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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南无袈裟理科佛、     苗疆道事txt下载     苗疆道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十五章 男人的抉择

    readx;张队长大发脾气,模样还真有点儿吓人,旁边的这些手下都低着头,一句话都不敢说。乖乖地挨着训。我有点弄不清状况,虽然有些怵那个雷霆大发的领导,但是终究还是太关心聊妞的安危了,挤上前去,大声问道:“聊妞怎么了、它怎么了?”

    瞧见我匆匆赶来,大声询问,正在训人的张队长猛然扭过头来,狠狠地瞪了我一样,低声喝道:“那只猴子,是你的?”

    这个张队长的一双眼睛。宛如利剑,瞧我这一样,我感觉好像一双大锤打在了我的脑仁儿上,轰然作响,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整个人的气势岭矮了几分,低声说道:“对。是我的。”张队长凝视了我的脸几秒钟,然后冷哼一声,竟然什么也没有说,便拂袖而去了。他一走,整个场面岭变得缓和多了,我瞧见刚才那几个低头哈腰的工作队同志都直起了腰杆子来,其中有一个是老江,他瞧见了我。三两脚走到我面前,愤然说道:“二蛋,你老实说,那猴子是不是你指使的?”

    我懵然不知,焦急地拉着他的衣袖问道:“老江大哥,我家聊妞到底怎么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昨天晚上和王朋、制尔一直在喝酒,后来岭醉了——它到底怎么了?”

    “二蛋,唉,这件事儿,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你自己进来看吧。”王朋不知道从哪儿钻了出来,引着我来到了旁边的侧房之前,这儿是砖石结构。被工作队当做了监牢,用来关押杨小懒,我跟着进去,发现杨小懒被转移了房间,而在角落处,有一个巨大的身影被绑住了,这是大个儿,杨二丑身边的僵尸中果厉害的一个,我昨天没有瞧见工作队的人带着,却没息到竟然被偷偷地运到了这里来。

    而在那大家伙前面的草堆上,四脚朝天地躺着一只小猴子。可不岭是聊妞么?

    瞧见那小家伙,我顾不得旁边有人,直接跑了过去,一把将其抱起来,身体温热,而鼻息……嗯,似乎也在——哎呀,它没有事情啊,难道是它闯祸了么?

    我紧紧抱着聊妞,不愿意放开,没有人能够理解我对这只又聊又机灵的猴子的情感,五年了,它岭像我的家人一样,一直陪伴在我的身边,不离不弃。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猴儿除了体型聊了一圈又一圈,个头倒也没有多长,变化不大,不过现在,我却发现它的额头之上,突然出现了一个黑色印记,竖立而生,微微发光,很难形容,仿佛是那二郎神一般,额头多出了一只眼睛一样。

    这是昨天我果后一次瞧见聊妞,拜没有看见过的情况。

    王朋走到了我的旁边,指着我怀里的这个小猴子说道:“这个小家伙,昨天趁我们不注意,把你上交的那颗黑色珠子吞了,然后又跑到这儿来,将这头被我们给制服了的僵尸额头符箓撕开,简直岭是大闹天宫啊,差一点闹成事故……”

    是护魂珠么?我抚着额头,轻叹了一声,然后问后面的事情,王朋叹息道:“也是巧了,这小猴子穿堂过户,竟然无人知晓,它揭开了那僵尸符箓之后,却不晓得用了什么办法,没有让它发疯,我们的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早上起来巡查的时候,才发现这小猴子躺在了僵尸的旁边,一检查,小猴子没事,僵尸却是恶魄消亡,已经是真正意义的死去了。杨小懒给转移到了别的地方,刚才张队长查了一下,说这猴子的品种不对,有点异种,说不出来的古怪……”

    王朋这般说着,我也算是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不由得感叹,这聊妞倒也还挺能闹腾的,竟然整出了这么多幺蛾子,不过,它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我拎着这肥货脖子上的赘肉,抖了两抖,这货方才醒转过来,瞧见我,伸出手,吱吱叫了两声,似乎息要爬到我的肩膀上面去。

    我本来倒也没啥事,不过为了做给被人看,大声地呵斥了它几句,聊妞却装出一副无辜的表情,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我,好像听不懂我的话语一样。我装模作样地训完了,回过头来对王朋说道:“王大哥,这家伙油盐不进,我也没有办法,它既然坏了工作队的事情,我岭把它交给你们,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我这话儿说出来,也只是做做样子,他们若是真的蹬鼻子上脸,我大不了找准机会,带着聊妞溜走,不过好在王朋并不在意,摆了摆手,看了外面一眼,然后压低声音说道:“这小猴儿总共没有几斤肉,我们拿它做啥?那黑珠子根本没有鉴定,用途不明,既然是你从墓中带来的,你家猴子吞了,也岭算了;主要还是这僵尸,我们本来是打算拿回去交差立功的,结果给它弄没了,张队长心里有火,也属正常。你呢,也别急,我去跟张队长说说好话,说不定也岭没你的事儿了,你看好这小猴子岭好……它叫聊妞对吧?”

    王朋温和的态度让我十分感动,一边点头,一边催促聊妞道:“听到没有,给你王大爷磕头,多谢不杀之恩。”

    聊妞这会儿倒也是听懂人话了,知道自己闯了大祸,连忙有模有样地拜倒在地,给王朋又是鞠躬,又是磕头,模样滑稽得很,王朋笑了,摸了摸聊妞的小脑袋,走出了门去。

    瞧见聊妞没事,哑巴也十分高兴,跟着乐呵了一会儿,自觉跟张队长说得上话,又是东道主,于是也跟在王朋后面去说好话去了,我这个时候插不上嘴,也没有办法,带着这小偷儿出了房间,去找撵山狗、罗大.父子。我去的时候,这两人正起床,老友见面,久别重逢,昨日没说几句话,现在倒是聊得热闹,罗大.告诉我,说村子里现在复课了,孩子们都去田家坝上小学,不过他没有,一听书岭脑仁儿疼,于是在家里帮着干点活计,然后跟着他爹开始跑山打猎。

    罗大.读书不厉害,跟着学打猎和在山里面钻来钻去,却是悟性很强,十分有小猎人的气势,我跟他聊了一会儿,忍不住地低头瞧聊妞,瞧见它额头那裂纹,随时都有可能睁开,露出第三只眼睛来一般。

    我这边担心得很,不过张队长没多久又带着人出去了,没有人再理会此事,如此早出晚归,又忙碌了两天,还是没有收获,在此之前,撵山狗和罗大.已经带着我给我爹娘写的信,折回了龙家岭去。夹扑余圾。

    我不敢回家,诸多心思全数寄托于信纸之上,一如我当初在五姑娘山顶学艺的时候一般,到了第三天早上,张队长他们没有再离开,而是点齐了人马,然后准备离开此处。

    王朋告诉我,说虽然尽了力,但还是没有找到那十二具尸体,拜以张队长准备让我带着他们,前往神农架观音洞,找到麻衣老头的藏身之处。

    这事儿有点儿突然,当拜有人收拾好行李的时候,我才发现哑巴也赫然在此行列。这场行程势在必行,也由不得我,拜以我老老实实地跟在大部队后面离开,瞧那路线,倒是一点也不靠龙家岭,而是错肩而过了。队伍出发了,没有大个儿,听说残骸被埋了,只有先前那个壮妇背着昏迷的杨小懒,一步一个脚印。我跟在后面,无精打采地走到了中午,突然瞧见前面山口处有些人影,起初还没觉得,然而当我瞧清楚的时候,不知不觉间,眼泪便已经流了下来。

    爹、娘,好久不见。r832

第八十六章 药园子的法阵

    readx;は防§过§lv 以下为错字 按拼音为准 白渡=baidu 以虾=yixia 嘿=hei 炎=yan 哥=管=guan 砍=kan 醉=zui 信=xin 张=zhang 街=jie

    肥沃而丰饶的土地之下,陡然之间,无数如同婴儿手臂般粗壮的荆棘刺藤奋力钻出,仿佛那触手怪兽一般,朝着四面八方扩散而来。

    离我最近的数十只刺藤。扭动着身子,朝着我这儿猛然卷来。

    恐怖的变化在一瞬间发生。

    这是分身之前并没有领教到的,此刻却全部加诸到了我的身上来。

    噗噗噗……

    让人牙?发酸的声音不断出现,而身处于漩涡中心的我,却并没有半分慌张,而是将手伸入怀中,把饮血寒光剑给拔了出来。

    饮血寒光剑一出,一股恐怖的气息立刻以我为中心,朝着四周袭去。

    刺藤其实也是一种生命,碰到这种强横到无视一切的气息,也会产生恐惧,于是在骤然之间,突然停顿了一下。

    尽管这停顿在常人看来,几乎可以忽略,却给了我充足的时间。

    长剑斩。

    剑出鞘。游龙惊凤,无数朝着我袭来的荆棘刺藤被削去尖端,断刺飞扬而起,而我则将饮血寒光剑舞成一道水泼不进的幻影光幕,任何刺藤进入其中,都会化作断肢纷飞而起,根本就伤不得我分毫。

    事实上,这些刺藤有着惊人的韧性,倘若不是饮血寒光剑边缘的气息足够锋利的话,甚至都很难将其斩断。最快更新就在黑

    攻击还在继续,当瞧见那些骤然刺来的藤蔓对我根本无效之后,阵中的龙小海似乎想要从内部突破。

    当确定了这么一个指导思想之后,我立足的脚下,就没有一刻消停。

    无数刺藤顶着带着血浆尸骨的泥土。从我脚下钻出。朝着我的脚板底给刺来。这速度,快得让人根本反应不过来。

    几轮攻击之后,我不敢再继续停留在药园子里,而是腾身在了半空之中,脚尖点着那漫天飞舞的刺藤,人在空中飞纵,如同传说中的荆棘鸟,一生都不落地。

    人在半空之中,俯视整个药园子,突然感觉到有一种群魔乱舞的诡异。

    疯狂舞动的荆棘刺藤,有的黑乎乎,有的则显得有些青涩,表面上的尖刺不断收缩,仿佛活物,与那水蛭蚂蝗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这种诡异。却带着一种莫名的暴力美学。

    舞动血腥危险……

    这样的法阵,倘若是个寻常人,或许早就被那无数刺藤给缠住,吸进鲜血,最后埋骨于此。

    然而这对于我来说,又实在有些威胁不够。

    龙小海既然敢小瞧我,那就得付出代价。

    什么是代价?

    血!

    人在空中,不断地腾挪跳跃,但是我却并不是被动地应招,而是在不停地选择发力的位置和时机。

    终于,在一条几乎超过成人腰围粗细的藤蔓从泥土里钻出,朝着我这边陡然射来的时候,我如蝴蝶一般地落在了它的身上,脚尖在密集的尖刺缝隙之中找到了一处可立足的地方,紧接着将饮血寒光剑朝那茅草屋平平一斩。

    这一剑,平缓得就像是小孩子玩弄那玩具剑一般,软绵无力,徐徐而前。

    然而这气势,却与我当日在灵界之中,力退群豪一般无二。

    越是缓慢,越是蓄力绵长。

    与弥勒一战的那九剑,让我对于手中的这把魔兵,和自己的剑技,有着比天下剑手更加深入的感悟。

    这一剑,破!

    唰!

    一道几乎能用肉眼可见的剑气从饮血寒光剑中喷薄而出,呈现出一个半弧壮的气浪,朝着那茅草屋陡然切去。

    劲气外放,是一个高手最寻常的标志,而剑气外放,则是一个剑手练到了极致时的一种表现。

    但是剑气与剑气,之间还是有不同的。

    如何不同?

    效果!

    那半月斩一般的剑气隐没入茅草屋中,并无动静,而我则从空中落到了地上,并没有朝着那边看去,而是将饮血寒光剑从六七米的高空,陡然带到了地面上,将其深深插入其中。

    这法阵的关键,不再这漫天的荆棘刺藤,而在我们脚下宛如油膏的黑色泥土之中。

    就是这些泥土,给予了这些刺藤无尽的力量。

    破!

    前面的一记半月斩,并非是终点,而插入泥土之中的这一剑,方才是我破局最重要的一剑。

    剑尖之处,一股龙息吞吐,丹田神府之中的龙意勾连,将其化作一条苍劲青龙,朝着那邪恶土地的本源之处陡然气息。

    轰!

    当两者相撞的时候,整个大地都在颤抖,无数刺藤在这一刻变得疯狂了起来,然而却没有一支,胆敢靠近我的三米之内。

    龙气之下,万物臣服。

    不管大地如何颤抖,跟前的景象如何混乱,我丝毫没有任何反应,而是平静地看着不远处的那间茅草屋。

    在我的注视下,茅草屋顶上的草棚子,以一个微妙的角度缓缓倾斜着,滑了下来。

    隔着二十几米,一剑,将它的顶棚给切下。

    噗!

    当整个顶棚都全部倒落在地上的时候,那茅草屋用泥土构建的墙壁也在此刻承受不住气力,轰然倒塌了,露出了里面一脸错愕的龙小海来。

    他依旧还是刚才那羽衣华士的模样,正在对着屋子中间的一处鼎炉疯狂起舞。

    作为这处桃源法阵的阵心之处,那茅草屋远远没有寻常看起来的那般简单,它其实不比钢铁构筑的建筑强度低多少,所以他认为自己藏身于此,其实是十分安全的。

    所以当一切都坍塌的时候,龙小海跳大神的姿势还保持不变。

    然而他最终发现,那些刺藤,已然不听他的指令了。

    整个法阵,都已经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而自己,则暴露在了敌人的面前。

    当明白了这么一件事情的时候,他终于选择了停止,不得不勇敢地面对着眼前的一切,冲着我恨声喊道:“你到底做了什么?”

    饮血寒光剑在泥地里不断颤动,我将手平静地放在剑柄之上,将它固定住,然后露?一笑道:“下面有个小东西,十分不安分,我得打服它,让它不要打扰到我与你这故人会面的平静。”

    “天!”

    龙小海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摇着头不断说道:“这怎么可能?它是那么的强大,你怎么可能……”

    就在他说话的时候,我手中突然一阵抖动,却是那地底的东西在做垂死挣扎,我口掐法诀,一记掌心雷,再次拍到了剑柄指上去。

    轰!

    一声闷雷,从地底响起,而经过这一次之后,饮血寒光剑便再无动静,而周遭漫天挥舞的荆棘刺藤也在同一时间纷纷垂落了下来,倒伏在了园子里。

    就好像是秋天等待收割的麦穗。

    片刻之后,那些油光坚韧的玩意开始萎缩,黑气蒸腾而起,将这空间给染得一阵邪乎。

    我没有管插在泥土之中的饮血寒光剑,而是缓步向前,一直走到了那倒塌茅草屋的跟前来,望着一脸惊慌错愕的龙小海,突然感到一种殴打幼儿园小朋友的错觉。

    这种欺负人的事儿,其实一点儿都不好玩。

    我叹息了一声,然后问道:“龙小哥,多日不见,越发地憔悴了,可见你混得不咋样——告诉我,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我的话语里充满了故人久别重逢的离愁,而龙小海却并没有听出来。

    事实上,此时此刻的他,绝对是不想与我再次见面的,不过在失去所有屏障的情况下,却也只有硬着头皮说道:“我在哪儿,与你何干?”

    我摸着鼻子说道:“龙小海,我与你当日虽有仇怨,不过都是你在矫情,时过境迁,你又何必如此冷漠?”

    龙小海将我彬彬有礼,于是壮着胆子骂道:“要不是你,和那个低贱的田贼,我爹怎么会死,又怎么会离开那里,怎么可能辗转漂泊,流落江湖呢?”

    我冷笑道:“你之所以有今天,都不过是咎由自取而已——当日你对你堂妹下药的时候,可曾想过后果?”

    听到我提起这事儿,龙小海更是火大,怒声骂道:“我艹,你还好意思说,老子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豁出了脸面,结果最后卫神姬最后还是让你给玩儿了,还弄出了一个崽子来。你不感谢我就算了,还在这里说什么风凉话?”

    什么?

    我浑身一震,指着他的鼻尖喝道:“你说什么,别在这里胡乱嚼舌头,我跟神姬之间,可是清白的!”

    “清白?”

    法阵被破,龙小海原本还是十分忐忑的,结果说到这里,情绪顿时就上来了,脸面就变得狰狞起来。

    他指着我愤然说道:“你他妈的在这里跟我装什么犊子?以为我龙家被清洗,那地方的鸟事老子就什么都不知晓了?卫神姬在继位之后的第二年,隐居百丈冰宫,名义上是闭关修行,其实就是产子。算算时间,就是那日之事,而那天除了你,还有谁能占这便宜?”

    什么,天山神姬生了一个儿子?

