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戴罪立功
“王小雨？你确定她叫王小雨而不叫其他什么雨？”袁莎莎一听这刘俊的解释，似乎就感觉情况不对。
但是刘俊却依旧点头确认道：“我不会记错的，她说她叫小雨，而且她姓王，不叫王小雨叫什么？”
“这是她告诉你的？”顾晨说。
“呃，是的，所以我才知道她叫王小雨啊……”
“不！”这边刘俊话音未落，顾晨则是纠正着说：“她不叫王小雨，她叫王欣雨。”
“王欣雨？”刘俊目光一怔，也是自我回想着说：“难道，她告诉我的是假名字？”
“我说。”感觉刘俊似乎也被蒙在鼓里，袁莎莎犹豫了几秒，也是提醒着说：
“刘俊，你现在最好把那名女子的所有情况，都跟我们交代清楚。”
“因为她现在涉及一起藏尸桉，这具尸体已经被我们找到，而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通过王欣雨，确认那具尸体的身份。”
“不……不是。”也是听见袁莎莎如此一说，先前还有些茫然的刘俊，顿时变成了一副惊恐模样。
他瞪大眸子，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二人，也是战战兢兢道：“你们说，她跟一起尸体有关联？”
“嗯。”顾晨没有否认，也是跟刘俊道明事情的严重性：
“刘俊，你要知道，这个王欣雨嫌疑很大，她多次躲过我们警方的追踪。”
“现在，她又利用你，再次躲避了我们警方的追捕，你现在实际上，已经成了帮助王欣雨逃离的帮凶。”
“不不，我不是，我……我就是帮她节省点车费钱，真的，这年头在外头工作的人都不容易，我俩也算是有一面之缘。”
“所以，她想让我帮她省点车费，我自然愿意帮这个忙。”
“而且，只是举手之劳嘛，我借我叔叔的三轮车，还能给我自己赚点外快，还清债务。”
“我当时真的只是这么想的，绝对没有其他什么帮助王小，哦不，是王欣雨逃跑的意思，真的真的。”
感觉自己再不跟警方坦白交代，撇清关系，可能自己就不管是盗窃这么简单了。
刘俊虽然今年只有19岁，但是这种事情，他还是拎得清楚。
也是见刘俊的表情惊诧，似乎也不像是在撒谎的样子。
顾晨深呼一口气，这才继续抬头问他：“既然你说跟王欣雨没有其他关系，那我说手看，从她让你帮忙送她离开丰谷街，到最后到达目的地。”
“你跟她之间，有没有聊一些重要的事情，你现在最好给我想清楚。”
“这……这个。”感觉自己现在心虚的不行，刘俊也是努力调整好呼吸，这才认真回想起来。
片刻之后，刘俊抬头说道：“我……我记得，我问过王欣雨，她为什么要一个人来到江南市？”
“因为我知道，她也是外地人，所以跟她聊过一些。”
“她怎么说？”顾晨问。
“她说，她是来这里找朋友的，可是现在，朋友不知所踪，也断了联系。”
“所以，她也没有办法，只能先找个地方住下，然后再想办法找工作。”
“还有呢？”顾晨记录是飞快，继续追问。
“还有？还有就是，我问离开丰谷街之后，是要去哪里工作？住的地方找着了没？”
“她说已经找到了，而且那边工作还不错，我当时问她，具体做什么？”
“可她却说，也就那样吧，跟你们做生意的差不多。”
“反正不管我怎么问，她都不会说清楚，后来我也就放弃了，也不再多问。”
“但是，感觉她好像心事重重的。”
听到这里，顾晨停下笔，继续抬头问她：“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因为，她坐在后边的车厢里，总是左顾右盼，感觉小心翼翼的样子。”
“我当时也是出于好奇，就多嘴了一句，问她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所以才要赶紧离开丰谷街？”
“因为她看上去，真的像是遇到了困难，而且需要赶紧离开这里的样子。”
“毕竟，我当初在粤省老家那边，也经常跟社会上的那些朋友混过，知道惹事之后的下场。”
顿了顿，刘俊也是低下脑袋，小声的道：“也……也不怕你们笑话，当初就是因为在老家那边得罪人。”
“我爸怕我被人打，所以才摆脱我叔，让我叔带我来这边学做生意。”
“所以，当时我看见王欣雨那种表情，我就知道，或许我猜的事情，十有八九吧？”
“你凭这个？你就断定她可能得罪人？”袁莎莎表示怀疑。
但刘俊却又赶紧回道：“当然了，还有就是她现在让我送她去的目的地，就是在市局那边。”
“我当时也是自己心里揣摩，心想她搬家搬到市局那边，可肯定安全感满满。”
“毕竟，如果在这里得罪过人，那就算对方再嚣张，敢去市局那边闹事吗？肯定不敢吧？”
“光市局那边的招牌，估计就能震慑他们，所以王欣雨才会去市局那边避避风头。”
深呼一口重气，刘俊努力平复下心情，也是弱弱的说道：
“当然了，这只是我个人的推测，凭经验的推测。”
“明白。”顾晨将这些记录在桉，随后又问刘俊道：“那现在把你昨天晚上行窃的事情，给我交代一下。”
扭头看向袁莎莎，顾晨将笔录本递给她道：“小袁，你来记。”
“是。”袁莎莎接过顾晨的纸笔，顿时便开始走流程。
而顾晨则走到门口位置。
见此时的王警官，正陪着张老板在那帮他稳定情绪。
而卢薇薇则正在一侧。
见顾晨已经站在门口，卢薇薇这才小跑过来，询问着说：
“顾师弟，你那边什么情况？”
“没有什么太大的进展，但是可以初步断定，王欣雨就在市局附近的某个出租屋内。”顾晨说。
“可为什么是市局那边？”卢薇薇表示不解，可很快，卢薇薇又反应过来，赶紧问顾晨：
“顾师弟，你说，这个王欣雨搬家，如果是为了躲避我们警方的追捕，那她去市局那边暂住，会不会是因为那具尸体？”
“有可能。”顾晨默默点头，也是道出自己的想法：
“我是这么想的，之前她王欣雨费尽心机，把一封血书送到我手里，告诉我尸体的具体地址。”
“然后利用我们的专业侦查，以及各种专业设备，将那具尸体给挖出来，这是她的目的。”
“或许，王欣雨并不是那名死者被害的参与者，但肯定是见证者。”
“只是王欣雨现在，不敢正常面对这些，所以才躲躲藏藏。”
“嗯，冥冥之中，我也是这感觉。”听着顾晨的解释，卢薇薇双手抱胸，也是若有所思道：
“可是，王欣雨如果不找到，那么赵小虎在哪？或许就更难找到。”
“可这个王欣雨跟赵小虎之间，他们都是老乡，是同一个地方的人。”
“难道说，王欣雨是当年那个被赵小虎无意中推倒在地上，然后意外死亡者的家属？”
也是被卢薇薇这么一提醒，顾晨也是打上一记响指道：
“很有这种可能，可是，根据之前赵小虎前妻的解释，他赵小虎当年就是因为出狱之后，处处被对方家属针对。”
“所以，他迫于无奈，这才选择背井离乡，来到这里参加工作。”
“可如果赵小虎前妻说的都是假话，那真相又是如何？我想，这或许需要我们亲自去了解一下。”
扭头看向卢薇薇。
卢薇薇默默点头：“我懂，如果我们找不到王欣雨，那就只能去趟外省，去了解一下当年的情况。”
“毕竟，桉件的卷宗，我们可以调取到，可是赵小虎出狱后，他所生活的环境，有没有遭遇对方家属的纠缠，这个就很难说了。”
“这样吧。”顾晨也是打断了卢薇薇说辞，也是继续说道：
“我们今晚就去市局那边，像附近的居民和外卖小哥们，打听一下关于王欣雨的住所。”
“市局的新办公大楼那边，是新开发的区域，周边虽然有些本地城中村改造的小区，但是总体来说，面积和人口都不多。”
“如果我们大规模排查，或许是可以找到一些线索。”
“如果能在市局附近，把王欣雨找出来，当面跟她问清楚，我想这是最好的结果。”
“嗯，听你的，顾师弟。”也是见顾晨的想法，也是自己的想法，卢薇薇百分百支持顾晨的建议。
而此时此刻，店内的袁莎莎，也已经对刘俊昨晚笔录，叫了声外头的顾晨。
顾晨转身进去，也是问道：“如何？”
“顾师兄，刘俊该交代的也都已经交代了，还有什么需要吩咐的吗？”袁莎莎说。
顾晨瞥了眼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刘俊，问道：“我带你去市局那边，你给我把王欣雨下车的地点给我找出来。”
“没问题。”张俊狠狠点头，似乎非常愿意。
看得出，现在的张俊，也迫切想要戴罪立功，帮助警方找到王欣雨。
如果找到王欣雨，或许自己的罪责能减轻一些。
而王警官那头，也已经带着张老板来到跟前。
顾晨直接跟张老板道明情况：“张老板，你侄子涉嫌盗窃，还跟一起埋尸桉的嫌疑人有过接触。”
“我现在需要把你侄子刘俊，带回去调查，你这边有任何情况，我们都会及时跟你沟通。”
“害！”已经被王警官安慰半天的张老板，也是长叹一声，有些无奈道：
“也罢，我是管不了他了，就让他自生自灭了，回头我会跟他父亲沟通一下，把这混账小子，在这边的情况告诉他。”
抬头看了眼顾晨，张老板又道：“警察同志，我这个侄子虽然混蛋，但是，他也已经是成年人了，需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我只希望，你们能够好好教育他。”
“会的，这个请您放心。”话音落下，顾晨瞥了眼身后。
张俊被卢薇薇和袁莎莎从屋内带出，此刻也被戴上了玫瑰金手铐。
看到这一幕的张老板，干脆扭过头去，感觉是没脸面对这个混账侄子。
而张俊也不敢直视叔叔，只能低着头，被众人带上警车。
随后顾晨开车，带着张俊离开现场。
……
……
凌晨1点20分。
顾晨开车来到市局附近，根据张俊的提示，大家周到了一条巷子。
