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二章 强在内心
叶成突然停下，皱起眉头，苦思冥想。
旁边的几位同伴也是停下，皆是很有耐心的等待他苦思冥想，并无一人开口打扰。
这源于叶成因强大实力、地位带来的崇高声望。
起码在他们这几人中，叶成属于那种大哥大般的存在。
苦思过程中，并没有那只妖兽不开眼的出来打扰，唯有寒风吹过树林，因强大生命力显得翠绿的树叶都是随之哗哗作响。
终于，叶成固定的表情浮现出变化，在他平素沉稳的眸子里，渐渐的浮现出一抹发自肺腑的惊讶来。
应该说是彻底的震惊。
见到他眸里的震惊，熟识他性情的三四位同伴也是心下凛然，肌肤冰凉。
以叶哥平时的沉稳，能让他动容的事都不多，却露出这般惊容，真不知是遇到了何等惊天动地的大事。
叶成终于想起那位少女是谁了。
是这一届学院录取的唯一一位拥有天阶资质的绝世天才，楚楚。
他听到有这号人物，也感到震惊，连想社团里的人要来迎新仪式上楚楚检测资质时的影像。
紫色光柱之中，是一位粉色衣裙的娇俏少女，杏眼桃腮，眉目如画，但由于拍摄的距离较远，加上在紫色光柱里，相貌有点模糊。
再加上他进入大狩猎场深处，接连大半个月的奔波，更在昨天与他肩头的獠牙巨兽进行激烈交锋，虽然经过一夜的修整，还是身心疲惫，半道上碰到两个新生，一时又哪里想得起来。
不过，他毕竟看过，缓过来劲后，最终还是想起来了。
他露出满脸苦笑，对楚楚原本他打算交好一下的，不过鉴于对方是新生，他也不愿做得太低声下气，打算等楚楚成就精英学员后，再屈节下交，对此他还提前筹划了步骤和细节。
现在看来，或许不用了，经过刚才那声嘀咕，这位天才少女对他这位学长可没什么好感。
他还很奇怪，那名银发少年，不过是一个化罡境巅峰的强者，何德何能与这天才少女并肩同行呢？
“叶…叶哥。”有位同伴小心翼翼的望了他一眼。
见叶成脸色先变惊骇，再变迷惑，呆立良久，他心里忐忑的很，终于忍不住问道。
看到同伴们不安的脸色，叶成笑了笑，安慰道：“我没事，不过想起一些旧事。”
“走吧。”虽然心里遗憾，但叶成毕竟不是拖拖拉拉的人，枪挑巨兽，率先转身离去。
几个同伴心有疑问，却也只得疾步跟上。
只是，与刚才的有说有笑想必，气氛显然沉闷了不少。
…
眼见楚天目视叶成离去的方向，眼神空洞，久久不语，楚楚急了，快步走到楚天身后，伸出玉手把他拍醒。
楚天扭头看着她。
“小天，别听那个可恶的家伙胡说八道，要对自己有信心啊。”楚楚关心的劝道。
“呃。”楚天一时懵了，他何时对自己不自信了。
不过略一发愣，便明白了缘由。
碰到这么个实力强大的核心学员，他难免多看了几眼，只是对未来即将面临的对手多看几眼而已，可姐姐好像认为…
他被那不痛不痒的话刺激到了。
“别灰心啊，你才刚入院，只要努力，一定能赶上他的…”本是小事，但不知怎的，楚楚越说越气，先是哽咽，最后竟是气得哭出来了，盈盈的珠泪，沿着俏脸滑落了下来。
楚天本来想说请事实，但见她这样，也慌了，连忙上去劝她，伸出手来，帮她擦脸上的眼泪。
楚楚的脸很柔软，眼泪也带着热度。
“不用了，毛手毛脚的。”楚楚的脸被他一只手乱摸，俏脸一红，一把将他推开，自己擦拭干净。
楚天讪笑一下，道：“别生气了，你看我都没生气。”
“你的皮是越来越厚了。”楚楚忍不住笑道。
楚天一时默然。
曾几何时，他也是个心高气傲的少年。
现在…
依然如此。
但这种心高气傲不能流于表面。
起码不适用于他。
也不知为何，他无论走到哪里，都会碰到各式各样的脑残，受到这样那样的挑衅。
或许是命运不公…
如果还和年轻时一样，年轻气盛，逞强较真，那还不把自己气死千百次。
莫如像现在这样，将傲气永驻心中，面上得过且过，从容随缘，方是自强之道。
或许，真正的强者，强在内心，而非表面。
“喂。”楚楚又将他打断，满脸担忧的望着他。
“没事，我就这样，没事喜欢发呆，别多想。”楚天连声安慰道。
“哦。”楚楚放下心来，旋即柳眉一竖，粉拳狠狠的在空中一挥，道：“刚才那个人，我记住他了，一旦我修为有成，就会找他算账。”
楚天刚想说不用了。但见到她杏眼中锋锐之极的光芒，虽然明知不可能是针对他，但忍不住一个哆嗦。
发飙了的…姐姐，太厉害了。
未来变得强大的姐姐发飙后，用屁股想都是知道，会更加的厉害。
一念至此，他心里不由替那位叶哥默哀。
然而，他并不想替对方说请，毫不相识。
又没这个义务。
这只是个小插曲，经过这不愉快的小插曲后，楚楚带着楚天，继续行进，又走了约莫二十分钟，终于到达标注的位置。
他们所在的位置，正在一处小山之前。
楚楚对楚天说：“这个山上，有不少猛兽，比沿途遇到那些厉害许多，不过要小心，据记载这里有四阶妖兽魔炎虎。”
楚天心中一凛，知道要狩猎，昨晚他狠补了下边缘区域的妖兽种类，知道这魔炎虎虽然是四阶前期妖兽，却比其他同级妖兽要难缠的多，即便是三转凝丹强者对上了，也会头疼无比。
那魔炎据说能腐蚀人的血肉筋骨，甚至连元气都能腐蚀，没人愿意被魔炎碰到身上。
楚天点了点头，两人沿着一条山道进入山内。
沿途清理了不少恶兽。
比如山涧中突然钻出水蛇，向两人喷溅毒液。
楚楚一把推开楚天，娇躯微侧，避开毒液，心剑合一，遥遥一道青色剑罡过去，水蛇全身爆裂而死。
比如路边突然窜出数只恶狼，眼现绿光，嘶吼不止。
楚天轻笑一声，闪身向前，丹田内元液湖泊滚滚而动，气息膨胀，元气注入冰流剑，激发璀璨的星辰剑气，冲入群狼之中，如虎入羊群，无可匹敌。
旋即，在一地狼尸中，楚天逐个去取妖核，元气震散残余血迹，一一收入容戒里。
恶兽虽然不少，却均是三阶巅峰起来，数量纵多，对付起来也不怎么费力。
只是路程耗时，一路行来，不觉已是晌午，便在杀死七八只鳞猪兽，收取妖核之后，随便吃点干粮喝点淡水，权作午餐。
虽然吃喝简陋，但楚天和楚楚有说有笑，仿佛并非在这荒山野岭吃喝，而是在灵城最豪华的酒楼似的。
餐后，又走了一个多小时，到半山腰的时候，一只足足有两三丈高的巨猿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一对猿目恶狠狠的盯着楚天，在他的感知下，此猿体内血气充盈，属于四阶前期修为的范畴，轮修为已远在楚天之上。
楚天没有丝毫的惧怕，楚楚也没拔剑，心安理得的笑看他战斗。
巨猿力道无穷，每一拳向楚天砸去，都像炮弹冲击，空气都被冲击出阵阵气爆声。
硕大脚掌的每一次踩下，山摇地动，大地裂出一道道蜘蛛网般的纹路。
端的凶悍无比。
但是…
却没有折腾太长时间，一道伤口在他胸前出现，从头部直到腹部，鲜血喷溅而出。
当它庞大的身躯落向地面时，还伸出大手去抓楚天。
想多拉一人下水。
可楚天何等机敏，身子一闪，便让它扑了个空。
两三丈高大的巨猿身体重重砸在地面上，身下的山石和凸处都被压平，猿尸仿佛镶嵌在砸出的坑中，边缘处有着一道道裂纹不堪重负的蔓延。
当它还想挣扎的时候，伤口却有星光闪烁，闪烁之间，蓝色蔓延开来，疯狂的侵入它的五脏六腑。
冰流剑进化之后，所携带的寒气只有比先前更恐怖。
等它彻底死去，楚天出现在猿尸旁边，看着被砸得有些下沉的地面，微微咂舌，旋即俯下身去，取出此猿妖核，运气震散血迹，捧在手里看着，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
这是他进入这大狩猎场以来，收获的第一只四阶妖兽的妖核。
虽然，在他看来，巨猿除了略有蛮力之外，就没有什么特征了。
“不错。”楚楚笑着走来，夸奖了一句。
她常与楚天切磋，虽然是切磋，却也大概知道楚天的实力，这巨猿虽是四阶前期妖兽，但实力较普通，不会给楚天带来什么风险。
楚天却是笑着摇头，此兽因为战力普通，兑换的学点也比较低廉，此行的首要目标还是魔炎虎。
虽然都是四节前期妖兽，价值却是天差地别。
楚楚知道他的意思，没多做停留，笑了笑，两人继续上山。
两人所在的高度越来越高。
终于，山道上行走的两人听到了一声虎吼，不禁精神一振。
会不会是…
魔炎虎的啸声。
两人步子不由轻快了几分。
第六百七十三章 陷神剑
转过一处拐角之后，视线的尽头处出现一个山洞，洞里藏有一道凶煞的气息。
不用说，这是一处虎穴。
楚天和楚楚加快步伐向洞穴处赶去，才到半途，**一阵动静，一道黑影从洞中出来，出现在光天化日之下。
那是一只暗红色的老虎，尖牙利爪，虎目生威，即便隔着一段距离，都能感觉其体内有惊人的热量潜伏。
“没错，这就是魔炎虎，我看过它的图像。”楚楚俏脸浮现出喜色，对楚天说。
楚天点了点头，也很开心。
虽然同为四阶前期妖兽，但这魔炎虎价格不菲，狩猎一只所能换取的学点，足足是刚才那种巨猿的好几倍。
当然，此兽比巨猿也难对付的多，其喷吐的魔炎尤为难缠，连三转凝丹的强者都忌惮不已。
“交给我。”楚天露出笑容，反手将背后的冰流剑拔出。
冰流剑映衬着阳光，倒映出星辰般的光彩。
“小心一点。”楚楚嘱咐道，旋即退后一段距离。
“放心。”楚天闪身到魔炎虎身前。
魔炎虎似是察觉到了威胁，怒吼一声，凶悍之气扩散开来，周围都是微微震动。
楚天并没有后退，浑身气息升腾，气息之中夹杂着雷火，旋即施展不灭天星体、玄元铠，黑色的铠甲之下，身体表面星辰涌动，正是第二重的不灭天星体。
加过重重增幅，虽然楚天尚未凝丹，但声势已经不在这让三转凝丹都头疼的魔炎虎之下。
旋即，他将元气注入手中冰流剑，冰流剑上星芒大盛，一道道凌厉的剑气肆虐开来。
魔炎虎仿佛遭到挑衅，顿时爆怒，嘴巴睁开，楚天明显感应到有惊人的能量和热能在它的口腔凝聚。
不数息，一道拳头大小的魔炎凝聚成功，向楚天爆射而去。
虽然继承了虎类妖兽强大的近战能力，但魔炎虎最强大的攻击手段就是远程喷吐魔炎，一旦被魔炎沾染上一丝半点，同级武者都难以祛除，状态下滑，最终被它击败。
不过，楚天也不傻，早就施展银鳞步，远远闪身躲开，魔炎虎又尝试者喷吐了数次魔炎，但楚天早将银鳞步修炼到第三重遁天，玄元铠对反应速度又有提升，仅此毫不费力就将这些试探性的攻击躲避过去。
魔炎虎嘶吼一声，凶暴气息升腾，同时周身燃烧起魔炎，旋即化作一道火光向楚天扑来。
所过之处，连空气都是沸腾开来。
楚天一步迈出，在战斗状态下，左脚踩在地面上，由坚固岩层构成的地面如蛛网般龟裂，银鳞迅速覆盖双腿，整个人如离弦利箭般弹射而出，剑招展开，和魔炎虎战在一处。
剑气纵横，魔炎熊熊，战到哪里，哪里的地面就横遭肆虐，一阵阵冲击波在一人一兽碰撞的位置持续爆发开来。
战斗中，楚天尽量保持不与魔炎虎接触，而只用手中的冰流剑去砍，不过魔炎虎近身攻击速度也是极快，偶尔也会有楚天闪躲不及与其肢体接触的情况，不过这种魔炎较为分散，不可能破开楚天的防御。
如果是那种喷出出来的，更加集中的魔炎，楚天还真不敢硬抗，可这一丝丝魔炎，楚天是夷然不惧。
总归，魔炎虎非但解决不了楚天，反而被楚天不时的用剑在体表增添一道伤痕。
这也就是它身为四阶妖兽，躯体强横，若化作同级武者，早就被一剑两段，起码也得留下致命伤势。
当然，这也是楚天尚未突破心剑合一的剑法境界，以至于无法发挥冰流剑的真正威力的缘故。
纵然如此，魔炎虎也是怒吼连连，显得十分愤怒，但无奈的是，不管它再怎么愤怒，都被楚天压了一头，从头到尾被压着打。
见奈何不得楚天，它目光转动，思索着对策。
魔炎虎不算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类型，拥有这个级别妖兽该拥有的智慧。
无巧不巧，这时战场正转移到比较接近楚楚的位置。
她正在全身看着楚天战斗，没有上去帮忙的意思，因此剑都没有拔出。
魔炎虎突然加速，和楚天拉开一段距离，旋即面向楚楚，张开大嘴，魔炎的热能开始在空腔凝聚。
旋即，它的虎目中快速掠过一抹残忍，将凝聚好的魔炎向楚楚喷吐过去。
魔炎化作一道光焰，疾速掠过空中，带着无匹的力道和惊人的温度。
然而，楚楚没有丝毫的惧怕，玉手从腰间拔出宝剑，杏眼中目光变得凌冽。
“银鳞步，虚闪。”楚天脚掌一擦地面，脚下地面崩陷，他整个人在空中划过一道线，以惊人的速度弹射而出，竟然后发先至的到达楚楚面前。
楚楚正打算拔剑抵挡，不料面前出现了楚天，再厉害的招式也会不出去，美眸之中有着浓郁的惊愕，“小天。”
楚天右手将剑往后一抛，宝剑如生了眼睛一般，插入他背后的剑鞘之中，旋即他一把将楚楚抓住往旁边侧移。
不过，终究没有完全脱开，楚天右胳膊被魔炎擦中。
旋即他带着楚楚在地面接连打了好几个滚，才停在一颗松树之前。
楚天起身一看，只见右边胳膊上暗红色的火苗升腾，在诡异的魔火焚烧下，他胳膊上的肉都被缓缓腐蚀，运转元气去祛除，也没有任何效果，他不由眉头大皱。
楚楚身上沾满了尘土，秀发凌乱、桃腮微红的怕了起来，见到楚天受伤，顿时大怒，美眸盯着不远处的魔炎虎，手拿宝剑，眼中森冷之意开始凝聚。
她的心跳声，渐渐的和手中青色宝剑嗡鸣声融为一体。
纵然魔炎虎凶横，见状也不禁有些胆怯，也不知怎的，眼前这娇俏的人类少女，竟然给她一种更强妖兽才有的恐怖之感。
“解放吧，陷神剑。”楚楚低声呢喃了句，旋即抬起玉手，将剑尖向对面的魔炎虎遥遥一指，一道青光脱剑而出，以无法趋避的速度射向魔炎虎，青光陡然大盛。
青光暗淡下来时，魔炎虎四周都多出了茫茫元气，虎目之中现出迷茫之色，仿佛看不到外界，竭力在里面冲撞，但其速度，却是比蜗牛还慢，怎么可能冲出元气的包围。
楚楚娇躯一身，出现在魔炎虎身边，纵然近在眼前，魔炎虎也没有察觉到她的存在。
