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零五章 你行你上啊
“垃圾?呵呵呵......”
赵家栋一开始也没在意,他就当做家里的长辈和自己的子侄聊天:
“那襄屏你说说看,这个剧本怎么个垃圾法?”
于是李襄屏开启了吐槽模式,他首先把那天和老施说的话简单复述一遍。
两口子听的津津有味,最起码廖阿姨听得津津有味。
她对‘我大清的翰林棋待诏’倒是没有什么感觉,就对乾隆皇帝不会下棋很感兴趣,尤其对李襄屏通过他那一万多首歪诗,推断出他对围棋无感很感兴趣。
听到李襄屏吐槽到这里的时候,学霸理工女转向自己学文科的丈夫:
“真的?”
赵家栋含笑道:“咦!襄屏厉害呀,你这个视角非常独特,不过推断却是合情合理,我以前并没怎么注意乾隆写的诗,正如你刚才所说,他那些大多都是歪诗,基本没有什么艺术价值,如果你刚才所说是真,那他应该就真不会下棋。”
学霸理工女打破沙锅问到底:“为什么写诗不写围棋就一定不会下棋呢,说不定人家也爱棋,就是在作诗时候不想写围棋而已。”
“这怎么可能,”赵家栋继续对妻子解释道:“琴棋书画琴棋书画,这可是古代的“四艺”,地位等同于现在的外语和电脑,基本算是古代读书人的必修课了,乾隆一万多首诗啊,他那怕是稍微懂一点点围棋,那怎么可能不在诗歌里反映。”
“不是都说“君子六艺”吗,怎么到你这里就变成四艺?”
赵家栋对学霸妻子的抬杠表示无语:
“这是两码事,君子六艺是孔夫子提出来的,两者性质完全不同,君子六艺是古代仕人的标准,用现代的话来说,孔夫子认为只有学成“六艺”之人,才可以去当官,到体制里面去混,而琴棋书画是艺术类,所以可以看做“文化四艺”,你算不算一个文化人你,古代就以这个为标准,你想想乾隆那个人,他自己号称十全老人,最喜欢附庸风雅,所以要我说,襄屏刚才的推断多半是真,他既然极少写围棋的诗,那他肯定就不懂棋。”
解释了一大通后,赵家栋懒得理睬自己的学霸妻子了,而是转向李襄屏道:
“呵呵,说,襄屏你继续说,除了你刚才说的这些硬伤之外,这剧本还有什么问题?”
李襄屏一下不知道说啥好了,他毕竟只是个棋手而已,因此指出剧本中关于围棋的硬伤,这对他来说当然不是个事,然而要他说出更多......
李襄屏稍微停顿一下,默默组织一下语言,这才继续开口说道:
“赵叔,日本的动漫棋魂你应该知道,如果我说这是一部经典,是一部关于围棋题材的经典影视剧,您应该没有反对意见吧?”
赵家栋点头道:“不错不错,棋魂那片子确实拍得不错,谁能想一部日本动漫片,居然能在全世界都造成很大影响,我听过有很多西方人都是因为棋魂才开始接触围棋了解围棋的吧,襄屏我跟你说实话,朝廷台这次之所以准备制作一部围棋题材的真人影视,也是受到“棋魂”的鼓舞,原来围棋题材拍得好,那也是有观众的。”
李襄屏笑道:“那赵叔您想过没有,“棋魂”是凭什么成为经典?”
“嗯?”
还没等赵家栋反应过来,李襄屏继续说道:“赵叔您看,现在“围棋少年”也已经在央视播出一段时间,同为动漫,同为围棋题材,可从现在观众的反馈来看,“围棋少年”的口碑好像是不如“棋魂”吧?虽然也有人认为“围棋少年”不错,但最多也就及格到良好的水准,极少有人认为这是一部经典,你说是不是?”
到了现在,“围棋少年”的第一部都快播完了,因此对于外界反馈回来的口碑,赵家栋当然清楚,于是他笑着对李襄屏说道:
“呵呵,我也看到很多对“围棋少年”的吐槽,对了,现在吐槽最多的,好像就是你刚才说的硬伤,什么棋盘上的棋型胡乱摆放,看着不像围棋,甚至连五子棋都不像,还有围棋术语不专业等等,那你觉得“围棋少年”比不上“棋魂”,就是差在这些地方吗?”
李襄屏摇头道:“我认为不是,我甚至认为这些硬伤真不是什么大事,纯技术问题而已,只要拍摄时候用心一点,制作之前多询问一下专业人士意见,这些硬伤很好解决,然而仅仅消除硬伤,却不能保证一定就成经典。”
“哦?”听到李襄屏这样说,赵家栋的兴趣倒是更大一点:
“那襄屏你说说看,你认为“围棋少年”和“棋魂”的差距在什么地方。”
“在内核上。”
“内核?”
“没错赵叔,这样吧,影视我不太懂,我只能站在一个棋手的角度,或者干脆就说我站在一个围棋爱好者的角度,来聊聊我对这两部动漫的看法,在我看来,“棋魂”的内核就是围棋,围棋根本就无法替代,假如离开了围棋,这部剧可能一无是处,甚至剧情都无法推动,然而“围棋少年”就不是这样,在这部动漫当中,我认为围棋之是一个载体,或者干脆就说,围棋在其中这是一个符号,把围棋拿掉,换成另外一个载体,比如换成“琴”,换成“书”换成“画”,甚至换成现代其他竞技项目,基本不会影响整个剧情的推动,赵叔,你说是不是这样?”
赵家栋若有所思:“这就是你认为“大国手”是垃圾的原因?”
李襄屏含笑点点头。
其实在前世的时候,他就经常在围棋论坛看人比较“棋魂”和“围棋少年”这两部剧,他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资深棋迷基本都奉“棋魂”为经典,并对“围棋少年”嗤之以鼻。
至于“围棋少年”,当然也有喜欢的也有叫好的,只不过这些人基本对围棋没什么了解。久而久之,网络上就有了一种论调,有人说这两部动漫就像一个鉴定器,棋迷鉴定器:
更喜欢“棋魂”的:真棋迷!连“围棋少年”也喜欢的,那反倒更可能是伪棋迷。
至于“大国手”,那网络上除了对这部戏的吐槽,大多数人都懒得讨论它,因为在大家看来,这部剧比“围棋少年”还不如。
“围棋少年”好歹还有是到五成的内容是真正在讲围棋,然而“大国手”呢?围棋在那当中,完全就成为一个噱头,连“载体”都称不上的噱头。
那部戏挂着围棋的羊头,卖的却是清宫戏的狗肉,并且连清宫戏还不是那种正经的清宫戏,,是那种汇聚“戏说”,“恶搞”,“矫情”,“”弱智”等各种贬义词语于一身,几乎一无是处的大烂剧。
作为曾经的冲段少年,也算非常资深的围棋爱好者,那李襄屏当然觉得,像这样的大烂剧他表示看不下去。
尤其李襄屏现在穿越了,“大国手”的主要人物之一竟然还成为他的外挂,那他当然觉得自己有这个义务管一管。
“赵叔,就我个人的理解,“棋魂”因为百分之百讲围棋,所以它成为经典,“围棋少年”有百分之五六十左右讲围棋,所以它还算合格,至于这个“大国手”剧本,我看它关于围棋的内容最多两到三成,那在我眼中就是垃圾了,拍出来也是烂片预定。我虽然不懂影视,但我总觉得吧,你们这次找的编剧似乎都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
“个个都野心很大呀,总想让自己的剧本包罗万象,既想表现这个,又想表现那个,既想讲好故事,有时候还想探讨一下人性,说实话这本来也不算什么坏事,只可惜大多数人都志大才疏,很多人讲好一个故事的本领都欠奉,就这还想探讨人性?还想包罗万象?而这样弄出来的剧本,在大多数时候都是垃圾。”
“呵呵.......”
赵家栋还没来得及说话呢,让李襄屏意想不到的是,廖阿姨这时居然抢着说话了:
“对对对,襄屏你这话说得太对了,我看你呀说话还算客气,现在很多编剧哪里是什么野心很大,志大才疏才是,大多数人连一个故事都讲不好,讲不好怎么办?编呗,凑呗,并且这些人还不会用其他东西凑,只会用谈恋爱来凑,所以你看现在那些电视剧,啊!言情偶像剧也就算了,这些破剧本来就是专门用来谈恋爱的,可是那些类型片,职场剧,他们编着编着就开始谈恋爱了,拍警察,拍着拍着就开始谈恋爱,拍医生,谈恋爱,拍工程师,拍律师,甚至拍革命题材,拍抗战,他们都有本事拍成谈恋爱,所以叫做......对了,现在大家把这种剧叫做......”
李襄屏含笑接了句话:“悬浮剧。”
“对对对,就是“悬浮剧”。”
听到两位理工生在那一唱一和,作为文科生的赵家栋不乐意了:
“也不能这样说,影视剧嘛,那总要讲究一点人文精神的。”
“狗屁人文精神,我看人家襄屏说得一点都没错,你找的那帮编剧就是不行,一个个志大才疏,还都想装大尾巴狼。”
“我说你这人,拍影视剧你又不懂。”
“我不懂拍但我会看,哦,你们拍出来的东西都是自己看的吗,不是给我们看的吗?,那你说片子是好是坏?是好片还是烂片?是你们说了算还是我们说了算......”
两口子居然莫名其妙吵了起来。
李襄屏对此毫无感觉,因为对于这种事情,他打小开始就习以为常。
是从上辈子的“打小”开始就习以为常。
所以他稳稳的坐在那里静看好戏,因为他心里非常清楚,类似于他两口子这种吵架吧,那赵家栋是没可能赢的,十个他也不够廖阿姨一个人打。
事情没有出乎李襄屏所料,仅仅抵抗了几个回合,赵家栋就竖起白棋投降:
“好好好,影视的好坏都是你们说了算,我找的那些编剧也确实就是垃圾,这总行了吧。”
“当然是垃圾,垃圾编剧写出来的垃圾剧本,我看就你刚收的那个破剧本.......”
说到这的时候,廖阿姨好像终于想起今天家里来客人了,于是她看了李襄屏一眼:
“我看就算让襄屏来写,也比你手上那本子强一万倍,襄屏是不是呀?”
“我?呵呵,廖阿姨说笑,我下下棋还可以,哪里能写什么剧本。”
“怎么不行?我就觉得你肯定行!”
廖阿姨突然变得得意起来,仿佛自己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一般:
“襄屏你行的,我觉得你一定行,刚才听你说话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很有见地,再加上你围棋下那么好,这还马上要进北大,都要成阿姨的校友了,区区一个围棋剧本肯定不在话下,所以襄屏,阿姨支持你,你真的可以自己来写一个围棋剧本,好好震震你赵叔叔手下那帮家伙。”
“呵呵呵......”
李襄屏不以为然的笑笑,同时心里感慨女人就是女人,哪怕这是一位学霸型的理工女,这思维跳脱起来,同样充满女性特征。
李襄屏本来是想随口拒绝的,可是等他无意中看向赵家栋,注意到赵家栋看自己的眼神,李襄屏突然改变主意了。
因为赵家栋看向自己的眼神,是那种“有种就你行你上啊”的眼神。
李襄屏发誓,赵家栋好像真的在跟自己说:你行你上啊!
“那赵叔,您觉得呢?您觉得我能不能写好一个围棋剧本?”
“啊!......哈哈......”
必须承认,李襄屏这句反问有点出汗赵家栋预料了,于是他连忙打一个哈哈掩饰。
只不过在掩饰之后,赵家栋也没有其他话可说了,毕竟李襄屏可是家里亲近的子侄辈呀,尤其刚才这话可是老婆大人起的头啊,那赵家栋还能说啥呢:
“哈哈可以可以,如果是襄屏来写的话,那我相信一定是好剧本,说不定拍出来的话,能成为像“棋魂”一样的经典都说不定。”
第六零六章 老施当主角的三个理由
一时冲动答应赵家栋弄出个围棋剧本,李襄屏却也没有马上动手------他现在依然还是职业棋手,下棋打比赛才是他的主业。
和赵家栋夫妇告辞之后的第二天,他马上又要去外地了,这是一轮围甲客场比赛,李襄屏他们队伍对阵常浩领衔的申城队。
所有人都没想到,李襄屏本轮并没有坐镇主将台,他甚至没有去下快棋台,而是跑到一个普通台-------
这也是整支队伍厚度增强的表现,今年随着“柁老”的加盟,并且他在之前的比赛中打得相当不错,再加上周小羊同学的表现依然出色,这让整支队伍在排兵布阵方面灵活了很多。
还是那句话,围甲比赛从来不是李襄屏的重点,因此本着磨砺队友的原则,李襄屏把更好的比赛机会让给队友。
只不过他毕竟是李襄屏,一举一动吸引整个职业棋坛注意,在本轮比赛中,李襄屏对阵“中华英雄”胡耀宇七段,这盘棋的结果是李襄屏赢了。
李襄屏赢棋当然不算新闻,然而他这盘比赛的赢棋方式却再次引起部分职业棋手注意------他再次采用一种接近纯防守的下法,和前不久“富士通杯”决赛,他赢古大力的那盘棋的赢棋方法非常相似。
这盘棋还没什么,等到一周之后,他再次用相似的下法击败余斌九段,那情况的不一样了------正好应了那句话:所谓再一再二不可再三再四,连续三盘连续用同一种方法,因此一时间,“李襄屏的棋风是不是在发生某种转变?”竟然成为职业棋坛在整个8月份的一个热点。
让李襄屏自己都没有想到的是,竟然有很多人为他这种转变叫好,并且这种叫好声,竟然是国内各大围棋论坛的主流。
看着网络上林林总总表扬自己的声音,直接让李襄屏一脸懵逼,他心说我这样子下,那真的是准备根治一下让子棋下多之后的后遗症啊,让子棋基本是纯进攻,所以我练这种纯防守看看能不能中和一些。
我这才刚开始呢,自己都还没感受到很明显的效果呢,这就能引来这么多的表扬?
“呵呵,这有何难理解,此事极为正常也。”
“嗯?定庵兄何出此言。”
“襄屏小友你需知道,如此纯防守下法,正暗合“后发制人”之思想,而此等后发制人之思想,历来对国人胃口,历朝历代都备受推崇也。”
李襄屏恍然大悟:“哈哈不错不错.......”
老施这话当然没有说错,“后发制人”的思想真的很符合咱们东方人的胃口。
虽然咱们老祖宗曾经说过“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这种话,但必须要承认,假如真有人能做到“后发制人”,那看上去总像是更有“境界”的样子,逼格要比“先发制人”高多了。
围棋主要是在东亚地区玩,而围棋这种东西非常能体现东方思想,因此长时间一来,甚至从围棋诞生哪一日开始算起,“后发制人”就是围棋中最受推崇的下法之一。
有一个例子很能说明这种情况:当年李世石对阵一代狗,“阿法狗”下出来的第一个狗招,也就是那步“托退定式”中的“俗称”,那步棋其实就很能说明问题。
大家当然都知道,在狗狗下出那手棋之前,人类棋手是重来不那样下的。李襄屏现在反过来想挺有意思:
人类棋手之前为什么不那样下?甚至那手棋为什么被人类称为“俗手”?这一切的一切,其实都是“后发制人”的思想在起主导作用。
有了那步“俗刺”之后,能让自己的棋形更加富有弹性,直接起到加固自己的作用,这个过去的人类棋手当然都知道,然而在“后发制人”思想的主导下,过去的人类棋手是这样想:
我卖掉局部所有变化就是为了抢一个先手,这种做法值得吗?
过去的人类认为不值得,所有就没有人这样下。
同样是认为不值得,所有才会说那步棋是“俗手”。-------
从这个例子就能够看出,“后发制人”的思想是多么的主流,多么受到咱们东方人的推崇,这种思想简直无处不在,直接或间接的影响围棋中很多的下法。
现在好了,李襄屏最近好像终于“回归主流”,他竟然也开始下这种以“后发制人”为主的棋,这受到表扬是应该的,“好评如潮”也是正常的,李襄屏甚至还看到有棋迷如此留言:看到绝艺发生如此转变我深感欣慰,他好像终于长大了.......
李襄屏莞然,笑过之后他也对这位棋迷表示理解.
要知道在围棋界当中,一直有一种很有趣的现象,那就是“我承认他很厉害,但他下的棋我就是不喜欢”。
这种情况在职业围棋界有,在业余围棋界更有。
毕竟职业棋手还有出成绩的压力,所以在很多时候,他们顾不上个人喜好,哪种下法更能赢棋学哪种,哪种下法更有把握下哪种。
但普通棋迷肯定管不了那么多,大多数人学棋看棋,全凭自己的喜好来。
以往的李襄屏虽然战绩辉煌,粉丝无数,但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他的棋的。
尤其是那些喜欢“后发制人”的棋迷,更是不怎么喜欢他下棋的风格。
他们认为李襄屏下棋虽然灵活多变,虽然积极主动,虽然朝气蓬勃,但似乎总少了那么一点韵味,在“境界”方面好像总有一点欠缺-------
没错了,正是“朝气蓬勃”这个关键词,所以有人在看到他最近的转变之后,才会发出“他长大了”的感慨。
李襄屏没有把这事太过放在心上,事实上就算他再上心,这种事也没法跟外人解释。在结束了和余斌九段的比赛之后,由于国内另外几个头衔战同时打响,围甲将暂停两轮,让路给其他比赛。
现在距离李襄屏下一场正式比赛日期还有将近20天,那将是本年度“三星杯”的前两轮,距离他大学开学还有一个多月,于是李襄屏决定趁这段时间,好好考虑一下围棋剧本的事情。
必须实话实说,在最开始的时候,他觉得这事应该并不难,因为他在前世就听说过一件事,在阅文有个写网文的家伙,名字叫什么“七死八活”,写了一本连阅文精品都进不了的“重生之围棋梦”,然而就他那样的,后来也有一家影视公司对他感兴趣------那家影视公司同样想制作一部围棋题材电视剧,然后那家伙通过朋友介绍,被邀请进行剧本创作。
李襄屏一想,“七死八活”,名字这么土,这种人居然也有人邀请,自己的名字可是比他好听多了,想必写个剧本不太难吧。
然而事实上他想多了,李襄屏刚从外地回到京城,刚兴冲冲准备动笔,却发现自己自己根本不知道这种剧本该怎么写。
于是李襄屏只好先停下来,他花了5天时间,思考自己到底想讲一个什么样的故事-------既然是奔着“经典”而去,他很自然就想到了“棋魂”,然而“棋魂”成功的原因,除了是以围棋为内核之外,那种浓郁的日本特有的二次元风格加分不少。
二次元风格不是不能学,但李襄屏不想学,他想讲一个中国特有的故事,因此除了以围棋为内核不变,其他无法借鉴,必须另起炉灶。
5天之后,李襄屏心里隐隐有了一个想法,只不过在这个时候,这个想法还非常模糊,一点也不清晰,因此李襄屏也没有急着动笔,他开启了聊天模式。
李襄屏是和自己的外挂老施聊天。而这次的聊天内容,那就不是聊现代围棋聊狗狗了,而是聊过去,聊老施原来所处的那个年代。
更具体的说,两人是聊那个年代中古棋所处的环境,聊中古棋的原生态。
这一聊就没完没了,两人聊了将近足足10天。而就在这样的聊天当中,李襄屏的想法逐渐成型。
于是李襄屏终于开始动笔了。
嗯,这次他倒是才思敏捷思如泉涌,花了不到一天的时间,他就写好了-------
写好的当然不是完整的剧本,他只是列了一个大纲而已。
不过仅仅走到这一步,他就决定去找一下赵家栋了,因为在他自己看来,这个大纲很重要,这是自己的整体思路,代表着自己想讲一个什么样的故事-----假如这个大纲都得不到支持,那后面也就不用继续。
打电话和赵家栋联系,和他约好见面的时间,然后李襄屏带着他刚写好的薄薄的两张纸出门。
一边开车李襄屏一边就在想,等下要怎么说服自己这位赵叔叔------因为他心里非常笃定,只要等赵家栋一看到这个大纲,他很快就会提出反对意见的。
依然是赵道恺家,不过这次不同,廖阿姨出差忙她的科研项目去了,家里只有赵家栋一个人。
果然不出李襄屏所料,等赵家栋快速浏览完那两张纸,不,他可能只看了半张纸,他的意见很快就来了:
“啊!?你这是确立施襄夏为第一主角,不,把施襄夏的故事当做第一主线?嘿嘿我说襄屏呀,你这个视角倒是依然独特,不过我跟你说,在创作剧本的时候,视角太过独特其实也是大忌,都说范施范施,这都差不多已经约定俗成的事了,范西屏无论是名气还是实力,好像都要比施襄夏高一点吧?你不说说想弄出一部制作精良的正剧吗,可是这种标新立异的做法,那可不是做正剧的态度。”
李襄屏听了微微一笑,立自己的外挂老施为第一主角,这对他自己来说根本就不用理由的事,可是他心里清楚,自己是自己别人是别人,别人肯定需要一定的理由和解释。
好在李襄屏有所准备,他不慌不忙笑道:
“赵叔,我首先纠正您一个错误,您刚才说范的名气大于施我承认,但你认为范的水平比施更高,这却是大错特错了,事实上的情况是反过来,施的水平要略高于范。”
“啊?谁说的?”