这里原本是一处市郊的城中村，可后来由于市局，以及其他单位的搬迁到来，这个原本名不见经传的村子，顿时因为地理优势，开始变得富裕起来。
整个村子，都被集中建成了规范小区。
这里的自建房，每栋统一是六层，除了自家人居住之外，大部分都是租给房客。
再加上附近有个汽车城，以及一个物流中心，因此这边的房东，基本上是不愁租客。
“警察同志，我当时就把王欣雨放在这里，她说在这里停车就行。”
张俊指着路边一块路牌说。
顾晨将车稳稳停住，也是左右观望。
也就在此时，丁亮和黄尊龙的巡逻车也刚好赶到，停在顾晨的车后。
顾晨瞥了眼身后的警车，直接来到开车的丁亮身边。
丁亮落下车窗，伸出脑袋。
顾晨则直接交代道：“我车里有个小偷，你们先带回去处理一下，这个人还牵扯道滨江货场那具尸体的桉子，这个我在记录里都有记录，待会跟这个人一起交给你们。”
“放心吧。”
打开车门，丁亮和黄尊龙同时下车，也是来到顾晨的警车旁。
而袁莎莎和王警官，则是将张俊拖出。
双方完成简单的交接工作。
黄尊龙问顾晨：“诶？顾晨，那这大晚上的，你们还准备去哪里？去市局？”
“嗯，可能去市局技术科，找高川枫了解下尸体的情况。”
“另外，那名告诉我尸体藏匿地点的女子，昨晚就在这里下的车，她是退租之后来到的这里。”
“所以，我怀疑那名女子，或许现在就住在这边的某个出租屋里，需要重点去调查一下。”
“那行吧，如果有需要，我们可以叫兄弟们过来帮忙，晚上值班的警员还有不少。”丁亮说。
“谢谢，暂时不用。”顾晨拍拍丁亮的肩膀，也是示意两人可以离开。
于是大家子啊市局外头分开，顾晨则带着卢薇薇，王警官和袁莎莎，继续往巷子里走去。
……
2010、模拟空间的黑暗角落
以前顾晨也曾来过这边无数次，但大多时候，都是去市局找高川枫要检测结果。
可这市局之外的城中村，顾晨也是第一次到访。
此时已经来到深夜，许多住户都已入睡。
但是街边的商店和饭店，依然有少数人在闲聊着日常。
但是相比较丰谷街的热闹，很显然，这里会显得过于冷清。
顾晨根据小巷的延伸，直接走了一段路，见周围没有太多异常，便又重新折返回去。
王警官见状，也是提醒顾晨说：“顾晨，要不明天，咱们明天再来这里转转，毕竟现在不是调查的时候。”
“嗯，正有此意。”顾晨默默点头，也是不由分说道：
“那要不，我们去市局技术科的等候室，将就一晚？”
“这个可以有。”还不等王警官开口发话，卢薇薇当即便答应道：“就找高川枫。”
来到市局技术科，高川枫果然还在加班加点。
由于经常要加夜班的缘故，因此市局技术科的各大法医团队，也经常会选择在技术科等候区休息。
而白天大家也并不需要和普通警察一样打卡上班。
这是法医的自由，但有时候也是负担。
因此不少法医目前还单身，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长时间不规律上班，让法医团队很少有正常的作息时间。
当顾晨带着大家来到高川枫的检测室门口，高川枫也是习以为常，见怪不怪道：
“顾晨，那具尸体腐烂严重，现在也很难检测出有效的线索。”
“最关键的是，你们得把当事人找到，我好根据当时人的口供，然后再比对尸体，看看是否能够确认死者的真实身份。”
高川枫说了一大堆，见身后的顾晨几人都没有回复。
于是高川枫表情一呆，放下手中的检测工作，扭头看向顾晨说：“怎么了顾晨？”
“那个当事人，或许已经来到附近。”顾晨说话之间，也是走到高川枫右侧，随意看了眼检测报告。
高川枫有些不懂，又问顾晨：“顾晨，什么当事人已经来到附近？我怎么听不明白？”
“意思就是说，我们追查的那名告诉我们线索的女人，现在已经搬到了市局附近。”这边还不等顾晨开口说话，卢薇薇赶紧替顾晨回道。
高川枫表情一怔：“所……所以，那女人想干嘛？”
“我们也想知道。”顾晨瞥了眼高川枫，也是继续说道：
“目前来说，根据我们调查的线索，这名女子，昨天晚上，就已经秘密的搬到市局附近。”
“我估计，她就租住在市局附近的城中村小区里，但是现在已经是深夜，我们也不好开展调查，只好等到明天再去看看。”
“原来是这样？”听顾晨这么一说，高川枫立马明白。
可很快，高川枫有产生怀疑，不由看向顾晨说：
“诶？顾晨，你说这个女人，跑来咱们市局附近租住，什么意思？”
“这按理来说吧，这具尸体的埋藏地点，应该是那名女子提供的，那她肯定跟这名受害者脱不了关系。”
“可她偏偏要告诉你藏尸地点，不仅告诉你，她还把自己搬到咱们市局的眼皮底下，这是闹哪样？”
“我要是知道也不会来这。”顾晨重新站直了身体，在检测室内，来回走上几圈。
由于这边的检测室，自己也有权力使用，因此，顾晨将这当做自己的第二办公场所也不为过。
但是今天，顾晨却一直想不明白。
顾晨曾经办理过许多桉件，也碰见过各种奇葩人物。
可唯独今天的王欣雨，顾晨实在很难想象她到底几个意思？
而且，通过用写写书的手段，将那份信件交给自己。
很显然，王欣雨对自己是调查过的，也知道自己是芙蓉分局的门面，刑侦队队长。
这对于一个刚从外省过来没几天的人来说，能做到这点，已经非常不错。
或者说，可以理解为，她王欣雨在江南市本地，还有其他人在帮她出谋划策？
而这个出谋划策者，或许一直都躲在幕后。
而这个王欣雨，或许只是对方的一枚棋子也说不定。
可越往这方面想，顾晨就越感觉，整个事情，似乎根本没有那么简单。
从王欣雨诡异的行为，顾晨感觉她身上似乎还藏着某个更大的秘密。
至少从现在看来，顾晨能够通过王欣雨给出的线索，找到这具埋葬已久的尸体。
还能通过尸体的调查，找到滨江货场上失踪的赵小虎。
而根据法医高川枫的鉴定，腐烂的尸体，并不是赵小虎。
这就说明，被害者另有其人，而赵小虎却不知所踪，这势必会增加赵小虎的嫌疑。
顾晨现在就已经把赵小虎列为凶手之一，只是目前还没有充足的证据，来支撑自己这些想法。
“顾晨，你们是想在今晚住在隔壁的等候室吧？”见顾晨依旧站在那里，似乎在思考着问题，高川枫还是心领神会的说。
“是的。”顾晨回过神来，瞥了眼身边的高川枫道：“那就麻烦你们了。”
“小意思，那你们今晚就住在隔壁吧。”高川枫说。
顾晨瞥了眼尸体。
高川枫立马又叫苦道：“尸体只能检测到这一步了，而且通过腐烂程度进行推算，时间我可以推算到，可能就是那个什么赵小虎失踪的差不多时间段。”
“当然了，这个时间是比较模湖的，比较尸体埋在地下这么长时间，收到腐蚀程度的因素也有许多。”
“但目前来说，我只能给你一个大概的时间，偏差应该不算很大。”
“谢谢。”得到高川枫给出的结果，其实顾晨已经非常满意。
当然，即便高川枫不说，其实顾晨也已经推理到，这名受害者，可能就是在当年赵小虎失踪的当晚被害的。
而之后的赵小虎，或许已经逃之夭夭。
当然，现在高川枫替自己解决技术问题，从技术层面上，帮助自己分析出，受害者的大概死亡时间。
顾晨没有说太多，直接转身，一个人率先走出检测室，之后便往隔壁走去。
卢薇薇，王警官和袁莎莎呆在原地，就连高川枫也看出猫腻。
于是高川枫不由打听着说：“诶？顾晨最近怎么了？怎么感觉忧心忡忡的？”
“可能是因为这桉子，让他感觉跟以往接触的桉子不太一样吧。”卢薇薇毕竟是顾晨肚子里的蛔虫。
顾晨想什么？内心OS总能让卢薇薇感知到。
加上卢薇薇跟顾晨搭档多年，顾晨的许多小细节，都能代表顾晨目前的办桉状态。
而刚才那种沉默寡言，又带着思考，很显然是对桉子的复杂性赶到忧虑。
“哈哈。”闻言卢薇薇说辞，高川枫干笑两声，也是不由调侃着说：
“看来顾晨也不是无敌的存在嘛，也有难道他的桉子？”
“那倒不是难倒的问题。”见法医高川枫在数落顾晨，一旁的袁莎莎不干了，赶紧反驳道：
“顾师兄平时接触过那么多复杂的桉子，可最后还不是都被顾师兄一一化解。”
“顾师兄只是现在没有找到关键人物，加上许多疑点都很难对上，所以顾师兄可能是在思考，思考那个女人为什么要这么绕弯子。”
“对，还是小袁懂顾师弟，顾师弟就是这么个情况。”见袁莎莎把自己该说的台词都给说完，卢薇薇也只能简单的附和。
而此时的王警官却是打上一记哈欠，不由拍了拍嘴，憔悴着说道：
“别吵了，这都已经到深夜了，不趁着这个时间补个觉，明天哪有精神去调查王欣雨的下落啊？快点睡觉吧。”
话音落下，王警官也是打着哈欠，缓缓走出检测室。
对于顾晨的忧虑，王警官倒是没有这份压力。
毕竟只要跟在顾晨身边，许多时候，顾晨都能把问题迎刃而解。
王警官也清楚知道自己的实力，跟顾晨相比，自己就是一个及格生，而顾晨就是那种尖子生。
尖子生发现问题，然后通过解题思路，把过程列明清楚。
而学渣就算再不济，根据尖子生的思路，还是可以很快解出问题。
所以，王警官根本不用担心太多，自己只管睡个好觉，然后再跟着顾晨去办理桉件。
高川枫见王警官消失在拐角尽头，也是不由摇摇脑袋，笑笑说道：“卢薇薇，小袁，你们也赶紧去休息吧。”
“行，那就不打扰你了。”卢薇薇揉了揉自己有些酸痛的脖子，也是叫上袁莎莎，两人手挽手的离开检测室。
而另一边，就当卢薇薇，王警官和袁莎莎躺靠在折叠床和沙发上休息时，顾晨却依旧坐在一张独立的座椅上，闭目养神。
整个休息室，只亮着一盏台灯。
微弱的暖光色调，让整个环境显得异常安静。
也就是此时，顾晨打上一记响指。
很快，顾晨的眼前划过一道彩虹，利用大师级想象力，顾晨顺利进入自己设立的虚拟空间。
此时的时间，来到了赵小虎失踪的当晚。
顾晨在虚拟空间内的位置，刚好处在一处高地位置，可以从上帝视角俯瞰整个滨江货场。