然后，楚楚手起剑落，轻而易举的将虎头斩下。
又以最快的速度返回楚天身边，整个过程，不过数息时间，导致楚天还呆呆的望着魔炎虎所在的方向，胳膊上魔炎肆虐都恍若未觉。
陷神剑的神奇之处，让他大开眼界。
“来，我帮你疗伤。”楚楚心疼得看了一眼楚天的伤势，道。
“呃。”楚天这才醒悟过来，魔炎在胳膊燃烧，有点疼。
“我自己来试试。”楚天便是沟通丹田内太淼星力，将星力凝聚到胳膊上，蓝色的星光如涟漪般荡漾。
在蓝光的荡漾之下，连元气都奈何不得的魔炎如积雪遇到大日，以惊人的速度消失，只四五息时间，这让三转凝丹强者沾染上都头疼无比的魔炎，便是彻彻底底的消失。
太淼星力，净化。
然后，星力转青，在青色太青星力的作用下，被腐蚀的肌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进行修复。
就算楚楚这几年在乾神族见识大涨，见到这神奇的一幕也是有些惊讶。
“你个傻瓜，刚才我自己能挡的，偏偏你又捣乱。”楚楚不禁埋怨道。
楚天回想一下，当他到楚楚面前，对方已经拔出剑了，魔炎虎是不可能偷袭成功的，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他是关心则乱了。
“来，让姐看看你的伤势。”楚楚也知道这一点，美眸中满是感动，拉过他的右胳膊，这一片衣服的布料早就被腐蚀，露出一个大洞，里面楚天刚才被腐蚀的皮肤已经完全弥合。
楚楚伸出玉指，小心翼翼的查看了一番，俏脸上这才露出如释重负般的神色。
楚天痊愈，起身去魔炎虎尸体那边。
青色云气早已散去，他蹲下去取出妖核。
魔炎虎的妖核也是暗红色泽，拿在手里热腾腾的，宛如一团火焰。
楚天回到楚楚面前，将手中妖核递给楚楚。
“你自己收着。”楚楚并没有去接。
“可魔炎虎是你杀的，应该是你的战利品才对。”
“你战斗时间比较长”
…
最终，楚天拗不过楚楚，只得把妖核收下。
在山中继续寻找一会儿，没有找到第二只魔炎虎，在顺手收拾几只三阶妖兽之后，看天色已晚，就下了这座小山，离开森林，返还学院。
这便是他们初次狩猎的经过。
第六百七十四章 威胁等级
接下来的日子里，楚天在楚楚的陪伴下，开始了狩猎生活。
每天清早两人从学院出发，到大狩猎场适合狩猎的边缘地带，猎取妖兽整天，天黑前返回学院，随便吃喝一点，便抓紧时间在修炼室修炼。
值得一提的是，当丹田内的元液化作湖泊后，他吸纳天地元气的效率高了许多，即便没到相差一倍的程度，但据楚天的估计，也相差很远。
可惜的是，自元液转换后，他没法以元液数目量化修为的提升的，不过让他欣慰的是，每修炼一天，丹田内元气湖泊的面积，都会呈现出肉眼可见的增长。
关于狩猎的收获，楚天并没有急于换取学点，要换取学点，在新生区即可进行，这段时间，学院在新生区设有兑换学点之处，收取学员们上缴的收获，并往他们的徽章内发放同等价值的学点。
妖核以及狼牙等体积较小的部位楚天都收在容戒中，体积较大的部位亦或整只妖兽，楚天都扛回来，存在居处一座封闭的储备室内。
枯燥的狩猎，在楚天心里却是有些丰富多彩。
并不单是因为剑法境界的提升。
这段时间随着和狩猎场内各钟妖**手，他对剑法的使用愈发娴熟，每次剑锋呼啸，斩杀妖兽时，他都能感觉和冰流剑的怜惜更紧密了几分。
虽说目前依旧没有真正突破心剑合一，楚天却觉得离那一天已经不远，心中更坚定了对楚楚说的“动静相宜”的修剑方式的信心。
主要是有这位小姐姐在身边，原本热血单调的狩猎，竟然凭空多出不少旖旎来。
虽然楚天本人没有意识到，但这些情景都实实在在的发生在他们去过的各处。
并且清清楚楚的倒映在绝色少女之前的冰镜上。
魔炎虎突然改变战略时，楚天飞身挡在楚楚身前，用胳膊上的伤口换取楚楚平安。
路过一处沼泽时，沼泽怪发动泥沼，限制住楚天的行动，这时楚楚暴怒，解放青色宝剑，云气沉沦沼泽怪，旋即一剑将其斩杀。
还有一次，一只善于偷袭的毒蜂，趁楚楚不备，在她胳膊上蛰了一下，整个手臂都红肿时，楚天拉住她的玉臂帮忙祛毒。
来时路途、回归路途的两人的说笑，朝阳或者夕阳将他们的背影映照在地面上，随着时间的流转、天气的差异，背影的角度和长度都有差别。
长长短短，深深浅浅。
晌午，两人取出些干粮淡水，说说笑笑着吃喝。
给少女一种错觉，就好像令人吃喝的并非简陋的干粮淡水，而是什么了不得的山珍海味似的。
有时，他们还会交换着吃干粮，就好像这简陋的干粮，也能吃出不同的口味来。
每一天回到新生区时，都是月亮刚刚出来的时刻。
淡淡的月光洒落下来，两人脸色疲惫，却是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满足感，微笑着道别，而后抓紧时间到修炼室修炼。
每当看到这些温馨情景的时候，黑裙女孩嘴角都会不由自主的上扬，在上扬，微笑在她绝美的脸蛋上盛开，犹如一朵稍瞬即逝的白色昙花。
无比纯洁，却无限短暂。
与此同时，她梦幻般的美目中，沉沉的雾霭散去，一点点的露出光亮来。
这是…
憧憬的光亮。
不过，她经常会说，亦或会想。
这钟幸福，究竟能持续多久呢？
作这般感想的时候，有时候，她会无比落寞，犹如被全世界抛弃一般的孤独，有时候，她的鼻子会微微翘起，脸上带着顽皮之感。
仿佛尚未长大的小女孩，要出人意料的，搞什么恶作剧似的。
楚天二人做梦也想不到，当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有这么一双梦幻的眼瞳，无时无刻不在注意着他们。
如此关注…
甚至令人惊悚。
他们并不知道这个，而且做梦也想不到，因此，两人一直在平稳的过着枯燥却多彩的狩猎生活。
直到这一天，也就是他们开始狩猎后的第七天。
…
“快到了，距离撼地魔熊的居住范围，只剩下十分钟路程了。”楚楚一面辨认着脑海中新生成的路线图，一面用手指着前方对楚天说。
“咱们赶快一点。”楚天也是眼睛一亮。
撼地魔熊是C级四阶前期妖兽，这个威胁度，正适合楚天两人狩猎。
经过这段时间的狩猎，他们对大狩猎场有了更直观的了解，也获取了更全面的情报。
妖兽到达四阶之后，实力不能单纯的以修为来衡量，即便在同一修为内，不同妖兽的威胁程度也是天差地别。
针对这一差异，灵武学院作出了较为系统的分类。
妖兽的威胁程度，由低到高依次是D、C、B、A、S、X。
像第一天狩猎，楚天在狩猎魔炎虎的半途中，碰到那只四阶妖兽的巨猿，只是D级妖兽，因此楚天举手投足间便可斩杀，就算换做一般的普通学员，只要是正儿八经经过选拔进入的，对付起来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虽说同级之内，妖兽一般远强于普通的同级武者，但能通过重重选拔进入学院的，又有那个是庸碌之辈，基本上都是各方国度、各大势力的天骄人物，收拾D级妖兽不在话下。
普通学员本身并不普通，只是因为上面的学员更加变态，因此才显得泯然众人。
喷吐魔炎的魔炎虎，算是C级妖兽，虽然修为并不比之前的巨猿强多少，但棘手程度却是数倍递增，能和楚天几度交锋，并偷袭楚楚，给两人造成了一些麻烦。
B级妖兽，期间楚天在楚楚的带领下，曾狩猎了一次。
他们狩猎的是妖化树精。
当时，楚天已是实力全开，他估摸着楚楚和他差不多，两人围攻良久，废了不小的力气才将妖化树精拿下。
树精高二十余丈，比楚天在灵境中见过的海巨人都差不多，有无数根枝条作攻击，如同一根根凝丹境武者全力关注元气的鞭子一样，就算是双开天星体和玄元铠的楚天不小心被抽了一下，都疼痛难忍，差点没把一身元气散去。
甚至，途中楚楚解放陷神剑，青色元气弥漫，竟然将这么大的树精笼罩在内，使其暂时失去神职，两人上去围攻，都没有立即将此物斩杀。
后来，还是楚天爆发血脉秘术，并用洞察纹找到树精唯一的弱点，在楚楚的掩护下，突破了无数树枝的防护，才将冰流剑直插彼处，赢得最后的胜利。
经此一役，楚天和楚楚彻底打消了狩猎B级妖兽的心思。
此兽的妖核虽然价值不菲，但效率实在太低了，狩猎一只就累得跟狗一样，完全可以打道回府了。
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一般的妖化树精的确是B级没错，可实际上这一个因机缘巧合，得到了强化，已经达到了A级妖兽的水准，虽然是刚刚进入。
但这一点他们无从得知，是以在接下来的几天，两人都是放弃了对B级以上妖兽的狩猎，专心致志的对付C级妖兽。
再往上的等级，楚天没有过多的了解。
反正也对付不了。
知道的太多，反而闹心。
心怀期待，楚天和楚楚加快了步伐，走不多时，楚天眼神一凛，突然停下，与此同时，楚楚也是感应到危险，也是驻足，俏脸十分凝重。
他们都是将目光投射向旁边的林地。
大地一下下有节奏的震动，地面的起伏越来越大。
终于…
咔嚓，咔嚓。
那边一根足足三十米高，合抱粗的大树直接断裂，一道庞大的黑影撞翻树后，巨大的脚掌在地面上一踩，旋即高高弹射而起，如炮弹般狠狠的砸落到楚天和楚楚两人面前。
约莫四五丈高的庞然大物出现在光天化日之下。
凶悍的面孔，圆滚滚的眼睛，硕大的躯体，棕色发黑的毛发，仿佛蛮力之凝聚的巨大熊掌。
此行的狩猎目标，撼地魔熊？
或许不是。
一股狂暴的气息从巨熊身上冲天而起，浩瀚难遇的气息犹如风暴似的爆发开来，楚楚俏脸发白，美眸中露出惊恐，楚天眼中竟然也有一丝绝望。
这股气息之强，已经远远超出了所谓四阶妖兽的范畴，达到了五阶，乃至更高的水准。
巨大的熊掌，带着覆灭大地之势，以不容趋避的速度，向近处的楚楚狠狠拍下。
熊掌形状的阴影，在楚楚惊恐的眼瞳中迅速放大。
第六百七十五章 谜团
熊掌的阴影，在楚楚惊恐的眼瞳中迅速放大。
尚未到达身上，楚楚脚下的地面竟然开始崩陷。
恍惚间，楚楚仿佛回到了过去，雪松林历练面对暴怒的冰息熊，熊掌一闪，虽然只是擦到熊掌的边缘，却让她当场重伤。
当时，她心中充满了无力感。
后来在乾神族的培养下，她实力突飞猛进，又有雄厚的背景支持，类似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然而，此时此刻，在这只修为高达五阶的撼地魔熊面前，这种无力感重新在心头升起，她的脸上充满了与几年前那时相同的绝望。
虽说她天赋异秉，天生神力，更掌握了乾神族传承的种种手段，还有许多底牌，若是全部爆发出来，真实战斗力甚至足以媲美学员的一般精英学员。
不过，所谓精英学员，也只是实丹层次的武者，在妖兽中对应的等级是四阶中期。
而五阶妖兽，对应的却是登天境层次的强者，放眼整个灵武院数万学员中，唯有那五十余位传奇学员才能抗衡。
这种层次的妖兽，只有在大狩猎场的腹地才能见到，本不该出现在新生历练的边缘位置。
可偏偏就出现了。
似乎，楚楚刹那间回到了过去，一身修为付诸东流，卸去了乾神族小公主的身份，变成了几年前那个实力低微、惶恐无助的小女孩。
绝望伴随着袭来的熊掌，在她的美眸里迅速的扩大。
楚天不及多想此兽为何会在这个地方出现，见熊掌向楚楚覆盖而下，与她相处的一幕幕，犹如浮光掠影似的迅速的在心头划过，他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有人竟敢当着他的面，伤害他的姐姐。
刷！
当楚楚感到无助的时候，只见身前突然多了一个背影，颇为挺拔，轮廓十分熟悉，她轻易就辨认出是楚天的背影。
“小天，不。”她的脸色更加的绝望。
楚天拦在楚楚面前，一样样底牌还不保留的尽数揭开。
玄色带着雷火铠甲套在身上。
潮水般的星光在体表涌动。
心脏震动间，强大的血脉之力从里面的两滴银血中蔓延而出。
受其影响，他的双眼由银色变成血红，和血妖瞳形成三角形状，一道灵纹在胸口出现，即便隔着衣服，也是闪闪发光，从光亮中能辨认出这个纹路甚是玄妙，似乎蕴含着无尽的凶蛮，又似乎蕴含着无匹的智慧。
破障纹出现在血妖瞳里，极速纹和神力纹也出现在另外两只血色的眼睛里。
三道瞳纹缓缓跳动，频率渐渐趋于一致，化作更加玄奥更加神奇的瞳纹。
最后，与胸口由血脉之力凝聚的灵纹产生共鸣，四者融合无间，正是名为躯体支配的血脉限界。
血脉限界出现后，楚天全身气血陡然上涨，丹田内元气湖泊波澜起伏，全身元气大盛，滚滚注入手中冰流剑。
冰流剑将注入的元气尽数吸收，剑身迅速的膨胀，刀柄也是变得欣长，很快就变成一把巨大的星辰光剑。
巨剑之上，龙象之影浮现出来，冰流剑陡然多了许多沉重感，仿佛能够碾碎一切一般，一丝丝龙象之力蔓延开来，虽然分量不多，但空间都是微微震动，甚至形成空气乱流，疯狂的向四面八方蔓延。
偶有一道乱流蹭过地面，彼处的地表变回崩裂开来。
然后，楚天一步迈出，手中巨大的龙象光剑和袭来的熊掌正面碰撞。
说来话长，实际上楚天拦在楚楚面前，掀开种种底牌，用龙象影剑和熊掌碰撞在一起的时候，楚楚才缓过神来，那声惊呼才喊出口。
一阵阵冲击波从碰撞点疯狂的蔓延开来。
大地崩裂，碎土悬浮，受到冲击波波及，一块块的粉碎，弥漫在空气中，遂成遮蔽视线的烟雾，让人看不清烟雾之内的胜负情况。
烟雾渐渐的散去。
嘀嗒嘀嗒。
频率迅速加快。
巨大的熊掌被击成粉碎，上面一片血肉模糊，鲜血从熊掌上流淌下来，迅速将地面染成血红。
楚天一剑得手，脸上也是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此兽，为何…
这么弱？