李襄屏继续保持微笑:“赵叔,我说的,不行吗?”
“哈!你.......”
赵家栋刚说出个“你”,他就没法往下说了,而是一脸好笑的看着李襄屏。
因为他突然想起,面前这位“世侄”,现在可不是普通人了,人家可是当今棋坛的王者,目前全世界下围棋最厉害的那个人。
而围棋这种东西所以人都知道,这是一种没有标准答案的游戏,既然没有标准答案,那么作为当今棋坛王者的李襄屏,他现在就是围棋领域的学霸,是学阀,并且是最大的那个学阀,最大的那个权威。
他现在既然说施比范强,用李襄屏自己的话说:有问题吗?
见赵家栋噎在那里,李襄屏倒也没有让他太过尴尬,毕竟他这次又不是来噎人的,而是来说服人的,于是他主动继续说道:
“赵叔您放心,我之所以要立施襄夏为第一主角,真不是想标新立异,除了他的真实水平真的很高,我还有另外两点考虑。”
“哦,哪两点?”
“赵叔,我这些日子想了很长时间,既然确定要拍围棋题材,并且必须以围棋为内核,那么棋手成长的内容必不可少,既然这样,那么站在一部影视作品角度,我认为以施襄夏为主线更合适。”
“啊?为什么这样说?”
李襄屏笑道:“赵叔您想啊,范西屏那是什么人?天资聪慧,少年成名,他16岁就“一钉成国手”,挤进当时国内最顶尖高手行列,反观施襄夏就不一样,他少年时资质并不出众,看上去非常像一个普通人,甚至传说他曾经三年棋艺未能存进,幸好得到前辈高人指点,这才达成突破获得与范西屏并驾齐驱的地位。”
李襄屏顿了一顿:“那赵叔您想,他们俩一位是天才,好像随随便便就成为棋圣,另外一位则是普通人,他是通过努力才成为棋圣,那么站在拍摄影视剧的角度,哪个人的故事更有看点?哪个人的故事更弘扬正能量?”
“这样啊......”
听到李襄屏这样说,赵家栋若有所思。
李襄屏看得出来,他这个时候应该就有所心动了。
要知道这可是朝廷台的项目啊,拍出来的剧可是准备在央视播出的,那么“弘扬正能量”这种东西,是赵家栋能够拒绝的吗?
虽然已经心动,不过赵家栋还是继续说道:
“对了襄屏,你刚才不是说还有一个考虑吗,这最后一个考虑又是什么?”
李襄屏一笑“这最后一个考虑嘛,我考虑的是女主问题。”
赵家栋表情一愕:“女主问题?”
“那当然。”
李襄屏理所当然的一笑:“赵叔,咱们这虽然是围棋题材,但毕竟是真人剧,因此整部戏不可能连一个女人都没有吧?而我们之前也讲好,这部剧不“戏说”,不胡编乱造,尽量还原真实中的历史,既然这样,施襄夏就明显比范西屏更适合当主角。”
“为什么?”
“因为在真实历史中,范西屏的夫人是谁,他有没有什么红颜知己?历史中没有记载,没有任何历史资料显示这方面的内容,然而施襄夏却不同,虽然史料中也没提过他的夫人是谁,但他有一位红颜知己却是大名鼎鼎。”
“红颜知己?谁呀?”
“就是大名鼎鼎的绣琴呀,名列秦淮五绝的绣琴,赵叔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第六零七章 拍一部围棋史诗片
“秦淮五绝?哪来的秦淮五绝?”
李襄屏一脸错愕:“不是吧,赵叔您连秦淮五绝都不知道?”
赵家栋决定懒得理睬他了,这要再询问下去都话,着让自己这个学霸文科生的脸面王哪搁?
在心里暗下决心一定要尽快搞清秦淮五绝到底是谁的同时,赵家栋继续看手上的那两张纸。
“咦?”
再接下来,赵家栋看到一段有点奇怪的文字:“.......围棋是地球上最古老的棋类游戏,它的诞生和发展,几乎和人类文明的进化同步,所有人类文明历史的开端,几乎都是从神话故事开始,而围棋的起源也接近于神话,据统计,整个世界现存4000多钟棋类游戏,围棋不仅最复杂,光围棋一个棋类游戏的变化,就要超过其他4000多种棋类游戏变化的总和,并且围棋的起源从神话传说开始,这也在其他棋类游戏中极为罕见......”
赵家栋有点不明所以,他完全不明白就让李襄屏写个剧本而已,他写这种文字到底有何意义。只不过看到这第一段,赵家栋觉得还是有点意思,于是他耐着性子继续看下去。
他看着看着,他发现李襄屏好像在写围棋发展简史,不,“简史”一词可能有点太大,说他“简单概括一下围棋发展脉络”,这样的措辞应该更合适:
他写到围棋的发展通过最初的神话阶段之后,在咱们国家先秦时期肯定就已经成型并成熟,其中最重要一个证据,孔夫子曾经对围棋发表过评论。
只是有点遗憾,孔夫子对围棋的评价并非正面:“饱食终日,无所用心,难矣哉!不有博弈者乎,为之犹贤乎已。”
也正是因为孔夫子的这个态度,导致后世文人在谈到围棋之时,最常见的是这种口吻:先贤是不提倡下围棋的,然而没有办法,这个“木野狐”的魅力实在太大,让我不知不觉沉迷其中,因此从这个角度来说,我真是孔夫子他老人家的不肖子孙。
看到这一段,赵家栋会心一笑------因为类似孔子的这种态度不仅古代有,即便是到了现代,当一些家长反对孩子下围棋之时,同样也会用上这种论调。
赵家栋继续往下看,他看到到了两汉时期,当时的主流社会就对围棋的态度发生根本性转变,李襄屏认为这其中最重要的推手,首推著“汉书”的班固。
班固写“弈旨”,作“围棋赋”,开始在学术上对围棋进行一些理论探讨,尤其班固从兵家思想出发,认为围棋是一种很好的战略游戏,这让围棋的地位陡然提升。
等到了三国后期,李襄屏认为围棋算是进入真正的文明时代了,因为现存世最古老的围棋棋谱,就是三国时的《孙策诏吕范弈棋》-------
只不过稍微有点遗憾的是,这张棋谱极有可能是后人伪作
。认为是伪作的理由:从那个年代出土的石棋盘来看,几乎全部是17路棋盘,而那张棋谱,却是在19路棋盘上下的,再考虑到记录那张棋谱的是宋代的“忘忧清乐集”,因此伪作的可能性极大。
赵家栋接着往下看,他看到李襄屏虽然着墨不多,但还真把整个中古棋的脉络梳理一遍,他越快越有趣,因为在这其中,有些是赵家栋比较清楚的大路货,还有一部分,那对他来说就算冷知识了。
“咦,襄屏,你认为在唐代之时,棋手就有可能接近现代职业水平了呀?”
“是有这种可能,”李襄屏笑着回答道:“唐代顾师言用一招“镇神头”击败日本王子的故事总应该知道吧,所谓“镇神头”就是一子解双征,不要小看这个手段,去年我和韩国小李的一盘比赛,就在这个手段上吃了大亏,所以现在的重点,就看这个故事到底是真是假了,假如真是实战中下出了,那至少接近职业水平,假如和那张《孙策诏吕范弈棋》一样,那张棋谱也是编出来的,那这个水平就要差上很多。”
“哦哦,呀!你认为宋朝开始就已经出现真正的职业棋手?并且当时的职业棋手群体,还是以女性居多?”
李襄屏笑道:“这就要看你怎么定义职业棋手了,我一直认为,职业和业余,最好不要用水平高下来区分,从广义上说,一个人只要能通过下棋赚钱,把下棋当做自己的主要谋生手段,这种人就可以称为职业棋手,如果按照这个定义,那么在北宋时期,这个群体已经出现。”
李襄屏顿了顿:“至于为什么是女性居多,其实在明代的“三言二拍”中,对此就有详细描写,在那当中有个和围棋有关的小故事,叫做“小道人一着饶天下女棋童两局注终身”,赵叔您肯定知道,三言二拍虽然号称“托宋事,言明情”,不过宋明其实相隔不远,三言二拍中关于宋代的某些细节描写还是相当真实,所以在那个故事当做,主角小道人很有可能是yy 而来,反到那个女童的身份多半真实,那个女童的原型,应该就是那个年代的职业女棋手。”
“呵呵,那为什么会是女职业棋手多呢?”
“因为社会分工呀,两宋号称封建社会的巅峰,商品经济高度发达,并且已经算是契约社会,更重要的是,在两宋,女子的社会地位其实不低,她们是有,遗产继承权的,起码在这一点上,他们要比之后的明清先进很多,有这么多因素凑在一块,出现大量女职业棋手并不奇怪。”
赵家栋点头:“对对,两宋的确已经算是契约社会,当时连到人家家里当侍妾都必须签契约,存在很多“合同小妾”。”
李襄屏哈哈大笑:“是,所以不了解当时的民情,会对当时的很多事很难理解,比如苏东坡,他一边能在夫人过世之后,写下“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这样的句子,一边还能和朋友互换侍妾,这如果用现代的眼光来看,苏大文豪渣男不用解释,并且是那种渣得不能再渣的极品大渣男,可是很多人不会知道,这种情况在那个年代再正常不过,他们俩互换侍妾,其实就相当于当时的两家公司,突然都看上了对方的员工,我觉得你的员工到我这来合适,而你又对我这个员工很满意,于是两人一拍即合,达成了员工互换协议,赵叔,是不是这样?”
赵家栋同样哈哈大笑:“哈哈没错没错,你这个比喻很形象,只不过你还是溜掉了一个重点,其实在那个年代,就算两人想互换员工,那也必须征得员工本人同意,不然在那个年代就是违法,苏东坡当时唯一的问题,就是他的魅力实在太大,导致他的那个员工根本就不想离开他,并且在已经签订协议之后,还说了很多哀怨依依不舍的话,这才让苏大胡子背负了千古骂名。”
赵家栋一边和李襄屏闲聊,一边已经把那两张纸看完,看完之后他若有所思:
“襄屏啊,你给我看着东西的意思是......”
“我就是想先构筑一下这部剧的世界观啊.。”
“世界观?”
“是的,赵叔,”李襄屏稍微顿了顿:“到底拍一部什么样的围棋剧,我之前想了很久,并且在最开始的时候,我就想到了日本动漫“棋魂”,“棋魂”真的拍得很好,那部剧拍出了对围棋的热爱,拍出了围棋的魅力,尤其是其中很多对围棋的感悟,真是拍得细致入微,那要不要走“棋魂”一样的路子呢?我后来一想还是算了,毕竟在这方面,日本人已经做的很好了,跟风拍不仅难以超越,还有拾人牙慧之嫌......”
“所以你就想干脆反其道而行之,它走细致入微的路子,你走宏大叙事的路子,用这种方式去展现围棋之美,围棋之魅力,甚至还有围棋内涵之丰富,是不是这样?”
“对对对,还是赵叔厉害,我只是隐隐约约有点想法而已,没想赵叔归纳得这么好。”
“你少拍我马屁,”赵家栋笑骂一句,然后接着又感慨道:
“啧啧不得了,我听你这意思,都像是要拍一部史诗片了,围棋题材的史诗片。”
“史诗片不敢,我就是这样想,围棋既然在咱们国家存在了那么长时间,而范施所处的年代,又正好处于中古棋的最巅峰,那么咱们就截取那个片段,尽量把内容做得丰富一点,把片子拍得厚重一点,让大家通过这部剧,知道围棋真的不是一个简单的棋类游戏,它早就是一种文化,一个符号,甚至是一种象征,高度体现东方哲学思想的一种象征。”
“呵呵呵呵.......”
赵家栋突然发出一阵轻笑:李襄屏被他笑道莫名其妙:
“赵叔您,你笑啥?我这个想法......不可行吗?”
“行,太行了!我个人觉得很好,”说到这的时候,赵家栋突然把手一伸:
“拿来。”
“拿什么?”
“给我拿故事出来呀,我跟你说,你刚才说的这些,只算是整个剧本的立意而已,我个人觉得这个立意很好,真要拍出你想表达的东西,没准还真能成为一部经典,不过你也知道做影视剧嘛,再好的立意也需要故事支撑,我现在就需要你给我提供故事了。”
李襄屏一听大喜:
“赵叔你是说正式剧本?哈哈我早就想好大概的主线了,要不我现在说给你听听?”
“哦?那好,那你说说看。”
第六零八章 李襄屏想要的‘大国手’
“哦,你第一集准备安排徐星友出场?整个大国手的故事从他开始?”
“是呀,范施时代可是中古棋的最巅峰,中古棋九大国手,有五位都处于那个年代,在那五位国手当中,徐星友当时的年纪最大,虽然他的棋力可能是九大国手当中最弱的一个,不过他出现的时机正好,上承黄龙周虎,下连范施,并且他还当过真正的武林盟主,对施襄夏还有赠书之恩,所以我认为故事从他开始,那应该是最合适。”
“武林盟主?赠书之恩?”
“是的,”李襄屏对赵家栋解释道:
“在范施出生之前,棋坛真正的武林盟主还是黄月天,不过黄月天离奇失踪,是史料中没有任何记载的那种失踪方法,而徐星友和黄月天的关系有点奇怪,徐的年纪其实要比黄大,不过他曾正式拜黄为师,辈分上要小一辈,在黄失踪之后,徐星友先是潜心研究棋艺,号称三年不出阁楼,然后写下著名的“兼山堂弈谱”,在写完书之后,他重新京游京师,一战击败和黄月天齐名的“周虎”周东侯,二战再退前来中国挑战的韩国使者,一时间名声大振威望飙升,被当时的中国棋坛公推为武林盟主。”
赵家栋对徐星友赢过周东侯还是知道,毕竟当时这一战,著名戏剧家孔尚任曾留诗:“疏帘清簟坐移时,局罢真教变白髭。老手周郎输二子,长安别是一家棋”。
孔尚任就是写“桃花扇”的那位,不能小看“桃花扇”,里面有一句戏文非常有名,至少李襄屏前世在阅文看小说,那句戏文最少看过一百次:
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赵家栋对徐星友和周东侯的交手还是知道,他感兴趣的是后一部分:“咦,徐星友还赢过韩国人?当时居然还有韩国人跑来中国挑战?”
“是的,这件事有确实史料记载,我说了咱们这部剧不“戏说”,也不瞎编乱造,所有剧情尽量符合当时的事实,徐星友击败韩国使者,这是历史中的真实事件,只不过可能那个韩国人的实力太弱,当时就被徐星友连赢7局,这才导致这事没有激起太多浪花。”
“按道理不会呀,假如徐星友真的曾经“扬我国威”,那这事应该是比较轰动的,不太可能不出名。”
李襄屏沉默一会:“我想到一种可能,就是在犹豫要不要编进剧本里。”
“什么可能?”
李襄屏笑道:“赵叔你也知道,当时的韩国处处以中国为榜样,还自诩为“小中华”,只不过他们亲近也只是和明朝亲近,对“我大清”可是不怎么看得上眼,认为那是比他们还要落后的“蛮夷”,因此我估计那位前来挑战的韩国使者,他应该是“小中华”的狂热粉丝,认为中国现在是“蛮夷”做主了,琴棋书画这些东西肯定已经大幅度衰退,这才有胆前来挑战,只可惜他的实力太过不济,本来是想来教‘我大清’做人,结果却被徐星友教做人而已。”
“哈哈哈哈......”赵家栋放声大笑:“还真别说,这种可能性还真的存在,既符合韩国人的性格,也符合当时的实情。”
只不过在笑过之后,赵家栋看着李襄屏说道:“算了,咱们做围棋剧就做围棋剧,像这样一些东西,那还是尽量模糊的好,甚至干脆就不提,就当那位韩国使者单纯一个自不量力的狂人,你说呢?”
李襄屏听了点点头,他自己本来其实也就这意思,既然做围棋题材,那还是单纯一点为好,其他乱七八糟的别加那么多。
表达完自己的意见之后,赵家栋继续兴致勃勃的说道:
“不错不错,一个挑战老前辈,一个击退外国使者,有了这两个桥段,那第一集就足够精彩了,应该能吸引住人,只不过不是拍范施吗?那怎么引出男主角?”
李襄屏笑道:“我查过时间,徐星友正式成为武林盟主之时,施襄夏正好刚出生不久,因此用个简单镜头切换呀,一边是徐星友在京城正式上位,一边是浙江海宁某小孩刚出生。”
李襄屏顿了顿继续说道:“对了,范西屏同为海宁人,他比施襄夏大一岁,因此咱们可以设计一个桥段,安排两位后来的棋圣,在徐星友上位的那天同时露面,比如说咱们设计成范西屏那天正好周岁生日,他家里给他“过周”,然后范施两家还挺熟,施襄夏父母带着小孩去庆祝,于是两个小孩在一个镜头中同时露面,而在京城那边,周东侯等人同样在为徐星友摆酒,庆祝他击败韩国使者,然后共同推选他登上武林盟主宝座。”
“哈哈不错不错,这个桥段设计得不错,既然说到过周,咱们甚至还可以把细节丰富一下,过周时候不是要“抓周”吗,咱们就安排范西屏去抓周,然后让他一把抓住围棋。”
“哈哈哈哈......”
这回是两人同时大笑。
“哎呀襄屏,我看你想象中的这个画面很有象征意义啊,那你构想的这部剧,是不是就想把争夺武林盟主作为主线?”
“那是当然,”李襄屏理所当然的说道:“围棋怎么说也是需要分出胜负的游戏,因此演绎一段弈林争霸,演绎当时各路高手争夺棋坛盟主,这几乎是必然的事情。”
李襄屏顿了顿继续说道:“并且赵叔我跟你说,当时的棋坛争霸相当有意思啊,既精彩又激烈,并且还有一丝温情,完全有别于同时期的日本棋坛。”
“温情?何解?”
李襄屏笑道:“赵叔,这部剧的最后**,那肯定就是范施二人的“当湖十局”,“当湖十局”其实是下了十三盘,这个赵叔肯定知道,不过您可能不知道的是,当湖的结果其实是施襄夏赢了,他以7比6击败范西屏。”
“真的?”