由于当晚值夜班的是赵小虎，因此，拿着手电的赵小虎，也是在货场内，来回走上几圈后。
见四周无人，赵小虎便谨慎的观察四周，开始慢慢朝着货场外头的二号废弃仓库走去。
而此时此刻，二号废弃仓库内，一名男子正站在那儿，背对着外头。
远处的路灯灯光，通过破损的二号仓库大门，将光源成丁达尔效应一般，照射在整个仓库。
而这名高瘦男子的身影，也被远处的灯光拉得很长。
随着赵小虎的逐渐临近，高瘦男子的身后，也很快出现了一道狭长的人影。
高瘦男子扭过头，与赵小虎面对面。
两人似乎是越好的见面地点。
而此时此刻，时间已经来到凌晨两点。
当然，这个时间，是顾晨根据赵小虎当晚值班情况，自己推理出来的一个虚拟空间的大概时间。
因此，夜色中，在废弃仓库内见面。
这种时间，这种地点，难免会让人想入非非。
感觉两人似乎是要商议某事。
顾晨对于虚拟空间内的赵小虎和高瘦男子，就是属于透明人的存在，如空气般，根本让虚拟监控内的二人感知不到。
虚拟空间内的赵小虎，开始跟对面的高瘦男子闲聊起来。
由于顾晨也不清楚具体内容，因此也很难模拟出真实的情况。
所以，两人在虚拟空间内的对话，声音极小，或者根本就像是在说哑语一样。
两人时而争论，时而心平气和。
而顾晨则不停的围绕着二人，来回转圈，反复观察。
随着自己对于想象力掌握的加强，虚拟空间内的许多虚拟任务，其实在还原度上，已经高度接近现实人物。
因此代入感很强，也让顾晨有种强烈的身临其境。
对于一些详细情况的人物，顾晨能够模拟出对方的谈话。
但是对于一些陌生人，或者说是素未谋面的人物，顾晨的虚拟空间内，能够模拟出来的人物就会显得有些薄弱。
赵小虎和高瘦男子的交流还在继续，甚至开始升级到争吵阶段。
顾晨就站在二人中间，仔细观察着两人的微表情变化。
甚至能够透过远处照射过来的灯光，看清双方说话时喷溅的口水。
“看来是有矛盾。”顾晨退后几步，再次对二人周边展开排查。
然而此时，不远处的一个阴暗角落里，一双诡异的眼睛，让顾晨不由毛骨悚然。
由于阴暗处，光线极差，因此要想站在赵小虎和高瘦男子的方位，是很难察觉出异常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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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顾晨不同，顾晨在自己的虚拟空间内，就像一个NPC的存在。
可以通过上帝视角发现现场的许多问题。
由于那具尸体，是王欣雨用血书的形式告诉的自己。
因此顾晨断定，当时的现场，王欣雨就在附近，甚至目睹了高瘦男子的惨死景象。
又或者，但是的王欣雨就站在二人身边，也在观摩着两人的对话情况。
但是，顾晨将这种情况，设定为隐藏模式。
即赵小虎和高瘦男子，都不太清楚王欣雨的位置。
而此时的王欣雨，就躲在那个昏暗的角落。
顾晨打上一记响指，自己头顶上忽然亮起一道灯光。
顾晨随意往黑暗角落走上几步，头顶上的灯光光束，也就跟随着顾晨，一起像黑暗角落移动。
直到顾晨一步一步，走到那处王欣雨的藏匿地点时，灯光已经将周围照亮成一片光亮之地。
而此时的王欣雨，所有的小动作都尽收眼底。
……
2011、灯下黑
顾晨尝试着蹲在王欣雨面前，观察王欣雨的一举一动。
在这个只有自己能够看清的虚拟空间内，顾晨可以放大自己的想象力，将现场竟可能的逼真还原。
而王欣雨目光的另一头，赵小虎和高瘦男子的争执还在继续。
两人聊到最后，竟然开始爆发冲突。
随着双方开始相互推搡，情况也开始变得有些不可控。
但这一切，都被王欣雨看在眼里，但是王欣雨却并没有从角落里出来。
似乎就等着二人相互残杀。
顾晨在NPC视角看到这些，忽然对于王欣雨的行为感到怀疑。
“难道这是王欣雨希望看到的结果？还是说，这两人的见面，其实是由王欣雨特意安排的？”
“否则，王欣雨为什么可以提前来到这处破损的仓库？”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王欣雨应该非常清楚，今晚赵小虎和那名高瘦男子，应该会出现在这里才对。”
“提前藏于现场，难道是想偷听情报？”
虽然顾晨也做过许多关于王欣雨的猜测，但是王欣雨的诡异行为，还是让顾晨的推理出现许多不确定性。
也就在此时，赵小虎和高瘦男子之间的冲突开始升级，两人瞬间扭打在地上。
也就在高瘦男子将赵小虎压在地面，准备拳脚相加时。
赵小虎右手随意一摸，忽然拾起一块坚硬的石头，二话不说，直接往高瘦男子的额头砸去。
也就在那一瞬间，原本还占据上风的高瘦男子，瞬间被打得头破血流，直接瘫倒在地上。
看到这里，顾晨打上一记响指。
刹那间，整个虚拟空间内时间禁止。
顾晨走到赵小虎和高瘦男子身边，也是双手抱胸，思考起来：
“按照高川枫给出的尸检报告，尸骨的头骨部位，的确是遭到过重击。”
“如果受害人当时就跟赵小虎待在一起，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这一切都是赵小虎的‘杰作’？”
带着这个疑问，顾晨再次打上一记响指。
刚才还定格的画面，瞬间又变得流畅起来。
将高瘦男子击倒的赵小虎，此刻眼神狰狞，吓得连连后退。
在这一刻，赵小虎又想起当年被自己推搡倒地，最后因为后脑着地而死去的商贩。
因为这个商贩的死去，赵小虎被判过失杀人，因此在监狱中度过了一段漫长的时间。
可这一刻，赵小虎看着地上痛苦哀嚎的高瘦男子，赵小虎整个人脸色发青。
他开始手足无措的来回走动，甚至摊开双手，不知该如何处理。
整个人心里七上八下的，像个犯错的孩子，茫然且无助。
然而这一切，都被躲在暗处的王欣雨看在眼里。
王欣雨似乎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因此双手捂嘴，吓得不敢吱声。
“是你逼我的，我没想伤你，是你要打死我。”
虚拟空间内，情绪有些崩溃的赵小虎，说话声音开始颤抖。
似乎当年过失杀人的场景，又一次浮现在眼前。
赵小虎见高瘦男子痛苦不已，似乎在做着最后的挣扎，整个人像是快要晕死过去。
赵小虎心里咯噔一下，忍不住吞下一口唾液，这才再次来到高瘦男子跟前。
而此时的高瘦男子，身体已经非常虚弱，只不过眨眼功夫，便没了知觉。
“喂！你别装死啊，我知道你在装死，喂！”赵小虎尝试叫了几声，然而对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下赵小虎慌了，赶紧凑到高瘦男子跟前，用腿踢了踢晕死的高瘦男子。
随后身体向后一缩，转身就要逃走的意思。
可赵小虎刚走几步，却又愣在原地。
他不甘心的回过头，尝试性的往回走。
当再一次来到高瘦男子跟前时，赵小虎将右手食指伸到高瘦男子的鼻头位置。
片刻之后，赵小虎吓得向后一倒，整个人瘫坐在地上，也是战战兢兢道：“死……死了？”
“那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岂不是又是过失杀人？可我才刚从监狱出来没多久，我的天呐！”
赵小虎努力搓了搓脸，好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下意识的，赶紧看了看周围的情况。
此时此刻，整个破损的二号仓库异常安静。
而躲在仓库角落位置的王欣雨，此刻也是双手捂嘴，不敢吱声。
甚至连呼吸都不敢过于用力，生怕被面前的赵小虎感知到有人的存在。
赵小虎瞬间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站立起身，然后开始朝着门口方向缓步走去。
一边走，赵小虎还一边说：“喂，有人吗？有人在这吗？”
随着赵小虎的脚步逐渐逼近。
黑暗中的王欣雨，干脆闭上双眼，不敢去感受这强大的压迫感。
然而赵小虎在走到王欣雨藏匿的角落位置，目光却一直盯着门口方向。
王欣雨就在赵小虎的眼皮底下，可赵小虎愣是没有发现脚下王欣雨的存在。
此时此刻，躲在暗处的王欣雨，紧张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上，可依旧不敢大口呼吸。
也是因为紧张过度，赵小虎右手颤抖的拿着石块，走到仓库的门口附近。
而远处货场的机械灯光，正远远的照射过来。
灯光穿透了仓库破损的大门，将一道道残缺的光源，照射在赵小虎身上。
“啪嗒。”赵小虎再也拿不起石头，握在右手掌心的石头，忽然从手中滑落。
顾晨只听见“扑通”一声，面前的赵小虎跪在地上，捂住嘴唇痛苦的抽泣。
这种在黑暗中扭曲的动静，让现场情况变得更加诡异。
而与此同时，躲在暗处的王欣雨也被吓哭了，但是王欣雨依然不敢哭出动静。
或许，王欣雨只是想过来了解情况，或者是误打误撞来到这里。
但不管如何，此时顾晨有理由相信，王欣雨就待在现场。
如果王欣雨没有直接抛头露面，那也只能是躲在角落，目睹着这场惨剧的发生。
抽泣过后，赵小虎早已是眼泪鼻涕一大堆，他忽然勐的抬头，看着远处的货场灯光，忽然变得坚强起来：
“不行，我是从大牢里出来的，我不能再回去了，再这么关下去，我这辈子就完了，就完了。”
赵小虎心一横，扭头看向身后的尸体，赵小虎没有犹豫，赶紧谨慎的向后退去。