刚才感应到的气息，明明是五阶以上，他虽然爆发全力，但一剑就把这媲美登天境武者的妖兽给砍伤了。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已经强到这种程度。
未免太过虚假。
一股强大暴怒的气息从楚天背后升起，正是楚楚所发，她脸上已经没有恐惧，光洁的额前有古老的纹路亮起。
古纹亮光的照映下，她的俏脸显得愈发圣洁，美眸中却有寒意在凝聚。
虽然没有转身看，楚天也能感受到是楚楚在爆发气息。
“姐姐，她…”
未及转念，楚楚已是从他头顶越过，高高跃起到撼地魔熊的上空，双手持剑迅速下斩。
下落之势迅猛绝伦。
以至于下方的空气都是逆流而上，见她的粉色衣裙和靓丽秀发都吹得向上飘飞，楚楚的眼神凌冽如冬季无情吹拂的寒风。
撼地魔熊先是受伤，而后被她威势所慑，在生死危机之前，竟是迟疑了一瞬。
这一瞬间的迟疑，却葬送了它的性命。
青色的剑气从撼地魔熊头顶斩入，迅速的向下，最后，站在它下方的地面上，一道裂缝在它的两腿之间裂开。
旋即，魔熊硕大的身躯中分而开，两半躯体重重刷在地面上，鲜血从两半躯体中汩汩流出。
地面迅速被染红。
血色蔓延，血流成河。
咣当。
楚楚看都没看撼地魔熊一眼，把染上熊血的陷仙剑随手抛到地面上，转身过去，来到楚天的面前，伸出两只玉手抓在他的肩膀上，眼神恐惧的问他有没有事，受没受伤。
可见她惊魂未定。
惊魂未定的楚楚，问着问着，杏眼中便有一滴滴的眼泪流淌出来。
楚天心里感动，想尽方法劝她。
却也花了不短的时间才让她平复心情、破涕为笑。
“下一次遇到危险，我绝对不会让你挡在我的身前。”楚楚破涕为笑的时候，心中暗暗立下誓言。
“姐姐，你没觉得…”见楚楚情绪平稳，楚天心里疑惑，忍不住问道。
他话才说一半，楚楚就接话道：“这畜生太弱了。”
楚天点头，说：“我刚才可是从它身上感受到，起码五阶妖兽以上的气息。”
楚楚俏脸上本有笑意，闻言全部消失，瞳孔瞬间缩至针尖大小，“这么说，这不是错觉了。”
“你也有这样的感受？”楚天也是瞳孔一缩，突然想起了什么，闪身到熊尸旁边，俯下身去一阵摸索，摸出妖核震开血迹，放在眼前端详了许久，神色才渐渐松弛下来。
“姐，你看。”楚天回到楚楚身边，楚天将手中妖核递给楚楚。
楚楚伸手接过，妖核的体积算是较大，呈现出土黄色泽，一股股狂暴的波动从其上蔓延开来。
她盯着看了许久，情绪也是轻松了许多。
“看这妖核的品质，那畜生的等级的确只有四阶前期，应该就是目的地的撼地魔熊，只是不知为何跑到这里了。应该是咱们误会了。”
楚楚将妖核还给楚天，笑着说，突然想起一事，眉头皱起，迷惑的呢喃道：“可是，咱们两个人怎么会出现一模一样的误会呢…”
这么呢喃着，她的杏眼中又开始有惊恐之色渐渐的弥漫，娇躯微微颤抖。
楚天虽然也想不明白，但见她这样，还是安慰道：“别多想，或许这就是…心有灵犀吧。”
楚楚勉强露出了笑容。
“对，就是心有灵犀。”
她很确定的说道，也不知是说给楚天听，还是向自己确认。
“嘿嘿。”
“嘻嘻。”
“姐姐。”
“啊？”
“你说，咱们今天要不要继续狩猎呢，要不回去休息一天吧？”
“时间还早得很。你个胆小鬼，区区一只C级妖兽就把你吓到了，成什么样子。”
“我只是担心你…”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没看我，刷的一剑，就把那畜生分成两半了么？关键是你害怕吗？”
“没什么好怕的。”
“那就继续？”
“继续。”
达成协议，楚天和楚楚略作调息，继续今天的狩猎。
巨大的熊尸分为两半倒在地上，猩红鲜血依旧在蔓延，而楚天和楚楚的背影正在远离这片地带，空中盘旋着数只乌鸦，发出嘶哑的怪叫声。
哑哑！
怪叫声扩散在是日略显阴沉的天空中。
乌鸦瘆人刺耳的鸣叫中，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远处愈发密集的丛林中。
似乎是踏入了一个难解的谜团。
第六百七十六章 何为绝望
封闭的不见天日的静室内，在冰镜上见到楚天不顾一切，挡在惊慌无助的楚楚面前，无畏无惧的将手中利刃斩向看似不可抵御的撼地魔熊时，连黑裙女孩绝美的脸上，也是露出了一丝丝的惊愕来。
“他不可能看穿撼地魔熊身上的伪装。他是真的能为对方做到不惧死亡。”她心里这般想道，俏脸上的惊愕消失，嘴角上扬，再上扬，昙花般惊艳白净的微笑开始绽放。
美眸里雾霭渐渐的散去，一点点露出光亮来。
憧憬的光亮，梦幻的色彩。
真的是…
好羡慕她啊。
…
楚天和楚楚还是赶到撼地魔熊的领地，狩猎了两只魔熊，也顺手解决了一些三阶巅峰的妖兽，与往常一样，在太阳开始落山的时候，开始返还学院。
上午天气尚显阴沉，到晌午太阳就出来了，没什么热度，但傍晚时分也能看到夕阳落下的情景。
只是，太阳晌午就没什么热度，傍晚就更不用说了，尤其是行走在树林这样的环境中。
他们在林间静悄悄的小道上走着，高大的树冠遮掩路径，导致这小径阴森森的，虽说有些许红光透过缝隙撒落下来，但依然改变不了环境的阴沉。
楚楚低头看自己脚尖的前方，只见一道红光落下，映在地面上，同时有寒风从她身畔吹拂过去，她全身冷嗖嗖的，也吹乱了上方的枝叶，枝摇叶动，眼前那红光也是一点点的拂动，犹如一摊殷虹的血液缓缓荡漾开来一般。
血光潋滟。
她突然感到莫名的心慌，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似的。
于是，她连忙抬起头，俏脸微微发白，勉强向楚天笑道：“咱们赶快一点吧。”
楚天瞥了她一眼，似乎看出了些什么，点了点头。
两人身法全开，在林中快速行进…
楚楚望着前方的路口，只要到前方的路径上，再走几百米距离，再往左拐一下，人就会渐渐的多起来。
狩猎一天乃至数天返还的，满载而归的其他学员，平时楚楚根本不会对不想干的人有所关注，但今天不同，仿佛人多能带给她某种安全感似的。
这么想着，她心头仿佛有块大石被移开，莲足轻点在地上，身形几个起落，已经将近路口。
楚天亦是展开身法，全速追赶。
眼见路口近在眼前，楚楚俏脸上竟然浮现出如实重负的笑容。
竟然像是即将跳出火坑一般的侥幸笑容。
一切都像是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然而…
就在楚楚快到路口时，她的前方空气突然蠕动起来，一道裂缝像门一样向两边拉开，一道透明的影子出现在她面前。
影子通体透明，似乎并非人影，而是纯粹用空气凝聚起来的一般，因此他的轮廓十分模糊，五官面目更是看不清楚。
没人能从这么模糊的轮廓和面目中看出这道影子真身的相貌。
透明影子望着楚楚，咧嘴一笑，嘴巴犹如裂缝蔓延，空间都像是裂成一道弯月形的弧度夸张的缝隙。
他在大笑。
疯狂的大笑。
楚楚能感受到那笑容里无尽的狰狞和疯狂之意。
滔天般霸道而桀骜的气息从影子身上冲天而起。
不好。
楚楚花容失色，连连后退。
这时，已有无数道透明的气流从她的身畔掠过，吹乱了她的秀发和粉色的裙角，她心中恐惧，遍体生寒，仿佛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赤身裸体置身于寒冬腊月空无一人的街头。
无助而绝望。
她想运转元气进行抵御，却惊讶的发现她竟是提不起半分元气。
气流吹拂的同时，有着无尽强大的威压弥漫开来，无论是楚楚，还是楚天，都如同置身冰窟，身体化作冰雕，半分也动弹不得。
甚至，连楚楚空中乱舞的秀发都被冻结。
楚天想伸手去后背拔出冰流剑，右手刚握住剑柄，整个人被对面的威压所涉，手臂保持那种可笑的向后弯曲的拔剑姿势，满脸惊怒也是凝固了下来。
宛如泥雕木塑似的，又像是琥珀之中被做成标本的虫子，身不由己，即便挣扎，除了让人赏鉴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价值。
影子嘴角裂成夸张的月牙形状，旋即裂缝弥合，好像人抿住嘴，如同刀锋般的弧度，使他脸色显得严肃起来，旋即，他一步迈出。
影子的脚只有常人大小，常人大小的脚掌，也不见如何用力的，貌似随意的踩在地面上，然而附近千丈方圆的地面都是崩陷。
一颗颗高大的树木倒下，正在归途的学员皆是脸色大变，一道道强大的元气爆发而起，手忙脚乱的躲避着倒下的树木，避免被砸上。
幸好灵武学院的学员们皆是东圣域各地万里挑一的天才精英，虽然变故突兀，也很少有人被倒下的树木砸中。
这无比随意的一脚，竟然让千丈范围内一小半的树木倒下，只留下一个个有着断裂痕迹的树桩，而其余部分的主干、枝叶和树冠都重重的砸在地面上，发出一声声闷响，砸出一道道裂缝，本就崩陷的大地更加雪上加霜。
林间烟尘滚滚，蔓延各处，被弄得鸡飞狗跳，一片狼藉。
感受到这番动静，一道道强大的气息在大狩猎场的各个区域冲天而起，开始了迅速的行动。
一道道气息强大而老辣，这是学院派出的高手，藏匿在场地的各个区域，平时藏匿，不轻易动作，然而有大事时，就会纷纷出动，解决危机。
此刻便是出动之时。
与此同时，学院内部，也有数位负责相关事宜的长老接到大狩猎场传来的几步，放下手头事宜，全速赶往大狩猎场。
不少学员们惊讶的发现，平时沉寂已久的学院，在今天不知为何突然动作了起来，纷纷猜测发生了何等大势。
而新生们感受到那一道道出动的，强大的气息，脸上都是浮现出一抹敬畏。
敬畏的是灵武学院的强大力量。
这般强大，平时不显山露水，但一旦有朝一日暴露出来时，想必整个东圣域都会为之震惊。
很快，这敬畏变成深深的自豪。
为自己身为如此强大的学院的一员而自豪。
总归，影子只是随意踏出了一脚，这一脚不禁崩陷了千丈大小的狩猎场区域，甚至惊醒了灵武院这个庞然大物。
虽然如此，但狩猎场太大，救援者距离太远，根本就来不及。
因为，影子一步迈出后，探出右手，屈指成拳，一拳对着楚楚无情的轰了过去。
楚楚满脸恐惧，向绝望的尖叫，却连叫声都发不出，唯有眼角有绝望的眼泪渗出。
楚天惊怒无比，但在对方恐怖到极致的威压之下，他一丝元气都动用不了，一丝灵念也动用不了，他连身体都动不了，更不用说与人交手了。
他的眼泪哗哗的流了出来，发了疯了似的沟通体内的灵妖老祖。
偏偏这关键时间，老狐狸不知躲在哪里了，又或是聋了哑了，任他怎么传念都没有丝毫动静。
就好像…
这道灵魂体从未在他的体内寄宿过一般。
楚天绝望了，近在咫尺的姐姐遭到如斯威胁，但除了泪流满面之外，他什么事也做不到。
先前经过了种种磨练，并成功加入灵武院，他本以为自己已经真正的强大了起来。
却没料到，在真正致命的威胁面前，仍然是这样的不堪一击。
恍惚间，他好像又回到了几年前没有修武的时代，只能任人欺凌，任人宰割。
“不。”见影子的拳头距离楚楚越来越近，楚天在心里绝望的嚎叫，眼泪一滴滴的流淌下来，在地面崩裂的缝隙成汇集成一条条奔涌不息的默默的溪流。
时间仿佛静止。
影子的拳头距离楚楚越来越近。
第六百七十七章 倒下
影子双目中精光闪烁，射出如旭日一般的强光，而刚才裂开的嘴巴弥合，显得极为冷酷，那握紧的透明拳头，已是向着楚楚狠狠轰去。
咔嚓，咔嚓！
那是空间裂缝碎裂的声音。
一道道裂缝如蛛网般蔓延在空气中。
拳头所过之处空间是真正的碎裂。
能破碎空间的拳头，距离楚楚越来越近。
楚楚纵然身负顶尖传承，无奈修炼时日太短，娇躯在影子威压的压制下，根本就动弹不得，唯有惊恐绝望的等待死亡的来临。
而楚天早已泪流满面，却连动弹一根小指头都走不到。
尽管经过今年的历练，他也算久经世面，但他依然从未有过一刻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的无力和弱小。
虽然楚天几度催促，老狐狸却仿佛消失了一样，无论怎么传念都不应声。
拳头眼看就要到达楚楚身上，关键时刻，似是感受到她面临的威胁，她手腕处一个银色的镯子之上，银凤的雕文突然活动起来，宛如活物一般跳出镯子，迎风就涨，变成一只银色的凤凰。
银凤在她面前疯狂的旋转，最后形成圆形的盾牌形状。
圆形的盾牌之上银凤盘旋，强大的防御之力从其中蔓延开来，银光陡然璀璨。
就好像即便摧毁整座山岳般的可怖攻击，也摧毁不了它的防御一般。
见状，楚楚惊魂稍定。
这是学院副院长，她的导师帝娲收她为徒那一天，赠送的礼物，并没有言明用途，却慎之又慎的吩咐楚楚时刻待在自己手腕上。
楚楚是个乖巧的女孩，也没细问原因，很顺从的戴上了，从未有一刻摘下。
已经戴习惯了，习惯到她竟然忘记了此宝的存在。
在生死危机面前，此宝发挥了应有的效力。
旋即，她玉颈上戴着的白玉坠子也似乎有所感应，释放出温和的白光，形成玉质的光罩将楚楚笼罩在内。
白光并不如何霸道，只是淡淡的，温和的，光罩也只是薄薄的一层，却给楚楚以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就好像婴儿在娘亲的襁褓里才会感到安全一般。
安谧而慵懒。
“娘。”惊恐交加之下，楚楚流出了喜悦的泪花，俏脸上珠泪莹莹，檀口低声呢喃出声。
她清楚的记得，在她离开乾神洞天，前往东圣域的前一天晚上，娘曾向她借这个坠子。
这个玉坠上面刻着她的名字，乾神族嫡系女孩都会有，是辨认身份用的。
她疑惑的问原因，云瑶说找人开光能抱有平安。
当时她还笑娘迷信，现在才知道，娘那里是拿玉坠去开光，分明是在上面布置了极强大的防御手段。
薄薄的玉质光罩，看似不堪一击，实际上，比银凤镯形成的防御不知要强大多少倍。
身前多了从帝娲和云瑶手中得来的两道强大防御，楚楚神色稍安，虽然仍是惊魂未定，然而其俏脸上却是露出了劫后余生般的欣喜。
