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百零四章 祖塔之威
被魔塔锁定，楚天突然就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
这种锁定，强如鲲鹏道法都无法摆脱控制。
鲲鹏道法，的确是能超脱凌驾于他之上的圣境威压的控制，借助这一手段，他甚至面对全盛时期的千愁，和邪辰，要从其手中从容遁逃，对如今的他都不是难事。
理论上是能超脱一切束缚，但这种超脱，依然要受到某种制约。
这天地间有一条永恒不变的规则，那就是无论再怎么玄妙的手段，也只有在某个层次内生效。
也就是说，所有手段，即便是鲲鹏道法这等超脱一切的手段，当实力差距悬殊到一定的程度，也是有可能被打破的。
祖塔之力便是到达了这样的层次，作为镇守灵妖族的终极力量，祖塔的力量，要凭借一己之力，几乎无法抗衡。
当然，这条规则也是有限制的。
如果实力能够达到静雪，西门，龙神，凤祖那样的层次，自也不难将其打破。
但可惜的是，楚天在修为上，也只是堪堪突破因果之境而已，距祖塔力量的层次，差距实在太悬殊了，这般悬殊的差距，即便用鲲鹏道法这样玄妙的手段也无法弥补。
因此，楚天便被彻底锁定住了，鲲鹏道法无法发挥效用，当然，一切空间手段，趋避之类的手段也被锁定。
一股凝若实质的杀机宛如风暴一般扑灭而来，似能湮灭虚空的杀机，让他从灵魂深处感到震撼。
无边魔塔之力凌空蔓延，凝聚出一道黑暗的光团，在塔顶闪烁不止，光团之中，似有什么可怕的邪恶之物随时都可能凝聚而出。
从其中，楚天甚至感受到了近乎轮回神族祖棺强者的强大波动，那样的层次，绝对不是如今的他能够抗衡的。
不过，修炼到如今，楚天凭借的可不只是天赋，还有无论遭遇什么陷境，都要绝不放弃的斗志。
他不由想起曾经同样面临绝境的某次。
那是未入圣境时，遭遇两位不可抗衡魔圣时，老狐狸牺牲自己，施展葬魂封圣术将他救下的那次。
至今响起，老祖当时的教诲仍觉历历在耳。
“小楚天，临别之时，老祖最后赠你一句话。”
“无论情况如何恶劣，但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不能放弃希望，那是孬种。”
“就算要死，挣扎着死也胜过不作为死千万倍！”
在此绝境下，这些话语都是犹如振聋发聩一般。
“对，只要不到最后关头，就绝不轻言放弃，只有有一口气在，就不能放弃挣扎。”
一念至此，楚天目光变得冷冽，双手持剑，无边死气升腾，背后出现淡淡黑雾。
天命第四图，死寂剑气是灰色，所以是淡淡灰雾。
而天命第五图，死寂剑气产生进化，化作淡黑色，所以有淡淡的黑雾滋生。
淡淡的黑雾中，那道双目猩红，手持镰刀，宛如能将性命如稻草般收割的死神之影再度出现。
楚天挥出一剑，那死神之影也同时挥动镰刀，镰刀之上，甚至都凝聚出一道宛如能斩断因果的可怖刀芒，呈现妖异血红的镰刀划过虚空。
因为这一招非但是爆发式施展，而且将自身剑道催动到极致，是以在这一招发出后，背后死神便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旋即彻底消失。
以他如今的能耐，只此一剑，便是脱离，由此可见，此剑究竟可怕到何等程度。
即便斩杀魔心、假面那一剑他也算耗费了些力气，其威能却连此招的一半都不到。
一道淡黑色毫不起眼的剑光融入面前虚空中。
与此同时，魔塔尖端的光团内便是出现一道黑线。
这黑线本质似是极为可怕，即便对那光团也不无影响。
但光团之中，蠕动一番，便将这抹黑色尽数泯灭。
这道由楚天凝聚全力，施展的剑斩，面对魔塔之力，竟是犹如飞蛾扑火一般。
尽管他已踏入因果之境，战力之强在这一层次也算是佼佼者。
但祖塔的威能，甚至隐隐超越因果这一层次，就算有数位完好千愁这样的因果顶尖强者，祖塔也是不难一举击杀，何况是他。
见到这种行为，邪辰双目浮现出一抹悲悯：“神脉继承者，我劝你还是省点力气吧，祖塔的威能，即便老夫全盛时面对此塔，也是必死无疑，绝无幸理，你一个堪堪踏入因果之境的小辈，又如何能够抵抗？”
千愁神色惨淡，强硬如他，也没有对此言做出任何反驳。
因为这本就是无可置疑的事实。
祖塔这一灵妖族的神物非但被封印，而且被易主。
仿佛连天都厌弃了他们灵妖族。
那还有什么人能救他们。
他心中无比清楚一个事实。
虽说楚天今日锋芒毕露，有过初入因果之境，便斩杀魔心、假面二魔的惊艳表现，可以说一度扭转了局面，但在魔化了的祖塔之下，他也是即将会陨落，而他们灵妖族，怕是也难以避免成为历史的结局。
其他灵妖族族人也是神色惨淡。
没有任何人，比他们灵妖族更明白自家祖塔的力量了。
菲菲美目中一滴滴珠泪抛洒而下。
她才刚刚与阔别多年的儿子相遇，却万万没想到，这重逢之日，便是永别之日。
晨星也是花容失色，一时竟顾不上劝她。
一时间，她脑海里翻来覆去只有一个念头。
楚天小哥哥要死了。
不要啊。
她还这么年轻，还不想成为寡妇。
呜呜呜。
在所有人情绪暗淡时，楚天虽说吃惊于祖塔的力量，却也没有放弃希望。
只是，刚才那一剑，已经到了他的极限。
天命第四图之后的死神，要将其发动，自身也要遭到死寂剑气的反噬，他到了极限，不是拼不拼命的关系，即便他拼命，也无法挥出刚才那一剑，甚至，连发动天命第四图的能力都欠奉。
所以，他便是收起冰流剑，脑海中圣魂之力凝聚，经过真雀古纹的加持，变得更加浩瀚。
浩瀚神秘的圣魂之力凝处，形成一道天地异象。
只见楚天面前空间一阵剧烈的扭曲，无边风暴之力混乱无章的游走。
但在他圣魂的操控下，这些混乱的，仿佛不可操控的风暴之力也开始迅速凝聚。
旋转着凝聚，最终凝聚一道庞大的，宛如龙卷一般的风暴。
风暴一开始，便有无边撕扯之力诞生。
即便是龙族，血脉最纯正的，圣境层次的真龙，一旦被卷入风暴，也是瞬间都会龙躯湮灭，归于虚无。
灵妖族几位圣者对此脸色都是有些发白。
他们若被卷入其中，也是分分钟都被消灭。
原来，神魂提升到一定层次，天地异象也能可怕到如此程度。
龙卷一般的风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宛如能穿梭空间一般，忽隐忽现，一截截向魔化的祖塔吹拂而去。
风暴席卷处，天地都扭曲的不成样子，宛如被不耐烤的物件被烤糊了一般，更加彰显了这风暴的恐怖。
然而，这时，祖塔顶部的黑暗光团凝聚到极致，化作一道漆黑的光束无声无息射出。
光束出现时，整个天地都是寂然无声。
一切喧嚣停止。
似是从有声之天地，化作万籁俱寂，一片黑暗的无声天地。
无声的天地间，万物都失去了颜色，似乎一切颜色都被吞噬，天地之间，唯有那一道黑色光束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在虚空中穿行。
黑色光速与龙卷风暴相碰。
并没有什么惊天波动传出，由楚天凝聚了全部圣魂之力，并经过真雀古纹强化后，施展的风暴异象，连圣境真龙都能瞬间湮灭，连几位灵妖族圣者都感到惊惧，却是宛如积雪遭遇炎日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
不到数秒，便消失殆尽，那黑暗光束几乎没有削减，依旧带着死亡的威胁向楚天极速射来。
在他微微放大了的银瞳中不断放大。
越来越大。
真正的死亡，正以惊人的速度逼近他。
第一千九百零五章 三代流传的血脉
虽说真正的死亡已然逼近，但楚天并没有放弃，而是采用所有手段来防御。
“溯源瞳，归墟限界。”
话语落下，他血妖瞳中玄奥瞳孔纹流转，周围便是有着一道道琉璃色溯源光束闪耀，并凝聚成域。
任何踏入这片区域的攻击都会明显弱化。
此时性命攸关，他施展这一招倾力而为，归墟限界的力量一下子就提升到巅峰。
其分解和弱化能力，比先前对付魔心、假面二魔时施展的不知要强大多少倍。
当然，这种爆发不是没有代价。
将原本近乎可以无限持续的归墟限界的力量瞬间爆发，持续时间无数倍缩短，只能存续昙花一现的时间。
不过，此时争分夺秒，一旦渡不过眼前的难劫，怕是瞬间就会陨落当场，不管再持久也没有太大一处。
莫如换来昙花一现的爆发。
当黑暗光束以超乎想象的速度掠空，眨眼间便进入归墟限界的领域，归墟限界的运转一上来就抵达巅峰，一道道琉璃色的溯源之力，似要将黑暗光束分解殆尽。
然而，黑暗光束中仿佛蕴含有吞噬掉一切的力量。
最终，整个归墟限界消失，而黑暗光束看上去也稍稍暗淡了一些。
这黑暗能量，先前经过楚天凝聚全部剑道的天命第五斩，又经过天地异象的冲击，都近乎没有削弱，此时经过归墟限界，竟然也有少许的暗淡。
由此可见，溯源瞳修炼到极致的力量，简直惊怖，倒也无愧于灵妖族三大终极瞳术之名。
然而，归墟限界终是崩溃，而黑暗光束虽然有少许暗淡，却依然向楚天射去，带着死亡般的威胁。
众多灵妖族族人绝望。
唯一有可能将他们灵妖族带出绝境的救世主，终于也是要陨落了吗？
而千愁，虽然依旧怀着对人类的深深成见，此时也不由感到一阵惊才绝艳。
他没有料到，楚天年纪轻轻，非但踏入因果层次，且能将归墟限界都施展到最一程度，比起他，也近乎毫不逊色，最多就是差点岁月积累的火候了。
要做到这一步，实力，天分，悟性，气运这些条件，缺一不可。
然而，他目光中流露出深深的遗憾。
没用的。
就算如此，也没可能抵挡得了祖塔的力量。
作为灵妖族镇祖神物，祖塔的力量可没有那么好抵挡，可以说，一般情况下，对任何本源层次以下的强者，都可以说是必死之局。
而在溯源限界瓦解时，楚天体内不灭圣纹震动，周身浩瀚圣力化作七色星力，与此同时，血妖瞳中将圣境神魂之力凝聚成血红神光射出，在掌心勾勒玄妙无方的符篆。
这道符篆，仿佛蕴含着永恒星空深处的奥妙，仿佛自成一个周天，自成一片星空。
符篆一出现，便如饥渴的海绵吸收水分一般，极为迅速的吸收所能吸收的一切能量，楚天此时所能调动的浩瀚圣力，都由不灭圣纹转化成星力被去尽数吸收。
符篆在吸收星力的过程中渐渐消失，并不是真的消失，而是藏匿于星力之中，就仿佛骨骼藏匿在血肉中一般。
最终，在他右手掌心纠结缠绕成一个幽黑光球，光球表面，有着一道道恐怖的金色闪电在游走流转。
流转之间，有着刺耳的刺啦声响起。
楚天所在的天地，也以这幽黑光球为中心，由近及远，片片坍塌。
光球貌不惊人，仅有成人拳头大小，可其中却是蕴含着极端恐怖的力量，其内似乎衍生了一片真实的星辰周天。
正是灵妖传承中得来的绝世武学，七曜周天手。
要修成这一绝学，非但淬炼七耀星力，还要有超凡入圣的力量，是一门要求极为苛刻的绝学。
当然，虽然要求苛刻，但威力却也无与伦比。
在这种情况下，七耀周天手是唯一有可能翻盘的绝学。
这一绝学极为奇妙，里面自蕴周天，按照楚天的了解，向来是遇强则强，哪怕碰到修为更强的对手，面对更强的攻击，也有可能将其能量转化吸收，化为己用，以彼之力，化为己用，不断壮大周天之力，从而反败为胜。
虽说楚天也知道，这黑暗光束中的威力太强，怕是要超越他施展的七耀周天手的极限，但事到临头，他别无他法。
这是他目前所能施展的最强手段了。
千愁却是暗自摇头。
七耀周天手是能以弱胜强，却也有个限度，只能战胜比自己稍胜一筹的人，如果差的太远，结果必然是玩火**。
“真是个倔小子，明知不行，也非要上。”
千愁心中暗下评语。
一念至此，他心头忽然一征。
倔强，明知不行，也非要上，难道不正是他的特征吗？
他第一次仔细的打量楚天。
只见，楚天掌心凝聚七耀之力，璀璨星芒倒映在其侧脸上，显得凌厉而清俊，即便面对祖塔的攻击，在那张年轻的脸上，也是看不到多少惊慌之意。
他忽然心头剧震。
这活生生的，不正是年轻时候的自己吗？
下一瞬，面对疾射而来的黑暗光束，楚天已是一步迈出，将掌心的“七耀周天手”向魔化祖塔凝聚的黑暗光束狠狠按去。
面对黑暗，困境，他也从不低头，仿佛要以一己之力，来对抗整个世界。
在千愁瞳孔里，他依旧抱有成见的楚天，已是冥冥中与年轻的自己合二为一了。
水如交融般，再也难分彼此。
冥冥中，似有同样骄傲的血脉，自千愁，传给菲菲，然后再传给了千愁一直不愿正视的楚天。
就在千愁心灵剧震时，七曜周天手便是与黑暗光束相撞，如吹气球一般，以惊人的速度膨胀。
甚至，这等速度，比本应该有的速度更加惊人。
只一瞬间，便膨胀到的宛如山岳一般巨大。
但楚天脸上并没有露出什么喜色，而是感到末日的到临。
因为七耀周天手上，已是开始出现一道道裂纹。
裂纹蔓延至速开始尚且缓慢，而后以惊人的速度加快，很快，便是变得如蛛网般纵横交错，而且还在继续蔓延扩张。
这是星耀周天即将抵达极限的象征。
楚天知道，以这种趋势，恐怕要不了几个呼吸，星耀周天便会因超越极限而破碎，到时候，再没有抗衡手段的他，就会真正陨落。
“我的时间，大概还有三息左右吧。”
楚天苦笑。
七耀周天手这一手段比较特殊，既然施展，就只能全神贯注维持，以他现在的状态，若敢再分心准备其他招数，七耀周天手刹那间就会崩溃。
因此，他只能一面维持在黑暗能量下岌岌可危的星耀周天，一面等待死亡的来临。
一，二，三.