    听到这么劲爆的消息,被我搁置在角落的记忆一下子就变得鲜活起来,我突然想起了在天山神池宫的过往,那一幕一幕,就像电影蒙太奇一般,从我脑海之中划过。

    到了最后,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了一幅画面。

    我与小白狐儿离开天山神池宫的时候,在远处,一直有一个人在默默地望着我。

    我以前一直以为是幻影,现在却发现分外清晰。

    她,就是天神神姬!

    我送你离开。

    千里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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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巫山石缝,绿色火人

    readx;听到龙小海愤然说出的话语,我陷入了回忆的沉思之中。

    难怪我离开的时候,天山神姬和她的母亲,都表现得那般的奇怪,让我有些琢磨不透。现在回想起来,难不成真的是如龙小海所说的一般情况么?

    最难辜负美人恩,不过我可是有明媒正娶的妻子啊?

    但是,仔细回想起来,天山神姬又有些可怜……

    还有那个从出生起,就没有见过自己父亲的小孩儿,这会儿,他应该都已经能够打酱油了吧?

    就在我心神不定的时候,龙小海动了。

    他不动则已,一动则宛若脱兔,拼尽了所有的气力,朝着我的这里横扑了过来。

    我下意识地往后面退了一步,便见那偌大羽衣朝着我劈头盖脸地覆盖而来。

    那羽衣之后。便是利刃。

    也是一颗复仇的心。

    龙小海恨我,这个我是了解的,要不是我,以及和我一同上山的北疆王,或许那天山神池宫就改朝换代,成了他们龙家的地盘了,而龙小海也成了天山神池宫的小主子,随便都能横着走,如何用窝在这么一个山窝窝里面。做一个守阵人?

    更何况,无论是他父亲,还是他老叔龙在田的死,跟我都脱不得关系。

    这般想想,我自己都觉得我罪大恶极。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所以龙小海待我稍微一分神。立刻就发动了攻击,这是我能够预料得到的,但是有一点。却是让我十分诧异。

    这家伙的身手迅捷无比,可比在天山神池宫的时候,要强上不少。

    逆境最能锻炼人。

    龙小海的这一招大氅藏人的手法,以及随后的一刺,无论是力道,还是时机的把握,都让人刮目相看,已经具备了宗师级的水准了。

    这是一个贫穷贵公子燃尽生命而使出的辉煌一刺。

    然而并没有啥用。

    主要的问题不在于别的,而是他选错了对手。

    龙小海用来偷袭的,是一柄类似于西洋剑的尖刺,一尺锋寒,又快又疾,倘若是认不准部位。说不定刺入人体,拔出来除了带一点儿血滴之外,别无它用。

    但是有自信使用这玩意的,一般都是认穴很准的杀手。

    朝着心脏一刺,什么都了结。

    但这刺并没有刺入人体,而是被我左手的食指和拇指给紧紧夹住,再也进不得分毫。

    而那件遮掩住我视线的大氅,则化作了漫天飘散的羽毛不见。

    纷纷而下的羽毛之间,龙小海一脸惊恐。

    我反倒是显得平淡许多,直接就进入了正题:“你见到我,其实并没有太惊讶吧,因为刚才陷进去的那个女孩儿,你应该也是有见过的。”

    龙小海一张脸给憋得通红,冲着我说道:“原来是她,我说怎么看着那么像,不过她变了很多。”

    小白狐儿妖体被破,相貌也跟着改变了不少,也正因为如此,我才更加担心她的安危,紧紧捏着那尖刺,我眯着眼睛说道:“告诉我,她现在在哪儿?”

    龙小海脸上浮现出了诡异的笑容,冲着我说道:“陈志程,你曾经害得我家破人亡,现如今,我也会让你后悔终身的……”

    我的心中一跳,将那尖刺往回一收,一把将龙小海的脖子掐住,朝怀里猛然一拽,寒声说道:“告诉我,她人在哪儿?”

    龙小海像夜枭一般桀桀而笑,却不在回答。

    我掐在他脖子上的手越来越重,眼神寒冷,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不怕死么?”

    龙小海努力咬牙说道:“像狗一样的活着,还不如死去。不过能够在死前,瞧着你也与我一同死在这里,想想都觉得人生再无遗憾啊……”

    当年的龙小海,完全就是没有经受过任何挫折的公子哥儿一个,对于生死之间的事情,看得并不透彻,所以绝对会受到我的威胁,而过了这么多年,风流倜傥的翩翩佳公子已经成了饱受生活蹉跎的守阵人,本就对这个世界充满了绝望,现如今被我这么一激,二愣子的脾气就直接上来了。

    我没有跟他多说,自己问他道:“那里面,到底是什么?”

    龙小海嘴角挂着古怪的笑容,嘿然说道:“你若是好奇,自己去瞧一瞧,不就知道了?”

    能够劳驾龙小海这样的家伙在此守门,里面必然有着天大的秘密,而更让我担心的,是当年随着龙小海一起失踪的,可还有另外一位绝顶的大高手。

    天山神池宫的教谕大长老。

    虽然我当年曾经胜过此人,但那是借助了李道子的力量,而且当日的教谕大长老还走火入魔了,现如今过了这么多年,别的不说,她必然已经将心魔驱除了去。

    倘若没有站在李道子、心魔蚩尤这些巨人的肩膀之上,我能否与她一决生死呢?

    这事儿我并无信心,而且还是在这邪灵教的重要据点之中。

    敌人或许会从四面八方扑来,我未必能够应付自如。

    也许这就是龙小海的笃定之处吧?

    不过这家伙不合作,我却一点儿也不恼,将他手中的尖刺夺来,直接将他的手筋挑断。

    啊!

    惨叫中的龙小海奋力挣扎,却被我抵住了心窝子,紧接着我慢悠悠地说道:“你既然不畏死,我也不逼你。不过既然是不合作的敌人,我除了拿来填陷阱,也没有其他的用,别乱叫,否则我让你立刻就死。”

    我的果断,到底还是有些超出了龙小海的预料之外。

    这手筋,说挑就挑,毫不扭捏含糊。

    龙小海见过无数恶人,但是却没有人对他这般的恶,所以即便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但是事到临头,到底还是有些畏惧,我朝着他一瞪眼,他便闭上了嘴,不敢叫唤。

    依旧是朱红色的辟谷丹,这是我的看家手段,有用没有,吃一颗总是没错的。

    吞完之后,我将龙小海身上搜过一遍,然后让他在前面给我带路。

    被人用剑逼着,就算是满腔的热血,也终究还得低头。

    两人越过那枯萎满地的刺藤,朝着西面走去。

    走了两百多米,我终于来到了先前分身跟我提起的地缝天坑,那跟前虚影重重,却是还布置着法阵,即便是被我破去了之后,还残留着一些幻影。

    地缝背靠着一面山崖,碧绿的青藤垂落而下,走到跟前的时候,瞧见最宽的地方不过两米,长也只有十几米,周遭爬满了青草和灌木丛,倘若不仔细,说不定一眼望去,啥也瞧不见。

    不过我走到跟前来的时候,却瞧见角落处,却有几块古怪的石头。

    说是石头,其实应该说是碑。

    碑上刻着古怪的符号和文字,瞧那模样,有一股苍劲的气度,让我感到说不出来的亲切。

    难道这儿是古代巫族的遗迹?

    地缝的边缘,有一处人造的石阶朝下而去,我推了一把犹犹豫豫的龙小海,示意他先行。

    龙小海瞧了我一眼,因为失血而略显得脸色苍白的他没有任何反抗,低着头向下走,而我则紧跟其后,然后通过腰间的羽麒麟母玉,试图联络到失去踪迹的小白狐儿。

    然而一入其中,我方才发现,这里面有一股很浓厚的气息。

    魔气。

    我之所以感觉到这儿亲切,就是这个原因,这儿的气息浓郁得让我兴奋,而龙小海的脸色却是越来越苍白,显然刚才外面的法阵,不但有防范外人进入的作用,而且还能阻止里面的气息飘散出去。

    这浓厚的魔气将空间的炁场结构都给予了改变,使得我的羽麒麟也处于失效的边缘。

    我隐隐能够感觉到小白狐儿在此,但就是联络不上。

    尽管我修炼道心种魔的缘故,对于这气息如鱼得水,但是在感受到的一瞬间,我下意识的反应,却是抽身离开。

    毕竟除了我适应这儿,还有另外一个家伙对这里也是如虎添翼。

    那就是心魔蚩尤。

    然而想到小白狐儿的安危,我还是强行按捺住了转身欲走的想法,硬着头皮向下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那人工开凿的石阶,曲曲折折,直下差不多十几丈。

    越往下走,温度越低,而真正到了底部的时候,那温度就已经接近了冬天零下几度的气温了。

    龙小海原本有一件漂亮的羽毛大氅,结果被我弄得稀碎,此刻就穿着一件单衣,下意识地直打摆子。

    倒不是他畏寒,而是从常温到极冷,他还没有适应。

    地缝底部是一处天坑般的大洞,黑乎乎的,只有在左边的很远处,有一道微光浮动,而还没有等我打量这周遭的环境之时,一直显得十分顺服的龙小海又突然脚踩斗罡,一口鲜血喷在了地上。

    随着鲜血滴落,一股浓郁的黑气升腾而起,化作绿色火焰,朝着我席卷而来。

    他竟然一直没有放弃杀我的念头。

    这样的家伙,不能留。

    特别是在这么危险的时刻。

    想到这里,我朝着旁边退了几步,瞧见那绿油油的冥火仿佛有意识一般地朝着我扑来,直接伸手一揽,将龙小海挡在了我的跟前。

    那绿色冥火,本就是龙小海操纵,然而他的反应,却并不如火焰来得迅速。

    轰!

    一大团绿色火光,从龙小海的头顶上,升腾而起,又在几秒钟之后迅速蔓延,将他给烧成了一个火人。

    好绿!

第八十九章 顶尖弓手,地穴怪人

    readx;绿色的火焰在这一片漆黑的地缝底部,在一瞬间就成了众目睽睽的靶标,我想起之前分身的遭遇,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朝着旁边退开。

    我这里刚刚一退。立刻有破空之声陡然响起。

    箭雨即时而至。

    奋力挣扎的绿色火人儿并没有动弹多久,就被那锋利的箭雨给扎成了刺猬,就连往旁边退开的我,都一路被那箭雨给追逐。

    当我最后闪入一块巨大石头的后面时,那宛如跗骨之蛆的利箭方才减缓消失。

    我躲入了一个死角。

    在确定自己暂时安全之后,我冒着被利箭盯住的危险,不动声色地探出头来,接着那龙小海的绿色光辉,打量着地缝之下,天空的周遭情形。

    大!

    这是我的第一印象,在上面根本瞧不出来,然而从那狭窄的缝隙之中往下瞧看,却能够看到我所身处的这一片空间。居然是一个天然的巨大天坑,到处都是巨石而落,仿佛有规律的排布,而巨石的间隙,则是人工搭建的无顶建筑。

    这些建筑形成了一个村落,设施还挺齐全,中心有祭祀用的祭坛和宗教建筑,四周有高高的瞭望塔,而往深处走。那些人工建造的屋子似乎更加复杂。

    这些建筑并非是同一时期的,有的看着非常古朴,有的则跟刚才我们下来的那石阶一般,是近年来建造而成的。

    值得一提的,是射箭的那些弓手。

    一般来讲,弓不如枪,那是因为现代火器有着无可比拟的精准和速度。以及火药的巨大威力,但是这里的却不一样,不但精准无比。而且力量之上,似乎更强上数分。

    我宁愿面对着一个连的火力,都不想与这样的一帮弓手较劲儿。

    就在我想要瞧清楚那帮弓手是否在哨塔上时,突然间又是心生警兆。

    不对,我明明躲在了射击死角,怎么还会有危险?

    除非是——手雷?

    经历过现代战争的我,到底还是反应快过一线,先不管这反应对是不对,直接朝着前方的黑暗滚了过去,紧接着双腿一蹬,飞身跃入另外的一处石坑之中去。

    而就在我刚刚一入坑中,便感觉到一阵巨大的爆响,从我刚才立足的巨石死角处传来。

    轰!

    这爆炸声与炸药填装的手雷或者别的现代武器并不相同。激荡之中,还有炁场翻涌的气息,让我一瞬间就捕捉到了,这玩意应该是属于法器的范畴。

    我是见识过威力堪比炸弹的法器,譬如黄山龙蟒之时的龙骨符箓。

    在这玩意出现的第一刻起,我就感觉到一阵心惊。

    这玩意通常都是用能量高度凝结的异兽骸骨,或者用天罡地煞冲刷多年的材料做成,我不敢想象自己倘若是正面中了,是否能够应得住,而且还能全身而退。

    趴在石坑之中的我心中一阵慌乱。

    倘若我面对的只有一个剑手,依着我的性子,或许就直接持剑,杀将了上去,但是目前我所需要面对的,可是至少十五人以上的顶级弓手,这些家伙,能够捕捉我任何的身体变化,总有一人,能够趁着我的一个疏忽大意,就将利箭给送入我的体内。

    怎么办?

    思考了两秒钟之后,我终于还是决定用那金蝉脱壳之术。

    启动遁世环,分身祭出。

    一道身影宛如疾电,朝着原来的石阶处快速疾奔而去,而那些弓手也十分给面子的用手中的利箭追随。

    这些弓手在我看来,即便不如箭王林易,也是相差无几的水平,一个人在瞬间出上四五枝箭,也并不是困难的事情,使得那一路之上,箭支丛生,直入岩石之中,仿佛生在上面的一般。

    望着分身一路奔逃的狼狈,我下意识地不住心惊,想着倘若我是它,会否安全度过?

    难!

    分身有一个巨大的优势,那就是它的本体,是碧罗魂珠,天生轻巧,行走如分,而我的话,虽然或许能够凭着入微避开,但是未必能够逃得出地缝。

    分身如风。

    这场追逐战让人头晕目眩,而在几秒钟之后,当分身的身影消失在了洞口的时候,立刻有七八人从黑暗中跃了出来,朝着那龙小海跃去。

    此刻的龙小海,已经被那绿油油的冥火烧死。

    他依旧保持站立的姿势。

    这火焰十分奇特,并没有将他身体的任何东西给点燃,不过极具腐蚀力,对于灵魂的危害程度却是巨大,这也正是他刚才想要拼死一搏的缘故。

    龙小海试图用这火焰将我的灵魂给燃烧殆尽,却不知道让自己陷入了万劫不复之地。

    火焰消散之后,龙小海屹然而立,脸上的表情栩栩如生。

    惊恐、彷徨、痛苦和难以释怀的怨恨……

    这个前半生繁华,后半生孤苦的家伙,就是带着诸般负面情绪离开的这个人世间,留下的,便是一具宛如雕像一般的身体。

    有人认出了这家伙,就是外面的守阵人,立刻大声叫喊起来,有人匆匆往那村子里奔去,而有人则提着各式兵器,朝着那地缝的出口扑了出去。

    而在这个时候,我也终于瞧见了那些神秘的弓手。

    从黑暗中、哨塔上和村子里纷纷跃出来的弓手们,看起来与人完全不同,更多的则像是猴子一般,我眯着眼睛瞧,发现它们身上无毛,身子佝偻低伏,只有普通人身高的一半左右,而当瞧见它们的相貌时,五官虽然都有,但是比例却失调得厉害,眼睛大得离谱,鼻子、耳朵和嘴巴却小得可怜。

    完全就是一群地穴怪物。

    此时已经有人朝着地缝上面冲了过去,有人过来招呼这些地穴怪物,但是它们似乎只知道守着这儿,并不愿意上去协助抓捕。

    其余人看起来并没有命令这些人的权力,所以怎么叫都不动。

    我趁着这儿的一片混乱,不动声色地沿着阴影处,朝着那位于天坑之中的村子里面摸去。

    小白狐儿若是被俘,必然会被抓到那儿的大建筑物里面去。

    而倘若她若是被杀害……

    我就将这儿的所有人,都拿来给她陪葬,不管是那些人,还是瞧得古怪而且恐怖的地穴怪人。

    投入全部状态的我,显得既小心翼翼,又迅捷无比,很快就靠近了村子的边缘,因为在天坑之中,不用担心天山的雨水问题,所有这些建筑都是偷工减料,没有了屋顶,我在这些矮旧的巷道里快速穿梭,并没有惊动任何人。

    村子里一片喧嚣,不知道藏了多少污垢。

    我的第一目标,就是正中心的那处祭台。

    很快,我就潜入到了最里面的范围,眼看着再走几步,就要到达那祭坛附近的时候,突然心生警兆,下意识地翻身,跃入了一间房屋里去。

    而就在我刚刚躲开的巷道处,有一个抱着弓箭的地穴怪人浮现,左右一看,一脸困惑的表情。

    我不想陷入重围,于是不敢做声,而是背靠着墙壁,打量着这间房间。

    谁知道我这一打量,心脏不争气地剧烈跳动了好几下。

    我瞧见了房间里,直直地站立着一个人。

    那人看着也十分熟悉……

    几秒钟之后,我终于确定了这人的身份,根本就是我之前在徐家坳拦截王秋水的时候,那三个留下来阻拦我的一流高手,而这人,就是身受重伤、被我留给布鱼看管的那个。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的脑子一下就炸了,不过好在我什么场面都见过,倒也能够将情绪给控制住,不敢动弹,生怕这人闹出点儿动静来。

    两人对峙了几秒钟之后,我突然感觉到对方有一点儿不对劲。

    他不动,一动不动,双眼空洞无神。

    我下意识地朝着对方的腹部瞧去,那儿并没有任何剑痕和伤口,身体结实得好像能够拍死一头大象,然而实际上,在我的感觉中,他更像是这屋子里的一件家具。

    这人,根本没有灵魂。

    我终于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缓步走到了那人的跟前来,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果然,不管我如何拿捏,他都是一动不动。

    紧接着我开始对这人摸起了骨。

    好精奇的骨骼和强壮的肌肉,这家伙壮得跟头牛犊子一般,与之前重伤被俘的那家伙一般,拥有着绝对强大的力量。

    瞧见这,我莫名就是一阵心慌,感觉到了一阵难以说清的恐怖。

    这儿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事情呢?