影子见状，如旭日般的眼睛下方又裂开一道缝隙，裂成弯月形状。
他面目模糊，原本只有两只释放强光的眼睛，没有鼻子，只有大笑时才会形成弯月形的嘴巴。
可与先前不同的是，他此次大笑时，笑容里似是充斥着说不出的嘲讽之意。
他的拳头率先砸到银凤盘旋而成的盾牌上。
只是接触了一刹那，银凤便是发出一声悲鸣，碎裂成漫天光点，竭力重新组合起来，汇聚成一道银光，重回到楚楚的镯子上。
碰撞这么一下，银凤镯竟然暗淡了足足九成九，仿佛一把失去了锋芒的宝剑一般。
灵武学院一座清净的小院内，帝娲在屋里霍然睁开了眼睛，原本算是慈眉善目的眼睛中快速掠过一抹森寒之极的厉芒。
有人破开了银凤镯的防御。
楚楚有危险。
竟敢在学院堂而皇之的动她的弟子。
一念至此，这位女院长陡然暴怒起来，身形刷的一下出现在屋外，恐怖的气息冲天而起，即便她的居住之处经过特殊的加固，然而地面也有微微震动。
察觉到这一点，她身形飞到空中，化作一道虹光，以风驰电掣般的速度向感应到的地点飞遁而去。
学院内的导师和学员们都是抬头望向空中，脸上不禁浮现出一抹迷惑之色。
他们刚才明明感应到一股极端恐怖的气息掠空而过，但细细感知时，却消失不见了。
犹如鬼魅一般。
让他们不由得产生了错觉。
疑心从未有过这股恐怖的气息掠空，一切都只是他们个人的错觉。
可是，少数地席以上的导师，和某些资深长老们却是感知得清楚，并辨认出了气息的主人。
帝娲院长。
今天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大事，竟然把这位都惊动了。
灵武学院极少遭到挑衅者，即便有，也很难严重到连院长都出动。
而且，根据感应到的气息，他们不难判断出，帝娲，他们这位院长大人气息之中充满狂暴，显然整个人都陷入暴怒的情绪中。
这让他们愈发的惊愕。
不管他们如何惊愕，帝娲满心暴怒的飞行，老脸上充满了凌冽，脸上的慈祥消失，仿佛由一个慈祥的老奶奶，陡然变成冷脸罗刹似的。
她几度加快了速度，甚至，虹光不时的跳动，每一次跳动，便是有着一大段距离被跨越。
空间穿梭。
踏入域主境之后，就能像他这样，进行短暂的空间穿梭。
虹光之中，眼神森然而焦急。
森然是对偷袭者。
焦急是担忧她的弟子遭到损害。
银凤镯被破，楚楚凶多吉少。
她拼命提升速度，放眼整个灵武院，比她快的恐怕没有几人。
然而，还是不够…
楚楚体表闪烁着白玉般的光泽。
白光之中，楚楚眼神又是变得惊恐，嬷嬷的手段，在敌人的拳头下好像完全没有起什么作用。
正忧虑间，影子在势如破竹的用拳击溃了银凤宝镯的防御后，一刻也不质疑的向楚楚轰来。
拳如流星，惊艳的掠过空中，沿途空间粉碎，重重的落在白玉色泽的光罩上。
并没有惊天动地般的巨响。
仅是一声闷响，却仿佛两个板块，亦或两座巨型的大陆碰撞，无声甚有声，莫名有种让人压抑的大恐怖。
白色光罩依旧坚挺，虽然很薄，但很可靠，就像妈妈的呵护一般。
“娘。”楚楚几度受到刺激，终得无事，瞬间泪流满面。
然而，他面前的影子用俯视的目光看待她，眼中光芒闪烁，旋即嘴角的裂缝继续扩大。
下一秒。
咔嚓。
极其轻微的声音。
白色光罩上面终于裂开一道裂纹，极其微小，几不可查。
但是，却是迅速的扩大蔓延，最终犹如蛛网一般弥漫。
无声无息。
光罩上的白光迅速暗淡，消失，就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楚楚酥胸上方天鹅般优雅的玉颈上，那颗证明身份的，由云瑶借走“开光”过的白色玉坠，上面离开了一道道裂纹，色泽也是暗淡了下来。
黯然无光。
而后，破碎了双重防护，影子的拳头继续上前，在楚楚惊恐的和后面楚天几度变幻，最终定格在绝望的目光中，重重的轰在楚楚胸口。
其上劲力陡然爆发。
楚楚娇躯一颤。
俏脸上惊恐消失。
代之以如释重负，亦或者说解脱了的神色。
她的嘴边鲜血流出，一滴滴的流出，连接成血珠，滴落在下方的地面上。
始作俑者，也就是那道影子俯视楚楚，嘴角咧开，分明的吐露出一抹满意的意味来，旋即开始解体，透明的躯体瞬息就消失在天地之间。
无尽的威压随之消失。
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但是，楚楚的娇躯软软倒下。
“不。”楚天纵欲绝望的吼叫出声，流着泪，往楚楚倒下的地方飞身赶去。
第六百七十八章 最怕娘哭
眼见楚楚嘴边留着鲜血，娇躯软软的倒下，楚天绝望的吼叫出声，流着泪，向她倒下的地方飞身赶去。
然而，当他快要接近楚楚的时候，楚楚玉颈上的，裂开细小裂纹并暗淡了许多的白色玉坠上面突然爆发出强光。
旋即，楚天前方空间一阵波动，裂缝产生，若门户般洞开，一位相貌和楚楚有七分相似的宫装女子从中跃出，秀发高挽，俏脸上带着十足的杀意，美目一片冰寒，杀气腾腾，令人心寒。
“瑶姨。”
楚天一下子就认出了此女正是楚楚的生身之母云瑶，于是连忙止步，避免撞到对方身上。
云瑶一出现，目光本能般移到楚楚那边，正好看到楚楚嘴里流血，娇躯软软倒下的样子，她的美眸中便是露出了一抹不可置信。
不过，虽然非常惊讶，但她身形一闪，再出现时已经来到楚楚面前，伸出纤长的玉臂，正好把即将倒下的楚楚拦在怀里。
直到这时，空间中被她打开的门户这才消失，裂缝缓缓弥合。
“女儿。”她目含悲戚的望着怀里的楚楚。
“娘。”楚楚见到她，神色渐渐安定，然而杏眼中依然残留着些许让云瑶心疼的惊恐。
“不要怕，有娘在。”云瑶一边劝慰，一边查看楚楚的情况，不数息，便是查探清楚，暗松一口气。
楚楚的伤势虽然严重，按照正常速度得两三个月才能修复过来，但好歹性命无忧，修复之后也应该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于是，她纤手一握，将随身带着的几样对症的珍稀药材取出，运功炼化，并注入楚楚体内帮助她消化，楚楚嘴边鲜血止流，体内伤势迅速的修复。
楚天心里十分担忧，正打算上前，却察觉自己右手握着一件细如毛发的异物，正迷惑间，一道苍老声音传入他的耳中。
“想报仇的话，就把此物收好，不要多问。”正是老狐狸的声音。
他的声音中，带着深深的疲惫感。
但楚天的心思都放在受伤的楚楚身上，是以没有注意。
闻言，他眼神一寒，但有控制的，将眼中寒光迅速散去，动念把那件异物不动声色的收入容戒，这才上前。
他的姐姐，当着他的面被人伤害，而他在敌人的威压面前，连动一动小指的能力都没有。
这是何等的无力，又是何等的屈辱。
楚天眼中喷火，袍袖下拳头缓缓握紧。
不过，他心系楚楚伤势，放下杂念，快步敢上前，来到云瑶、楚楚母女的身边。
楚楚向他笑了笑，云瑶全身帮楚楚疗伤，没空和他许久。
见楚楚气色好了许多，楚天遂放下心来。
在云瑶疗伤的时候，一道道身影陆续赶来，先是负责监控附近区域的学院派来的高手，而后才是几位问询赶来的长老。
他们到场，见学员受伤，眼中均是流露出一抹震怒，旋即分出人手去四处打探，渴望抓住卑鄙的袭击者。
自然是以失败而告终。
云瑶因帮助楚楚疗伤，自身气息稍稍泄露一丝丝，但就是这泄露出的一丝丝，就让留下来围观的长老和学院的高手叹为观止。
这等极端强大的气息，乃是他们生平罕见。
有人甚至疑心这种水平，已是极为接近天席导师，甚至几位院长大人了。
帝娲院长自然也是早早赶到，她虽然是在银凤镯破碎之后才出发，出发的时间晚一点，但由于其飞遁甚速，甚至大多数人来得很要早。
她一出现，见到楚楚受伤，而云瑶已经到场，她老脸上露出惭愧之色。
楚楚在她眼皮子地下出了这档子事，她怎么都难辞其咎。
然后，她将元气无声无息的释放出去。
凡登天境以上的强者，都可将自身精神融入元气，使放射出去的元气具有某种查探效果，与精神修行者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不超过十息，她便是睁开眼来，眼中有着无奈之色，但无奈中也有着一抹理所当然。
果然，能击溃银凤镯防御的强者，不是那么容易让她抓到蛛丝马迹的。
“可恶。”帝娲心中暗狠。
不过几分钟，云瑶已是帮助楚楚稳定了伤势，楚楚便从她怀里起身，尝试着走了几步，没有大碍，不过身子软绵绵的使不上力，仿佛大病初愈一般。
她现在只是稳定了伤势，并没有痊愈。
乾神族自然有即便残留一口气，吞下去也能生龙活虎的神药，只是云瑶来得甚急，并没有将此药带在身边。
“瑶大人，老身深感惭愧。”这时，帝娲见事已了，老脸上带着由衷的愧疚之色，当着灵武院众高手的面，向云瑶深深行了一礼，歉然说道。
见到最贵的帝院长，都对对方以大人相称，学院在场的长老们和高手们都是面露震惊，心中纷纷猜测着云瑶的身份。
“不必如此，过不在你，实在是对方太过强大。”云瑶眼中也有浓郁的忌惮。
唯有她才知道，白色玉坠上设置的防御有多么强大。
其上的防御乃是她丈夫，也就是乾神族的王乾人龙亲自出手所设，圣者以下难伤丝毫。
就算是普通的圣者，也不可能在她来之前就破开防御。
楚楚玉颈上戴着的白色玉坠里面，不禁设有乾人龙亲手布置的防御，还有云瑶留下的一道气息。
玉坠开启防御效果时，云瑶就开始借助这股气息开始空间转移，速度何其之快，但就在这么短暂的时间内，防御就被打破，楚楚已经受伤。
不难想见，对方在圣者中也算出类拔萃般的存在。
有这等实力的，无不是惊天动地的大人物。
他们乾神族一向与人无争，加上白色玉坠上设置了防御，她这才敢让楚楚出族，到灵武院修行，却不知何时惹上了这般大敌。
云瑶和帝娲聊了几句，旋即也外射元气，虽然她探测范围远比帝娲广，却也没有找到敌人留下的任何痕迹。
当然，她本来就没抱什么希望，对方如此实力，是不太可能然她抓到把柄的。
“女儿，随我回族疗伤。”云瑶走向楚楚，俏脸上露出心疼之色，口中吩咐道。
“娘。我觉得好多了，在这里就可以。”楚楚有点着急。
“不，你得随我回去，族内才有最好的药物。”
“我真的觉得好多了，在这里就挺好的。”楚楚垂下眼帘，盯着自己脚尖，颇为执拗的说。
云瑶不想一向听话的女儿，竟然在这关键时刻变得倔犟起来，她何等聪明，略一思索，便是知道关键，不着痕迹的瞥了楚天一眼，旋即说：“你要知道，无论是我，还是小天，都不希望你有事。”
楚天听了，心里很不好受，这和姐姐才见面没多久，就又要分开了。
但是，诚如云瑶所说，他也不希望楚楚有事。
他怎么能够因为自己的意愿，自私的将姐姐留在身边，将她置于险地？
“娘…”楚楚着急了。
“如果敌人去而复返，又有谁能保护你，对方十分强大，连我都不是对手，这里没人能保护你，唯有回到族中，你爹爹才有这个能力。等你有了自保之力，再出族也不迟。”云瑶直言利弊。
“我想。”楚楚低下头去，道：“那个人未必有害我的意思，否则我现在也不可能好端端的站着，说不定，他只是心血来潮…或许，没有下一次了。”
“女儿，你考虑过娘的感受么？愿意让娘时时刻刻，都因担忧你发生什么意外，而倍受煎熬吗…”云瑶也是哽咽了起来，珠泪一滴滴的落下。
楚楚平时最怕娘哭，娘一哭，她就有种很深的罪恶感，于是就变得百依百顺了。
这次也不例外。
“娘，不要说了，我随您回去便是。”楚楚终于妥协。
旋即向楚天招了招手，杏眼中露出明显的不舍之色，道：“小天，你过来一下。”
那么，楚楚会对楚天说出何等离别的话语呢？
第六百七十九章 遗忘了世界
云瑶见楚楚向楚天招呼，黛眉微皱，却也没说什么，楚天连走过去，叫道：“姐姐。”
他目光含着内疚凝在楚楚脸上。
内疚是因为诶他觉得，如果他有足够强大的实力，就不会让楚楚在他面前受伤了。
楚楚深深凝视楚天，似要把他的模样记在心里，轻声说道：“姐姐不在的时候，要照顾好自己啊，修炼虽然要紧，可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啊。没事多改善生活…”
临离别时，楚天眼睛有些湿润，一面听，一面点头。
点着头，点着头，眼中便有一滴滴豆大的泪珠加快滴落下来。
非但是因为不舍，还有位懊恼，懊恼自己实力太弱，保护不了对方，只能与姐姐分开。
楚楚仿佛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想法，却也没哭，只是探出玉手，微笑着帮他擦去眼泪。
剩下的千万句嘱托，却一句也说不出口了。
只是想起一事，对楚天说：“小天，云伯需要的玄龟仙涎，我已经让娘帮我备好，派出族人送到云伯手里了，不用用辛苦攒来的学点换取了。”
“学点有更应该花费的地方，迅速的强大自己吧。我可是很期待，和伯母相逢的那一天。”
她口中的伯母，自然是楚云分离多年的妻子，楚天的娘亲菲菲了。
“再过半年，云伯的传讯应该就会抵达，我本想到时候给你一个惊喜的，真可惜…现在不说，我怕你攒着学点不敢用。”
“不用太感谢我哦，这是姐姐应该做的。”楚楚见楚天本已被擦干的眼睛，又开始湿润了起来，便是眨巴了下杏眼，活跃气氛般说道。
楚天抬手胡乱擦了脸，深深凝视着楚楚，却将这恩情铭记心底。
楚楚也深深凝视着楚天。
当在灵城中，陪伴着楚天跑遍了大街小巷，眼见楚天一家家的闯入店铺去找药材时急切的样子，没有消息失落的样子，以及那家药铺老板告知他们，学院藏宝阁内有玄龟仙涎的存活时，楚天狂喜的样子，都让她感到淡淡的心疼。
而在藏宝阁第五层，终于如愿以偿见到架子上的几瓶玄龟仙涎后，楚天呼吸粗重，盯着仙涎的目光却是冰凉的如同被当头浇下一盆凉水似的。