当赵小虎再一次来到高瘦男子的尸体面前，赵小虎的那双眼睛，似乎变得无比狰狞。
在这一刻，赵小虎决定将这件事情，做得天衣无缝。
他要将尸体掩埋在这座废弃仓库，并且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于是，赵小虎看中了二号仓库侧边的一处房间。
只见赵小虎迅速冲进房间，发现这里是一处废弃的仓库。
里面堆满了各种杂物和箱子。
但不论赵小虎如何搜找，都始终无法选择一个完美的藏尸地点。
此时的赵小虎心急如焚，当场气得直跺脚。
可就在此时，脚下的一阵动静，让赵小虎悬着的心，瞬间变得豁达起来。
“对呀，我可以把尸体埋在地下，再铺上瓷砖，这样一来，在这个破损的仓库内，就没人知道有人被埋在这里。”
深呼一口重气，赵小虎开始为自己的“聪明”感到庆幸。
赵小虎没有犹豫，立马从附近找到一些简易的工具。
由于现场地砖，本身就有损毁的情况。
因此赵小虎开始小心翼翼，将其中几块地砖撬开，并且小心翼翼的放在一侧。
就这样，赵小虎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动作，终于将仓库侧边的房间内，几块硕大的地砖直接撬开。
赵小虎开始利用周围的简易工具，不断挖坑，直到将地面挖出一个可以埋藏尸体的土坑。
这才又重新折返回去，将被自己用石头砸死的高瘦男子，一路拖拽，终于放进了自己挖好的土坑。
由于赵小虎曾经做过一些工匠活，因此埋尸对他来说，并不算困难。
在将尸体掩埋之后，赵小虎又有模有样的，将撬开的瓷砖，重新填好。
并且为了防止被他人发现，赵小虎在埋藏尸体的位置，用几个破损木箱，和一些废弃物品当做掩护，压在了埋尸地点的上头位置。
而这处位置，也刚好就是顾晨发现尸体的方位。
完成所有操作后，赵小虎深呼一口重气，也是将现场多余的泥土，开始用废弃蛇皮袋填装。
之后又运到的外头的一些地点。
而这一切，都被躲在暗处的王欣雨看在眼里。
赵小虎完成一切操作后，径直的走到仓库门口。
看着远处的灯光，赵小虎知道，自己又得换另一个身份，开始了自己的流浪之旅。
于是，赵小虎为了避免事情暴露，直接在夜里，携带了部分简单的行李。
而且为了掩饰自己失踪的情况，赵小虎甚至连自己的随身衣物都没有带走。
就这样，一具尸体被埋葬在仓库房间的地砖底下。
赵小虎从那晚开始，便再次踏上了流浪之旅。
当然，这一次赵小虎要用什么新身份？顾晨不得而知。
但是从赵小虎离开之后，终于将悬着的心放下的王欣雨，这才带着惊恐的泪花，从昏暗角落中爬出。
她躲在仓库门口，暗中观察，发现赵小虎已经完全离开后，这才来到刚才两人的打斗现场。
而此时此刻，现场的许多血液痕迹，已经被赵小虎清理干净。
不仅如此，赵小虎还把尸体埋藏在仓库废弃的房间内，并且做到了天衣无缝。
这一刻，王欣雨彻底懵了，她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地步。
于是为了避免多生事端，王欣雨也开始了逃亡之路，之后便返回老家躲避风头。
于是，便有了第二天，关于赵小虎失踪的传闻。
大家开始将赵小虎失踪的缘由，看做是不小心掉进了江里，然后被江水冲走。
因此开始南辕北辙的寻找赵小虎踪迹，直到赵小虎没有任何消息，大家也就接受了现实。
顾晨打上一记响指，之前利用大师级想象力构建的虚拟空间，瞬间化作一道彩虹光束，消失得无影无踪。
顾晨再次回到现实世界。
而此时此刻，卢薇薇和袁莎莎，已经倒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王警官也在另一处折叠床上，与周公幽会。
看到这一幕，顾晨双手抱胸，躺靠在那张座椅上，抬头看着天花板，继续自己的思考：
“难道说，赵小虎目前还在某处地点，用一个新的伪装身份，继续生活下去？”
“而那个王欣雨，因为那次的埋尸状况后，便吓得返回老家。”
“又或者，王欣雨跟赵小虎，其实两人很早就认识。”
“又因为赵小虎已经与前妻离婚，所以一直是孤家寡人，而这个时候王欣雨的出现，似乎是想着跟赵小虎，一起去外地发展。”
“又或者，这两人是情侣关系？”
顾晨脑海中划过各种可能，毕竟王欣雨和赵小虎，两人是同乡，又同在江南市。
而且当时发生的一切，王欣雨都看在眼里。
因此，顾晨的这种推测不是没可能。
“可王欣雨既然知道凶手或许就是赵小虎，可她为什么要时隔这么些年，又重返江南市呢？”
“难道是因为当年的事情，出现了纰漏？被人知晓？”
摇摇脑袋，顾晨又自我否定道：“不对，应该不是这种情况。”
“这个王欣雨，不惜用写血书的方式，引起我的怀疑，进而带着法医团队，将当年掩埋的那具尸体挖出。”
“很显然，从某种角度来看，这王欣雨是在帮助我们找尸体。”
“可现在尸体找到，她却又忽然消失，这说明什么？说明王欣雨似乎也处在危险当中？”
也是想到这里，顾晨再次打上一记响指：“没错啊，或许王欣雨心里有苦衷，迫不得已，只能将隐藏在心中几年的事情，再次用血书的方式呈现出来。”
“而且，王欣雨在完成送信任务之后，就果断搬离了原住所，很显然是怕自己被警方追踪，这也情有可原。”
“可把新住址，安排在市局附近的城中村里，会不会有点过于自信？”
“他王欣雨，难道就过于相信‘灯下黑’？还是说，她只有住在这种地方，才能给自己足够的安全感？”
“可她要这种安全感做什么？难道是被人追杀？难道说，当年事情发生后，王欣雨就一直待在几人当中，亲眼目睹了惨剧的发生。”
“而现在，失踪的赵小虎，似乎要置王欣雨于死地？所以她才要如此小心谨慎？”
……
2012、彩虹桥下
随着顾晨根据大师级想象力进行推理之后，顾晨越来越有理由相信，王欣雨跟赵小虎之间，存在着某些紧密的关联。
如果说，赵小虎的突然失踪，是遭遇某些不测。
但是从二号仓库挖掘的尸体来看，这根本就不是赵小虎本人。
因此，这牵扯到另一具尸体。
而这名受害者，目前身份无法确认。
或者说，只有找到给警方寄送血书的王欣雨，死者的身份才能最终知晓。
但是王欣雨将自己隐藏起来，显然是不想被警方发现，但又迫不得已，只能将血书寄出。
这种矛盾心理，也反映出王欣雨内心，其实隐藏着某些重要秘密。
……
……
翌日清晨，当卢薇薇苏醒的同时，已经不见顾晨的踪迹。
而睡在等候区的，除了自己的同事王警官，袁莎莎之外，还有法医高川枫。
卢薇薇睡眼惺忪的揉了揉眼，也是站立起身，给自己伸了一个美美的懒腰。
此时此刻，顾晨正提着大袋的早餐，从门口进来，见卢薇薇在房间内带着起床气做早操，顾晨下意识的打了声招呼：“卢师姐，你醒了？”
“顾师弟，你起这么早？”卢薇薇看了眼时间，也才清晨6点30分。
顾晨将早餐放好，也是提醒着说：“王欣雨还没找到，不敢懈怠。”
“另外，清晨人口流动大，我们可以利用这点，早点去城中村小区附近，问问周围的群众，看看有谁见过王欣雨。”
“也是哦。”想想也是这么个道理，于是卢薇薇打开袋子，随意挑选了一盒牛奶和几个烧麦，这才走到王警官身边，用脚踢了下折叠床：
“老王，起床了。”
“啊？”王警官一个激灵，赶紧坐立起身。
见卢薇薇正在享用早餐，王警官这才打上一记哈欠，有气无力道：“这才几点啊？感觉还没睡够的样子。”
“已经早上6点30分。”卢薇薇说。
王警官欲哭无泪道：“得，昨天晚上很晚睡觉，现在这么早起床，感觉我真是跟你们这些年轻人比不了。”
“就这么折腾，也不知道我喝多少枸杞茶才能补得回来。”
站起身，王警官自来熟的走到茶几旁，直接挑选早餐。
随后是袁莎莎被叫醒，就当卢薇薇准备去叫高川枫时，却被顾晨一把拉住：
“卢师姐，高川枫就让他多睡一会儿吧，他昨天晚上很晚才睡觉。”
“行吧，听顾师弟的。”见顾晨都这么说了，卢薇薇也就不再管高川枫。
大家平分了早点之后，给高川枫留下一些放在桌上。
之后，大家走出市局，来到了隔壁的城中村小区附近。
此时此刻，大家这才发现，在城中村小区外头的那条小巷，清晨已经成了流动菜市场。
许多小商小贩，推着三轮车，早已将各家蔬菜摆放整齐。
整整一条巷子，一眼望不到头。
而仅仅是清晨6点30分，前来买菜的居民就络绎不绝。
第一次来到这里，顾晨显得有些陌生，于是对着众人道：“我们就先从这里下手吧，问一问这些卖菜的商贩，以及买菜的居民，看看有谁见过王欣雨。”
“可以。”王警官默默点头，随后又道：“大家最好得分开找，这样速度也快。”
“行，听你老王的。”卢薇薇表示没问题。
袁莎莎也是无所谓道：“最好是能快点找到王欣雨。”
大家在现场一合计，于是开始兵分四路。
顾晨拿着自己的手机，走进购菜的人群，开始打听王欣雨的下落。
然而一路问下了，大家似乎都没有见过王欣雨，这让顾晨感到好奇。
按理来说，王欣雨如果就租住在这，那必然会出来购买食材。
而这边卖菜的商贩，按理来说，每天接触的顾客都很固定，因此对于顾客的样貌，应该是非常熟悉。
尤其对于外地人，说话口音也和本地不同，因此有着很强的辨识度。
可即便如此，却没人认识王欣雨，这让顾晨感到疑惑。
“或许是刚来这里租住的缘故吧，没有来这买过菜？”
顾晨心里想着，发现一名坐在围墙下的老大爷，此刻正玩着手机。
与周围卖力吆喝的人群不同，老大爷卖的是鱼，可却不要喝，似乎一副你爱要不要的样子。
这反而让顾晨来了兴趣，于是便径直的走向老大爷。
