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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故梦听雨     聊斋之问道长生txt下载     聊斋之问道长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一章 回归

    因此,易安才渺无音讯。

    李之河这般想到。

    “让你们担心了,只是略有感悟,才选择了原地突破,没有注意时间,等一切结束,才发现竟然已经过了好几天的时间。”易安略微沉思了少许,东海龙族的事情,对于凡人而言,未免有些惊世骇俗,不适宜让普通人知道,而且就算告诉了李之河,也对他没有什么好处,反而容易走漏风声,招来祸端。

    因此,易安只好找了一个靠谱的托辞,倒是与玄阳子所言不谋而合。

    至于东海龙族的事情,易安打算从此以后,烂在心里。

    “原来是这样,那怪不得了。”李之河顿时恍然大悟,反正对他来说,每一次突破都不亚于读书人的科举,尤其是到了后期,每一次突破都是难得的一步,更何况易安又是先天宗师!

    先天宗师,已然位于武道的顶峰,到了这个阶段,想要再进一步,简直难如登天,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自己走到了这一步,为了走出下一步,李之河是毫不犹豫付出任何代价的,别说只是付出这点微末的代价。

    只是,让李之河难以想象的是,先天境再进一步,那究竟会是一种怎样的强大?

    在没有达到那一层境界之前,他想象不出来,于是他忍不住好奇道:“那易兄弟,先天境之后,还有没有更强的武者了?你现在又有多强?”

    虽然李之河知道自己这个问题很天真。

    众所周知,武者的顶峰,毋庸置疑乃是先天境,至于之后的境界,在武者的圈子里,众说纷纭,但绝大多数,都是坚信着,武道止步于先天,毕竟,古往今来,从来没有人超越过先天境,没有证据,那就是无稽之谈,只有拿出强有力的证据,那才是事实。

    但仍旧有一小部分人相信,武道是没有尽头的,只是很多人凑缺乏一颗探索未知的心。

    “据我所知,先天并非终点,在先天之后,仍旧有很多劈山镇海的强大武者,古往今来,都能看见他们的身影。”易安解释道。

    肉身成圣者,甚至不弱于一部分仙神,仙神多依靠术法之道,可是武者却是实打实的强化己身,单凭肉身的力量,都拥有着莫大的威能,就算武者不如仙道之人的术法变化多端,但肉身成圣,仍旧有着属于自己的可取之处。

    “此言当真?”

    李之河顿时眼前一亮,他丝毫不怀疑易安的话,这可能就是一种迷之信任吧。

    不过,李之河的兴奋,只是一闪即逝,他现在就连先天的边缘都没有摸到,那更高的境界,只能算作是一种奢望了。

    但这并不妨碍他心里去幻想。

    “骗你做什么,只是追求武者的极致,谈何容易,不管走哪一道,都要讲究循序渐进,李大哥,你可不要急于求成,只盲目的追求那些虚幻的境界,有的时候,底蕴甚至要比明面上的境界更加重要。”易安怕李之河误入歧途,于是告诫道。

    “这些我都明白,只是以后,可少不了你的指点了。”李之河憨厚一笑,易安亦师亦友,如果说刚开始乃是看在魏良的份上与之交好的话,那么现在,那可就是真正的心悦诚服了。

    魏良与玄阳子听到外面的动静后,相继出来,一眼便看到了正与李之河相谈正欢的易安,魏良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易安可是那位托付给他的,如果在他这里出了什么差错,那位就算不会怪罪,那他也良心难安。

    更何况,他与易安这段时日的相处下来,就算是一块木头,都能生出感情了。

    在他心里,易安就等同于衣钵传人,乃是秉承了他这一脉的思想,代替他为国效力的传人。

    而玄阳子在看到易安的一刹那,与魏良想的不同,他在意的不是易安是否归来,而且瞬间就被对方身上的那道若有若无的气息给吸引了。

    如果说易安原本是内息充沛悠长的话,那么现在给他的感觉就是沉稳内敛,比之先前强了何止一筹。

    如果他所料不错的话,易安一定是破境成功,迈入了归元境。

    玄阳子暗叹一声,果然不愧是天眷之人。

    破镜就犹如吃饭喝水一般简简单单,而且就连破镜之后的气息,都远超旁人。

    扪心自问,他当初初入归元境的时候,可不如易安这般的沉稳内敛,乃是靠着循序渐进,到了归元境中期,才勉强达到了这个地步。

    玄阳子的心里又酸了。

    他在想,自己留在这里究竟是对是错,怎么感觉最近有些道心不稳呢?

    玄阳子摇摇头,抛开了心里的杂念。

    刚应对完李之河的问题,魏良又甩出了几个问题,但都是大同小异的,于是易安又按照先前与李之河的说辞,应对了一遍魏良。

    “明天就是乡试开榜的日子了,是非成败,在此一举了。”魏良提醒道。

    易安点点头,没有太在意,如果不出意外,他的文章应该是没问题的,别问为什么,就是这般迷之自信。

    几人又聊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魏良与李之河才终于离开,而玄阳子却跟着易安来到了他的房间外。

    “道长,你还有什么事情吗?”易安疑惑的问道。

    “我看小友气息内敛,已然突破了归元境,可喜可贺,莫非小友这几日,另有奇遇?”玄阳子其实早就忍不住要问了,只是先前一直碍于魏良与李之河在场,现在只剩下了他与易安两人,他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开口询问道。

    易安如果想说,自然不会瞒着他,反之,就算他再投机取巧,易安都不会轻易吐露。

    让他想不通的是。

    就算易安有天眷,自身天赋不凡,但突破境界,又不是说着玩的,其中的艰辛,又哪有那么容易,他可是了解易安实力的,先前虽说具有筑基后期的境界,但想要突破到归元境,少说也需要一年半载,这还是在天赋不凡的情况下,如果换做寻常人,可能会卡在这个境界几年,甚至更久。

第六十二章 自闭

    “没什么奇遇,只是机会到了,一切就都水到渠成了。”易安沉思少许,自己突破归元境,确实是顺其自然,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同的地方,无非就是一直从不间断的消耗真气,然后再源源不断的重新补充,如此往复,确实加快了真元的凝结。

    玄阳子一怔,见易安不想说,于是只能暗自叹息。

    那加快体内真元转换的法门,他也是眼馋的紧。

    只是法门不可轻传,每一部法门,对于一个修士来讲,都可谓是不传之秘,门户之见,闭门造车这种思想,对于修士之间,已然根深蒂固。

    即使他们明知道这些观念不好,不利于修士圈子的发展,但人都是自私的,而且大家非亲非故的,又凭什么传你法门?

    就算是亲属之间,都有可能会因此反目成仇。

    成仙得道,坐忘长生的诱惑。

    足以让无数人争得头破血流,哪怕是付出性命。

    人生短短数十载,充满了束缚,与其畏首畏尾的苟延下去,不如铤而走险。

    古有一言,非福缘深厚者不得法门。

    这些人看来,如果不拼一下,又怎么知道自己是否福缘深厚呢?

    成了,是福缘深厚者,反之,自然就是命犯衰星。

    这是大多数人的真实想法,如果就连这点胆魄都没有,又谈何问道长生?

    “小友,这几日,你的五行道术,可掌握了几成火候?”玄阳子在修炼上受到了打击,仿佛想在术法一道上面找回几分自信,于是开口询问道。

    “这几日,倒是一直在苦练地遁术与避水术,倒是取得了一些初步的成效,只是仍旧上不得台面。”易安如实回答,在他看来,高明的术法,无一不是上天入地,劈山震石,翻山倒海之术,这五行道术,就算修炼的再深入,那也只是小打小闹,只能算打好根基,为将来修炼高深术法做好充足的准备。

    玄阳子一听,顿时来了精神,笑问道:“不妨你来演示一番,老道在术法一道上,虽不敢说自己多么精通,但好歹也算沉浸此道数年之久,倒是有些独到的见解。”

    “好,那就多谢道长指点了。”易安没有夜郎自大,他虽然见识广阔,但终究只是第一次修行,见识是有了,但缺乏实践的经验,五行道术,即便只是一门粗浅的入门术法,但仍旧有着一些神妙之处,不可以小觑。

    “好说,好说。”玄阳子和气的说道。

    如果再不找回一点面子,那他可就真的要道心不稳了。

    他的话音一落,就见易安身形一闪,化作一道流光遁入了地下,朝着东方行去。

    玄阳子不甘示弱,尾随而行,同样化作一道流光。

    二人一直来到了城外,玄阳子只觉得自己有些风中凌乱。

    “这小子,体内的真元倒是深厚,就连地遁术,都是使得炉火纯青,再这样下去,只怕很快就要超过我了。”玄阳子喃喃道,这一次是真的傻眼了。

    前几天,易安才是初步入门,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玄阳子打死都不会相信,这竟然是修炼了区区几天的成果。

    如果流传出去,不知道会打击到多少自诩为天纵奇才之人。

    不,他们或许压根都不会相信。

    如果换做寻常修士,其中也包括他自己,能有一年半载,达到这个水准,已经足以自傲了。

    “道长,你看我的地遁术,使得如何?”易安显露身形,只见玄阳子也尾随而至,于是笑问道。

    “还可以了。”玄阳子干笑一声,心里发誓,以后绝对不再提出类似于今天的话,这完全就是在给自己找不自在,信心没找到,反而又被重复打击了一遍。

    “那道长再看一下我的避水术如何。”其实,相较于地遁术而言,他使避水术更加炉火纯青,在东海的几日,可谓是绝佳的修炼时机,再加上龟丞相的指点,纵然只是三言两语,那也是受用无穷了,水系术法,普天之下,无人能及得上水族。

    “好,那老道可就拭目以待了。”玄阳子闻言,双目顿时恢复了几分神采。

    五行道术之中,地遁术相较于避水术,控火术,只是属于比较粗浅的一门术法,易安天赋本就不错,能修炼到炉火纯青,倒也勉强说得过去,可是避水术可不一般,人族本就对于水系术法欠缺,水系术法一道,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一道犹如天哲的门槛,易安断然不可能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得到什么太大的成就。

    为了施展避水术,易安直接地遁来到了城外的护城河边,至于那钱塘,他是无论怎样都不敢去了,保不齐龙族的探子,就在那里等着他呢。

    他一旦过去,岂不是自寻死路?

    就算明知道这种可能性不是很大,易安也不能冒这个险,还是先避避风头,等过个十数年,等龙族淡化了这些记忆,他再去水族的地盘露头吧。

    一件先天灵宝,一件后天灵宝,他不信龙族会善罢甘休,就算是曾经那些高高在上的仙神,又有几个能有灵宝傍身的?

