙义道又问:“那此人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比如身高、体型、声音之类。”

    马柳想了想道:“那人始终没有开口说话,不过身材非常高大,只是披着斗篷,瞧不清楚体格。”

    孙义道走到冯步明的身旁道:“身材非常高大那是有多高大,不知道和这位冯护法比起来如何?”

    冯步明一听孙义道竟拿自己和那头领比较,立时急道:“你别胡说八道,冯某人怎么可能会是那个头领?”

    “哎,我什么时候说你是那个头领了。”孙义道阴险一笑道,“我只不过是想拿你的身高做个比较罢了,你干嘛那么紧张。”

    冯步明见自己一时失态,不觉心中叫苦,忙道:“哪里……哪有你这么拿别人做比较的。”

    孙义道也不理他,继续问道:“马长老,你想想,那头领身高比之冯护法如何?”

    马柳不明白他这话什么意思,却看冯步明脸色微变,心中也不免有些生疑,回道:“如此说来,那头领的身高还真与冯护法类似。”

    白隆平不悦道:“二位神侠,这般含沙射影可不好啊,没有确实证据,可不能随便把疑点往别人身上引。”

    孙忠道朝白隆平拱手道:“白帮主所言极是,你放心,贤弟也就是比较比较,并非实指,大家也不必理会。”

    孙义道又道:“我还想问问白龙帮的史容阳队长,之前和那些歹人交手的时候,使用的是什么武功?”

    史容阳见再次提到他,只得打起精神回道:“当时敌人太多,实在顾不上使用什么精妙招式,只得用最擅长的腾龙剑法一心防守。”

    孙义道点点头道:“如此说来,史队长用的是腾龙剑法,那对手使用的是什么武功呢?”

    “用的是劈山刀加泰山掌。”

    孙义道看向夹谷才疏,问道:“泰山掌法是华剑门的三绝功之一,但劈山刀却不是华剑门的刀法吧。”

    夹谷才疏回道:“神侠见笑了,华剑门以剑为尊,自然没有刀法传人,华剑门的剑法是三绝之首,也不允许传给门外的弟子,可是寡人创立威虎堂的时候,不

    想帮中弟子没有兵刃上的功夫,所以从无形门那里取了劈山刀法作为帮中的兵刃武功。”

    孙义道笑道:“许多帮派有什么武功都喜欢藏着掖着,但是据说这个无形门却喜欢把功夫都拿出来卖,这个劈山刀法如果是源自无形门,那除了威虎堂的人,应该会的人不少吧。”

    史容阳道:“史某受的又不是刀伤,而是实实在在的泰山掌法,这可是只有华剑门和威虎堂弟子才会的武功啊。”

    “诸位别着急,马上就到关键所在了。”孙义道又问向夹谷风流道:“夹谷帮主,如果说,有人先以掌力将史队长打昏,然后趁着他昏迷之时,再以泰山掌力将史队长的骨骼震裂,这有没有可能?”

    夹谷风流听他这么一问,若有所觉,道:“如此说来,这也确实可行。”

    “有没有办法可以看出,史队长的伤究竟是昏迷前受的,还是昏迷后受的呢?”

    夹谷风流道:“若是以泰山掌法攻击,那骨骼的碎裂必然是由中掌处朝周围扩散,碎裂必不可能均匀。而若是存心以掌法裂骨,恐怕是只有中掌处有碎裂,而且必然分布均匀。”

    “那能不能请夹谷帮主再替史队长验一验伤势?”

    夹谷风流朝身旁的纪羽云示意道:“此前只注意查验是否泰山掌所为,未想到这一层,但神侠的话不无可能,你便按照为师的交代,再去检查检查。”

    面对孙氏兄弟的一连串突然袭击,冯步明在一旁已经如立针毡,却又实在想不出找什么借口阻止两人继续闹腾下去,心急若热锅上的蚂蚁。

    不多时,就见纪羽云回到夹谷风流的身旁,朝着众人回报道:“神侠猜的果然不错,史队长的骨伤,更像是被人在完全静止的情况下,用泰山掌法一点一点震碎的。”

    孙义道看向众人,道:“怎么样,各位总不会说,史队长是在完全清醒的时候,一动不动,由得别人将他身上的骨头一一震碎吧。”

    这般变故再次惊得众人脸色大变,许多原本认定是威虎堂犯事的白龙帮弟子也不免踌躇起来。

    冯步明仍不死心,道:“无论如何,这是泰山掌法,那就是威虎堂的人做的,是醒的也好,是昏的也好,有什么关系么?”