三息时间很快过去，可星耀周天虽然裂纹纵横，却依然没有崩溃，而且裂纹也停止了继续蔓延的迹象。
“怎么会？”
楚天目瞪口呆。
在他吃惊时，星耀周天便是对与其接触的黑暗能量进行吸收，吸收炼化间，其上的裂纹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补。
“这怎么可能？”
千愁见状，不禁收起了心中的感慨，目瞪口呆，下一瞬，他猛然将视线望向祖塔方向，银瞳里浮现出一抹疑惑：“列位先祖？”
只见祖塔突然变得透明，仿佛消除表象，将表象之下更深的本质历历在目的暴露了出来。
那两道纠缠在一起的力量出现，黑暗邪力压制下的原本的祖塔之力内，一道道略显虚幻，宛如灵魂般的身影浮现。
每一道身影都无比苍老，仿佛都来自无比遥远的年代。
正是灵妖族历代陨落后将魂魄寄托在祖塔内的列祖列宗。
第一千九百零六章 死道友不死贫道
祖塔之内，两道纠缠在一起的力量暴露在众人眼前。
原本纯正的祖塔之力中，出现了历代将各自魂魄寄托在其中的列祖列宗。
列祖列宗出现后，另外一边的黑暗邪力不断凝聚，凝聚到极致，形成一道邪灵一般的存在。
此为黑暗魔渊在此间魔化祖塔之中投影的化身。
只见那邪灵神色惊怖的望着灵妖族列位先祖，遂将心中突然升起的不详预感问出：“你们这些老家伙，要做什么？”
列位先祖闻言不答，都是对周围发生的一切若有感应，彼此的双目中，都是浮现出一抹悲壮。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保住灵妖族。
灵妖族，是他们曾经度过一生的家乡，他们心目中神圣的存在。
不容任何人亵渎。
他们这些老家伙，纵然身死，也不愿做那即将拯救灵妖族的优秀后辈的累赘。
一念至此，他们的灵魂躯体便是熊熊燃烧起来。
魂葬灭魔术。
一道道先魂之影熊熊燃烧。
“不！莫非你们疯了，就算被控制，你们也能永久存在，我族还要依靠你们实现对这片属地的转化，好死不如赖活着，何必自寻死路？”
那邪灵大吃一惊。
他心里憋屈的要死。
这些老家伙要死倒也罢了，可连累的他也要死，那就巨不划算了。
列祖列宗的魂魄，本身就是祖塔的内核。
如若先祖魂魄燃烧殆尽，祖塔自然也会从内到外崩溃，在这天地间不复存在。
黑暗力量对祖塔的控制，也要为祖塔的存在为依托。
如若祖塔不复存在，那就不存在所谓的控制了。
此间黑暗力量中衍生出的黑暗邪灵，自然也要依托祖塔的存在而存在。
他刚刚诞生，还没将此地改天换地，打造成适合一片黑暗天堂，为魔帝大人统一大陆做出应有贡献，就出师未捷身先死了，他是怎么都不甘心的。
然而，这自燃一旦启动，便是不可逆转。
何况，先祖们眼见今日灵妖族罹难，往日强大的灵妖族，在这乱世之中，宛如砧板上的鱼肉一般任人宰割，他们也是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楚天及时出现，救场，使他们对此子由衷的感激。
宁愿身死，他们也不愿成为累赘。
就让他们燃烧，就此子救下吧。
于是，他们便是加快燃烧。
空气里充斥着一抹惨烈决绝、视死如归的局面。
楚天便将目光扫向那一道道自燃中的先祖之影。
他神色庄重，似要将这些牺牲的先魂的模样，逐个记入心里。
当看到诸多先魂之影中，给他感觉灵魂力量最强大的那道身影时，他不由神色错愕。
因为此老仙风道骨，那张老脸他也是熟悉无比。
不正是老狐狸的模样吗？
他忽然就想起了，老狐狸先前封锁两位魔圣时说的那句话。
“楚天，到了该分开的时候了，不必伤心，只是暂时的分别，我想要不了太久，便能再度相遇了。”
当时楚天还以为对方只是为了安慰自己才这么说。
不料却真的再次相见了。
原来老狐狸毕竟曾是天地间顶尖强者，虽然受到巫的诅咒，但灵魂分量当然不只是他体内的这些。
他体内，和其他灵妖族天骄体内的一样，都不过是分魂，而主魂，便是祖塔内的这道灵魂体了，作为一道先祖之影中最强大的，共同守护着灵妖族的这片土地。
楚天还想起了先前在老婆婆创建的环境中，进行心路历练时，当时他觉得那座镇守灵妖族大阵的力量似曾相识。
原来其中就有老祖的力量。
以他如今修为，也能感应的出，此间古阵能量的源头，也是这座祖塔，他会在灵妖古阵中感到似曾相识，倒也不足为奇了。
以他如今的实力，可以说已然全面超越了创建幻境的老婆婆。
但此老因幻入道，自也有其独特之处，当时让他感到灵妖古阵似曾相识，正是源于此节。
在他注意到老狐狸时，老狐狸也注意到了楚天。
而此时，老狐狸大半截身躯已是沐浴在熊熊燃烧的灵魂之炎中。
“楚天小子，老祖是说过，要不了太久，我们便能再度相遇，而事实上，这个时间比老祖预料的，还要短上不小，不得不说，你实力提升的可真够快的，不过…”
老狐狸露出一抹遗憾道：“更加没料到的是，这匆匆一见，便是永别，小楚天，没有跟你许久的时间了。”
话语落下，他的面容也沐浴在熊熊魂炎中。
看到全身化作魂炎的老狐狸，楚天心情有些苦涩。
说不上多悲伤。
因为先前已经悲伤过了。
准确讲，他的心情是沉重而抑郁。
仿佛隐隐感到肩膀上有了沉甸甸的责任。
老狐狸化作魂炎后，便是有无数个黑点浮现而出。
这些黑点，乃是巫先前所下的诅咒。
这个诅咒由万年前所下，即便巫这个施术者都陨落多日，也没有因她的陨落而消失，而是根深蒂固的存留在老狐狸的这具祖魂，以及各位灵妖族尚且稚嫩的天骄体内作为入门指导者存在的分魂之上。
然而，在老狐狸心存死志，化作魂炎熊熊燃烧时，这些盘踞万年，根深蒂固的巫毒，也是被彻彻底底的燃烧殆尽。
“这次，真的是永别了啊，小楚天。”
最后，老狐狸脸上终是浮现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那是家族中的长辈看到晚辈中的欣然笑容。
与家族中诸位长老看到优秀小辈的笑容如出一辙。
满满的都是骄傲和自豪。
楚天本以为上次已经分别过了，这次不会流泪，当他见到接下来那道老狐狸的先魂之体不复存在，永远消失在天地间，所在之处空荡荡的时候，他依然分不住鼻子一酸，旋即怔怔的留下眼泪。
老狐狸这次，这次与上次不同，已是彻底在这片天地间消失。
在他先祖主魂消失的同时，灵妖族那些修为没有达到法相境，尚且需要老祖指导的稚嫩骄子，都能清晰的感受到，他们体内祖魂的消失，神色或多或少都有些悲恸，还有对魔族的愤怒。
所有魂炎燃烧殆尽。
祖塔内的列祖列宗不负存在。
整座祖塔微微一震，旋即便是整个坍塌开来。
自创立以来，便是不可磨灭，从未倒下的祖塔便是不复存在。
祖塔倒下，原本变得黑暗的天地恢复清明。
原本魔帝对此间天地的掌控，就是通过祖塔和古阵来进行的。
祖塔不复存在，古阵停止运转，黑暗邪力的入侵失去依托，自然也不复存在。
在场原本受到黑暗邪力压制的灵妖族族人都身体一轻。
而楚天面前，那道要将他置于死地的黑暗光束，也是变淡消失，归于虚无。
这道攻击源自遭到魔化的祖塔，祖塔不负存在，这道攻击便入无根之木，无源之水，也会消失无宗。
这点，与正常的认知颇为不同。
但祖塔，本身就是超越认知的存在。
楚天从致死的危机中脱险，心中微松，将掌心的七曜周天手分解，化作七曜星力，又化作原本的浩瀚圣力，一点点小心翼翼的收回体内。
此招固然威力绝强，拥有将彼之力化作己用的奇特功效，但催动起来，却需要消耗大量的圣力和体能，那般深度消耗，即便以他如今修为，修复起来也不算容易。
眼下战斗还没结束，消耗自然更少更好。
因先祖燃魂，祖塔这一守护灵妖族的神物消失，古阵也停止运转，气氛有些沉寂，天地一片静默。
静默的天地间，忽然传来一声异动。
那是邪辰老魔。
只见此魔脸色数变，最终定格在冷漠上。
眼下情况，已然逆转。
再顽抗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若他这把老骨头载在这，黑暗魔渊的损失只有更大。
关于这一点，魔帝大人想来也会体恤。
死道友不死贫道。
老夫去也。
一念至此，他便是咬碎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其苍老枯瘦的躯体则是化作一片星空。
这星空与楚天先前施展的绝不相同，充斥着冰冷和邪恶。
邪恶星空如漩涡一般扭转，缩小。
最终归于无形。
邪辰老怪已是消失在这片天地间。
这位老魔，先前信誓旦旦不会服软，此时一见苗头不对，竟是不惜摒弃同伴，闻风而逃，果真是奸滑如狐。
第一千九百零七章 楚天的两个港湾
楚天将尚未发出的七曜星力收回体内后，正巧见到邪辰老魔遁逃的情形，一时也是有些愕然。
此魔先前信誓旦旦，强硬至斯，他还以为是个魔族中的顽固分子，不料见风声不对，却是逃的最快的一个。
其他魔族见状，也是目瞪口呆，那几位正与灵妖族圣者对峙的几位魔圣更是心中默默的流泪。
邪辰前辈，实在是太不仗义了。
虽然是这么想，这几位却互视一眼，身形一闪，便是脱离了灵妖族几位圣者的威压封锁范围，正待依葫芦画瓢，也施展手段遁逃，不料他们所在的空间已是封锁了下来，旋即，一道银发英俊青年出现在他们面前。
楚天一脸冷漠的盯着他们。
邪辰老怪逃脱也就罢了，这几个魔圣，修为尚且不如自己，竟然也想逃跑，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事实上，若这几位魔圣分散逃跑，虽然必有伤亡，却也必能逃出一两个。
可他们心里还多少存着一些报团取暖的想法，这才被楚天一网打尽。
“小子，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要太过分了，若要逼得急了，休怪本圣与你鱼死网破。”
某位相貌凶恶，双耳挂有妖红耳坠的魔圣厉声叱道。
“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们魔族如果还知道这一点，这世界就不会如此多灾多难了。”
楚天心里暗道，连一句废话也懒得多说，身形一闪，便是出现在这位魔圣身前，伸出右手，握指成拳，浩瀚圣力凝聚其上。
拳似流星，闪烁着战天斗地的幽黑光芒，破碎层层虚空，在另外两位魔圣反应过来之前，便向这位魔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轰出。
虽然只是他随手一击，但他今日踏入因果之境，举手投足间皆携带着拳出人亡的因果之威，这一拳轰出，对面魔圣便是感到死亡的威胁。
只见他耳畔的妖红耳坠坠落，融入虚空中，化作一片永红色泽的晶壁，将其庇护在内。
此物乃是他以自身圣力淬炼不知多少年的防御至宝，其防御力就算在超凡入圣这一层次也算出类拔萃，等闲不轻易用出，此次用出，实是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
但即便如此，他依然不敢放松，双臂交叉在身前，交叉处浩瀚圣力凝聚其上，使他交叉的双臂刹那间化作一面无坚不摧的坚盾。
而这时，楚天拳落在妖红晶壁上，有着一连串刺耳的声响传出，那晶壁便如被铁锤狠狠砸过的玻璃一般，其脆弱的躯体不堪一击，顷刻间就支离破碎了。
无数晶壁碎片乱飞。
碎片划过虚空时，虚空竟然也宛如被刀片划过一般，出现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裂纹。
而楚天的拳头依旧稳稳落下，命中对面魔圣的双臂交叉处。
那魔圣的表情定格在难以置信和惊恐中，彻底凝固下来，宛如栩栩如生的雕塑一般。
而楚天收拳而立，目光淡漠的扫视过去。
众多灵妖族族人这会听到动静，也将各自的目光扫视过去。
只见那魔圣的躯体，便是从双臂交叉点为中心，开始湮灭，双臂，肩膀，上半身，然后是头颅和下本身，都是寸寸湮灭。
不到数息，对方化身天地层次的坚韧魔躯，便是彻底消失在天地之间，只留下一道邪气升腾的魔圣圣息。
那道圣息也是以惊人的速度崩溃。
虽然只是楚天随手一击，却透过对方防御至宝摧毁了魔躯，并且跗骨随影般的渗入对方魔息之中。
须臾，那道魔息也是渐渐崩解，彻底消失在这片天地之间。
远处注意到这一幕的灵芸圣者感到难以置信。
她刚才与这位魔圣战斗过，她虽然倾尽全力，却酣战许久，都最终没能给对方造成实质性伤害，否则此魔也不会还能如此生龙活虎的遁逃。
况且，先前的战斗，对方从头到尾都没有动用那件妖红耳坠。
以她眼力，自然能瞧出那是一件防御至宝。
就算此时的她并非最佳状态，还受到先前魔化了的灵妖古阵的反压制，也能大约看出对方防御的可怕了。
可是，如此强大的防御，竟是在楚天随手一拳之下，连一招就接不住，魔躯乃至圣息都彻底消失了。
“这便是因果层次吗？”
灵芸美目中，忽然就出现无比的神往来。
讲道理，因果层次，对她，对任何圣者都是很难的一件事，但此时非同往日，一时到了万载难得一遇的战时，英雄辈出的时代，毋庸置疑，在这个年代生活的圣者，突破因果比其他时期多了许多的可能性。
当然，前提是能在魔族的入侵中存活下来。
一时间，灵芸起了个强烈的念头。
那就是一定要在魔族的入侵中存活下来，这样才能在有生之年一窥因果之境的奥妙和景致。
这些说来话长，其实只是发生在眨眼间。
一个恍惚，对方魔圣便是减少一员。
另外的魔圣见状都是愤怒：“简直欺人太甚，我等与你拼了。”
旋即，便有浩瀚的气息从他们魔躯内爆发而出，犹如风暴一般横扫全场。
当然，这不是他们有多么的视死如归，而是空间被封锁，遁逃无望，从先前楚天的举动来开，也不用指望对方手下留情，这种情况，除了拼命别无他法。
当然，拼命只是他们一厢情愿的想法。
讲道理，楚天早在踏入因果之境之前，就获得了接近这一层次的战力，即便有黑暗圣杯的压制，也在黑暗魔渊中诛灭过圣者。
眼下修为突破因果之境，虽然是堪堪突破，但战力之强，也并不会下于这一层次的佼佼者，连魔心、假面两位都陨落在楚天之手，又岂是他们这些普通魔圣能够抗衡的。
因此，其余魔圣也如秋风扫落叶般被横扫，魔躯崩解，圣息湮灭。
这等战力，看的灵芸等三位妖圣心中一片火热。
而千愁也是心情复杂，不知在想些什么。