    青莲宝色旗龙族不知情,但那件万龙甲,却是敖广为数不多的宝物,从先前敖广脸上的那一抹肉疼之色,易安不难判断而出,万龙甲的重要性,甚至要比他想象之中的还要高。

    眼见易安的身形逐渐步入护城河之中,玄阳子再一次紧随其后,只有一直跟在对方的身后,他才能明确的判断出易安避水术的火候。

    玄阳子所过之处,水气避散,但仍旧在所难免的产生了一些波痕,尚且做不到无声无息,但人族之中,能做到他这一步的,可谓是屈指可数,他看了一眼身侧的易安,笑道:“我们人族,本来就对于水系术法,有着先天的弱势,因此,只要有所涉猎……”

    玄阳子话还没说完,声音却突然戛然而止,只见他一脸的惊骇之色,仿佛遇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硬生生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第六十三章 放榜

    玄阳子原本是想说,水系术法,只需涉猎即可,却用不着费尽心机去精通此道。

    毕竟,修炼水系术法,需要付出的代价,乃是其他别类术法的几倍,甚至更多。

    因此,执着于水系术法,就未免有些得不偿失了。

    倒不如从一开始就钻研别类,水系为辅,这样一来,更符合自己的利益。

    几乎每一个修士都是这般想法,就算有不信邪之人,坚持修炼水系一道,但最后的结果,却大同小异,就算有取得一些成就的,也只是寥寥少数,可以忽略不计。

    可是正当他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就见到了让他难以置信的一幕,只见易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到了他的前面,而且这不是最主要的,让他震惊的乃是对方不仅身形平稳,而且如鱼得水,根基稳固,身形所过之处,没有一丝波澜,仿佛浑然天成,这分明就是水系术法领悟到了极深的地步,才能达到的水准。

    扪心自问,就算把他与之相比,玄阳子也是自愧不如的。

    如果说先前只是被打击到了,那么此时此刻的玄阳子就是在怀疑人生了,玄阳子忍不住问道:“你果真是易安?”

    莫不是妖魔所化,玄阳子心里忍不住这般想到。

    “道长何出此言?”

    易安有些不明觉厉。

    他其实并不明白自己究竟做出了何等“惊世骇俗”之事,如果他知道了,或许会为了照顾玄阳子的心情,故意藏拙几分。

    玄阳子看着妖孽一般的易安,心里充满了心酸,暗叹一声,我太难了。

    看他的样子,不似作伪,看来是自己多想了。

    原本,他是信奉大道至公的,毕竟,有得必有失,苍天饶过谁。

    可是自从遇见易安,就被对方一次接着一次的击碎了他内心的信仰,玄阳子恨不得直呼苍天不公,按照对方这个修行速度,只怕用不了几载,估计就能追上他了。

    他算是看明白了,易安本就不能用常理而度之。

    就算易安果真几年就达到了常人数十年的艰辛,那他也不会再感到这般震惊了,他已经有些麻木了。

    他也是修行了大半生的人了,见识了不少天纵奇才,被他指点过的后辈,更是不知凡几,但像易安这样,短短几天的时间,就迈过别人数十年都摸不着门槛的,却当真是第一次见到,简直太打击人了。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天赋异禀可以解释了……

    一念于此,玄阳子发誓,以后再不与易安比较修炼上的事情,给自己添堵。

    他可没有受虐的倾向。

    于是,这次考校,自然就这样的不了了之了。

    玄阳子一脸不解,易安同样也是一脸无辜。

    他干啥了……

    怎么就惹得这老道不如意了,虽然玄阳子没有表现出来,但那股气冲冲的表情,他可是看的一清二楚,这考校是对方提出来的,他可是按照对方的要求演示的,苦思无果后,易安只好暂时抛开这些杂乱的念头。

    ……

    竖日,终于到了放榜的日子,这天杭州城内热闹非凡。

    无数生员,一大早便等不及前去了放榜的地方。

    不仅如此,放榜的现场,还涌入了很多前来凑热闹的无关人员,大多数人都是为了瞻仰一下新晋举人老爷的风采,还有榜首究竟是何人。

    甚至,还有一些从中牟取利益之人,早在乡试结束的时候,民间就有赌坊开设了赌局,乃是赌前三甲的归属,并不是每个前来参加乡试的生员,都有机会别列入赌局,被列入赌局的生员,无一不是负有盛名,最起码也是小有名气之人,每个人的赔率不同。

    比如,其中呼声最高的就是靖远书院的几位才子与杭州城内一直声名远播的几人,他们的赔率都不是很高,大概都在一赔一到一赔五的区间,并不会太夸张。

    俗话说得好,盛名之下无虚士,如果不出意外,榜首解元公,应当会在他们几人当中抉择而出,往年都是如此,很少会有黑马的出现。

    而那些名声不显,或者稍差的人,赔率就开得很高了,最低的都有一赔十,甚至还有一赔几十的存在,往往就有很多赌徒,为了博一博那点微弱的可能,然后铤而走险,买一些大家不看好,赔率很高的赌局。

    值得一提的是,易安在赌局中,看到了自己的名字,竟然有着一赔六的赔率,看来这个文会第一的名头,还是很唬人的。

    如果没有那次文会,估计他的名字都不会在赌局上面出现。

    陪着易安前来的,还有李之河,而且看对方表现出来的忐忑模样,甚至比他这个当事人,还有急切几分。

    而且据易安观察,李之河的目光还总是若有若无的向赌局那边张望。

    易安不禁问道:“李大哥,你莫不是也参加了这次赌局吧?”

    李之河豪迈的说道:“我相信易兄弟的才学,这不正好看到那个赌局,这不明摆着让我白捡钱嘛,于是我就买了一些,就算不成,易兄弟你也千万别有什么心理负担,就权当是老哥我支持你了。”

    易安苦笑一声,其实就连他自己心里都没底,虽然中举可以说是十拿九稳的,但前三甲,却是没什么太大把握,在没有知己知彼的情况下,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对手,究竟才学如何。

    因此,自然很难判别出结果。

    不过,看到李之河充满了期待的神情之后,也就不说什么灭自己志气的话了。

    “看来,我们还是来迟了。”李之河看着府衙门外的人山人海,不禁一阵头疼,这样一来,他们就连放榜的位置都无法靠近了,只能在这里干瞪眼。

    “等放榜的时候,自然会有专人宣读,实在不行,多等一会无妨。”易安笑道。

    就在此时,只见有一妇人来到他们近前,询问道:“这位公子一表人才,可是前来揭榜的才子?”

    易安一怔,有些摸不着头脑,有些搞不懂这妇人究竟是什么意图。

第六十四章 榜首

    不等易安回答,一旁的李之河仿佛识破了妇人的想法,说道:“易兄弟,我们可不能在这里耽误太久,弟妹还在外面等着呢。”

    “啊……不急,应该快要揭榜了,让她多等一会,也不妨事。”易安一怔,虽然不知道李之河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也能通过对方的表现,简单的明白一些什么,于是干脆顺着话茬说道。

    “那好吧。”李之河若有所思的说道。

    一时间,只剩下了那个妇人站在原地风中凌乱,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一脸幽怨的看着易安。

    仿佛是察觉到了什么,易安回以一个礼貌又不失风度的笑容,说道:“这位大婶,你方才说什么?”

    “没,没什么,刚才认错人了。”妇人脸色不自然的回了一句,然后便灰溜溜的离开了。

    她前脚刚走,后面的李之河却忍不住笑了出来,只是在尽量压制着自己的声音,以至于从外表上看着有些古怪,就仿佛是喝水被呛到了一般。

    易安等他的情绪逐渐平息,才开口问道:“那妇人是怎么回事?”

    “哈哈,易兄弟,你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成亲了,我看那妇人身姿面条,模子里可是个美人,依我之见,女儿定然也差不了,不如我去把她追回来,你看如何?”李之河若有所指的取笑道。

    易安仿佛明白了什么,笑着说道:“李大哥,你年纪可是比我大许多,你都没有娶亲,我又急什么,依我看,李大哥你武功卓越,对于寻常女子来说,实属良配,不妨你追上去,问问那妇人的意思,没准她能相中你呢?”

    “别瞎说,我一心只想着追求武道的极致,哪顾得上儿女私情,更何况,过去三十几年,我一直都是处于漂泊的状态,如果娶亲,岂不是害了人家?至于最近几年,年岁大了,也就没有那个心思了,我现在唯一念着的,就是有生之年,可以先天有望,了却一桩心愿。”李之河脸上充满了憧憬。

    他从来就没有娶妻生子的打算,为了这件事,曾经可是急坏了他的爹娘,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句话,在这个时代,可谓是深入人心,只是李之河不愿,他的爹娘也没有办法,久而久之,也就不了了之了。

    看到李之河吃瘪的模样,易安笑了笑,没有再从这个问题上取笑对方。

    又经过了一番询问之后,易安终于弄明白了那妇人来这的具体目的。

    说白了,那妇人就是来拉皮条的,只不过,拉的是自己女儿,但性质却大致相同。

    原来,按照往年的惯例,这放榜之处,都有一个不成文的传统,就似方才那个妇人一般,前来物色顺眼的青年才俊,如果看对眼了,而对方也愿意的话,那事情基本就会敲定了,只是一切的前提,都是你能榜上有名,如果你名落孙山,那对不起,就算你长得再好看,再端正,别人都不会多看你一眼。

    而方才的那个妇人,正是看易安一表人才,像是举人老爷该有的模样,所以才准备上前询问一番,哪知道却遇上了李之河与易安这对怪异的组合。

    其实,似那妇人一般的人有很多,她们都是家境不错的大户人家,寻常的人家,她们自然都看不上眼,认为配不上自己的千金。

    在这个‘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世界,仕人的地位,可是很高的,她们把女儿嫁给一个身怀官身之人,算是一种变相的投资,如果接下来中了进士,那自然有着数之不尽的好处,女儿成了贵妇人不说,还能带动娘家整个家族的发展,就算不中,凭借举人的身份,也不算亏待自己的女儿了。

    正是因为如此,那些人才一直热衷于此。

    这还只是乡试的放榜,如果到了会试的放榜,那前来的达官显贵,将会更多,到了进士那个层次,已经看不上寻常的富贵人家了,因此,这也是为什么会有不少人热衷于乡试放榜的原因。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只见原先乡试的主考官万松龄,还有副考官刘锡潜等人,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后面还跟着十几名府吏,抬着一块几个人高的木板,木板上包裹着一层红布,乍眼一看,充满了喜庆,这块木板刚一出场,就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无数的生员,神情之中夹杂着跃跃欲试,还有一些紧张。

    无数的人屏住呼吸,生怕接下来听到的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

    更有甚者,竟全身发颤,脸色青白,随时都有昏厥过去的可能。

    “肃静!”