    就在我为这没有灵魂的躯体而新生惧意的时候,突然间墙头一阵松动,我回过头去,正好瞧见刚才出现在巷道里的那个地穴怪人,正趴在墙头上,朝着我这边望了过来。

    四目相对,双方都有些愣神。

    糟糕,被发现了!

    这可是在敌人的心腹之地,我吓得浑身冷汗直流,下意识地如旁边那人一般站着,一动不动。

    在遁世环的气息掩盖下,我除了一开始的眼神有点儿问题之外,与那人几乎一般。

    那地穴怪人似乎有些疑惑。

    而就在此时,整个天坑之中,突然传来了一股极度激荡的气息,紧接着一个尖厉而沧桑的女生陡然扬起:“我可怜的孙儿啊,是谁杀了你?我要将他千刀万剐,粉身碎骨,永世不得超生!”

第九十章 邪教底牌,终极力量

    readx;??我原本以为麻衣老头要进山好几天,没想到第二天就回来了,而我却被抓了个正着。当时脑袋就短了路,膛目结舌,不知道说什么好。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对我又打又骂的杨小懒却站了出来。对她爹说道:"啊,我在这洞子里待得闷烦了,就带着二蛋出去转了一圈,还打了两只肥兔子,爹,一会儿中午做兔子汤啊,过冬了,可肥了呢"

    杨小懒聊家常一般地说着话。我不知道她为何要帮我,不过麻衣老头那紧绷的脸色却松动了一些,确认一般地又问了我一句:"是么。二蛋?"我忙不迭地点头,笑着说道:&quo{;是啊。小师姐可厉害了,只要是入了她的眼睛,什么都逃不掉。过冬了,这兔子肥,一会儿我弄好,给师父您尝尝鲜。"麻衣老头点了点头,不再追问,而是回头吩咐了一下杨小懒:"最近外面的形势变动,宗教局的人跳得厉害,你以后出去的时候,最好给我留一个言,知道了么?"

    杨小懒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以后我叫二蛋留便是了。你呀你,太谨慎了,什么都小心翼翼,一点都没有邪符王的威风"私助叉圾。

    杨小懒伸了一个懒腰,回到了她自己的房间,而麻衣老头宠溺地看了她一眼,回过头来跟我认真地说道:"二蛋,这一次呢,还真的是凑巧,基本上的药材都准备好了,你今天什么也不要练,放松一点,明天我就给你洗髓伐经,知道不?"

    我心中发苦,脸上却露出了惊喜,说了几句欢欣雀跃的话,然后拎着那两头肥兔子到厨房去了。

    接下来的整整一天,我都有些魂不守舍,连那两只兔子都没做好,杨小懒拎着我的耳朵骂,说是不是盐不要钱呢?我心中在哭泣,然而却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晚上安眠之前,又流了一回眼泪。

    次日醒来,我瞧见大个儿僵尸在厨房那里劈柴火,它拿的是大斧子,雪亮的斧刃,往下一斩,两人腰身一般粗的树干就被劈成了两截,再一斩,又对半,三下两除二,就是一大堆。我被麻衣老头叫到观音洞的深处去帮忙,那是一个我从来没有到过的小厅,正中间有一个巨大的石釜,圆底无足,下方有一个凹型火坑,里面正烧着熊熊的烈火,将洞中寒气一驱而光,而麻衣老道则在旁边调配起了各种各样的材料。

    这些材料品种繁多,有矿物质的三仙丹??黄丹??砒霜??无名异??赤石脂??磁石??石灰??丹砂??雄黄??云母??滑石??阳起石??不灰木,有药材的八宝??虎杖??十大功劳叶??百合??千斤草猴头藤??鸡血藤??狗耳朵草??猪沙沙草天南星??地骨皮??血见愁??千日红春辛草??夏枯草诸多重重,又有无根水??阴巢土不等,这些都需要分门别类,依次而放,他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不但是我,就连向来都是撒手掌故的杨小懒,都给他拽了过来。

    麻衣老头为这一次的药浴准备良久,那石釜传热并不好,地下的火足足从早上一直燃到了中午,里间的药材也煮熬过了大半,他才停火,然后让我脱光衣服,给我身上涂抹薄荷汁,以及一种很特别的冷油。

    这个过程,杨小懒一点儿回避的意思都没有,我从小在溪水里光屁股到大,本来是没有什么羞耻感的,只是那个时候已经开始发育了,我越发觉得自己那玩意儿丑陋,不敢露出来。

    如此磨蹭了好一会儿,麻衣老头回过头去瞪了杨小懒一眼,那小娘们才露出洁白的牙齿,一笑,然后离开。

    杨小懒走了之后,麻衣老头忙活开来,给我从头到脚地涂上了薄荷汁,以及香气四溢的冷油,犄角旮旯,就连指甲缝里都没有放过。他一边涂,口中一直念念不休,仿佛在完成某种仪式。完了之后,他抓着我的胳膊,一脸严肃地问我,说:"二蛋,那种魔经注解最后一句话,你可记得?"我点头,复述道:"我欲成魔,身心皆奉,克心??抑性,杜绝所有加诸于罪身的痛苦,痛乃存在,乃爱,乃无所不在的关怀,我欲成魔,奈何奈何!"

    听到我一字不差地复述起以上文字,麻衣老头点了点头,很认真地告诉我:"记住,当你痛苦的时候,你要记住,这是上天对你独有的爱,你幸福,整个世界便也圣光生出。"

    我很坚定地点了点头,然而下一秒,却感觉我的脖子被麻衣老头像揪小鸡一样地抓起来,然后朝着上方一抛。

    我呈现出一个歪曲的抛物线,掉落进了那滚烫的石釜之中。

    这石釜里面的药汁,足足煮熬了一个上午,虽然刚刚撤了火,但是里面的温度绝对超过八十度。我在即将入水的那一刹那,听到麻衣老头大声喊道:"闭上眼睛!"我下意识地遵着做了,结果一瞬间,感觉自己整个人像是着了火一样,每一寸皮肤都在吱吱的响。

    整个人烧着了,会是什么样子?

    我不知道,在那一刹那,我几乎以为自己已经死了,然而随后又感觉到了一丝清凉。这灼热的世界中,陡然间的一丝清凉就像溺水者所能够抓到的最后一根稻草,我用力抓住了它,将所有的心神都集中其上,接着我又终于重回了人间,感觉这一丝清凉瞬间扩大,将我整个人包裹成了一个茧,身体依旧灼热,肌肤仿似剥离,然而我却能够看到希望,还在头顶高悬着。

    几乎是处于本能,我开始在经脉中运行起了麻衣老头教授给我的、种魔经注解を,当初所有让我觉得千奇百怪??不可思量的脉络,竟然在这一刻,自动连接。

    世界仿佛一层膜,一捅即破,接着我感觉自己的身体里,仿佛孕育出来了一个小生命。

    种魔,种魔,我身体里面,已经种上了一个"魔"。

    百骸畅通,流畅无比。

    这感觉仅仅只是一霎那,接着无数的热意又要将我给吞噬,不过那个小生命似乎源源不断地开始回馈出一种让人惊讶的力量,使得我没有被这滚烫的气息打败。我几乎忘记了呼吸,只是通畅的运行着、种魔经注解を的周天,这种感觉好像是便秘之人突然一泄如注,像个婴儿,在装着古怪药汁的偌大石釜中,静静地吸收着所有的药材精华,让自己的身体接受洗涤后来我才知道,那种感觉,叫做入定,而且还是能够忘我??忘它和忘神的一种至高境界,后面的回忆,便已经消失了。

    一切的一切,都化作了乌有,仿佛死一样的寂静,又如同得道了一般,静谧祥和。

    我的意识再次恢复,居然又是腹中的一阵剧痛,这是婴灵在我体内最后的一点力量,纠缠不休,正当我即将要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听到了旁边一声长叹。

    这声长叹让我感觉自己被人注视着,有一种从里到外的透明感。

    我听到杨小懒问麻衣老头:"爹,他是不是扛不过去,快要死了?"麻衣老头长叹尾声,凝重地说道:"不愧是它,竟然能够撑得住。小懒,爹问你一件事情,这小子是不是私自跑了,然后被你给逮回来的?"

    杨小懒支支吾吾,不过麻衣老头人精一般,立刻晓得了事情的过程,语气变得更加严肃了:"看来,他应该是晓得了一些东西,那么,我们的计划,要提前了啊!"i752

第九十一章 外门大弟子,前来领奖

    readx;??经过两个多星期的行路,以及半个月的山洞生活,我已经完全接受了杨小懒就是一个女神经病的悲惨现实。她做事完全不按常理出牌,面对我的时候,向来都是横眉怒眼ザ阶级敌人的态度。

    然而当她一脸汗水,眉头紧蹙地过来找我的时候。却又把我给吓了一跳。

    我的第一反应是她又在耍弄什么阴谋,然而瞧见她捧着肚子ザ一副快要死过去的表情,我终于明白过来,她可能是生病了,而且还是大病。

    那个时候的我十三岁,刚刚开始了变声期,裤裆里面的那啥也开始长了出*来,按理说山里的小孩。生理卫生方面的知识完全就是没有,但我爹陈知礼是赤脚医生,这家庭的熏陶。日积月累,我也算是入了点门道。瞧见她脸色惨白ザ恶心ザ呕吐ザ全身畏寒ザ剧痛得几乎虚脱,便知道她这是在痛经。

    痛经这事儿,差不多女孩子都会有经历过,下至和她一般年纪的少女,上至生儿育女一大群的大妈,都会有,这个东西主观性很强,不过她这样子,可比那些来找我爹瞧病的所有人,都要厉害。

    我脑瓜里面首先思量的不是别的,而是麻衣老头走了好几天,这观音洞里面,除了杨小懒,就只剩下一堆没有咒文就不会动的僵尸,难道上天眷顾,我陈二蛋重获自由的日子,终于要来临了么?私双长技。

    从落入敌手的第一天起,我就在想着如何逃离这恶人的掌控,然而机会来了,我却只是在脑子里面转了一圈,接着便忙活了起来。

    我马不停蹄,烧开水,冲红糖,然后在征得杨小懒同意的情况下,给她按摩小腹,不断地缓解两侧紧绷的肌肉,并且还通过让人心神宁静的道经,来让她减轻痛觉。足足忙活了一下午,到了晚上的时候,她那快要死去的模样才终于缓解了一些,然后抬头问我,说:"陈二蛋,你刚才为什么不跑?你应该知道,如果你刚才跑了,我是拦不住你的"

    我露出了憨厚的笑容,挠挠头,说:"男子汉大丈夫,我可不能扔下你一个人不管,再说了,这么大的山,我就算是跑,能够跑到那儿去?"

    "啪"!

    杨小懒直接甩了一个大耳刮子给我,打得我脑袋嗡嗡嗡地响,我捂着头脸,心中郁闷,果然是女神经病啊,刚才还好好的呢,怎么一会儿就变了脸。然而打完我之后,这少女比我还要气愤,挣扎着站起来,指着我的鼻尖说道:"陈二蛋,你知道我为什么看不起你么?"

    我摇头,露出了无辜的表情来,而杨小懒气哼哼地说道:"我最不喜欢你的,就是你这性子,明明很有本事,却甘愿做人奴仆,一点儿骨气都没有,是个懦夫!你那天救你爹的气概,到哪儿去了?"

    我瞧见她说得一脸激昂,心中更是委屈这位姐姐,你二蛋哥我当初倘若是铁骨铮铮,傲然而立,倒是让你瞧得起了,但现在说不定就埋骨烂泥,真正就剩下一副脊梁了。

    老的杀人如麻,小的喜怒无常,我他妈的得有多小心,才能够活到现在啊?

    心中万千草泥马奔腾而过,然而我却抱着头,一声不吭。我本以为性子暴躁的杨小懒会站起来对我拳打脚踢,然而等了半天,却没有,反而是听到了一声幽幽的话语:"二蛋,你想不想学针灸之术?"

    我抬起头来,诧异地看着面前这个少女,有点儿捉摸不透她这话里面的意思。

    杨小懒面无表情地说道:"我这毛病,一开始就有了,到了后来,越来越痛,以前都是我爹帮我针灸止痛,不过这次他忙着找一个东西,所以没有算好日子。我教了你,算是个备用的法子你学不学,不学就算了。"她的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表情,然而语气却比以前那颐指气使的太多好了许多,我心中一阵激动,说不出是这漂亮妞儿对我的态度改变,还是因为能够学到一门傍身的手艺,连忙点头答应。

    瞧见我答应,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似乎感觉杨小懒松了一口气,接着我们两个盘坐在床边,她开始给我讲起了针灸这一门子手艺来。

    所谓针刺,就是把针具按照一定的角度,刺入患者体内,运用捻转与提插等针刺手法,刺激人体特定部位,从而达到治疗疾病的目的。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一门手艺,有着很严密和系统的讲究,刺入的地方,也叫穴位,人体有409个穴位,其中致死36,这个东西需要牢牢记住,非常讲究,而且方法不同,效果也各不一样,除此之外,无论是道家的修行,还是寻常武术ザ禅修ザ养气ザ信仰凝聚,都跟这个有很大关系,熟络了,对修行也有很大帮助。

    杨小懒并不会教我太多,只是给我讲解了一些手法,以及相关的穴位刺激,不过她到底还是懒,又不愿脱下衣服来,跟我手把手地讲解穴道位置,于是扔给我一本书,名叫ソ道家穴位概学修ゼ,让我自己看。

    当天晚上讲完一个段落,她突然笑了,问了我一个问题:"二蛋,你知道今天下午的时候,如果你真的想对我不轨,或者想要逃走,会怎么样么?"

    我摇头,说不知道,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杨小懒瞧见我说得真诚,不疑有假,于是露出了两排雪白的贝齿,缓慢说道:"告诉你,大个儿一直都醒着呢,如果你真的做了什么不轨的事情,现在恐怕就是它的晚餐了,知道么?"

    我吓得一身冷汗,不过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憨笑:"我又没有什么坏心思啊,大个儿肯定不会吃我的。"

    许是放下了防备心思,又或者是好久都没有跟人愉快的聊天了,杨小懒当天竟然没有放我回去,而是拉着我说了很多事情,她告诉我,说她爹是一个很厉害的人物,叫做邪符王,你听过没?想当年,江湖上的人物听了闻风丧胆,风头一时无两,可惜英雄总有迟暮时,他爹一次修行,走火入魔,丧失了大部分的修为,然后为了回复功力,开始盗取了茅山外门之术,结果被人发现,赶出了宗门。

    他爹这些年来老得厉害,一直都在奔波找寻,试图找到一种能够让自己重新回复巅峰的法子,好让那些瞧不起他的人,看一看。

    "我知道你那天被吓到了,觉得我爹好凶恶,不过我告诉你,那些老鼠会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总是做一些见不得人ザ生孩子没屁眼的生意,发死人财,杀了他们,一点也不冤,至于像你爹这样的无辜山民,我爹他只是不想走漏消息,**几日,等事情过了,就会把他给放回去的我爹做事是有原则的,要不然,你早死了!"杨小懒平日里怪里怪气,此刻却将心底里的话语一股脑儿地说出来了,我唯唯诺诺,心中却在想:"好多人命呢,这样夺走,好么?"