待楚天斩杀了魔圣，其他魔族自是魂飞魄散，全速遁逃，很不得爹妈多生一条腿。
灵妖族族人却是含怒追击。
他们乃是本性骄傲的种族，棘手的角色已然统统被楚天小哥诛灭了，剩下的那些，如果他们还对付不了，那灵妖族就没资格屹立于天下顶尖妖族之列了。
于是乎，一道道气息强大的身影冲去，将遁逃中的魔族杀的七零八落。
这支魔族队伍中也不乏强者，被逼急了，便是狗急跳墙。
但只是短暂的绽放光华，并无翻盘之力。
因为很快，灵芸等几位灵妖族的圣者也加入战斗。
圣者以下皆蝼蚁。
灵妖族尚且有几位圣者健在，而此行魔圣们，除了邪辰老魔抛弃同伙逃得快，余者都被楚天诛杀殆尽。
一边有圣境，另一方没有圣境。
这种战斗，用屁股想也知道结果如何。
在诸多含着愤怒和兴奋追击的诸多灵妖族族人向前疾掠的身影中，楚天却降落在地面上，逆着人流往回走去。
魔族中厉害的角色，都被他彻底解决，剩下的那些，就让这些灵妖族族人应付吧。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
楚天终于来到菲菲面前。
隔着天地规则改变行程的透明防护屏障，楚天清晰的看到对方美目中的喜悦和自豪。
其他人尽皆去追击溃败而逃的魔族去了，此处只有晨星在陪着菲菲。
她星辰般的美眸看了看楚天，又看了看菲菲，绝色俏脸一红，低垂螓首，匆匆离开。
当她与楚天擦肩而过的时候，她的芳心都是忍不住砰砰乱跳起来。
但是，人家母子相见，她失趣的没有破坏这一幕。
她也将曼妙身法展开，以空间挪移手段赶路，也加入追杀溃逃魔族的行列了。
楚天念头一动，周围天地规则恢复正常，那道横亘在两人之间的屏障消失，他终是来到菲菲面前。
母子两人菲菲四目对视，彼此都是百感交织。
楚天曾无数次想象过于娘重逢的样子。
连重逢时要说的话，准备的也绝对要超过一箩筐。
但当他们真的见到时，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只是感到宁静和祥和。
仿佛漂泊的船儿回到的自家的港湾。
每个男人都有两个港湾。
他也是如此。
就楚天而言，小静是一个港湾，而另一个，就是眼前的娘亲了。
第一千九百零八章 千愁之陨
大战之后，楚天和菲菲母子俩对视良久。
菲菲忽然俏脸陡变，也不与楚天叙话，娇躯一闪，便全速向千愁赶去。
此时的千愁，兀自一动不动伫立在那破碎的天地间，宛如一尊雕塑一般。
菲菲全速飞到千愁身边，见他一动不动，便是伸出玉手去拉他右手：“爹爹。”
耳边却传来楚天的声音：“娘，千万不要动他。”
菲菲眼看就要拉到千愁手上，听楚天言语严肃，连触点般缩回玉手，美目不知所措的看向楚天。
“他身受重创，已是濒临陨落，受不得一点力，否则，便会立即陨落。”
楚天眼神淡漠的扫了千愁一眼。
对这位他本该叫做外公的男人，他没有丝毫的怜悯。
因为，对方是拆散他原本应该幸福美满的家庭的罪魁祸首。
正是此人害的他们全家不能团聚。
这种情况，他没有趁机一巴掌拍死对方，已是看在娘的面上了。
如若他有选择的机会，他宁愿不开口提醒，于他而言，此人陨落得越快越好，每晚一点，他都多一份心理压力。
可是，他没得选择。
毕竟对方是娘的生身之父。
如若因为娘去拉对方手，导致对方陨落，那对娘而言，可是比死在自己手里更加惨烈的结局。
那种后果，不是娘能够负担的。
为了娘不背上那种不该有的重负，他才会如此及时的开口提醒。
“爹爹？”
菲菲美眸看向千愁，珠泪不受控制的一滴滴抛洒而下。
“他讲的没错，不比为我伤心，而且，老夫死了，岂不是正好趁了你的意，叫你们母子团聚？”千愁素来冷厉的脸上，也是露出一抹笑容。
“不！”
菲菲一声悲呼，想要去触碰他，想起楚天的话，却又不敢，忽然想起什么，美眸希冀的看向楚天：“小天，快救救你外公啊，你现在这么厉害，一定可以救他的。”
“我救不了他。”
楚天摇头。
开什么玩笑，对眼前此人，他不上去补上最后一下，就够客气了，还让他施救？
这与认贼作父有什么区别？
何况，此人眼下情况，他心知肚明，基本是必死无疑。
这种情况，普天之下，恐怕只有那位掌握不死之炎的本源境层次存在凤族那位图腾级存在凤祖有一丝丝可能为此时的千愁续命。
不过，他不认为这个时候，凤祖会有时间前来灵妖族。
这种战时不同于往日，对方必然是被某位天魔圣死死盯着。
若非如此，同属妖族一脉，灵妖族遇难，凤祖焉有坐视之理？
“小天，娘知道这么说对你不公平，但其实你外公，他人不坏的。”菲菲解释道，但不知怎的，在楚天面前，她竟是没有勇气继续往下说。
因为造成这般境遇，事实上胜于雄辩，他无论讲什么，都未免显得苍白无力。
楚天闻言，面露无奈：“娘，他的情况，儿子是真的没能耐救，他这种情况，天下近乎无人可救。”
“怎么会？”
菲菲俏脸苍白。
千愁则在旁边冷哼一声：“没错，老夫根本就是无可救药，就算老夫本人全盛时期，对这种情况也是无能为力，何况是他？”
楚天便是心中愤怒，感到有些难以忍耐。
他都不明白，此人都只剩下一口气了，怎么还不消停。
“你一意孤行，拆散我家，让老爹和娘亲不能相见，让我和娘分开十几年，临死之前，竟然连一丝惭愧都没有，死到临头，还是如此的神气和骄傲，真是不可理喻。”
“你这早就该死的老匹夫究竟在神气什么，又在骄傲什么？”
楚天心中愤怒至极，但因菲菲在场，勉强将这口气认下，却将银瞳扫向对方，冷冷道：“我来问你，我父体内的毒素，可是你下的？”
不知为何，虽然被他如此冷声责问，千愁倒也并没有表现出不悦，甚至，那张清癯的脸上，反而浮现出一抹称许来。
称许之色转瞬即逝。
旋即，他也没有遮遮掩掩，态度明确的点头：“不错，你父体内的毒素正是老夫下的。”
而菲菲闻言，也是一惊，连问道：“小天，这话怎么说？”
楚天心情波动，已是无法用言语回答，便将先前楚云体内毒素的种种情况化作一道道宛如亲见的画面，输入菲菲脑海。
以他如今的修为，自是一瞬间便让对方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和所有细节。
“你…”
菲菲先前并不知此节，得知了这个情况，即便是在悲恸之中，也是美目中浮现出一抹愤怒，银牙看向千愁。
千愁则是哈哈一笑：“那个混账既有胆子以人类卑贱之躯，糟蹋老夫女儿，老夫又岂能轻易将其放过，自然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一报还一报，这有错？”
“此毒乃是千机长老随意弄出来的小玩意，某次赠送给老夫，随身带着，平时用不上，不料在折腾人上，别有奇效，也算不错，值得重重褒奖。”
菲菲知道，千机长老，乃是他们这一脉某位长老，修为普通，只有法相中期，却是一心痴迷毒道，极擅长制作毒物。
从他能将制作的毒素，当作礼物送给千愁，便知这位长老对毒道是何等的痴迷了。
正常人哪有把毒当作礼物送出去的？
此老制作的毒物，足以威胁到圣者以下的任何强者。
楚天闻言，脸上一片铁青，挺拔身体颤抖，银瞳之中戾气大作，恐怖的气息在他周身升腾。
周围虚空便是开始龟裂出道道裂缝。
菲菲见状也顾不得去恼千愁那件事，连伸出玉臂扶住楚天胳膊，俏脸上浮现出一抹惭愧，低声道：“小天，你别这样，他虽然对不起云哥，但终究是我爹爹。”
楚天闻言，心情方才艰难的恢复平静。
千愁却是耳尖，听到了菲菲的话，皱眉道：“丫头，你这话于理不通，这小子为父报仇，一巴掌拍死老夫，也算天经地义，老夫一人做事一人当，这条命给他又如何？你何必来多事？”
菲菲闻言，又是提心吊胆，生怕楚天一个不开心将千愁毙了，那样她真的不知该何去何从。
虽然千愁言语过分，但楚天现在，已经渐渐接受了此人的聊天风格，虽然本激起些许怒气，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怒气值的提升也大约是这个道理。
又见娘提心吊打的看着他，忽然就心下了然。
此时击毙千愁，他自己是没有一丝心理负担。
但娘恐怕是永远都有心理阴影了。
千愁诚然是他敌人，若在正常情况下，因为这些年的仇恨，他势必要与其拼个你死我活，但这种情况，他就算不出手，对方也活不了多久了，何必出手去刺激娘。
死去的人已经死了，活着的人还须珍重。
因此，他脸色数变后，终是淡淡的扫了千愁一眼，没好气的讽刺道：“就算我不出手，你现在也必死无疑，要拿自己理解我们母子，现在的你，可没这个价值。”
千愁闻言，神色一愕，却是点头道：“不错，老夫倒是没想到此节。”
于是，他便是不再刺激楚天。
因为遭遇大变，他思维不严谨，一时只顾着让楚天毙了自己，好换了对方拯救灵妖族这个人情，都忘记了这么做对菲菲会有何等的打击。
他自然也不想让菲菲活在那样的阴影之下。
“此子怎么说，也算对老夫有恩，就算必死，老夫也是有仇必偿，有恩必报。”
一念至此，千愁便是从虚空另一端取出一枚刚才大战开启前退下的戒指，并将戒指向楚天一扬，冷硬的脸上终是浮现出一抹宛如积雪融化的笑容：“小子，你既然拯救了灵妖族，灵妖族便当奉你为主，老夫现在便将族长信物灵神戒传给你。”
他意识开始涣散，恍惚间，眼前的楚天似乎与年轻时不怕天不怕地，与整个世界为敌的他隐隐重叠了。
楚天一脸懵逼。
什么鬼？
菲菲也是惊讶。
她知道这枚灵神戒乃灵妖族族长历代传承的信物，持有此戒者便为族长，领袖整个灵妖族，她是做梦都没想到，对人类成见如此之深的爹爹，竟会在这种时候摒弃成见，将灵神戒传给小天。
楚天正想拒绝，不料千愁已是保持着这种在他看来有奸计得逞意味在内的笑容，身躯开始崩解。
“很好，这时陨落，对方就不会有拒绝的时间了。既然已将灵神戒传与此子，那老夫从此便不亏欠这个世界上任何人什么了。”
这是千愁临终之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旋即，不数息，他的躯体已是彻底消失。
留下的圣息也以不可阻挡之势湮灭。
又一眨眼，这道圣息也是不复存在。
灵妖族族长，导致楚天一生家庭分散的罪魁祸首千愁，终是陨落。
第一千九百零九章 菲菲继位
眼见千愁就此陨落，楚天脸色十分难看。
鬼才会接受你这霸道独断、不可理喻的老家伙的赠予。
话说你这时候提起此时，难道是故意不给拒绝的时间吗？
实在太卑鄙了。
而菲菲见状，在悲恸之余，便伸出纤纤玉手想去触摸千愁最后一次，不巧当她玉手触摸过去时，千愁的躯体已是彻底消失了。
再一眨眼，连圣息都没有了。
破碎的天地变得空荡荡的。
只有一阵阵寂寞的风吹拂而过。
似在祭奠千愁的陨落。
而菲菲的美目湿润了。
不断有珠泪抛洒下来。
宛如一连串晶莹剔透的珍珠。
楚天见状，也不顾得怨恨千愁了，而是有些担忧的看着菲菲。
他嘴巴张了张，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去劝说对方。
毕竟于他而言，此人的陨落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而且他都觉得这一天来的太迟了，但他也是知道，对方毕竟是娘的生身之父，这种时候自然会悲伤。
所以，他并没有多嘴去劝说，而是默默的伫立于虚空中，陪伴着菲菲。
而因为灵神界的玄妙，千愁将其赐予楚天时，这一幕清晰的放映在灵妖族几位圣者，以及所有灵妖族族人脑海中。
因此，在追杀完溃逃的魔族后，他们便是返还族内，来到楚天身边，纷纷向他道贺，更有甚者，甚至以族长相称。
虽说大家都有为千愁的陨落而伤心，但一代新人换旧人，何况值此战时，镇守灵妖族无数年的祖塔崩塌，古阵也失去效应，魔族虽然暂时败退，但原本安稳了千万年的灵妖族，已是变得不安稳起来。
准确讲，自魔帝出世，整个世界都开始变得不安稳起来。
只是这种迹象从灵妖族而起罢了。
这种情况，灵妖族没有太多时间悲恸，必须要选出一位强有力的族长站出来。
若在往日，说不得有人会对楚天体内一半的人类血脉表示质疑。
但值此战时，他们却顾不得讲究这么多了。
若这时，没有一个强有力的族长站出来，继承千愁族长的位置，那灵妖族才是真的岌岌可危。
今天若不是楚天及时救场，整个灵妖族都会覆灭。
到时候，莫不是要到阴曹地府去讲究所谓血脉的纯粹性。
是以他们虽然骄傲，却并不蠢。
还有，就是先前的战斗中，楚天用表现征服了他们。
楚天做到了他们所有人都做不到的事，就证明了对方的血脉虽然未必纯粹，却比他们所有人都要更强。
因为多种原因，他们没有丝毫心理阻碍便接受了楚天的族长身份。
楚天眉头大皱。
虽说他对灵妖族并不反感，但还是不能接受族长之位的。
或许未必有直接关系，但终究是因为这一族群，他才和娘分开这么久，直到今日才能相聚，他的家庭被拆散了好久，老爹又经历过诸多不公，如果他继任了这所谓的族长，那又将老爹置于何地？
所以，他只是淡淡的道：“各位，我楚天素来自由惯了，不习惯束缚，所以这族长之位还是算了，还请各位另选一位出来吧？”
闻言，在场灵妖族族人都是愣着了。
在他们灵妖族的历史上，还从未出现这种情况。
因为族长能够统领整个族群，即便是族内高高在上的圣者也要听其号令，所以历代强者都对这一位置可望不可及，从未发生过这种不愿继承族长之位的情况。
像楚天这种拒绝出任的情况，他们也是大姑娘入洞房，绝对是破天荒的头一次。
菲菲观察了楚天的神色，心下便是了然：“小天心里的伤疤，可没那么容易抚平，这些年却是苦了他们父子俩了。只是灵妖族之位乃是爹爹传下的珍宝，势必得有继承之人，既如此…”
一念至此，她美目中便是浮现出一抹决然，看向众人：“各位，小天既然不愿做族长，就不要再勉强他了，我来替他做这个族长好了。”
楚天有些惊讶，旋即感动。
他能感受到，娘也不会是什么醉心权柄之人，之所以这么做，一是为了替他解围，二是终究无法将千愁的话置之不顾。
闻言，在场众多灵妖族高层，族人都是微微错愕。
虽说对方是前任族长之女，但族长这位置，并不是有显赫的地位就可以，还必须有足以服众的实力。
作为七大顶尖妖族之一，灵妖族历代族长上位时起码都是有着超凡入圣的实力。
虽说没有明文规定，但这已经是一条不成文的潜规则了。
不过，一时倒也没有什么人反对。
更有一些心思活络的高层，目光不断在菲菲、楚天母子俩脸上游移。