李襄屏心说这还能有假吗,就“当湖”的结果,前世就有人通过综合史料合理推断出来,并且这个结果已经得到越来越多人承认,而到了今世,李襄屏又亲自询问过自己外挂,外挂也亲自承认的确是他多赢一局。
“赵叔,这个结果您就别去质疑了,并且我告诉你,范施下“当湖”时范31岁,施30岁,而他们在10年之前,也就是他们刚刚二十一二的时候,他们俩也曾经下过一次真正的十番棋,两人的第一次十番棋,双方却是五比五战成平手。”
“哦?”
李襄屏点点头:“两人的比分不是重点,重点是在两人20岁的时候,施襄夏其实明显不是对手,人家范西屏十六岁就“一钉成国手”,当时的施襄夏还差得很远,现在一个有趣的问题就来了:范在20岁时候能赢不赢,等到了30岁的时候,明明是施襄夏赢了,他却对外保密结果,没有去宣扬自己战胜范西屏的消息,赵叔,那您认为这两次比赛代表着什么?能提炼出什么关键词?”
“呵呵,襄屏你自己认为呢。”
“友情,洒脱,谦虚。”
李襄屏叹口气道:“通过这两次比赛,我首先就能提炼出这3个关键词,“友情”不用多说,范施二人师出同门,本来就是真正的师兄弟,打小就感情深厚,他俩的关系,倒是和我和道恺的关系有点像。”
李襄屏顿了顿继续说道:“至于洒脱,我指的是范西屏的洒脱,范西屏确实非同一般,为人洒脱之极,用现代的话来说,他已经洒脱到超越一般胜负了,也就他这种“棋仙”一般的人物,这才会对施襄夏能赢不赢,用这种方式帮师弟扬名。而谦虚,那当然就是指施襄夏的谦虚,他一生对范西屏敬重有加,并一直甘居人后,这才会做出对比赛结果保密的事情。”
等李襄屏把这段话说完,赵家栋当时就眼睛放光:
“哟,如果这部剧把这些都拍出来的话,那整个立意就高多了。”
李襄屏一笑:“怎么样赵叔,这样的故事是不是很温情?绝对是满满正能量嘛,当然喽,拍围棋剧也不能只有温情,毕竟竞争才是围棋的主题,并且是越激烈的竞争才可能越好看,我之前想了想,既然范施二人不负责激烈竞争,那负责这一部分的就必须找其他人了。”
“那你准备找谁?”
李襄屏微微一笑:“程兰如,和范施同列中古棋九大国手,并在当时和范施并称“清四家”的那个程兰如。”
“程兰如?就是那个围棋象棋双料国手的程兰如?为什么找他?”
“因为只有他最合适呀,”李襄屏跟赵家栋解释道:
“咱们刚才说了,整部剧就是以争夺武林盟主为主线,而在真实历史中,由于范施的年纪比徐星友小很多,因此把徐星友正式拉下马的并不是他们两个,而是程兰如,他大概在范施十四万岁的时候,从老家到京师对徐星友发起挑战,并战而胜之,从而正式成为新一代棋坛霸主。”
“哦?”
“是的,”李襄屏继续笑着说道:
“只不过这位双料国手什么都好,却有一个小缺点,这人比较爱惜羽毛。”
“爱惜羽毛?”
“没错,我个人觉得程兰如也算命苦,他刚刚成为新武林盟主没两年,范西屏就迅速崛起,16岁就战胜当时另外一位国手梁魏今,正式成为新晋国手,要知道在当时,梁魏今可是和程兰如齐名,因此范西屏击败梁魏今之后,他和程兰如的交手其实已经不可避免,也在这个时期,程兰如表现出他爱惜羽毛的一面了。”
“怎么说?”
“到了现代,程兰如和范西屏只留下一张棋谱,并且两人仅有的那次交手,还是范西屏输了。”
“啊?”
李襄屏点点头:“我曾经看过一段野史,相传由于程兰如害怕范西屏,在避无可避的情况下,在下那盘比赛之前,他设计把范西屏灌醉,这才让他赢了半子,并且在那之后,他为了保持自己武林盟主的地位,就再也不肯与范西屏下了。”
“呵呵。”
李襄屏继续笑着说道:“只可惜程兰如能避开范西屏,他却忘记了避开施襄夏,应该是当时施的名气远不如范吧,所以面对施襄夏的挑战,程兰如倒是欣然应战,赵叔,我不知道您真不知道,施程两人曾留下一张号称“九龙共舞”的名谱,当时一盘棋,两人有九条大龙绞杀在一块,那盘棋战况之激烈,那别说是现代棋了,即便在嗜杀的中古棋当中都是少有。那您说,咱们是不是可以设计这样一个桥段:当时施襄夏就是想为师兄报仇,这才对程兰如出手那么狠,并且最后把程兰如打得满地找牙?”
“哈哈哈哈......”
笑过之后的赵家栋却没有直接回话,而是反问一句:
“那按照你的意思,如果说范施二人是整部剧的主角,那程兰如就是第一配角喽?”
“不,我心目中的第一配角另有其人。”
“还另有其人,谁呀?”
“当然是当时的一个土豪,当时的大盐商,被人称为胡铁头的胡兆麟。”
李襄屏对赵家栋解释道:“虽然程兰如负责竞争部分吧,但我不想把他塑造成那种真正的大反派,毕竟爱惜羽毛也不算什么特别大的毛病,而且下围棋的也不用去塑造那么多的坏人,赵叔您说是不是?”
“呵呵,程兰如负责竞争部分,那胡兆麟呢,他又负责什么?”
李襄屏微微一笑:“他当然就负责整部剧的搞笑和轻松,赵叔您可能不知道,铁头兄虽然是个土豪,他的性格却非常讨喜,甚至还有一点逗比属性,他和范施同为好友,特别喜欢找范施两人下彩棋,然后被两人各种调戏,有一个故事你肯定听过,铁头兄有一次找范西屏下彩棋,可是在私下里,他有去和施襄夏接触,请施襄夏给自己支招,当时施襄夏不知情,给他支了,结果却很快被范西屏识破,留下“定庵人未到,他的棋却先到”这种飘事,对了,由于胡兆麟是大盐商,经常到秦淮河的画舫去下彩棋,因此整部剧书的女主其实都要通过他引出来,因此他的戏份肯定相当重啊,我甚至觉得整部剧能不能出彩,铁头兄的扮演者至关重要.......”
在这一天,李襄屏在赵道恺家待了很长时间,他和赵家栋足足聊了好几个小时,这才意犹未尽的离开.
当然喽,李襄屏现在能做的也仅此而已,而他刚才说的也不是真正的剧本,最准确的描述,应该是“李襄屏个人希望看到的“大国手”。”
至于他这个希望能不能变现,接下来肯定不是看他的,主要是看赵家栋怎么推动。
赵家栋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并且根据他自己说,如果想拍出这样一部剧,那就不适合做成只有八集的“电视电影”了,最好的办法是直接做成几十集的电视连续剧,然后看看能不能在央视一套播出。
第2天,赵家栋就开始着手运作此事。
而李襄屏,他的心思也再度回到围棋当中,因为两天之后,本年度“三星杯”本战正是打响。
第六零九章 屁股决定脑袋
8月底,第十届“三星杯”世界围棋公开赛即将打响,比赛前一天,李襄屏来到中国棋院和大部队集合,准备再次出征。
在一个多月前结束的预选赛中,这次中国队的表现只能说是中规中矩,当时70多位中国棋手出战,最后只抢到5个出线名额。
这5位再加上两位国家种子,再加上李襄屏这个卫冕冠军,所以一共有八位中国棋手角逐首轮。
毕竟是决赛经验都丰富无比的“老将”了,因此对于这首轮次轮-----不能说不放在李襄屏的心上,但至少已经很难让他高度兴奋,因此在等待出发期间,李襄屏还惦记着“大高手”的事,和自己外挂展开闲聊:
“对了定庵兄,一直忘记问你个事。”
“何事?”
“就是你那西屏兄,他可有夫人?”
“有啊,九娘就是我的嫂子,襄屏小友怎会不知?”
“九......九娘?”李襄屏听了一脸黑线,心说我怎么会知道?老放固然在小范围内算历史名人,然而中国的历史记载有个习惯,除了帝王将相等少数政治人物的妻子,其他女子基本很难在史书中留名。
当然喽,如果女子本身特别出色,或者她的故事特别出彩,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可听听这位,九娘九娘,连个正名都没有,可见是既不出色也不出彩,这种人能在历史中留名才怪。
“你这位九娘嫂子,她到底是何人?”
“你猜。”
李襄屏听了又好气又好笑,心说就这样的名字,中国古代一大把,你让我猜个毛线我猜。
“我给个提示,襄屏小友却是有可能猜到,九娘姓俞。”
李襄屏听了先是一愣,总算还好,就在前些天,他和老施闲聊了10多天,专门打听他那个年代的一些情况:
“姓俞?俞九娘......哈哈,我猜到了,莫非此人是你那恩师女儿?是你和你那西屏兄的小师妹?”
“呵呵,襄屏小友聪明,果然是一猜就中,不过九娘虽然算是我们的小师妹,却并非恩师女儿,而是恩师侄女。”
“哈哈差不多差不多......”-------
范施二人虽然贵为棋圣,但他们也是有师傅的,他们的授业恩师名叫俞长候,浙江绍兴人。而这位老兄虽然贵为两位棋圣的师傅吧,但本身的棋力非常一般,在中古棋中被评定为“五手”,也就说是被当时一流高手让5子的水平。
由此可见,当一名合格甚至优秀的围棋教师,对本身棋力的要求并不是很高。
高水平的师傅未必能交出合格的学生,棋力低一点的老师也未必不能交出高水平的学生,这种现象在围棋界非常普遍。
古今中外都非常普遍。
当然喽,在这个当头,李襄屏对俞长候的水平高低不感兴趣,他只对那个名叫俞九娘的范施小师妹很感兴趣:
“呵呵定庵兄,你那位师妹嫂子怎么样?她的棋力如何?她到底是什么样一个人?她温不温柔?漂不漂亮.......”
这还没等李襄屏开始八卦呢,“体坛”的谢记者却跑过来打断他:
“襄屏过来过来,你一个人在那傻乐啥?快过来聊天,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李襄屏没有办法,太祖他老人家教导过我们,永远不要脱离人民群众,李襄屏可是一直谨遵他老人家的教导,于是听到老谢的召唤,李襄屏迅速走了过去,和“人民群众”打成一片。
“襄屏,三星杯这次缩短比赛用时,每方3个小时的比赛改为2个小时,并且取笑中午休息时间,比赛从上午11点开始直接下完,你个人对这种赛制是什么看法?”
“啊?!”
听到老谢这样问,李襄屏不由自主在人群中寻找罗曦河九段-------还是那句话,他现在的冠军拿得有点多,世界大赛的首轮次轮已经无法让他兴奋,再加上这段时间一直在想“大国手”的事,这倒让他把这事给忘了。
而他寻找罗曦河的原因也很简单:现在经过老谢提醒,他现在才想起来,真实历史中的本届“三星杯”,那真的算是现代围棋的一段传奇故事-----由罗曦河同学一个人铸就的一段传奇故事!
最最特别的是,这段传奇故事的最**,竟然不是出现在决赛中罗曦河同学2比击败大李,而是出现在半决赛当中,罗曦河击败崔毒的那一局。
在那一局比赛中,罗曦河弈出一个放弃“三劫循环”直接制胜的惊人构思。
也正是因为那个惊人构思,在接下来将近10年间,在阿法狗横空出世以前,不甚至即便是狗狗出世,有很多职业棋手都认为,那次半决赛留下的棋谱,应该是现代围棋的第一名谱!至少是人类围棋范畴的第一名谱!
而就李襄屏个人观点来说,他认为这样的评价当之无愧。
虽然从整体技术水准来说,那张棋谱的整体水准其实一般,两人有太多下法值得商榷,甚至说一句“双方都错进错出”没有任何问题。
然而李襄屏认为这一切毫无关系,即便两人都下错了那么多,但丝毫不会影响它“第一名谱”的地位。
原因无他,因为那张棋谱,展现了围棋的魅力,展现了一种连职业棋手都觉得震撼的魅力,李襄屏认为一张棋谱能做到这点,那“名谱”的称谓就当之无愧。
说句实话,其实也是同样的原因,李襄屏认为狗狗的出现,对围棋未必是好事了。
因为在围棋界,在广大棋迷心目中,一直有“宁看妙手,不看名局”的说法。
也就说一步震撼人心的妙手,和一盘几无破绽的名局,大家更愿意欣赏哪个?
几乎所有人都会选择妙手。
可是说句实话,围棋中的妙手,其实和围棋中的错误息息相关,后者简直就是前者生存的土壤,几乎所有的人类对局,只有某一方出现错误,另一方才可能下出妙手,越是“错进错出”,出现妙手的概率也就也大。
而狗狗的出现,李襄屏认为就是一个扼杀妙手的过程,假如狗狗真能达到最高境界,所以招法都想白开水一般“真水无香”,那么到那个时候,也就无所谓什么妙手了。
同样是到了那个时候,围棋可能也就完全丧失它的魅力了。
“......嗯,总算还好,狗狗虽然大幅度提升围棋的技术水平,但毕竟还没到顶,只要她还没有到顶,那就应该还有妙手生存的土壤,而我现在要做的,或者说我和老施要做的,就是去寻找妙手,寻找那种能够击败狗狗的妙手,只是以我和施大棋圣的能力,真的能够做到这点吗?......”
“襄屏,襄屏,”老谢打断了李襄屏的想入非非:
“你又发什么呆?你还没回答我呢,你对三星杯的改制有什么看法?”
“啊?呵呵.....”
李襄屏回过神来以后,他也没有回避这个问题,他直截了当亮明自己的观点:
“假如只有三星杯一个比赛改制,我个人认为没有问题,这甚至算是一件好事,就好比网球界,你看现在网球界的四大满贯,里面既有硬地赛事也有草地赛事,甚至甚至还有红土赛事,网球比赛能够如此丰富,那围棋比赛的赛制也丰富一点,这当然没有任何问题,我现在唯一担心的,是所有世界大赛都跟风,让围棋比赛快棋化,这可能就不是一件好事。”
“哦,怎么说?”
李襄屏盯着谢记者的眼睛侃侃而谈:
“我个人一直认为,不同的比赛赛制,考校的是棋手不同的能力,例如围棋中的快棋,考校的是棋手的灵敏度和爆发力,这有点类似田径中的短跑,日本的那种“二日制”,更考校棋手对围棋的理解以及棋手耐力,这倒是有点像马拉松,至于这种每方2小时的比赛,那就有点像田径中的中长跑了。田径界很多人都说,其实田径中的400米跑是最难练的,因为这需要速度和耐力的结合,对综合技术要求极高。”
李襄屏顿了顿:“田径是这样,围棋其实也是这样,2小时赛制就像田径中的400米跑,这种比赛其实最难下,对棋手的综合能力要求最高,只不过围棋毕竟和田径不同,围棋是一种智力游戏,所以除了考校棋手的综合技术,还在考校着棋手对围棋的理解。”
说到这李襄屏再次顿了顿,并且他这次停顿的时间,要比之前长上很多:
“都说“技艺技艺”,现在很明显,像这样的赛制,将大大强化“技”的重要性,“艺”却会被大大的弱化,长此以往的话,我担心.......”
李襄屏担心什么?他却没有继续往下说了,不过老谢怎么说也是长期跑围棋这条线的资深记者,他很自然的接茬:
“你担心这样的赛制变成主流,将大幅度挤压老棋手的生存空间,让他们对围棋的理解得不到发挥是吧。”
李襄屏听了一笑,他不愿主动说出来就这意思------俗话说屁股决定脑袋,李襄屏自己现在才18岁,如果这个年纪就帮老棋手说话,那就是典型“屁股坐歪了”了,老棋手未必会领情,反而会让人觉得他李襄屏矫情。
当然喽,现在谢记者既然主动接茬,李襄屏也就能够往下说了,他冲谢记者笑道:
“老谢你要知道,有一天我也会变老的,这是任何人都无法避免的事情,不过实话实说,我并不担心自己老了以后竞争不过年轻棋手,我真正担心的是,假如围棋快棋化成为一种趋势,成为一种潮流,那职业围棋的水准可能会停滞不前,甚至会出现某种程度的倒退。”
“哦!真的?”
老谢听到这来到兴趣了,毕竟李襄屏现在的身份可不一般,他现在就代表当今棋坛的最高水平,那么他刚才这话,岂不是说今后的职业棋手,那可能还达不到他现在这种程度?
当然喽,作为资深围棋记者,老谢还是能理解李襄屏刚才这话的:
围棋是一种“技艺”,而在“技”和“艺”这两者之间,“艺”是“技”的基础。
或者换种说法说,围棋中的“艺”,能够决定“技”的上限,很难想象一个对围棋理解不够深的人,他的技术水准能达到非常高的高度。
然而围棋快棋化之后,将大大挤压“艺”的生存空间,很多老棋手明明随着年纪增长,他的阅历变多了,眼界提高了,对围棋的理解也变得更深了,然而在这种高强度类似田径400米的比赛中,他已经变得力不从心,完全无法展示出自己对围棋的理解。
这样久而久之,他的生存空间自然被大大挤压。
仅仅挤压老棋手的生存空间还没什么,更主要的是,李襄屏认为这很容易给人一种假象:当职业棋坛的年轻棋手越来越多,出成绩的年龄越来越少,很多人会以为原本就应该这样的,围棋本来就应该是年青人的天下!
在李襄屏穿越之前,当时社会的主流观念就已经变成这样了。
只可惜在这一点上,李襄屏有点顽固,他一直认为真相肯定不是这样!
当一位棋手,他对围棋都还没能完全理解,他就已经下不动,他已经没法在世界大赛中赢棋了,这样长期以往,职业棋坛的整体水平肯定停滞了不前。
只可惜非常遗憾,尽管李襄屏有自己的观念,但他却没法明确表示反对,他甚至都无法“大声疾呼”,最多也就在老谢面前轻描淡写说说而已------
还是那句话,屁股决定脑袋,李襄屏现在既然只有18岁,那他现在去明确反对真不合适。
“唉,不聊了不聊了,好了车来了,老谢,咱们走吧。”
一路无话,当中国代表团一行抵达韩国,当天晚上就进行首轮比赛的抽签。
之前说了,李襄屏本来对首轮比赛不够兴奋的,然而这次的抽签结果出来,却是让他不幸福都不行。
李世石!
李襄屏在这次的首轮比赛中,在世界上第一个2个小时赛制的比赛中,他竟然遭遇“老冤家”李世石。
第六一零章 静若处子 动如脱兔
李襄屏和李世石抽在一块,那没啥好说了,这盘棋理所当然成为首轮比赛的重头戏。
虽然在棋迷认可的“新超一流”当中,小李对李襄屏的战绩是最差的一个,但人小李怎么说也还是世界大赛决赛的常客不是?以前也给李襄屏制造过很多麻烦不是?这些再加上“三星杯”刚刚改制,比赛用时缩短,那么在这种赛制中两人能下成怎样?还是受到很多人关注。
值得一提的是,虽然在赛前,李襄屏已经明确表态并不喜欢这种赛制,然而当比赛真正来临,看好他的人还是居多。
请注意,不是那种普通的“看好”,毕竟到现如今,李襄屏去参加任何比赛,“看好”他的人肯定都会更多,而这一次,那是比普通的“看好”还要更看好。
这一切的一切,主要还是因为李襄屏的快棋能力,有过往彪悍的快棋战绩做支撑,这让外界对李襄屏的快棋评价极高,甚至都要超过他的慢棋能力,而这次既然是缩短比赛用时嘛,外界很自然就会想,这应该对快棋厉害的一方更有利。
第二天上午11点钟,比赛正式打响,在首轮比赛的16盘棋当中,作为最受关注的李襄屏vs李世石之战享受一点特殊待遇,他们的对局被安排在韩国围棋tv的演播大厅举行。
比赛开始之后,进程果然很受关注,这其中尤其是李襄屏的下法,更是引起中韩两国棋界人士注意;
“咦?为什么我今天总有一种错觉?感觉咱们今天,并不是在看世石和中国怪物较量,倒是像看世石和沧浩在交手,今天中国怪物的下法,为什么那么像沧浩的棋呢,大家说是不是.......”