    孙义道瞧向冯步明,又瞧向众人,笑道:“这件事明显背后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冯护法,你这么坚持,是不是觉得大家都很白痴呢?又或者说,你有什么自己的目的么?”

    冯步明道:“我能有……什么目的,我也是为了公道。”

    孙忠道也笑道:“为了公道,怎么能说出是醒是昏有什么关系,这么愚蠢的话呢?”

    “我看你还是不要装好人了吧。我这里还有更大的瓜呢。”孙义道朝夹谷才疏和白隆平拱手道:“孙某斗胆,还想请威虎堂和白龙帮派出几名代表,演示一下史队长被人围攻的场面,不知道可以不可以?”

    白隆平被这突然其来的变故也弄晕了头脑。事实上,他一直以为白龙帮的那些马匹,铁定是威虎堂的人施的黑手,之前帮中已经对此有过分析,各项证据也都对威虎堂不利,所以他才一口提出了八千两白银的要求。但是听孙氏兄弟这么一说,确实事情没那么简单,虽然不清楚孙义道究竟想要干些什么,但也只得答

    应。

    夹谷才疏本已经料定了此番要赔钱无疑,见事情渐渐朝着另一个方向转变,对自己越来越有利,自然也乐意配合。

    于是两帮人在孙义道的要求下,派出了一名白龙帮的弟子和三名威虎堂的弟子。

    众人不知孙义道葫芦里卖着什么药,只等着他发话。就听孙义道朝四人道:“请四位尽量施展功夫对阵,但此番毕竟是演示,请各位以木棍作为兵器,也不要施展内力,点到为止就好。这里地方不便,怕是演示不开。还请各位随着我一起,到客栈外尽量把场景演示出来。”

    许多人便一股脑涌到了客栈外面。

    众人给四人腾出了一块空地,又将几人团团围住,虽不明白这演示有什么意义,但也都带着看戏观望的态度。

    如此,四位弟子便按照孙义道的指示,交起手来。

    白龙帮弟子施展的是腾龙剑法,面对威虎堂三名弟子联手施展的劈山刀和泰山掌,一开始便落于下风,虽亦有还击,但接连被木棍和掌法击中,之后剑招越舞越乱,若是在真实打斗情况下,怕是已经身受重伤。

    孙义道朝向众人说:“诸位,史队长毕竟功力高过寻常弟子。所以我们再来模拟一次,请白龙帮的弟子使出三成功力,威虎堂的弟子仍请不要动用内力。”

    再次演示下,由于白龙帮弟子运用了内力,轻松便将三人合力给挡住,腾龙剑法越挥越有劲道,转瞬间便在三人身上留下许多痕迹。

    “好了好了。”孙义道拍手喝彩道,“真是完美的演绎啊。”

    白隆平见此,不觉问道:“白某愚钝,还请神侠告知其中原因。”

    孙义道指了指三位白龙帮弟子身上痕迹,问道:“史队长,刚刚几位演示的虽然非常到位,不过我还是要问你,你觉得有没有可能,在某种情况下,你会突然冒出这样一剑。”

    史容阳奇道:“怎么样的一剑?”

    孙义道叫孙忠道背对自己站好,然后以指做剑,一指化作剑意,劲气“啪”的一声,刺在孙忠道的后心上。

    “啊呦。”孙忠道未免惊道,“贤弟,这是做什么?”

    史容阳虽然躺在一旁,但却也看得清楚,回道:“对阵之时,便是生死相博,对方再不济,又怎么会卖出那么大的破绽来呢?”

    “对啊,对啊,刚刚演示,大家也都清楚腾龙剑法对上劈山刀、泰山掌的结果了,演示里是不可能冒出这一剑的,史队长也觉得不可能有。可是……这就奇怪了……”孙义道说话间又指着摆在外面的那三副棺材道,“我也不多说,你们且打开棺材瞧瞧,那三名威虎堂的弟子究竟是怎么死的。”

    济难大和尚见孙义道如此胸有成竹,料想尸体之上必有蹊跷,便带头打开棺材,同夹谷风流一起细致检查伤口,直到看到三具尸体背后的那一道深深刺入的剑痕后,脸色也不免大变,沉声道:“这处剑伤,不是打斗中来的,更像是遭人背后偷袭。”

    夹谷风流也疑道:“明明是死在史队长的手里,怎么会冒出这样的伤口呢?”