菲菲自己实力诚然不够，但母子连心，如果她是灵妖族族长，那么灵妖族出事，楚天小哥难道还会置身事外不成？
仔细想想，这其实与传位给楚天小哥，倒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如此一来，传位给菲菲，于他们而言倒是不是不可接受了。
于是，便有高层向菲菲道贺，而菲菲也暂时按下父亲陨落的悲伤，平稳情绪，将千愁传下的代表灵妖族至高权柄的灵神戒，待在右手纤纤玉指上，继任族长之位。
四周众多灵妖族族人纷纷行礼，就连灵芸等几位圣者也是深深一拜。
楚天倒是觉得，这种结果还算不错。
其实，虽说先前有过种种间隙，但千愁已然陨落，人死如灯灭，就不必活在过去的仇恨中，而灵妖族毕竟是娘亲出身的族群，灵妖族对娘的意义，与云城对他的意义并无不同。
就算继承族长的另有其人，若灵妖族有难，他也不会坐视不理。
因为这一族群若真出了什么事，娘也会悲伤难过的。
他可不愿这种事发生。
千愁已然陨落。
娘成了灵妖族的族长。
再没有任何力量，阻挡他们全家团聚。
战事消停，楚天真是一刻不想停，就想前往乾神族将父亲带来灵妖族，与娘相见。
只是，他消耗毕竟太重。
与魔心、假面两位因果魔圣的战斗倒也罢了，主要是之前祖塔倒戈，让他消耗了许多体力。
若是平时，倒也没什么。
但此时毕竟是战时，他终归是要保持一个良好的战斗状态，这才是最重要的。
毕竟，若魔族再度来犯，可没有祖塔、古阵这类神物可以依靠，能依靠的，就只有他自己的力量了。
千愁陨落，他就是此间最强之人，他要将娘守护的好好的，也要将娘的族人们守护的好好的。
所以，他要先修复状态。
菲菲亲自将他带到，灵妖族主峰某处修复状态的福地中。
这福地，即便对圣者之躯，也有不错的修复状态。
楚天便在其中修复状态。
先前消耗甚巨，即便以楚天之能，即便有此间福地的玄妙，要修复如初，也不是一时片刻的功夫。
因为刚刚接受魔族侵略，灵妖族内有诸多大事需要办理，菲菲既继承了族长之位，便开始处理这些事宜。
她虽然没有处理过这类琐事，但性情聪慧，在灵芸，以及灵妖族诸多高层的帮助下，就很快的上了手。
此次以灵妖族做局对楚天这位神脉继承者的计划最终以失败告终。
那道巨大的宫殿的广阔的仿佛一方世界的殿顶。
魔帝脸上，倒是没有什么怒色，反而是有着一丝讶然。
这次失败，也有他的责任。
其他任何环节都没出错，唯一的错误，就是低估了楚天的进步速度。
按照他的估计，楚天这个时候，本来没有那么快突破因果的。
同时，楚天突破因果后的实力，也超出他的掌握。
魔心、假面的实力，在因果层面虽然算不得顶尖，但也绝非庸手，但在突破后的楚天面前，竟毫无还手之力。
其面对祖塔的韧性也超出他的预料。
真的是不顾碾压性的实力差距，顽抗到底。
或许正因如此，才让他对天道的压制有了一丝松动。
回想起来，当时最后一瞬，旁人虽然根本无法察觉，他才在祖塔内感受到一丝丝极为隐晦的气息。
祖塔内列位先祖之所以会在最后关头自爆，使楚天躲过一厄，其中无疑有着一丝丝那道气息的诱导和影响。
这气息他极为熟悉。
再熟悉不过了。
“天道，你骗不了我的，那肯定就是你了。”
魔帝在高而巨大的檐边负手而立，双目紫光幽然，变得悠远起来，仿佛看破了世间一切表层的虚妄，看望隐藏在表层之下，与他从万年前便纠缠至今的老对手天道。
第一千九百一十章 坦白从宽
那座黑暗魔渊深处最高宫殿殿顶的巨大檐边，魔帝“噬”背负双手，渊渟岳峙般耸立，目光悠远，遥遥望向远方。
他的紫瞳，似要透过表层虚妄，看到虚妄之下与他颤抖万年之久的天道。
楚天这个神脉继承者固然算是一个祸患，但毕竟底蕴尚浅，与其相比，天道才真的称得上一个心头大患。
只要天道还存在，哪怕楚天这个神脉继承者被他斩杀了，也是无关大局。
只要天道还在掌控这片天地，神脉继承者又算的了什么？
如若对方愿意，恐怕连另一位真正的神脉拥有者，都未必不能创造出来。
“天道，今日的确是本帝实力，但这不过是小挫罢了，要不了多久，本帝就会将你连根拔起，到时候，魔族统一这座大陆，就再无阻碍了啊，桀桀桀桀。”
一念至此，魔帝便是放肆怪笑起来。
忽有狂风席卷而来，将他的黑色袍袖吹拂的翻滚不止。
城头不断翻滚变幻着的旗帜。
而头顶忽然有滚滚阴云汇聚而来。
形成一道道无比恐怖的雷霆。
对着他的头顶接连不断怒劈而下。
宛如人力不可抗拒的天罚。
上天宛如被此人的行动激怒，是故落下道道天罚。
道道天罚，蕴含着连圣境都胆寒的威能，一道道怒劈而下。
面对这般天罚，莲姬和玄麟都感到有些惧怕。
她们仿佛都感应到了，这片天地间曾经唯一的主宰，天道的可怕。
但是，魔帝却是笑声不停，没有对不断轰落下来的恐怖雷霆做任何抵挡，甚至连桀骜的大笑声都没有丝毫停止。
那雷霆落下，看似迅猛，但在黑暗魔渊黑暗的天地间行走时，却犹如被一只不知名的怪兽吞噬能量，其中蕴含的能量竟是以惊人的速度消失。
因此，远远没有落到魔帝头顶便彻底消失殆尽了。
一道道看起来恐怖的雷霆迅速的暗淡了下去，刺刺啦啦的声音宛如发出一声声悲鸣，最终不得不泯灭于此间浓郁到极致，也邪恶到极致的黑暗中。
魔帝笑声停止，双目以鉴赏的神色看着面前发出一声声悲鸣，然后不得不灰飞烟灭的雷霆，嘴角勾勒起一抹邪笑。
天道，任你在外主宰一切，但这黑暗魔渊，乃是魔帝的地盘。
就算你是这片大陆的天道，能主宰外界的一切，但在黑暗魔渊这个地方，一切还是本帝说了算。
想在黑暗魔渊这个地方，降落天罚伤害本帝，这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黑暗魔渊，这颗万年前本帝就根植于你体内的种子，如今是真正成熟了。
现在，只有这黑暗魔渊是本帝的地盘。
可是，要不了一个月，全天下都是本帝的地盘，黑暗魔渊将无数倍的扩大，其囊括的领域，将笼罩整座圣武大陆，届时，看你这天道，还如何偏袒此间的各族？
看着魔帝胸有成竹的笑容，莲姬芳心中满是兴奋，美目中也浮现出一抹仰慕。
父神出世，有他亲自掌控大局，他们魔族最终为成为这世间的唯一主宰，奴役各族，站在这座大陆之巅叱诧风云，想想都觉得兴奋。
而玄麟心中则是暗自疑惑。
父神的计划成功在即，原本她该感到开心才是。
因为充当父神被镇压时与魔族的联络渠道，助魔族统治这座大陆，本身就她玄麟诞生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也是最重要的使命。
然而，在使命完成之前，只有她自己才清楚，她竟然并没有多少开心的情绪。
或许是在她诞生时，因为要趋避天道的感知，隐藏在人类世界中生活了太久，她的命运出现了一丝偏差，总归她就是不如想象中一般喜悦。
“到底是为什么，我族即将迎来这场持续万年的战争的最终胜利，成为这座大陆的最高主宰，我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呢？为什么，为什么？”
此时此刻，玄麟并没有感到太多喜悦，她心里最大的情绪就是茫然。
除了茫然，还是茫然。
仿佛在一团迷雾中，看不清前方的道路，看不清自己的灵魂，看不清自己心灵最深处。
却说灵妖族，经过几天时间，菲菲在灵芸等高层的帮助下，处理了因魔族入侵带来的诸多事宜。
这天难得的闲暇下来，她颇有些疲惫的从灵妖族议事处步出，看时间已值傍晚，她便约灵芸一道回溪流般的居处用餐，当然，沿途她们从那座适宜修复状态的洞府中，让楚天也跟着用宴。
虽然楚天急于修复状态，觉得一点干粮淡水就足够应付晚饭了，可如前几天一样，菲菲态度强硬的将他拉出。
任何人都不能阻止，因为母亲对儿子的关怀。
楚天只能无奈敷衍。
虽说他先前消耗严重，但在福地洞府中，他有把握在明日天黑前，状态全复，将爹从乾神族带来全家团聚，但参加了这个晚宴，怕是要到天黑之后了。
菲菲楼阁顶层，环境优雅的阳台上，侍女们将各类美味佳肴奉上，一场宴席开始。
参与宴席的没有外人，就菲菲，与她关系很好的灵芸，以及儿子楚天三人。
从阳台上俯瞰下去，楚天能够看到下方在冰雪条件下，也能生活的翠竹，以及其他各类在人类世界中没有见过的冰雪植物，还能看到即便在常年风雪条件下，也能潺潺流动，不会结冰的溪流。
这极冷极纯净的溪流，流动起来的声音也是极美妙。
仿佛小静清冷悦耳的话语声。
一想到小静，楚天神色便是有些悲伤，当然，在娘和灵芸前辈注意到之前，他便快速将这抹悲伤敛去。
旋即，宴席开始。
楚天品尝了灵妖族诸多美味。
此间美味，与外界并不相同，很多人类世界司空见惯的食物，此间见不到，而此间品尝的，也是他先前从未品尝的妖族美味。
席间，菲菲和灵芸都是一个劲的给楚天夹菜。
倒是让楚天感受到了母性的光辉。
似乎，他有生之年缺少的母性关爱，统统都在这几天，都在今晚弥补过来了。
然而，转折毕竟太猛，让他颇有些不好意思。
因此，他俊脸上倒是颇有些红意。
“灵芸…前辈，娘，你们吃你们的吧，不用管我。”
楚天不好意思的说。
“娘给儿子夹菜，天经地义。”
菲菲笑了，美目中蕴含着狡黠，却以强硬的态度说。
“呃。”楚天一脸愕然，不知该如何应答。
菲菲嘻嘻一笑，抬起纤纤玉手，捏了捏他俊脸。
楚天脸更红了。
虽然明知是娘，没有什么放不开。
但毕竟分开这么多年，突然就这样，他还有些不适应。
可他从没和娘接触过，不知该怎么拒绝，便将双目无辜的看向灵芸，弱弱的向其求援道：“灵芸前辈。”
灵芸美目中倒是露出一抹揶揄：“都不是外人，叫这么生分干嘛，让我想想哈…”
旋即她便是思索道：“你娘叫我芸姨，你应该叫我姨奶才对，来小天，快叫我姨奶。”
闻言，楚天天额前便不由浮现出道道黑线。
虽然辈分如此，但对方看上去太年轻了，俨然就是个俏美婀娜、风韵犹存的美妇，叫姨他也认了，可姨奶，这个他是万万叫不出口的。
除非，对方形象能改变一下，别显得这么年轻，变成一个有着一丝丝白发的老婆婆，这样他叫出口也不觉得勉强。
菲菲却忍不住扑哧一笑，从纤纤玉手从楚天脸上拿开，轻轻打了灵芸的手背一下：“别闹！”
灵芸也是自己觉得有趣，忍不住笑出声来。
楚天脸红。
先前他无数次想过与娘一起生活的情形，觉得那必然会无比的幸福美满。
但此时见了，才知道，幸福美满的确是事实，但不知为何，这顿饭他怎么吃的就是浑身不自在呢？
不知道是他长大了。
娘的确有温婉的一面，但有些方面，与他想象的有些不同。
先前菲菲都在忙碌族内的事，还没来得及与楚天叙旧。
楚天便向他讲述了自己的一些经历。
起先讲的，自然是娘离开后，楚家的事。
在讲这些事时，他心情颇有些怪异。
因为这个情景似曾相识。
过去很久之前，他曾在幻舞森林心路历练中，与娘讲过。
不过，他很快将这个换谬的念头抛开。
“那只是老婆婆创造的幻境，而此时是现实，两者之间，不可相提并论。”
楚天感到深深的懊悔，觉得自己都有些玷污了这份纯洁的母子情。
可一番话讲完，菲菲美目中却是露出一抹不可思议。
她曼妙动听的声音响起。
“什么？你真的有个小月姐姐，擅长烹饪美食，你与一个为人诙谐的小胖子关系不错？”
菲菲不可思议的问道。
楚天愕然，却是本能的点头。
虽然他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原来这些，竟然都是真的，怎么会这样呢？”
菲菲美目难以置信，难以置信中还有一丝感激。
但很快，她便想到了更重要的事，绝色俏脸突然就露出一脸坏笑来，用自己手肘轻轻捅了楚天一下：“那你和楚楚那姑娘的事必然也是真的了？快给娘说说，你们现在到底发展到什么程度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快说。”
第一千九百十一章 欲带王冠
楚天听到菲菲这般话语，俊脸立即就红了。
小月和楚宝的事诚然没错，但什么叫做我和姐姐的事？
这也太扯了吧？
他真想知道是谁乱嚼舌头，他必然会将那多嘴多舌之人的头都按进山里。
他连道：“娘，你别瞎说，我和姐姐之间哪有什么？”
菲菲一脸不信，旋即语重心长的谆谆教诲：“天啊，你年纪已经不小了，如若不是在修行界，也该成家立业了，这件事并没有什么不好，娘支持你们…”
楚天连道：“绝对没有这回事，她是我姐姐，我们是纯洁的姐弟关系，我怎么可能会对她有什么想法，难道娘意味我是那种不知礼仪之人吗？”
菲菲道：“这完全不是问题，你们又不是亲姐弟，娘虽然在这，也偷偷打听了楚家的事，其实她来自乾神族，血缘上与你八竿子打不着，你们如在一起，是不会有什么阻碍的，儿子，你不用有这方面的心里负担。”
楚天更加急了，只得如实言道：“娘，你别胡乱牵扯，我有喜欢的人的。”
菲菲惊讶道：“啥？我儿子移情别恋了？”
楚天额前便是浮现出一道道黑线。
娘这脑回路，该怎么说呢。
总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但对方是阔别重逢的娘亲，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他也不好发作，只得耐着性子解释道：“不是移情别恋，我就只喜欢她一个，我和姐姐之间没什么，都是你瞎猜的。”
“是我瞎猜？”
菲菲心下依然不信。
毕竟先前她在那梦里与楚天相见时，她从楚天的态度上，能看到一些懵懂的感情。
现在的年轻人，她最清楚了，开始是姐姐弟弟的，后面天知道那一天就花前月下，你侬我侬了。
她懂。
至于有喜欢的人，这在她看来也没什么关系。
她也是知道，无论在人类，还是妖族，但凡修为达到一定层次的强者，妻妾成群那是司空见惯的事。
所以，她儿子同时喜欢两个女孩，在她看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讲真的，她还嫌少呢。
再多上几倍，她也完全能够接受。
毕竟小天如今可是修为在因果之上的超级强者，就算放眼整个天地，也绝对算得上顶尖之列，而且儿子还如此的年轻英俊。
这么优秀的条件，多找几个媳妇怎么了？
至于云哥干嘛不多找几个媳妇…
呵呵，他敢吗？
不错，在这件事上，她对丈夫和儿子的态度，就是如此的截然不同。