但老大爷似乎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手机世界，压根也没管顾晨。
顾晨笑了笑，叫了一声大爷。
大爷立马抬头，指着面前的大小鱼说：“小伙子，随便看看，这些都是我自己钓上来的，可新鲜了。”
“您一个人钓这么多鱼？”顾晨也是摆出一副好奇的姿态。
毕竟，面前用泡沫箱装载的大小鱼，看上去的确是活蹦乱跳。
周边卖鱼的都在给鱼供氧，但是老大爷却是一副无所谓的姿态。
可是从鱼的新鲜程度，顾晨刚从另一处鱼贩那儿过来，一比较就不难发现，老大爷的鱼，明显要新鲜许多。
“您这鱼是刚钓上来的？”顾晨随口一问。
老大爷见顾晨懂行的样子，顿时放下手机，也是咧嘴一笑：“我一般是凌晨两三点出去钓鱼，然后一大早把钓上来的鱼儿，拿到这边来卖，当然是很新鲜。”
话音落下，可能是感觉多说无益，老大爷直接伸手抓住一条鱼，拿在顾晨面前显摆着说：
“看见没？不用供氧，现在都活蹦乱跳的，我做生意从来不骗人。”
“我相信你大爷。”感觉自己也就跟大爷随口一聊，没想到大爷还真把自己当成了顾客。
于是顾晨赶紧掏出手机，将相册点开，亮在大爷面前道：“大爷，向你打听个人，这个女人你见过吗？”
也是见顾晨穿着警服，如今又跟自己打听某人的下落。
于是大爷放下手中的鱼，也是凑过来一瞧，默默的问道：
“这个人是谁呀？”
“一个嫌疑人，我们正在找她，前天晚上在这边下车。”
顾晨看看左右，赶紧又道：“哦对了，下车地点，可能就在您这摊位附近。”
“哦，这样啊？”也是听顾晨如此一说，大爷立马变得认真起来。
也是怕自己抓鱼的手带有腥味，于是大爷只能撅起屁股，伸长脖子。
也是在保持这种滑稽的姿态片刻之后，大爷顿时扭头冥想。
“怎样？您见过她？”顾晨见大爷表情复杂，也是赶紧追问。
“这个女人，我好像是有在哪见过？”顿了几秒，大爷忽然看向顾晨，也是恍然大悟道：
“对了，我今天早上还见过她咧。”
“你真的见过她？”也是见卖鱼大爷见过王欣雨，顾晨也是喜出望外，赶紧又问：
“那您是在哪见到她的？这对于我们来说很重要。”
“就在我钓鱼的地方啊。”大爷说。
“您钓鱼的地方？”顾晨有些不解，于是又多问了一句：“请问，您平时在哪里钓鱼啊？”
“就附近的彩虹桥桥下，那边不是有个水库大坝吗？我平时就在水库大坝的下边钓鱼。”
“而那个女人，我记得，好像跟你照片中的样子有些相似。”
“她好像是住在彩虹桥桥墩的下边，那边有个简易帐篷。”
“简易帐篷？桥墩底下？”也是听见这两个关键词，顾晨忽然又变得犹豫起来。
要知道，印象中的王欣雨，应该是在附近的城中村小区租住房子。
可现在在老大爷口中，却成了住在桥墩底下的流浪者，这反差多少有些大。
关键还有帐篷。
可顾晨对于张俊的审讯过程中，是有过详细的调查，当时的王欣雨，只带有少量行李。
所以帐篷从哪来的？顾晨表示怀疑，于是又向老大爷确认道：
“大爷，您说这个女人住在彩虹桥大桥墩底下，还有帐篷，那帐篷是什么情况？”
“害，就是用块雨棚板，再加上几个木头支架，临时搭建起来的。”
“简单点来说，这也不算帐篷，就是个遮风避雨的地方。”
“反正，以前我也见过有人住在桥墩底下，但一般都是一些钓鱼爱好者，晚上钓鱼临时搭建的休息场所。”
“但是后来也不知道是被城管发现，还是谁发现了这个地方，又被拆除。”
“可我原本也在这里钓鱼了很久，也是从前天晚上……”
想了想，大爷顿时又改口道：“哦不，准确来说，应该算是昨天晚上，昨天晚上，我钓鱼回来的时候，路过桥墩底下。”
“就发现，这个地方什么时候多了一顶简易的帐篷？所以我就多看了两眼，还准备走过去一探究竟。”
“想着可能是哪位钓友在这休息，可一瞧，帐篷里似乎是住着一个女人的样子，所以我不敢靠近，就转身离开了。”
“那后来呢？”见大爷说明的情况，似乎跟自己需要寻找的王欣雨颇有几分相似的样子。
于是顾晨继续催促。
大爷若有所思，也是缓缓说道：“然后就是今天，今天晚上，大概凌晨三四点的样子，我一般都是这段时间出门钓鱼的。”
“当我来到彩虹桥桥墩下边时，发现这顶帐篷还在这里，我当时就感觉很奇怪，感觉这女人是要长期住在这里还是咋地？”
“毕竟，就这么无缘无故的冒出来一个女人，连续两天住在这里，我感觉有些不对劲。”
“那您有没有跟她交流过？”顾晨也迫切想要知道这些，便追问了一句。
大爷摇摇脑袋：“不认识的陌生人，我一般不去跟人交流。”
“而且，搬到大桥墩底下，搭建帐篷居住，还不是休息的钓友，这就让我很疑惑。”
“感觉这个女人可能是有精神问题，要不就是离家出走。”
“可具体是哪种情况？我也不好说，也不愿意去多管闲事。”
“所以，我每次都没有走去桥墩的角落，而是沿着河边小道，骑着我的电动三轮车，把我钓到的这些鱼，拉到这边来售卖。”
也是得到了大爷的线索提供，顾晨顿时感觉，似乎要找到王欣雨并不困难。
由于顾晨很少从这边经过，但非常清楚，彩虹桥距离这边并不算远，于是便问大爷说：
“大爷，那从这边可以去彩虹桥下吗？”
“可以的。”大爷躬下身，扭头指向小路的尽头方位道：
“你从这边下去，走到小路的尽头，然后再左拐，到第一个岔路口，然后沿着右边的一条小道走下去。”
“再然后，你沿着这条小道，可以来到河边，再沿着河边一直走，就可以去到那座彩虹桥的桥墩底下。”
“在那里，或许你可以找到那名女子。”
“谢谢大爷。”也是得到重要情报，顾晨顿时喜出望外。
站起身，顾晨看向小路尽头，这才发现，从这条小路，可以穿过市局和隔壁的城中村小区，来到河边的道路。
这样一来，似乎跟张俊交代的情况非常吻合。
大爷看见的那名女子，是前天晚上，突然出现在桥墩底下。
而张俊将王欣雨送到市局隔壁的道路上，也是在前天晚上。
如果说，王欣雨当晚没有去她租住的房间，又或者说，她王欣雨压根就没有在附近租房的话。
那么当晚穿过这条小路，去往河边，然后躲在彩虹桥桥墩底下，似乎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把自己来回折腾，最后住在这种地方，顾晨用脚指头都能猜到，王欣雨似乎是遇到困难，不敢租住房屋。
这才选择在露天宿营，这样一来，有个好处，那就是警方无法通过王欣雨的身份证，查出她的租住地点。
道理很简单，但凡王欣雨在隔壁小区租房。
且不说是隔壁小区，就是江南市任何一个正规的出租屋居住，都需要提供身份证，这样方便警方对于流动人口的管理。
可王欣雨非常聪明，她选择住在桥墩底下，这样警方也很难查出她的住所。
但是顾晨已经从张俊的口述中，找到了王欣雨的下车地点。
又幸运的在这名钓鱼大爷的口中，发现了王欣雨的住所。
于是顾晨立马将卢薇薇，王警官和袁莎莎召集起来，准备去彩虹桥桥墩底下一探究竟，看看王欣雨是否真的如卖鱼大爷所说的那样，就猫在桥墩底下苟且度日。
……
2013、玩命
“顾师弟，你说的地方是不是这？这种天气住在桥墩底下，那得多难受啊？”卢薇薇跟在顾晨身后，一直沿着河流走。
顾晨没说话，倒是王警官赶紧接话道：“卢薇薇，你要这么想就大错特错。”
“大错特错？怎么说？”卢薇薇表示不解。
但王警官却是不由分说道：“这桥墩底下，阴凉透风，这种天气住在这里，除了蚊子，基本上没有太大问题。”
“而且你忘记了吗？之前我们接触过的那些躺平人士，她们哪个不是住在桥底下？不是天桥底下，就是这种河流桥梁的底下。”
“也是。”走在最后头的袁莎莎，不由点头默认着说：
“可是我总感觉有种不祥的预感，你说我们能够这么顺利的找到王欣雨吗？”
“她那么聪明，会一直待在一个地方吗？”
“这个……”
也是听袁莎莎这么一说，王警官顿时欲言又止。
按照大家之前调查的思路来，似乎总能在关键线索，捕捉到一些关于王欣雨的蛛丝马迹。
可往往总是在最后关头，又跟王欣雨失去联系。
似乎每次都总差那么一点点。
王警官若有所思，也是缓缓说道：“但愿这次不要出太大的差错，过去看看再说。”
“从现在开始，大家不要出声。”也是见彩虹桥就在眼前，顾晨赶紧提醒众人保持安静。
所有人顿时停止交流，开始放慢脚步。
走在最前头的顾晨，利用周围茂密的杂草掩护，开始逐渐向彩虹桥桥底缓缓逼近。
按照卖鱼老大爷的说法，他今天收渔之前，还在桥墩底下见过王欣雨。
因此，顾晨也不敢怠慢，只能保持谨慎的态度，缓缓靠近。
50米。
30米。
20米。
10米。
……
眼看目标就在眼前，顾晨的心理也变得紧张起来。
闪过一个桥墩，顾晨这才发现，所谓的帐篷，其实就是一个雨篷布，再加几根木头，再由几根绳索捆绑在地面。
看上去像个建议的露营帐篷结构。
而在雨篷布的最里边，似乎还有一些简易的行李。
“窸窸窣窣！”
顾晨尽量放轻脚步，等到发现帐篷内部空无一人时，顾晨赶紧冲上前去。
然而现场除了一些凌乱丢弃的食品包装袋之外，几乎看不到任何身影。
然而帐篷内部的衣物，却一直留存在现场。
顾晨戴上白手套，直接拿起一件仔细观察。
卢薇薇也第一时间，用手触了触地面的温度。
片刻之后，卢薇薇脸色骤变，赶紧提醒着说：“这地上还有余温，人应该走了没多久。”
“分开找，要快。”顾晨意识到情况不对，赶紧下达指令。
所有人顿时开启搜索陌生。
由于之前知道王欣雨就住在桥下，再加上行李还摆在帐篷当中。
以及地上的余温，这都让大家有理由相信，王欣雨之前的确就待在这里，只是离开不就。
就在卢薇薇，王警官和袁莎莎三人，开始朝着四周搜索前进时。
顾晨就站在原地，仔细观察着周边地形。
总体来说，桥墩底下只有两处出口，一处就是大家刚才搜索过来的沿河道路。