    万松龄充满威严的声音响起,场上那杂乱无章的声音,顿时锐减去了大半,由于人山人海,无数人引颈翘足。

    其中,靖远书院的生员,排在队伍的最前列。

    不止是他们,无数人都死死的盯着上中央的位置,那里可是乡试的榜首,解元公的位置。

    虽然都是举人功名,但其中的差别,却是有着千差万别,江浙一带解元公的名头,就算到了长安,也一样好使。

    只是……

    当榜单揭开的那一刻,很多人的脸色,顿时就白了。

    尤其是靖远书院的黄宗平,虽然易安不在意乡试的排名,但并不妨碍他心里想着要压对方一头,只是当他看到榜首的那个位置之后,心里就再也安定不下来了,下一刻,只觉得胸口有些沉闷,嗓子一甜,如果不是强忍着,他真的险些一口老血喷涌而出。

    榜首上的名字,不是他黄宗平!

    如果仅仅不是他的话,那也就算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还勉强可以接受,只是榜首上的那个名字,却是他最不想看到的两个字。

    易安!

    竟然是他!

    一时间,黄宗平是真的被打击到了,对方诗文做的那么好,可是为什么经义文章都能独占鳌头?

    你的经义文章做的那么好,那么你先前在推脱什么?

    难道就是单纯的为了打他的脸?

第六十五章 各方反应

    不仅打了他的脸,而且还啪啪作响。

    “宗平兄……”一旁的黄宗平同窗拉了他一下,只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这个时候,无声胜有声,必须让黄宗平自己走出这个坎,否则的话,秦梦辉就是他的前车之鉴。

    黄宗平落寞的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

    “既生平,何生安!”

    “你们放心,我黄宗平不弱于人,这点磨难,休想将我击败,接下来的会试,才是重中之重,到了那时,才是一决雌雄的时刻!”

    黄宗平苍白的脸颊,恢复了一丝神采,他同样有着属于自己的骄傲,他还没有败,他仍有一线生机。

    他与易安的差距,并没有想象之中的那么大,易安是榜首,而他乃是二甲,距离易安,只有一线之差。

    虽然被对方压在身下的感觉很不好受,但他黄宗平不是输不起的人。

    一念于此,黄宗平挤出人群,不紧不慢的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经此一事,让他的心智坚定了许多。

    而乡试的第三甲,乃是一个名叫缪士海的生员,此人声名不显,乃是前三甲之中,最让人感到意外的一个名字。

    与此同时,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个生员正在急切的寻找着自己的名字,此人蓬头垢面,看上去充满了颓废,仔细看去,不是那秦梦辉又是谁。

    他自然第一眼注意到了榜首的两个大字,只是早已失去斗志的他,再也生不出与易安攀比的心思,他心里念着的,只剩下了自己必须榜上有名,十年寒窗苦读,为的就是今天,如果他名落孙山,那他的父亲,说不定会直接将他的腿打断。

    一念于此,秦梦辉顿时不寒而栗。

    他首先看了一眼前三甲,却并没有接着往下看,而且将目光直接投向了榜单的末端。

    他疯狂的搜寻着。

    只是,当他看到倒数第三十名的时候,脸色顿时变得煞白,他自己几斤几两,他是清楚的,按照他的水准,估计就在第三十到五十名次的区间。

    虽然他这次发挥没有使出自己的全身解数,但在他看来,应该还是能够入围的。

    难道……

    秦梦辉不敢再接着想下去,只是目光却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榜单,仍旧在不自觉的往上移动,很快,他就看到了前十名。

    秦梦辉只觉得自己的浑身都在忍不住发颤,幅度之大,吸引了好几个人的注目,只是旁人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每次揭榜之时,有人欢喜,有人忧,哪次不是无数人落榜,轻者面如死灰,重者甚至嚎啕大哭,都是常有之事。

    一时间,秦梦辉有些气急攻心,但他强忍着抽动的心脏,让自己把剩下的十几个名字看完,他迷迷糊糊,脑子里就仿佛短路了一般,不一会,就扫视完了榜上的所有名字,直到又回到榜首……

    他落榜了……

    秦梦辉仿佛提前感知到了自己的胯骨一痛,周围天旋地转,身躯差点支撑不稳,重重的跌倒在地,却无人理会他。

    在旁人眼里,他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失败者,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此时此刻,现场早已经炸了锅,有中举的生员,欣喜若狂,兴奋的狂吼,充斥着整个现场。

    但更多人的谈资,却是位居榜首的解元公,易安。

    至于二甲,三甲,却向来都是陪衬,放榜之日,那最瞩目之人,永远都是榜首,很快就有人认出了后方的易安,一时间,易安只觉得有无数道目光在来回的扫视自己,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自在,以至于他都想快些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尤其是,他看到了许多“吃人”的目光,其中更包括了刚开始上来攀谈的那个妇人。

    那妇人咬牙切齿,立即就反应过来了,她来之前就打听清楚了,江浙一带比较富有盛名的才子,哪个是已经婚配了的,哪个又是孤身一人,而易安乃是最近杭州城内,新晋的一个才子,他的呼声,甚至要比以前那些成名已久的才子,还要高很多。

    因此,有关于易安的情况,很快就被扒了出来。

    至于这次乡试,易安高中榜首,在场诸人虽感意外,但却并不难以接受,毕竟做出了那般足以流传于世的经典佳作之人,绝不是浪得虚名,易安当得起榜首的名头。

    就连李之河,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都是呆愣了片刻,紧接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惊喜,顿时充斥了他的心间,他拍了拍易安的肩头,兴奋的说道:“易兄弟,我可真是爱死你了!”

    “别……这种思想,你可千万不能有,有也没用。”易安不自觉的后退一步,语重心长的说道。

    “不是,你中了,中了啊!”李之河没有理会这些,仍旧红光满面的说道。

    “我看见了啊。”易安神情略显平静,仿佛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一般。

    但李之河可不像他那般淡定,他早就忍不住捧腹大笑了,神采奕奕的说道:“易兄弟,你可知道我这次赢了多少?”

    易安闻言,这才恍然大悟,顿时想起了先前李之河参加赌局,不禁问道:“你押了多少?”

    他分明记着,先前李之河说自己只是小赌怡情,押着玩玩,可是看他这幅欣喜若狂的模样,又哪是小赌该有的模样。

    “不多不多,几千两银子罢了。”李之河笑着说道。

    他当初其实也是鬼使神差,或许是对于易安的迷之自信,就一股脑吧自己的“身家性命”,几乎全部押上了赌局。

    这钱,一部分乃是他前些年的积攒,还有一部分乃是父亲当初卖掉客栈后,强塞给他的。

    穷文富武,并不是说着玩的,他修建至今,花费的用度,可谓是不计其数,这次赢得的赌金,可谓是一笔不小的财富,足够他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的修炼所需了。

    易安一怔,几千两银子可不是什么小数目,李之河对他的信任,让他有些受宠若惊。

    “相信先生知道之后,一定会大吃一惊的。”李之河分析道。

第六十六章 声名鹊起

    李之河已经可以提前遇见到魏良的表情了。

    想到这里,李之河心里不免充满了期待,甚至比赢了赌局,还要多出几分兴致。

    放榜之后,并没有就此结束,万松龄分别派下府吏,前往中举之人家里去报喜,在参加乡试之前,官府就收了一副名录,记载的正是每个生员的住址以及个人信息,一来是为了记载入案,二来就是为了放榜之日的报喜所用。

    尤其是前三甲,待遇更加隆重,不一会,就有三队府吏,吹着唢呐,听上去喜气洋洋,分别前往前三甲的家中报喜。

    而另一边身为当事人的易安,就有些不胜其烦了,不知道是哪个该死的识破了他的身份,不一会他的身边就吸引来了很多人,而且还有不断上涨的趋势。

    其中一部分人,同属于这次乡试的生员,有高中的,也有落榜的,但他们过来的目的,却都是为了结识一下易安,这都是为了自己的将来铺路,别看只是一次简单的结识,但日后到了官场上,说不定就有用得上的时候。

    解元,可不比普通的举人,只要不出意外,将来通过会试的概率,乃是常人不可及的。

    而且,就算单凭着这个名头,易安就能轻易的打入文人的上层圈子,如此一次,从起步上,他就胜过了别人。

    而还有一部分人呢,就是一些乡绅、贵妇了,他们就仿佛是在推销商品一般,纷纷向易安介绍着自己的女儿,说得天花乱坠,好似天仙下凡。

    更有甚者,直接抛出了重利,如果换做其他人,可能会感到心动,这样人财双收的机会,可不多。

    只是易安却从头至尾都不为所动,顿时断绝了不少人的心思,毕竟,跟他们竞争的人,可是大有人在。

    他们本来就不占优势,再加上易安油盐不进,这样一来,多说无益,于是就开始转移目标,准备物色下一个人选。

    但易安的身边却仍旧有几人不肯死心,又好像是跟其他几个人杠上了一般,仍旧苦口婆心的推销着自己的女儿,他们都是杭州城内有头有脸的人物,如果能招来一个解元做女婿,无论对自己的女儿,还是自己的门庭,都可谓是锦上添花,受益无穷。

    “大家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我眼下真的没有这个想法,抱歉了。”易安立即严词拒绝,只是伸手不打笑脸人,他也不好表现的太不好。

    只是这些人,仿佛见怪不怪一般,仍旧一个劲的介绍,这就让易安有些恼火了。

    “易解元,小女,年方二八,貌美如花……”

    “如果易解元肯答应,那我们就是一家人了,老夫的产业,遍布整个杭州,只要易解元肯与小女共修良缘,那老夫的产业,自当会有你的一份,况且,老夫就这么一个女儿,百年之后,老夫的家业,不全都是你们夫妻的嘛。”

    ……

    类似于这样的话,不绝于耳,直到易安向李之河投去一个求助的目光。

    只见李之河负手而笑,易安一直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看他吃瘪可是难得一见,只不过,一切适可而止,他看到这些犹如虎狼一般的乡绅、贵妇人,同样颇为无奈,只是到了这个时候,不硬着头皮上已经是不行了。

    李之河身形高大,就算不动用武力,单纯凭借着身体前行带动的力量,仍旧不容小觑,很快就在围观的人群之中冲开了一条狭小的通道,易安紧随其后,那些乡绅、贵妇人自然不甘心,想要追赶,可是一些文弱的老头、妇孺,就连一般的青壮年都不如,又如何跟李之河与易安相比较,于是,不一会,那些人就被他们甩在了身后老远。

    直到自己的耳根子清净之后,易安才终于长呼了一口气,整个人如释重负,脸上流露出了一些轻松之色。

    归根结底,这才是他不喜欢声名的主要原因,还是嫌麻烦,他并不喜欢被这些琐事缠身,而且那些虚名,对他而言,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好处,如果仅仅是被别人熟知,受到旁人惊羡慕目光的话,那大可不必。

    甚至,就连走上这条科举之路,都只是机缘巧合,并不是他的本心,不过,还是那句话,既然允诺了别人,就要坚定不移的走下去,这并不是伪善,而是身为一个男人的担当。

    “易兄弟,我就不陪你回去了。”李之河从怀里摸出一张字据,扬了扬,正是他买了赌局的凭证。

    “反正我回去也无事,不妨与你一同前去吧。”易安顿时明悟了他的意图,顺着话茬说道。

    “哎呦,易兄弟,你难道忘了现在自己的身份嘛?”