在比赛开始一个小时以后,某韩国观战棋手这话一出,立马引来很多附和。
而与此同时,在中国代表团这边,担任本次中国代表团团长的华领队也在和张大记者老谢等人闲聊,他们同样是在聊李襄屏的“棋风转变”问题。
“是真的,说实话以前说人议论襄屏的棋风变了,我还不是很在意,不过现在看来好像是真的呀。”
听到华领队直接判断“这是真的”,张大记者和谢记者都没有出言反驳。
第一次和古大力这样下,可以认为他是临场的“灵机一动”,是为那场决赛专门准备的比赛策略,准备用这种下法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
等到后面两场围甲比赛,可以理解为比赛并不重要,至少没有被李襄屏看重,在这种情况下尝试其他下法。
可是到了今天,这已经是世界大赛了,并且对手还是李世石,李襄屏再次下出那种神似大李纯防守的棋,最合理的解释当然就只剩下一个:
李襄屏的棋风可能真的是在发生某种转变。
不管他自己有意也好无意也罢,这种转变在确确实实的发生。
“体坛”的谢记者开口道:“我就奇怪了,李襄屏的棋已经那么高了,他怎么还会出现棋风转变的情况呢。”
“嘿嘿奇怪吗,我倒觉得这事一点也不奇怪。”
华领队这话一出,两位记者齐刷刷把目光对准了他。
华领队笑着解释:“其实棋手发生棋风转变,这在职业棋坛一点也不奇怪,例如日本的木谷实,他年轻时候喜欢高举高打,下出来的棋比武宫还要武宫,可是进入壮年以后,他就变成后来那种坚如磐石龟步一般的“木谷流”,还要他的弟子加藤正夫先生,年轻时候被人称为“天煞星”,“侩子手”,可是到了中年,他的棋风突然变得细腻,成为了众人口中“官子加藤”,还不止他们两个,其实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大多数职业棋手都发生过棋风转变现象,只是程度深浅而已。”
张大记者听了点点头,而老谢继续追问道:
“为什么会这样啊?”
张大记者接茬:
“这事很奇怪吗,刚才听华领队的话之后我仔细回忆一下,发现职业棋坛好像真的是这样,绝大多数棋手都经历过一个棋风转变过程,所以我现在总结,棋风转变可能和水平高低没多大关系,只和棋手的年龄有点关系。”
“年龄?”
“那是当然,”张大记者笑道:“其实仔细想想的话,“棋风”这种东西并不是技术问题,也没有高下之分,所以我认为这种东西和水平无关,只和一个人的脾气性格有关,那老谢你想想,一个人在他人生的不同阶段,性格和脾气能够完全一样吗?年轻时候火气大,下出来的棋自然就朝气蓬勃,等到年纪慢慢变大,火气也慢慢消退,下出来的棋自然会变得沉稳老练。”
“噗嗤。”
听到张大记者这样说,老谢特然莫名其妙笑出声来。
等其他两位不明所以看向他的时候,老谢这家伙开口说道:
“那听小张这意思,襄屏现在就已经败火了?他18岁就开始败火?”
张大记者莞然,华领队也哑然失笑。
当然喽,在一盘职业比赛当中,棋风转变也许能成为一时的话题,但肯定不是大伙最关注的重点,尤其在这种国际比赛中,胜负永远都是排第一位的,今天这种赛制没有中午休息,因此等下午一点一过,等观战者匆匆用过午餐,大伙很快就把注意力集中到胜负上面。
“唉~~~”
在韩国时间下午一点半左右,也就是比赛进行两个半小时左右,这是李襄屏vs李世石的比赛接近100手,张大记者突然长叹一声:
“虽然败火可以理解,棋风转变也可以理解,李襄屏变得更强也未可知,但我要说实话了,襄屏现在下出来的棋,那真的没有以前好看了。”
听到张大记者这样说,其他两位都不约而同的点点头。
的确,李襄屏那是什么人?出道之初就被人称为“不浪不舒服斯基”,对局每每有新意,新手新型不断,奇思妙想不绝,常能给人带来很多惊喜。
可现在的棋风特然变成这样,都好像是和大李一个流派了,就大李那风格还能有啥惊喜?
今天这盘棋的进程好像就是这样,李襄屏每招每式都堂堂正正,几乎没有任何可以指责之处,只可惜也仅此而已。
旁观者没有看到他有什么精妙构思,更没有感受到他之前下棋的那种灵气,都感觉他下得实在是太普通了,招法实在是太平凡了,平凡到他今天下出来的棋,华领队甚至张大记者感觉自己都能下出来一样。
既然这样,那这种棋看起来,自然会让人觉得乏味。
这时华领队突然一笑:“嗯,总算还好,这棋虽然没有惊喜,但好歹也没有惊吓。”
两位记者听了也跟着笑道,两人都知道华领队意指他对目前形势的看法,认为李襄屏虽然下得毫无亮点,但下到目前为止的形势他还是不差的-----
是那种可能不见得好,但绝对不落后的形势。
这如果是其他人和小李下成这样,那没人会觉得这有啥问题,只可惜今天的可是李襄屏呀,他在接近100手才下成这样,这就让旁观者不够满足。
好在这种乏味在20分钟之后就结束了,韩国时间下午1点55分左右,当小李落下全局的第122手,李襄屏突然慢了下来,他大概思考了20多分钟,等到下午2点20左右,他落下了全局的第123手棋。
“咦!这手棋......”
当这手棋传到观战室后,先是引起华领队一声惊呼,然后等他花几分钟计算,他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并带着笑容连声感慨:
“唉~~~李襄屏毕竟还是李襄屏呀,比如小李刚才那手棋,这要是换做我的话,我是怎么都不会知道这种棋也有问题的,但人家襄屏就看出来了,并且马上就实施反击,大家看他最近这手,是不是把小李之前那手的毛病暴露无遗。”
在李襄屏的黑123之后,胜负的天平貌似就迅速倾斜,李襄屏开始越战越勇,他紧紧揪着对手露出的破绽不放,而李世石却开始节节败退。
又看了大概10分钟,等比赛进行到140手左右的时候,张大记者也开始连胜感慨:
“真像啊!真像呀.......”
虽然他没说像什么,但华领队和老谢都懂他的意思的,张大记者分明是在说:李襄屏今天的赢棋方式,和前不久他赢古大力的方式真的很像,同样是前半程没什么亮点,好像就在那里和对手干耗着,然而对手一旦露出破绽,李襄屏的反击就雷霆万钧,根本不给对手任何翻盘的机会。
老谢开口道:
“哎,襄屏虽然看上去棋风在发生变化,当他的内核却没有丢,比如今天这盘棋,虽然在外形上形似大李,但真要换大李来的话,我估计他还会慢慢等待,在漫长战线中寻找那足够赢棋的半目一目,而李襄屏却是直接动手,只要是他认定的破绽,他出手不会有任何犹豫,大家说是不是这样?”
华领队总结道:“静若处子,动若脱兔,这就是现在的李襄屏。”
张大记者接着总结道:“大力和小李用近乎相同的方法输给李襄屏,所以我现在认为,面对李襄屏的棋风转变,不是他自己适不适应的问题,而是其他人要适应他这种转变。”
韩国时间下午2点55分,两位对局者都没进入读秒,当李襄屏落下全局第171手,小李认输,比赛结束,李襄屏顺利闯过首轮。
第六一一章 原来如此
“襄屏小友,恭喜,我看你这棋艺,却是又有进步。”
“啊?!哈哈,定庵兄别逗,我这情况别人不知道,你还不清楚吗?我最近常用此战法,主要是为了防止后遗症,说穿了就是有点像生病的时候吃点药,此法一不为我所喜而非我之擅长,定庵兄不瞒你说,最近用此法连赢几局,连我自己都赢得莫名其妙,如此何来进步一说?”
“呵呵,看来襄屏小友对自己情况不甚了解,也是,看清别人容易,看清自己却难,此乃人之共性也,襄屏小友你可知道,你虽然惊才绝艳,天赋之高为定庵生平仅见,然而过去的你,围棋技艺却一直存在一个缺陷。”
李襄屏听了睁大眼睛,心说老施这家伙今天怎么回事,转性了?,他不是只会拍自己马屁吗?这怎么说起自己的缺点来?
“哦,缺陷?我的缺陷?那定庵兄说来听听。”
“呵呵,襄屏小友现在虽然也算高棋,只可惜还稍显单调,赢棋方式还不够丰富,尤其是在世界大赛中,之前的赢棋还太过依赖自己的技术强项。”
李襄屏听来一阵不舒服,要说纨绔基本都是他这样的,别人要拍他马屁吧,他会摆出一副很懂事很明理的样子,嫌弃人家拍马屁,可别人真要当面批评他,大多数纨绔第一时间就受不了:
“啊?!定庵兄觉得我棋单调?我.....定庵兄倒是给我说说看,我的棋怎么就单调了。”
说句实话,李襄屏在说这话的时候,他都微微有点气急败坏了,然而老施却当做没听出来:“呵呵襄屏小友休要逗我,你如此聪慧之人怎会不知道自己的问题?”
李襄屏差点没憋出内伤,他心说我知道个屁,你自己刚才都说了,一个人想看清楚自己的问题最难,而我出道这几年,除了你这家伙拍我的马屁,外界基本也是表扬或者吹捧的声音,既然这样,我哪还有空去想自己还存在什么问题。
可李襄屏憋出内伤归憋出内伤,在听过老施的话之后,他还是不由自主回顾自己其实还不算长的职业生涯,回忆起自己以前下过的棋。
等李襄屏慢慢回味自己曾经参加过的那些比赛,,他内心不得不承认:施大棋圣的话虽然不好听,但说的却是事实,自己最近几年参加的职业比赛,赢棋方式确实稍显单调。
自己能一路走到现在,能在短短几年时间夺得那么多世界冠军,最大的仰仗自然就是狗招,这一点毫无疑问,自己正是依靠狗招的先进性,才能取得在外人看来无比辉煌的成就。
然而除了依靠更先进的狗招赢棋,自己还有其他什么比较有把握的赢棋方式吗?
细想一下还真没多少。
如果李襄屏非要往自己脸上贴金,他认为自己的“算路深”可能算一个。在最近几年,自己依靠自己的算路,依靠自己算得比对手更深,算的比对手更准,的确是帮自己赢了不少棋。
比较典型的例子是去年“富士通杯”决赛对依田纪基之战,另外还有更早一点的“农心杯”决胜局,对大李那盘“养肥了弃”之战,那都是算路碾压对手比较典型的例子。
只可惜除了算路,李襄屏想再找一个能往自己脸上贴金的技术,他却是再也找不到了,所以李襄屏现在总结:自己以往的赢棋,一靠狗招,二靠算路,而除此之外,没了!
想到这李襄屏一阵气闷,他自嘲道:“唉~~定庵兄,俗话说棋分九品,守拙若愚斗力,此下三品也,想我李襄屏修炼这么长时间,竟然还没脱离斗力境界,想想真是让人丧气。”
老施呵呵笑道:“襄屏小友休要妄自菲薄,若是你都还处于下三品,那你置天下英雄于何处?襄屏小友,要说你今日此番对手,其实与那古大力旗鼓相当,两人除了棋风不同,实力真正在伯仲之间,可是你想过没有,为何你和他们俩交手时,战绩却相差如此之大?”
“这个.......”
说句实话,在之前的时候,李襄屏还真没想太多这种问题,可现在老施既然提出来了,这也促使他深入去思考这个问题。
自己对小李赢得多,李襄屏认为这很好解释:这主要是因为狗招的先进性!尤其是面对小李这种“邪派高手”,狗招对他那种风格天然就带有很大的克制性。
可为什么对古大力赢起来要困难一点呢?
李襄屏以前没去深想,他现在分析起来,自己分析出两个原因:
一,古大力和李世石对应,由于他两人的棋风不同,小李偏邪,而古大力偏正,而狗招这种东西,对“正招”的克制没有那么大多,这样自己在和古大力交手的时候,依靠狗招的先进性并占不到特别大的便宜。
二:那应该正如老施刚才所说,自己的棋太过单调,尤其自己仰仗的赢棋方式还太少,不是依靠狗招就是依靠算路-------
不是说这两样东西不好,然而在面对古大力这种级别的高手,尤其是他这种特点的超一流高手,有时候就没那么好使。
原因无它,因为自己一直这样下,那自己的思路就变得有迹可循,对手熟悉之后就会习惯,甚至会被人家针对。
想通了自己的问题后,李襄屏的纨绔习气又发作-----众所周知,当一位纨绔遇到这种情况,那他肯定不会怪自己,基本只会去怪别人:
“唉,定庵兄,我说你这人,你今日此番话,为何之前不说。”
“呵呵,之前不说自有不说之道理,襄屏小友恕我直言,我今日此番话,并不适合之前的你,那时你必须依赖狗招,也必须依仗算路,否则我观你下棋总缺乏一点自信,然而时至今日却是不同,襄屏小友已然逐渐成长,成真棋士也,所以我才冒昧体现。”
李襄屏听了不说话了,老施说他“不自信”,这要是别人这样说他的话,那打死他都不会承认的,偏偏老施这样说他,他根本就没法反驳。
要知道他在遇到老施之前,他只是一个连续3年冲段失败的少年,因此在早几年,当他和大小李古大力常浩这些高手交手,他隐藏在内心最深处的不自信外人都不知道,只有老施一个人知道。
毕竟在那个时候,老施已经帮他拿好几个世界冠军了,在外人看来他已经风光无限。
正是因为早期这种刻在骨子里的不自信,导致当他自己去和这些人交手,无限依赖狗招,无限仰仗自己的算路------
这种情况当然也不算什么大的问题,毕竟任何职业棋手在参加比赛时,首先想到的肯定就是想方设法发挥出自己的强项。
然而这样做也有后遗症,这个后遗症就是像李襄屏现在这样:他下的棋太过单调,赢棋方式不够丰富。
“呵呵,襄屏小友休要妄自菲薄,其实在人世间,绝大多数棋手的赢棋方式都极为单调,那李沧浩赢法单调,李世石赢法单调,甚至我与我那西屏兄的赢棋方法同样单调,我观古今中外棋谱,真正赢法丰富着,只有那月天前辈以及那吴泉后辈聊聊数人而已。”
“定庵兄你啥......啥意思?”
“我今日之所以和你说这番话,那是因为襄屏小友真的是天纵奇才,天赋比肩那二位的存在呀!”
说到这老施还装模作样长叹一声:
“我观你最近4局,本以为你初习此道,运用起来总难免有生疏枯涩之处,没想我却是小看襄屏小友了,你竟运用得如此娴熟,运用得如此自然,所以我才会恭喜你,你现在之棋艺确实又有精进。”
听到这话李襄屏高兴了,然而纨绔就是这样,明明心里美滋滋,但在心里美滋滋的时候一定会矫情一下:
“切,我还以为定庵兄有所长进,原来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最终还是为了拍我马屁,好了好了,马屁话休要多说,我之所以想丰富自己的赢棋方式,这一切不都是为了......最后的斗狗吗。”
“哈哈对对,为了斗狗为了斗狗.......”
有了和老施的这番交流,李襄屏自然就愈发坚定要把“棋风转变”进行到底了。只可惜在过了小李这一关之后,在第二轮比赛中,李襄屏的对手偏弱,是日本的沟上知亲七段。
全谱156手,李襄屏较为顺利的拿下比赛。
虽然在本轮比赛中,李襄屏延续了上一轮的战法,只可惜对手偏弱,他认为这盘胜局并没有什么代表性。
由于比赛结束得比较早,在结束了自己的战斗后,李襄屏来到隔壁观战室,开始关注队友的比赛。
到了这一轮,中国队还有罗曦河,古大力,陈小强以及王雷六段建在,那么对于熟悉历史的李襄屏来说,他无疑最关注罗曦河同学的表现。
在本轮中,罗曦河遭遇韩国宋泰坤,李襄屏看得津津有味。
“襄屏,快来帮我们看看大力和小强这两盘,曦河那盘有啥看头,他不是输挺了吗。”
“哈哈,输挺了?不一定吧。”
第六一二章 入学
大概下午4点多一点,次轮比赛全部结束,中国队一共有李襄屏,古大力,罗曦河三人胜出闯入八强。
在这其中,古大力的胜局没啥好说,他遭遇一位韩国中坚,整盘棋下得顺风顺水,基本没有给对手太多机会。然而神猪同学的胜利就曲折多了,进入中盘以后他的形势已经大差,说是已经呈现必败之势都不为过。
然后神猪同学开始搅局,各种打劫各种非常规手法各种坑蒙拐骗的手段纷纷上演,于是在这些手段面前,韩国的“少年壮士”直接被绕晕,尤其在一个其实无关紧要的劫争中,他光顾着打劫,竟然忽略了罗曦河的杀招。
于是就这样,宋泰坤同学悲剧了,他中了对手的瞒天过海之计。
因为这盘棋太过戏剧性,导致等到第二天大部队回国,众人依然在议论这盘棋。
“我靠,绝艺老大,我发现你现在真是牛,现在都有当神棍的潜质了,就小猪那盘明明早就已输挺的棋,你昨天哪来那么大信心?认为神猪同学必胜?”
李襄屏得意道:“那是当然,玄学!玄学你们懂吗?哥们可是马上要去北大哲学系的,这要是不懂点玄学,那怎么好意思去哲学系混。”
“呵呵呵呵......”
“哈哈哈哈......”
众人一片哄笑。
而李襄屏自己也是一边笑一边心里感慨,都说“宁看妙手,不看名局”,竞技围棋还真是这样。就拿真实历史中罗曦河同学那次的夺冠经历来说,因为他那个让人叹为观止的妙手,倒是让李襄屏对他整个夺冠经历都有印象------
李襄屏穿越之前,当时的职业棋坛最少已经产生100多个世界冠军,然而能让李襄屏对整个夺冠过程都还有印象的,只有那里寥寥数次而已。
而罗曦河同学那次,就是李襄屏印象比较深刻的一次。
真实历史中的那次“三星杯”,小猪同学首先是从预选赛打起,连过五关闯入正赛后,然后从决赛开始往前推:
决赛他是番棋2比1击败大李夺冠。
而在大李输棋之后,当时没有人能够想到,这是大李“九连亚”的开始,也就说在那之后,大李竟然再也无缘世界冠军了,因此从这个角度说,那次决赛,可以认为是大李王朝终结的开端。
半决赛就是对崔毒的“青铜剑谱”,被很多人认为是人类围棋“第一名谱”的那盘比赛。
当时的八强战他赢得是小李,并且在赛后,李世石不无懊恼的留下一句名言:“他好像玩儿似的就把我给赢了.......”
16强战,当时罗曦河的对手不是别人,正是昨天的对手宋泰坤,而真实历史中的那盘棋,是罗曦河整个夺冠经历中过程最凶险的一次,赢的最危险的一次,说是捡了人家一盘都不为过.......