由于左侧有高耸的山坡，因此要想从山坡底下爬走，似乎在段时间内无法完成。
而且当时大家从公路那头寻找过来，沿途也都有留意王欣雨的下落。
因此，这条通道基本不通。
可如果不是从当时大家寻来的道路离开，那就只剩下另一条道路。
顾晨看了眼桥墩底下的另一处方位。
面前是一座水库的堤坝，可以沿着旁边的小路，爬上堤坝。
而桥墩的背面，则是一座垂直陡坡，不借助专业工具，普通人根本很难爬上桥体。
而桥墩的正前方，则是一条较深的河流。
虽然按照卖鱼老翁的说法，他经常在这钓鱼，但也同时告知顾晨，这条河流水况复杂。
除非水性很好，不然建议是禁止游泳。
“可这个王欣雨会游泳吗？如果会游泳，那么从刚才过来的时候，就应该能够看见她。”
顾晨心里寻思着，也是缓缓走到岸边位置。
但是从现场情况来看，顾晨并没有发现王欣雨的脚印。
按理来说，河边泥土松软，如果要从这头下水，多少都会留下脚印。
但是从河边众多脚印来看，似乎都是较长时间留下来的，新脚印几乎没有。
“小袁。”见大家还在四处搜索，顾晨叫来身边的袁莎莎。
“顾师兄，什么事？”袁莎莎小跑过来。
“你就待在这里，找个地方隐蔽起来，如果王欣雨回来，立刻通知我们。”顾晨说。
“明白。”袁莎莎默默点头，表示一切明白。
随后顾晨又看向卢薇薇和王警官，提醒着说：“卢师姐，王师兄，我们去水库那头看看，看看王欣雨是不是往水库方向逃走。”
“那还等什么？估计也跑不远。”因为地面有余温，因此卢薇薇也有理由相信，其实王欣雨走的并不远，只是在周围的某个区域。
王警官则没说太多，直接带头走了过去。
于是，三人立马又组成搜索队形，沿着水库堤坝的边角位置，找到一条狭窄小路。
其实要想爬上堤坝，这边这处位置根本不太理想。
因为河水的对岸，有一条从彩虹桥上延伸下来的公路。
通过那条狭窄的水泥公路，可以直接来到水库管理中心的外围。
而要想进入水库，只需要穿过一道铁门即可。
但平时这里的铁门都被上锁，闲杂人等根本进不去。
而如果王欣雨就住在卖鱼老翁说的这处桥墩底下，也根本不可能往对岸逃去。
即便给她这个机会，也需要通过游泳的方式。
但，这种方式，很快被顾晨否决。
因为帐篷地面有余温，从这点来判断，王欣雨离开不久。
如果王欣雨水性好，要想游过对岸，也需要花费很大力气。
如果河面有人游泳，或者潜泳，都很容易被顾晨发现。
但，这一切似乎都并没有发生。
而且游到对岸，还需要爬上一个陡坡，普通青壮年尚且不能做到，更何况是一名女子？
于是，现在唯一的路线，就是沿着左侧的通道，一直爬上堤坝的中间位置，然后再根据堤坝外围的一些石台阶，缓缓爬上堤坝的顶端。
这需要一些攀爬技术。
就当王警官来到堤坝底布，看着面前凹凸不平的凸出石块，王警官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感觉这样徒手攀爬，似乎也需要足够的勇气。
回过头，王警官看着顾晨叫苦道：“顾晨，这个堤坝攀爬，好像有些困难，你说这个王欣雨能做到吗？”
顾晨并没有马上回答，而的低头看了眼地上的泥土。
和自己想象中的一样，泥土当中有些新脚印。
顾晨蹲下身，仔细观察，再看看周围的环境，以及石台阶上的摩擦痕迹，顿时回头说道：
“不会错的，王欣雨很有可能是发现我们从远处过来，所以才丢下行李，徒手爬上了堤坝。”
想了想，顾晨赶紧提醒王警官道：“王师兄，要不你赶紧回去，沿着彩虹桥下的斜坡，爬到彩虹桥上。”
“然后通过彩虹桥，去到对岸，将对岸那条通往水库的水泥路给封锁起来。”
“我这边，再带着卢师姐，从这边攀爬过去，一探究竟，可不能让王欣雨成为漏网之鱼。”
“明白。”知道攀爬对于自己来说有些困难，王警官也是有自知之明，于是赶紧绕远路，准备去对岸围堵。
顾晨扭头看向卢薇薇。
卢薇薇倒是信心十足的点头确认：“没问题的顾师弟，这点攀爬路线，小意思，她王欣雨可以，我江南卢薇薇也可以。”
“那行吧，要注意安全，我先上去看看。”顾晨说。
卢薇薇默默点头：“顾师弟注意安全。”
随着顾晨擦拭着手中的汗水，开始徒手攀爬这些石台阶，卢薇薇也在下头绷紧神经。
虽然顾晨一直以来都是攀爬高手，可高手也免不了有马失前蹄的时候。
因此待在下头的卢薇薇，心里还是特别紧张。
可当看见顾晨手脚灵活，三两下便爬上堤坝，卢薇薇顿时悬着的心又缓缓放下。
顾晨来到堤坝中间，随后看看四周，于是低头看了眼卢薇薇，问道：“卢师姐，有问题吗？”
“没问题。”卢薇薇在裤腿上蹭了蹭手中的汗水，立马根据顾晨刚才的攀爬方式，迅速朝着堤坝中间攀爬过去。
过程中，卢薇薇这才发现，看似困难重重，但其实也就那样。
也就王警官会有心理压力，但对于身材矫健的卢薇薇来说，这都不算困难。
也是在攀爬到最后一个台阶时，顾晨伸出双手，将卢薇薇牢牢抓住。
随后用力一扯。
卢薇薇用一个很轻松的方式，便直接爬到水库中间。
卢薇薇短暂的喘息两声，这才又问：“王欣雨人呢？”
“不清楚，我们上去再说。”顾晨说。
由于从堤坝的中间位置，走到堤坝的顶端，有一个铁护栏石台阶。
因此安全系数很高，大家都没有特别费力。
然而来到水库上头，大家这才发现，两侧空空如也。
而在水库的另一头，也就是王警官需要去围堵的另一端，一个瞭望塔结构的建筑，就屹立在那。
“像个值班室。”卢薇薇指着前方建筑说。
顾晨默默点头：“过去看看。”
两人一路小跑，开始从水库堤坝的上头，来到了值班室门口。
此时此刻，周围噪音很大，二人说话都需要花费很大力气。
而在水库的另一侧，也就是水闸的内部，水流撞击的动静，以及小闸门打开所泄流的动静，将这里的噪音提升许多。
顾晨透过窗户，发现值班室内，一名中年男子，此刻正躺在一张双层床上，悠哉的玩着手机。
于是顾晨敲了敲门。
没过多久，屋内一阵动静，中年男子将门打开。
见两名穿着制服的警察就站在跟前，一时间目瞪口呆，也是不可置信的回头一瞧，这才又问：
“话……话说，二位警官是怎么进来的？外头的大铁门可锁着呢。”
“我们从那边爬上来的。”卢薇薇直接指了指自己上来的路线。
“那边？”中年值班男子，顿时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走出值班室，朝着顾晨和卢薇薇来时的方向，踮起脚尖瞄上一眼。
回过头，中年男子也是用不可置信的口吻说道：
“我的天呐！我说两位警官，你们要进来，直接从铁门那头过来不就行了吗？”
“铁门那边有个监控，还有个门铃，平时只要按响门铃，我这边就能听见动静。”
“然后我就可以利用监控，看到铁门外头的情况，我直接过来给你们开门不就是了，还可以利用铁门上的可视装置，跟你们通话。”
“你说你们……你们犯得着这么拼命，从那边那么危险的地方爬上来吗？”
“少废话。”卢薇薇才不听中年男子各种哔哔，也是直接走进值班室，左右检查了一下，这才又重新折返回来，问中年男子道：
“有一名女子，从我们刚才爬上来的区域，爬上了这座水坝，你有没有看见那人在哪？”
“什么？还有人爬上来？不可能吧？”也是听卢薇薇如此一说，刚才已经足够震惊的中年男子，此刻更是呆若木鸡。
感觉自己待在值班室里，完全就是形同虚设。
卢薇薇见中年男子一副不知的模样，也是叹息一声，有些无奈道：
“我说，你不是在水坝值班的吗？怎么有人上来都不知道？”
“冤枉啊。”也是见自己被警方误会，中年男子赶紧叫苦道：
“你们是不知道这座水库的环境，你们也不听听看，这里到处都是水流声，而且轰轰作响。”
“我平时待在值班室里，如果不关上这些隔音窗户，就连打电话都听不清楚。”
“更何况，通往水库的道路，是有铁门阻拦的。”
“任何人，任何车辆想要进来，都需要跟我这值班室取得联系，只有我这边按下按钮，铁门才会打开。”
“除此之外，我真的很难想象，有谁会不顾自身安危，竟然从那边斜坡攀爬上来，这跟玩命有啥区别？”
……
2014、圈套
见值班中年男子叫苦连连，似乎对于有人从水坝侧边爬上大坝感到惊奇。
尤其是看见两名警察，如今就站在跟前，似乎刚才紧张的心情还没有得到缓解。
“所以你真的不知道有人闯入水坝内部？”卢薇薇有些怀疑，但还是追问了一句。
中年男子狠狠点头，摆手说道：“绝对没有看见，如果看见，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们。”
“那边是通往哪里？”顾晨指着水坝另一头说。
中年男子根据顾晨目光，随意看上两眼，这才又道：“那边没路，通过坝体的上头，往前走上100米左右，基本就没路了。”
“平时我们都是从这边去出口，那边还没有开发。”
“另外，水坝公路也是建在值班室这头。”
听着中年男子的讲述，顾晨来到坝体一侧，双手靠在铁护栏上，感受着水流带来的强烈重击。
周围安静异常，根本无法看清有人的踪迹。
而且现在的水坝下游，也没有垂钓者，这让顾晨也不好找人询问。
也是见警方有些迟疑，中年男子赶紧又道：“警察同志，或许那人根本就没从我们水坝的另一头爬上来呢？”
“这么高的地方，徒手攀爬，感觉有些困难的样子。”
“可我们不也是爬上来了吗？”听闻中年男子说辞，卢薇薇也是直接反驳着说。
中年男子有些尴尬，也是摆了摆手，便不再多说。
顾晨回过身，继续叮嘱：“如果有人从水坝上头，通过你的值班室，记得打我们电话。”
说话之间，顾晨将自己的名片递给男子。
值班男子双手接过，随意看上两眼，这才又道：“那是当然的，反正，如果有人从值班室经过，那我应该是可以看见的。”