    “带一个解元老爷出入赌场,我可害怕别人的口水,把我给淹没咯。”李之河苦笑一声,他虽说行事莽撞,但也分得清轻重,如果易安出入赌场,就算事实上没有什么,但也抵不住别人的风言风语,这对他声名上的影响,不可谓是不大。

    易安没有坚持,倒不是他怕那些风言风语,只是看到李之河的坚持,再加上这本来就是一件无关紧要之事。

    易安没有直接回去,而且首先在杭州城里逛了一圈,正好今天他兴致不错,扪心自问,虽然他没有执着于科举,但取得了成就,终究还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他又不是无欲无求。

    只要是万物生灵,就都有自己需求的东西,反正易安是不相信真的有无欲无求的人,就算是清心寡欲的佛祖,不都渴望世人的供奉吗?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才距离放榜半个时辰,他解元的名头,竟然就传遍了整个杭州城,在这个时代,科举一直都是人们热衷的谈资,幸亏易安一直很少露面,因此,认识他的人,可谓是寥寥无几。

    不然的话,方才放榜之地的一幕,估计会再次上演。

    好在,这种风波,来的快,去的也快,不出几天的时间,热度很快就会降下来,向来如此。

第六十七章 这届考生有点差

    在这个严重缺乏娱乐的时代,就连一点鸡毛蒜皮的八卦琐事,都有可能会被人广为流传,更别说是科举这般的头等大事了,其实,还是易安小觑了民众的重视程度。

    在易安回去的时候,那些报喜的府吏,早就已经离开了,按照惯例,送喜的人,都会讨个喜钱,而中举之人,十有**都不会吝啬这一点,毕竟,高中的喜悦,足以冲刷一切,就当讨个吉利了。

    那些府吏按照地址的指引,很快就来了解元家里,只是让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给他们开门的竟然是杭州城内大名鼎鼎的魏良,这让他们顿时大惊失色,别看魏良没有官位在身了,但整个衙门都众所周知,这位乃是当初直达天听二品大员,别说他们这些小虾米了,就连他们城主见了魏良,都得自称一声学生呢。

    别看他们只是一些小吏,但一个个都精明无比,在这杭州城内,有几个千万惹不得的人物,首当其冲的就是魏良,因此,这些小吏在报喜之后,每多待一刻,都感觉是一种煎熬,尤其是魏良的气场太大了,给他们带来的压迫感很强。

    以至于,他们就连喜钱都没有要,就像逃跑一般的离开了。

    对此,魏良是一脸茫然的,以至于他直到府吏离开,都没用回过神来。

    方才他们说什么?

    易安高中解元?

    如果他耳朵没有出问题的话,那应该是没错了。

    倒不是魏良不信,只是感觉有些难以置信,易安几斤几两,他可是一清二楚,凭借易安的水准,确实不足以高中解元啊,只是事实摆在眼前,却容不得他不信。

    不过,总归来说,易安高中解元,都是一件值得庆祝的好事。

    说出去,他也脸上有光。

    虽然他们没有明确定下师徒名义,但在明眼人都知道,易安乃是出与他的教导,别人提及,又能冠以一个一门双解元的殊荣。

    玄阳子这时来到他的身后,笑着说道:“那小子,乃是身怀大气运之人,他身上发生的一切,都不能用常理度之。”

    魏良翻了个白眼,这老道又开始了,不管什么事情,到了对方的嘴里,都能变成另外一股风味。

    玄阳子对于魏良的白眼并不在意,仍旧笑着自顾自的说道:“别说只是一个解元了,就算他日后高中状元,我也见怪不怪了。”

    他仿佛是找到了魏良与自己的同病相怜之处,只不过是体现在不同的领域,顿时生出一种心心相惜的感觉。

    只是魏良还没有被现实打败,等他领悟之后,就能理解自己今日何出此言了。

    不过,话说回来,易安能高中解元,别管什么气运不气运的,魏良心里还是很欣慰的,尤其是当他看到那份功名书,更是爱不释手。

    这功名书,可以理解为参加会试的唯一凭证,主要的用途,就是证明自己的身份,如果丢失,那可就麻烦了,会试的考官,可是认书不认人的,除非是长安本地的考生,如果是外地的生员,根本就来不及回去补办。

    易安刚一踏入门内,竟出奇的看到了魏良,平日里,魏良可是很少出门的,不是在研究学问,就是在研究学问的路上,看来是报喜的府吏已经来过了,只是魏良的重视程度,也同样让他深感意外。

    果不其然,魏良刚上来的第一句话就是:“你真的高中解元了?”

    易安只好回应道:“如果放榜的考官,没有搞错的话,那就应该是真的吧。”

    谁知魏良沉吟了一会,喃喃道:“这届的考生有点差啊……”

    易安:“???”

    魏良又说道:“把你乡试的文章,拿来给我看看。”

    易安没有异议,凭着过目不忘的本事,不一会就把自己在乡试的经义文章,一字不差的默写了出来。

    虽然在放榜不久后,考官就会将前三甲的文章,分别张贴公布在府学之外,一方面是为了供大家品鉴,另一方面,则是为了绝对的公正公开,好坏曲直,大家自己来决断,只有这样才能堵得住悠悠众口,不落人口实。

    魏良迫不及待的接过易安的文章,原本他是没有太大的兴致的,想着一切等放榜之后再说,趁机接着易安成绩不佳为由,激发一下他的积极性,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比起易安解元的名头,他更好奇的乃是易安所作的文章究竟如何。

    魏良一言不发,脸上充满了认真,仔细研读过后,不禁频频点头,赞同道:“百姓,乃是国之基也,说得好!如果当权者失去了民心,那这个国家也就散了,眼下朝居动荡,奸佞误国,这样下去,那雁北王朝,可就要步前朝的后尘了。”

    易安的文章,可谓是跟他的想法不谋而合,虽然乡试的考题是“为政以德”,但跟“政”字扯上关系的,就离不开百姓了,而且易安文章的高明之处,还不止于此,他不禁讲述了如何为政,为官者,又该如何立身,而且还指出了当下弊端,可以说,这篇经义无懈可击,乃是一篇不可多得的佳作。

    易安说道:“只是当权者不够强势,眼下只有下定决心,扫清奸佞,完善立法,改革旧制,才能初步解决眼下最大的危机,如若不然,势必会影响国本,后果不堪设想。”

    后面的话,他没有明说,如果一个国家腐朽不堪,充满了黑暗,那最恶劣的结果,就是王朝的更替,自古以来,一向如此。

    如果雁北王朝失去了民心,连最起码的温饱都成了问题,那百姓又凭什么去认可你这个国家?

    即将到来的,势必就是无数百姓揭竿而起,整个雁北四分五裂,走向衰败,迅速瓦解。

    这并不是危言耸听,古往今来,这样的事例数不胜数。

    魏良叹息一声,说道:“当今陛下,算是一个明主,只是生不逢时,你说的这些,陛下又何尝不知道,只是一切都没有想象之中的那般简单,陛下他也有着属于自己的难处啊。”

第六十八章 困境

    “难道其中有什么隐情不成?”易安有些不解,一个皇帝,如果连臣子都左右不了,那他注定乃是一个失败的皇帝,又如何称得上‘明主’两个字。

    魏良沉声说道:“这件事情,说起来比较麻烦,但你要切记,官场险恶,有多少人都是披着另一层面纱,表面一套,背后一套,那些自诩为清流的不一定是好官,而那些庸碌无为的,也不一定是庸才,形形色色,寸步难行。”

    “造成现在这般局面的,说起来,还都是先帝留下来的烂摊子,先帝在的时候,他们还不敢露出自己的獠牙,可是先帝一去,新帝刚上位,那些人就坐不住了,短短数年,就将偌大的朝野,搞的乌烟瘴气。”

    “那些官员的权柄太大了,而陛下的根基尚浅,在没有绝对把握的时候,可不适宜跟他们撕破脸,但只要时机一到,那等待着那些奸佞的,就是獠牙被毫不留情拔去的时候。”

    如果换做别人,魏良肯定不会说这么多,虽然这些东西,明眼人都知道。

    那些奸佞,更是精明无比,他们能不知道这些?

    只是有恃无恐罢了,在他们看来,陛下要扫清朝野,可谓是异想天开。

    但易安不同,满打满算,再有一年多的时间,易安就要正式步入那个险恶的官场了。

    现在告诫,也算能让易安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军权!?”易安沉吟了一会,终于想到了唯一的一个可能性,只有这个,才能让当权者束手束脚。

    魏良有些意外,他从头至尾,并没有提及军权,但易安还是猜到了,这让他没有想到,只能证明易安的思维,确实异于常人。

    “不错,眼下陛下的手里,准确来说,只有一支禁卫军可用,而天下的兵马,却都在藩王的手里,那些藩王与奸佞相互勾结,可以说,整个朝堂之上,有八成的官员,都被藩王收买了,至于剩下的两成,也大多都是中立派,真正服从陛下的,却寥寥无几。”

    话已至此,他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反正这些困境,易安早晚都要知道,只是魏良一开始没说的原因,就是害怕打消易安的积极性,在如此严峻的困境面前,可谓是寸步难行,万一他提及之后,易安心生退意,那可就不妙了。

    不过,既然易安猜到了,那他也就没什么遮掩的必要了,如果易安真的连这点魄力都没有,早点放弃,这样无论对谁都是一件好事,可以省去很多麻烦,如若到了关键的时刻退出,那对于陛下的处境,可就是雪上加霜了。

    “那长安的形式,可就不容乐观了……”易安闻言,不禁陷入了沉思,禁卫军满打满算,估计只有五万人出头,如果藩王起兵造反,后果简直不堪设想,藩王手上的军权,易安估测,至少有数百万之多。

    如若藩王造反,凭借五万禁卫军,可谓是螳臂当车,到时候,藩王长驱直入,长安危矣。

    一念于此,易安不禁开始猜测林诗茵的身份,难道她是藩王的人?

    不过,这个念头很快就被他推翻了,林诗茵乃是藩王的人,这个观点,根本说不通,总不可能魏良也是藩王的人吧。

    那答案就只有一个了,那林诗茵就是站在陛下这一边的了,只是对方在这里面的究竟扮演着什么角色呢?

    “陛下,年纪多大?”

    “哎,当初陛下继位之时,尚且年幼,满打满算,陛下今年也才二十出头,陛下他不容易呀,年纪轻轻,本来应该是无忧无虑的时光,却承受了那份本来不属于这个年纪的重担。”魏良叹息一声,脸上充满了同情,就算是那些生活艰辛的寒门子弟,都要胜过陛下那如履薄冰的处境。

    “那看来不是。”易安喃喃道,转而他又仿佛想到了什么,又问道:“那陛下他可有什么姐姐,或者妹妹吗?”