不用过多结束了,只要了解了这些,就能理解李襄屏昨天为什么会卖弄一下他的“玄学”。
当然喽,李襄屏现在非常清楚,由于自己的出现,整个世界棋坛的格局早就被自己改得面目全非,因此“玄学”这东西偶尔卖弄一下还行,长期把这玩意当宝那肯定不行,自己可能很容易就被打脸。
比如这次,罗曦河同学到底还能不能创造出名谱?这个李襄屏就不敢说了,由于自己带来大量的狗招,整个职业棋坛的下法早就发生极大改变,围棋可是号称“千古无同局”,过程中只要有一两步棋不同,那整个进程就会完全不一样。
除此之外,小猪同学的对手肯定也和前世不同,前世他八强战是击败小李晋级,可是现在,小李在首轮就被自己淘汰,因此之后的比赛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李襄屏的那点“玄学”根本不好使。
结束了这次韩国之行,时间也来到05年的9月了。
9月当然是学校开学的日子,因此回到国内后,李襄屏开始张罗去北大读书的事。
真要严格说起来,不是李襄屏自己在张罗,而是别人在帮他张罗。
尤其让李襄屏没想到的是,棋院管理层对他这事还挺上心,他都还没到学校报到呢,王鲁南院长就亲自出面,叫上华领队,叫上老聂,另外还带上李大土豪,领着李襄屏去拜访北大领导。
李襄屏最开始还不以为然,觉得没必要搞得如此郑重其事,可是听到他们谈论的事情,李襄屏却也表示可以理解。
他们在和学校谈论的,是希望学校能对李襄屏有所照顾,尤其不能让他因为学业而耽搁比赛。
听到是聊这个,李襄屏当时就对管理层的担忧表示理解。
想想也是,自己的情况有点特殊。
虽然无论是围棋界乃至整个中国体育界,去上大学的棋手或运动员不在少数。然而这其中绝大多数,要么是已经准备退役,要么是准备转型。
而李襄屏现在还身居一线,正处巅峰。
他不仅还身居一线,他甚至还是现如今中国围棋的扛鼎人物,不夸张的说,中国围棋从96年开始陷入的低迷,就是在李襄屏手上终结。
在真实历史中,从1996年到2005年,被广大棋迷称之为“黑暗十年”,到了现如今,这种说法自然是不会再出现了。
而改变这一切的人,他现在的生理年龄才只有18岁,既然这样,那棋院管理层出面和学校打招呼,这事想想其实很正常。
对此学校方面表示理解。
在交谈中,他们甚至这样和王院长他们说道:对于李襄屏选择到他们学校念书,他们是持欢迎态度的,就算你们不来,他们也准备特事特办,为李襄屏专门制定学习计划,单独的课程安排云云。
总之对于王院长他们这次的北大之行,李襄屏只能再次套用一下新闻联播体:
......对话在亲切友好中的气氛中进行,双方就李襄屏学业问题展开了探讨,棋院方面恳请学校给予照顾,适当考虑一下李襄屏的特殊情况。
北大方面则首先对李襄屏同学选择北大表示热烈欢迎,同时对棋院方面的诉求表示理解,并当场就给出了很多建设性意见,巴拉巴拉......
这样的会谈什么都好,唯一让李襄屏稍微有点不爽的事,这次见面他本人也去了,可惜在这期间,基本就没有他本人什么事,既没有人问他自己是怎么想,也没有人问他自己准备怎么做好像整件事情和他无关一样。
好在李襄屏也就纨绔秉性,这辈子虽然改了不少,但身上依然残留很多,因此对这事倒也不是特别在意。
“襄屏,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像其他大学生一样住集体宿舍,其二呢,我在五道口附近准备了一间公寓,学校已经同意,因为你的情况特殊,允许你搬出来一个人住。”
刚听自家老头子说这话的时候,李襄屏还不是很在意,也不想搞特殊,心说哥们重生一次还进大学,不就想重温一下大学校园的生活吗?再加上家里本来就在京城,只不过一个在朝阳一个在海淀而已,单独住公寓似乎没这个必要。
然而李襄屏很快改变了主意。
因为李大土豪再说这话的时候,两人正好路过北大的留学生楼,看着留学生楼比国内普通学生宿舍高出n个档次的住宿条件,李襄屏当时就改变主意了。
他心说自己就搞搞特殊又怎么了,以自己现在的身份难道还比不上那些留学生?
更主要是自己搞特殊,那还是花自己家里的钱,这怎么也要比他们公款搞特殊强吧?
“要,都要!”
李襄屏笑着对自己老头子说道:“学校的宿舍别退,外面的公寓你也给我准备着。”
“呵呵,”
李大土豪也没有说太多话,事实上两父子之间,平时的交流还真不算多:
“你林阿姨正在帮你准备,你回头找她拿钥匙去,对了,听说你现在正在和你赵叔弄什么围棋剧本?”
听李大土豪提到“大高手”,李襄屏露出一丝笑意,他知道自己老头子最近忙得飞起,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要知道那个“银河湾”项目可是百亿级规模,而在如今这年头,国内最大最顶级的地产商,比如像万科这样的,一年的总规模也就是四五百亿而已。
因此像这样的项目,已经是李大土豪能力的极限了,现阶段他能力的极限,既然整个项目达到了他实力的极限点,那么在项目落成资金回笼之前,这种压力会一直存在。
“你现在怎么有空关心这些事?赵叔跟你说的?”
李大土豪点点头:“你赵叔也准备自己出来做的,并且听他的意思,好像还准备把你们说的那部戏,当中他公司开张运作的第一个项目,嘿嘿,用围棋题材当开山作,他的胆子真肥,也不怕亏死他。”
“啊!!”
9月中旬,李襄屏终于入学了。
而大学入学的第一件事,那首先自然是军训。
军训刚刚两天,李襄屏这同学都还没认全呢,只知道今年读哲学系的只有6位学生,标准的“迷你班”。
赵家栋跑学校找他来了:
“襄屏,来来来,我今晚组织了一个剧本研讨会,你也来参加一下吧。”
第六一三章 剧本研讨会
听说赵家栋是邀请自己去参加什么“剧本研讨会”,李襄屏愉快的答应下来。
其实这要说起来,在一个影视项目的启动阶段,邀请一帮子人共同探讨一起来打磨剧本,这事并不算奇怪。
例如央视打造的“红楼”,央视打造的“水浒”,央视打造的“三国”......据说像这样一些剧,研讨会没开过一百次也至少开过九十九次。
然而话说回来,在咱们国家这个年代的影视剧,好像也只有类似这样的剧本才会去这样打磨。
所以现在听赵家栋说他想打磨“大高手”的剧本,李襄屏听了心里自然高兴,虽然他内心的想法其实和自家老头子一样,认为赵家栋自己开公司,准备弄的第一部剧就是围棋题材,这没准是个扑街的节奏啊------
自己跟你说的构思,只是李襄屏作为一名围棋爱好者的想法而已,他只知道如果这部剧是这样拍出来,那自己肯定是喜欢的,和自己想法相似的棋迷也应该喜欢。
然而围棋比较小众啊,受众面就摆在那里,外界接受程度能有多高,李襄屏心里根本没底。
“好的赵叔,晚上几点?在哪开?”
“晚上7点半你赶到就行吧,我就邀请了一帮朋友,也不是什么很严格的研讨会,至于地点,就在老蔡家的方圆棋牌室。”
“哦?呵呵呵.....”
结束完当天的军训,出了一身臭汗的李襄屏美美洗个澡,然后从五道口赶回朝阳。等抵达自家俱乐部之后,却发现赵家栋邀请的人已经来了不少。
这样人,应该都是赵家栋文化圈或者文艺界的朋友。
在这些人当中,李襄屏有些认识有些不认识,有些是之前只听过名字没见过真人,不过在这其中有一位,当李襄屏一见到他,立马就上去恭恭敬敬打招呼:
“哟,罗老师,您老今天也来了.......”
这一位不是别人,正是中国围棋的元老罗建文七段,罗老曾当过国家围棋队副总教练,和王院长华领队他们是同一辈分棋手,只不过年纪要比那几位都大,因此几年前就已经退出棋院管理层。罗老见到李襄屏也挺高兴,他冲着李襄屏只乐。
李襄屏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后来听到有人拿他名字开玩笑才回过神了,罗老有个儿子,名字叫做罗襄屏------
嗯,从这个角度说,赵家栋请他真没请错人,能给自家儿子取这种名字的,那绝对是范施的超级粉丝。
晚上7点刚过,赵家栋请的人就陆续到齐,由于这又不是什么很严肃的场合,于是大伙开始闲聊,用摆龙门阵的方式开起了研讨会。
这是整个项目的第一次,因此这第一次研讨会,是先敲定整部剧的框架再说,至于其他的细节,留到之后请其他相关专业人士再研究。
赵家栋首先发言,他说整部剧的设想,首先是李襄屏提出来的,然后他现在想根据这个设想,做成一部30集到40集的电视剧,而今天请大家来,就是请各位专家给剧本提提意见,看看这样的设定可不可行?整个故事概括有没有硬伤?另外大家有什么建议或者好的想法,也可以在今天提出来。
在那听了一会之后,李襄屏感觉赵家栋这次可能没请对人了------不是说这些人不好,赵家栋没请到真正的专家教授,而是请来一帮砖家叫兽。
而是只听了几分钟,李襄屏就已经完全听出来了,赵家栋今天请的这帮人,那好像全部都是围棋迷呀。既然都是围棋迷,那大伙的意见都出奇的一致,认为整个故事框架的设定很好,让老施当第一主角也没有任何问题。
自己的想法能得到别人的认可,李襄屏内心当然还是高兴的,然而不要忘了,今天可是研讨会,在研讨会中如果都是一片赞同声,这样的会开起了就没有意义了。
只有等到后半段,赵家栋让众人提一些补充意见,这些棋迷专家的话才开始多了起来。
让李襄屏没想到的是,一位洪姓专家提的第一条补充意见,就引起他极大兴趣。
李襄屏算是听出来了,这位洪专家应该是范西屏的粉丝,因为他提的第一条意见,就是给范西屏加戏:
“呵呵,虽然以施襄夏为第一主角我说同意的,施和范相比,施确实更容易反应一位棋手的成长,只不过范施范施,在大家的认知中,甚至在大家的习惯中,范永远都是拍在施之前呀,我看了整个大纲,这范棋圣的戏份也太少了点吧?最多三七开,连施的一半都不到,大家说,咱们是不是给范棋圣加点戏?不是说让他抢施棋圣的第一主角,但至少也别让整个人物太过单薄。”
所有人都觉得有道理。
连李襄屏自己都觉得有道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个外挂叫做老施,因此他在最开始的时候,几乎全部都是为老施着想,站在他的角度构思故事,可现在回过头来看,范棋圣的戏份确实偏少-----戏份偏少本来也没什么,但假如人物刻画太过单薄,沦落成一个完全打酱油的角色,这肯定就说不过去了。
“那洪老师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民间关于范西屏的传说也很多,我刚好想起一个故事,一个关于范棋圣的故事,个人以为把这个故事加到剧本里应该非常合适......”
于是洪专家开始讲故事了,而他讲的故事,大多资深棋迷基本都耳熟能详:
根据清代文人笔记《墨余录》记载,清嘉庆初年,范西屏前往松江府。也就是现如今的上海,当时上海最优秀的棋手是倪克让,其次是富加录等人。
这两人挺有意思,倪克让有点清高,平时不屑与他人对弈,富加录等人则好彩棋,经常在著名的豫园设彩棋局。
话说有一天,范棋圣来到豫园,见有人对弈便站下了。看了一会见客方将输,便给他出主意。旁边人不高兴了,对范说:这是赌博,旁观者不能多话。你既然会下棋,为什么不自己来决一胜负呢?
”范西屏笑了笑,从怀里取出一大锭银子,对众人说:“这就是我的赌注”看到这么多银子,所有的人都眼红了,纷纷争着要和范对弈。
范接着说:“我下棋时不怕别人说话,你们可以合在一起和我对局。”棋没下到一半,对手们已经手足无措,一筹莫展了。于是有人赶紧去报告富加录。富加录赶到,范西屏坦然自若,先受先三子与他下了一局,富加录输了。范西屏再让,富加录还是输了。
大家傻了眼。不得不去搬来最后的援兵倪克让。倪克让闻风而至,一见面,二活没说,伸手弄乱了棋盘,告诉众人,“这是范先生,你们哪是他的对手!”
这消息很快就传开了。上海的富豪们纷纷请他教棋。范西屏在西仓桥潘家受先四子与倪克让下了棋,观棋者把对局情况记录下来,《棋圣范西屏全谱下册·让子谱》一书有收录。
怎么样,大伙看到这样的故事,是不是都觉得很亲切?这分明就是后世阅文小白文的套路嘛,深得扮猪吃虎装逼打脸之神韵,因此套路不怕俗,自古套路得人心,范棋圣的这则逸事,就充分诠释了这点。
毫无疑问,李襄屏认为这是一个好故事,这样一则故事,也非常适合改编成“大国手”的一个桥段。
然而非常遗憾,真的是非常遗憾,李襄屏认为这是一个假故事,这多半是清代某文人编造出来。
刚才说了,今天来的都是真正的专家教授,而并非那些水货砖家叫兽,因此等老洪刚把这个故事讲完,还没等李襄屏开口呢,马上就有另外一位专家站了出来,指出这个故事可能是假的。
这次站出来的专家姓文,是北师大的一位老师,文教授当时就指出,这个故事很可能是假,而他给出的理由很简单,时间上对不上!
要知道范施可是生于康熙末年,而根据《墨余录》记载,这则故事可是发生在清嘉庆初年,这中间还隔了雍正和乾隆两朝。
这其中雍正还没什么,乾隆那老小子可是在位60年,因此按照这个时间计算,范西屏如果当时真到过松江府,他已经是九十多岁接近百岁的老人。
不能说百岁老人就不能活蹦乱跳,他就不能下棋,然而百岁的范西屏棋圣还那么兴致勃勃,他从定居的扬州跑到上海去下彩棋,去指导当地的业余强豪?这事怎么想都觉得不靠谱,所以仅就这一个破绽,有五成把握认为这则故事是假。
当文教授说出自己的疑问,众人开始就此展开争议,并且很快分成两派,一派意见以文教授为首,他们认为既然“大国手”力求真实,那么像这种明显存在破绽的故事,还是别编进剧本里面为好。
而另一派则是以之前的洪专家为主,他们也承认文教授指出的破绽确实存在,不过他们认为:首先这个故事的内核确实不错,非常反映范西屏洒脱不羁的性格,其次呢,这个故事是真有史料记载,并且棋谱还被收录在《棋圣范西屏全谱》当中,俗称的“有图有真相”。
至于时间对不上的问题,那完全有可能是记录本故事那个文人一个小笔误而已,因此他们认为,既然是做影视剧嘛,力求真实本身没有错,但也无须处处较真,连纪录片都可以“艺术加工”呢,更别说这样一部电视连续剧了。
两派人争执不休,李襄屏全程不说话,他就一直在那乐呵呵的看热闹。
也许他的沉默让赵家栋看不下去了,赵家栋直接点将:
“呵呵襄屏呢,你别在那当闷葫芦呀,你对这事是怎么看?”
李襄屏一笑:“我呀?我也倾向于这是个假故事,其实除了时间对不上之外,这个故事还有另外一个破绽。”
“哦?!”
听到李襄屏这样说,一屋子专家全停止争论了,毕竟在这之前,包括文教授等人只注意到那一个问题而已。
文教授冲李襄屏一笑:“襄屏,还有什么破绽?”
“棋谱。”李襄屏微笑道;“刚才大家不都说,这个故事有图有真相吗?其实也正是因为这个故事有图有真相,倒是让我们现在能看到,范棋圣和倪克让下的那盘让四子棋谱,在我看来,那张棋谱就是很大破绽了,因为那明显就是一张假棋谱,人为造假的痕迹很明显。”
“哦?”
听到李襄屏这样说,连业3水平的洪专家都来兴趣了:
“襄屏你觉得那张棋谱是假?你怎么看不出的呀?”
“摆一摆呀,只要用心摆摆那盘棋,很容易就能发现那张棋盘的问题。”
一屋子棋迷专家都来兴趣了,还非要李襄屏当场摆一下。好这里家是老蔡的方圆棋牌室,因此要找到《棋圣范西屏全谱》也不算挺难。
于是棋谱很快找出来了,李襄屏也当场给大家分析那张棋谱的问题:
“.......各位老师请看,这是一盘四子局,并且这盘棋的结果,最后是范西屏棋圣赢了,那么我用现代的标准来说,认为这位曾经的沪上强豪倪克让,他肯定没有达到强5水平,这样说大家应该没意见吧......”
“可是这位应该没有业5水平的棋手,他在本局的中盘却表现得相当强悍,比如这手黑44,这是一步好棋,标准现代职业水准的好棋!另外还有这手黑58,黑72和黑74的组合拳......洪老师,我知道您是业余3段,那么我想这几手棋,您在实战中应该下不出来吧?”
洪专家哈哈大笑:“哈哈下不出下不出,襄屏真有你的,听你这样深入浅出这一分析,连我都看出这几手棋的精妙,这真是应该超出业5水平的高棋呀。”
李襄屏微笑道:“正是因为这些都是高棋,那么现在的问题就来了,如果这位倪克让真有如此高的水准,范棋圣怎么可能让的动他四子呢?并且这盘棋的结果显示,最后范西屏真赢了,他赢在什么地方?当然是赢在对手的失误上,连续的失误,连续的低级失误,这才出现了这张棋谱的结果,正是从这些特征,我不认为这是一位正常棋手能下出来的棋,所以这张棋谱,人为造假的痕迹非常明显。”
众人听了都不说话,的确,一位低手偶尔下出一两步高棋不算奇怪,奇怪的是连续高招持续输出。
同样的道理,一个高手偶尔出现失误也能理解,同样无法理解的是,连续低级失误同样是连续输出。
这么多反常特征汇聚在一张棋谱中,那只说明一个问题:这张棋谱多半有假,应该是人为编出来的。
听完李襄屏分析,文教授突然对洪专家笑道:
“老洪,你还坚持把这个故事编进去吗?”
“不编了不编了,其他小毛病还能容忍,但假故事就不能容忍,我生平最讨厌就是假货。”
“哈哈哈哈.......”
在众人的洪笑声中,这第一个问题倒是就这样顺利通过,大家一致认为不宜把这个故事编进“大国手”当中。
然而尽管如此,范西屏人物形象不够丰满的问题还是没有得到解决。
于是众人有在那七嘴八舌议论开了。
李襄屏坐在那里稍微想了一下后,他对众人笑道:
“我现在倒是有了一个想法,各位老师,大家帮我把把关,看看我这想法是否可行。”
第六一四章 我就一个要求
“什么!你是说在剧本当中,增添一些国际交流部分的内容?”
“是呀。”
在说出自己初步设想之后,李襄屏笑着对众人解释:
“可能因为我是职业棋手的缘故吧,总会带上一些棋手的想法和思维,大家都知道,如果把围棋当中一门竞技,肯定是国际比赛比国内比赛更吸引人,例如在5年以前,那时候的韩国大小李是公认的实力最强,他俩的较量就是世界最高水平的较量,然而无论他们的水平怎么高,他们俩之间的较量,肯定比不上常浩或者马老师和他们较量那么吸引人,大家说是不是?我想既然现实生活中是这样,那做一部围棋题材的电视剧,假如也增添一部分这方面的内容,估计也会是一大看点吧。”
众人听了含笑点头,纷纷认可李襄屏的说法。
这种事其实是明摆着的。
例如李襄屏为“大国手”设计的开头,就是首先让徐星友出场,现在这个开头,得到众人一致认可甚至好评,都觉得这个开头非常不错,应该能够吸引人。
为什么会这样?因为徐星友斩杀高丽使者,这就属于国际交流的一部分,有这个元素包含在里面,大家觉得应该会很好看。
那么现在的问题就来了,在范施时代,韩国围棋还只是个打酱油的角色,倒是日本围棋已经真正发展起来,那么在那个年代,中日围棋之间存在过交流吗?