但见到这一幕，楚楚却没有心疼，而是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略带俏皮的浅笑来。
因为她知道，乾神族已是在最短时间内弄来了玄龟仙涎，并且族内的使者带着此药，已经奔赴在去往楚家的路途中了。
两人陷入沉默，下落的夕阳将红光映照在他们年轻的脸上，微风徐来，拂动着他们的衣袂和长发。
深深凝视，一时遗忘了世界，遗忘了外界。
“该走了。”云瑶不知何时来到楚楚身边，轻声的说。
楚楚向云瑶点头，旋即对楚天说：“姐姐走后，不许难过哦，要开开心心的。我回族后，会努力修行，争取在最短时间内拥有自保之力，到时候，我会再来找你的。”
说到这里，话锋一转，杏眼眯成月牙形状，对楚天微笑道：“不过，我更希望的是，你走在我的前面，这样，你就能保护我，我就可以提前找你了。”
“我很懒，能用九成的力，是绝对不会用十成的，希望你能让我…省点力气吧。”
楚天虽然伤感，却也被她逗乐了，说：“我会努力的。”
“这才像我认识的楚天嘛。”楚楚笑得很灿烂。
听了两人的对话，云瑶哑然失笑。
就算楚天来自那一族，但失去族内的培养，又如何能比得上被她和丈夫灌注心力，倾力培养的女儿。
这丫头，真是想多了。
不过，这话只是想想罢了，聪慧如她，不可能将其付诸口头，因为她知道，说这样的话，除了让女儿不喜欢她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任何益处。
“要记得姐姐的话哦。再会了，小天。”该吩咐的事已吩咐完毕，楚楚向楚天一挥手，笑容融入夕阳的红光之中，似乎要铭刻成永恒。
“再会了，姐姐。”楚天也是一扬手，学着楚楚的样子，努力将嘴角上扬，笑成自信乐观的模样。
其实，他们怎能不伤心，又如何不难过，只是将这些负面情绪深深藏到心底，留给对方的，只是最乐观最自信的一面。
见诸事已了，云瑶向楚天微微一笑，权作招呼，旋即向不远处的帝娲挥了挥手，拉着楚楚的玉手，一步迈出，再出现时，已经在狩猎场之外一处偏僻之地。
正是云瑶特意选定的无人处。
楚楚对此司空见惯，俏脸上倒是没有任何的惊讶。
只是，这会子，她的嘴角终于维持不了上扬的弧度，杏眼湿润，虽然竭力忍耐，却也是香肩耸动，珠泪扑簌簌的落下来。
云瑶见了也心疼，但她不可能改变主意，否则才是真的置女儿的安危于不顾。
偷袭者虽然离开了，但说不定会再回来呢，虽然几率不高，但作为楚楚的娘亲，她不可能去冒这种风险。
云瑶抬起衣袖，帮楚楚擦眼泪。
楚楚喊了一声娘，扑倒她怀里大哭起来。
她是真的，不想离开灵武学院啊。
毕竟，她和楚天约好了，要在这里相依相伴，共同成长。
这才刚开始，她怎能违约回族呢？
云瑶抱着楚楚，也是流泪，劝慰许久，终于，母女的情绪都是平稳了下来。
随即，她拉着楚楚的玉手不松开，明眸微微闭上，沉静心神，尝试者着应留在她族内的那道气息。
乾神族每个达到域主境以上的嫡系族人，都会提前在族内留下一道自己的气息，通过这道气息能够进行空间转移。
空间转移原本是法相境强者才能具备的手段，但借助神族所在的洞天之力，一般族人在域主境就能从外面单向传回族内。
不过，距离越远，消耗就越大。
此处距乾神洞天十分遥远，一般族人的实力不足以维持消耗。
但云瑶实力不俗，虽然不如丈夫乾人龙，但也算族内四大脉之一云脉中的佼佼者，倒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只是会对自身造成一些损耗。
云瑶日常的座驾是那个红叶飞舟，飞遁之速也是十分迅疾，但女儿受伤，她心急如焚，一刻也不愿浪费，宁愿付出消耗，也要传回族内。
很快，她就感应到了洞天所在，一念动处，一道水晶光华当头落下，将她和楚楚包裹在内。
光华散去时，云瑶楚楚母女便是消失在原地。
他们已是离开东圣域，前往不止千万里之遥的神秘的乾神洞天去了。
再相见时，不知是何年何月，又是何日何时？
…
目送楚楚离开，纵然已经离去很久，楚天依旧维持着嘴角上扬的样子，自信乐观的笑容维持了许久。
不时有来来往往的人从他身边路过，除了负责这片地带的高手和学员的长老外，还有路过的学员。
刚才影子出现袭击楚楚的时候，一步迈出，附近千丈方圆的范围崩陷，地表崩裂，林木倒下，附近历练，原本不打算今日返回的学员也改变了主意，快速轻点了收获，急匆匆的从这里路过，返还学院。
行色匆匆，颇为狼狈，竟然和逃荒的难民略有几分神似。
路过时，难免就看到了呆呆立在原地，竭力维持笑容的楚天。
楚天的知名度自然远比不上楚楚，过往的老生大多数不认识他。
“这小子在看什么，那边什么也没有啊？”
“谁知道，看他笑得，一脸淫贱。”
“分明是傻笑，瞧他那傻样，就跟二傻子似的。”
“我本以为，能入灵武院，多是天骄俊杰，不想也有这等傻货，在下真是羞与其为伍。”
“你们太过分了，怎能这么说人家？”这是同情心泛滥的女学员的声音。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有道理，灵武院纵然是修武圣地，好几万人，出这么一个傻鸟也不例外。”
可是，楚天仿佛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
他身边人来人往，喧闹噪杂。
而他却如同泥雕木塑，始终维持着乐观的笑容。
就好像是沉浸在别离的伤痛中。
遗忘了整个世界。
第六百八十章 下雪了
夕阳落下，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气候也是变得阴寒。
一道光芒冲天而起，而后逐渐暗淡。
地面上传导阵法的纹路慢慢隐去。
仿佛有一股强大的复原之力被阵法转移过来，润物细无声般修复着森林崩陷了的土地，已经断裂的树木受其影响，也是变得生机勃**来。
倒在地上的树冠和枝干也加速了腐朽并转变成药料的过程。
虽说加速，但也没到站在这里一会儿，肉眼就能观察的程度，不过少则三两天，多则四五天，此处便会恢复原样，看不出一丝战斗过的痕迹。
一个传导阵当然没有这般神奇的功效。
主要起作用的是覆盖整个灵武学院内部的大复原阵。
顾名思义，大复原阵能够修复学院范围内的环境破坏，如果有大敌来临，在院内战斗，即便造成了很严重的破坏，但借助大复原阵，能在短时间内将环境复原到原来的状态。
当然，只是环境，并不包括武者状态的修复。
即便是灵武学院内最普通的学员，也是凝丹境强者，精英和核心学员就更不必说了，就算是日常晨练，都能对周围环境造成不小的破坏。
不过有了这般复原之力，学员进行晨练和交手无须出院，在学院内即可进行，只要不太过分，学院一般不会出面。
因为战斗得再狠，受其波及的环境都能自动修复。
对于灵武学院以及其他顶尖势力来说，这类复原阵法乃是必需品，总不能其学员或子弟进行晨练，都要跑出老远距离，那太浪费时间了。
大复原阵是很高级很复杂的阵法，需要灵武学院那几位终生浸淫阵法的资深长老，以及十余位精通阵法的导师辅助，才能够布置成功。
那是大复原阵，这个传导阵就简单多了。
毕竟，传导阵只是将学院内的复原之力定向传送过来，只是起了一个转移的作用，布置起来简单许多，只需一名较为精通阵法的导师就能布置。
将传导阵不知成功，并眼见阵法融入此地环境，开始正常传导，那位布置阵法的金发导师直起身来，擦了一把额前的汗水，口中有着轻微的喘息。
旁边的帝娲问他：“传导阵布置好了？”
“请帝院长放心，不出一周，此地就会恢复如常”金发导师点了点头。
“学员们的遣送工作做的如何？封场消息是否发布？”帝娲问旁边令一位负责的长老。
那长老也是点头，道：“我们已经向全院学员发布消息，所有人都应该收到，大部分人已经出林，少数在腹地历练的天才学员，也在归途中，以他们的速度，今晚狩猎场应该能够腾空。”那位长老抱拳回复。
帝娲点头，旋即下令道：“待所有学员离场，就将大狩猎场封禁，一个月后再开启。”
众人连忙称是。
封场虽是无奈之举，但从场内受到破坏的级别判断，来者必是实力通天之辈，若是去而复返，狩猎场还有学员的话，那这些学员就是置身险地。
不能狩猎，总比送掉小命好许多。
其中某位瘦小的中年人瞥了那边宛如泥雕木塑一般的楚天，眉头不禁深深皱起。
这块区域是他负责的区域，这家伙在这片区域傻站着，也不回院，成什么样子。
他心中不满，正想过去将楚天唤醒，不料帝娲洞穿了他的想法，说：“我看他像是要顿悟，不要打扰他。”
那人听了，连忙止步称是。
其实，他何尝没有感受到这一点，只是见楚天是个普通学员，因此才没有给予尊重。
不过，他可以不尊重一个普通学员，却没法不尊重帝院长的意见。
“狄明。”帝娲喊出那人的名字，旋即嘱咐道：“他在顿悟时，你就看在这里，别让其他人打扰他…”
“啊？”瘦小中年人狄明没有想到对于一个普通学员，帝院长竟能予以如此关注，一时竟然呆住了。
“此子是我院的学员，学员们的进步是我等必须关注的头等大事。”帝娲眉头微皱，打起了官腔。
“是，遵命，请大人赎罪。”狄明额前一滴滴冷汗冒出，他可不想让这位帝院长产生误会，觉得他对其有什么意见。
帝娲这才脸色稍缓，一双老眼不着痕迹的瞥了眼正在发呆的楚天，旋即迅速的收回目光。
“既然你和乾神族的小公主有些交情，老身就顺便照应这一回。”帝娲心中念头一掠而过，旋即说道：“咱们走。”
言罢，她的身形率先冲天而起。
一部分也是腾空，随她而去。
按照分工，部分人离开，留下另一部人在狩猎场内，敦促所有学员离开再返还。
“一个普通人，资质还只有黄阶中级，真的能走入乾神族小公主的心里？”飞行中，帝娲摇了摇头，对此一点也不乐观，但这不干她事，因此只是略略一想，便抛到脑后了。
众人离去，留守的人也是各就各位，唯有受帝娲嘱托，留守此地的狄明等了楚天许久，也不见动静，只得取出一个蒲团在一块稍显平整的地上坐下等待。
这蒲团他只是随便带着容戒中，但很快他就庆幸带上这么一个蒲团了，否则他不知要傻站多长时间，傻站到腿都僵了。
一个个学员急匆匆的朝这边路过，或直接离去，或瞥了楚天几眼，急匆匆离去。
中间有几个站定了调笑楚天的，可没调笑几句，狄明已是阴着脸站了起来，赶走了那些嘴巴犯贱的，意图骚扰的学员。
人来人往，寒风起止，楚天却巍然不动，就跟完全石化了一样。
嘴角上扬，笑容灿烂。
他的脑海中，遗忘了世界。
翻来覆去只有强大无比的影子，当着他的面，一拳将他姐姐楚楚秒杀的画面。
画面不停的重复，不知过了多少次，他嘴角笑容消失，依然站着不动，眼中却有着大滴大滴的眼泪落了下来。
都是他太没用，才会眼睁睁看着在意的人受伤。
“哭了，会哭就好，会哭说明人还没傻掉。”见状，不远处在蒲团上坐着的狄明精神一振，旋即神色又垮了下来：“但是，他这样子，不太像顿悟啊，要是没顿悟，老子岂不是白在这里等这么久。”
一时患得患失，还想着干脆走过去，将楚天打断算了。
却只能想想，不敢付诸行动，否则谁知道帝大人会如何惩罚他。
他没这个胆量。
因此，他只能无奈的等待着。
眼泪一滴滴的留着，直到干枯，再流不出一滴泪来，而脸上残留的泪痕，也在寒冷夜风的吹拂下很快被风干，楚天脸色皮肤虽然白皙，但干枯程度却不下于半年未曾饮水的枯木。
他就这么傻傻的站着，天色早已全黑，已经到了升起月亮的时间了。
不过，在夕阳落下之后，天空复又阴云密布。
这一天的天气也是迥异平常，好像也因为楚楚的离去，变得有些多愁善感似的。
夜空的尽头处，落下一片片轻盈的雪花来。
蒲团上的狄明一见下雪，心里不禁骂起娘来，实际上，若不是帝娲亲自吩咐，他早就不耐烦的把楚天打断了，害他在这里整整等了这么久，都等到下雪了，害他还在这冰天雪地待着。
他负责的区域内，其他的学员早就回院了，只剩下楚天一个在这傻站着不动，而他也只能陪着，而不能早退。
当然，身为登天境武者，他自然能轻易做到不惧天寒，但待在冰天雪地里，怎么都没有回到学院舒服。
难得的封林，在这种时候，他本该到灵城中，喊三五名同僚，在酒楼雅间大吃大喝一通，好好的享受一番难得的清闲，却因为一个普通学员，浪费他宝贵的假期时间。
“可恶的小子，好运的小子。”他从怀里摸出一个酒葫芦，连喝了好几口，身子变暖了一点，不满地瞪着楚天，带着埋怨嘀咕道。
这时，楚天感受到脸上冰凉，终于缓缓抬起头来，只见一朵朵雪花从夜空的尽头处飘落下来。
下雪了。
第六百八十一章 楚天的剑意
雪花从天空中飘落下来，一朵朵的融入楚天木然的眼眸中，湿意在他的银瞳中渐渐蔓延。
他的眸子终于恢复了一些灵动的色泽。
这让他看上去像是一个活物，而非泥雕木塑一般的存在。
虽然醒了过来，但他双目凝视着落下的雪花，依旧一动不动。
不远处的狄明见了他这样子，倒是没有催促，只是将气息略微提升，雪花到他周围的空间，就自动避开，安安静静的，没有打扰楚天。
这并非全然是因为帝娲的吩咐，看楚天的样子，他觉得对方真的可能在这场雪里有所领悟，他和楚天没仇，不会将其打断出顿悟状态。
不管是什么顿悟，都是可遇不可求的机缘，打断旁人顿悟，其恶劣性怕是不亚于杀父夺妻，若非生死大仇，一般人不会干这么缺德的事。
另外，狄明将登天境层次的气息略微提升，没有影响到楚天，却对附近的妖兽产生了震慑作用。
毕竟，这只是狩猎场的周边地带，只有四阶前期妖兽甚至是三阶妖兽，狄明的气息，对其无疑能产生不小的震慑。
这般震慑，为楚天创造了安静的体悟环境。
雪越下越大，绵绵密密，整个天地的白蒙蒙的一片。
楚天眼瞳渐渐下移，望着雪花一片片迅速的落下，最终将大地的一切都覆盖，侥幸没被破坏的树木，都是穿上了一层厚厚的棉袄，银装素裹，一种孤寂感油然而生，心中若有所悟。