    原本易安以为,那林诗茵估计是一位公主,只是在听了魏良的解释后,却否定了自己的这个猜测,二人的年纪有些对不上,当今皇帝二十出头,又怎么会跑出一个那么大的女儿。

    那莫不是姐姐,或者妹妹……

    “不是什么?”

    魏良一怔,有些搞不懂易安何出此言,不过他还是回答道:“据我所知,陛下乃是先帝唯一的子嗣,并没有其他的兄弟姐妹。”

    “这样啊,那奇怪了。”易安面露疑色,只觉得林诗茵的身份,充满了谜团。

    而且,面对长安那边的烂摊子,他并不想被卷入其中,他跟雁北皇帝非亲非故,素昧平生,更没有受到过对方的恩惠,又凭什么去帮对方去应对藩王虎视眈眈,至于那些忠君爱国的思想言论,并不是让他出身入死的理由,他还做不到那份大公无私。

    雁北都没有爱他,他又凭什么爱雁北。

    不过,一切都要等见到林诗茵再说,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尚早。

    这个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喜欢,更没有平白无辜的恨,易安相信,万事万物都有着自己的因果,如果有一个人突然对你好,那十有**乃是居心不良,或是怀有目的,总而言之,人之常情。

    幸亏魏良不知道他的真实想法,否则的话,不知会作何感想。

    到了下午,魏良的家里来了几个不速之客。

    “老大人,学生冒昧来访,还请见谅。”

    “几年不见,老大人,仍旧风采依旧啊。”

    “似易解元这般青年才俊,原来是老大人培养出来的,怪不得年纪轻轻,便有着如此才情了。”

    前来的几人,正是以万松龄为首的乡试几位考官。

    原本,魏良一直闭门谢客,就算是他们这等深受陛下器重的大臣,想要拜访一面,也是难上加难的。

    只是其中却有了易安这个关系,那一切可就大不一样了,他们完全可以借着赏识易安之名,来拜访魏良这个清流之首,就算魏良不情愿,那也无法拒绝他们的好意。

第六十九章 利诱

    只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对于他们的恭维,魏良仿佛熟视无睹一般,说道:“那你们可是误会了,易安并非我的弟子,只是跟老夫的护卫相识,暂且住在这里罢了。”

    “这……”

    万松龄等几位考官,不禁面面相觑,实在没有想到魏良给出的竟然是这样的一个答案。

    倒不是魏良不近人情,而是他实在对这些人没有什么好感,这几位考官,应该庆幸自己不是藩王一党的人,否则的话,别管他们是不是乡试的考官,他们今天都走不进这个门来。

    虽然他们不是藩王一党的人,但中立派,也是尤为可恶,跟那墙头草,又有什么两样,只是心里的良知尚未泯灭,仍旧有着那么一丝敬畏之心。

    几位考官来了,易安只好亲自作陪,如果把他们晾在外面,就未免有点不太合乎情理了。

    其实,易安是很厌烦这些繁文缛节的,但身在尘世,又不能不受尘世的影响。

    几位考官这次的目的,主要是为了拜访魏良,至于易安,只是捎带的,在魏良那里吃了瘪,他们顿时也就兴趣缺缺了,只是跟易安客套了几句,鼓励了一番,就心生退意。

    虽然易安身怀解元的光环,但对于他们这等朝中官员来说,他也仅仅只是解元罢了,犯不着刻意去结识,解元这个名头,在一城一偶或许光芒万丈,但上升到更高的层次之后,就显得有点微不足道了,似易安这样的解元,天下之间数不胜数,但真正脱颖而出的,却是寥寥无几。

    如果借着魏良的光环,他们倒是有兴趣结识一下,只是看魏良的模样,不似作伪,而且魏良刚正不阿的性格,满朝文武都了解,对方断然不会拿此事来搪塞他们,魏良说了不是,那就断然不可能是,如此一来,纵然易安与魏良有点关系,那也犯不着让他们去结交了。

    其中,刘锡潜倒是有点不同,他先前就与易安交流过,看得出来,他倒是有几分真心实意,不似其他几个考官,仅仅只是出于目的性。

    刚送走这几个“瘟神”,易安就看见玄阳子火急火燎的回来了,脸上竟透着几分少见的忌惮之色。

    与此同时,玄阳子也第一眼看到了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便了一副喜笑颜开的表情,倒是让易安有些目瞪口呆。

    玄阳子面带笑意的说道:“不瞒小友,老道遇到了点麻烦,不知道可否麻烦小友,再帮老道个小忙?”

    易安忽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只觉得玄阳子不怀好意,对方口中的小忙,只怕并不简单。

    方才,玄阳子脸上的那股忌惮之色,可是能证明很多东西的。

    于是,易安顿时就连打听的兴趣都没有了,他可不想给自己引火上身,说道:“哎,会试迫在眉睫,留给我的时间,可是不多了,如果再不抓紧,可就要辜负先生的悉心教导了。”

    玄阳子一怔,他也是人老成精,立即就领悟了几分易安的想法,他算是看明白了,这小子简直就是一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行事沉稳,头脑聪明,如果不是有了一番了解,他还真的会被对方的这幅年轻皮囊给蒙骗过去。

    “那可真是可惜了,我的玉虚观里还珍藏着一株五百年份的老山参,原本我还想着,总不能让小友你白跑一趟,准备用这株老山参作为报酬的,只是没有想到,小友原来这么忙,那就很遗憾了,那老道就费点事,自己去办,也算省下了一株老山参。”玄阳子摇摇头,表示深感遗憾。

    “不过嘛,既然是道长相邀,自然是不同于外人,道长请说,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在下也舍命陪君子了。”易安闻言,顿时眼前一亮,五百年份的山参,在这个资源匮乏的时代,可谓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天材地宝。

    如果换做以前,在玄阳子抛出重利的时候,他还会斟酌一下,甚至抵住诱惑,毕竟,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如果对方所求之事,真有那么简单的话,玄阳子又岂会甘愿付出那么大的代价?

    不过,眼下不同,那件青莲宝色旗虽然暂时派不上用场,但万龙甲却是件实实在在的好东西,真仙境之下的修士,休想伤到他分毫,穿上这件万龙甲,就仿佛开了挂一般,只要不是特别强力的攻击,万龙甲都能抵消掉最起码九成伤害。

    当然了,万事万物都不可能十全十美,万龙甲同样也有着一个很致命的弊端,那就是对真元的消耗极大,别以为万龙甲乃是后天灵宝,就可以自主恢复了,就连先天灵宝,都尚且做不到这一点,更别提万龙甲只是一件后天灵宝了。

    凭着易安现在归元境的真元,最多可以抵挡真仙境的三击,就需要迅速补充真元了,否则的话,就算灵宝再好,没有驱动的本领,那也是废品一件。

    不过,眼下的这个世界,可不是曾经那个真仙多如狗,金仙满地跑的那个仙道的巅峰时期了,别说一个真仙境了,就连像样的修士,易安都没有见过几个,真正意义上来说,只有玄阳子,算得上是一个正统的修士。

    那沈白玉乃是妖族,虽然有着日游的境界,但毕竟不是人族,有句话说得好,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就算沈白玉没有什么恶意,那也不得不防。

    “老道既不让你上刀山,更不会让你下火海,只是杭州城内,又出了一桩邪祟害人之事,我需要你祝我一臂之力。”玄阳子直奔主题,既然易安答应了,那就好办了,说来也奇怪,以前杭州城可是很久没有妖孽的出没了,怎么这段时间接二连三的出现呢……

    他之所以拉上易安,倒不是真的需要协助,只是他方才不经意间想到了上次的沈白玉,竟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有着易安的存在,在那般绝境面前,都能险象环生,如果再遇到了类似的情况,借助着对方身上的大气运,说不定能够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玄阳子心里这般想到。

第七十章 玉虚观

    “那邪祟是什么来路?”易安闻言,心里暗叹一声,果然如此,这老道精明无比,又怎么会做吃亏的买卖,那一株老山参,只怕不是那么好拿的。

    “老道也不知道,就在方才,门下弟子突然向老道传来消息,说是有一书生求见,声称自己撞了邪祟,如果不是运气好,恰巧老道的玉虚观就在附近,那书生可就凶多吉少咯。”玄阳子眉头一皱,那妖孽,乃是在玉虚观附近出现的,自己怎么会一点不知情呢。

    难道是一个过路妖怪?

    玄阳子自从来到杭州城之后,他就把玉虚观的一切事务,暂且交给了自己座下的弟子管理,如果有什么要紧事,或是解决不了的麻烦,弟子可以凭借灵鹤传书来联系到他。

    他门下的弟子,名叫燕赤霞,可是被他当做了衣钵传人来培养的。

    在玄阳子看来,正好可以通过这段时间,来验证一下他有没有本事承担玉虚观的重任。

    就眼下看来嘛,燕赤霞做的还是不错的,整个玉虚观井井有条。

    而且最主要的一点,那就是燕赤霞的天资不错,日后不至于没落了玉虚观的传承。

    易安同魏良与李之河告了个别,声称是因为武道上的问题,急需一株五百年份的天材地宝,因此需要与玄阳子出去几日,让他们不必牵挂。

    大约一个时辰,易安与玄阳子凭着地遁术,迅速来到了玉虚观外。

    周围青山巍峨矗立,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云雾。

    山中精气纯净的就仿佛是被洗过一般,没有一丝混浊,赤阳下也看不到一点尘埃。

    “青山绿水,钟灵毓秀,怪不得道长一直都不愿意沾染尘世呢,如果能守着这样一个好去处,也是一桩美事。”易安感叹一声,在眼下这个仙道凋零的时代,这样的圣地,可是寥寥无几了。

    “谬赞了,哈哈哈。”玄阳子嘴上谦虚着,但脸上洋溢出来的笑容,却出卖了他的内心。

    玉虚观,乃是他师父传给他的,至于怎么来的,他并不知情。

    而他的师父凌虚子,不仅是上一任的玉虚观主,而且还是第二任异人府的府主,可以说,他如今拥有的一切,全部都是传承自凌虚子,没有凌虚子的栽培,就没有他的玄阳子的今天。

    一念于此,玄阳子不禁陷入了某种回忆,看上去显得呆呆楞楞的。

    “哎,道长,你怎么了?”易安奇怪的问道。

    玄阳子回过神来,笑着说了声没事,紧接着就将易安迎进了玉虚观内。

    到了玉虚观内部,易安才发现,这里虽然只是一个道观,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不禁有静坐室,而且还有灵药园与炼丹房,正中央乃是正室,供奉着三清祖师。