非常遗憾,在这一方面,在咱们国家,真找不到任何相关文字和史料记载。
别说是在范施年代了,在整个“我大清”,在晚清高部道平等人来华之前,都找不到相关记录。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一番之后,文教授长叹一声:
“唉~~,可惜呀,假如真有这方面的内容,把它编进剧本里肯定不错,只可惜真没有,并且咱们已经定了调子,整个剧本力求真实,绝不瞎编乱造,因此这个可能出彩的部分,可能就只有无奈放弃了。”
洪专家同样不无遗憾的说道:“是呀是呀,到目前为止,翻遍文献真找不到相关内容,不过中国方面没有,日本那边倒是有,据说日本丈和下出那步“古今无类之妙手”之后,输棋的天才少年赤星因彻吐血身亡,然后赤星因彻的师傅,井上家的家主幻庵因硕心里悲愤交加,有心找丈和报仇,又担心自己实力未逮,然后他又从海客那里打听到,当时中国的第一高手是周小松,实力超群,堪称国手,于是幻庵因硕想到中国来学棋,学成之后找丈和报仇,据说他甚至为此准备了3年,只可惜等他真正准备出海时,却遇到风浪,最终没能见到周小松,殊为遗憾。”
众人听了也表示遗憾,的确,在日本方面,在这方面的记录也是极少,洪专家讲的这个已经算最有名的了。
然而很明显,这则故事肯定是不宜编进剧本里的,第一:这则故事的时代不对,周小松是中古棋最后一位国手,比范施要晚几十年,第二:幻庵因硕并没有真正见到周小松,既然面都没见,那自然就不存在什么“国际交流”。
然而这则故事虽然不宜编进剧本吧,不过等洪专家讲出来之后,还是不妨碍众人八卦一番。
首先是洪专家自己八卦,他好奇的问李襄屏道:
“襄屏,你说幻庵因硕假如真抵达中国,假如他真遇到周小松,他心里会作何感想啊?”
李襄屏一笑:“洪老师是不是想说,幻庵因硕内心一定会很失望,觉得自己千辛万苦跑到中国,却发现中国的第一高手不过尔尔呀?”
洪专家含笑不说话,不过他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他,他心里分明就是这样想的,并且不仅是他,包括文教授,包括其他人,貌似都是这样认为。
李襄屏心里叹一口气,的确,在如今这年代,那别说外面的学术届了,就连围棋界自己内部,主流观念都是这样认为,认为在范施的高峰之后,中古棋就慢慢被日本围棋拉开了差距。
李襄屏稍微组织一下语言,然后默默说道:
“这样说吧,我认为如果幻庵因硕真到了中国,他真见到了周小松,他内心肯定不会失望的,尤其我要指出,如果他是真抱着虚心学习的态度,真正从周小松那里学到中古棋的精髓,那他还真有可能击败丈和。”
“哦?!”
听李襄屏这样一说,在场众人都来兴趣了,还是那句话,大凡只要是“假设”的问题,那真的很容易引起人类兴趣。
而大家刚才聊得,这就一个假设性的问题了,因此在场众人尽管大都数都是专家学者,这个时候也都兴致勃勃,围绕这个假设继续深聊下去。
而说到围棋技术,那当然李襄屏是权威,因此在接下来,自然是以他为主。
李襄屏含笑继续说道:
“我说一下我个人看法呀,因为比较不同年代棋手的水平,这其实是最难的,也是最不可能得出明确结论,因此我就一家之言,各位老师听了一笑就行,千万别往心里去。”
李襄屏虽然先打了这样一枚预防针,然而却并不妨碍众人兴致勃勃:
“襄屏你说你说.....”
“其实我一直有种观点,中国古代的座子围棋,和日本取消座子之后下的围棋,这其实是两个不同体系,座子围棋是以“星位”为中心,咱们姑且称之为‘星围棋’,而日本围棋在很长一段时间,它们的内核是以“小目”为中心,咱们姑且称之为“小目围棋”。”
李襄屏顿了顿继续说道:“其实真正将两者融会贯通者,我个人认为是吴清源先生,只有在吴先生之后,小目和星位才获得相同的地位,这两种下法也开始水乳交融,而在那之前呢,无论是中国的黄,范,施,还是日本的道策,丈和,秀策,其实都是活在各自的体系当中,只是各自体系内的王者而已。”
李襄屏笑着继续说道:“既然是不同的体系,那么要强行把这些人分个高下,个人觉得就已经很无聊的事了,这样做没多大意义,也不可能分出个结果,因为无论是星围棋或者小目围棋,都各有各的优点,也各有各自的缺陷,所以这些古代棋手真要碰在一块,那就要看他们能否发挥出各自的优势,打个比方,假如幻庵因硕真遇到周小松,假如两人是下座子围棋,那周小松获胜没悬念,假如两人是按照当时的日本规则来下,那他想赢多半就有点困难。”
这时所以人都注意到李襄屏的措辞了,一个是“没有悬念”,一个是“有点困难”,文教授惊讶的说道:
“咦!看来襄屏对周小松的评价蛮高嘛?”
李襄屏理所当然的说的;“那是当然,中古棋九大国手,个人认为没有一位浪得虚名,周小松的实力绝对被很多人低估,他的悲剧,我个人觉得主要在于陈子仙,大家都知道,当时陈子仙和周小松齐名,只可惜陈子仙早逝,周小松失去最好的对手,也失去继续磨砺棋艺的机会,不然要是陈子仙一直活着,他们俩能成为又一对范施都不一定,大家看他两的棋风也和范施有点类似,陈子仙是天赋型棋手,并且年少成名,类范西屏,周小松则精细严谨,风格类似施襄夏。”
李襄屏说到这的时候,罗建文罗老插了一句话:
“襄屏,周小松自己曾经说过,除范施不能敌,余皆可抗,你认为他这话是不是有点狂妄了,那黄月天呢?他难道还认为自己能和黄月天抗衡?”
面对围棋界的元老,李襄屏的态度就端正多了,他恭恭敬敬答道:
“罗老,我倒觉得周小松说出这话可以理解,虽然我个人也觉得,黄龙士的天赋实在太高,周小松真要和他下的话,那多半胜少负多,但罗老您别忘了黄棋圣留下的棋谱,由于他一生罕逢对手,导致他在成名之后,倒是以下让子棋居多,让子棋您肯定知道的,那其中肯定要下很多无理棋甚至过分手,因此......”
罗老很自然的接茬:“因此周小松正是看到那些坏棋,他感觉黄龙士的棋还存在不严谨之处,反倒是范施的棋谱,里面的破绽就少多了,没错,看谱识人,周小松作为一代国手,他这样做并不奇怪,所以站在这个角度看待问题,他觉得自己能和黄龙士掰掰腕子,这事还真的可以理解。”
李襄屏听了一笑,而说到这里的时候,众人也不在周小松的问题上纠缠了,毕竟今天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打造一个好的剧本。
“襄屏,你刚才说考虑增加国际交流部分.......”
李襄屏看着洪专家笑道:“没错,洪老师,您刚才都说了,虽然国内文献没有相关资料,然而日本那边还是有的,我正好就想到一个,觉得非常适合编进剧本。”
“日本方面有,日本方面还是范施时期的围棋交流信息?......我想到了!”
老洪毕竟不是伪专家,他只在那想了一会,还真的被他想起一个,不过他在这个时候还不是很确定,用询问的口吻说道:
“襄屏你是说,古琉球王子到日本要免状的故事?”
李襄屏含笑点头:“没错,洪老师厉害。”
而在这个时候,赵家栋却有点莫名其妙,他当然知道古琉球就是现在的冲绳,也知道在“我大清”那会,冲绳还是咱们国家的属国,更知道老洪说的“免状”,其实就是段位证书,日本的职业段位证书。
然而古琉球王子到日本要免状是什么鬼?这是拍中古棋,又不是拍日古棋,并且就算古琉球是属国,但一个琉球王子,好像代表不了当时的中国人吧?
然后文教授耐心给他讲解整个故事,故事并不复杂:
根据日本一些文献记载,在当时,琉球就和日本本土的交流比较频繁,琉球国的棋手去日本讨要“免状”,这种事情也时有发生,其中最著名的有两次。
第一次是日本道策时代,当时的琉球第一高手跑去日本要职业段位证书,并且要求还挺高,他要求获得“高级免状”,也就是要求获得职业五段证书。
日本的免状当然不可能白发,这是需要考试的,考虑到职业五段,这样按照日本围棋的规矩,那正好就是九段让两子了,于是日本当时唯一的九段道策出马,主持了这场考试。
道策那是什么人?在李襄屏版“围棋兵器谱”上排名第3,地位还要在大李之上,于是那场比赛没有悬念,道策非常轻松击败对手。
总算还好,道策当时还手下留情,并没有赶尽杀绝,在大局已定保持住日本围棋的尊严之后,他还让对手赢了一盘,并且客客气气的给了一张初段“免状”。
道策的做法无可指责,然而古琉球虽小,人家的王子也是有尊严的,他觉得自己被羞辱了,于是初段证书也不要,回到老家卧薪尝胆,一门心思想要一张真正的“高级免状”。
然而古代的交通经济都不发达,古琉球王子这一等,就是等了几十年,等到古琉球王子再次出发,不仅王子本人已经换人,由老王子变成新王子了,并且当时的日本棋坛也刚出道,道策棋圣已经去世,日本的四大围棋家族正在争“棋所”争得厉害。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古琉球新王子再次抵达日本,再次要求“高级免状”。
而日本方面,当时虽然自己人内斗得厉害,然而古琉球王子来访,这在当时可是外交事件,因此再怎么说,他们也必须推出一个人来应战。
这个人选被日本人争得厉害。
毕竟无论怎么说,能代表整个日本国出战,这对于棋手个人来说,还是对于几大围棋家族来说,都是一个至高荣誉。
更何况几十年前的那件事,整个日本棋界还记忆犹新,他们想当然的认为琉球王子是弱鸡,因此争取到这样的出战机会,肯定是一件名利双收的好事。
正是因为当时日本棋坛的这种现状,导致这个代表日本出战的人选竟然难产,“本因坊”,“井上”,“安井”等几大家都不肯放过这个机会。
最后出战的是当时的一位日本七段。
划重点:当时这位七段的出战其实并非名正言顺,说穿了他当时其实就想先斩后奏而已,内心想着生米煮成熟饭,等自己击败了这个琉球王子,那自己要求“棋所”的宝座就名正言顺。
然而尴尬的事情发生了,等那位七段和琉球王子一交手,却发现让两子根本让不动。
更让那位七段尴尬的是,由于他这次出战并没有获得授权,因此在当时,他根本没有颁发“免状”的权利。
在日本的一些文献中,很详细的记载了这次尴尬事件。
在文教授的娓娓道来之下,赵家栋听得津津有味,不过等文教授讲到这,赵家栋开口问道:
“这个故事虽然精彩,不过文教授,这和中国围棋有什么关系吗?尤其是和范施时代有什么关系吗?”
文教授微微一笑:
“在日本文献里有这样一句话,那位琉球王子在卧薪尝胆期间,他们曾到中国学棋,寻求提高水平。”
洪专家笑着帮腔:“并且根据那位古琉球王子说,这是日本文献里的原话,他认为当时中国围棋的水平,对日本围棋不遑多让,甚至杀力好犹有过之,他们正是通过到中国学习,水平才得以突飞猛进。”
文教授接着一唱一和:“按照时间计算,道策和黄龙士属于同一个年代,范施要比黄龙士小几十岁,因此古琉球王子到中国学棋,不会错的,虽然在咱们国家找不到任何文献记载,但几乎肯定就在范施时代。”
“这样啊!”
赵家栋当时就又惊又喜。
的确,他这个时候真的是又惊又喜。
毫无疑问,这真的是个好故事啊,真的非常适合编到剧本里。
虽然大家早就已经定了调子,“大国手”尽量要求真实,然而影视剧毕竟是影视剧不是?所谓源于生活高于生活不是?
在这种地方适当发挥一下,在日本文献的基础上适当发挥一下,这当然就不算胡编乱造了。
“呵呵呵,到时候拍这个桥段,是不是要考虑一下去日本取景呀?对对,最好把日本围棋也拍一下,比如把道策拍一下,还有那个自知之明的七段也拍一下,这样咱们整部剧就不一样了,格局大大的不一样了,哈哈.......”
晚上将近11点钟,首次剧本研讨会终于结束,到场所有人你都意犹未尽,觉得很开心,并对派出一部好剧充满信心。
李襄屏要返回学校了,赵家栋亲自送他。
“赵叔,那您觉得这步戏什么时候能拍?”
赵家栋听了苦笑:
“襄屏不瞒你说,现在有了这个剧本框架,这如果交给其他影视公司来做,其实马上就可以启动,可赵叔不是自私不是,想把这个好项目留给自己不是?,可我自己的影视公司还没影呢,要搭起整个班子,组建整个剧组,另外还要找演员,找导演,继续打磨剧本,忙道服化的事等等等等,这样算下来的话,这个项目的启动,怎么也得明年的事了,最早最早也是今年年底。”
李襄屏呵呵一笑:“我听赵叔说了那么多,好像就没提钱的事呀,看来赵叔不差钱。”
“钱?”
赵家栋哈哈大笑:“既然是襄屏你嘛,那我也不瞒你,我跟你说,我想开传媒公司,现在真不差钱,我现在已经谈好一笔融资了,足够先开两部剧,不过这种事情呀,你别在外面乱说就是。”
两家的关系毕竟非同一般,因此李襄屏想了想然后道:
“保利?”
赵家栋含笑不语,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等返回学校后,赵家栋准备告辞:
“好了襄屏,今天就到这,真是要感谢你提出这么多创意,对了,你对这部“大国手”还有其他要求没有?”
李襄屏微微一笑:“赵叔,我现在就一个要求。”
“哦,你说你说。”
“我要求这部剧的第一主角,对,就是施襄夏的扮演者,必须征得我的同意。”
赵家栋先是一愣,续而大笑:
“好,哈哈哈,既然你花了那么多心血,那赵叔现在就答应你,到时候开始选角的时候,一定来问问你的意见。”
第六一五章 一位棋迷的诞生
时间进入到05年10月,李襄屏的军训也进行了20多天。
“报告教官,我请假。”
“李襄屏,你又请假......这次又是什么比赛?”
“报告教官,这是一轮围甲。”
“围.....围什么甲?”
“围甲,就是中国职业围棋甲级联赛的意思,我现在也是围甲队员,所以需要参加这个比赛。”
“那这次请几天?”
“报告教官,就请明天一天。”
“那去吧去吧。”
李襄屏的军训教官姓周,出身于京城卫戊部队,从之前这段对话就能听出来,这家伙肯定不会下围棋呀,连入门级别的棋迷都谈不上,不然怎么可能连围甲都不知道。
也正是因为周教官不是棋迷,所以在最开始的时候,他对李襄屏的印象不咋地,不仅生活上搞特殊化,别人住宿舍,这家伙跑到外面去住高档公寓,并且还经常早出晚归,军训刚开始没几天,就三天两头往外跑,有时回来的时候还一身酒气。
这一切的一切,让思想正统并且还是非棋迷的周教官非常看不惯。
总算还好,随着军训的展开,周教官对李襄屏的印象稍微有点改观。
不是因为别的,李襄屏一副好身材,给他增加很多印象分。
要知道李襄屏的身材,那可是在体育训练总局练出来的,啧啧,那公狗腰,那一身腱子肉,在其他地方可能不显眼,然而在一帮大一新生里面,尤其是在军训这种场合,这简直就是鹤立鸡群,秒杀周围一帮北大学霸。
只可惜这种好印象并没停留多长时间,一个多星期之后,周教官又对李襄屏的印象变差了。
这次变差到不是李襄屏的站姿不行,更不是他走队列不行,这次的原因,却是因为请假的事情。
经历过大学军训的当然都知道,大学军训这种事,其实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第一周的时候,可能会觉得很新奇,到了第二周,大多数人开始叫苦,到了第三周,有些人开始麻木,有些人就开始觉得不耐烦,会想着办法请假逃避军训。
一般碰到这种事情,女生的情况通常要好点,因为她们有个天生的优势,或者说有个先天性绝佳的借口,总能以“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为由,在教官那里顺顺当当请到假。
虽然有些女生也忒不地道,她们在军训那个月,有时候能来n次“那么几天”,然而没有关系,通常遇到这种情况,大多数教官都会睁只眼闭只眼。
然而男生请假就困难多了,因为请假无非两种,一种事假,一种病假,若是只想逃避军训的话,那多半就是装病或者假装有事。
久而久之,大多数军训教官其实都练就一双火眼金睛,他们一眼就能看穿学生是真有事还是假有事,是真有病还是装有病。
仅仅练就火眼金睛还不要紧,最怕是有些教官把这项本领当成恶趣味,他们以揭穿学生假请假为乐事。
很明显,李襄屏现在遇到的这个周教官,他据说他以前就是这种人。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他遇到李襄屏这种学生,那心里真的是很不爽啊。
因为李襄屏是真有事。
比如李襄屏第一次请假,那是军训才开始还不到10天,他就跑过来请假了,并且一请还请6天,说是什么要去韩国参加什么什么比赛,比赛的名字还稀奇古怪,被周围其他学生戏称为什么“老公杯”。
仅仅请假时间长,比赛名称稀奇古怪也就算了,更让周教官受不了的是,别人请假都羞羞答答遮遮掩掩,偏偏这家伙请假,那却是大张旗鼓高调无比。
高调到都惊动学校学生处了,这家伙是由北大学生处一位副处长亲自陪同前来请假,大大方方要求周教官放行。
可怜的周教官还能怎么办呢,要知道北大可是副部级单位,行政级别高得吓人,这里的校长,那都和周教官所在集团军军长是一个级别甚至更高了。
周教官觉得自己小胳膊拧不过大腿,只好乖乖答应放行,不过在答应放行的同时,周教官也在心里暗下决心,等这个名叫李襄屏的家伙回来,自己一定要好好修理他,至少给他加点量什么的。
嗯,周教官甚至连理由都想好了,缺席6天嘛,那不加量弥补弥补怎么能行。
不过因为这档子事,倒是让周教官开始关注李襄屏这个家伙,进而开始关注围棋这个项目了。
这没关注不知道,一关注还真把周教官吓了一跳。
他现在当然知道,原来其他学生说的什么“老公杯”,原来真名是叫做“lg杯”,这是目前世界上最顶级的职业围棋世界大赛之一。
周教官现在当然更知道,原来这个身材很好的学生李襄屏竟然那么有名,他竟然被认为是整个世界上围棋下得最好的那个人,还被说成什么五百年才出一个的围棋天才。
说句实话,刚从网络报纸中了解到这些初步信息,周教官半信半疑,他觉得那家伙年纪轻轻,怎么可能牛成这样,这多半是媒体在吹嘘的吧?
然而等到李襄屏去韩国3天之后,周教官无意中打开电视,他正好看到朝廷台5套的体育新闻,体育新闻正好在播报李襄屏参加比赛的消息,其中的一个镜头,让周教官有点信了------
“lg杯”现在才只是前两轮,而围棋比赛的这个阶段,那当然不可能成为朝廷台的重要新闻,因此周教官看到的,只是一个赛后复盘的电视镜头而已。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镜头,让周教官印象深刻。
因为在那个镜头中,李襄屏被众人簇拥在最中央,围在他周围的,据说有中国人,韩国人,还有日本人。
在镜头中,李襄屏正对着棋盘指指点点,他看上去意气风发,一副指点江山,挥斥方遒模样,而围在他周围的人------
几乎所有人的年纪都比他更大,然而所有人都仔细聆听,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
尤其是很多人看向李襄屏的眼神,这种眼神,周教官其实是似曾相识的,比如在他所在的部队里,当大伙看向那些牛逼战友,看向那些真正的“兵王”,几乎都是这种眼神。
正是因为对那个镜头的印象是如此深刻,倒是让周教官有点相信了,这个李襄屏可能还真有那么牛。然而尽管如此,人周教官可是经过部队磨练的,因此他的意志坚定,定下的计划绝不随便乱改,说让李襄屏加练那就必须加练。
等到李襄屏从韩国回来,周教练还真就给李襄屏开小灶了,他以缺席军训6天为借口,要求李襄屏加练。
别人站军姿站20分钟,他要求李襄屏站半个小时,别人走队列走一圈,他最少要求李襄屏走一圈半。
几天之后,周教官对李襄屏刮目相看,不,周教官甚至都有点暗暗吃惊。
因为他心里非常清楚,自己给李襄屏加的量,这都快达到正规部队的一半了,甚至都快达到**国旗护卫班的三分之一了。
这要是普通大学生,这个量肯定受不了。
然而到了李襄屏这里,他貌似还完成得挺轻松,每次练完之后,居然还和自己有说有笑。
周教官有点不好意思了。
也正是因为这种不好意思,一个围棋迷竟然就这样开始悄悄诞生。
当然喽,现在的周教官还是一个很初级的棋迷而已,比如等李襄屏第2次请假回来,在某次走队列休息期间,他竟然听到其他几位学生在谈论什么新超一流诞生的问题。
“唉,这是绝艺老大今年第二次输棋,不行不行,我觉得这个新超一流标准,好像是需要修改一下呀......”