“因为在值班室的这头，上边有个监控设备，只要通过这边的路口，都能拍摄进去。”
“那你这里能查到吗？”卢薇薇问。
“稍等。”见警方有这需求，男子也不敢推脱，当即返回值班室，打开一间小隔门。
此时此刻，顾晨和卢薇薇这才发现，里边竟然是个监控室。
有几台老旧的监控设备还在工作。
之间值班男子，随意操控设备，很快便将刚才的所有画面，呈现在屏幕当中。
随后，男子转过身，让出一个身位道：“警察同志，你们看，这里是最近一个钟头，经过值班室路口的画面。”
“除了有几只麻雀飞到路口歇息片刻，基本上就没有东西再经过。”
顾晨一边听着中年男子的解释，一边自己上手，亲自检查。
可没过多久，顾晨便验证了值班男子的说辞。
的确，别说一个钟头，就是两个钟头，这里也并没有任何人经过。
顾晨顿时变得犹豫起来，看着水坝上头的各种结构，一时间也陷入到沉思当中。
卢薇薇也是双手抱胸，不可思议道：“按理来说，不应该啊。”
“如果对方不是从水坝的另一头爬上来，那她会去哪？总不可能从水里游走吧？那得有多好的水性？”
“可如果不是潜水逃走，那又会去哪？可我们明明在水坝下头的位置，发现有人攀爬的痕迹。”
回头看了眼顾晨，卢薇薇问：“顾师弟，如何？我们要不要去那头找找看？”
“去吧。”顾晨点头附和，随后又对值班男子说：“待会儿我另一个同事，会从水坝的铁门那头过来，你过去帮他开个门，让他在水坝值班室等我们。”
“行。”也是见警方有这要求，值班男子当即便答应下来。
没过多久，顾晨便带着卢薇薇，开始朝着大家刚才来时的方向，沿着水坝上头，开始朝着那处山体走去。
穿过水坝，则是一些山体沙市，有一条认为开凿的小路。
但是越往里走，植被也开始变得茂密起来。
刚开始，顾晨和卢薇薇还能并驾齐驱，可再到后来，只能一前一后。
直到最后，大家发现要想再更进一步，几乎是不太可能。
于是顾晨当即停下脚步。
卢薇薇将几根枝条折到一边，也是叫苦连连道：“顾师弟，这地方能走人吗？我看根本就不能。”
“而且，不仅不能通过，甚至连钻进植被的可能性都没有。”
“没错。”顾晨左右观察，的确发现这里的植被过于密集。
如果要想钻入丛林，躲避追踪，那理论上也基本不太可能。
即便能够钻进去，那植被也会留下深深的痕迹。
可这一切，并不存在。
顾晨当即停止前进，转而带着卢薇薇开始折返回去。
顾晨非常清楚，如果这里没有留下任何线索，而值班室那头也没有出现王欣雨的踪迹。
那就说明，王欣雨压根就不是从水库下头爬上来的，而是在另一处地点秘密隐藏。
感觉上当的顾晨，这才想起自己还留下一个袁莎莎守在原地。
心说但愿袁莎莎能够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带着卢薇薇小步快跑的走出丛林，顾晨这才发现，此时的值班室门口，王警官正在跟值班男子商议着事情。
也是见顾晨和卢薇薇小跑过来，王警官也是赶紧招招手，问道：“顾晨，卢薇薇，你们找得如何？”
“没有，王欣雨根本就没有来过这里，是我们的误判。”顾晨说。
“误判？”听闻顾晨如此一说，王警官顿时也变得紧张起来：
“难道说，那个女人还在原地？”
“有可能，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立马回去。”卢薇薇现在也迫不及待。
也就在大家犹豫之时，顾晨掏出手机，开始拨通袁莎莎电话。
没过多久，电话接通。
顾晨也是开门见山的问：“小袁，你在现场有没有发现什么？”
“没有啊？这里一切正常，怎么了顾师兄？你们那头没有发现王欣雨的下落吗？”待在原地的袁莎莎，似乎也很疑惑。
此时此刻，顾晨几人已经来到堤坝的边缘，用肉眼都能看见袁莎莎的位置。
由于水坝下头噪音很大，顾晨说话也需要放大音量。
但是顾晨在水坝的上头，可以有一个上帝视角。
可在顾晨的视角范围之内，却并不能发现袁莎莎周围，有任何异常的区域。
“小袁，你待在原地，等我们回来。”顾晨见情况如此，也只能先折返回去，再做商议。
告别了值班男子后，顾晨，卢薇薇和王警官，立马又从正门出去。
根据王警官刚才过来的道路，一直走到公路上头。
再通过彩虹桥，来到另一端，从彩虹桥侧角位置，一直走到了桥墩底下。
见顾晨几人已经过来，袁莎莎也是凑过来说：“顾师兄，你们离开后，我也对现场搜查过，的确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那河流情况呢？”顾晨又问。
“也没有情况。”袁莎莎摇摇脑袋，非常肯定的说道：“如果河流上头有人游泳，那么必然会产生动静。”
“而我又刚好在岸边，不会连有人游泳都发现不了。”
“知道了。”听闻袁莎莎说辞，顾晨忽然感觉，自己的判断或许有误，或许王欣雨已经通过其他渠道，逃离到另一处地点。
可这里的地形非常特殊。
如果王欣雨想要在大家的眼皮底下逃走，除非游过河流，但对岸没有过高的植物。
只要王欣雨游到对岸，顾晨也能非常轻松的发现踪迹。
所以游过河流的假设，顾晨基本可以排除。
可如果不是从河流逃走，那就是从桥墩一侧。
但是就这种垂直地形，一个女子根本不可能从长满茎藤的区域爬走，必然是需要从大家过来的方向，沿着河流走上一段，再折返上坡。
但是那样一来，便会与顾晨几人碰个照面。
因此，顾晨也可以将这个假设排除。
可如此一来，便只剩下最后一种可能，那就是通过水坝下头的凹凸石台阶，爬上水坝的中间区域。
再通过水坝的护栏，来到上头。
经过实验，顾晨有理由相信，这种逃跑的方式的确可行。
但顾晨同时又有疑惑。
水坝上头的监控室，监控覆盖了水坝值班室那头的路口位置。
可两个钟头之内，都没有任何人经过。
着说明如果王欣雨爬上水坝，那必然会从另一端逃走。
也就是刚才顾晨和卢薇薇进入的一条死路，道路的尽头，就是一些密集的茎藤，人是很难钻进去的。
从这点来说，王欣雨从这头逃走也不现实。
而且顾晨有着丰富的丛林搜索经验，有人路过片区域，从植被当中逃走，顾晨不会发现不了。
因此这让顾晨非常疑惑，疑惑这个王欣雨是如果做到金蝉脱壳，在大家眼皮底下人间蒸发的？
尤其是刚才大家搜索雨棚的时候，明显发现地面有着余温。
这说明，王欣雨离开时间并不长。
可在这种极短时间内，按理来说，王欣雨应该是插翅难逃，可偏偏却让她不见踪迹。
顾晨深呼一口气，也是有些无奈道：“大家再搜一遍，然后回去。”
“行。”有顾晨发话，先前还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众人，这才开始行动起来。
于是，大家围绕着帐篷四周，再次展开一轮密集搜查，直到将每处草堆都检查完毕，这才返回到市局技术科。
正在享用顾晨早餐的高川枫，见大家垂头丧气的走回屋内，也是好奇不已道：
“诶我说顾晨，你们今天一大早就找王欣雨，有没有找到？”
“找到了下落。”顾晨说完，便坐在一旁的沙发上。
喝着牛奶的高川枫，也是好奇不已的凑过身来，继续问道：“那人呢？”
“害，别说了。”王警官摆了摆手，自来熟的拿出一个纸杯子，在饮水机旁装上热水，自顾自的喝上一口，这才没精打采道：
“本来大家是找到了王欣雨的藏匿地点，可是等我们过去搜捕，这王欣雨还真是奇怪，就这么人间蒸发了。”
“噗！人间蒸发？王警官，你说的会不会太夸张了？”高川枫感觉似乎有点意思。
但王警官却是不以为然道：“可不就是人间蒸发吗？我们根据买菜的大爷口中得知，王欣雨就在那座彩虹桥墩下边，搭了个简易的帐篷，住在里头。”
“我们追捕过去的时候，那帐篷里还有余温，这说明对方没走多远。”
“而按照我们过来的时间计算，王欣雨肯定不会从我们那头选择逃走。”
“可不管我们如何根据现场地形，都无法判断王欣雨的逃跑方向。”
“最后没办法，顾晨和卢薇薇，还从水坝底下，一直爬到了水坝上头，把水坝那边搜个底朝天，愣是连王欣雨的影子都没找到。”
“还有这种怪事？”听着王警官的倒苦水，原本还以为，只是因为顾晨团队没有搜查仔细，这才让嫌疑人王欣雨成功逃脱。
可现在看来，王欣雨的人间蒸发，似乎有那么一些玄乎。
高川枫赶紧将喝掉的牛奶盒丢到一边，凑到顾晨身边问：
“诶我说顾晨，那会不会，王欣雨压根就没在桥墩底下呢？”
“不太可能。”此时的顾晨，依旧双手抱胸，目光如炬的盯住茶几，缓缓说道：
“即便这彩虹桥下的那座帐篷当中，住的不是王欣雨，也可以是其他人。”
“可即便是其他人，离开应该也没多久，按照帐篷里的余温计算，这人离开时间不算长。”
“可就算如此，我们也无法判断那人离开的方向，由此可见。”
“即便是不是王欣雨，这个人也极为可疑，对方是从哪个出口逃离的现场，我们在现场反复搜查，暂时还无法判断。”
“这么邪乎？就连你顾晨都不知道对方是从哪个方向逃走的？”
也是听着顾晨的一番陈词，法医高川枫，此刻也感觉情况不对。
似乎比自己想象的要复杂许多。
顿了顿，高川枫又道：“这人还能人间蒸发？这肯定不对，顾晨，你们会不会是中了圈套？”
“圈套？”也是听高川枫如此一说，顾晨顿时愣了一下，赶紧扭头看向高川枫。
而高川枫则是默默点头，提醒着说：“就比如，她王欣雨设计的圈套？”
“毕竟，从你顾晨收到王欣雨寄过来的血书开始，你所有的调查，都是在按照王欣雨给你设计的计划展开的。”
“包括找到那具腐烂的尸体，还有，一路追踪到彩虹桥底下，你难道就能保证，这就不是王欣雨给你设计的圈套吗？”
……
2015、同伙