    “道长,你还会炼丹呢?”易安在看到炼丹房的时候,顿时眼前一亮。

    如果直接吸收灵药之中的精气,可能只能炼化十之三四,如果炼成丹药的话,那能发挥出的药效,最高可达到八到九成的恐怖程度,只是炼丹师一直都是稀缺职业。

    如果用读书人来做比喻的话,似炼丹师之类的职业,与读书人喜好琴棋书画一般,都属旁门左道。

    倒不是不务正业,只是一个人的精力,乃是有限的,当你全神贯注钻研一门的时候,那自然而然的就会落后另一门的进度,万物本源,殊归同途,都是相同的道理。

    古往今来,最负有盛名的炼丹师,乃是兜率宫道德天尊太上老君,对方乃是太清圣人老子的善尸。

    其炼制的九转金丹,极具负有盛名,乃是天下间当之无愧的第一灵丹,据传,食之,可立地成仙。

    虽然有些夸张的成分,但九转金丹绝非浪得虚名。

    一念于此,易安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上一辈子,他就算有机会得到九转金丹,但很可惜,凭他无形无质的身体,就算把九转金丹摆在他的眼前,他也无福消受。

    而现在拥有了自己的身躯,天庭却消失了,只怕他是再也没有一品金丹滋味的机会了。

    玄阳子笑道:“略有涉及,略有涉及,只是与先师相比较,就未免有点难登大雅之堂了。”

    “道长谦虚了,等事成之后,不妨顺便将那一株老山参,扔进炼丹炉去祭炼一番,凭借道长的本事,应该只是小问题吧?”易安笑着问道。

    反正玄阳子这老道算计他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不用白不用。

    如果将那一株老山参,完全炼化成灵丹,最起码,可以让他眼下的修为更进一步,如果利用的好,极有可能助他一举冲破归元境中期。

    玄阳子闻言,不禁嘴角一抽。

    扔进炼丹炉祭炼一番……

    如果炼丹真有这么简单就好咯。

    想他苦心钻研此道数十年,仍旧只是一知半解,略通皮毛。

    而先前的那番话,倒不是他在谦虚,而是事实如此,他虽有那么一点炼丹心得,但跟凌虚子比起来,可就差得太远了,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如果只是祭炼一下的话,那还是问题不大的,只不过嘛,老道那口丹炉年限已久,不知还能再用几次,就要报废了。”玄阳子另有深意的说道。

    “哎呀,道长,我怎么突然感觉身体有些乏力呢。”易安暗骂一声,这老家伙,竟然还想跟自己讨要好处。

    玄阳子心里暗骂一声“小狐狸精”,脸上却和颜悦色的说道:“不过嘛,老道跟小友一见如故,就算舍弃一个丹炉,又有何妨。”

    “那到时就麻烦道长了。”易安笑道。

    “无妨,无妨。”玄阳子的笑容透着几分无奈。

    “师父,你回来了,这位是?”燕赤霞寻声而至,很快就见到了他心心念念的师父正在院子里与一个年轻男子谈笑风生。

    初见这幕之时,燕赤霞不禁呆愣了一下,在他眼里,师父向来都是不苟言笑,充满了庄严的。

    “小友,我来介绍一下,这位乃是我门下的弟子,燕赤霞。”玄阳子介绍道。

第七十一章 阴德

    燕赤霞闻言,立即肃然起敬,连忙称呼了一声“前辈”,能与师父称兄道弟的,又岂是简单之辈,说不定,眼前这个年轻人,真实的面目,乃是一个修为不知凡几的“老妖怪”,他早就听说过,很多修为高深之辈,筑颜有成,可能数百岁的年纪,从外表看上去,却只是一个翩翩少年。

    “哈哈,徒弟你误会了,他的年纪与你相仿,你们各论各的。”玄阳子笑着说道。

    如果自己的徒弟喊易安前辈,那岂不是乱了套。

    燕赤霞又称了声易兄弟,却并未生出任何轻视之心,反而更佩服了几分。

    能被师父看重,就足以证明了易安的不凡之处。

    他是一个孤儿,亲族不详,自幼随着父母从秦地来到江浙一带谋生,只是命运多舛,父母死于饥荒,幸亏后来遇到了玄阳子。

    自那以后,他便被玄阳子收养,师父不仅将他抚养成人,而且还将自己的毕生所学倾囊相授,此番恩情,今生无以为报,他只能尽自己所能,去完成师父所愿,以除魔卫道为己任,铲除天下不平之事。

    “你方才说,你叫什么?”易安在听到了对方名字的时候,不禁一怔,燕赤霞,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啊。

    “易兄弟,我叫燕赤霞,赤胆忠心的赤,霞光万丈的霞。”燕赤霞露出一个憨厚的表情,他的长相比较粗矿,甚至比起李之河,都要更粗矿几分。

    燕赤霞……

    易安沉思良久,不断搜索着自己深层的记忆,终于想起了这个似曾相识的名字,他究竟在哪里听到过,同时,这也揭开了他另一段尘封的记忆,曾经,他还只是一个普通人的时候,燕赤霞不正是聊斋世界内的关键人物吗?

    只是此燕赤霞究竟是不是那个燕赤霞,他就不得而知了。

    可能只是个巧合呢。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两个人的名字相撞,不算什么奇闻异事。

    不过,易安还是将眼前的燕赤霞与自己记忆中理解的相比较了一番。

    首先,二者的外表,有着惊人的神似之处。

    其次,就是二者的职责,同样都是除魔卫道的道士。

    “难道他是真的,只不过是还没有成长起来的燕赤霞?”易安忍不住猜测道。

    如果是真的话,那就可以初步揭开这个世界的神秘面纱了。

    虽然仍旧只是冰山一角,但却是至关重要的一步。

    “易兄弟,怎么了?”燕赤霞奇怪的问道。

    “没什么,只是方才突然想到了一些往事,才有些失神。”易安没有再纠结于这个问题,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谜团总能解开。

    “原来是这样,对了,险些把正事给忘了,师父,那落难者,已经等候多时了,就在客房内。”燕赤霞忽然想起了什么,正色道。

    “正事要紧,还是先带我去看看那书生吧,妖孽在暗,我们在明,这种处境对我们来说,很是不利,还是先问问他,看看能不能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吧。”玄阳子面露凝重,对待妖邪,就算明知道对方实力不济,也仍旧不能马虎大意。

    妖邪擅长左道之术,不真正对上,永远都无法理解妖邪的难缠。

    来到客房,他们很快就见到了那个书生。

    看对方的装束,应该同样是参加了这次乡试的生员。

    书生在看到玄阳子的那一刻,顿时眼前一亮,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激动的说道:“道长,您终于回来了。”

    “原来是你啊,你娘近来可好?”玄阳子问道。

    这个书生,他是认识的,准确来说,是认识他娘。

    书生家住杭州城外,家里只有一个老娘,他娘不信佛教,信奉的乃是外人很少问津的道教,用对方的话来讲,道教,乃是雁北的本土文化,同样博大精深,心诚自然灵,以前时常上玉虚观来祈福,不过,近些年,那老妇人的年岁大了,仅有几次上山,还都是在书生的陪同下才来的。

    正是因此,玄阳子才与之有了几面之缘。

    提及母亲,书生原本热络的目光,顿时充满了悲切,一切都只是发生在一瞬间,玄阳子立即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说错话了。

    果不其然,只听书生落寞的说道:“在年初的时候,我娘她就去世了,她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亲眼看到我光耀门楣,娶妻生子,不过,好在没有让她失望,这次乡试,也算初具成效。”

    “节哀顺变吧,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你娘乃是阴德深厚之人,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玄阳子安慰道。

    他这番话,倒不是信口胡说,他乃是切实的算过那老妇人命理的。

    所谓阴德,是指一心向善,做好事不宣扬,不贪图名利。

    尽心做善,不图虚名,这是最可贵的。

    而阳德则是好比有些人,做了好事是为了博得一个好名声,让大家都知道,你看我多好,我做了多少多少好事,这就叫阳德。

    只不过,阳德叫做福德,而阴德却叫做功德。

    福德享完就没了,而功德却具有无穷的能量,就像一滴水溶入大海,永不干涸。功德强大之人,德荫子孙,后世子孙都能沾光。

    功德一说,玄之又玄,看不见,摸不着,却有着数之不尽的好处。

    书生道了声谢,但仍旧没有走出悲伤。

    “还是先说说你的遭遇吧。”玄阳子询问道。

    书生点点头,开始讲述自己的遭遇。

    “在乡试放榜之后,我就迫不及待的离开了,我要在第一时间,将这个好消息,让我娘知道。”

    “可是,就在我刚离开杭州城不久之后,在路上遇到了一个绝美的女子。”

    “据她所言,她乃是邻城一个富户的千金,随父亲来到杭州经商,只是天有不测风云,在途中不幸遇到了匪徒,父亲与下人为了掩护她,都不幸遇难了,只有她一个人侥幸逃了出来。”

    “她的这番话,可谓是疑点重重,只是一瞬间,我就猜到了她在说谎,刚开始我没有想通,我只是一个一穷二白的穷书生,又有什么值得贪图的呢。”

第七十二章 缪士海

    “首先,对方衣着光鲜亮丽,一尘不染,那逃难之说,根本就是一派胡言。”

    “其次,荒山野岭,一个女子的出现,本就透着怪异。”

    “看出了对方的不怀好意,我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

    “于是,我将计就计,假意顺从,那女子以为我要将她带回家中安顿,殊不知,她那稚嫩的诡计,早就被我识破。”

    “当时,我人在岐山之下,周围荒无人烟,我生怕对方有同伙,于是,我首先想到的就是玉虚观了,道长神通广大,有着道长的庇护,那贼人的奸计定然会落空,只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刚到玉虚观门外,就在我正准备脱身的那一刻,身体却仿佛被束缚住了,动不得丝毫。”

    “我立即意识到了不妙,当时的遭遇,恰好与我先前的想法不谋而合,荒山野岭,那女子凭空出现,不要妖邪就是歹人。”

    “面对妖邪,我灵机一动,第一个念头想到的,就是我娘曾经帮我向道长求来的那张护身符,当时也奇怪,我的身体虽然是被束缚住了,但手却是能动的,那张护身符,算是我娘给我留下的一个念想,我一直都不曾离身,挂在脖间。”

    “当我的手指触碰到护身符的那一刹那,当时我清晰的记着,从护身符上传来一道微不可察的金光,紧接着我的身体就恢复了自由,趁着那妖邪没有察觉,我连忙头也不回的纵身奔向玉虚观。”

    “至于后面的事情,小道长都知道了。”

    听完书生所述,玄阳子不禁眉头一皱,感觉这件事情有点不符合常理,如果对方遇到的真是害人性命的妖邪,别说他只是一个孱弱的书生,就算是精壮的武人,碰到妖邪,也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不过,玄阳子却相信对方不是在说谎。

    “老道的护身符,不算高深,只能解除一些粗浅的左道之术,不过,我们可以初步判断出,那妖邪应该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妖,反之,那你现在的下场,就只怕不是站在这里和老道聊天了。”玄阳子若有所思的说道。

    看来是他多虑了,那妖邪只是一个小妖,只是搭进去一株老山参,让他颇为肉疼。

    不过,现在还不够下定论的时候,一切还是要等见到那妖邪才能知道。

    “事出必有因,那妖邪盯上你,绝对别有所图,你不妨仔细想一想,你的身上究竟有着什么吸引那妖邪的地方?”易安询问道。

    书生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其实,这也是让他颇为纳闷的地方,按理说,他只是一个一清二白的穷酸书生,除了一个刚刚到手的功名,别无他物。

    难道是因为功名?