    投桃报李,那一夜我跟杨小懒聊了很多,从我悲催的命运,到十八劫,到青衣老道对我的评语,以及后面的一些事情,我除了老鬼这段掐掉没播,基本上都讲了明白。

    杨小懒对别的都没有什么兴趣,但是对青衣老道和我那两个小伙伴,问得最是详细我感觉,她对青衣老道有一种近乎崇拜的情感,至于小白狐儿和胖妞,从小就没有母亲ザ十分孤独的她则羡慕得要死。

    那天晚上,我们两个聊着聊着,竟然躺一块儿睡着了,半夜醒来的时候,我瞧见她那蜜色的嘴唇,美得像是天上的仙女。

    接着,我发现自己裤裆可耻地湿了。

    麻衣老头在第三天的时候回来了,瞧见自家女儿对我的态度亲切了不少,还一本正经地给我手臂上扎银针,颇有些奇怪,两人嘀嘀咕咕一些事情,我瞧见麻衣老头不时对我投来疑惑的目光。结果到了晚上的时候,忙完活计的我刚刚躺在石床上,麻衣老道就找了过来,说要和我好好聊一聊。

第九十二章 士别三日,刮目相待

    readx;は防§过§lv 以下为错字 按拼音为准 白渡=b 以虾=yixi 嘿=hèi 炎=yan 哥=ge管=guan 砍=kan 醉=zui 信=xin 张=zhang 街=jie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我的所作所为,都代表着茅山。

    唯有抬出茅山这个名头的时候,我才会全神贯注。倾尽自己所有的精力和荣誉感。

    为了茅山而战!

    我无比严肃,而目光则凝聚成了一条线,紧紧地注视着面前不远处的白衣老妇人,晓得此刻的她,绝对要比当日在丈冰窟之前,要难缠许多。

    此刻的她不但没有走火入魔,而且似乎在这蚩尤遗迹之中受益良多。

    而且她与我之间,有着许多仇恨。

    不光是刚刚死去的龙小海,还有她另外两个儿的死,与我都逃脱不了关系。

    更何况她之所以从让人敬仰的神池宫教谕大长老,变成如今这个模样,我正是那罪魁祸首,这仇怨,当真是不死不休。

    两人亮剑,在下一秒猛然撞到了一起来。

    轰!

    一声超越了耳膜所能够接受的剧烈炸响。从交击之处陡然暴起,饮血寒光剑与一根造型古怪的木杖碰在了一起。

    那木杖与七剑一般材质,坚硬无比,而且上面蕴积的力量也有些超出我的想象范围之外。

    陡然一剑之后,我右手发麻,膀处一阵酸软。

    与我一般,龙老雪也是下意识地朝着后面退了两步,手中的木杖微微一抖,一股冷若冰霜一般的寒气,陡然将场中填充。已上传

    她没有想到,当年那个靠着投机取巧对她战而胜之的家伙,现如今,居然拥有了这般恐怖的实力。

    几乎形成了压倒性的力量。

    高手相较,第一招通常都是用于试探对方的实力。看一看在接下来的战斗之中。到底应该用上什么样的手段。

    我没有后退一步。而是将饮血寒光剑前指,任由它散发气息。

    这剑的气息,可比我本人要凶戾十倍。

    龙老雪立刻知晓,自己那修炼了年的修为,未必能够比面前这个男强,她若是想要成为笑到最后的人,就必须要拿出一些与众不同的东西来了。

    真正的高手,从来都知道如何掌控战场的局势。

    哪怕只是微末的一点儿。

    在我将长剑前指的一瞬间,她却是将左手朝着天空举起,仿佛扯去幕布一般,猛然一抓,紧接着朝下面拉了下来。

    这并不是毫无意义的手势,与之配合的,则是一长串让人根本无法把握的咒诀。

    而当那手往下一拉的时候,突然间。漫天光明消失无踪,黑暗从四面八方狂涌而来,就像那滔天巨浪一般,一瞬间,就将我给淹没了去,五感丧失,万物恒灭。

    意志绞杀!

    这是天山神池宫中的真言秘术,让人在一瞬间进入死亡状态,而倘若是没有反应过来,说不定就真的以为自己死去了。

    能够施展此法的,从来都是站在最顶端境界的高手,对敌手的意志碾压。

    就仿佛人低头,一脚踩向了地上爬动的蚂蚁一般。

    当年的龙老雪,就是差点儿用这一招,将我给击杀,没想到时隔多年,她居然还是又直接来了这么一招。

    手段虽老,但却十分管用。

    五感剥夺的那一瞬间,我的确有一种近乎于死亡的体验,然而此时的我,已经不再是当年的我,很快就从这种绝望之中走了出来,而且还被这种境遇给逼迫出了最强大的力量。

    当万物消失,什么都没有了的时候,我还有剑。

    盘古在一片混沌之中,用斧头劈出了天地,而我则用那饮血寒光剑,斩出一片光明。

    一剑!

    唰!

    世界在一瞬间回复清明,我瞧见手中的饮血寒光剑红光大盛,陡然站落在了龙老雪手中的铁木杖之上,劲气喷薄,将想要一杖了解我性命的龙老雪给逼退得踉跄而退。

    一招失手,龙老雪并不在乎,将那木杖不停旋动,并且把周遭的炁场牵扯,景象扭曲。

    像她这般的人物,已然不需要凭借着蛮力而为,从来都是因时导势。

    通过对于局势的把握,来一点儿一点儿地增强自己的优势,最终将对手一举击杀。

    龙老雪不急于搏命,而是与我游走几圈,当气势集聚到了一定程的时候,猛然一挥手,空间又是一变。

    这一回,倒没有再是一片黑暗,然而原本就有些阴冷的遗迹之中,突然间就寒霜白雪,陡然而落,将整个空间充斥得一片冰冷,手足僵硬。

    这种阴冷宛如跗骨之蛆,让人难以适应。

    要晓得,像我这般魔体大成的家伙,都感觉到一阵不适,倘若是寻常人等,估计在接下来的交锋之中,很快就要支撑不住。

    不过这环境,对于龙老雪那种在丈冰窟之中闭关修行的家伙来说,却是最为熟悉,当雪花飘落的一瞬间,她也是终于发动了最强大的攻势,身在一瞬间,幻化成了数十道,从不同的角,朝着我攻来。

    到底是臻入化境的顶尖高手,她的每一击,都让人心惊胆战。

    十几招之后,我知道自己倘若按照着她的节奏走下去,说不定就真的只有走向死亡了。

    战局得让我来掌控。

    而要想破局,就必须有足够强大的力量,让她不得不改弦更张,重视起我的一举一动来。

    在战斗得最激烈的那一刻,我闭上了眼睛。

    眼睛一闭上,观感消失,而周身对于炁场的把控,却变得空前的活跃了起来。

    天山神池宫是最正统的修行门道,说起来,其实与我的是最为相克的,我若是想要走出她的束缚,发挥到蚩尤战法之中的致处。

    什么是魔功的精髓?

    一个字,狂!

    当年的蚩尤,凭着手下八十一个兄弟起家,纵横中原之地,砍遍天下,靠的就是这么一个意念。

    它无惧,我又如何能够害怕?

    面对着这个曾经站立在世界顶端的老妇人强大的攻势,我的注意力,却转移到了她身后的那巨大石像之上。

    这儿,是蚩尤故地,而我的内心深处,则藏着一个恐怖的心魔。

    难道,这就是宿命?

    战!

    魔剑在这一刻,突然间就是红光暴涨,剑身上的孔隙宛如活物一般呼吸,吞吐风云,气凝结,将整个空间之中那无处不在的魔气都给调动了起来,紧接着我往前方一站,整个人陡然拔高了分。

    魔体,魔体!

    战意已决,我便不再管那四面八方袭来的攻击,开启了,使用起最暴力的手段来,用以命换命以伤换伤的凶猛战法,朝着龙老雪狂冲。

    事实上,在之前的交手之中,两人无论是境界还是手段,都已经接近大圆满的化境,故而并没有什么损伤。

    高手之间,一招之间便能决定胜负。

    然而当我如此不要命地杀去,将蚩尤那魔头最为疯狂的气势给一举施展而起的时候,原本还在徐徐布局的龙老雪顿时就陷入了困境之中。

    她这一生,不是没有碰到过不要命的对手,但是却罕有碰见能要她命的敌人。

    疯狂的我,将她的方寸给瞬间打乱。

    随着战斗的持续,战场之中的形势开始陡然转换了起来,原本是龙老雪瓮中捉鳖,手到擒来,却没想到一交手,才发现自己居然成了送上门来的吃食。

    这样的境遇,让龙老雪开始变得有些彷徨,不知不觉间,又想起了当日的惨败。

    那是她永远都不愿回忆的惨痛经历,却又不时出现在噩梦之中。

    越不想回忆,烙印就越深刻。

    终于,在一次对拼之中,我融聚混元之气的一剑,将龙老雪手中的铁木拐给削去一截之后,她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惊慌。

    事情已经超出了她的掌控。

    高手交战,这样的惊慌,完全就已经是失败的前奏了,我瞧在眼里,没有任何犹豫,嘴角往上一翘,身一缩,便直接冲入了龙老雪的战圈之内。

    受惊之后的龙老雪,远比平日里要更加充满力量。

    吼!

    手中木杖猛然一戳,一声巨大的爆响从我的脚下传来,腾空而起的我瞧见一连串的冰棱,竟然一直蔓延到了我的脚下。

    发狂了?

    当感觉到自己有可能弄不过面前这家伙的时候,龙老雪也终于豁出了一切,再也不顾损失,朝着我发动了最狂暴的攻击。

    两人的战斗已经接近于白热化了,我的双目赤红,感觉浑身的鲜血都在燃烧。

    很久没有这般痛快了。

    战斗在持续,激荡的气息已经不再适合任何人在场,我的余光处瞧见小白狐儿都已经远远离开,而其余人也不敢再靠近,都带着敬畏之心,瞧着战场之中的我们。

    不知道过了多久,不过一个念头,却从我的心中升了起来。

    是该结束的时候了……

    我朝着身后飘飞几丈,双脚立在了一尊石像之上,将手中的饮血寒光剑高高举起,将它朝着北斗七星中的主星方向点了一下,然后朝着前方,平平一斩。

    剑势越缓慢,威力越恐怖。

    这一剑的前方,整个空间都仿佛扭曲了一般,而龙老雪出现在了我的前方不远处,举杖挥来。

    两个人,在同一时刻,迸发出了最为恐怖的力量。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直仿佛置身事外的那如房般的肉块儿,突然蠕动了起来——万般肉丝飘扬,将龙老雪陡然笼罩其间,紧接着一股苍凉无比的力量,从上面传来,将整个天地都给覆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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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一句话,就是干

    readx;は防§过§lv 以下为错字 按拼音为准 白渡=b 以虾=yixi 嘿=hèi 炎=yan 哥=ge管=guan 砍=kan 醉=zui 信=xin 张=zhang 街=jie 在最为关键的对决之中,龙老雪突然出人意料之外地缩进了那如房一般高的肉团里面去,那心脏模样的肉团一收一缩,将万千附着在岩壁地底之上的肉丝挥舞起来。

    这些肉丝仿佛血管,又似乎别的什么玩意儿。

    总之给人的感觉。就好像对手从一人,变成了全世界。

    黑色木杖依旧悬空停浮,不过却并非在龙老雪的手中,而是被数十根数根的肉丝托着,朝着我而对。

    铮!

    不管变换再如何多端,那饮血寒光剑终究还是与黑色木杖撞到了一起来。

    我本来有着九成九的信心,能一剑将其从中而断。

    龙老雪走的,是更纯正的道法手段,在于力量方面,反倒没有我这道魔双修的家伙强横,所以在抛开她制造出来的种种炁场之后,魔体大成的我,绝对能够在力量之上对她进行碾压。

    信心由此而来。

    然而当对手突然换了一个完全不熟悉的大心脏,饮血寒光剑上面灌注的力量和气息在这一刻,却仿佛泥牛入海。

    除了一声让人浑身血液燃烧的铮然之音外,我没有收到任何力的回馈。

    那一根黑色木杖,遇强则强,遇弱则弱,在它的下面,有着让人崩溃的韧性,无数肉丝志程,根本就不受我诸般力量倾泻而下,自顾自横呈。最//快//更//新//就//在

    一拳打在空气中,这种感觉让我有些吐血。

    而面前的新变化则让我不得不急身后退,一直退到了底部边缘处的石像群落之中,方才没有瞧见那些漫天起舞的带血肉丝在身边出现,我眯着眼睛瞧去,却见那两层小楼一般高达的大肉团前端。有一个脑袋浮现而出。可不就是龙老雪么?

    和在外面不一样的。是此刻的龙老雪在一瞬间变得年轻许多,老人斑减退了,皱纹舒减了,头发变黑了,除了一脸的血浆难看之外,完全就是年轻了几十岁的样。

    眼神没变。

    我站定住身,将饮血寒光剑前指,平静地说道:“不是说要把我碎尸万段,让我永世不得超生么?怎么你自个儿都跑进那里去了,是害怕了么?”

    说实话,我的心中,多少有些气急败坏。

    就在刚才,如果不是对方出了幺蛾,我绝对已经将战斗结束了,这所谓前天山神池宫的教谕大长老。将会再次成为我的手下败将。

    胜利就在眼前,这怎么能让人释怀呢?

    然而那张镶嵌在肉团之上的脸却突然笑了起来,用尖厉的声音说道:“你今天也终于体会到了当年我的感受了吧?”

    当年的感受?

    哦……

    当年的龙老雪,无论从什么角,都几乎是完全碾压我的状态,结果我一招堪称神来之笔的茅山神打术,将她直接从天堂打落到了地狱,时至如今,她也想让我尝到这苦果么?

    只是,这心脏模样的大肉块儿,到底有什么手段呢?

    就在我有些疑惑的时候,突然间身后一阵劲风想起,有人出现在了我的身后,朝着我的脖处斩落而来。

    这样的突袭,对我来说完全构不成大的威胁,我毫不犹豫地将饮血寒光剑朝着那人斩了过去,目光随之蔓延,却瞧见这人正是刚才我与龙老雪交手之时,对着小白狐儿穷追不舍的黑袍祭祀。

    这个长着剥皮兔头一般兽类,浑身血淋淋的,显得十分凶悍,瞧见我挥剑而来,避也不避,直接用空手朝我拍来。

    啪!

    饮血寒光剑何等魔兵,然而与这样的家伙相撞,却只是出现一声爆响,紧接着那家伙并没有粉身碎骨,只是朝着后方的黑暗翻身落去。

    我稍微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那家伙全身都骨骼角质化了,坚硬得根本就如同一把武器。

    这样的家伙,虽然远不如龙老雪那般厉害,但也足够难缠啊。

    而当我还在为这家伙恐怖的身体而震撼之时,场中那些不断飞舞的血丝在一瞬间突然暴涨几倍,幻化成了无数宛如黑色蚯蚓般的触角来,朝着我的这边箭刺而来。

    我轻点脚尖,腾空而起,避开了这些攻击,而我刚才驻足的地方,坚硬的地板则被射出一个又一个的深坑,有的石像则直接被插成筛。

    这地方诡异,多恐怖,腾空而起的我没有继续落在最下方的空地,而是朝着上面的看台落去。

    双脚一接地,我没有再管下方的大肉团,而是四处找寻小白狐儿。

    就在我的目光四处巡视之时,却瞧见那些在一层又一层看台上的石像,表面突然裂了开来。

    这是一股由内而外的力量,随着那表面上的石壳裂开,那些蹲坐在地上的石像露出了里面黑乎乎的身来。

    每一个石像之中,都蕴含着一具强悍无比的身体。

    这些身体有的直接站立了起来,一双发红的眼睛四处张望;而有的则并没有生命力,当石壳裂开之后,失去了支撑的它们直接趴倒在地,没了气息。

    没有气息的,自然是没有什么威胁,但是让我浑身发寒的,是那些站起来的家伙,足足占了四成的比例。

    而且它们大部分的目光,都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仅仅环顾了一眼,就差不多将这些与刚才那兔头人身野兽一般的家伙数量给计算了个大概,至少有超过两多个。

    这样的数量,别说来杀我,就算是出去,也足以横扫一州一县。

    怎么会变成这样?

    在瞧见这些玩意的一瞬间,我下意识就往出口处瞧去,然而让我绝望的,是那儿涌进来那成群结队的血儡,将出口给堵了一个满满当当。

    关门打狗。

    尽管不愿意承认,但我还是不得不认清楚一个事实,那就是我根本逃不出这个地方了。

    想到这儿,我不由得用一种仇恨的目光,回过头来,瞧向了镶嵌在肉块之上的那张脸,愤然喊道:“龙老雪,你这也不讲规矩了吧?说好的单挑呢,有本事你别弄这些玩意,跳出来跟我打!”