的确算是比较双标。
不过，她倒是来了兴趣，饶有兴致的问道：“儿子，说说是那个？”
楚天本不想提伤心旧事，无奈娘亲追问，他只得如实将静雪的事简单告知菲菲。
“不愧是我儿子，非但和乾神族的小公主有姐弟间的暧昧情绪，还和轮回神族的神女有过纯真的感情，如此以来，就差虚空神族和坤神族了，还有，晨星那妮子不错，其他顶尖妖族，也有几位花容月貌的公主，不如一并收来。”
菲菲内心暗道，忽然悚然一惊。
是轮回神族吗？
即便她处于禁足之中，但轮回神族的事闹那么大，她当然也有耳闻，知道轮回神族集体投靠魔族的事。
她儿子喜欢任何女孩都没问题，可投靠魔族的内奸就…
好吧，就算那样，她也认了，只要儿子觉得好，但她也没什么疑问。
至于云哥，她猜测应该也不会有什么疑问的。
对吧？
“可以给娘讲讲你们之间的事吗？”
菲菲依然饶有兴致的问道。
楚天一时久久无言，年轻脸上突然就露出一抹悲伤来，就在菲菲觉得自己说错话时，他便将有关他和静雪的交往过程，从开始的相识，相知，想恋，横生波折，猜疑，再到最终静雪以生命为代价，消除他的猜疑。
所有这一切，化作一幕幕无比清晰的画面，如流水般从菲菲脑海里掠过。
她很快就知道了他们之间的一切。
原来曾经最强的天魔圣巫，竟然是因为这个而陨落。
而且，儿子诚然优秀，但进步速度如此匪夷所思，原来是继承了对方的神脉。
她虽然以旁观者的角度，也能感觉得到，小静真的是个极单纯善良的女孩。
只是可惜…
“娘，是我该死，胡乱猜疑，对不起小静。”
话语落下，楚天便是哽咽了，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但这是他灵魂深处永远的遗憾。
就算已经悔恨了不知多少次，但每次想起，都依然会觉得悔恨。
菲菲连取出锦帕，手忙脚乱帮他擦拭。
良久，楚天心情才恢复平静，当恢复平静后，他银瞳中便是露出一抹坚决的目光：“娘，无论如何，我都要救回小静，将她带回你和老爹面前，我想你们，一定会喜欢她的。”
“嗯，娘相信你。”
菲菲点头，看向楚天的美目异彩连连，眼神颇为奇异。
生死之障，这是自古以来便无人打破的屏障。
如果是旁人说出要打破这道屏障，她必然会认为是痴人说梦。
但不知怎的，看着此时目光锐利的楚天，她就觉得这世上没有什么是她儿子做不到的。
就算是打破无人能够打破的生死之障，她认为也是不无可能。
在她看来，能将打破生死之障，救回那个善良美丽的小静做她儿媳诚然不错。
但如若失败了，也没有什么关系，将楚楚收了也不错。
当然，如果能将这两个都收了，那就更加的两全其美，皆大欢喜了。
不过，两个还是有些少呢。
她在人间历练时，也知某些人类帝王后宫三千，享尽人间艳福，而那等帝国，在今日踏入因果之境的小天面前，根本就是脆弱的不堪一击，弹指可灭。
她觉得她儿子享受的待遇，也不该比所谓的后官三千差上丝毫。
好容易才度过此节。
楚天有些歉然的看向灵芸：“灵芸前辈，让你见笑了。”
“没什么，不过…”
“不过？”
“不过按照辈分小天你该叫我姨奶才对。”
楚天脑门便是浮现出道道黑线。
他真是没事找事，干嘛和对方说话呢，真是自己找罪受。
况且，他明明记得，他先前在黑暗魔渊与其见面时，对方没有这么跳呢，现在怎么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他真是日了狗了。
楚天便不再理她，向菲菲问道：“娘，忘了问了，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菲菲便将那天做的梦向楚天说了一遍。
楚天一听，目瞪口呆。
这样也行？
他平静下来，便醒悟过来，那昔日幻灵宫之主老婆婆，似是有什么奇特能力，将他在秘境心路历练那一幕的内容，用托梦的形式传给娘亲。
一念至此，他便是有些感激。
不由回忆起昔日幻灵宫中充实的历练生活，以及老婆婆的诸多照应来。
这么和蔼可亲的长辈，却已陨于巫之手。
诚然，巫已被灭杀，但魔族尚未湮灭，而且因魔帝的复出，行事更加猖獗。
“有朝一日，我楚天必然会将邪恶的魔族斩尽杀绝，为世界带来和平。”
此节过后，母子俩便接着叙话，顺着话茬子从那次心路历练讲起，到族内变化，到充实而温馨的灵武学院生活，到竞争性突出的幻灵宫生活，到十八层魔狱的斩妖除魔，修为突飞猛进，再到后来黑暗魔渊的征战生活。
至于轮回神族那一段回忆，因为每次想到轮回神族，都会不自觉想到小静，想到令他悔恨的曾经，每次说起他都会心疼的要死，何况，之前都以讯息形势向菲菲传递过去了，没必要再说一次。
因为先前几日，菲菲在履行族长职责，处理杂务，而楚天则是忙着修复状态，这还是他们母子俩自相逢之来的头次畅谈。
灵芸也是感兴趣的看着楚天。
她只知楚天强大，不料却经历了这么多。
经历这么丰富，难怪有如今强大的实力。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啊！
第一千九百十二章 也是一种守护
菲菲和楚天母子俩敞开心扉的畅谈。
平时忙碌于修炼的楚天，也是异常的享受这种状态，于自幼缺乏母爱的他而言，待在菲菲的身边，就犹如从一方荒野，来到蜜糖罐子里似的，感到幸福和祥和。
与小静在一起的那种感觉有某些方面的相似，却也有着不同。
前者是山盟海誓之后，渐渐归于幸福宁和的恋情，而后者，则是一开始就幸福宁和、血脉上斩不断的亲情。
他本意是，随便吃喝一点，就赶紧返还那福地洞府修复状态。
但他不知不觉，便是沉浸于与娘亲畅谈的状态中，当再度醒悟过来，却发现时间已是过去了一个时辰。
“娘，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修炼了。”
楚天向菲菲告辞。
这次他倒是学聪明了，没有再理会灵芸前辈。
否则对方再整个姨奶什么的，他可不知该如何下台。
“就吃这么多，再多吃点？”。菲菲挽留道。
“再吃，肚子都要爆掉了。”
“胡说，你可是因果之上的圣者，多吃点东西，哪里就能将你肚子撑爆了。”菲菲揶揄的笑道。
楚天无奈。
这明显不过是夸张的修辞手法，但娘这么说，他一时竟也无言以对。
“今天时间太晚了，要不你就别修炼了，直接在这睡吧，明天再去也不迟。”菲菲劝道。
楚天摇头：“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了，如果今晚休息，那我修复完好，就到后天了。”
菲菲犹豫了一下，便点头道：“好吧，那辛苦你了，不要也别太晚。”
其实，她这么多年没见着楚云，自然也是思念的紧，前几天处理族内事务，处于忙碌中还不觉得，但今夜一闲暇下来，便是空前的思念起阔别已久的楚云来。
楚天答应了下来，便是离开居住处，沿着潺潺的溪流行走，不远的路程，便到了那座修复状态的洞府福地，开始了修复状态。
今晚修炼到午夜，那在明日傍晚时分，便能修复好状态，届时便可全家团聚了。
虽说他所在的灵妖族，在北域以北的北海以西，而乾神族的入口，则在中域某处，两者之间的距离，何止几万里之远，但他先前在黑暗魔渊历练时，曾给楚楚一道留有他印记的玉牌。
当时他对楚楚说，只要对方将玉牌带在身上，他无论身在何处，随时都能返还。
当然，玉牌中既有他的圣者印记，就算楚楚不召唤他，也也能通过那道印记瞬间返还。
有这道印记的存在，他瞬间便可从灵妖族抵达几万里之外的乾神族，不需要赶路过程。
其实，这与他原先的计划不无出入。
他原本是打算击败千愁，而后强势将娘带出灵妖族，前往乾神族与老爹和族人们团聚。
但因为魔族进犯的关系，千愁陨落，平时安稳的灵妖族，此时也是有些岌岌可危，娘如今身为灵妖族族长，一时走不开，因此，他便只能将老爹接来灵妖族团聚了。
虽然人和妖之间有别，但如今灵妖族是娘说了算，他当然不担心老爹到此会遭受什么刁难。
想到明天全家团聚的美好画面，楚天修复起状态时便是动力十足，他的状态便是迅速得到修复。
眼见楚天离开，菲菲便和灵芸继续聊天。
灵芸注意到，菲菲的心思，显然没在她们聊天的内容上，便是好奇的问道：“你有心事？”
菲菲闻言，便是忍不住问出心中疑问：“芸姨，我往日问你爹爹为何会如此仇恨人类，你推三阻四，现在爹爹都不在了，你总该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了吧？”
“倒也不是我有意隐瞒，只是你爹爹生前，最烦有人说起那件事，你爹爹那个人，你懂得，他不愿意让别人说，我们这些人，哪敢去触碰他的霉头，不过，现在他都不在了，的确应该和你好好讲讲当年的事了。”
灵芸叹息了一声，美目中泛起了一抹回忆之色，仿佛回忆起了遥远的过去，只听她讲：“事情要从很久很久之前说起…”
菲菲便聚精会神的听着。
从灵芸口中，她得知了过去的一切，知道她素来因为强大无比，无所不能的爹爹，竟也肩负着难以想象的沉重过往。
原来，千愁之父，也是一代枭雄，这位枭雄曾是上一代族长最有利的竞争对手，可惜竞争失败，而后或许是胜负心太重，或许是怀着怒气，在修炼时不慎出了大茬子，当场陨落。
因为这层关系，族人们对他们家的态度便不怎么友好，在千愁之父还活着时，还有几分敬畏，但在其死去之后，便是开始变本加厉起来，处处打压他们。
千愁之母，因受不了这种打击，抛弃子女而去。
一时间，这个家便是塌了，只剩下千愁和一位叫若汐的妹妹相依为命。
因为众多族人的针对，以及对上任族长趋炎附势者的打压，这对兄妹自是备受打压。
然而，他们并没有在这种打压中陨落。
准确讲，是千愁强大了起来，在与若汐的相依为命中迅速强大。
在倍受族内针对的打击下，击败了族内所有天骄，年纪轻轻便超凡入圣，甚至变得更强，在成长起来后，将上任族长亲手废掉，将其一脉彻底废除，将整个灵妖族都踩在脚底。
手段尽管惨烈，但菲菲却是隐隐感到心痛。
因为单凭想象，她也能想象得出，爹爹，以及那位名叫若汐的小姑，在不为她知的黑暗过往中，究竟受了多大的冤屈。
后来，千愁成了灵妖族的族长，宛如帝王一般，他给予若汐最大的包容，给了对方自己所能给予的一切。
甚至，在若汐后来游厉人间时，喜欢一位浪子，族内所有高层都表示反对时，千愁仍最大限度的包容妹妹，强势镇压了所有反对的声音，立排众议，并打破灵妖族这一顶尖妖族，与普通人类之间从未被逾越过的障碍，并亲自为他们举办了婚礼。
灵妖族有史以来最为隆重、盛大的婚礼。
然而，这场婚礼并没有给他们带来应有的幸福。
那个浪子留恋人世间的繁华，若汐便向千愁告辞，要和那浪子一道离开，前往对方所喜欢的花花世界生活。
当时，也是整个灵妖族都反对。
因为灵妖族有史以来，都没有过这个先例。
毕竟，对方只是区区一介毫无修为的浪子，又不是什么顶尖势力，当时若汐则是高贵的灵妖族族人，还是千愁族长之妹，天赋实力都属一流，肯下嫁对方，已算是对方占了天大便宜，哪有跟其出走的道理。
虽然整个灵妖族都反对，但若汐一味如此，最终，千愁延续了霸道独断的作风，镇压了所有反对的声音，并未临行的妹妹妹夫送去最美好的祝福。
但相隔数年，却是有了惊天的噩耗。
若汐留在灵妖族的命牌突然断裂。
这代表对方已然陨落。
千愁大惊，亲自出动，并发动所能发动的所有力量，打探若汐的消息。
以灵妖族的势力，虽然距离遥远，却也不难将消息打探出来，知道了那浪子在与若汐结合后，并不消停，放着貌美如花、出身高贵的若汐在家，自己在外寻花惹草，连青楼那种下三滥的地方都是屡屡问津。
这两人，一个放荡不羁。
另一个偏偏就是对待感情极认真极专一的一个人。
最终，或许是因为发生了什么矛盾，若汐将其灭杀，而后在新居之中，自断心脉而亡。
自此，千愁便是深恨人类。
并坚决反对菲菲和楚云结合。
即便已然结合了，连孩子都有了，也要强行拆开。
就是这个缘故了。
之前因为这件事，菲菲和千愁几度闹得不愉快，甚至认为对方不可理喻，但知道了这件事后，虽然依旧不认为其正确，却也隐隐有些体谅的对方的心情了。
“爹爹他，是怕云哥会像那个小姑喜欢的渣滓一样，会让我不幸福吧，虽然先前难以理解，但其实，他一直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我。”
菲菲芳心暗道。
美目中便有一滴滴眼泪不受控制的抛洒下来。
一颗颗的，在银色月光的映照下，都仿佛是晶莹剔透的珍珠。
第一千九百十三章 绝代强者
因为后续进展的格外顺利，楚天修复状态的时间，比他原本与其还要快上一些。
翌日天色刚黑，他便是在灵妖族那处福地洞府的帮助下修复如初。
楚天找上菲菲，以圣者神通，在此处空间留下自己的印记后，向她说道：“娘，先前黑暗魔渊中历练时，我曾在姐姐身上留下印记，而且之前已和她联系讲过这件事了，应该很快便能返还，无须担忧。”
菲菲点头，美目浮现出欣喜的目光。
楚天便是通过赠给楚楚身上的那面玉牌，感应其位置，然后化身天地，消失在菲菲期待的视野中，已是离开灵妖族，前往乾神族。
乾神洞天的入口处。
原本风平浪静的天地一番蠕动，一位银发英俊青年的身影。
因为乾神古阵的存在，乾神洞天与外界本就是不同的天地，楚天即便是施展了瞬移的手段，也没有直接出现在楚楚面前，而是出现在乾神洞天的入口之前。
对此，楚天倒是没有太过惊讶。
毕竟，乾神洞天自成洞天，不是这么简单就能进入其中的。
黑暗魔渊入侵轮回神族，灵妖族时的情形，完全不能拿来参考，因为魔族事先一定做了充分的准备，不只是留下一道印记那么简单。
楚天打量下周围的环境，是很普通的环境，目前的虚空也没有异常。
换做旁人，如果不是知情人，怕是很难想象面前这片貌似与别处并无不同的虚空，便是人类顶尖势力乾神族的所在之处。
“姐姐，我们到了。”
楚天便是取出令牌联络楚楚。
不多时，楚楚便是出来接应，楚楚取出一面玉牌，元气注入其中，玉牌便是射出一道光华。
原本空间蠕动旋转起来，旋即，一道另一端仿佛别有冬天的漩涡形成。
楚天便遂楚楚自漩涡进入，来到乾神族。
乾神洞天内。
夜色如幕。
只见此间天穹高远，大地广袤，此处夜空真的如一块轻盈而细腻的幕布一般，绵延上万里，蔚为客观。
银月当空悬挂，淡淡月辉挥洒而下，群山肃穆，连绵起伏不断。