    一念于此,书生连忙把自己想到的东西,毫不隐瞒的如数托出。

    原来,这书生就是夺得了乡试第三甲的缪士海,乃是一位真正的寒门秀才,十年寒窗苦读,一朝名扬杭州。

    能拔得第三甲的,才学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只是他不似黄宗平那般喜欢名利,不善在人前表现自己,因此,他的名头才鲜有人知道。

    易安闻言,不禁意外的看了缪士海一眼,其他人的中举之人,他或许不认识,但乡试前三甲的名字,他却是不陌生。

    缪士海茫然的看了易安一眼,方才对方的神情,他可是看在眼里,难道现在他的名字,已经流传的这么广了嘛。

    易安的身份,他虽然不得而知,但跟道长在一块,应该也是一个高人吧?

    先前也提到了,缪士海一直低调,对于易安,他是只知其名,却不见其人。

    “哈哈哈,你可能不知道,你是这次乡试的第三甲,而这小子却是解元,你们都是读书人,可以认识一下。”玄阳子笑着说道。

    缪士海一听,顿时肃然起敬,就连看向易安的目光,也夹杂了几分钦佩之色。

    “闻名不如见面,易兄果然一表人才。”缪士海衷心的说道。

    无论是易安在文会上所作的那首词,还是这次乡试的经义文章,无一不彰显着对方的才学之惊人。

    扪心自问,虽然他与易安只差了两个名次,但真正的差距,却是千差万别的。

    缪士海自愧不如。

    一旁的燕赤霞,在得知了二人的身份后,同样有些意外,他虽然是个粗人,但也知道乡试的前三甲代表着什么,早些年,民间就一直有流传,这些人都是文曲星下凡呢。

    “缪兄谬赞了,都是一些虚名而已。”易安倒不是谦虚,他的真实想法就是这样,不过,话说回来,缪士海给他带来的感觉,乃是一种温文尔雅,沉稳内敛,不似黄宗平那般张狂。

    黄宗平在学识上,或许更胜一筹,但论今后的成就,易安敢断定,缪士海将来某一天的成就,乃是黄宗平骑着快马都赶不上的。

    学问乃是仕途的敲门砖没错,但前提却是相差甚远的情况下,缪士海与黄宗平相差无几,等会试以后,两人的起始点,或许会有微弱的差别,却并不会特别明显,等到体现能力之时,那黄宗平就会被远远的甩在后面了。

    这并不是他妄下定论,而且通过了多方面的因素论证而出的,就算日后的结果,跟他所料想的有所差距,但也不会相差太大。

    “易兄,你莫不是也遇到了与我同样的遭遇,所以才找上了道长?”缪士海没有再与易安互相吹捧,回到正事上面,在知道了易安的身份之后,然后再联想到自己的遭遇,他不禁猜测。

    “这你倒是误会了,我此次前来,乃是为了妖邪一事。”易安没有藏着掖着,反正缪士海是当事人,就算他瞒着,也没什么用。

    “啊?”缪士海一怔,有些没有回过神来。

    易安不是解元吗,难道除魔卫道这种事情,他也在行不成?

    “等一会你就知道了。”易安神秘一笑,没有解释。

    玄阳子分析道:“如此看来,那妖邪找上你,应该就是为了你乡试前三甲的身份而来。”

第七十三章 应对之策

    缪士海认同的点点头,只是仍旧想不通,读书人的事情,又怎么会让那妖邪产生兴趣呢。

    看到缪士海愁容满面,玄阳子说道:“不用担心,除魔卫道,本来就是老道的分内之事,不过,那妖邪在暗处,她不现身,那我们就没有办法。”

    “那该怎么办呀?”

    缪士海一怔,马上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玄阳子能保护得了他一时,却顾全不了他一世,那妖邪奸诈狡猾,肯定不会在有玄阳子保护之时下手,时间一久,这件事情自然不了了之,玄阳子总不可能一直保护他,这不现实。

    玄阳子与他非亲非故,对方能照顾他一时,已然是天大的恩惠,他又怎敢提出更过分的请求。

    一旦失去了玄阳子的保护,他不可能每一次都像这般好运。

    一旦再次遭遇那妖邪,他的下场可想而知。

    玄阳子看出了他的担心,只好心下一横,坚决的说道:“不妨这样吧,那妖邪既然不出来,那我们就引她出来,如果引不出来,那我们就逼他出来!”

    “啊?”

    缪士海听完后不禁一呆,旋即惊喜的说道:“还请道长指点迷津,在下一定全力配合,将那妖邪揪出来。”

    玄阳子沉吟了一会,说道:“那妖邪既然盯上了你,自然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可以制造一种你离开玉虚观的假象,但你不要着急,我们会跟在你的身后暗中保护你的。”

    “如果那妖邪仍旧不肯上钩,那我们还有第二个方案,只不过,这个方案并不似第一种那般简单,需要付出一些代价。”

    “道长尽管吩咐,只要能摆脱了那个妖邪,一切代价,我都能接受。”缪士海闻言,顿时眼前一亮。

    他只不过是一个凡人,在过去的二十几年,妖邪这个词汇,都只是存在于传说之中,更别提是亲身经历了,现在回想起来,他还仍旧是心有余悸。

    玄阳子满意的点点头,说道:“好,那第二个方案,就是我利用秘术,以你为媒介,设法将那妖邪逼出。”

    “老道有一秘术,名曰,神咒术,此术,可以借助一切与对方相关之物,降下灾厄,越是对方亲近之物,效果就越是明显,如果能有那妖邪之精血,不出七日,定可让那妖邪魂归九幽,永绝后患。”

    “可是,我们并没有那妖邪的亲近之物呀……”缪士海一怔,转而失望的说道。

    如果有那妖邪的精血该多好,他们甚至都不用出面,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夺了那妖邪的性命。

    “哈哈,你自己不就是吗?”玄阳子捋了捋自己那一小撮胡须,眯着眼说道。

    “啥?”

    缪士海闻言,不禁傻眼了,他跟那妖邪可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关系,又何来亲近一说?

    “哈哈,山人自有妙计。”玄阳子神秘一笑,没有详细的解释,正犹如缪士海所想的一般,对方只是一个凡人。

    就算他耐着性子解释了,缪士海也不一定听得懂。

    “神咒术……可与那钉头七箭书有何渊源?”易安在听到神咒术效用的时候,就生出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仔细一想,这神咒术,竟与封神时期陆压道人的钉头七箭书,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钉头七箭书,可谓是凶名赫赫,封神之战中,截教一代大仙赵公明便是被钉头七箭书杀死。

    需知,那赵公明一身实力,出神入化,不仅有着先天灵宝‘三十六颗定海神珠’傍身,而且自身更是有着大罗金仙的境界,莫说是在截教,就算放眼整个封神时期,能敌得上赵公明的人,也是屈指可数。

    杀人于无形之中,钉头七箭书的恐怖,可想而知。

    钉头七箭书,施展之前,需立一营,营内一台,结一草人,人身上书敌人姓名,头上一盏灯,足下一盏灯,脚步罡斗,书符结,印焚化,一日三次拜礼,至二十一日之午时。

    二十一日之后,敌人的三魂七魄就会被拜散,此时射箭到草人上,如射敌人本体,草人敌人都会喷出血来,唯一破解此术的方法,就是在不满二十一日之前,找到施术之人,然后中断做法。

    否则的话,一旦二十一日期满,可就无力回天了,就算圣人亲至,也无能为力。

    “钉头七箭书又是什么?”玄阳子一头雾水,全然没有听说过这几个字眼。

    易安说着,就把自己所知道有关于钉头七箭书的一切,讲给玄阳子听,因为只有这样,对方才能分辨出神咒术与钉头七箭书的不同之处。

    “听你这样一说,这钉头七箭书还真的有可能与我观的神咒术有着一些渊源。”玄阳子闻言,仔细将之与自己的神咒术比对了一番,顿时惊为天人,脸上写满了惊骇之色。

    他倒不是因为二者之间的相似感到惊讶,而是被钉头七箭书的恐怖程度给吓到了,他的神咒术,虽说与之相比,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但论起精妙程度,神咒术就连给钉头七箭书提鞋都不配,这不是贬低自己,而且事实如此。

    首先,二者之间的最大差别,就是神咒术,需要媒介,才能施术,限制性极大,而钉头七箭书,却只需要被施术者拥有元神,那就在劫难逃了。

    一念于此,玄阳子顿时不寒而栗,如果被这样的仇敌盯上,无论是谁,都会寝食难安的。

    “你的神咒术,极有可能乃是钉头七箭书的残缺版,丢了其中的精髓。”易安不禁感到可惜,这神咒术,虽说听着唬人,但实则鸡肋无比。

    首先,神咒术夺人性命,需要得到别人的精血,才能伤及性命,如果只是凭借一些亲近之物的话,只怕咒到猴年马月,都不一定能见到成效。

    精血,无论对谁来讲,都是重中之重,又有哪个人会放心将自己的精血交托给别人?