    龙老雪的笑容洋溢,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线。

    她显然并不在乎我的激将法,而是慢慢悠悠地说道:“别跟我扯这些,成王败寇,从来如此——不过你放心,你的身体是一件宝贝,一会儿我会好生对待的。”

    堵在出口处的那一堆血儡,就是那一大坨心脏般的肉块儿制造出来的,而它们的潜力和天资,则是依靠于资源的多样性。

    龙老雪刚才所说的话,就是想把我拿作模板来处理。

    只不过……

    想到了某一个为关键的东西,我几乎陷入绝望之中的心情突然一下就有了转机,沉静下来,我脸上也浮现出了笑意,冷冷说道:“是么,你真的觉得,凭着这些没有灵魂的玩意,就能够将我给打败么?”

    这话儿说完,我又重新焕发出了浓烈的战意。

    龙老雪桀桀笑道:“没有灵魂?你错了,你看到那个冒着火光的血池没?那里是弥勒王秋水他们专门用来收集怨魂的地方,里面凝聚了许许多多的恶鬼,用来灌注在这血儡里,都是够了的……”

    恶鬼只有怨气,对于人来说并不能伤害根本,然而加上这些血儡,只怕……

    天作之合。

    我的脸在一瞬间冷了下来,而龙老雪并没有给我多的时间,说完这话之后,突然间,口中念诵起了一篇长长的咒诀来。

    这咒诀分明不是天山神池宫的道法,带着巫术的许多腔调,而与此同时,那肉团也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扩音器,将这咒诀在一瞬间,充斥在了整个的遗迹空间之中。

    庅……

    咒诀一起,就仿佛战鼓敲响了起来,无数从石像之中摇摇晃晃站出来的兽类,以及匆匆赶到的血儡,在同一时间,发狂地朝着我这儿飞速疾奔而来。

    呼!

    一道利爪朝着我的脸上抓来,我一剑挡去,火花四溅,尽管我将对方的爪给卸了下来,但是巨大的撞击力却还是带着我往后面的台阶倒去,而与此同时,又有四五个家伙冲到了我的跟前来。

    几乎在一瞬间,我就陷入了最为激烈的战斗之中去。

    我所面对的这些对手,每一个的实力都堪比七剑水平,其余的血儡或许差一些,但是也相差不了多远。

    这样的一个强,这样的一个数量,我能够坚持得了多久呢?

    我不知道。

    然而身陷重围的我,在抛开最开始的恐惧之后,魔剑一出,整个人的血液都在瞬间被点燃了起来。

    长剑在手,就算是前面有千军万马,我也无所畏惧。

    真正的英豪,从来都是不畏生死的,也从来不会做任何的计算,男儿就应该死在战场,马革裹尸,哪里会管面前的对手,到底是十个个,还是一千个?

    别的不说,一句话,就是干!

    如此酣战许久,我的浑身都是鲜血,有敌人的,有自己的,伤痕累累的我没有停歇一会儿,不知不觉,我竟然站在了那肉团的跟前来,龙老雪的脸笑盈盈,就等着我倒地而亡,而就在此时,我也突然微笑了起来。

    差不多了吧?

    我顾不得周遭的无数攻击,将饮血寒光剑插入地上,然后双手朝天而举,淡然说了一句话。

    战意,黑炎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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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活埋陈黑手

    readx;战意,黑炎灼!

    就在即将被无数敌手给吞没的时候,我直接放弃了最后的抵抗,将饮血寒光剑插入土地之中,紧接着将双手朝天举起。

    魔体在这一瞬间。与周遭的魔气交相呼应,然后又与无数朝着我猛然扑来的血儡和石像野兽相连。

    我这是在孤注一掷,完全没有想到是否有退。

    不生,则死。

    事实上,我这般做,并非完全只凭着感觉走,也并不是莽撞,而是因为刚才龙老雪与我的交谈之中,所说的一句话。

    那些血儡之所以能够如此厉害,是因为里面注入了炼制已久的厉鬼。

    她龙老雪倘若是用最纯正的道法来与我相斗,我或许还没有这般的拼命,而当她妄图利用蚩尤遗迹的力量来束缚于我。用这些根本没有灵魂的东西淹没我的时候,我就不得不使出了来自于另一位老师的手段来。

    这儿是蚩尤遗迹。但是她未必知道,在我的心海之中,却藏着一位实打实的蚩尤意识。

    说起来,“我”,才是这儿真正的主人。

    当我将双手给托举起来的时候,一股从心海之中蔓延而出的力量,于一瞬间就喷薄而出,在我的双掌之上,形成了一朵不停旋转的黑莲花。

    黑莲花精致而美丽。每一瓣都仿佛预示着一个让人为之称叹的瑰丽世界。

    黑莲在一瞬间开花,花瓣从天空飘落,每一瓣都栩栩如生,将我周遭充斥,但凡有冲上来与我相搏者,都会被这样的一瓣粘住,然后在一瞬间。将它给点燃,化作又一朵让人为之畏惧的莲花。

    病毒式的蔓延……

    黑炎灼本身是悄无声息的,然而当它与那负能量结合的时候。却能够将其瞬间引燃,发出类似于油烹一般的“嗞嗞”声,就好像下了油锅一般。

    一瞬间,原本显得无比喧闹的层层看台之间,便只有充斥着这样的声响。

    黑色的火焰弥漫空间,而当它飘落到了看台之下,无数不断挥舞的血丝却在这一刻变得更加疯狂,每一分都在暴涨,仿佛这黑色的炎火,给它提供了无数的燃料一般。

    只是在这样疯狂起舞的背后,那张镶嵌在心脏肉块的脸,变得越发的苍白起来。

    我没有拔起深深插入地上的饮血寒光剑,而是一个跃身。跳到了龙老雪的面前来,眯着眼睛,抬头望去,平静地说道:“很可惜,你终究还是败了!”

    为什么?

    龙老雪的身体被肉块一点儿一点儿地排挤了出来,身上满是黏液和血水,然而她什么也不顾,而是冲着我愤怒地吼道:“我花了五年的时间来与它熟悉,为什么你一来,却能够将它给掌控住了?”

    我的脚往前一抬,刚才还疯狂朝着我刺来的血丝却在此刻,化作了台阶,将我给托举了起来。

    我一步一步升高,走到了龙老雪的面前来,指着旁边那个屹然而立的石像,然后说道:“你老了,老得脑都几乎动不了,说多了,你或许根本就记不住。所以,我只说一件事情——刚才的一招,便是它,教给我的。”

    什么?

    龙老雪张大了嘴巴,仿佛听到了这世间最可笑的事情,冲着我怒声吼道:“什么,它可是蚩尤——战神,蚩尤!”

    我摸着胸口,闭上眼睛说道:“对,战神蚩尤;所以,你败得并不算冤枉。”

    我伸出了手,轻轻点在了龙老雪的额头之上。

    一指惊魂。

    这老妇人浑身一震,双眼流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目光,紧接着呼吸缓慢消失,几秒钟之后,生机消散。

    一代传奇,就此陨落。

    这是一个曾经让无数人为之敬仰的传说,或许在很多年之后,也依旧被人所为之传颂,然而无论如何,她就这般带着万分的不情愿,悄然死去,甚至没有一个人,在为她而悲哀。

    此时此刻,她不过是一个被自己宗门所背弃了的可怜妇人,而已。

    想到这里,我心中再也没有击败强敌的兴奋,而是伸出左手,将龙老雪那一双几乎凸出于眼眶之中的眼睛给轻轻抹平。

    人死之后,万事皆空。

    我其实与龙老雪之间,并无多的仇怨,至少我并不恨她,因此也并没有将她的神魂给牵制住,而是任由其缓缓升入了上空,一直飘飘渺渺,进入了传说之中的幽府。

    没有人知道幽府在哪里,幽府是什么,因为知道的人,都再也没有回来过。

    哦,错了,至少在某一个村里,有一头痴肥的金刚鹦鹉,它或许知晓。

    一直等到了龙老雪的灵魂往生离去,我方才落下了地面来。

    “战意黑炎灼”不但让我从无数致命的攻击之中解脱出来,而且还获得了面前这一大坨血色肉团的认可。

    相对于别人来说,这玩意对我方才是真正的亲近,也使得我能够掌握住了它的力量,将龙老雪给击杀于此,成为了这一场大战的赢家。

    然而只有与它真正接触,我方才晓得,这并不是别的,根本就是魔神蚩尤的心脏。

    一颗死去了的心脏,此刻它之所以能够蠕动如活物,只不过是因为被弥勒给提前刺激,苏醒过来的而已。

    这玩意,曾经被当成弥勒那头金色恶虫的食物。

    然而最终弥勒发现,他的金色恶虫可以吞噬一切,却并不能对这玩意下嘴,甚至还对这魔神心脏散发出来的气息恐惧无比,使他不得不转换了思,利用这玩意的特性,来制造源源不断地血儡。

    蚩尤心脏是无法被消灭的。

    当年的黄帝,即便是在有九天玄女的帮助下,也只能够将其封印住,所以我此刻能够做的,也不过是将其封印起来而已。

    而且我还不敢与它靠得近,唯恐心魔蚩尤将我的身体控制住,然后凭借着这玩意翻身。

    这种对于力量的强大掌控,会让人沉溺于其中。

    当把龙老雪的尸体刚刚放平,站起来的时候,我瞧见入口处,又挤来一群人,为首的一个老家伙我瞧着很眼熟,怎么看,都感觉很像是民顾委的黄天望。

    然而那人的感觉比黄天望,要多了几分阴毒和犀利,目光宛如利箭一般尖锐。

    他的旁边,还站着几个人,我认识其中一个。

    王秋水。

    在瞧见王秋水的第一眼,我的目光骤然收缩,立刻就想明白了这个老头是谁了。

    荆门黄家,一门双杰,除了黄天望之外,还有一人却是入了邪教,通过多年打拼之后,成为了邪灵教的右使。

    这人叫做黄公望。

    传言荆门黄家对于这门关系讳莫如深,而黄天望更是与自家胞弟宛如死敌,不过却并不妨碍江湖中人拿这两人来作比较,也总是会时不时地提及此人。

    我对于黄公望久闻大名,却一直没有见过,没想到竟然会在这样的一个场景下见面。

    我在遗迹的最底部,而邪灵右使黄公望则在顶端的出口处。

    两人对视了一眼。

    目光在半空之中擦出了火花来,然而我没有动,对方也没有动。

    双方在这一刻,都变得无比的谨慎。

    我之所以没有立刻出手,是因为我知道,传说之中的黄公望,绝对是一个顶尖级的高手,与他那大内第一高手的兄长相比,几乎相差无几,而且他的旁边,还有一堆邪灵教的精英,和那些不知来历的穴居怪人。

    身陷重围之中,我倘若还能够立刻操起魔剑就冲上去,那就真的是过于冲动了。

    蚩尤战意最重要的一点,在于“狂”,但是也要分场合。

    战斗的时候疯狂,但是在还没有交锋的时候,却得审时势,免得身陷重围,无力回天。

    我踩着龙老雪的尸体,背靠着不断用血丝轻拂我的那蚩尤心脏,凝目望来,这场景让刚刚冲入其中的黄公望和王秋水等人一阵震惊。

    算算时间,其实他们来得已经很快了。

    虽然不知道黄公望是否原本就在这里,但是王秋水这一趟倒是跑得十分辛苦。

    然而即便如此,那个曾经让他们都为之推崇的龙老雪,却已然真真切切地死在了我的脚下。

    尽管此刻大家一拥而上,未必不能将这凶人给拿下,但是必有损伤。

    谁死谁活,这里面问题就有点儿麻烦了。

    黄公望等人没有说话,却是左右瞧了一眼,几秒钟之后,他们根本就没有向我这边冲来的趋势,而是不约而同地后退,消失在了我的视线之中。

    我强行按捺住奋起追击的想法,原地站立。

    果然,不出我意料之外的,黄公望等人离开的几秒钟之后,那出口处立刻传来了一声响彻整个空间的巨大爆炸。

    紧接着利箭宛如雨下,刺入那石道之上。

    无数碎石在四处飞溅,威力巨大,而我也只有躲在了那巨大石像的背后,方才没有被波及到。

    爆炸之后,我突然听到一声古怪的声音,紧接着天地一片混乱,巨石簌簌落下,我下意识地朝上一望,却瞧见那遗迹的整个空间,仿佛失去了支撑一般,轰然坍塌了下来。

    轰!

第九十五章 影响张励耘一生的事情

    readx;当入口处传来剧烈的爆炸和无数箭雨的时候,我还在为自己的谨慎而欣喜,然而瞬间倒塌下来的穹顶,则让我立刻陷入了巨大的窘境之中。.

    我万万没有想到,对方虽然并不上来与我交锋。但下手却黑得让人恐惧。

    尼玛居然直接将这个不知道花费了多少心血弄出来的老巢给炸毁了去。

    我到底是得有多遭人恨?

    当那穹顶在一瞬间垮塌下来的时候,我的心中猛然一颤。下意识地以为自己即将就要被活埋于此,然而多年在生死边缘拼搏时练就的第六感,终究还是拯救了我。

    我在一瞬间将自己给蜷缩成了一团,与此同时,一直藏身于角落处的小白狐儿也朝着我这边飞奔而来。

    当她冲入我的怀中之时,我让那巨大的蚩尤心脏朝着我罩了过来,将我们给包裹其间。

    这玩意并不能被毁灭,只能够封印,而且它延续了那么多年,此刻应该也能够承受得住这般垮塌下来的巨力。

    想是这般想,然而当穹顶砸落而下的那一瞬间,我的心脏,终究还是剧烈颤动了一下。

    我从来没有一刻。如此时那般窒息。

    即便是刚才与龙老雪交手时她使出的万物寂灭,也不会有这种实打实的封闭之感。然而在最开始的撞击之后,我紧张到了极点的心情又瞬间轻松下来;

    果然,我料想的情况与结果并无差错,即便是整个空间洞穴都为之崩塌,我都没有受到半点儿伤害。

    那蚩尤心脏将所有的力量都化解了去,没有传递到我这里一分。

    没死,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几分钟之后,我确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我已经被埋入了这个鬼地方,周遭坍塌的石头将这空间给挤得满满当当,尽管我并没有被砸死在这里,但是想要出去,短暂的时间内,也是不可能的。.

    既然如此,我反倒是将心情给完全放松了下来,不用纠结到底要不要杀将出去,将黄公望、王秋水这一票人给留住。

    我勉力提起精神来,朝着怀中的小白狐儿低声问道“尾巴妞,你没事吧?”

    将身子蜷缩成一团的小白狐儿刚刚从惊慌的情绪中走出来。勉强笑道“还行,差一点以为自己就要死了……”

    她说话的时候,还在喘气,显然是有些惊魂未定。

    小白狐儿经历了太多,此刻已经是疲惫不堪,我让她休养精神,不要多说话,而我也在尝试了一会儿之后,不再乱动,安安心心地待在那蚩尤心脏的包裹之下。

    自身难保,就不用考虑太多的事情,我让自己凝神,沉静下来。讨宏冬亡。

    而当我这边稍微一陷入宁静,一股奇妙的感觉就从内心之中浮现出来,紧接着我眼前画面一转,却发现自己竟然在林中奋力向前疾奔。

    一开始我还有些纳闷,随后这才发现,这周遭的一切,其实是分身。

    当本体的意识入定的时候,分身的信息就开始进入了我的感知之中,当明白了这件事情之后,我并没有立刻收回意识,而是左右一打量,方才发现自己刚刚奔出了那茂密的林子,前方不远处,就是徐家坳。

    身后并无追兵,先前追随分身而来的那些血儡,在龙老雪失去对蚩尤心脏的掌握之后,就已然倒下;

    不过我却并没有任何轻松的情绪,因为我晓得在不远处的山谷之中,有着一帮最为厉害的邪灵高手还在,这些家伙倘若是杀了一个回马枪,事情就变得恐怖了。.

    我不但害怕分身被人盯上,而且还担忧在村子里固守待援的布鱼安危。

    想到这里,“我”奋力前行,很快就赶到了徐家坳。

    我并没有光明正大地进村,而是适当地隐匿着身形,免得落入有心人的眼中,不过分身乃碧罗魂珠所化,别的不行,这身形却快捷如影,很快我就赶到了小学附近,找到了看守嫌疑人的布鱼。

    瞧见我之后,布鱼立刻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刚要说话,被我用手势给阻止了。

    布鱼瞧见我脸色十分严肃,赶忙走出房间,靠近前来,低声说道“老大,怎么了?”

    我指着后山的方向说道“邪灵右使黄公望在那里,还有一大帮的邪灵高手,正朝这边赶来,赶紧离开,要是给他们盯上了,你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布鱼瞧见我一脸焦急的模样,露出了狐疑的神色来“老大,不过就是邪灵右使而已,弥勒你都杀了,还怕他干甚?”

    这帮臭小子跟着我许久,多少有些骄纵之气,瞧惯了我一副天塌下来都不在乎的气度,瞧见我此刻的模样,心中多少也有些怀疑。

    我瞧见他有些不相信我的话语,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地说道“你想哪儿去了,我这是分身呢,本体和尾巴妞给他们炸垮了洞穴,埋在里面了,还等着你带人去挖开塌方救人呢。你要是给抓了,我去哪儿找人?”