楚天和楚楚的身影，直接出现在轮回神族的一道传送阵内，从传送阵出来，便是处于一座最高评定神山，旁边就是王宫了。
尽管心里想着立即将楚云接回，全家团聚，但既然来了乾神族，理应去王宫拜会。
一座寝宫内。
楚天匆匆拜会了云瑶，自然感谢乾神族对诸多楚家族人的照应。
“不用客气。”
云瑶对此并不放在心上。
对身为她而言，这些都是小事。
她更在意的是，楚天的修为。
她可是听说了楚天在黑暗魔渊的诸多表现。
上次见楚天时，对方还只是一个修为微不足道的少年，如今，修为竟已超凡入圣，连族内自黑暗魔渊返回的那些圣者，也对楚天赞不绝口。
而且，她还知道，楚天竟然还有诛杀魔圣的惊艳战绩。
她虽然只是法相境，却也听说过这种事的难度。
知道楚天的战力，怕是凌驾于多少圣者之上。
“这才过了多少年，楚天他就走到这一步了，先前我还觉得他配不上楚楚，现在看来，却是绰绰有余了，只是，不知道他们…”
云瑶收起这些念头，便向楚天问道：“小天，你是自灵妖族而来，灵妖族情况如何？”
她虽然身在乾神族，但先前乾神族之外的虚空中，也裂开一道缝隙，有强大魔圣在注意着这边，乾神族的元气，尚未从之前一役中完全修复，损失惨重，加上赖以依仗的祖棺强者不复存在，自是如临大敌。
不过，那些强大魔圣只是监视着他们这边，并没有异动。
但监视取消，便是有消息传递回来，说是灵妖族遭遇魔族进犯。
虽然知道消息，但消息并不十分详尽。
楚天便详尽的将自己所知告知云瑶。
云瑶也是暗暗吃惊。
她这才知道，楚天的实力，比她听到的更强。
连因果魔圣都能斩杀两位，这等战绩，恐怕比人龙也差不了太多了。
“这楚天现在的修为，现在不会已经赶上人龙了吧，如果楚楚从了他，安全是不会有问题，做女婿的话，各方面条件都很理想，就是这孩子难免好色了些，先前和那轮回神女这般这般，现在又和我女儿…”
“算了，只要楚楚她喜欢就好。”
最终，云瑶还是想开了。
或许是他们这一代人太古板了些。
其实她也是知道，但凡修为到达一定程度的男人，三妻四妾乃至更多都是很正常的，何况是年纪轻轻，修为就隐隐比肩乾人龙。
她也是知道，人龙这么专情的人，天下只有一个。
“我们老了，思想都有些跟不上时代，还是不要对孩子们太苛刻了吧。”云瑶只能这般自我开脱。
女大不由娘。
总归，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这件事楚楚虽然先前已听他讲过，此时依然听得惊心动魄，即便楚天活生生站在这，依旧感到有些后怕。
眼见怯生生的女儿，云瑶深知她心思都在楚天身上，芳心悠然叹气，道：“那么，你此行是接你父亲回灵妖族全家团圆了？他们分开这么久，一定彼此想念吧，这么以来，瑶姨就不留你在这多待了，楚楚，你去帮小天找你云伯父。”
楚楚应承下来，楚天却是问道：“瑶姨，我是不是该去拜会一下伯父？”
“还是别了，因为先前一役，他伤势虽然修复过来，但修为尚未彻底修复过来，实力迟迟未能全复，他现在心情极不好，别触他霉头了。”云瑶摇头。
对此，楚天也没有办法。
撤出黑暗魔渊后，他也曾与乾人龙等圣者照过面，知道其体内的情况。
坦白讲，即便他突破后，实力精进许多倍，对这种情况也是无可奈何。
对方体内生机和修为都被吞噬，即便是圣者也修复不易，而且，不能依靠别人，只能依靠自身之力来修复，诸如福地之类的外在环境，对圣者之上作用也是相当有限。
“如果我当时没有及时撤出，也被吸收了生机，不知道不朽圣纹对修复状态有没有帮助？”
楚天不由暗想。
这个问题，没有实践过，他一时也不知答案。
但如若当时他没有及时撤出，他能本能的感应到，他怕是不会如旁人一般幸运，都有可能被魔帝亲手诛杀。
这么想或许是抬高自己。
但因为轮回天心诀产生的感应，从未出过什么茬子。
一想到魔帝，楚天的心情便是更加紧张起来。
这手段诡异，行事霸道的魔帝，简直就是大陆各族的心腹大患，天生之敌，其一朝不除，魔族便猖獗一日，这座大陆不会迎来真正的和平，楚天，以及他在意的人的生活也不会真正平静。
既然乾人龙伯父忙于修复状态，楚天也就没有不识趣的去拜会，而是与云瑶告辞，由楚楚的带领下，前往楚家族人的驻扎处。
楚家族人，就驻扎在王宫所在神山山脚下的一片建筑群内。
那一片区域都是建筑群连绵，宛如一座小型的城池。
而且，处于神山脚下，天地元气浓郁之极，这般修炼条件，非但比外界好上太多，就算在乾神洞天内，也是极好的。
这种条件下，修炼自能一日千里，在此间生活也能身体康健，百病不生。
“楚天公子。”
“是楚天少爷回来了。”
这些建筑中，顿时出来不少楚家族人，充满惊喜的喊到。
尽管在乾神族中，但因为楚楚的照应，他们完全没有寄人篱下之感，修炼条件要比先前在天罗国要好上不知多少倍，他们能有如今的幸福生活，完全是楚楚和楚天的安排。
即便在这乾神族中，他们也能听到楚天的那些惊人战绩。
知道现在的楚天，可是连魔圣都能诛杀，连神族多数圣者都深深敬佩，甚至感到敬畏的存在。
小小一个楚家，真是出了一条真龙。
虽然对面的青年依然是青年的模样，但其浩瀚的圣息，已是让他们感到天堑一般的差距。
听说楚天的惊艳战绩时，他们还会感到有着一丝丝的不真切。
但亲眼见到，亲自感受到其体内的浩瀚气息，以及对方绝不虚假的，主宰天地的感觉，他们才是知道，那些传言绝对没有虚假。
楚天，那个曾经在他们见证下长大的少年，终是褪去了所有的稚嫩，真正成长成已然屹立于这片天地顶尖之列的绝代强者了。
第一千九百十四章 不与为敌
面前这些人，都是楚天的族人，其中都有不少熟悉的面孔，楚天依稀记得他们的面孔，多数人的修为，都都比他记忆中要强大太多。
如果待在云城这样的地方，是不可能有这么快的提升的。
“谢谢你哈，姐姐。”
楚天由衷的感谢道。
“感谢啥，我也是家族一份子，别以为我回到乾神族，就不认以前的家人了。”
楚楚嫣然一笑道。
楚天觉得那笑极美，赶紧将目光移开。
罪过罪过。
姐姐笑得美不美，又干我屁事？
虽然这么想，他心脏便不由碰碰乱跳的感觉。
才不是心动的感觉，绝对不是。
然后，便有一熟人上来许久。
楚天看到了久违的小月姐，楚宝，楚影等小伙伴。
不知怎的，他莫名就想起了昨夜娘惊讶的话语。
“什么？你真的有个小月姐姐，擅长烹饪美食，你与一个为人诙谐的小胖子关系不错？”
“这么说，你和楚楚那姑娘的事也是真的了？快给娘说说，你们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楚天连扭了扭脑袋，甩开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忏悔道：“不，我不能这样，这样对小静不好。”
这么一想，他便很快就真的心情平复下来。
宛如漂泊浪荡的船儿，找到了可以依靠的港湾。
宁静，祥和，不起丝毫波澜。
见到小伙伴们，便有了些叙旧的冲动，然而，不待他们叙旧，楚天便是看到一位面目无比熟悉，略带几分沧桑的中年男人，他便是有些控制不住内心的冲动。
毕竟，全家团聚的这一天，他在很小很小的时候，便开始憧憬期待，期待有一天，能获得和别的伙伴一样健全的家庭。
这一天，他实在等的太久了。
那中年来到他面前，见他悲戚的模样，伸出拳头往他胸口一擂：“小子，才见面，就别撒猫尿了。”
自然便是楚天之父楚云了。
楚天抬头望天，好一会儿才恢复平静。
“小子，你终于有空，来看老子我了？”楚云大咧咧笑道。
“怎么，爹爹你不知道，姐姐没跟你讲？”楚天诧异问道。
“讲什么？楚楚之前只说你来看我，别的什么也没说啊。”楚云一脸懵逼。
这时，楚楚才在旁边抿嘴笑道：“我觉得还要小天你亲口讲，这样就能给云伯一个惊喜。”
楚天点头，再度平复了下心情，但话出口时，声音依然有些颤抖：“爹，我这次来，是来接你去灵妖族，去和娘见面？”
楚云一下子就呆了：“小子你说什么？”
楚天便说：“爹，你可以和娘见面了。”
听到这里，楚云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眼泪便不受控制的从他变红的眼眶中，一滴滴流淌而下。
这一天，他究竟等了多久？
如果不是因为楚天的存在，他甚至都以为这一天永远不会到来。
“真的吗？这是真的吗？”
楚云一脸不可置信，眼睛一眨不眨死死盯着楚天，连一刻也不敢移开。
仿佛眼睛眨巴一下，移开一下，这动人的话语就会化作乌有。
他忽然就本能的起了一个念头。
眼前这一幕，大概并非真实，而是在做梦吧？
为了确认这一点，他便小心翼翼将右手放到左手手背上，旋即狠狠一掐。
“嘶，好痛！”
虽然痛的流泪，但楚云心中却是一块大石安然落地。
会痛，就说明眼前这一幕是真的了。
来不及细问楚天原因，他眼泪便不受控制的滴落下来。
有时候，情绪这东西真的会传播。
原本楚天已经平复了心情，但此时见楚云流泪，他不觉也是再度流出眼泪。
他们父子俩四目凝视，两对眼眶通红，眼泪不受控制的流淌而下，不知不觉都是泪流满面了。
在旁边看着，楚楚感同身受，她美丽的杏眼中，也有晶莹的泪花在打转，更显其盈盈了，眸光闪烁间，宛如盈盈秋水，惹人垂怜。
呜呜，小天终于能够全家团聚，她实在是太感动太开心了。
泪流满面许久。
楚天率先擦干眼泪：“老爹你也真是，平时常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刚才还说不让我撒猫尿，现在却自己带头撒，真是的。”
楚云双眼一瞪：“你跟谁说话呢？没大没小。”
诚然，楚天现在修为超凡入圣，但就算此子修为再强，在他面前也是儿子。
训斥几句怎么了。
棍棒出孝子。
何况只是区区训戒？
旁边那些楚家族人都是心头一紧。
他们可是知道，现在的楚天可不是昔日的稚嫩少年，而是一位连魔圣都能诛杀的狠角色，这楚云胆子真大啊，竟敢这么将其呵斥。
同出一族，他们当然知道，对方是父子关系。
可万一，遇上不孝子了呢。
那可是超凡入圣啊，只要一个呼吸，就能湮灭他们这些人无数次了吧。
他们可是听说过无数超凡入圣的大能的传说。
都是移山倒海，举手摘月，弹指之间湮灭一方天地的狠角色。
因此，即便是其亲生老父，想来也不该言语不恭，万一遇上不孝子，那就悲催了。
不过，他们提心吊胆，楚天却只是呵呵一笑，也没做出什么过激反应，才让提心吊胆的人心里长出一口气。
“小子，跟我讲讲，到底是怎么回事？突然就来这一出？你外公他老人家，难道回心转意，愿意成全我和你娘了？”
闻言，楚天便不由撇了撇嘴。
成全你和娘，那个性情乖张、不可理喻的老家伙吗？
他会成全你们才有鬼？
“他已经不在了，灵妖族现在由我娘说了算，所以你可以去灵妖族生活了。”
楚天如实答道，旋即，他便是将魔族进犯，千愁陨落，娘接管灵妖族之类的事说了一遍。
最后说：“总归，爹你芳心好了，那个老混蛋不在了，你可以没有任何心理压力去找我娘…”
话没说完，楚云便是不悦道：“怎么说话呢，什么老混蛋，要叫外公懂吗？”
楚天沉默。
就算爹娘都这么说，但无论如何，有先前的经历在，无论生前还是死后，这声外公，却是怎么都叫不出口。
论辈分是如此。
但在他们的立场上，此人不过是个不可理喻，拆散他们家庭这么多年的老混蛋罢了，这个事实，永不会改变。
不过，不管怎么想，老爹的立场也应该相同啊。
“老爹，那个人，你难道不恨他？”
楚天向楚云诧异的问道。
楚云也陷入了沉默，良久，方叹息了一声：“如果说不恨，那是不可能的，可那又能怎么样呢？他的立场，就决定了我不可能与他为敌。他毕竟是你娘的父亲，就算为了你娘，不管他如何过分，我也要让着忍着，这一点，你懂吗？”
楚天呆了一下，旋即点头：“还是老爹你看得开。”
的确，先前就算霸天伯父投靠了魔族，犯下这等大错，他心里都没有太多仇恨，想来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吧。
继而，楚天与众多小伙伴叙旧，楚云也与楚风、楚雨，以及家族其他高层道别。
楚天看着众多楚家族人，向楚风问道：“二叔，现在灵妖族的族长是我娘，灵妖族修炼条件也很好，要不族人们是否跟我到那边常住？”
楚风便是吩咐手下去调查族人们的意思。
不久结果出来，大多数人都愿意继续在乾神族待着。
毕竟灵妖族是妖族。
人妖之间的隔阂，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扭转过来。
“王和王后对我们都很照应，我们在此生活的很好，就不去叨扰灵妖族了。”楚风向楚天歉然道。
楚天点头，与楚风，还有小伙伴们留下联络方，旋即向族人们告辞，离开乾神洞天。
楚楚将楚天送到乾神洞天之外。
“姐姐，要不你跟我们去灵妖族吧？”
楚天热情的向楚楚邀请道。
他是真的想和姐姐一起分享自己的快乐。
“还是不了，爹爹状态未复，族内情况尚未安稳，待一切安定下来，我再去灵妖族找你。”楚楚颇为遗憾的说。
楚天也面露遗憾，却也无法，感应来时在灵妖界留下的印记，感应准确之后，念头一动，便是消失在楚楚的视野中。
第一千九百十五章 难怪如此
灵妖族。
夜色如幕。
淡淡月光挥洒而下。
主峰上这条即便在常年处于严寒时节也永不凝固的溪流上，倒是翻动着潋滟的波光。
一如此时菲菲微微波动的心情。
明明楚天离开后还没多久，但对急于和丈夫团聚的她来说，却是漫长的仿佛度过好几个世纪一般。
终于某一刻，她若有所感的向面前虚空望去。
只见楚天离开时的那片虚空一番蠕动，便是出现两道身影。
一道年轻，一道略显沧桑，于她都是无比的熟悉。
自然便是归来的楚云楚天父子俩。
楚天拉着楚云降落到菲菲的前方。
当看到看清楚楚云的模样，与初次遇到楚天时如出一辙，菲菲美目中便是有珠泪流淌而下。
楚云也是忍不住流出眼泪来。
似是受这般气氛感染，楚天尽管已经哭过，此时也是忍不住再度留下眼泪来。
漫说男儿有泪不轻弹。
在楚天很小狠小的时候，迫于外来的压力，原本完好的家庭，被残忍的拆开。
菲菲，与楚云楚天父子，分别在天的一边，苦苦的思念彼此，却不得相见。
如今这么多年过去，骤然重逢，即便是意料之中的重逢，他们的感触也绝非任何局外人所能想象。