    对付强于自己的人,基本没有可能取得对方的精血,反之,如果对付比自己弱小的人,又何必费时费力,去采用神咒术。

第七十四章 相生相克

    倒不如直接一剑劈下,不仅省事,而且更解气。

    “那钉头七箭书幸亏没有流传于世,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如果落入了奸人之手,那可就麻烦了,天下苍生,再无安宁之日。”玄阳子松了一口气。

    虽说神咒术与之相似,但二者的危害程度,却有着天差地别。

    正如同易安想的那般,神咒术比较鸡肋,就算摆在别人面前,都不一定会吸引别人的兴趣,只能被当做一般的奇术来少有涉及,可是钉头七箭书被奸人得到的话,用来排除异己,壮大自己的势力,可谓是无往不利,不出几载,这个世间,可就乱套了。

    仿佛是看出了玄阳子的担忧,易安解释道:“天下没有真正无敌的事或物,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无下则无上,无低则无高,无苦则无甜,就算是似钉头七箭书这般的凶煞之术,也并非是真正意义上的无敌,那施术之人,在施术之时,就已经与中招者产生了一丝牵连,这点根本瞒不过修为高深之人。”

    “只要在二十一日之前,打断施术者,那钉头七箭书,自然前功尽弃,况且,钉头七箭书还有一个很大的弊端,那就是每施展一次,都会折损自身的福德,寻常人,一般施展三次,身上的福德,就几乎耗尽了,如果是福德身后之人,那自当另说,不过,差别却不是很大,拥有此术者,尚且做不到肆意妄为。”

    玄阳子一听,顿时恍然,正如同易安所述,天下间没有真正意义上无敌的事物,凡事都有付出代价,只是付出自身的福德,却不是一种明智的行为,一旦福德溃散,那与之相对应的,可就是厄运了。

    这就涉及到命理之说了,一个人的运势,并非一成不变的,而福德正是保证运势不衰的根本,一旦福德溃散,那一个人的运势,将会瞬转直下。

    至于人们常说的,喝凉水都塞牙缝,这句话可不是笑言,在一个大衰之势的人身上,一切不可能发生的衰事,皆有可能体现。

    而一旁的缪士海,则是听的云里雾里,不知所云,就差在自己的脑门上面写一个大大的问号了。

    燕赤霞则是满腔热血沸腾,对于这些事情,他就跟读书人对知识典籍一般,充满了兴趣,只是易安的身份,再次让他产生了迷茫,不是读书人吗……

    怎么说起怪力乱神,让他这个正统的修道之人,都为之汗颜呢。

    而且,易安所述之渊博,更是他闻所未闻的奇闻异事。

    看来,易安的身份,并不只是表面上的读书人那样简单,他早就应该想到的,跟师父称友之人,又岂是简单之辈。

    一时间,燕赤霞自动脑补了无数种假设。

    接下来,玄阳子又详细的向缪士海讲解了一番接下来需要注意的事宜,以及引出妖邪之后,又应该怎样去做。

    稍后,玄阳子起身,让缪士海稍等片刻。

    不过一会的工夫,玄阳子就回来了,只见他的手里,攥着一个锦囊,不知里面装的究竟是何物。

    “这道灵符,你拿着,以备不时之需。”

    缪士海满心欢喜的接过灵符,对于先前救了他一命的宝贝,他自然不会陌生,如果说他原本的心里难免会紧张,那么当他接过灵符的那一刻,心里的那一丝惆怅,顿时消散的一干二净。

    “你可不要小瞧了这道灵符,这可不是先前你手上的那张粗劣的护身符,别说是一般的寻常小妖,就算是撞上了夜游境的大妖,这道灵符都可以抵挡其全力一击。”仿佛是看出了缪士海的心思,玄阳子连忙把这道灵符的重要性讲解了一番。

    他的第一个提议,虽说简单,但仍旧有着不小的风险性,万一那妖邪不按常理出牌,一时间,他只怕难以护卫缪士海的周全,因此,为了计划万无一失,玄阳子咬牙拿出了自己压箱底的宝贝,这可是他师父留给他的,他的库存也没有多少了,可谓是用一张少一张,而且没有补充的地方。

    毕竟,灵符乃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

    就跟炼丹师一样,炼符师,同样也是一种稀缺职业,入门极难,而且精通此道,绝非一日之功,没有捷径可走,唯熟能生巧。

    在此期间,不断的尝试制符,需要花费的开支,同样也是一种常人难以接受的代价。

    正因如此,灵符的价值,才得到了体现。

    缪士海一听,连忙将锦囊塞入了自己的怀里,并且还与衣服的边角打了一个死结,生怕把这道来之不易的灵符弄丢。

    “道长,大恩不言谢,此番恩情,我记下了。”缪士海朝着玄阳子重重一拜,虽然对方不求他的回报,但他却是不能无动于衷,知恩不图报者,又与那冷血的蛇蝎何异,有血有肉,有情有恨的是人,而无情无义,狼心狗肺的,却不属于此列。

    “好了,好了,感谢的话,为时尚早,等解决妖邪,再谢不迟。”玄阳子笑着说道,将他扶起,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就凭这一句话,对方就值得他的大力帮助。

    为了不露出破绽,玄阳子决定再缓一日,然后再让缪士海独自离开,如果现在立即就走的话,难免会让那妖邪生疑,如果明天再离开,那就是另一种说法了,那妖邪完全有可能理解为缪士海见外面风平浪静,风头也避过了,要准备下山去了的征兆。

    竖日一大早,缪士海就只身一人离开了玉虚观,向家中的方向走去,而玄阳子与易安则在暗中跟着,为了防止露出破绽,被那妖邪察觉,他们二人都藏匿于地下,一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差距,缓缓跟进。

    一直跟到了缪士海家中,甚至还又待了小半日的时间,却仍旧不见妖邪的踪影。

    无奈之下,玄阳子也只好宣告第一个计划失败,开始着手准备第二个计划。

    他们没有返回玉虚观,而是决定就在缪士海的家中开坛设法。

第七十五章 营台起

    不一会,玄阳子就初步布置完毕,在缪士海的家中,设起了营台,上面平铺五尺青布,立三根红烛,摆一香炉,燃起三根香火。

    “道长,那妖邪的亲近之物,究竟从何而来呢。”缪士海站于营台前方,脸上不禁布满了紧张之色。

    先前玄阳子就与他说过,那妖邪的亲近之物,就在他的身上,可是他思前想后,仍旧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玄阳子将一切准备就绪,就只差那最后的关键一步,见缪士海道出疑虑,索性也就直说道:“事到如今,我也就不瞒着你了,那妖邪的亲近之物,你的身上确实是没有,不过嘛……”

    “道长但说无妨,不管是什么代价,我都是可以接受的。”缪士海神情肃穆,脸上写满了认真之色。

    “老道有一术,名曰,移形换影。”玄阳子说着,还看了一眼易安。

    “移形换影之术,不是只有抹除记忆,衍生记忆的效用吗?又怎么跟那妖邪的亲近之物扯上关系了?”易安闻言,心里不禁有些纳闷,移形换影之术,先前玄阳子这老道可是传给他了呀,怎么现在那老道所述的情况,与自己理解之中的截然不同呢!

    难道是这老道藏私了不成……

    易安忍不住这般想到。

    玄阳子看到易安那双充满了质问的眼神,仿佛是猜到了易安此刻心里的真实想法,开口解释道:“老道早就跟你讲过,移形换影之术,妙用无穷,就算是老道自己,也不敢说是学到了此术的精华,又何况只是初次涉及的你呢。”

    他说着,就将自己的想法,详细的说了出来。

    一来,是让缪士海有个心理准备,这二来嘛,算是引导易安究竟该如何利用移形换影之术,来达到出神入化的地步。

    易安理解不了他先前所述,只能归根结底为学艺不精。

    原来,移形换影之术的根本,乃是对付神魂之法,无论是改变一个人的记忆,还是抹除一个人的记忆,无一不是从魂魄方面入手。

    而眼下能够搜寻到的那妖邪的唯一凭证,便是缪士海有关于那个妖邪的记忆。

    接下来,玄阳子要做的,就是将那份记忆抽离出来。

    而抽离出来的记忆,就是施展神咒术的媒介。

    这个过程,缪士海所经受的痛苦,乃是常人无法想象的,那股来自灵魂被撕裂的痛苦,根本无法用言语形容。

    而缪士海缺失了的那份记忆,等事成之后,再以移形换影之术,用同样的方法植入回去,自然就没有问题了。

    前提是,缪士海可以挺住那份痛苦与煎熬,反之,如果中途出现什么岔子,那一切可就前功尽弃了。

    不过,眼下除了这样,玄阳子也想不出更有效的办法。

    易安听完,不禁佩服玄阳子那大胆的想法,那看起来有些鸡肋的移形换影之术,竟然还能这般去应运,由此可见,天生我材必有用,就算是鸡肋的术法,也是有着存在的价值。

    而缪士海这个当事人,在听完之后,不禁愣了一下,倒不是心里退缩了,而是全身上下,由内而外的散发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说白了,他终究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曾几何时见识过这般骇人听闻的场面,从灵魂之中抽离记忆,单是听着,就让他感到遍体生寒,这还是他的心理承受能力比较强,如果换做那些较差的,只怕当场昏厥过去,都不是没有可能。

    缪士海重重的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说道:“道长,我可以的,你不用顾及我,只要能成功除去那妖邪,我受这点苦痛,又算得了什么。”

    很快,他就让自己镇静了下来,与妖邪相比,一时的苦痛,又算的了什么。

    咬咬牙就过去了。

    缪士海这样安慰着自己。

    “你放心,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负担,别的不敢说,但那移形换影之术,老道使得却是不错。”玄阳子笑着说道。

    他没有急于施术,而是又接着说了一通安慰之话,直到缪士海的脸上再也没了什么波动,玄阳子才终于肯放下心来。

    如果缪士海的情绪一直高度紧张的话,那可是不利于他施术的,一个人的情绪发生较大的波动,那连带着灵魂,都会受到不同程度的影响。

    “小友,你接下来就替我们护法,在是术之时,切记不可被打扰,一旦出现差错……那后果将不堪设想。”玄阳子没有直接说明具体的后果,但言下之意,却是透出了严重性。

    “道长放心,只要来人,与我的实力相差不是太悬殊,我都可以抵挡一阵。”易安郑重的点点头,凭借着万龙甲,就算是日游境来了,他都能拖延一阵,如果只是一般小妖,那就更不在话下了。

    一切准备就绪,玄阳子开始施法。

    首先,点燃红烛与香火,玄阳子躬身拜了三拜,三者加起来,正好是九这个数字,这个九字,可是有讲究的。

    九为极数,九者,阳之数,道之纲纪也……

    接下来,只见玄阳子将自己的飞剑祭出,双手掐诀,以飞剑为牵引,迅速一指点向缪士海的眉心,并且双手快去掐诀,直让人眼花缭乱。

    下一刻,只见缪士海双目溃散,眉心一缕幽蓝色的晶芒顺势钻出,正是他的灵魂。

    玄阳子看准时机,又是几道法诀掐出,将之锁定,牵引到自己的身边,连忙施展移形换影之术,按照妖邪出现的时间点,抓紧时间开始从对方的记忆里仔细搜寻。

    缪士海的魂魄不能离体太久,如果耽误的时间久了,会直接导致缪士海身体与灵魂的契合度不合,轻则身体不协调,重则危及性命。

    很快,几乎只是一瞬之间,玄阳子就成功找到了有关于妖邪的一切,他飞快的掐出几道法诀,营台上的飞剑平地而起,直接落入了他的手中,由剑刃引起的银芒一闪。

    “斩!”

    玄阳子话音刚落,手中的剑刃直接切下,与缪士海的魂魄来了一个最亲密无间的接触。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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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6011/ 第一时间欣赏聊斋之问道长生最新章节! 作者:故梦听雨所写的《聊斋之问道长生》为转载作品,聊斋之问道长生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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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斋之问道长生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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