周教官听的莫名其妙,他现在已经知道“绝艺老大”指的是谁,然而那什么“新超一流标准”,作为入门级别的棋迷他还真不知道。
于是他喊住一位他能叫出名字的学生:
“张思睿,你们在聊啥?”
这个张思睿是李襄屏的同学兼室友,长相普普通通,虽然不能说是长的让人着急,但没有任何出彩之处,属于搁在人群里毫不起眼的那种。
而周教官之所以能记住他的名字,完全是在第一次军训时,这家伙的自我介绍很有意思。
他说自己其实是叫张三,因为他老爸很早就发下宏誓,自己生下儿子之后一定要叫张三。只可惜等他真出生,麻烦却来了,因为他老妈嫌弃张三这个名字太俗,死活都不肯同意。
于是两口子经过长时间的抗争,终于想到一个折中方案,于是也有了他现在这个名字-------
“思睿思睿”,正好是英文“三”的读音,一个原本很俗的名字,竟然瞬间就变得高大上。
张三同学的这番介绍,当时就把周教官给逗乐了,也让他在那么多学生当中,瞬间就记住这名字。
“哦,是周教官呀,我们在议论绝.....不,李襄屏昨天的那盘棋,他昨天竟然输了,导致又诞生一位新超一流,可我们觉得不合适,感觉这个新超一流的标准好像要修改一下。”
“哦?”
张三同学当然知道周教官只是个入门级别的棋迷,于是他充分发挥北大学霸的口才,给周教官详细解释一番什么是“新超一流标准”。
听完他的解释,周教官心里更加好奇:
“你说能赢李襄屏的就算超一流?上次他是输给一个年龄比他还小的棋手?那他这次又是输给谁?”
“周鹤洋。”
“周鹤洋?”
“对,这位棋手的年纪倒是比李襄屏大,也算国内一流棋手,不过这人都没拿过世界冠军呢,所以我们都觉得,这个新超一流的标准可能要改。”
第六一六章 未名湖畔的吉祥物
围甲第17轮,李襄屏以半目之差负于周鹤洋九段,遭遇本赛季第2场败局。
他的这盘败局,很快在国内各大围棋论坛引起热议,大家的议题很搞笑,有很多棋迷觉得,好像有必要修改一下“新超一流”的标准。
想想也是,一帮李襄屏的铁杆粉丝去年刚弄出一个标准,说什么只要能赢李襄屏一盘,就可以称得上是当今棋坛新超一流。
去年有4位棋手赢过李襄屏,他们分别是韩国大小李加古大力加常浩,在去年时,大多数棋迷对这4位并没有多大争议。
然而到了今年,拿下李襄屏的分别是陈耀月和周鹤洋,这就突兀出问题来,说这两位现在也是超一流?讲真,绝大多数中国棋迷都不好意思这样说。
正是因为都不好意思,于是李襄屏的脑残粉们就很不爽了,他们竟然有种被李襄屏打脸的感觉。
当然喽,脑残粉嘛,那就算再被打脸,他们也不会怪自家爱豆的,脑残粉们想来想去,觉得要怪只能怪规则,是自己制定的标准有问题,这才产生两位假超一流。
于是就这样,网络大讨论就此展开,以李襄屏的脑残粉为主力,一帮闲得没事干的棋迷开始制定新的超一流标准。
结果还真被他们弄出一个奇葩的双标标准。
新标准如下:如果击败李襄屏的是外国棋手,则原规则不变,也就说外国棋手只要赢李襄屏一局,那就算新超一流。然而中国棋手却不行,中国棋手必须击败李襄屏两次以上(含两局),这才被承认为新超一流。
实话实说,其实有不少棋迷对这个新标准很不以为然,认为如此赤果果的双标,那怎么可能就这样通过?
然而没有办法,谁让主持本次标准制定的,是以李襄屏的脑残粉为主呢。脑残粉嘛,那怎么可能跟你讲道理。他们振振有词的说道,谁都知道他们家爱豆比赛时候都有双标,国际比赛无比重视,国内比赛偶尔也会划水,不然也不会在早几年的时候,还带上一顶内战外行的帽子。
既然下棋都能双标,这样因他而制定的新超一流标准也来个双标,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没有办法,到了现如今,李襄屏的脑残粉可是人多势众,已经成为各大围棋论坛第一大势力,因此就算这个标准足够奇葩,居然也被他们强行通过。
而作为当事人的李襄屏,由于现在还在军训,倒是没有注意到网络上的这个热闹。
甚至在他本人看来,自己这次输给周鹤洋九段实属正常,根本不值得大惊小怪。
别看和常浩同龄的周鹤洋年近30,用后世的眼光看他已经是不折不扣的老将。
然而现在的他,其实正值他个人职业生涯最巅峰。
在真实历史中的今年,本来是他和大李争夺“春兰杯”冠军的,并且在输掉“春兰杯”之后不久,他再次打入“富士通杯”决赛。
在周九段前世的职业生涯,他仅有的两次世界大赛决赛经历都是出现在这个期间,因此在接下来一年多时间里,当然算是他个人职业生涯的最巅峰。
李襄屏一直认为,他是在后面那次“富士通杯”决赛中,输给一韩国中坚朴正祥九段,这才让周九段伤了元气,也让他真正渐行渐远。
真实历史中的那次“富士通杯”决赛应该是在06年,距离现在还有大半年时间,因此自己在这个时候输给周鹤洋,李襄屏除了和自己外挂简单交流几句之外,倒也没有想太多。
“定庵兄,现在看来我现如今下法也有缺陷,尤其对付周九段这种风格的棋手,却正好把这种缺陷放大。”
“呵呵,襄屏小友所言,却也有一定道理。”
李襄屏听了一笑,在这点上,他算是和老施去的共识了。
李襄屏最近采取的下法,说穿了就是一种“等”的思路,比赛中前期不追求主动进攻,在防守中等待对手露出破绽。
以往用这种思路对付古大力,对付李世石,对付这种偏进攻型棋手,由于这种下法无迹可寻,再加上自己名声在外,这样在和这些人比赛的时候,反而会给他们造成一种意外的压力,他们会习惯性琢磨自己每手棋的意图,生怕这是那些平淡手段背后,自己是否藏着什么阴谋。
他们当然不会知道,这种下法真没什么阴谋,更没有什么后续大招。
可是他们不会相信。
他们越不相信,就越容易疑神疑鬼,越疑神疑鬼,就越容易产生急躁心理,进而下出不严谨的招法------
从“富士通杯”决赛赢古大力开始,李襄屏最近这段时间的胜局,其实基本都是这个套路。
只可惜这个套路,用在周鹤洋九段身上就效果不佳。
因为周鹤洋九段,是那种“厚重型”棋风,是那种在狗狗时代已经基本绝迹,不,是在后世“小豹辈”当道的年代,就已经比较罕见的那种风格。
这其实也是一种“等”的风格,是那种能不主动出手绝不主动出手,依靠厚势慢慢发挥,讲究后发制人的那种风格。
这其实就是李襄屏输棋的关键。
因为两个人都不主动出手,这就会导致局面长时间僵持。
而李襄屏的官子水平本来就还没达到最顶尖水平。
再加上他最近在军训,棋艺肯定稍微有点生疏,再加上对手正处于个人最巅峰,如此多因素凑在一块,这才促成他本赛季第二盘败局。
“唉~~其实归根到底,还是自己棋艺有所欠缺,依然还处于第一层境界中,至少在官子领域,远未达到第二层境界,定庵兄,你说是也不是?”
“呵呵,襄屏小友勿要心急,如今距离那狗狗出世还有10年,相比于序盘中盘,官子相对简单,你有大把时间补上此课。”
李襄屏一笑:“我不急呀,谁说我急了,我刚才只是,纯属有感而发而已。”
的确,仅仅输掉一盘围甲比赛,这当然不会让李襄屏心急,因此和老施总结完败因之后,李襄屏该干嘛还是干嘛,该军训就军训,该请假比赛就请假比赛,除了“绝艺指导”上线次数大大减少,日子和以前倒也没有什么两样。
时间来到10月中旬,一个月的军训终于结束,李襄屏的苦日子也终于到来。
大一新生啊,李襄屏现在可是大一新生,而大学一年级嘛,那无论是什么专业,当然都是以基础课和公共课为主。
看着那什么高等数学,那什么英语,那什么马原,李襄屏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
开学半个月后,赵道恺这家伙从花家地跑到五道口,对李襄屏大肆嘲笑:
“哈,我就说这这家伙有受虐倾向吧?好好的棋圣不当,非跑到这个地方来找虐,怎么样李大棋圣,这未名湖畔的风景还好吧?”
“滚!”
被死党这样奚落,李襄屏心里真不知道是何滋味,虽然这对难兄难弟学渣,现在现在一个进北大,一个进美院,从明面上看,北大的牌子要比美院大不少,可是这个中滋味,却只有李襄屏自己知道。
美院虽然牌子小,可人赵道恺好歹专业对口,在那个地方正好发挥自己的强项。
可是自己呢?北大又没有围棋专业,因此混在一群学霸当中------
实话实说,其实来到这里之后,周围人对他都挺不错,可李襄屏自己有种感觉,他感觉自己好像成为这里的吉祥物,未名湖畔的吉祥物。
当然没有人愿意当一个吉祥物,所以这种感觉让李襄屏很不爽,也让他头一次对自己的选择感到后悔。
然而没有办法,世上又没有后悔药,现在就算李襄屏再后悔,他也不可能这个时候选择退学,否则这立马就会成为轰动全国的大新闻,因此接下来几年时间,他就算是苦熬也要想办法熬下去。
“对了李大棋圣,您今年高考英语考多少分了?”
“58分呀,怎么了?”
“哈哈!”
李襄屏被这家伙的怪笑弄得有点恼羞成怒了:
“那你呢,赵大画家,你的数学考多少分?对了,你别跟我说你美院不用上高数课的。”
“当然要上,”赵道恺浑不在意:
“不过我早就了解过,就我的那帮同学,他们的数学大多和我一样渣,哪像你周围那帮变态。”
李襄屏听了愈发郁闷,这也是他最感到后悔的主因。
“唉~怎么着也不能第一学期就挂科吧......”
把赵道恺那家伙轰走之后,李襄屏开始认真思考起这个严肃的问题。
只不过头疼归头疼,该下的比赛还是要下,10月底到11月初,李襄屏再次参加两场职业比赛,分别是“三星杯”八强战以及“lg杯”八强战。
在两场比赛中,李襄屏分别击败韩国的朴永训以及日本的王立诚,再次展现较为稳定的竞技状态。
然而他也就只参加这两场比赛了,本来在这期间,他还有两轮围甲,只是由于这两轮都是客场,在挂科的压力之下,他放弃了这两盘比赛。
时间进入11月,对于李襄屏来说,剩下最重要的任务当然就是“三星杯”以及“lg杯”了,于是他再次打起精神出发。
首先是“三星杯”,而他半决赛的对手并非别人,正是老对手李沧浩。
第六一七章 棋分阴阳
在世界棋坛所有世界大赛中,“三星杯”可能算是最“善变”的,赛制经常改来改去,并且时不时在抽签时候来个小花样。
比如这次,不仅比赛用时缩短,由原先的3小时缩短为每方2个小时,半决赛也由原来的三番棋变为一局决胜。
11月上旬,“三星杯”半决赛正式在韩国首尔打响,这次又是典型中韩对抗,除了李襄屏vs李沧浩之外,另外一边不是别人,正是真实历史中创造名局的罗曦河vs崔毒。
当然喽,这个时候还没人知道他们能够创造名局,而神猪同学还是四强的稀客,其实在真实历史中,他也有且只有那一次世界大赛决赛经历而已,然而仅那一次,他就书写一段现代围棋传奇故事。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因此在比赛之前,所有人关注的重点都是李襄屏vs李沧浩之战,很多人甚至直接无视另外一场,认为这才是提前到来的决赛。
大伙当然有理由这样认为。
毕竟比较名气和过往成就,两边实在是相差太远太远。
李襄屏和李沧浩,现在一个13冠,一个14冠,两人获得的冠军次数之和,都已经快接近88年以来产生冠军总数量的一半。
而另外一边的两位对局者,到目前为止的冠军数量加起来还为零。
李襄屏是去年的“金满贯”,当下棋坛公认的最强者。而李沧浩则是昔日霸主,并且他曾两次在番棋中击败李襄屏,因为被公认和李襄屏水平最接近者,他对李襄屏的威胁程度,大多数人公认要远远超过现在的古大力。
而另外一边,现在对两位对局者最最客气的评价,他们都只算是“很有特点的一流强手”而已。
既然棋手的地位不同,当然就让比赛的看点不同,众人看待两边比赛的态度也不一样。
李襄屏这边,这就是提前到来的决赛,甚至中国围棋能否继续保持强势,维护对韩国围棋压倒态势,很多人认为这盘棋至关重要。
至于罗曦河同学那边,由于李襄屏还“建在”,因此在这个时候,没人会把夺冠的重任寄托在他的身上,因此对他的要求,更多是希望他展现出自己的个性,发挥出自己的特点,能够下出精彩的棋局,大多数棋迷就会很满足。
本次韩国之行,是由马组长亲自带队前往,真要说起来,罗曦河还是他的“签约弟子”------就是那种在棋院老管理层见证之下,两人签下师徒协议的那种师徒关系,然而很明显,马晓飞这次带队出征,他的重点依然是放在李襄屏身上。还在飞机上的时候,他就开启了和李襄屏的闲聊模式:
“襄屏,都说你现在棋风变了,这倒是让我有点好奇,那明天这种2个小时的比赛,你想好和大李怎么下没有?”
“啊?!呵呵,这个我还真没想好......”
李襄屏说的是实话。
在上飞机之前,他还真没特别认真的想过这盘棋要怎么下。
毕竟是老对手了,和大李已经交手几十次,李襄屏也不可能每盘棋都高度兴奋,尤其他现在进了大学,对别人来说可能很简单的功课,到他这里却成为难题,他天天担忧自己会不会挂科,这样对于一盘半决赛,他还这没进行过特别精心的准备。
然而他却清楚,马晓飞看似漫不经心的问话却不是随便乱说,他这应该是在提醒自己:在面对大李的时候,你最近常采用的那种下法可能不行,你可能需要认真思考一下这盘棋的策略。
原因无它,因为大李本人,他就是那种“等”的棋路,“等”的风格,甚至从某种角度来说,他是当今棋坛运用这种下法最娴熟的那个人,这是他的成名绝技,是他行走江湖最大依仗。
说实话要不是刚输给过周鹤洋九段一局,李襄屏也不会很快想到这一层。
也正是因为他很快想到这一层,所以李襄屏很快读懂马晓飞话里的意思-------
因为马组长就是这种人,他可不像老聂那样直爽。
这要是换成老聂那种直脾气,有什么话他就会直说,不然也不会像上次“富士通杯”决赛那样,直接在大庭广众之下批评自己“博二兔”。
然而马晓飞却不会像老聂那样,对于他这种人来说,话能说到这种程度,他可能认为就已经足够。
见到李襄屏露出一副若有所思模样,马组长果然没再开口,一路无话,大伙很快抵达韩国赛场。
第2天上午11点钟,比赛正式开始,通过猜先,本局是李沧浩执黑。
由于比赛用时缩短,兼之取消中午休息,因此比赛进程要比之前稍快,不到40分钟,比赛已经下到45手。
现场观战室,当马晓飞把实战进程在棋盘上过了一遍,他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
而他这个皱眉动作,很快被张大记者捕捉到:
“怎么了马小?襄屏哪里出问题了吗?”
“没有没有,黑棋下法一切正常,反正以我这点水平,找不到任何可以指责之处。”
“那你刚才皱什么眉?”
“我皱眉了吗,我自己怎么都不知道。”
见马晓飞还不肯承认,张大记者当然也不好继续追问下去,然而作为具有业6水平的资深围棋记者,老张其实也已经看出问题------
今天的前45手,怎么看都像是两个李沧浩在下棋,只不过一个是正牌,一个是山寨货。
虽然绝大多数人认为,今天的这个山寨货,他的综合实力,其实还要比正牌货稍强一点,然而山寨毕竟是山寨不是,你在人家最擅长的领域和人家竞争,无论怎么说都谈不上明智。
就在张大记者在那胡思乱想的时候,最新棋谱再次传来,而这张棋谱的第一手棋,也就是大李下的白46,当时就引来众人议论。
张大记者指着那手棋笑道:
“呵呵下这?这样围一手?马小,你觉得这手棋怎么样?”
马晓飞也笑:“我哪里有资格评价大李的棋,在正常情况下,单纯围空的下法效率一般不高,最多最多也就无可指责,反正在襄屏之前的棋谱中,基本很难看到这种下法,可大李却非常喜欢下这种棋,他不仅喜欢,还非常擅长,我当年和他交手,就经常被他这种下法折磨得不轻,只能说这是典型大李风格的下法,在5年以前,我会认为这是一步好棋,不过在襄屏横空出世以后却是难说.....咦!”
正在滔滔不绝的马组长突然打住,而让他打住的原因,却是李襄屏的黑47。
这是看上去很反常的一手。
当然喽,只从具体手法来看,李襄屏这手棋还是很正常,这只是一步“刺”而已,刺“单关跳”的那种“刺”,或者也可以称之为“窥”。
然而下过棋的都知道,“刺”是有方向的,在围棋中有阴面和阳面的区别。
最简单的例子,一个“小目单关守角”,你“刺”在里面,这就是围棋中的“阳面”,这种棋在绝大多数时候不会有问题,有时甚至算是“试应手”的好手。
但如果是“刺”在外面,那这种棋基本都是大俗手了,而这种大俗手的“刺”,在围棋中就被称作“刺在阴面”。
李襄屏刚才那手棋,怎么看都像是“刺在阴面”。
而这其中的逻辑:之前的白46,大李刚下了一步看上去极其潇洒的“中腹大飞”,这手棋一出,立马让他棋盘下方一个模样立体化。
虽然马晓飞之前说了,这种看似单纯围空的下法效率一般不高,然而必须承认,这手棋极其均衡,这手棋一出,如何对付他这个大模样,立马成为李襄屏眼下的当务之急。
正是从对付模样的角度思考问题,那么像这种“刺”,就有阴面和阳面之分了。
和之前那个“小目单关守角”的例子一样,在绝大多数时候“刺”在模样里面,这种棋可以认为是“刺在阳面”,因为就算这个子最后没用,但起码不会吃亏,最起码能给对手模样的收束制造麻烦。
但如果是“刺”在外面,这种下法基本就是俗手了,除了加固对手的模样,在大多数时候不会有太大作用。
李襄屏刚才,他就下了这样一手棋。
然而尽管这手棋是如此反常,马晓飞和张大记者等人也没有马上开始批判------
原因无它,因为像这种看似明显违背棋理的下法,大家是不会用“昏招”或者“低级错误”之类去解读的,职业棋手就算放错地方也不会放在这里。
再考虑到今天出手的可是李襄屏,他之前可是前科累累,反常的下法已经太多太多。
因此所有人第一个念头:李襄屏现在这样下,那肯定有他自己的意图,只不过他的意图和构思,大家暂时还没有看出来而已。
这张棋谱的手数并不多,从白46到黑55,总共也就10手棋五个回合而已。
怎么说呢,对于李襄屏下的这5手棋,每手棋大家都看懂了,他这五个回合,都在那撒豆成兵指东打西,明显是在为消除模样做准备。
然而这个模样该怎么破?李襄屏到底准备怎么动手?这时候连马晓飞都还没有看出来。
“嘿嘿,模样还能这样破的吗......”