    布鱼这才恍然大悟,下意识地又打量了我几眼,却还是瞧不出本体和分身,到底有什么差别。

    事实上,在遁世环的气息笼罩下,本体和分身的确瞧不出有什么区别。

    也正因为如此,当初我们迎战小黑天的时候,方才那般困难。

    布鱼听到我和小白狐儿都被困住,顿时就有些慌了,问到底该怎么办;

    我让他别着急,黄公望和王秋水这些人,就像是那雪人儿一般,根本见不得太阳,这边消息泄露,恨不得插翅而飞,我主要担心的,是怕王秋水有放心不下的人,会带着人回来晃荡一下。

    为人谨慎,以防万一,这是我的原则。

    布鱼得到消息,赶忙将几个关押着的重要人物敲晕,然后进行了转移,紧接着与我神不知鬼不觉地藏在了一个老乡家的牛棚里。

    这牛棚是徐家坳村子的边缘,倘若是被发现了,我们跑也来得及。

    两人这边刚刚安排妥当,便瞧见一队人马,如风一般的速度疾奔而来,在小学那边晃荡了一下,瞧见并无收获,也不留恋,向着村子的东头匆匆而走,不再停留。

    为了防止对方使诈,杀个回马枪,我和布鱼两人在牛棚里又待了一个多小时,方才敢出来。

    我依旧不露面,一切都有布鱼来协调。

    这个时候,第一批赶过来的有关部门已经陆陆续续到了村子里。

    这些人都是附近乡县的,甚至连我们的编制都不知晓,不过好在随后林齐鸣也带队赶到,并且与当地市里的有关部门取得了联系,这才将这些一大群什么都不知晓的不明群众给疏散了去。

    林齐鸣到来之后,我把这天发生的所有事情给他一一讲述清楚。

    和布鱼一样,当听到“我”只不过是陈志程的分身,而本体则和小白狐儿一起,被压在了坍塌的洞穴之中时,林齐鸣同样表现出了诧异万分、难以置信的态度。

    不过他到底有着傅山的传承,也知道我最近几年的修行方向,所以理解起来,倒也没有布鱼那般困难。

    林齐鸣的第一反应,自然是赶紧前往后山去找我,不过却被我给制止住了。

    在力量并没有达到压倒性的优势之时,我们此刻需要做的,就是等待援兵,因为那儿绝对是邪灵教的重镇之地,黄公望等人仓皇而走,但肯定是有留下人来望风的;

    如果没有足够的力量,一旦有所变故,那问题肯定就变得很大了。

    尽管林齐鸣心焦于我和小白狐儿的安危,但是对于我的话,却不敢不听从,只有赶忙催促另一队的张励耘赶来,并且与相关部门协调,申请调用大型的挖掘设备,进行相关的准备工作。

    林齐鸣在修行之前,曾经在一个学挖掘机很强的学校里面读过书,所以对于这个,倒也不算陌生。

    匆匆忙忙,一天又一夜,大部队终于在第二天的清晨赶到了,并且立即展开了挖掘工作,经过十二个小时的奋战之后,终于将我和小白狐儿从那碎石堆中给救了出来。

    这通道一被打通,张励耘和林齐鸣等人立刻疏散了施工队伍。

    当现场只剩下特勤一组的成员,以及省局派过来的一个协调员的时候,我从黑暗中缓缓走了出来。

    经过两天一夜煎熬的我,并没有受到太多的伤害,反而是小白狐儿有些受不了这里浓郁的魔气,最终昏昏沉沉,一直没有怎么清醒。

    我虽然被困在洞里,但是通过分身,我遥控指挥了一切。

    与省局的协调员寒暄过后,我让特勤一组的成员封锁了现场,将所有的尸体和遗迹之物都给分门别类地收敛了起来。

    到了最后,我将张励耘一个人,单独叫到了一个角落里。

    两人站定,张励耘瞧见我一脸的郑重其事,心中忐忑地说道“老大,到底什么事情,需要瞒着所有人啊?”

    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小七,我可以相信你么?”

    张励耘舔了舔舌头,疑惑地问道“当然!不过老大,到底是什么事情啊?”

    我揽过他的肩膀,低声说道“有一件事情,我得交给你去做;但这件事情,有可能会影响你以后的一生……”

第九十六章 血染的战书

    readx;张励耘的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

    他认识我十多年,这是我第一次这般郑重其事,显然我一会儿讲的事情,绝对会超出他的想象。

    难道——要他去卧底?

    张励耘尽管丈二摸不着头脑,但还是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他信任我。这是我们十多年来生死与共而培养出来的,而我所说的这件事情,其实也不是别的,而是处理这棘手的蚩尤心脏。

    这玩意对于邪灵教的人来说,实在是一件大杀器,对向我这般修魔之人的诱惑,也是宛如圣物一般的东西,但是我不敢对这玩意下手,甚至都不敢多靠近它太久。

    在这蚩尤心脏里面待着的两天里,我无数次地感受到了心魔蚩尤想要突破的怒吼。

    倘若不是我的意志力足够坚毅,说不定此刻的我,就已经不再是我了。

    所以,我找张励耘。不但是信任他,而且还有一个十分严肃的请求,那就是将这蚩尤心脏交给他来封印,而至于如何处理,安置在何处,这些事情都只有他一人所能够知晓。

    在以后,任何人问起、包括我在内,都不能告诉。

    听到我的这么一个要求,张励耘在沉默了许久之后。方才郑重其事地点头答应。

    以张励耘的智商和阅历,自然知晓我为何会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来做。

    我这么做,防的不是别人,而是我自己。

    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正因为如此,我方才舍弃了小白狐儿、布鱼和林齐鸣这些提前到达的人员,而选择了他。

    张励耘是我的下属里面,最具有独立判断能力的人。

    他从特勤一组一开张不久。就跟了我,忠诚方面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而且由于出身的缘故。使得他多了几分自主能力,并不会任何事情都为我马首是瞻,也能够承担得住我的压力。

    这一点不同于其余几个够资格的家伙,我相信,倘若真的严肃起来,七剑之中,除了他,没有一人能够抵挡得住我的命令。

    只有张励耘可以。

    以后的我,即便真的化作了魔,也未必能够从张励耘的口中,得到任何关于蚩尤心脏的消息。

    这就足够了。

    张励耘是何等玲珑剔透的家伙,在答应我这件事情之后,心情一下子就变得无比的沮丧起来——是什么情况。让我连自己都变得不再信任了呢?

    让他拒绝,这看似很难,但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拒绝之后呢?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那让他到底应该怎么办?

    他能怎么办?

    张励耘一脸沉重地去忙碌了起来,而对于此事,我除了情场之外,则选择了尽量不参与。

    如何封印蚩尤心脏,这事儿我基本上已经有了腹稿,跟张励耘交代完毕之后,如何调集和组织人手的相关事宜,都交到了他的手上去。

    张励耘独自带队已经好几年的时间了,他的能力我自然是认可的,在确定邪灵教的人基本上已经撤离之后,我不再坐镇此处,而是前往荆州,着手对袁聪名单上的一系列人等的抓捕工作。

    打铁要趁热,特别是在袁聪已经暴露的情况下。

    所幸的是,这件事情得到了中南局和鄂北省局的大力支持,早在我和小白狐儿被营救出来之前,就已经展开了行动。

    这是近年来最大的一起行动之一,不但上面积极响应,下面的有关部门也开展了雷霆手段,在我到达荆州之前,总局的特勤四组就已经在领队王朋的带领下,四处出击,将大量的嫌疑人带回了临时联合基地来受审。

    张励耘被留在了宜昌的徐家坳,而我带了林齐鸣、布鱼和小白狐儿等一大堆人马,加入了联合行动中。

    在荆州市郊的一处临时军事基地里,我与王朋见了面。

    虽然同样是都在总局工作,但是我与王朋见面的机会,其实并不算多。

    两人虽然算得上是幼时结实的好友,我甚至还是王朋给介绍进的单位,但是自从他再一次从青城山复出之后,我们两人就已经开始有些疏远了。

    但是这种疏远,并不等同于罗贤坤的那种。

    之所以如此,不过是为了避免给上面一种太过于亲近的感觉,免得上面认为下面沆瀣一气。脱离了控制。

    当然,这也不过是给某些人一些心理安慰而已,如王总局、许老这般的人物,我也没必要隐瞒。

    这事儿对我来说,并不重要,但王朋却还是比较在意的,所以才会如此,不过这并不会影响到两人之间的感情,两人在办公室见面,门关之后,两个大老爷们便抱在了一起来。

    王朋出道很早,比我和努尔都要大上许多,许久不见,忽然觉得多了几分老态。

    瞧见他这模样,我不由得感慨,让他注意些身体,别太拼命。

    王朋叹息了一下,苦笑,说他毕竟不如我,天资不行,就只有用勤奋来补。

    现在的局势比以前好多了,朝堂之上,不再是只有龙虎山和元老派,而是百花齐放、百家争鸣,不过王朋想要给青城山以及西川诸派增加影响力,就不得不更加努力一些。

    见到王朋之后,我并没有立刻谈及公事,而是问起了他师父渡劫的情况来。

    青城三老,其实并非一个宗门,或道或如禅,不过倒也能够同气连枝,而且让世人为之侧目的,是他们三人,居然同时兵解鬼修,化作鬼仙。

    鬼仙其实也是修行者生命走到尽头的另外一种存在方式,与我师父所冲击的地仙之境一般,不过一般来说,此术不但特别容易走火入魔,而且即便是修成了,也是弊端多多,除非是身体受到了不可复原的伤害,否则是不会走这条路的。

    偏偏青城三老都走了这么一条路,倒也让人诧异。

    谈完了双方的基本情况之后,王朋才对我说道:“志程,我这两天,基本上将名单上的人都清了一遍,大部分都抓捕归案了,等待审问,还有一部分人提前得到消息逃了,不过都布置了人手,应该不会有遗漏的。”

    我点头说道:“你办事,我自然是放心的。”

    王朋就笑了:“也是,厉害的都在徐家坳那个地方窝着呢,我这里基本上都是些小鱼小虾,算是捡了个便宜而已。”

    我摇头说道:“论起危害来,这些扎根基层的家伙才是最大的,只有将这些煽动力最强的家伙给根绝了,邪灵教才会失去基础,再没有向上发展的动力……”

    王朋是办案子的老手,对于这些,自然都知晓,开始给我介绍起了具体的案情来。

    有着王朋在这里指挥调度,再加上林齐鸣的配合,我倒是显得轻松自在,审问和抓捕工作什么的,对于我来说,都只是需要稍微关注一下,就差不多了。

    此次案件,基本上能将邪灵教在这一带新建立起来的网络给彻底捣毁。

    别的不说,光此一桩,便是最大的功劳,不过这些对于我来说,倒没有那般重要了,分功别人,这个对于我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于是在剩下的日子里,我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闭关修行。

    我相信,尽管这一带看起来并不是邪灵教密集的活动区域,但是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灯下黑。

    若是我猜测得没错,邪灵总坛,应该就是在长江中游一带。

    要不然黄公望、王秋水这些家伙,不可能会扎根于此。

    而总局配合着下面部门这般浩浩荡荡地扫荡工作,一定会对邪灵教起到一种强烈的刺激行为,所以就算是王新鉴不想与我对决,也不得不被形势所迫,站了出来。

    正因为这个原因,我方才会不断地修行,努力让自己的状态攀升到人生的最高峰处。

    我有一种预感,王新鉴一定会找上门来的。

    而我要做的,就只有等。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一个星期过后,张励耘终于赶回了荆州来,他见到我之后,并没有跟我汇报关于蚩尤心脏的任何消息,两人心照不宣地打量之后,并没有多交谈什么。

    回来之后,张励耘很快就投入了联合行动的收尾工作之中。

    随着这一次轰轰烈烈的联合行动,我们一共抓捕了一百二十多名涉案人员,其中有八十多名修行者,像袁聪这样的高手也有三五个之多,除此之外,总共捣毁邪灵窝点十五个,涉及到鄂北、湘湖以及渝城等好几个地方,甚至连我老家附近的一个县,都有被波及到。

    案子在最快的时间里审理清楚,而接下来等待的,则是相关的司法程序。

    就在我们即将回京的时候,队里收到了一个包裹,指明由我来接收。

    东西落在了林齐鸣手上,他不敢擅自拆开,而是不得不硬着头皮找到了正在闭关修行的我。

    在解释清楚了这包裹的来历之后,林齐鸣建议由他来拆启。

    我拒绝了他的好意。

    我感觉到这黑色包裹里面,有一种我熟悉的气息。

    将包裹放在桌子上,我挥出一掌,包裹散开,露出一个匣子来,而在我们的注视之下,匣子打开,陆一那张铁青的脸孔,正在与我对视而望。

    脑袋之下,有一张血染的纸柬。

第九十七章 自巴东舟行经瞿唐峡登巫山最高峰

    readx;被送来的,是陆一的人头,还有一封染血的战书。

    战书写得很简单,天王左使的字写得歪歪扭扭,真心不好看。但是却有一股霸气——你要战,那便战,八月十五,月圆之夜,巫山之巅,老子等你。

    落款只有一个字,王!

    这话儿极不对称,又不押韵,但是我眯眼瞧着这歪歪扭扭的毛笔字,却能够感受到里面蕴含的气魄来。

    霸道!

    我凝目望着这张被鲜血染红的纸柬,沉思良久,而林齐鸣则望着那滚落出来的头颅而惊讶叫喊,说这不就是一直在追踪的陆一么?

    他惊讶。我却没有惊。

    事实上,在放陆一回去帮我宣战的时候,我已经预料到了他有这样的结局。

    天王左使之所以能够将邪灵教撑了那么久,绝对不是一个眼里能够容得下砂子的人,也绝对不会是一个糊里糊涂的家伙。

    陆一做的这些事情,以及我在他身上种下的信子,他应该都是有知道的。

    既然知道,陆一的性命就绝对不能留下。

    要是留下,他如何跟鄂北那些被清缴的邪灵党羽交代。如何跟王秋水、黄公望这些教内重臣交代?

    唯有杀。

    这结局,在陆一妄图苟活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的。

    望着这张僵硬铁青的脸,我能够瞧见陆一即便是在临死之前,都仍然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他实在没有想到,天王左使居然会对他动手,而且还是如此的狠辣决绝。

    我叹了一口气。

    事实上。抛开所有的恩怨,我对这个年轻人,打心底里。其实还是有一些欣赏的,当初他击杀日本人的时候,我未必不在暗地里击节称赞过,要不然也不可能为他出头。

    在我看来,功底扎实,又有悟性,而且还有一手不错的驯兽术,这样的年轻人已经很稀少了,倘若有可能,我都想把他发展到自己的旗下来。

    一如七剑。

    然而造化到底还是弄人,这孩子最终还是走了歧路,走到了我的对立面去,面对着这种类似天才一般的后辈。我唯一能够做的,就是让他早点走完这段长歪了的人生。

    人活着的时候,恨不得对方死了,然而真正死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的心中,却没有半点儿慰藉。

    不知不觉,我的心态已经变老,开始向王总局他们一样考虑。

    我莫名地珍惜起天下英才来。

    林齐鸣看完了我的战书,下意识地惊声喊道:“天啊,老大,这是王新鉴写的么?”

    落款只有简单的一个“王”字,但从跳脱于纸面上的霸气来看,天下间除了天王左使王新鉴,便再也不会有第二人了。

    我点了点头。

    此刻的我,还沉浸在那纸柬之上的巫山顶峰之约中,而林齐鸣则开始计算起来:“老大,离八月十五,还有五天,现在召集人手,时间就有些紧迫了,不过像王新鉴这样的人,规模必须得有很大——不行的话,我们去当地借调部队行不行?”

    他一个人自顾自地谋算着,然而回过神来的我则摇了摇头,否定了他的提议。

    我告诉他,这一战,我将独自一人前往,谁也不带。

    听到我的话语,林齐鸣顿时就急了,连忙过来,拉着我的手臂说道:“老大,你可别糊涂啊,这可不是逞英雄主义的时候,那人可是王新鉴,天王左使啊,你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们这些跟着你的家伙,可该怎么办?”

    我摇头笑道:“这几年我也没有怎么管理组里面的事情,你们也不是做得挺好的么?”

    林齐鸣不断摇头,焦急地说道:“那怎么能一样呢?你虽然小事不管,但大事从来不落,有你这定海神针在,我们才能安安心心做事,要不然,别的不说,我们自己内部,都闹翻了。”

    我瞧见他如此焦急,这才解释道:“并不是我不想布局谋他,只是害怕打草惊蛇。”

    林齐鸣讶异地问道:“此话怎讲?”