“雪花真是无情，不管是大地上的什么生灵，都是统统覆盖。”楚天心中暗暗感慨，目光移向各处。
正感慨间，突然一阵风起，不远处的一棵大树枝摇叶动，露出如碧玉般的绿叶来。
见到这一幕，楚天表情明显一愕，眼中多了些莫名的色彩，又若有所感的一瞥，只见风吹拂过大树后，到达了近处的空地上，吹拂数下，充满生气的草叶露了出来，花朵也露出了花蕊花瓣。
花粉扑簌着抖落，芬芳的响起仿佛化作肉眼可见颗粒，一股股融入楚天鼻端。
一阵阵的芳香，让楚天心神出乎意料的清明。
冬天里有花香、绿树，这只是在灵武院周边这个特定的环境下才能见到的奇景，却更加直观粗暴的展露了一种反差，一种寂寥和生机间的强烈反差，让楚天在恍惚间似乎跨越了时间，跨越了季节，从寒冬来到了春天。
和这个世界上诞生的所有生灵一样，楚天度过多少个年华，便是度过了多少寒冬，迎来了多少暖春。
除了襁褓时代的记忆太多模糊不清，过往从冬天走来，叩响春天大门的一幕幕都在眼前重现。
进入春天的时候，积雪融化，万物经过一整个冬天的寂寞之后，更加的热情洋溢，更加的生机勃勃，湖水解冻，万物复苏，莺歌燕舞，触目一片蓬勃的绿。
“雪花无情么？”楚天刚才的信念开始动摇，如旧墙上的粉尘剥落下来，并获得了新的独有的领悟，“不，雪花貌似无情，却是有情，覆灭一切，正是为了酝酿春天的生机。”
“雪花尚且如此，人呢？剑客呢？会不会也如雪花一样，将自己的情感牢牢覆盖起来，为的，只是将自身实力，将剑法境界提升到更深的极致，从而守护在意的人。”
“我不愿再一次看到，姐姐受到伤害，也不愿母子分离，一家人不能团聚，就唯有将情感冰封，就不必要的一切都冰封，唯有如此，才能在剑法走到极致。我心如冰，我心似雪。”
楚天脸上残留的稚嫩全部褪去，代之以面无表情，那张面孔宛如冰雕而成，同时全身气质大变。
以往的楚天虽然内敛，但接触久了，会发现是个蛮好相处的少年，但现在，他气质变得冰冷，犹如极北冰原上高高屹立着的冰峰一般，一动不动的伫立万年。
恍惚间，他好像和这天地间的冰雪融为一体，仿佛他也是一块寒冰，是一朵雪花，雪花落在他的肩头，他的银发，他没有运气震开，积雪也没有消融。
他看起来像个雪人一般，眸子也冷的像冰，通体上下有种说不出的沉寂感。
就连他的眉毛上也是白蒙蒙的一片。
“这孩子…”冰流剑灵冰姨见到这一幕，也是感到心疼，她和菲菲交好，楚天在她看来就是后辈一样的存在。
心疼并不是她心里唯一的感触，从楚天身上她感到了一股人类身上罕见的寂寥。
对此，她深有感触。
毕竟，她也是经受了几千年的寂寥，才得以和菲菲相遇。
一时间，她和楚天之间产生了某种玄之又玄的共鸣。
积雪的覆盖下，楚天的心脏怦怦跳动起来，无须拔剑入手，冰流剑就在剑鞘中发出一声剑吟，长吟过后，是一声声如同擂鼓般有节奏的翁鸣声。
没有进行任何刻意的控制，剑鸣声便于心跳声逐渐合而为一。
如此的自然，就好像这两者之间本就是一体，本就是一家，好比暂时分开的痴情男女一样，只是暂时的别离，终归还要走到一起，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水到渠成。
这时，狄明见这边异动，早已收好蒲团，远远的避开。
避开一段距离的他见到这般镜像，不由睁大了眼睛，不由暗道：“心剑合一？这么年轻就进入心剑合一的剑法境界？”
“不，没这么简单。”他很快就自行否认，“这不会是简单的心剑合一…”
楚天却不管他作何猜测，探出右手，没有催动任何的元气亦或精神力，剑鞘内的宝剑就像是感应到了召唤一般，脱鞘而出，进入他的手中。
手持冰流剑，心剑合一的状态越来越明显，水乳交融，不分彼此，而楚天周身释放出一道道极端强大的剑气。
剑气中有着说不出的冰寒之意。
不单是源自冰流剑，也源自楚天的自身。
一道道的剑气，突然转换形态，仿佛化作了一朵朵的雪花。
无比纯洁的雪花，带着覆灭之意的雪花，也是孕育勃勃生机，貌似无情却有情的雪花。
“剑意显形，这不可能，我的天，他才多大啊。”狄明忍不住惊呼出声，由于过于惊讶，连酒葫芦都失手掉落地上，葫芦嘴倾斜，酒水蔓延，滚烫的热度消融地面的积雪。
然而，这种形态似乎维持起来很是吃力，雪花不稳定起来，化作冰光，颤抖着闪烁了几下，又变回普通的剑气形态。
“还好。”狄明心下稍安。
不待他稍作喘息，楚天银瞳一寒，剑气再度凝形，一朵朵雪花重新浮现，状态趋于稳固，一朵朵雪花围绕着他的周身盘旋，仿佛一只只蹁跹着的白色蝴蝶。
见状，狄明目瞪口呆，身体颤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会错，这就是剑意显形。
他虽然没有修炼剑法，却有一位精修剑法的好友，因此对剑法境界有了详细的了解。
他知道，心剑合一只是初入剑豪，在这条道路上行走到一定程度，就能开始领悟剑意，开始领悟剑意，才算在剑豪境界上真正的登堂入室。
刚开始剑意的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对战斗并没有太大的辅助效果，但这一情况，到楚天现在的剑意化形境界，将会得到质变。
这一境界，能够将相对虚幻的剑气凝成实物，使每一道剑气都拥有相当的破坏力，积少成多，战斗力将会恐怖到令人瞠目结舌般的程度。
他的那位好友，痴迷剑法，浸淫剑法近三十年，才堪堪踏入这一境界，这个银发少年，就站在这里，发了一会呆，就跨越了无数道关卡，直通这一层次了
这也太扯了吧？
一念至此，狄明不由露出满脸的不可思议。
第六百八十二章 透明毛发
不管狄明是如何的难以置信，楚天且将冰冷的目光随意扫视，最终落在不远处某棵大树上，念头一动，略微分出几朵雪花飞过去。
三四朵仿佛微不足道的雪花飘飞过去，轻轻的触碰到大树的主干之上，然而，却有无数的微小的凌厉剑气，犹如骄阳一般爆发，爆发出线条状的寒光。
道道寒光如同蛛网，在大树上笼罩开来。
一声声切割般的锐响之后，那颗足有一人合抱粗的大树爆裂开来，啪啦啪啦，一块块的碎木片落了下来，堆积了一地。
只是几道剑气而已，却有这般破坏力。
不过，楚天不为所动，一念动处，心跳声和剑鸣声融合为一。
以往苦求不得的境界，如今坐起来却像吃饭喝水一般简单。
也不见他如何作势，便是有着一股奇特的波动从冰流剑上蔓延开来。
随着剑法境界的飙升，楚天已经能够显露出此剑的部分真实威力。
“解放吧，冰流剑。”无声的呢喃在他的心底迅速掠过。
冰流剑上，星沙齐射光芒，冰流剑渐渐虚幻，楚天两手空空，而他的面前，一颗颗星辰浮现而出。
每一颗星辰，都仿佛无尽冰霜之力的凝聚。
冰蓝色的寒气弥漫开来，凝聚成水滴，聚少成多，哗哗流水声起，宛如浩浩荡荡的冰流一般。
楚天抬手一指，冰流仿佛受到召唤似的，浩浩荡荡的向着他所指的方向暴涌而去，其中的星辰、浮冰、寒水等物皆和沿途在傍晚浩劫中幸存下来的树木，断裂开的树干，以及受到破坏程度不一的岩石碰撞。
冰流将一切深深淹没。
势道耗尽，星辰冰流消失，一道璀璨星光重新在楚天手中凝聚，凝成冰流剑。
面前的大地宛如有汹涌的洪流泛滥过一样，地面被犁出一道深深地鸿沟，其深度其宽度都让人触目惊心，沟内冰霜弥漫，沟里的土壤都被寒气凝结。
树木和岩石也被冻结，形成形态不一的冰雕，仿佛朝不保夕。
一息，二息…
一个个由沿途树木、岩石冻成的冰雕，按照被浩荡冰流淹没的速度，逐个爆碎开来，冰晶洒落一地。
见到这般破坏力，连远处的狄明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身为登天境武者，他自然也能随意造成同层次甚至将其远远超出的破坏，但他感知得很清楚，楚天尚未凝丹。
而这一招的破坏力，在他看来都不亚于部分普通榜上的学员了。
也就是说，面前这个小子，以不到凝丹境的修为，就具备了冲击学院普通榜单的强大战力。
这是何等的恐怖。
但震惊只持续了一瞬，他很快就释然了。
剑意显形如果没有这么大的威力，他的朋友就不会十数年，乃至数十年以此为目标，而进行孜孜不倦的努力了。
这等剑法境界是如此的玄妙，以至于轻易而举就能填平化罡境和凝丹境之间的巨大鸿沟。
他不平的是，旁人费尽心神，几十年才能踏入的境界，亦或终生无法触及的境界，却被楚天这个年纪轻轻的毛头小子如此轻易就踏入了。
楚天在剑豪境界的门槛之外，停留了数月之久，他先前感到沮丧，但却是厚积薄发，不突破则已，一突破就有大跨越，直接提升到剑意显形的境界，不知比单纯的心剑合一强大多少倍。
剑意显形，这不只是多少剑豪梦寐以求而不可得的高深境界，却被他数月之间达到。
取得了等闲剑豪难以想象的成就，楚天脸上并没有什么得色，随手把剑往后一抛，冰流剑似生了眼睛一般，准确的落在剑鞘之中，他微微闭上眼眸，默默的站立着。
有着清冷的泪水沿着他的脸颊滴落而下。
只要一闭上眼，他就能回忆起那怪影拳轰楚楚的可怖场面，那般威势，让他如入冰窟，连根小指都动弹不得，现在回想起来，身子依然会控制不住微微颤抖，心底有种发自肺腑的大恐惧。
这点提升，根本就不算什么，差太远，还差太远了。
楚天流着泪，身体颤抖着，这般想道。
见楚天取得了这么大的突破，非但不喜悦，还有泪水从脸颊上流淌下来，狄明不禁也有种泪流满面的冲动。
提升了这么多，连个笑容都没有，反而伤心的流泪，这实在是太过分了。
要是被那些在剑豪境界一步一个脚印，稳步提升的剑豪们知道了，一定会对楚天心存嫉恨，群起而攻之，亦或，一人一口吐沫，就把这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臭小子给淹没了。
而且，他的那位苦修三十年，却和楚天境界相当的老友，一定是第一个忍不住吐吐沫的。
他后面才赶来，没有亲身体验过楚天面临的那种恐惧，也不明白楚天和楚楚之间的感情，自然理解不了楚天内心的想法。
这一次，楚天没有站立多久，抬手擦了一把泪，面孔恢复了千年寒冰般的冰冷，打算转身离去。
时间不早了，得赶快到修炼室修炼，四小时的修炼时限，可不能浪费了。
事已至此，再伤心再难过也是无益，不如化悲痛为力量。
诚然，他和那偷袭楚楚的怪影之间，有着难以想象的巨大差距，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但正因为如此，他更不能放弃每一份提升实力的机会，无论这机会是多么的微小。
这时，楚天身形一闪，出现了一个体型瘦小的中年人，看身上的服饰，应该是学院派在狩猎场的负责人员。
此人自然是狄明了。
等候这么久，狄明的脸上没有任何的不耐，而是满脸平易近人的微笑，对楚天说：“这位同学，老师可是在这里等了你许久。”
凡是学员，将学院的工作人员，不知如何称呼时，可一律叫老师，是以狄明才如此自称。
“哦，那谢谢你了。”楚天淡淡的说道，脸色稍缓，不再像极北之地的冰川，却也类似于不起波澜的湖水，简单的道谢后，转身离开。
很快，楚天的身形就消失在夜色中，狄明傻站着，目光凝视他离开的方向，笑容一时僵在脸上。
许久，僵硬的笑容方渐渐消失。
狄明伸出手来，往自己脸颊两边用力的搓了搓，让表情恢复自然，露出些许不忿来，抱怨道：“什么嘛，就算你是剑道天才，也不该对老师这么无理啊，真是个没有礼貌的小子，看我怎么教训你。”
实际上，他也只是说说，以大欺小是否合适暂且不论，就楚天表现出的与年纪不符的剑法境界，都能让他这个登天境强者心生忌惮，即便不惧怕，也不会因为这么点小事，就贸然与之结怨。
他纯粹是口头发泄一下罢了。
以最快速度回到居处，时间已挺晚，楚天一进门，就直奔修炼室，在石台上修炼。
在楚天修炼的时候，狄明已经来到灵城一座熟悉的酒楼，由于来得晚，也就没喊什么熟人，酒楼人多，他在上菜之前的等待时间，抽空查探楚天的情况。
每一位学员的资料，学院都会做档案记载，每一个学院导师、工作者亦或其他学员，都有权查看档案。
“修武资质只有黄阶中级，一个废物？”狄明眉头微皱，但还是缓缓摇头，“不，一个废物，怎能领悟剑意化形。”
每个人对实力和资质之间的联系都有着不同的看法。
对狄明来说，相比资质一说，他更愿意相信的是，自己的眼睛。
刚才楚天凝聚剑意的一幕给了他太大的冲击，或许他很多年都不会忘记，他不相信能给他带来如此冲击的天才，将来会是一个毫无建树之人。
楚天回去后，一分也没有浪费，终于在午夜到来之前，堪堪把修炼室的时限用完。
不及走出修炼室，甚至不及补上晚饭，他心神一动，楚楚被打伤时老狐狸交给他的那件异物出现在他的手中。
那件异物是一根透明的毛发。
楚天眼神陡凝，目中一片冰寒。
他可是记得，老狐狸说的是，想报仇的话，就收好这根毛发。
透明的毛发在室内照明光亮的映照下，折射出异样的色彩，安静的躺在楚天的掌心，看起来神秘而奇异。
第六百八十三章 溯源瞳
楚天右手拿着老狐狸交给他的透明毛发，双眼微闭，将一缕心神投射进去。
旋即，一道怪影出现在他的感知中，全身透明，嘴巴裂成弯月形状般，身上的气息霸道而桀骜，楚天深深地将这股气息记在心里。
“没用的，对方将自身的气息伪装，你这样是感知不出的。”一道苍老的声音响彻在他的心间，自然便是老狐狸。
早在楚天取出透明毛发的前一刻，老狐狸便是将灵魂力蔓延在修炼室的周围。
这样，如果有人窥探，会第一时间被他察觉。
虽说他觉得对方既然偷袭成功，监视楚天的可能性并不大，但谨慎起见，但还是作了万全的应对。
若是这个消息被对方探知，毁了这道气息，那楚天报仇唯一的线索就会被断，如若心存灭口之意，情况就会更糟糕。