就这样，三个人面对面彼此哭了许久。
最终，楚云喟叹了一声：“好了，一切都过去了。”
闻言，楚天，菲菲两人脸色都是好看起来。
是的，过去的那些不愉快都过去了。
暴风雨过后，他们终于迎来了美丽的彩虹。
旋即，在菲菲阁楼上，那座露天阳台上，菲菲命那几个好奇打量楚云样貌的侍女准备一场丰盛的宴席。
一道道美味佳肴奉上。
菲菲微笑着看着楚云父子大快朵颐，嘴角勾勒起幸福的微笑。
那是浅浅的，愉悦的弧度，满含着幸福。
注意到菲菲这般动作，楚天不由怔住了。
这个笑容，他见过的。
曾经在小静身上见过的。
很多次见过。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虽然不曾刻意关注，回想起来，自己也很多次见过这样的笑容。
他突然间就明白了，为何早在原先他下决心与静雪决裂时，在扑朔迷离的事件之下，老爹就敢断言对方绝对是有苦衷。
当时他觉得不以为然。
后来，明白了一切时，他深深懊悔之余，也是为父亲的惊人洞察力而感到震惊。
他有时也曾想到，虽说儿时崇拜的父亲，就实力而言，对现在的他已经不算什么了，但从这件事看，或许在生活阅历方面，依然有他尚且不能企及的地方。
因为那件事，他总觉得，老爹看似大大咧咧，却无疑是个蛮有生活智慧的人。
但现在见到这一幕，楚天却推翻了先前的设想。
那件事或许与生活智慧什么的并无太大关系，因为小静看他时的目光，和娘看老爹和他的目光都如出一辙，眼神里满满都是幸福和满足。
所以，老爹就算不明白的细节，但这并不妨碍其洞察出小静绝非他设想中的危险人物。
可是，这样的小静，却因为他的关系，至今与他生死两隔，不得相见。
“上穷碧落下黄泉，无论如何，我都要将小静从死神手中夺回。”
就因为是在全家团聚的幸福氛围中，楚天才更强烈的产生对静雪的渴求和思念。
他隐隐察觉到，虽说已经找回了娘亲，但于他而言，或许有了小静，这个家才能更加幸福。
楚云吃了一会儿，察觉到菲菲什么也没吃，只是看着他们父子俩，便是笑道：“别看了，你也吃啊。”
菲菲哦了一声，便也开始吃喝了起来。
她虽然甚是俏美，但或许是出身妖族的关系，那吃相可是不怎么斯文，犹如是竞速一般，迅速往檀口塞东西，两腮都高高鼓起。
眼见这副熟悉的模样，楚云也是露出满足的笑容。
虽然已经过去了很多年，虽然多年未见，虽然他已得知对方执掌灵妖族，而他如今也知道了灵妖族是个多么强大神秘的族群，但见到这一幕，他就知道，菲菲还是当年他深深喜欢着的那个女孩。
清纯而妩媚，直爽不造作。
“有雪花酿吗？”
菲菲向楚云问道。
“幸好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我离开家乡时储藏了不少。”
楚天并且取出一个莹润玉石制作的酒坛来，命侍女将其中美酒倒入酒杯中。
此酒倒在杯中像是晶莹琥珀，表面薄薄的泛起一层小小的泡沫，宛如雪花覆于其上。
菲菲轻轻的摇晃了下酒杯，看到里面熟悉的酒液，美目中泛起欣喜的光芒。
雪花酿，久违了。
楚天离开云城也有很久，很久没有品尝雪花酿的滋味了。
今天却是可以过把瘾。
酒过三巡。
菲菲突然美目泛红。
楚云便是小心翼翼问道：“你想起岳父大人了？”
“嗯。”菲菲幽然叹息，感慨道：“要是爹爹还在，那该多好。”
楚云因见娇妻伤心，便是半开玩笑道：“如若岳父大人还在，此时必然是要撵我这混账小子滚蛋了，焉能让我大摇大摆的来灵妖族。”
楚天一听这话，差点没忍住将口中的雪花酿喷出，心中却想。
老爹这话在理，那老家伙若在，必然会妨碍他们到底，他说不得还是与其做过一场。
心里比较了下双方的实力，楚天在心里暗自摇头。
他能看出，他来时，千愁就是不完好的状态。
可就算是这种状态，他怕也未必是对方敌手。
如若是完好状态，他委实没什么胜算。
是以，如果是那种情况，他们全家团聚之日势必还得再拖延一段时日，直到楚天实力赶超千愁的那一天。
菲菲一听这话说的有趣，便是忍不住嘴角微弯，伸出纤纤玉手往楚云手背上轻轻拍了一下，美目瞥了儿子一眼，却是压低声音，小声道：“去你的。”
微微一顿，又是轻轻道：“这些年，真是苦了你们父子俩的。”
楚云笑着摇头，但他能看出菲菲仍有心事，加上自己心中也有疑问，便是问道：“菲菲，自原来我就百思不得其解，当时连小天都有了，岳父大人还是强行将你从楚家带回，我想他也不是什么不讲理之人，这件事，应该是有原因的吧？”
楚天闻言，眉头微皱。
老爹这话说的，倒是值得商榷。
如果那个老家伙还算讲道理，那天下就没有不讲道理的人了。
菲菲叹了口气，道：“云哥，小天，虽然苦了你们，但你们也别太责怪爹爹，他之所以那么做，其实是有原因的。”
“说说岳父大人的事吧。”楚云说。
菲菲便将那天从芸姨讲过的又复述了一遍。
讲千愁若汐这对兄妹倍受打压，讲千愁以惊人之势崛起，讲整个灵妖族踩在脚底，讲他在拥有一切后，对若汐的宠溺和付出，讲在全族反对若汐跟随那浪子时千愁的力排众议和祝福，在讲若汐杀死那负心人，自杀而亡，千愁自此深恨人类。
即便楚天早就做好准备，无论听到什么都不动容。
但听到菲菲的诉说，他依然有一时的动容。
只是简单的言语，他却能够感受到过去的日子里的巨大磨难，以及度过磨难所需要的坚强毅力。
他仿佛看到了，千愁与若汐相依为命，与整个世界为敌的情形。
过往的童年，在这对兄妹的身边，何尝有丝毫的光明存在，可以说四周都包围在浓郁的黑暗中。
可即便身处最极致的黑暗，千愁也没有绝望，最终用自己强大起来的力量，打破黑暗，迎来黎明。
他能想象的到，在那些黑暗的岁月里，妹妹若汐可以说是其精神支柱般的存在，这等精神支柱最终在身为那个人类浪子手里倒塌，难怪他会对人类如此痛恨了。
第一千九百十六章 危机和宁静
虽说楚天通过菲菲口中的那些事迹，多少能够理解千愁对人类的仇恨，但这不代表已然原谅了对方。
诚然，对方有自己的理由。
可若站在自己的立场看，其拆散他们家庭这么多年的这个事实，依然没有改变。
如若其复生，妨碍自己全家团聚，他依然会在实力真正赶超对方之后，将其狠狠的挫败。
不过，他倒是明白很久很久之前的过去，在老婆婆心路历练中的那一幕了。
在那片虚无空间中，菲菲为了阻止他们相残而陨落，当时他能感受到，当菲菲陨落时，千愁的伤心并不比他少上丝毫。
当时尚且是少年的楚天并不十分理解其行为。
毕竟对方明明就是个恶人，却依然会为了娘而伤心。
但现在他却是知道了，或许对方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恶人，他拆散他们全家的行为，虽然依旧不可原谅，却是站在对方立场上的必然举动。
就在他这么想时，楚云却是苦笑道：“敢情岳父大人他是将我当作当年那个没良心的浪子了，其实我和他有着本质的不同，这么认为，简直就是对本人的莫大侮辱。”
菲菲一听，心中的悲伤少了些。
楚天注意到这个细节，便是觉得老爹蛮擅长安慰人的。
他们畅谈着往事，无话不谈。
期间，楚云想谈小静的事，却被菲菲察觉到苗头，及时阻止。
事后，楚天不在时，菲菲与他收起，自然又是一番唏嘘。
自此，楚云便和楚天一样，在菲菲的阁楼中居住下来。
这楼阁虽然精致，却好歹是整栋的阁楼，不客气讲，就算再多几人，也绝对住的下。
接下来闲暇下来，菲菲便带着楚云楚天到在灵妖族中游玩。
逛遍了主峰，又在灵妖界四处游玩。
每当看到他们时，便有不少灵妖族族人，以讶异的目光看着楚云。
他们也是知道，这中年男人先前遭到千愁大人针对，不得不与妻子大人分离，今日千愁大人故去，菲菲大人继位，其便是一步登天。
灵妖族族长的丈夫，这等身份，何其显赫。
当然，只是讶异，并不会有人提出什么质疑。
毕竟菲菲今日乃是灵妖族族长，倘若只是这样，倒也罢了，偏偏楚天可是曾经斩杀两位因果魔圣的强者，这等强者，就算眼下距千愁大人生前全盛时尚有一定差距，但若假以时日，未必不能媲美甚至赶超对方。
况且，经过先前一役，他们灵妖族实力大降，不复先前容光。
非但族内最强者千愁陨落，而且赖以依仗的祖塔也是倒塌，受其影响，古阵性能也大幅削弱。
没了祖塔做动力源后，古阵经过几位圣者的修复后，虽然依旧能够恢复运转，但性能已经大不如前。
某种程度上，已经可以说，原本有神物庇护的灵妖族，已是处于魔族的虎视眈眈之下。
尽管五老中依然幸存三位，但他们都尚未触及因果层次。
这样的实力，若在和平时期，尚可庇护一族周全。
但在这人魔决战在即的战时，却是有些不够看。
这种情况下，多数灵妖族族人都将楚天视为灵妖族的守护神。
尽管因为楚天大人先前与千愁大人的过节，继任族长之位的是菲菲，但有千愁大人生前遗命，楚天才是他们心目中的无冕之王，真正有力量在这乱世庇护灵妖族平安的强大存在。
其实，当实力强大到一定程度，所谓权位，就无非是一场虚妄。
君不见连昔日身为轮回神族族长的霸天，都对静雪、西门等的实力无比艳羡，甚至会对楚天继承的神脉垂涎三尺，不惜撕开老脸来针对。
圣武大陆，实力为尊，所有表面的权位都是虚妄，唯有无可匹敌的强大实力，才是真正至高、不可替代的权位。
就算只是因为楚天的关系，他们也必须对其父楚云恭恭敬敬，不敢有丝毫的造次。
今日的局势如此，不管他们天赋如何惊人，背景如何了得，实力如何强大，他们也不得不在楚云这个修为弱小的普通人类前面恭恭敬敬。
此人虽然没有背景，其子却毋庸置疑是一条真龙，他们灵妖族也不得不依仗并仰视的存在。
只要有此子存在，就算天赋差也并不重要，没有背景，身为楚天之父就是最大的背景，至于实力，任他们实力再强，难道还能强得过那两位只手逆转乾坤的因果魔圣？
因此，但凡有一点头脑的人，因为楚天的关系，都不敢对修为弱小的楚云有丝毫的小觑。
灵妖族族人中，并没有头脑愚蠢的人，而且他们都很聪慧，是以楚云一路走来，并没有得到任何歧视，仿佛其所在并非顶尖妖族灵妖族，在灵妖界闲逛，与在他能够当家作主的天罗国云城也并无区别。
想清楚其中关节，楚云虽然不慕虚荣，也是不由颇有些痒痒得意。
看看身边绝美而窈窕的妻子，看看英俊强大的儿子，便是乐呵呵的，心中难免浮现出一丝丝的骄傲和自豪。
虽然他楚云没什么大本事，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老天垂怜，让他有个好妻子，也有个好儿子，因此，就算是这些比他强大许多倍的灵妖族族人，也不得不对他毕恭毕敬。
当他们闲逛时，多数人尽管对楚云保持一定的尊敬，但绝大多数人都只是对其做稍稍的打量，并没有进行过多的关注。
他们甚至都没有对今日担任族长之职，名义上主宰灵妖界的菲菲有过多的关注，更多的目光都是聚焦在英俊中带着一丝丝忧郁气质的楚天身上。
仿佛楚天就是一个光明无限、能量无限的太阳，其一出现，便自然而然能吸引诸多目光，释放出无比耀眼的光芒。
耀目的光芒下，连他身边名义上主宰灵妖界的菲菲，都是显得有些黯然失色。
英俊忧郁的楚天，不知让包括晨星在内的多少天之骄女芳心暗动，也不知让多少灵妖族的青年才俊，甚至老一辈的强者都将其视作偶像，标杆一般的存在。
他们在灵妖族各处游玩，看过一座座万年不化的冰川，也看过冰原上冰冷彻骨，却依然流动的冰流。
无论他们身在何处，心情都是无比的宁静和祥和。
当然，因为如今楚天早将战天神诀推演到战天斗地的最高层次，就算吃饭睡觉，修为也不无进益，因此，他修为无时无刻不在提升，从来都没有停止过提升的进度。
而且，这宁静与祥和与先前动荡的生活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让他不由产生了一股极为强烈的，要守护这种宁静生活的念头。
这种守护的念头，甚至不亚于他复活静雪的念头，也是一种浓郁到化不开的执念。
还有，魔帝的存在，轻易便能夺取他性命的感觉，以及先前面对魔化祖塔时的无力感，都形成了一种凝若实质的压力，他仿佛感应到，不远的将来，危机必然会再度到来。
一边是岌岌可危的危机和压力，一边是他留恋的宁静和祥和。
两级之间，形成了一种极为强大的张力，他体内的战天之气便是进入更加澎湃的状态中，即便天天都在游玩灵妖界，修为进度比起原先，也是不退反进。
即便已然踏入因果之境，修为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进步。
这正是南败天昔日横行天下的战天神诀的恐怖之处。
不过，也不只是如此。
还有就是从静雪处继承而来的神脉。
神脉为战天神诀，提供了甚至比当年南败天还要强大许多倍的土壤。
因此，在步入因果之境后，多数圣者修为进度都会明显放缓，但楚天修为却是又稳又快的一截截精进，犹如感受丝毫阻碍一般。
第一千九百十七章 异化了的虚空洞天
且说大陆各族先前围剿魔族一役，因魔族出世而损失惨重。
非但诸多强者陨落，就算存活下来的强者，借助门派中的福地和资源，一时间也无法尽数修复。
圣者之上的修复尤为艰难。
他们便进入了一种极其萎靡的状态，各自龟缩在各自宗门之地闭门不出。
魔族进犯灵妖族，原本是足以轰动大陆的大事，必将引起大陆阵营的剧烈反弹。
可因为各族状态低迷，其时又受到监控，并没有余力支援灵妖族，事后也都是闭门不出。
除了在外收集情报的探子，宗门的诸圣和众多强者都是闭门不出。
楚天诛杀假面、魔心两位因果魔圣，并逼得邪辰老魔不沾自退，自然算是一件值得庆贺的大喜事。
不过，在这种战意低迷的时期，各方强者也没有太多欣喜之意。
因为在魔族进犯的过程中，灵妖族赖以依仗的神物祖塔和古阵都是失效，今天是灵妖族神物失效，那明天会不会是其他族群赖以依仗的底牌失效，甚至如同祖塔一样，临时倒戈，反助魔族。
一些强者深思熟虑后，都是不由感慨，随着魔帝出世，本已即将毁灭的黑暗魔渊重焕生机，这圣武大陆的天，怕是要彻底变了。
可即便知道这个，他们也是无计可施。
他们所在的宗门，都是千万年不知多少代共同经营的地方，就算明知会有危险存在，一时间也不可能太过干脆利落的离开他们的家园，另赴他方。
何况，就算他们重建家园，焉知不会重蹈覆辙。
如果天整个变了，放眼天下之大，怕也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处。