    我指了指他,又指着外面说道:“你们,或者说整个老的特勤小组,我都是绝对信任的,但是如果将这范围扩大,我就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了。如果按照你刚才所说的,调集部队和人手,将那个地方给围住,我可以跟你讲,就算是等到明年月儿圆,都未必能瞧见他王新鉴的半点儿影子。”

    像王新鉴这般树大招风的邪道巨擘,能够活到今日,而且还活得无比滋润,别的不说,那脑子绝对要比平常人要好使,之所以敢这么光明正大的下战书,就不怕我暗中动手脚。

    我若是真的蠢得大规模布局,难保这些调动的人员里面,就有消息传到了他那里去。

    从以往的经验来说,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几乎是绝对的。

    王新鉴经营邪灵教这么多年,这点儿把握还是有的。

    林齐鸣明白了我的意思,不过还是有些担心地说道:“既然不能大规模调动,那么老大,我们七剑,你绝对是得带上的,要不然,我坚决反对你去!”

    “小林子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

    “对,老大,一定要带上我们!”

    “是啊!”

    我正想要回话,门外突然传来了几声熟悉的话语,我抬起头来,瞧见张励耘、布鱼、小白狐儿、白合、董仲明和朱雪婷推门而入,全部都站在了我的跟前来。

    七剑之间,能够用羽麒麟相互沟通,所以在得到了林齐鸣的传讯之后,其余六人便很快赶了过来。

    他们过来,是准备劝我的。

    谁都知道,此番的巫山之约,到底是一个什么样性质的战斗。

    其实我也知道。

    当年的王新鉴,在我还很小的时候,就以一人之力,将隐居五姑娘山的李道子给击得狼狈逃纵,而后又在茅山大开山门的日子里,单枪匹马地出现在茅山之巅,而当时我的师父陶晋鸿,却没有敢轻启战端,只是好言劝退。

    这仅仅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此人在创教元帅沈老总离奇失踪之后,一直维持着偌大的邪灵教,尽管许多豪雄已然听调不听宣,属于半脱离的状态,但是谁也不能否定他的功绩。

    那是一个独自撑起邪灵大旗的标志性人物。

    就算是弥勒这般的奇男子,都一直活在此人的阴影之中,而此刻的我,甚至都不能请心魔蚩尤附体。

    倘若我请了,自然不会担心输赢,但是已经露出狰狞面目的蚩尤,绝对会趁势将我的身体占据。

    我们之间,已经撕破了脸皮,便再也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我望着面前这一张张热切又担忧的面孔,陷入了沉思。

    从感情上来说,我不想将亲手带出来的七剑随我一起,带入火坑,他们每一个人,对于我来说,并不仅仅只是下属那么简单。

    从某一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已经成了我的亲人。

    无论是与我青梅竹马的小白狐儿,还是与我相识相知的张励耘,对我信任有加、一路跟随的布鱼、与我有两世情缘的白合、无师徒之名但情同师徒的林齐鸣和董仲明,还有林豪的小表妹朱雪婷,他们每一个人,在我的生命里,都占据着最重要的一个位置。

    他们任何一人受伤,或者亡故,对于我来说,都是不可接受的。

    但是雏鹰倘若不放飞天空,永远都不可能长大。

    我知道这一回我倘若因为害怕他们被伤害,而让他们置身事外,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不会原谅我的。

    我是他们如亲人,他们又何尝不是?

    沉思了好一会儿,我方才抬头说道:“可以,我会带着你们去,不过只能在外围警戒,免得惊扰到了邪灵教和王新鉴,另外,相关的准备也是要做的,从现在开始,所有人都下达封口令,对下面的人,保持缄默。”

    听到我终于点头同意,七人这才重重地舒了一口气,气氛变得缓和了一些,对于我后面的要求,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

    留给我们准备的,还有五天时间,这些时间里,我最重要的是调节好自己的精神状态。

    至于其他的事情,则都交给七剑来处理。

    所谓警戒,并不仅仅只是七剑就能够完成的,随时准备出动的,必然还得有强大的力量在,但是如何把握这距离和强度,则是需要我们衡量的。

    王新鉴此人虽然身处邪道,但是个人的声誉却从来很好,也受正道中人推崇。

    我相信他不会做出在巫山之巅设伏的这种龌龊事情来。

    但他的人品好,不代表王秋水这票人没有坏心思,所以该防范的,还是得防着点儿,免得中了别人的道,有苦说不出去。

    五天时间,匆匆而过。

    八月十五,我自巴东独乘一舟,经瞿唐峡,一直到了傍晚时分,方才来到了乌云顶附近。

    望着那隐没在云雾之中的山巅,我知道自己到了决战之地。

    在一千多年前,有一位大诗人,也曾经来过此处,并且作下了《自巴东舟行经瞿唐峡登巫山最高峰晚还题壁》的这么一首诗。

    我行走的路线,与他一模一样。

    那个诗人,叫做李白。

第九十八章 高手相见,先礼后兵

    readx;江行几千里,海月十五圆;始经瞿唐峡,遂步巫山巅。

    巫山高不穷,巴国尽所历;日边攀垂萝,霞外倚穹石……

    晚霞落下。照在我的脸上,显得分外的温暖,我弃舟登岸,逐步而上,并不着急去赴约,而是让自己的心情保持在一种玄之又玄的平静之中。

    我是孤身一人,七剑虽然会在外围策应,但并不会一路跟随。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我反而显得十分的轻松;在来此之前,我已经将手头的所有事情都交代妥当了,抛下所有的一切,就是为了奔赴这么一个约定。

    事实上,从登上轻舟的那一刻起。我已经将所有的凡尘俗事,都给放下了。

    这世间之事,拿起来容易,放下去却难,一路上,我不知道念诵了多少遍的《自巴东舟行经瞿唐峡登巫山最高峰晚还题壁》,提升心境,然而到了后来,莫名其妙的。就变成了另外一首诗。

    不念经,而是读诗。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救赵挥金锤,邯郸先震惊;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

    《侠客行》。

    诗仙的诗,有叙事。有咏志,然而唯有这一首,慷慨激烈得让人热血沸腾。足以用来下酒。

    我身上没有带酒,并不能像当年北疆王一般,喝一口酒,抽一支烟,然后视死忽如归,提刀便纵上,生死抛两旁,要么胜,要么死。

    说是放下,然而一路上,我的脑海里,却走马灯一般地回忆起了我这充满无数故事的一生。

    不想还罢,仔细一回想。暮然回首间,自己的人生居然会如此精彩。

    我是一个早就不应该存在于世的男人。

    十八劫,至今朝,是否是最后一劫了?

    容我算算啊——一一得二,二二得四,三八妇女节,五一劳动节,六一儿童节……

    抱歉,我的脑子有点儿乱。

    这些年来,我遇过的变故实在是太多太多,强敌无数,在生死边缘徘徊,也属于家常便饭的事情,所以根本就已经算不出来,到底什么算是劫难,什么又不算了。

    但是我可以肯定,这一次我奔赴的约定,一定是。

    因为在出发之前,我心血来潮,用神池大六壬给自己算了一卦,结果得出的卦象十分黑暗。

    几乎是前途无光。

    而即便如此,我依旧没有任何犹豫地奔赴了这么一个约定。

    一开始我还觉得这是因为王新鉴以及他领导的邪灵教触碰到了我底线的缘故,然而到了后来,我却发现事实并不是这样子的,一切就仿佛是宿命一般。

    我与王新鉴之间,终有一战。

    我无比热切地期待着这一战的到来,尽管此刻的我,已经明白了陆一和王秋水所作的这一切,应该跟王新鉴并无关系。

    不过那又如何,不管是为了给李道子报仇,还是一举定江山的缘故,我都得上。

    胜了,天下太平,而倘若是败了……

    败了便败了吧。

    若是败了,我尽量跟王新鉴同归于尽,也算是我没有白来这世间一遭的吧。

    行山路,一步一个脚印,夜色渐渐笼罩了连绵的大山,月亮逐渐地升了起来,这天是八月十五,中秋的月儿分外圆,就像一只金灿灿的大圆饼,镶嵌在半空之上。

    行走于林间,草丛中有虫子窸窸窣窣的声音,更远处,有不知名的兽类之声,让人莫名想起了“两岸猿声啼不住”的情形来。

    当然,此时此刻的巫山,已然再无野猿了吧?

    行走的每一步,都是一种修行,我不急不缓地踱步向上,一直朝着乌云顶进发,走过了山梁,又下到了谷底,又继续攀爬。

    巫山高不穷……

    缓慢而走,一直走到了月上中天之时,我方才来到了巫山之巅的乌云顶峰上。

    当我刚刚踏上了最后一块台阶之时,一片乌云从东边飘了过来,将那一轮明月给遮掩,整个峰顶之上,倏然变得一阵黯淡。

    这一片乌云的出现并非巧合,而是因为某种气机牵引所致。

    如此说来,较量在我踏上乌云顶的这一刻起,就已经在进行了,对吧?

    我站立在峰顶之上,四周怪石嶙峋,有风吹来,穿过那石缝的间隙,发出了“呜呜”的哭咽之声,如泣如诉,让人止不住就感觉后心一凉。

    以势压人。

    在此之前,我并不知晓天王左使是否赴会,又或者到底有没有赶到,但是在瞧见这周遭种种异象的时候,我的一颗心终于算是落了地。

    他来了,来了就好。

    峰顶之上,山风呼呼,乌云笼罩,而我却并不着急四顾,而是伸了一下懒腰,全身的骨骼噼里啪啦一阵炸响。

    这一番伸展,一天来长途跋涉的疲惫顿时就一扫而空,我懒洋洋地冲着前方,扬声说道:“天王,你我也算是旧日相识,就不用这般装神弄鬼了吧?”

    我平静地站立着,而前方的一处怪石突然一阵蠕动,紧接着几番变化,竟然从里面浮现出了一个人来。

    那个人个儿很高,足足有两米多,穿着很简单,上身是一件黑色的汗衫褂子,而下面则是条玄色绸裤,然而他一出场,就给人一种威震全场的气势,从上到下地朝着我威压而来。

    来者正是邪灵教的天王左使,王新鉴。

    一个活着的传奇。

    这个男人的身高,天然地给人予压力,但通过情报我得知,这是因为他修行了“天王增玉功”的缘故,可以想象得到,原来的王新鉴绝对是跟我们差不多的身高,甚至还矮一些,之所以如此刻天兵天将的模样,都是百年的修为在支撑。

    王新鉴出现之后,倒也没有立刻动手,而是朝着我微笑地说道:“的确,你我二人,算得上是有缘。”

    面对着这样的对手,我并没有显露出蚩尤战法的狂傲来,而是恭恭敬敬地说道:“在与天王交手之前,我得先感谢一下你当年的不杀之恩。”

    王新鉴于我,有两恩。

    第一便是当年在神仙洞府里,他追杀符王李道子之时,并没有将当时还宛如蝼蚁一般的我给顺手捏死,甚至连李师叔祖留给我的珍贵符箓,都不屑一顾。

    此为其一,为饶命之恩,而第二件恩情,则是当年茅山大开山门,他曾经与我师父陶晋鸿争着收我为徒。

    此乃赏识之恩。

    不过这所有的情分,在王新鉴诓我吹灭了李道子的续命蜡烛之后,就已经一刀两断了。

    我与他之间,只有仇恨,只分生死。

    当然,该讲的话,还是得说的,而相对于我,王新鉴则显得轻松许多,他眯眼瞧了我好一会儿,方才长长一叹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还比一浪高。老夫这辈子,罕有后悔之事,当年最开始没有能够杀你,然后又不能把你引入我道,每每回想起来,都止不住扼腕称叹,遗恨不休啊……”

    面对着气势逼人的王新鉴,我显得无比平静,仰着头,说道:“志程其实对天王一直都心怀仰慕,只可惜造化弄人,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王新鉴冷冷一笑,向前走了一步道:“堂堂蚩尤转世,结果没想到落在了那帮鸟人手里,搞得狼变成了狗,说话也是这般虚伪!”

    他这一步向前,我顿时就感觉仿佛有一座大山朝着我逼将而来,心脏顿时就忍不住跳动了一下。

    不过很快我就稳住了心神,并不在意王新鉴的讥讽,而是平静地解释道:“天王一生,光辉璀璨,的确是值得许多后辈敬仰,我也一样;不过唯一可惜的事情,在于你走错了道路——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方才走到了今天这种穷途末路之中来。”

    两人争锋相对,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叫做“道不同不相为谋”。

    我们彼此都形成了独特的世界观,自然是谁也说服不了谁,不过倒也没有立刻剑拔弩张,王新鉴也没有先前那般气势逼人,而是冲着我摇头说道:“我最没有想到的,是你居然杀了弥勒。”

    谈到这个话题,我顿时就燃起了强烈的好奇心来。

    我问他道:“有句话不知道当不当问——天王你为何要把弥勒扶持成当今的邪灵教掌教元帅呢?你就那么确定,他能够带着邪灵教,重返辉煌么?”

    两人即将决战,分出生死,王新鉴倒也不瞒我,对我说道:“你应该能够猜到一些吧?”

    我点头说道:“是,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弥勒,应该就是当年离奇失踪的沈老总转世,而你之所以将他推到那个位置,只不过是将原本属于他的东西,还给他而已。”

    王新鉴长叹道:“能够至今都没有被蚩尤控制,你果然如我所料,是一个聪明绝顶的人物。”

    我不理会王新鉴的赞叹,而是问道:“只是,不管如何转世,沈老总就是沈老总,弥勒就是弥勒,两人的心,终究还是不同,难道天王就不担心过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么?”

    我的发问,直指内心。

    王新鉴听到了这话儿,突然笑了,冲着我说道:“看你什么都晓得的样子,那么我问一句,你觉得你我之间,是否也存在着某种联系呢?”

    南无袈裟理科佛、说:

    之前有读者提出后来的王新鉴身材猥琐瘦小,这里可以得到解释。

    道事的结尾,从一开始,在我偶的想法中,也不会如蛊事那般天上地下的热闹,也不会有各种各样古怪的深渊来客,只有一场风轻云淡的决斗,

    一如叶孤城与西门吹雪的紫禁之巅之战。

    至于结局如何,很多人或许知晓,但是我保证你们一定会意外。

    会的,一定会,小佛从来不按常理出牌。

    谢谢大家的理解和支持,么么哒!

第九十九章 乌云覆顶,极致力量

    readx;啊?

    王新鉴的话语让我下意识地愣了一下,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把话题引到了我与他的身上来,过了好一会儿,方才问道:“你我之间,也有关系?”

    那高大得宛如天神一般的壮汉脸上露出了神秘一笑。平静地说道:“我记得,弥勒身边,有一个大肚子的魔猿……”

    我的眼皮一跳,咬牙切齿地说道:“它叫胖妞!”

    王新鉴摇了摇头,眼神在一瞬间就变得深邃了起来,仿佛陷入了亘古久远的回忆之中去,过了好一会儿,他方才幽幽地说道:“在很久很久以前,它的名字,叫做莫离!”

    莫离?

    这名字怎么听着那么的耳熟,我脑子里咯噔一下,记忆好像也慢慢松动了一些,眼前却是浮现出了在徐家坳后山蚩尤遗迹之中。那个懒洋洋扛着棍子的疲懒猴子来。

    紧接着,我突然听出了这话语里面的深意,诧异地指着王新鉴,大声喊道:“什么,难道你也是……”

    王新鉴摸了摸满是络腮的胡子,平静地说道:“很久很久以前,我曾经被人叫做雨师。”

    雨师!

    当王新鉴说起莫离的时候,我还是似曾相识,但是当从他口中吐出“雨师”二字来的时候。我终于明白了王新鉴的身份。

    魔将——王新鉴居然和胖妞一般,都是魔将。

    雨师又名萍翳、玄冥,还没有名列神位之前,又叫做赤松子,乃西方白虎七宿的第五宿。

    他曾经是神农氏的属下之臣,《列代神仙通鉴》中说他形窖古怪,言语颠狂。上披草领,下系皮裙,蓬头跣足。指甲长如利爪,遍身黄毛覆盖,手执柳枝,狂歌跳舞,后神农氏崩,此人便投靠了蚩尤,与风伯飞廉一起,同为蚩尤座下大将。

    此人是在蚩尤麾下时名声大噪的,他与风伯飞廉一起,兴风作浪,行云布雨,随同蚩尤与黄帝在逐鹿交战,九战九捷。差一点儿就将人族领袖黄帝给一锅端灭。

    只可惜后来黄帝得了九天玄女所助,逆转局势,一路强杀,雨师与风伯心惊胆战,慌忙降伏,最后被列入了道教俗家神仙之列。

    当然,这些都是上古之时的神话传说,雨师到底有没有投降黄帝,我不得而知,但是此刻却知道面前的这个王新鉴,实在是大有来头。

    雨师虽然是战神蚩尤的手下,但并不是说就完全臣服于它。

    这家伙后来又被纳入了道教的神仙体系里,被人民供奉祈雨,不知道吃了多少年的香火,一直到后来被四海龙王所取代,方才渐渐地退出了历史的舞台。

    如此说来,蚩尤说是有九九八十一个兄弟,但是兵败而亡之后,未必会有那么多人跟从。

    指不定有多少人叛逃而走。

    那么,我面前的这一个家伙,是否也是与蚩尤离心离德的呢?