闻言，楚天不由得面露惊色。
“这东西，是老夫从那道影子身上剥离出来的，一道无意识的气息，但是那人很谨慎，将自己身上的气息扭曲，实际上，其气息绝非你现在应该到的这样。”老狐狸详细解释道。
那道影子破除保护楚楚的两道防御时，此老趁机将一道气息从其身上剥离出来。
说起来简单，但通灵境以上的武者，元气中都含有本尊的意识，对方实力如此之强，其元气的灵性可想而知，一个不慎，就会被察觉到，若非老狐狸这等不知活了多少年的老家伙，一般人压根就别想做到。
就算如此，老狐狸也是万分小心，在避开对方感知得同时，将一丝无意识的气息从影子身上分离，凝聚成实物，就是这根透明毛发。
“怎么破解？”楚天银瞳闪烁着寒光，身躯都在微微颤抖。
“修成溯源瞳，就可以看破此人伪装，从而还原气息原本的模样。”
楚天心中颇为沮丧。
溯源瞳乃是灵妖族传承的高级瞳术之一，能够回归万物本来的形态。
譬如凝聚的元气攻击，在此术的照射下会分散开来，变回原本的能量消散在天地之间，而施展的术法也会被还原成种种混乱的元素，再也构不成对敌人的有效杀伤。
此术确实玄妙，不过门槛较高，现在的楚天距离习练此术的最低标准还差得很远。
“不要丧气，只要你修为突破登天境，凝聚出金色的精血，借助血脉限界的力量，就能暂时施展出此术。虽然时间不长，但要看破这伪装想来是足够了。”老狐狸说道。
楚天稍感欣慰，这个条件听起来依然很高，却比原本的门槛要低太多了，若是修炼刻苦，数年内将其达成不是没有可能。
话虽如此，楚天还是忍不住现出血妖瞳，凝聚破障纹盯着透明毛发观察。
见状，老狐狸微微摇头，这怎么可能看得出来？
不过，他也知道楚天急于找到真相，并没有说什么，也不去管他。
观察了许久，果然没有看破伪装。
他也不管对不对症，凝聚了洞察纹来观察。
然而，诸多手段用了一遍，也没能将伪装破除，甚至，他都没有丝毫感应到老狐狸说的伪装的存在。
“看来，我还是太弱了。”楚天无奈，只得把透明毛发收回容戒。
走出修炼室，随便吃喝点干粮淡水果腹，时间早已过了午夜，楚天上二楼进入卧室，躺在床上，倦意上来，很快就睡着了。
翌日，打听到狩猎场因昨天的事被封闭，楚天重新考虑近期的修炼计划。
“虽然迟迟没能凝丹，但昨天剑法境界倒是提升不少，也不知我现在的实力，是否够冲击普通榜…”楚天暗自琢磨。
“可以尝试一下，不过，得先稳固剑意化形的境界才行，另外，以现在的境界，第二重冰流剑法对我来说，不再有什么秘密，甚至，第三重的个别招式，也可以尝试性的进行修炼。”
“不过，灵肉图的修炼也不能放松。”
“元气修为自然是头顶重要，然后是熟悉剑法，冲击普通榜，还有灵肉图，这就是我最近应该努力的内容。”
计划完毕后，楚天先到附近的兑换处，把最近狩猎所得统统换成学点，储藏室内空空荡荡，换来的只是一千学点，这让楚天暗暗感慨赚取学点之难。
他倒是不知，他这个速度已经够快了，一般刚入院的新生，可没有能耐猎杀C级的四阶前期妖兽，只能猎杀大量的三阶妖兽和D级威胁程度的四阶前期妖兽慢慢的攒，要攒够这个数目，一个月也未必够。
随即，楚天便是返回居住处，直奔修炼室修炼，开始了他自己制定的修炼计划。
这一天，楚天去日常的湖畔练剑罢，在夕阳下返还居处时，只见居处外面站着五六个人，其中一位老太太楚天认得，是帝娲院长。
其他几人身穿金甲，楚天不认识，但见到他们的一瞬，他眼睛就是眯了起来，心中颇为的惊疑不定。
虽然刻意压制，但楚天依然很清晰的从他们身上感受到强大的压迫感。
每一个人，身上的压迫感都不会比帝娲这样的副院长差，甚至还要强出许多，当然，这只是楚天的猜测，不足为据。
毕竟，以他现在的修为，妄自比较这些修为远胜过他的人的修为强弱，就像是蚂蚁比较大象之间孰强孰弱一般，十分可笑。
帝娲向这边一指，其中一位高大的金甲强者走了过来，他手背上，脸颊上都生有火红的鳞片，其上自然荡漾着一股强大的威压，红发披肩，发丝上火焰升腾。
楚天瞳孔一缩，这鳞片虽然生在此人身上，却给他一种龙鳞的感觉。
金甲强者来到楚天面前，却是一个相貌威猛的中年人，一双火红的眸子盯着楚天，脸上露出客套的微笑，但高大的身材，怎么都有一种压迫感。
而且，距离对方近了，楚天更能感觉到此人体内的滚滚气息，含着无尽的能量和热度，让他觉得这并非人体，而是一头远古巨龙一般，体内含着无尽的如同岩浆般流动的滚烫气血。
“你就是楚天吧，不用害怕，我来自乾神族，名叫红龙，你可以跟着楚楚这丫头，叫我声龙叔。”金甲强者红龙微笑着说道。
尽管楚天能感应到此人的微笑只是表面上的，但内心深处还是感到一阵亲切感，他早就听楚楚说过龙叔的事，不想今天见了真人。
“龙叔。”楚天点头，连忙问道：“姐姐伤势怎么样了，要不要紧？”
“服下我族神丹，已经痊愈了，我来找你，就是她让我传信，向你报个平安。”红龙见他关心楚楚伤势，脸上客套的微笑稍显真诚些，向楚天说道。
楚天很高兴，红龙和他随便聊了几句，便带着几名同样来自乾神族的同伴离开了。
期间，楚天有些犹豫，但还是没把透明毛发交给他们，虽然对方是楚楚的族人，但与其借别人的手，楚天更愿意自己发现真相。
况且，乾神族纵然强大，但在洞察力方面也未必比得上灵妖族。
这两族各有所长，分别屹立于人类和妖族诸多势力之巅。
因此，楚天还是把这唯一的探查线索留了下来。
楚楚回到乾神族后，云瑶立即命人取来族内神丹让她服下，立即痊愈，乾人龙得知后，勃然大怒，本欲召集人手，在学院周边地带大肆搜查，却被云瑶劝阻。
一来神族的族长一动，整个天下的目光都会聚焦过去，灵武院脸上须不好看，二来以对方修为，再怎么劳师动众，想必也是形式上的，没有什么效果。
乾人龙便派出红龙几人进行小规模的调查，到学院后，帝娲接应配合。
这类调查，结果早已注定。
调查几日，非但事发地点，灵武院周边范围也是搜查数遍，始终没有找到半点蛛丝马迹。
红龙等人无奈之下，只得离开东圣域，回族复命。
第六百八十四章 付诸行动
身为天阶天才，楚楚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灵武院许多人的神经，何况是离开这样的大事。
关于袭击事件的起因，各种各样的传言出来了。
有人说是东圣域其他几家顶尖势力，不想见到学院拥有天阶资质的学员，更不愿坐视其成长，这才派出高手偷袭。
有人说是大狩猎场腹地，唯有传奇级学员才能狩猎的五阶妖兽失去控制，跑到新生狩猎的边缘地带，楚楚这才遭了殃。
甚至有人说是楚楚所在的势力，因不满其与一个资质平庸的小子称姐道弟，自己派人把楚楚打伤，以此为借口带她回去，从此拆开两人。
脑洞大开，无止无休...
不管是哪一种说法，后来的确没人见到楚楚在学院出现过，就更印证了这一点。
尤其是学院不知何时消除了楚楚的全部消息，即便不远相信传言的学员们，也不得不认清一个现实，那就是在他们作学员的期间，怕是再也见不到这位拥有天阶资质的骄女了。
而楚天在闲暇之余，也时不时取出学员徽章来，好友菜单上有着一些姓名，如霍朝强、穆雷以及结识的其他人，但第一个好友，他的小姐姐楚楚的名字永远是灰色的。
他一遍又一遍的状如疯狂的给楚楚传递念头，亦或留言，仿佛相信对方能够听到，能够回应一般。
然而，没有任何回应过来，名字始终是灰色的显示状态才，沉寂如一潭死水。
这时，楚天脸上都会有一滴滴豆大的眼泪流出来，在他白皙的脸上默默的流淌。
而他的嘴角，永远是难过伤心的模样。
懊悔，难过，绝望，恐惧…
但最终，种种一切都会被覆灭，宛如一片片雪花在天空的尽头处飘落而下，安静的无止境的堆积起来，将一切情绪都覆盖埋葬。
眼泪干枯，他的脸庞仿佛化作千载不化的寒冰，面无表情，心如止水。
甚至是凝固了的水。
将情感封存，冻结心肠，更适合他磨练剑意，迅速的提升实力。
唯有将实力提升上去，他才能在压倒性的实力面前，不再那么无力，守护自己在意的人。
于是，他整个化作一个冰人，生活单调而枯燥，修炼室提升元气修为，僻静湖畔处练剑，夜间修炼灵肉图。
就连平常喜欢的美食，也是一概舍弃，除了干粮就是淡水，没有丝毫的花俏。
他几乎没有交际，唯有穆雷偶尔见过他几次，见他气质大变，心中着实担忧，喊楚天去灵城吃饭喝酒，自然是被拒绝。
不过，这段时间他和一些同伴，正忙于霍门的创建事宜，也只是将此事记在心头，就去做自己的事了。
期间，新生中发生了一件大事。
那就是炎圣以新生身份，在学院数位负责导师的考核下，顺利成为了精英学员。
这个炎圣，自然便是新生仪式上检测出来的，那位刚刚入院就拥有实丹境修为的新生了。
想来是这段时间巩固了实力，就挑战精英学员考核并取得成功。
这件事在灵武学院内造成不小的轰动，尤其是在新生之中，普通的实丹境强者距离精英学员的门槛还是有着一些差距的，虽然说不上天差地远，但能在入院后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成为精英学员的一员。
不得不说，这个炎圣很有一手。
因为这件事，新生们对其他天才能否有所表现心怀期待。
进入学院以来，他们已是完成了心里转变，他们不再是背后势力的骄子，而是灵武学院中极为普通的一个新生。
他们深深明白自己和其他老生有着极其巨大的差距，漫说精英级、核心级的学员，距离那些老资历的普通学员都差了很远。
当然，也有自视甚高的新生，去挑战名列普通榜的优秀学员，但结果无一例外是失败。
这类挑战赛一般都在一方格斗空间中进行，当一方发起挑战，另外一方接受后，双方的学员徽章发生关联，会生成一方虚幻的空间用于格斗。
空间的稳定程度，能够根据交战者的实力进行灵活调节，起码在学员这个层面，还没有出现过空间破碎这种情况，实际上，就连王者学员间的交锋，也不会导致虚幻空间的破坏。
挑战开始时，佩戴徽章的学员皆是有所感应，若是有兴趣，可以催动心神跟入虚幻空间旁观，如若没注意，亦或没有这个雅兴也没关系，因为之后整个战的过程，会自动生成视频影像，供全院学生查阅。
于是乎，那些热血上头的新生们挑战失败的惨样，被录制成视频，继而被部分学长们找出来赏鉴嘲笑。
当然，这只是少部分恶趣味的学长，一般的学长学姐连观看的兴趣都不会有。
势均力敌的交锋或能引起他们的兴趣，但单方面的凌虐，根本就没有什么看点，除了有些娱乐大众的功效外，纯粹就是浪费时间。
和老生们不同的是，新生们每次感应到有挑战的进行，都会兴致勃勃的跟入进去，然后，一次次的见证和他们同为新生的热血青年们，是如何怀着满腔热血进去，然后被榜单上的大佬虐得体面全无、体无完肤。
一次次的见证，换来的是一次次的失望。
惨痛的教训，使他们渐渐认清了现实。
原来榜单高手和他们间的差距是那么的大，即便是最弱的一个榜单普通榜，其上的高手也绝非他们这些新生所能望其项背的。
当然，也有人没完全灰心，他们认为出手的只是新生中的普通人物，而在新生仪式上有着惊人表现的明星新生学员们并没有出手。
除了炎圣和不见踪影的楚楚不考虑在内以外，地阶天才柳宗仁、静雪，拥有蓝色精神资质的地精族学员莫斯利等等。
其他部分人对此怀有不同看法，这些人们耳熟能详的新生，大都是资质惊艳之辈，没人会否认他们的未来，但要知道，想冲击榜单，在其上占据一席之地，靠得并不是修武资质也不是精神资质，而是手头的切切实实的实力。
强大的实力。
不过，不管其他人怎么想，无论是资质突出的，还是实力强大的几位新生，均是选择了缄默。
这让新生们更加沮丧，看来，就算是被他们寄予厚望的几人，距离冲击榜单的程度也有不小差距，要弥补这种差距，就算拥有再杰出的资质，也需要一定的时间，他们所做的，只有等待。
也只能是等待，耐心的等待。
然而，在沉寂了许久之后，又一次新生冲击榜单的事件发生在月末。
这天下午，新生区某栋楼阁的修炼室内，一位少年盘膝坐在石台上修炼，他相貌英俊，气度冷淡，正是曾和楚天有些过节的另一位楚家天才楚歌。
石台上的纹路并没有亮起，修炼室内也没有辉光笼罩，修炼室的功效并没有开启。
四小时的修炼时限，他已是在上午用完了。
不过，吞服了一些药物，他依旧能保持不错的修炼速度。
这些药物来自孔社的赠予。
孔社社长孔明轩，乃是精英学员，连带着孔社在诸多社团中都有不小的名声，算是比较势力雄厚的社团之一。
楚歌资质不错，入院不久，就被孔社看上，几番拉拢，楚歌遂加入孔社。
炼化体内药力，将其转换成能量，储备到丹田内的内丹，楚歌睁开眼来，缓缓吐出一口白气。
白气凝聚如烟，渺渺散去。
这轮修炼之余，他略作歇息。
歇息时间，大脑反正空闲着，难免就会想一些事。
难免想起楚天的种种。
想起对楚天的蔑视，想起败给楚天的心服口服，想起楚家遭遇谷家袭击时，楚天挺身而出，和飞扬一起保护他们这些人的一幕幕。
前番银刀门来探消息时，他如实说了楚楚和楚天的交情，银刀门会有所忌惮，他也能获得对方送来的学点，岂不美哉？
他内心里，对楚天不无敬佩之意，但就是死要名字不承认罢了，并没有敌对之意。
“他能成功加入学院，或许还保持着往日越级战斗的能力。但任何越级的能力，都是有限度的，凭我的资质，加上社团的培养，要不了太久，我就会拥有冲击普通榜单的能力，将楚天远远抛在身后。”
想到这里，楚歌英俊的脸上露出一抹难得的笑容，“到那时，我就狠狠的将你折辱一番，折辱到你心服口服，然后再收你做小弟。”
“我楚歌，可是从未忘记自己昔日说过的话啊。”
楚歌嘴里喃喃自语，他突然神色一动，连忙取下胸口佩戴学员徽章，略一感应，顿时目瞪口呆。
他刚才收到一个消息，新生楚天发动了对名列普通榜第一千的辰东阁的挑战。