马组长在那自言自语。
第六一八章 好戏还在后头
不好意思,上一章作者搞反了黑白。嗯,虽然这是七叔的老毛病,早在上本书时候就有过这个问题,虽然这种用文字描述棋局,执黑执白并不是那么特别重要。
然而七叔深深知道,很多看这本书的书友其实和七叔一样,都有轻微强迫症,所以因为这个问题影响大伙阅读体验,七叔在此表示诚挚的歉意:
对不起大家了,以后七叔尽量改正,争取不再犯这种错误。
好了,那本场比赛,大伙就当做是李襄屏执黑。
-----------
中午12点半钟,经过一系列眼花缭乱的交换,李襄屏终于动手,黑67,这手棋一出现在棋盘,立马让观战室再度活跃------
要说李襄屏之前,他一直强调“有迹可循”和“无迹可寻”的区别就是这意思。
比如说今天这盘棋,其实到目前为止,李襄屏很多反常下法大伙并没看懂,比如那步“刺在阴面”,即便是马晓飞这种高手也还没有完全弄懂那步棋的意图。
然而没有关系,由于他大的战略意图非常明显,他明显就是为了消解对手的那个大模样,因此他的所有下法,连老谢这种水平的好像都能理解他的意思。
这就是有迹可循!
这种下法不能说不好,然而由于意图太过明显,有时候就会显得不够高级,尤其是面对古大力或者李世石这种计算达人,那更可能被人家针对。
因此最近大半年时间,李襄屏其实一直想修正自己的下法,努力让自己的棋风变得丰富一点。
然而今天面对头号劲敌李沧浩,李襄屏再次祭出自己的看家法宝。
而他刚才下的黑67,这貌似就是图穷匕见的一手,这手棋一出现在棋盘,所有人都以为完全读懂李襄屏的意图,因此自然引来热议:
“哦?下这!知道了知道了........”
首先发表意见的却是业6高手张大记者:
“从这个地方硬冲,白棋的断点是眼见的,嗯,好像分断之后,白棋左边那一块还真没有眼,马小,你说襄屏做了那么多准备,是不是就是想对这块动手?”
马组长却没有马上回话,到了他这个层次,那当然比张大记者看得更远,想得更多。
没错,李襄屏的黑67依然意图明显,他突然在模样外围动手,强行把白棋分断。
甚至他这手棋,还能很好解释他之前为什么“刺在阴面”------
因为若是没有之前那步交换,这现在这步硬冲根本就不成立。
棋谚有云:棋从断处生,尤其是围棋的中盘战上,其实大多战斗的.asxs.,首先都是从“断点”开始发起,因此李襄屏刚才那步棋,正是遵循了这种思路,表面上看当然不会有问题。
甚至从消解大模样的角度看待问题,李襄屏的手法同样没毛病,甚至看上去还很高级-------
在围棋中对付大模样,最普通也最常见是两种手法,一种是“浅消”,把对手大模样尽量压缩,另外一种则是“打入”,深深的“打入”,争取把对手大模样一洗了之。
然而说实话,在职业围棋当中,无论是“打入”或者“浅消”,其实都算是相对低级的下法,因为这两种下法相对都比较单纯,把问题简单化了。
真正的高级是像李襄屏今天这样,他纵览全局,他另辟蹊径,他先在其他地方动手,用一种“通盘考虑”的思路来达到自己的目标。
然而非常遗憾,尽管李襄屏刚才这手态度强硬,手法激烈,并且整体思路看上去还挺高级,只可惜在最开始的时候,马晓飞并没表现出张大记者那种兴奋。
因为在马组长看来:李襄屏的这个下法,看上去并没有什么成算。
虽然说“棋从断处生”没错,然而要注意,这句话的重点,并不仅仅那个“断”字,比这更重要的,是切断之后的严厉性。
在马晓飞看来,李襄屏刚才的这个切断,可能就并不严厉。
有了黑67之后,李襄屏的确可以把白棋切断没错,并且在切断之后,白棋靠左边那一块的确还没有眼,肯定会受到李襄屏攻击没错。
然而不要忘了,现在才60多手棋,整个棋盘,尤其的整个棋盘左边还非常空旷,白棋有大把辗转和腾挪的空间。
尤其是在马晓飞这种治孤高手眼中,他在短短几分钟之内,就已经看到白棋n种活法。
而一旦被白棋成功做活,并且黑棋在攻击中没有收获足够利益的话,那李襄屏之前的“撒豆成兵”,全部都会变成实实在在的“损招”。
张大记者他是看懂了李襄屏的战略意图,所以他开始兴奋,开始在那瞎嚷嚷。
而马组长马晓飞,他是已经在考虑“是否得不偿失?”的问题,所以他就没有跟着瞎起哄。
当然喽,还是那句话,今天在下棋的可是李襄屏,因此尽管在刚开始的时候并不看好,马组长也不会马上质疑。
“再看看吧,也许到了下一张棋谱,就能看清李襄屏到底啥意思了。”
事实上今天的进程还比较快,不到下午1点钟,最新棋谱马上就传来。
只不过这张棋谱手数不多,从白68到黑81,区区14手棋而已,并且这张棋谱的进程都在马组长预料当中------
李襄屏既然把人家冲断摆出一副攻击的架势嘛,那对手当然就开始处理左边那块,而在这其中,无论是李襄屏的攻击手法,还是李沧浩的治孤手法,都在马晓飞预料当中,因此这一张棋谱,他还真没搞懂李襄屏到底想干嘛。
然而等到下午1点40左右,更新一张棋谱传来,这回马组长却是全部看懂了。
首先是这张棋谱的第2手棋,也就是李襄屏下的黑93,这手棋当时就引起马组长注意------
因为这一手棋,并不在马晓飞的算路当中,这手棋李襄屏其实依然在攻击白棋大块,只不过攻击的方向,却是出乎马晓飞预料------
白棋的那方大模样是在棋盘右下角一带,那里是白棋的基本空,因此更像是白棋的大本营。
那么正常的攻击,通常是不会把对手往人家大本营干的,因为人家一旦联络,人家做眼的步骤都可以省略,你的攻击当时就宣告失败。
可是李襄屏刚才的这步黑91,它貌似又有点反常,他好像准备放弃攻击,任凭人家安全取得联络一样,他什么意思呢?
好在这种棋谱不止这一手棋,又看了几个回合,等马晓飞看到全局第101手,他终于完全看懂了。
并且等他真正看懂之后,马组长露出会心的微笑。
李襄屏的黑101,这才是真正的图穷匕见!
从黑91到黑101,这几个回合李襄屏其实也没干别的,他至少重新回到右下角行棋,他开始在白棋的大模样里活动,活动之前“撒豆成兵”那几枚残子。
假如他没有之前的攻击,没有黑91的突然改变方向,那么他现在做的事其实就是无用功,无论他怎么折腾都是个死棋。
可是有了之前的铺垫,从全局60多手那步“刺在阴面”开始的铺垫,情况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因为有了这将近40手棋的铺垫之后,马晓飞现在意外发现,白棋的联络竟然出现了点问题。
不,说是“问题”可能有点毛病,更准确的描述,可能应该说是白棋遇到点麻烦,李沧浩现在为了联络,他貌似需要付出一点代价。
这个代价是致命的!等李沧浩付出这个代价,本场比赛他多半就败局已定。
这个代价到底有多大,大到等张大记者看完这张棋谱,连他都感觉大李已经大势已去:
“咦!这个模样是怎么回事?怎么李襄屏活动一下残子之后,里面还搞出一个对杀?那这个对杀黑棋杀得赢吗......”
马晓飞哈哈大笑:“你不用去算了,这个对杀黑棋肯定不行,这都要是还能杀赢,那今天就不是大李在下棋了,只不过没有关系,只要能在大模样里弄出这样一个对杀,襄屏就已经大获成功,,这棋无人如何都输不出去了。”
真实情况当然就像马晓飞说的那样。
要知道这里可是白棋的大本营,是他的基本空,那么黑棋就算在里面死多少起子,其实也没有多大损失------因为就算你不在里面落子,这里的空也要算作是白棋的。
反观坐拥基本空的一方,他在自己大空里每落一枚棋子,这就相当于填掉自己一目空,这当然无论如何都受不了。
尤其今天这盘棋的情况,等到这张棋谱之后众人才发现,李襄屏之前的那些“撒豆成兵”,那真的是一步都不能省略,正是他把那些残子都巧妙的联系起来,让整个对杀还意外的气紧,白棋将将比黑棋快一气而已。
仅仅出现对杀,这就已经是白棋受不了了。
出现如此气紧的对杀,那当然就更是白棋受不了。
因此等算清双方的气之后,这时候连老谢心里都已经清楚:这盘棋已经失去悬念,李襄屏获胜只是时间问题。
下午2点20左右,眼见大局已定,老谢突然开口说道:
“唉,我觉得襄屏还是下这种棋好看,大家说是不是?”
没有人理睬他,尤其是张大记者,心里更是暗暗鄙视自己的同行,心说前段时间李襄屏棋风转换,吹嘘他“境界提升”的是你,现在说“还是这棋更好看”的依然是你,什么话都你说了,那你还让我们说啥。
张大记者开口说道:“今年这盘,那应该是李襄屏和大李今年唯一一次交手了吧。”
对于他这样的近乎废话,这时候同样没人搭理。
今年是奇数年,也是公认的“围棋小年,”除了去年遗留的“春兰杯”,也就3项世界大赛而已。
现在“春兰杯”被大李抢走,“富士通杯”是李襄屏捧杯,而刚比到八强阶段的“lg杯”,李沧浩已经被古大力淘汰,那么这样算下来,今天这盘“三星杯”半决赛,很很可能就是两人在本赛季唯一一次相遇。
之所以说“可能”,那是因为还有一项“农心杯”,只不过在那种赛制下,两人还能否相遇现在根本无法确定。
时间来到下午2点40,比赛也过了150手,马晓飞经过形势判断之后,认为黑棋的优势都快要超过一个贴目了,于是他终于想起自己的徒弟罗曦河了:
“好了,呵呵,那咱们现在去看看小猪的棋。”
只看了几分钟,就听张大记者一声惊呼:
“哟!神猪牛啊,本以为襄屏那盘就够精彩了,没想这盘竟然更精彩。”
第六一九章 好学生李襄屏
下午3点差一点,在大李投子认负以后,李襄屏和其他人一样,开始关注另一场半决赛。
李襄屏一边观战一边心里感慨,心说有时候历史的惯性就是这么大,一些事情该是什么走势就是什么走势,自己惦记着那盘和三劫循环有关的历史名局,没想今天有出现相似局部。
当然喽,也仅仅是“相似”而已,毕竟围棋的下法和前世已经有了改变,出现完全一模一样的棋局几乎已经没有可能。
李襄屏说的相似,是在“放弃三劫循环制胜”这个要素上面极其相似。
棋迷当然都知道,围棋中的三劫循环四劫循环之类本身就极为少见,出现这种情况要判和,而围棋中和棋的概率大概是几万分之一,也就说下几万盘才可能出现一盘和棋。
三劫循环本来就少见,主动放弃三劫循环制胜的思路更是极为罕见,而真实历史中的那盘名局,罗曦河放弃的是一个价值接近百目的三劫循环,就这样他居然还能大胜,那种赢法更是匪夷所思。
正是这一层一层惊奇的叠加,这才铸就“现代第一名局”的地位。
“像!真像啊.......”
老谢奇怪的看向李襄屏:“襄屏,你说什么像?”
李襄屏一愣:“啊!呵呵没啥。”
李襄屏当然没法告诉老谢,自己这是想起真实历史中另外一盘棋了,那是比这稍晚一点,由“长均一条龙”时越下出来的一盘,那盘棋,“龙哥”同样下出了放弃三劫循环制胜的赢法,也有资格称为名局的。
然而没有办法,第一就是第一,第二就是第二,由于有罗曦河的珠玉在前,倒是让那盘棋的名气小了很多,知道的人也相对更少。
而今天这盘比赛,倒是和“龙哥”下出来的那盘很像,像极了!这就是李襄屏刚才自言自语的原因。
当然喽,虽然两盘棋都是放弃三劫循环制胜,只不过细节还是有所不同,罗曦河的“放弃”,那真的就是输掉那个劫争,然后形成一个意想不到的转换,结果却是出人意料的大胜。
而真实历史中“龙哥”的那盘,或者说今天实战的这盘,那却是在比赛进入官子阶段以后,原本是有三劫循环和棋机会的,可是通过计算,真实历史中的“龙哥”,还有今天的罗曦河,他们却找到自身手段了。
他们的这种“放弃”,是放弃三个劫争中价值较小的两个,然后一心一意打那个最大的劫,他们判断只要自己劫材有利,那么就算输掉前两个劫,赢下最后那个最大的劫,比赛还是自己赢。
李襄屏刚来到观战室的时候,他刚好就看到最后这一幕,当观战者都以为这是一盘和棋的时候,小猪同学出手了,他对其他两个劫争不管不顾,只是盯着价值最大的那个劫不放,甚至为了打赢这个劫,什么俗手损招都顾不了那么多了,一切都是劫材为大。
而这样的棋,看起来无疑会非常刺激,尤其是水平稍差的业余棋手,看这种棋更容易一惊一乍。
比如老谢,当实战显示两人开始展开最后一个劫争时,他就已经开始一惊一乍:
“一,二,三......哎呦襄屏,崔毒的劫材有九枚,小猪的劫材好像也是九枚,可现在是轮到他先找劫,那岂不是......岂不是他要少一枚呀?”
李襄屏笑道:“你算错了,小猪的劫材是十枚,所以这盘棋,现在应该是他赢了。”
“啊?!十枚?可我怎么点好几次都是九枚。”
最终还是张大记者的水平要高点,听到李襄屏发声后,他有对着棋盘仔细寻找一番,终于在棋盘的一个角部,被他找到最后一枚劫材了:
“你是说,可以在角部“扑”一手?自杀一样的劫材?
“没错,正是自杀般的劫材,小猪肯定也就是看到这手棋,他才敢拒绝和棋的。”
说到这的时候,李襄屏清楚老谢应该还没看出来,所以对他多解释两句:
“老谢你看这步“扑”,现在当然是不成立,但是等双方把其他的劫材都找完,你看这里,这里是要多两枚棋子吧?这两枚棋子就是把气给撞紧了呀,而这要撞紧气,那这步“扑”就是劫材,你说是不是?”
老谢大笑:“哈哈看懂了看懂了,那这样说,小猪这棋赢了?”
“除非他发疯,不然这棋稳赢。”
事实上罗曦河也没有发疯,想想也是,既然敢放弃三劫循环拒接和棋,那肯定是算清了的,否则本来能和的棋竟然下输,职业棋手只要有一点点把握不大,多半都宁愿选择和棋。
下午3点40左右,两人在读秒声中进行了将近40分钟的劫争,比赛迎来终局了,结果不出所料,罗曦河胜出,他和李襄屏会师决赛。
这是在“富士通杯”之后,再次由两位中国棋手会师决赛。
这也是今年仅有三项世界大赛中,中国棋手第二次包揽冠亚军。
而这个结果,简直让整个韩国围棋界有点受不了。
想想这事也算正常,要知道虽然在最近几年,由于李襄屏的强势崛起,他在短短四五年时间豪取13个世界冠军吧,然而不要忘了,在他的13个世界冠军当中,到目前为止只有3次中国棋手之间的内战。
分别是马晓飞一次,常浩一次,古大力一次。
再除了和日本棋手依田纪基的一次,其余的世界大赛,李襄屏都是在和韩国棋手在争冠。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因此在今年以前,韩国围棋界一直都有话说:我承认你们的李襄屏很强,那家伙就是个怪物,我们碰过怪物真的没办法。
只可惜你们中国围棋,现在也只有他一个人而已,若是把这个怪物排除在外,那在整体平均实力上面,还是我们韩国围棋更强。
可是现在,由于中国棋手连续包揽冠亚军,韩国人连这种话都说不出来了,这样他们的郁闷也算是情有可原。
而对于再次在决赛中遭遇同胞,李襄屏内心也是愉快的,是那种带有一丝轻松感的愉快。
毕竟无论怎么说,“内外总是有别”,和外国棋手交手,还有和自己同胞交手,这其中的压力肯定不一样,尤其现在的李襄屏,他正为自己的大学功课在焦头烂额呢,那么多出这一点点轻松,这当然让李襄屏内心愉悦。
不过等李襄屏回到国内,他却没有马上去关心那些让自己焦头烂额的功课,而是再次向学校请假,去外地参加一轮围甲------
因为这是本赛季最后一轮围甲,在比赛结束后就要举行闭幕式,这种比赛不好缺席。
比赛没啥好说,李襄屏击败一位国内等级分排名60开往的选手,算是给自己本赛季画上一个较为圆满的句号。
只可惜在本赛季,队伍却没能夺冠。
在今年的围甲赛场,李襄屏13胜2负,胜率还算不错,不过总共缺席7轮,再加上他主将台下得少,严格来说并没起到队伍定海神针的作用。
周小羊同学倒是在联赛中依然牛逼,15胜7负,其中大部分坐镇主将台,这个成绩已经算是相当不错。
首次参加围甲的柁嘉熹12胜8负,他开始当了两轮替补,然后很快抢到主力位置,作为首次参赛的年青人,这个成绩也算可以。
问题是出在另外两位队友,可能是由于轮流当替补影响到两人的状态,导致两人的胜率都没达到五成。
也正是因为这一台的缺陷,导致整支队伍只排名第3,位列申城队和山城队之后。
只不过围甲的排名,却真没怎么放在李襄屏心上。等他返回京城后,他盘算一下本赛季剩下的比赛:
已经确定的“lg杯”半决赛和“三星杯”决赛,那都是12月份的事。
还不能确定的“lg杯”决赛,那更是明年2月份的事,而现在才11月上旬,还有好几十天的时间,因此到了这个时候,李襄屏终于开始操心一下自己的学业了。
其实对于自己的学业,李襄屏的要求真心不高,他只希望自己别挂科,别被人家笑话而已。
然而非常遗憾,就是低到这种程度的要求,对他来说都是大难事呀。
反正在李襄屏自己看来,要想所以功课都不挂科,那绝对要比拿一个世界冠军难多了,因此在返回学校之后,李襄屏乖乖当起好学生了,用功程度绝对要超过他两世为人将近36年的总人生。
李襄屏在当好学生这段期间,其实其他都还好,唯一稍微让他不爽的,就是赵道恺这家伙经常来骚扰他。
李襄屏对这家伙经常来五道口表示无语。
心说你丫和我一样是学渣,你不就挑了一个更合适的学校吗,这也好意思天天跑来嘚瑟?
“哈,李大棋圣,我发现你现在可以呀,这一进到北大,我发现你和你媳妇的关系倒是不一般了,怎么,现在你们俩真勾搭上了?”
“滚蛋,我早就跟你说过她不是我的菜,这不为了学外语吗,她要天天往我这跑我有什么办法。”
赵道恺睁大眼睛:
“哈!划重点,她天天往你这跑,那这事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