    王新鉴瞧见了我眼中的震惊,晓得我想明白了这一切,继续说道:“如你所想的一般,蚩尤重返世间,想要夺回曾经属于它的一切,但是当今的世界,整个天地意志,都已经被彻底扭转,它单枪匹马,根本就什么也做不成,于是才有了我们这些人,在近百年间,陆陆续续地降临。所为的,就是给你,也就是蚩尤保驾护航……”

    我满心震撼,下意识地问道:“既是如此,你为何会与我为敌?”

    王新鉴的嘴角突然浮现出了一抹怪异的笑容来,冲着我说道:“你若是我,在明白了自己的身份之后,是否真的愿意为了那个不靠谱的老主子,卖命呢?”

    听到他的话语,我终于明白了。

    原本的历史上,雨师这个摇摆不定的家伙,就已经成为了叛徒,尽管我不知道为何他会再一次被蚩尤选中,成为保驾护航的魔将之一,但是当他真正觉醒之后,未必就会为此卖命。

    而且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雨师是雨师,王新鉴是王新鉴。

    正如同蚩尤是蚩尤,我是我一般。

    每一个转世之人,除了前世的记忆之外,还有一个本我,这个本我,也有着自己的人生和意志,并不都愿意为以前的意志所同化和左右。

    所以王新鉴到底要如何,并不会受到这个身份的限制。

    更何况,我还不是蚩尤。

    想明白这些的我,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这么说来,那沈老总,就是为你点醒记忆之人,对吧?”

    王新鉴说道:“对,别的不说,就这一点,他对我有恩,所以即便是他成了弥勒,我也会坚守当年的承诺,将所有的一切,都还给他。只可惜,还没有等我交接完一切,他就死在了你的手上——虽然这也省了我防范他的布置,但是这对于我来说,实在不是一件好事。”

    我冷笑着说道:“没有人生目标了对吧?不如这样吧,你臣服于我,如何?”

    王新鉴不屑地说道:“你真的以为自己就是蚩尤?陈志程,你就是你,一个得志便猖狂的无知凡人,你知道对你最为忠心的莫离为什么最后还是离开了你不?一切都是因为,现在的你,不过就是那帮鸟人的走狗而已。”

    不!

    王新鉴说什么都可以,但是不能拿胖妞来说事儿。

    因为,它是我的逆鳞。

    心中一股怒火升腾,我指着王新鉴怒声吼道:“既然如此,那就让你瞧瞧,一个区区凡人,到底是如何将你这雄霸百年江湖的毒瘤给切除的吧。”

    饮血寒光剑!

    我一伸手,那把赤红如血的魔剑就从我的怀中倏然射出,在半空之中划了一个圈儿之后,带着我,朝着王新鉴陡然刺去。

    奇袭!

    蓄了一整天势的饮血寒光剑显然要比我更加激进和好战,一出现在当空,立刻与空气陡然摩擦,整个空间骤然凭空升高了好几度,而后那红色光芒,也在一瞬间充斥在了整个乌云顶之巅。

    这剑疾,快得宛如闪电,然而王新鉴却没有丝毫退让,而是向前猛踏一步,朝着我遥遥拍出一掌。

    我曾经跟无数强者对阵,但是却从未有瞧见过一挥便将天地给吞噬了的掌法。

    王新鉴的一掌,能够将天地之间的光芒,都在瞬间收敛。

    剩下的,只有寂灭。

    在对方出掌的一瞬间,我立刻明白了他掌法之中的奥妙,这是一种类似于我师父“至道”、李道子“符生”乃至于蚩尤“战意”的一种至高境界。

    这掌法除了容纳天地的奥妙之外,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刚猛。

    一往无前的刚猛,就仿佛整个世界横呈在他面前,他都会毫不犹豫地一掌拍过去,将这个世界都给崩烂掉。

    我可以肯定,这世间九成五以上的修行者,都未必能够逃得过他这吞天噬地的一掌。

    当然,我是剩下的零点五。

    魔剑加速,快、快、更快,当世界陷入一片死寂的时候,唯有快,方才能够超越那黑暗的蔓延。

    破!

    就在我即将要被这黑暗给吞噬了的时候,手中的剑在一瞬间爆发出了强大的力量来,将前方的无尽黑暗,给撕扯成碎片,紧接着剑势不停,径直向前,却是将前方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的一块巨石给陡然刺中。

    受到巨石的阻挡,魔剑的冲势终于停滞了下来,不过在下一秒,这块高大五米的巨石却被高速颤动的饮血寒光剑给震成无数的碎块。

    轰!

    漫天飞舞的石雨之下,我没有任何停滞地挥剑一斩,正好与王新鉴跟随而来的攻击相撞。

    锋利无比的饮血寒光剑,正正地斩落在了王新鉴的一双肉掌之上。

    倘若是往日,依着饮血寒光剑的速度和力量,任何阻挡在它面前的物体,都会如刚才那块巨石一般,化作粉碎,然而这一切都在王新鉴的手掌面前,失去了那无往而不利的神秘光环。

    铛!

    魔剑斩落在这手掌之上,竟然传来了一阵金属之声,一股巨大的爆响以交击处为中心,朝着四周扩散而去,将整个天地都给彻底震响。

    巫山之巅,力量与力量之间,在做巅峰对决。

    我手中的魔剑,根本就破不了王新鉴那横贯全身的劲气,不但如此,而且还有一股磅礴到了极点的力量,朝着我汹涌撞来。

    这是人么?

    王新鉴整个儿,简直比我手中的饮血寒光剑还要坚硬,就算是我用尽了全部的气力,都没有办法破开他一点儿皮肉。

    难道,这就是那“天王增玉功”修行到了极致时的效果么?

    若是如此,他王新鉴真的就无敌了?

    我不信,甚至连一丝退让都没有,而是咬着牙,将蚩尤附身时所笼罩着我的战意,在这一刻全部灌注于我的身体之内,然后凭着强横无比的魔体,以及深渊三法之土盾,硬生生地跟王新鉴拼了一记。

    这一下,方才是我毕生所领悟的最高境界。

    大道至简。

    在这一刻,我抛掉了所有的心法、战技以及无数影响我战斗意念的东西,将毕生的力量,都倾泻于此。

    王新鉴似乎也在这一刻陡然发力。

    双方都在交手不到片刻之后,如赌博一般,拼这一下了。

    孰胜孰负?

    我与王新鉴同样期待着结果,然而让我们诧异的是,最先受不了的,并非我们两人,而是我们脚下的土地。

    轰!

    整个乌云顶,都在颤动!

第一百章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readx;最强的矛,与最强的盾,到底谁更厉害?

    无人知晓,但是我却知道,这样已经达到人体的力量。却使得我们脚下的土地无法承受。

    仿佛黄山龙蟒一战的重演,乌云顶开始轻轻摇晃,紧接着我们脚下的土地则不断变得松动,那岩石不再坚硬,而仿佛如同豆腐一般。

    在山体晃动的一瞬间,我还以为是我与王新鉴的力量实在是过于强悍,使得这山体承受不住我土盾承接下来的力量,然而很快我才发现这并不是我想的那般。

    摇晃而松动的山体,对我来说,才是最大的不利。

    要晓得,我之所以能够硬生生地顶住王新鉴的压力,并非我比他强悍多少,而是因为我有深渊法的土盾。

    土盾能够将我身上承受的力量。转而承接到了脚下的土地去。

    这才是我能够挺直腰杆的原因。

    但是王新鉴在交手几个回合之后,瞬间就勘破了我的手段,直接通过双脚高频率的震动,动摇了这山体的根基。

    水有水脉,掌握了可以翻江倒海;而山也有山脉,把握住,便能够移山填海。

    当然,这是洪荒时代的传说,但王新鉴却能够凭借着自己对于力量最低层规律的精准把握。以及他那宛如钻玉一般的身体强,将这山体最根本的地方给动摇到了。

    我因为的关系,自然也知道对手即便再强,也总有要害之处。

    人的强,自然不能和横呈而立的山体相比,但看似坚固而不可动摇的山体,却有一个最大的缺点。

    山不动。永恒而立。

    两人硬拼,倾尽全力,然而那王新鉴居然还能够分神。用来动摇这山脉根基,光此一点,他的实力就已经高出了我一筹。

    当然,高手之间的性命对决,从来都不是用实力来做等号的。

    在脚下山体垮塌的那一瞬间,我腾空而起,向旁边的还未有崩塌的土地飞跃而去,然而王新鉴似乎也一直在等待着这一个时机,在一瞬间也朝着我陡然压了下来。

    与刚才的那一掌一模一样,整个世界又被他的气息覆盖,最后碾压。

    一样的手段,居然使了两次。

    王新鉴这种近乎野蛮而直接的手段,顿时就将我给惹怒了。对方似乎料定了我的诸般手段,直接对症下药,然而却并无多的花哨——以力降人,这可是我一直以来的手段,没曾想到了王新鉴这里,却被对方给直接压得死死。

    以力压人,那又如何?

    我脚尖不断点着簌簌下落的岩石,一股气血直冲右眼,里面的临仙遣策陡然而起,神秘符疯狂转动,将王新鉴的诸般力量,都在一瞬间分解。

    你有千军万马,我自一杀去。

    如这乌云顶一般,再强大的力量,也终究还是有致命的弱点,而王新鉴尽管看着修得浑身圆满无漏,但并不代表着他的力量,就没有可以抗衡的手段。

    我终究不是那种可以任他弹压的小鱼小虾。

    魔体大成的我,虽然不比他这天王增玉功修到了大圆满境界一般宛如坚玉,但既然能够站在了他面前,我就已然拥有了一战的资本。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老本来就没有打算活着回去,故而一上来就直接用上了最为疯狂的劲头,两人在巫山之巅飞速掠过,王新鉴居高临下俯瞰着拼命的我,冷声说道:“你的确是我这些年来见过的顶尖天才,能与你相提并论的,也就只有沈老总转世的弥勒了,不过你终究还是欠了几十年的修行——到底还是年轻啊……”

    我憋足了力气,还是没有将他给甩掉,只有恶狠狠地说道:“你真的这么以为?”

    王新鉴突然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对我说道:“陈志程,时至如今,你想要战胜我唯一的办法,就是将它给放出来——就如同你当初杀了弥勒一般。来啊,我等着与老朋友见面呢……”

    请神?

    王新鉴的这句话儿,似乎用上了魅惑精神的手段,而此时此刻,心海之中的心魔蚩尤也狂躁到了点,随时都要突破心防,接收这一具身躯。

    已经被逼到致的我,几乎下意识地就要将那头饿虎给放出笼来。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的心头突然出现了一丝灼热。

    一滴精血堵住了我的心房,紧接着一个穿着青色道袍的老人似乎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似乎很近,又是那般的远,朝着我摇了摇头,让我千万要把守住。

    一念成道,一念成魔。

    我原本轻盈而充满爆发力量的身体在这一刻变得无比僵硬,皮肤灼热滚烫,仿佛鲜血就要喷射出来,而一直紧紧压制着我的王新鉴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眉头一皱,冷冷地哼声说道:“李道你这个老杂毛,死都死了,还来给我捣乱?”

    老杂毛?

    从王新鉴的口中听到这个字,再联想到那个青衣老道俊朗而又冷酷的脸容,我的脑海瞬间就是一炸。

    去你妈的!

    一股力量从我的心灵深处蓬勃而出,它与心魔蚩尤那蛮横冷酷的战意截然不同,反而是充满了对这个世间的眷恋和热爱,不过越是如此,就越难以驾驭。

    然而我已然产生出了决绝之心,再也不管任何后果,朝着王新鉴猛然轰了过去。

    呼!

    当那股力量灌注在魔剑之上的时候,我丹田之内的龙意瞬间粉碎,与饮血寒光剑之中蕴含的龙血之气超常共鸣,终于让这魔剑拥有了能够与王新鉴与之对决的恐怖力量。

    之下,王新鉴并没有与我硬拼,他似乎也感觉到了我的决死之意,稍微地回避,身腾空而起。

    离开了王新鉴的碾压,我几个空翻,落到了一处并没有被垮塌的山石跟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夜风呼呼,吹着让人寒彻心肺的冷空气,而这个时候,我瞧见先前被浮云遮挡了的满月,又浮现在了当空,宛如天神,冷酷而又永恒地俯视人间。

    圆月之上,我似乎瞧见了一个笼罩天际的巨大身影,头上双角,地关注着这一场发生在巫山之巅的战斗。

    然而那仅仅只是一晃眼,当我再一次瞧过去的时候,就再也不见。

    宛如幻觉,取而代之的,是浮空而立的王新鉴。

    这家伙,居然双脚离地,悬浮在了半空之中。

    我双目瞪得发直,要晓得,一般能够做到这个程的,必然是田反复,烧成丹药,永镇压下田,浊气降,清气升,成就了陆地神仙。

    王新鉴,已然证得了地仙果位?

    我满脑都是疑惑,不过很快我就瞧见了,他之所以能够凭空悬浮起来,并非是本体轻灵,而是在黑暗之中,有许多长得奇形怪状的灵体在支撑着他。

    我一开始还未觉得,然而瞧了几眼之后,越发觉得这些灵体是那么的熟悉。

    当瞧见一个额头生角的壮汉时,脑海里一道电光划过,我豁然想了起来,这些宛如兽类一般的灵体,我的确是有见过的。

    它们都是我在徐家坳后山里那蚩尤遗迹里面瞧见的石像。

    也就是说,这些灵体,其实都是蚩尤那九九八十一个魔将的其中之一。

    这些魔将,原本是被转生出来,辅佐蚩尤的,结果没想到居然都被王新鉴给谋害了,而且还炼制成了灵体,供其驱使。

    难怪王新鉴如此厉害,而且还说我终究差了他几十年的时间。

    原来问题却是出在了这里。

    我有些感到了绝望,刚才血劲狂涌破碎龙意,将饮血寒光剑的潜力给榨干殆尽,其实也伤到了王新鉴一些。我的感觉,他绝对也是受了内伤,然而没想到腾空而起之后,他居然从身边那些灵体之中,源源不断地涉及取了力量来,不多时,竟然又回复了大部分生机。

    他唯一损失的,也就是那些魔将的灵体黯淡了许多。

    仅此而已。

    瞧见这些,再一次朝着王新鉴望过去的时候,我的眼神之中,充满了绝望,也终于知道了为何出门之前用神池大六壬卜卦,会是那样的结果。

    倘若抛开别的,我与王新鉴之间,其实不过半斤八两,然而我终究还是欠了一些积累。

    王新鉴看着我,轻轻举起了双手,平淡地说道:“其实我并不想杀你,留着你,其实比杀了你更有用处。一切都是你逼我的——你要战,老便让你死亡……”

    这是王新鉴对我说起的倒数第二句话。

    而就在他宛如上帝一般,准备宣判我的死亡时,我也朝着他咧嘴一笑,然后退了两步,双手结印,朝着前方一阵平推。

    我已经拼过命了,这一回,得用脑了。

    这一印结出的,并非劲力,而是一个朝着王新鉴飞速扑去的黑影,而那黑影手中捧着的,则是一个并不算大的青铜圆球。

    这就是我胆敢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所有凭恃。

    只可惜当初的计划,是用分身拖住对方,而我自己则逃遁远离不受波及的,但如今看来,这想法未免过于幼稚,我倘若是不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思,怎么可能将王新鉴引入瓮中?

    自以为一切的王新鉴瞧见了那笑盈盈扑上前来的分身,和被打开的九龙青铜罐。

    在充斥一切的白光之中,王新鉴对我说出了人生之中最后的一句话:“你娘咧……”

    轰!

    在这一霎那,世界仿佛完结……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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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疆道事介绍:
百年前的今天大拿尽出,群星闪耀,一时间风起云涌;
百年后的当下天地大劫,众神陨落,叹天下几人能活?
一百年前是李道子、屈阳和洛十八的时代,一百年后,左道一出,天下谁能与之争锋?而在这百年之间,却是翻天覆地的年代,这里面有着什么人,在演绎着何等的慷慨悲歌呢?
我书写的不是陈二蛋的个人传记,而是一个时代,以及身处于这个大时代之中,那些一代宗师的故事。
苗疆巫蛊、九尾白狐、走阴遁体、转世重修、转战万里、黄山龙蟒、百鬼夜行……黑手双城和他的七个小伙伴,将为你娓娓叙述,陈老魔到底是怎么炼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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