冲击普通榜，原本只是他对未来的美好设想，可现在，楚天却帮他把这一设想提前付诸行动了。
这让他…
情何以堪。
第六百八十五章 观战的人们
楚天挑战辰东阁，这一消息迅速传遍了全院，在众多学员中，尤其是在新生中引起了风暴一般的轰动。
楚天何许人也？对新生仪式稍有关注的人便会知道，是本届新生资质最差，甚至有可能是灵武学院创建以来资质最差的学员。
其黄阶中级的资质在天才云集的灵武学院，犹如是鸡立鹤群一般的存在，毫无疑问的大废柴一个。
然而，你废老老实实躲起来也就罢了，却不知天高地厚的出来冲榜，这就难免贻笑大方了。
虽说辰东阁是普通榜排名最靠后的一位，但就过往显露出来的实力来看，在凝丹巅峰中也算是出类拔萃般的存在。
在灵武学院这届新生中，可是不缺乏修为或真实战斗力达到虚丹境巅峰的人，这些人大多都向辰东阁发起过挑战。
毕竟，他名列整个普通榜的末位，挑战起来胜率应该最大。
但这些挑战，无一例外以惨痛的失败而告终。
在一场场的失败中，挑战者们充分明白了一个道理。
那就是同为凝丹巅峰，那些普通榜上的高手，和他们这些新生之间有着不小的差距，这般差距，至少需要几个月乃至更长的时间才能弥补。
而现在，他们还太嫩。
可楚天，在新生仪式上被检测出来只有化罡境巅峰实力的人，却悍然发动了对辰东阁的挑战。
这般挑战，怎么看都有着蚂蚁挑战大象的感觉。
社团东阁所在地的一间大厅内，辰东阁听完一名社员的禀报，脸色阴沉的几乎能滴出水来。
“什么？对方竟然不是什么天才，资质只有黄阶中级？这个资质用垃圾来形容，也是侮辱垃圾这个词。实力只有化罡境巅峰，连内丹都没有凝聚，就敢向老子挑战？究竟是谁给他的勇气？”辰东阁目射凶光，拳头紧握。
他的牙齿都是咬得格格作响。
在他看来，像楚天这种人向他发起挑战，根本就是对他的实力的一次嘲讽，也是对他人格的一种莫大侮辱。
“辰哥，要注意的是，此子修为固然低微，但在这个修为，就能击败银刀门的吉拉和范野，要知道这两个人都是二转凝丹的修为，不应该太过的小看…”那社员谨慎的提出建议。
“不该小看？你当你辰哥是什么人，吉拉、范野之流难道还能与我相比？整个银刀门，除了婓一刀是个人物，余者，皆土鸡瓦狗也，不值一提。”辰东阁无理的打断了社员的话。
“依我看来，这等越级战斗的能力，就是此子的底牌了，不对，从时间看，此子有可能是借助修炼室加速修炼，成功凝丹了。”
“凝丹之前击败二转凝丹，这实力想必能勉强和三转凝丹抗衡了，凝丹后实力大增，一般的三转凝丹都不会是对手，连正常的虚丹巅峰，都有抗衡的可能…”
“可是，这小子有没有搞错，辰哥是正常的虚丹巅峰么？可笑。如果这些都是他的依仗，那本阁主会向你们展示，这依仗是多么的脆弱，多么的不堪一击。”
辰东阁眼中战意十足，他已是忍耐不住要教训楚天一顿，向全院再次显露他这位榜单高手的恐怖实力了。
“我等恭候辰哥得胜归来。”众社员一抱拳，齐声说道，整齐划一、充满毕生信心的声音响彻在大厅之内。
辰东阁在楚天的挑战消息上，点了同一战斗，旋即他大袖一挥，身子闪烁一下，消失在原地。
众社员知道他已经到虚幻空间和楚天比试了，阁主大显神威的镜头可不能错过，他们连忙将心神跟入虚幻空间之内。
楚天的身形自也在同一时间进入战斗空间。
在两名选手入场的刹那，有许多人跟入比斗的空间。
其中大部分是新生，不过即便是新生，也罕有对楚天抱有希望的，他们只是想看看，他们眼中的废柴，在榜单高手的肆虐之下会多么凄惨。
部分老生也在，这帮人完全是看笑话的。
穆雷收到消息，暂且放下手头的应酬，找到一方偏僻之处，心绪波荡起伏，久久无法平静。
楚天怎么说都帮过他一次，他心里总会有些感激之意的，眼见楚天作出貌似不可理喻的行为，自然会担忧。
虽说楚天秒败吉拉、范野，给穆雷留下了强大的印象，但他也有看过辰东阁的某个战斗视频，对其凶悍暴力的战斗风格有很深的印象，放下情感因素，理智的比较楚天和辰东阁的实力，依然对楚天提不起什么信心。
“冲击榜单的事，就算是霍哥，也说为时过早，认为不能操之过急，楚天啊楚天，你这次鲁莽了，榜单高手要是那么好对付的话，早就被人挑战下来了。”穆雷一面忧心忡忡的想着，一面把心神跟入楚天战斗的虚幻空间。
“嘿嘿，此子真是莽撞，本小姐就看看他怎么出洋相吧。”宋菁菁慵懒的躺在靠椅上，玉手从一串龙凤会送过来的灵果上面摘下一颗，将葡萄大小的橙色的果子送入檀口之中，一面慢吞吞的咀嚼，一面将心神跟入挑战进行之处。
“楚天…哥哥，没人认为你会取胜…”安静没人打扰的房间内，静雪轻轻的自语，声音略显低沉，情绪也很失落，然而她绝美的脸上突然就绽放出俏皮的笑容来，把一切都扭转。
“但是，雪儿不这么认为，雪儿知道你的小秘密哦，嘻嘻。”静雪轻笑一声，梦幻般的美目闭上，心神也是跟入虚幻空间里面。
其他与楚天有些关联的人，譬如凌霄云，譬如石擎，也都关注着这场战斗的进展。
楚歌自也观战。
众目睽睽之下的虚幻空间中，两道身影先后凭空出现，左边是脸色阴沉、身材高大的辰东阁，右边气度冷酷的银发少年自然是楚天。
这是一处封闭的空间，别无他物，脚下是一块块切的平整的白玉铺就的地面，无边无际的蔓延开来，仿佛没有止境，楚天一进入空间，便是感受到了浓郁的禁空之力。
凝丹境强者都能进行飞行，若是边飞行边比试，观赏性太差，对观众们不友好，灵武院作虚幻战斗空间设计时，就换位思考，很体贴的将这一点考虑进去了。
一进入空间，辰东阁已是毫不保留的提升自身气息。
超越绝大多数虚丹境巅峰武者的强大气息爆发出来。
楚天有所感应，也是在对方提升气息的同时提升气息。
化罡境巅峰的气息爆发出来，远远超出人们对这一层次的定义，但是并没有感受到虚丹的力量。
“楚天兄弟的修为提升不少，但是…他还没凝丹？完蛋了。”穆雷感受到楚天的现今修为水平，心中愈发绝望。
“小子，别装模作样了，赶快把内丹的力量爆发出来吧，这样还能带来一些乐趣。”辰东阁满脸不耐的催促。
楚天微微一愣，却没有正面答复，只是淡淡的说了句：“我用剑。”
声音十分冷淡，极地的寒冰也似，他气质大变，一副冷酷剑客的模样，和之前那个不是天真的少年性格迥异，犹如是换了一个人一般。
“用剑？你随便，无论用什么，辰某也只用一双肉掌来应对。身为学长，应该给予学弟这个优惠。”辰东阁微微低头，俯视着自己的两只手掌。
他的手掌出奇的大，不知在这虚幻空间里捏断了多少学弟的脖子。
当然，虚幻空间有和灵境一般的保护机制，捏断之前就把败者传送出去了，不会有性命之忧。
总归，这是一对曾经凌虐过不少天才新生的手掌。
楚天探出右手，也不见如何作势，一道星芒从他背后脱鞘而出，仿佛受到召唤一般，自行跳到他的手中，人和剑之间，有种难言的融合无间之感。
观战者中，那些剑法修炼到一定程度的学员不知怎的，心里本能般升起一种危险的感觉，神经陡然紧绷起来。
与此同时，所有观战者的心神都是一凝。
大战一触即发。
第六百八十六章 可怖的剑意
虽然那些精修剑法的观众们对楚天的取剑动作略有危险之感，但辰东阁对此毫无反应，他一身功夫都在一双手上，对剑法一窍不通。
于是乎，他大咧咧的站着，两只粗大的手互相摩挲，目光望向楚天，道：“小子，不要隐藏了，若修为上没有突破，你哪里来得勇气挑战辰某？无论是一转凝丹的实力，还是什么剑法，辰某统统以肉掌应对。”
“若是皱一下眉头，就不算是好汉。”
此番话说起来傲气十足，不少观战的新生都是心中不悦，却也是无奈。
辰东阁话语虽狂妄，但身为名列普通榜的高手，对上楚天这么个新生，自然有说这种话的底气。
楚天没有言语，脸色毫无波动，只是望向对方的银瞳略显冰冷了些，手持冰流剑，心脏怦怦跳动，和一声声鼓点似的剑鸣毫无阻碍的融合为一。
虚幻空间设置的对观众极为友好，观战的人们能够身临其境般的体验到战斗过程，每个细节都如掌上观纹，一条条的历历在目。
因此，对楚天身上的变化，观众们都是感应的真切。
“心剑合一？”某位精修剑法的学员忍不住睁开眼睛，口中忍不住惊呼出声。
这层剑法境界一般剑客浸淫剑法几十年也未必能达到，即便对灵武学院来说，能做到这一点的也只是少数幸运儿。
不过，惊讶只是一瞬，很快他的心神就重新进入战场。
他可不想因为自个儿失神，耽误了观战。
辰东阁虽然对剑法是彻彻底底的门外汉，但对心剑合一也有粗浅的了解，自然能判断出楚天的表现代表已是踏入这层境界。
化罡境巅峰的武者，凭借心剑合一，甚至能够勉强抗衡那些刚凝丹不久、根基不稳的人。
但问题是，他堂堂东阁阁主，难道是刚凝丹不久的人吗？
“心剑合一，不错不错，尽管放心砍来吧。”辰东阁像是略微提起兴致，伸出那双粗大的手掌，全身气息如狼烟升腾，雄浑气息凝聚其上。
他的元气乃是青色，这般凝聚之下，他的双手都是化作深青之色，犹如两只青铜之手，古老的纹路蔓延其上，闪烁之间，给人以说不出的坚固感。
在灵武学院，辰东阁有个响当当的绰号，那就是“古铜手。”
在前段时间的战斗中，战时跟进战场的，以及之后观看战斗视频的新生们不止一次见识过，这双青铜之手的可怖之处。
挑战者以灵器劈砍戳刺，却被这双青铜之手稳稳合在掌中，而后劈手夺了下来。
甚至，后面那位吸取失败者经验教训的挑战者，一上场就爆发全力，并解放了使用的灵兵。
可是，就连解放状态的灵兵，都被辰东阁徒手挡下，而后在对方惊讶的目光中，将其淘汰出局。
是以，即便楚天显露了心剑合一的剑法境界，绝大多数人依然不看好他，就是因为有了太多挑战辰东阁的失败者的前车之鉴。
楚天达到心剑合一，周身释放出一道道肉眼可见的剑气，莫名有一股森寒之意弥漫开来，而后那一道道的剑气在睽睽众目之下飞快的旋转，化作一朵朵旋转着的雪花。
这是什么剑法？竟能将雪花凝实到如此栩栩如生的地步。
这是见到这一幕，大多数观众内心的真实写照。
然而，那几个精修剑法的学员却忽然间想到了什么。
剑意化形。
这不可能？
虽然理智和感情都告诉他们不可能，然而眼前铁铮铮的事实，却把二者都尽数推翻。
不会有错，这就是剑意化形。
“小心啊，辰哥。”东阁的大厅内，某位精修剑法，同样达到剑豪境界的社员脸色苍白，全身如入冰窟。
见到这剑意雪花的第一瞬，他就想提醒阁主不可大意。
对手修为虽然稀松，但这剑意化形，可是连他都梦寐以求而不可得的境界。
身为剑豪，他自然比门外汉辰东阁更加了解这一境界的可怖之处。
凝丹境强者的手段五花八门，不一而足，但绝大多数堪称底牌的手段，充其量只能越级挑战，譬如一转凝丹战二转凝丹，二转战三转，但越阶，比如虚丹到实丹，那是想都别想。
从三转到四转，正是虚丹化实的质变过程，这两个境界的鸿沟，绝非普通的手段所能比拟。
但剑意化形就可以。
三转凝丹中的佼佼者，加上这一手达到化形境界的可怖剑意，都能正面抗衡四转凝丹，也就是实丹境层次的强者。
这般手段，远远超出大多数大剑客乃至剑豪的想象。
那么，化罡境巅峰的少年，若是掌握了剑意化形，实际战斗力将会提升到何种程度。
他并不知道。
因为在他的认知中，还从未听说过有人能在化罡境巅峰这个层次，达到这么高的剑法境界。
正因不知道，才可怕，才恐惧，才会替身临现场作战的阁主大人深深担忧。
这位东阁的剑法天才的内心独白，辰东阁不能听到，提醒这种事更是做不到。
挑战者一旦进入虚幻战斗空间，整个战斗过程中便不能受到任何讯息，唯有这场战斗进行完毕，返回现实时才能将讯息逐一翻阅。
楚天也没有大动干戈，只是脸色淡淡的，将手中冰流剑的剑尖向对面大咧咧的辰东阁一指。
雪花便像是被寒风吹拂过一般，一朵朵的向辰东阁飘飞过去。
辰东阁并非剑客，并不知晓这种雪花般的剑意代表了什么，但本能般的直觉，让他微微有些重视，他没有太过的大意，两只青铜之手前推，口中哈的一声大喝，一道丈许高的青色墙壁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墙壁乃是他以凝丹境巅峰的修为所凝聚，其上光泽流转，不知比等闲凝丹境强者凝聚的要稳固多少倍。
雪花似被吹拂而来，倾斜着轻飘飘的落到青色的元气墙壁上。
看似没有什么力道。
但是，两者接触的一刹那，辰东阁的瞳孔却陡然缩至针尖大小。
因为他分明的看到，墙壁触碰到雪花，就像积雪触碰到一团团的火焰，瞬间就融化开来，竟似起不到什么作用。
未及转念，青色墙壁已融出无数个大洞，一朵朵雪花从洞中传出，继续向辰东阁飘落而去。
虽然气墙没有什么大用，辰东阁却也没有太过慌乱。
他最大的屏障，并非这凝丹境武者人人都会凝聚的元气墙壁，而是他修炼的那门绝学“古神手”，这是他古铜手绰号的由来。
因此，他虽惊不乱，两只青铜之手翻飞，迅疾绝伦的速度，身前千万只掌影狂舞。
“古神手，天罗。”每一只掌影出现时，都是稳稳的将一朵雪花抓在手心。
然后，在抵挡的过程中，辰东阁脸色渐变，即便他性格坚韧，也是牙关紧咬，才忍住同叫出声的欲望。
那双古神手上，青铜之色上面，逐渐有着一道道裂缝蔓延开来，触目惊心，像是被锋锐到难以想象的兵刃切割过一般，一滴滴鲜血流淌出来，血色蔓延，在铜色上面覆盖上一层血色。
终于…
辰东阁再也忍耐不住，低声惨叫出来，额前鲜血淋漓而下，双掌青色暗淡了下去，数朵雪花犹如跗骨之蛆一般，依旧温柔的向他已是裸露的双手笼罩而下。
就在彼此接触之前，辰东阁的身形被传送出去，而虚幻空间中，楚天的头顶出现了胜利的金色字样，持续数息后，身形才渐渐消失。
由于这堪称可怖的剑意，本场挑战赛出于众人意料的，以楚天的完胜而告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