    孙义道朝向众人敞声道:“很简单,这三人根本不是死在史队长的手里,而是遭人暗算身亡后,与史队长杀死的歹人尸体互换的,这是存心的恶意栽赃。”

第72章 逼杀

    孙义道这段话恰如惊天霹雳,在两帮人马中炸裂开来。稍作停顿后,便是再不聪明,许多人也开始想明白其中的关键,一时间群情变得激奋起来,原本气势低落的威虎堂弟子,如今更是叫嚷着要查明真凶。

    此刻的冯步明已经不敢再看向众人,若不是他所认为的吞天教两位神使就在当场,只怕已经借机偷偷开溜了。

    孙义道双手招呼众人停下议论,道:“其实,抢马的歹人之所以要整出如此多的花样,目的很明显,就是为了让威虎堂和白龙帮之间相互生疑,两帮冲突越大,真凶就越是安枕无忧。可惜幕后之人,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一点。”

    华剑门的大弟子纪羽云问道:“神侠,他们算漏了什么?”

    孙义道爽笑道:“他们没有算到,今天的谈判会有我们半截仙人的加入啊。”

    夹谷风流一捋胡子,也笑道:“神侠确实有大智慧,只是,光是这样,也只能知道有人幕后栽赃,想要查明凶手,却不简单啊。”

    孙忠道抢过弟弟的话头,答道:“其实没那么复杂,各位想想,既然是真凶刻意交换了尸体,那么必然不希望这个证据将来毁了,无论如何也要把尸体给保管好,把证据给留住吧,不然他的计谋岂不是白费。”

    白隆平不免看向史容阳道:“如此说来……”

    孙忠道摆摆手道:“幕后主使自然不可能是史队长,哪里有人会演戏把自己演成这样的。史队长,若是猜得不错,这些处理和保管尸体的点子,是有人帮你出谋划策想出来的吧。”

    史容阳也渐渐明白过来问题所在,想了想道:“当时我受伤极重,等我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尸体已经被撩在外面耽搁了几日,不过,帮中收到我们遭歹人夺马的消息后,立即有了回复交办,其中特别吩咐我务必将尸体妥善保管,以作后证,亦附上了处理方法。”

    白隆平道:“帮中确有指示,但白某人却不记得有过保管尸体的吩咐。”

    孙忠道又问:“史队长,你接到的指令,是有人传话,还是书信?”

    史容阳道:“乃是一封书信,不过,上面有白龙帮的印鉴。”

    “信件如今可还保留?”

    “隔了许久……没有保存下来,不过史某敢以性命担保,上面加盖的绝对是白龙帮的印鉴。”

    孙忠道看向白隆平道:“白帮主,贵帮的印鉴,什么人可以拿到?”

    白隆平看向身后几位头目道:“除了本人,副帮主银月剑董建玮可以拿到,只是董帮主一直专心养马,已经有半年未回本部。余下来的,也就只有四大护法了。”

    “如此说来,如果不是白帮主您亲自下令,那么余下来最可疑的对象便是贵帮的四位护法了。”孙忠道再一次看向冯步明,冷道:“冯护法,三个月前,威虎堂在官贫道遭遇蒙面人的时候,请问你在什么地方?”

    这问题只叫冯步明措手不及,强自镇定道:“笑话,我在

    哪里,关你什么事?”

    孙义道抢道:“这就怪了,现在四位护法都有嫌疑,你自然脱不开关系,你是不敢回答,还是不能回答呢?莫忘了,马长老可是说的很清楚,那些蒙面人的带头人,身材可是与你差不多的,好像有冯护法这样身高的人,怕是不多吧,如果有嫌疑,你的嫌疑可是最大啊。”

    冯步明不免一脸委屈地看向白隆平道:“白帮主,从一开始这兄弟两就一直针对我,我看没准是他们想要存心陷害我,帮主,你可不能听信他们一面之词啊。”

    白隆平却不为所动,板着脸孔瞧向冯步明道:“身正不怕影子斜,人家只是问你三个月前人在什么地方,你慌什么?”

    “我……”冯步明满脸凄惨,瞧向身旁众人,竟然个个都用充满疑惑的眼神瞧着自己,又怖又慌,只得回道:“那段时间,我去了平安城。可是……这真的只是巧合。”

    孙忠道冷道:“既然有这种巧合,那么不如我们来做一个大胆的假设。三个月前,你带着一帮人埋伏在官贫道抢了威虎堂的马,那一次是由你亲自带的队,马长老看到的那个高大的蒙面头领,正是你本人无疑。一个月过后,你自然不好亲自带队去抢自己帮里的马匹,怕被人认出来,于是躲藏在附近,杀了威虎堂的人换尸栽赃,又假传白龙帮的指示,把你自己安排的伪证给保存妥当。你更是心机深沉,胆大妄为到今天跑出来当谈判的主持人,有心从旁挑起两帮的争端。怎么样,我这个假设好不好啊?”