因此，他们所能做的，只是小心翼翼的深深龟缩，并在各自的宗门内修养生息，以待东山再起。
可惜，魔族并不会给他们充裕的时间。
魔帝期待中的落下暗子之日，依然如同预料之期一般到来。
这一天，夜色如墨。
如墨夜色中，挂着一轮弯月。
不知为何，弯月有着极为锋锐的弧度，其上邪气隐隐，宛如一个让人说不出何处有着妖异意味的邪月，仿佛蕴含某种大凶之兆。
灵妖族主峰。
那永不会冻结，却有冷彻骨髓的纯净溪流边的阁楼最高层露天阳台上。
正在享受与父母在一起的温馨幸福时光的楚天忽然抬起头。
便有一轮宛如镰刀的魔月倒映在他银色瞳孔中。
想极了魔神的召唤。
也不知怎的，即便是今日连因果魔圣都能斩杀的楚天，都是不由感到脊骨一凉，甚至都有股头皮发麻的感觉，浑身汗毛都不由根根倒竖而起。
席间楚云菲菲便将自己视线，依着楚天的视线向上望去。
他们倒是没有察觉到丝毫的异样。
弯月而已，他们又不是没见过。
菲菲美目又看向楚天，绝色俏脸浮现出一抹担忧之色，伸出纤纤玉手放在儿子手背上：“小天，怎么了？”
她能清晰的感觉到，楚天的体表在这一刻竟似没有一丝温度。
一丝丝彻骨凉意传递而来，让她也是不由娇躯一颤。
楚天才回过神来，如梦初醒，看到娘担忧的神色，只是笑了笑：“没什么，娘，不用担心。”
菲菲有些不信，狐疑的盯着他看了看，过了良久，都没看出什么异样，这才放下心来，恢复了与楚云的聊天侃地，谈笑风生。
然而，此时，楚天心里却是感到莫名的恐慌。
今晚，绝不同于寻常，怕是一个多事之夜。
有多少年了，他心中都没有出现过如此不详的征兆。
先前出现这种不详的兆头，还是在与静雪分开，自此两人渐行渐远的那时。
那次不祥的兆头，最终以后来得知了静雪的真正实力，因为姐姐那件事与其决裂。
这件事对他的打击，宛如天崩地裂一般。
而且，就算是那一次，也绝对无法与这一次相提并论。
楚天心里隐隐有了一种预感。
怕是今夜过后，圣武大陆的天就要彻底变了，两大阵营的战时便是要来到一个全新的阶段，更加残酷的阶段。
同样时段。
深深藏匿于天地间的虚空神族。
天地空旷，一座座建筑凭空悬浮在虚空中，宛如一座座虚空楼阁。
悬空的建筑中，一道道身影浮现，或者出现在建筑之外，或依仗修为凭空悬浮在虚空中。
这些虚空神族族人身上的气息十分玄妙，即便没到超凡入圣境界，也隐隐有着一丝丝与天地虚空合为一体的奇妙感觉。
所有人目光中都带着一丝惊疑不定，看着他们所处的虚空。
他们所处的虚空，已是变得面目全非。
天地似是化作一片黑暗，宛如混沌的天地间，日月未生，整个空间都似鸿蒙未开，犹如身处鸡卵之内。
黑暗的混沌中，天光自生。
这两者并不矛盾，虽说黑暗到了极致，但这些轮回神族的族人的视觉和感知依然不受影响。
甚至，感触比平时更加细腻。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经过探查，惊疑不定的人们都变得有些恐慌。
这些人中，身背半人高巨大葫芦，披肩黑发和苍白肤色形成鲜明对比的神族第一圣子虚天罗心中本能的生出不祥之兆，挺拔身躯都是微微战栗。
宛如有着灭顶大劫当前。
“我这是怎么了？”
下一瞬，虚天罗暗自气恼。
只是区区天象罢了，难道还能有什么危险不成。
虚空神族已经存续数万年来。
难道还能遭遇什么危险不成。
魔族就算威胁得到其他族群，也别想威胁到他们虚空神族。
因为，虚空神族驻扎的这片地带，乃是得天独厚的一片区域，天下少有的最安全的地方，和其他虚空神族族人一样，神族的少主虚天罗也是坚信，这片虚空洞天能够给他们族群带来安全。
可就在他这么想时，他们所处的混沌便是宛如活物一般蠕动起来。
旋即，每个人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冷漠的声音。
那等冷漠，宛如视苍生为刍狗、高高在上的神祗一般。
冷漠的声音中，略微带着一丝戏谑的味道：“虚空神族，今日你们的大劫来临了，陨落之前，本帝可以给你们一柱香的时间料理后事。”
这些族人中，征战过黑暗魔渊的强者都是灵魂震颤。
因为发话者非是他人，正是魔帝噬。
他们脸色陡变，惶惶不可终日。
在他们惶惶不可终日时，虚通神等幸存下来的圣者出现在众人前方。
作为人类四神族之一，虚空神族底蕴深厚，即便遭遇了先前的损失，存活下来的圣者依然有一手之数。
诸圣都是脸色凝重的盯着面前仿佛会说话的混沌。
虚通神看向面前宛如混沌，与平时绝不相同的天地，双目化作旋动的漩涡，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却是沉声道：“魔帝，我等之前都愿意退让一步，退出黑暗魔渊，你还待怎的？”
“还待怎的？”
隔着混沌，都似乎能听到混沌对面魔帝的笑意：“没什么，不过本帝肚子喝了，要将你们这片天地，以及你等化作食粮而已。本帝很仁慈的，即便是你们这等牲畜食粮，也能获得一柱香的时间交代后事，感谢本帝的仁慈吧？”
“狼子野心，狂妄至极。”
虚通神气的要发疯，但危机当前，他只得强压怒气，看向身边其他几位圣者：“各位，这片天地，已被魔帝禁锢，我等联手，应当能在此处打开一条通道，先逃离出去，再做打算。”
诸圣应声。
如渊如海的浩瀚气息爆发。
几位圣者此时也是知道情况危机，各自动用最强的手段，能够移山倒海，粉碎虚空的恐怖攻势爆轰而出。
其发动的攻势，足以令绝大多数圣者胆寒。
而虚通神双目如漩涡一般转动。
天地规则扭曲，仿佛化作庞大漩涡。
向面前的混沌碾压而去。
发出此招后，他漩涡眼眸的眼角都是有着一滴滴殷红的血珠滴落。
显然已经倾尽全力。
在黑暗魔渊中，楚天见到的湮灭天昊魔圣残留圣息的那招，与此时的威能相比，连冰山一角都谈不上。
前者随意而为，后者倾尽全力，两者差距，天差地远，有着云泥之别。
黑暗的混沌中，便是有恐怖到无法想象、其威似能湮灭天地的可怖波动犹如龙卷一般横扫开来。
第一千九百十八章 魔帝的胃
宛如黑暗混沌的虚空洞天中。
包括虚通神在内的几位圣者出手，威势惊天动地，恐怖的波动宛如龙卷一般爆发。
然而，波动过后，面前的天地依然是一片混沌。
漫说打开通道，鸡子一般的混沌甚至连一丝丝的波动都没有。
宛如一摊死水。
气氛死寂了下来。
宛如死一般的沉默。
毕竟，事先几位圣者都是知道，在受到这种禁锢时，并不需要太过持久的输出，要的，就是将所有输出在瞬间爆发式的打出来，唯有如此，打开通道的可能性才最大。
因此，他们一上来就没有丝毫的留手，刚才的一击，非但倾尽全力，甚至连能施展的秘法、增幅神通之类的尽数施展了，虚通神也将自身神通催动到极致，这从其眼角滴血就可见一斑，可即便如此，也无法让其有丝毫的波动吗？
“这怎么可能？？”
虚通神忍不住狠狠的倒吸了一口凉气，犹如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语。
并不是他不知魔帝的可怕。
而是先前从黑暗魔渊遁逃时，魔帝就只能吞噬一般超凡入圣层次的，在吞噬因果层次之上的都无一例外会遭到失败。
此时魔帝，应该远在万里之外的黑暗魔渊，没有亲身到此。
他虚通神，好歹也算是因果层次的佼佼者，他自己倾尽全力，又有几位圣者的协助，凝聚诸圣之力攻其一处。
所发挥出的效果，并非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
他原本有一半把握，可以在此间开辟一条通道，将族人们救出之后再做谋划。
但看情况，这可是差了不知一点半点。
也不知怎的，虚通神脑海里突然就出现了一个词语。
蚍蜉撼树。
没错，想他堂堂因果圣者，在这片魔化了的天地面前，竟然如同蚍蜉撼树一般无力。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如果魔帝真的这么可怕，那先前一役他们人类阵营，以及整个大陆阵营的损失，就不单单现在这样而已，而要面临惨重数倍的损失。
非但一般圣者会陨落，就连因果层次也会陨落其间。
可事实上，除了之前陨在其手的西门剑圣之外，并没有什么因果层次在魔帝手中陨落。
生死关头，想到这个节点，虚通神却是察觉到了一丝惊人的违和。
剑圣西门的实力，他曾见过的，一剑过去，就灭杀了几位因果魔圣，
西门陨落在魔帝之手，就算有出其不意的要素，后者实力起码也应该不弱于前者太多才对。
讲道理，魔帝对付一般因果圣者，也不会比西门困难太多。
可事实就是，在魔族收复黑暗魔渊对大陆阵营的追杀中，魔帝并没有对付大陆阵营的因果圣者，其主要目标主要瞄准一般的圣者，以及圣者之下的精锐和天骄。
难道魔帝不知，灭杀一位因果圣者，比后者的价值更大？
不，这是不可能的。
可是，有如何解释魔帝之前的行为呢？
还有，这么明显的矛盾，以他的智慧，先前竟没有丝毫察觉。
如果不是死到临头，他怕是也不会发现。
而其他任何人，竟也没有对此有丝毫察觉。
冥冥中，他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层能遮蔽真相的迷雾。
让他看不到这片天地间的真正奥妙。
此时此刻，就算虚通神尊为神族之上，因果圣者，在深深的迷茫之余，也是忍不住面露惊容，从灵魂深处感到战栗。
到底是谁，在幕后抗衡着魔帝，操纵着所有的一切。
连每个人的想法都能操纵，这种存在实在太可怕了。
魔帝的视线，似是能从万里之外的黑暗魔渊，穿破虚空，直达这深深藏匿于天地间的虚空洞天内，对此间一切都洞若观火，注意到震惊而迷茫的虚通神，不由感叹道：“可怜的棋子，被操纵着一切，竟然连能住在自己命运的天道都不知道吗？”
“天道？”
虚通神瞳孔陡然一缩。
对于这个称呼，他并不陌生，而是十分熟悉。
相信所有生活在这片天地间的强者，乃至没有丝毫修为的普通人，都不会对这个说法有丝毫的陌生。
只是，天道难道不只是个虚幻而笼统的说法吗？
但能在幕后有所操纵，就证明是有意识的存在。
“难道说，天道并不只是虚幻的存在，而是一尊生灵？”
虚通神忍不住不可置信的问道。
魔帝颇为赞许的声音隔着混沌，却是十分清晰的传来：“不错，总算没蠢到家，之前若不是天道的相助，难道你以为你们能有几人能够从黑暗魔渊中撤离？不，如果没有天道，早在万年前这座大陆就要被本帝踩在脚下了，焉能推迟到今日？”
“这个事实太惊人了。就算所有人都死在这，我也绝不能死。本座要脱困，把这件事告知各族。”
一念至此，虚通神也不理魔帝，双目如漩涡一般旋转。
又一道扭曲天地的恐怖攻势凝聚。
“没用的，虚空神族这个暗子，本帝好歹也花费了数年时间渗透，而要达成眼前局面，本帝更是花费了万年时间，与天道博弈，水到渠成般，一点点不断积累，若这么容易就被你破解，那本帝还有什么资格与天道斗？”
然后，虚通神对魔帝的言语打击恍如未闻，那道恐怖的攻势凝出，犹如龙卷一般向面前虚空横扫而去。
只是，先前那一役消耗的生机尚未完全修复，刚才第一下又是倾尽全力，此招的威力明显削弱，比不上先前了。
但这道攻击失败，他却宛如疯魔一般，并不停止，继续凝聚一道道足以轻松湮灭普通圣者的攻势，对面前宛如鸡子般不开化的混沌狂轰乱炸。
而几位圣者都是被他的行动感染，虽然也是感到疲惫，却都是调动所能调动的所有力量，一道道形形色色、威能恐怖的攻击凝出，对鸡子般的虚空进行猛攻。
而受其行为感染，一位位圣者之下的神族强者，精锐，以及骄子们也是出列，各尽所能，对面前混沌进行疯狂攻击。
似要集合众人之力将面前不开化的混沌打破。
那黑暗混沌依然平静的不起丝毫波澜。
平静得可怕。
虽说于大计无碍，但魔帝依然为虚空神族愚公移山般的行为感到微微恼怒：“哼，蚍蜉撼树，而且一而再，再而三，简直不可救药，本帝原本还体恤尔等，打算给一柱香的时间料理后事，现在看来，却是不必了。”
话语落下，黑暗虚空便是如活物一般蠕动起来。
蠕动几下，黑暗力量便是凝聚起来，化作一片黑暗海洋，翻滚着浪花而来，在这片天地间无边无际的蔓延。
不到数息，便占据了整个天地。
这黑色汪洋，似是蕴含着能够融化一切的力量。
与其接触的一瞬间，便有一道道惨呼声响起，那些脱胎劫以下的强者，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
有部分人凝出法域，乃至更强的法相来抗衡。
然而，法域，法相也和他们的躯体一道消融。
他们的躯体被消化成养分，归于这片黑暗混沌。
然后，又通过某种神秘联系，归于魔帝体内，其被封印的修为，又有了一丝明显的松动。
通俗讲，在魔帝的布局下，众多虚空神族族人千万年来赖以依仗的虚空洞天，竟是俨然化作一个能够消化一切的胃，封锁一切，又将其中一切生灵的能量化尽，归为己有，用作解开天道封印的力量。
很快，法相境以下强者便被消化干净。
法相境层次也在被消化。
法相前期，中期，后期，圆满。
脱胎劫也被消化完毕。
心魔劫强者也开始遇难。
第一圣子虚天罗操纵天罡寂灭葫，凝聚的道道凌厉的风罡，要打开局面，可惜，就连这些威力绝强的风罡，也是被分解成能量，消融于这片天地。
而他的躯体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
他的身体，元气，体能，乃至精神，都在以耸人听闻的速度快速消失。
他之前也随父王英勇的战斗过，可此时，他却是崩溃了：“魔帝，你刚才说了，有一柱香功夫，就该有一柱香功夫。你堂堂魔帝，可不能信口开河，言而…”
然而，无信尚未说出，他整个躯体便是彻底消失，意识泯灭于虚空，和其他人一样，全身都化作养分反馈给魔帝。
几位圣者虽然抗衡了更久，但也是其躯体，也是逐个被消化。
虚通神尽最大努力反抗，其凝出的攻势不知比几位圣者要强大多少倍，可他体能却以惊人的速度衰减，其圣者之躯和体内达到因果佼佼者层次的圣息，也终是被彻底消化，反馈于魔帝体内。
而在另一处隐藏于天地间的圣地中，半兽、地精等史前种族，同样遭遇了类似的灭绝之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