    “你不要胡说。”冯步明止不住喘息道,“诸位,你们可千万不要听他胡说,这都是恶意的。我……我明白了,是你们,一切都是你们安排的,你们才是真凶,现在你们还要来陷害我。”

    孙义道笑道:“真是狗急了跳墙,你要不是心虚害怕,我们恐怕也没那么容易做实你的诡计。事实上,我们目前并没有铁证,可是,没想到你竟然怕成这个样子。什么话都敢说了。”

    孙忠道知道这里当属济难大和尚说话最有威信,便朝他请示道:“我觉得,这个冯步明实在是疑点重重,我建议先将他绑起来,往后再一一询问,必有所获。还请济难前辈主持公道。”

    济难大和尚沉思道:“虽然此子确实可疑,但既然没有铁证,便不能肯定就是此子所为。先行羁押可以,但不可严刑逼供。”

    “其实只要去查几件事情,他的疑点恐怕就会更大,而这几件事情,有心去查,也并不困难。”就听孙忠道接下来娓娓道来,“其一,他必然在官贫道附近呆了至少两个月时间,作为护法,他不可能无缘无故失踪那么长时间,所以他只得承认自己在靠近官贫道附近的平安城,呆了那么久,便请他好好回忆回忆都干了些什么。第二,他既然没有时间回去取白龙帮的印鉴,那自然是一早就在空白书信上面盖好的,又或者他自己复刻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印鉴,有一必有二,我们只要查看他的私人物品,必然能找到同类的东西。第三,这件事情

    ,绝不可能是他单靠自己一个人就能搞定的事情,幕后肯定还有指使人,白龙帮里也必然有他的下属参与,如果我猜得不错,史队长手下那些带头逃跑的白龙帮弟子中间,一定就有他的人,只要一一查问,必然会有线索。”

    “怎么样啊,我说的对不对啊?”孙忠道笑着问向冯步明。

    “你……你们……简直是妖怪,不可能,你们怎么可能知道这些……”冯步明口中喃喃道,如此便等同于承认了此事。

    事已败露,冯步明心中无比绝望。

    只见先前场中那个能说会辩的主持人,目光涣散,转瞬间竟然苍老了许多。此刻看向他,却见他如同一头困兽,无力瘫软着跪倒在地,眼泪、口水和鼻涕竟都止不住地往下流,口中只喃喃念着“妖怪”二个字。

    这个之前神气的家伙彻底完了,枫君子和金万钧对望一眼。

    此刻应该最后将他一军,送他一程了,枫君子想。

    “冯步明,你这个该死的狗东西,想不到这么阴险,竟然企图挑拨威虎堂和白龙帮。快说,究竟是你一人所为,还是受人指使?”枫君子朝冯步明怒道,特别重重强调“受人指使”四个字。

    听到枫君子的声音,冯步明身子猛地一颤,回道:“小人……我……都是小人贪图金钱,想要发一笔横财好安家养老。”却又爬到白隆平的身前,抱着他的腿道,“白帮主,冯某多年与你共生死,也算是你的好兄弟,祸不及家人,你可以不原谅我,还请你念在兄弟一场,不要迁怒于我的家人。”特别重重强调“家人”两个字。

    未等白隆平发话,却见跪地仰面看向他的冯步明脸色骤然一变,手捂胸前,双目突然间瞪得滚圆,嘴角渗出一丝鲜血,待到鲜血沿着他的下巴滴落向地面,他的身体也瘫软倒向了一旁。

    “啊,怎么……”白隆平俯下身将冯步明的身体转正过来,却见他已经双目充血,没有了神采,再一探鼻息,发现他已经就这样死了。

    “竟然畏罪自杀了。”枫君子装作很惋惜的样子,叹道,“可惜啊,可惜,这样一来,就无法知道他的幕后指使人是谁了。”

    “怕是不一定吧。”出人意料的是,华剑门的纪羽云却突然插话道。

    “纪兄,你还有什么其他的想法么?”枫君子不明白之前有心要和他们划分界限的纪羽云,为何此刻突然跑出来说话。

    “之前他一直好好的,为何听了你的话,便一心寻死呢?你那么着重强调‘受人指使’四个字又是什么意思?”纪羽云双手交叉盘在胸前冷冷问道,“更何况,你还要解释一下为何昨夜他要鬼鬼祟祟摸到你们房里。”

    我靠,活该这个冯步明死,就连自己身后都料理不干净,进我们房间竟然不晓得有人跟踪。这下好了,别引火烧身,惹到我们身上来。枫君子暗道。

    面对这种问题,金万钧自然没那脑子回答,见枫君子也没立时接话,只好瞧向孙氏兄弟求助。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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