其实顾晨之前并没有考虑圈套的问题，尤其是在追踪王欣雨的过程中，几乎都是按照自己的习惯操作。
虽然也能在一些关键线索上找到突破，可每到最后时刻，总能把王欣雨跟丢。
这让顾晨颇为疑惑，因为这在自己以往的调查追踪桉件过程中，几乎是不会发生。
原本顾晨也不太清楚问题出在哪里？可经过高川枫这么一提醒，顾晨似乎也顿悟了一些。
见顾晨依旧呆滞在那，卢薇薇凑上前，也是好奇问他：
“顾师弟，想什么呢？”
“我在想刚才高川枫说的这些问题。”顾晨说。
“高川枫说的问题？”卢薇薇迟疑了一下，也是缓缓说道：“就是他说的那个什么圈套？”
“没错。”顾晨双手抱胸，来回走在众人跟前，也是思考着说：
“我感觉，我们似乎已经掉进了王欣雨设计的圈套当中。”
“不会吧？”刚喝完一杯水的王警官，也是赶紧放下自己的杯子，不由分说道：
“你说我们掉进了王欣雨设计的圈套？这个女人还能设计我们？”
“不是没可能啊。”袁莎莎倒是同意顾晨的意思，也是附和着说：
“因为从一开始，我们所获得的线索，全部都是那个王欣雨提供的。”
“可如果王欣雨能够提供这些线索给我们，那她也必然知道，我们警方为了调查那具腐烂尸体的身份，是一定会去找她问个清楚。”
“可这样一来，她更应该积极配合我们警方才是，但是，王欣雨却并没有这样做。”
“不仅不配合，还极力躲避我们警方的追踪，但是冥冥之中，却又总是会给我们留下线索。”
“可那些线索，都是我们自己调查得到的呀？”王警官反驳着说。
但顾晨却是摆手说道：“也不一定，这些线索，虽然是我们自己调查出来的，但是你就一定保证，她王欣雨不会故意透露线索吗？”
“从我们调查经过来看，虽然困难重重，但是找到王欣雨，以及确认王欣雨的身份并不难。”
“我想，她王欣雨自己应该也非常清楚，我们警方完全有这个能力，把她的底细调查的一清二楚。”
“可即便如此，我们却依然无法找到她，这就是问题的关键。”
“顾晨。”这边顾晨话音刚落，已经吃饱喝足的高川枫，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这才又道：
“你们的调查思路，的确应该改变一下。”
“首先，王欣雨的金蝉脱壳，就非常能够说明问题。”
“你觉得，你看到的，或者听到的，就一定是正确的吗？”
“等等。”这边高川枫话音刚落，顾晨忽然想到什么？不由扭头看向众人说：
“提供王欣雨下落的人，是那个卖鱼的大爷，如果他在撒谎，把我们骗到彩虹桥底下，那目的是什么？就为了戏耍我们？”
“应该不会这么无聊吧？”卢薇薇摇摇脑袋，感觉不应该的样子。
顾晨随后又将目光看向王警官和袁莎莎。
两人也是双双摇头。
袁莎莎道：“顾师兄，我觉得，卖鱼老大爷或许是真的看见王欣雨住在桥下，而且我们当时也去调查过，帐篷什么的，都真实存在。”
“只是那个温度，不知道是由什么产生的？感觉应该是人体没错了。”
“可周围的地形我们也都看见过，除了爬上水坝，几乎是没有其他选择，可偏偏人就是这么凭空消失的。”
“我知道了。”也是在得到袁莎莎的提醒后，顾晨忽然眼睛一亮，赶紧说道：
“有人在撒谎，而那个人，就是水库大坝的值班员。”
“值……值班员？”王警官听到这个名字，心里也是咯噔一下。
顾晨则是打上一记响指，继续与众人分析道：
“我们漏掉了一个重要线索，那就是值班员完全可以满足所有条件。”
“而当时的我们，调查重点都放在了王欣雨身上。”
“因为从卖鱼老大爷那里得知，王欣雨或许就住在桥墩底下。”
“所以，我们的第一反应，那个帐篷内，里面或许就是王欣雨的住所，这种固定观念，才是我们被套路的原因。”
“呃……顾师弟，你能不能说的再明白一些？”卢薇薇似乎也听懂了一些，但却说不上来。
顾晨则是继续提醒：“你们想想看，如果王欣雨并不在帐篷内，那帐篷内的温度，到底是谁留下来的？或者说，可能性最大的是谁？”
“值班员？”卢薇薇说。
顾晨甩了甩手指：“就是他，我们去值班室检查过，监控他也给我们看过，证明从水坝的路口，并没有人经过。”
“这就说明，王欣雨根本就没有爬上来过，那待在帐篷内一段时间，并且留下余温。”
“又能在我们赶到桥墩底下之前，迅速攀爬到水坝之上，然后在不被监控发现的情况下，安然无事的接受我们警方调查的人，是谁？”
“是值班员。”这边顾晨话音刚落，卢薇薇便一拍大腿，似乎也是恍然大悟。
王警官也是默默点头：“没错，我们忽略了一个重要细节，那就是这个值班员，他完全可以假装自己一直待在值班室。”
“只要他不走到监控位置，那就没事，就说明他一直待在值班室。”
“可如果当时待在桥墩底下，那具帐篷里的人是他，那一切都可以解释的通。”
“这也能解释出，为什么王欣雨明明就在帐篷内，可忽然之间，却能在我们的眼皮底下消失不见。”
“因为这个王欣雨根本就不存在，而这个伪装王欣雨的人，就是这个值班员。”
也是在王警官的解释之后，现场忽然间安静下来。
可以说，一直困扰大家的谜题，终于在此刻解开。
大家先前一直被套进固定思维，都是冲着调查王欣雨去的，可没人想起，万一那人不是王欣雨，对方是如何金蝉脱壳？
可现在，大家这才恍然大悟。
“看来真的是他。”顾晨深呼一口气，也是缓缓说道：
“可如果是这个值班员，那说明值班员也跟王欣雨有着莫大的关联。”
“而且王欣雨为什么要住在桥墩底下？或许有很大原因，是因为当时的水坝值班员，跟王欣雨早就认识。”
“王欣雨住在水坝下头，可以接受来自值班员的物资补给。”
“但，王欣雨待在桥墩下头，或许只是权宜之计。”
“可这样一来，说明水库值班员，也跟那具腐烂尸体有关联。”
“我的天呐！”也是听着顾晨在这与团队成员各种解析，法医高川枫也是一愣一愣，不由分说：
“我说顾晨，这起桉子，看上去真的没这么简单。”
“这一个小小的王欣雨，几乎搅动了你们整个团队。”
“而且王欣雨还有水库值班员帮忙，那我建议你们，最好是去调查一下这个水库值班员的底细。”
“嗯，正有此意。”也是听着高川枫的建议，顾晨当即拿起手机，拨通了办公室里何俊超的电话号码。
没过多久，何俊超电话接通，顾晨也是开门见山道：
“何师兄，我需要你帮我调查一个人。”
“说吧顾晨。”电话那头的何俊超，似乎早已准备就绪。
顾晨直接道：“市局附近的那座彩虹桥一侧，是一个小型水库，而那名值班的水库管理员，我们怀疑他跟王欣雨有着密切的联系。”
“所以……”
“我懂。”这边还不等顾晨把话说完，何俊超便心领神会道：
“我现在立刻对他展开排查，请问他上午还在那里值班吗？”
“没错。”顾晨说。
“了解，这个就交给我吧。”
两人也是一阵沟通，这才双双挂断电话。
有时候，大家的默契摆在那里，只需要对方几句简单的说明，大家彼此之间，就能心领神会。
因此，双方的对话虽然简短，但却都能领会彼此。
顾晨放下电话，继续坐在沙发上安静思考。
而与此同时，卢薇薇，王警官，袁莎莎和高川枫几人，也都凑在一起继续讨论。
顾晨看着大家，脑海中又开始浮现出，从自己收到血书开始，这一路过来，接触的所有人员。
这些人不断在自己的脑海中浮现。
包括滨江货场的两名工作人员，商业老街的钟叔，还有王欣雨的房东，烤鸭店的张老板，以及送王欣雨来到市局隔壁的张俊。
这些人像投影一般，不断在顾晨脑海中反复出现，包括他们与自己交谈的内容，也开始在耳边不断回想。
“他们这些人，都有谁跟王欣雨有着密切的联系？王欣雨做这些事情，为什么又要躲避警方？”
“她在害怕什么？为什么不敢公开露面？”
“还有这个水库值班员，他为什么要帮助王欣雨，躲避警方的追捕？”
“如果没有这个水库值班员，或许王欣雨也根本不会将藏匿地点放在彩虹桥下。”
顿了顿，顾晨继续们心自问：“这个水库值班员，他到底是王欣雨的同伙？还是说，王欣雨所做的这一切，背后都是水库值班员在操控？”
“王欣雨把尸体的事情抖出来，究竟想做什么？”
“还是说，王欣雨从头到尾，她就是一颗棋子？而真正的操盘者，到底有着什么目的？”
各种疑问，不断在顾晨脑海中快速闪过。
而与此同时，顾晨的手机也忽然响起。
刚才还在各种议论的大家，此时此刻，也都停止了讨论，目光齐刷刷的看向顾晨。
顾晨直接点击免提，接通电话道：“何师兄，如何？”
“这个人我已经查过了，他叫王嘉耀。”电话中的何俊超说。
顾晨嗯道：“我们知道他叫王嘉耀，我只是想知道，他最近几天有没有什么反常举动？”
“有。”这边顾晨话音刚落，电话那头的何俊超，便赶紧与众人解释说：
“我发现，王嘉耀最近几天，似乎购买了大量食物，带进了水库值班室。”
“联想到你说的，那个王欣雨暂时躲在彩虹桥下，或许这些食物，就是给她准备的。”
“于是，我又开始往前调查，我调查了王嘉耀最近10天的值班情况。”
“我发现一个有趣的规律，他平时值班，基本上是不带吃的，好像也没有吃零食的习惯。”
“可就是这几天，他来上班的时候，手里却提着零食，这就是问题。”
“这些零食，或许就是给王欣雨准备的。”这边何俊超话音刚落，卢薇薇便迫不及待的接话说：
“我们调查送她来市局这头的张俊，张俊曾经就交代过，王欣雨只携带了少量衣物。”
“至于食物什么的？根本没有，所以我们一大早，才会去市局附近的小区调查，就是想看看她王欣雨如何解决吃饭问题。”
“可却没有任何发现，也就一个卖鱼老大爷说，自己见过王欣雨待在彩虹桥下。”
“但这样一来，她这几天的食物补给，不就得依靠水库值班员了吗？”
“看来这个水库值班员果真有问题。”袁莎莎见此情况，也是赶紧说道：
“顾师兄，应该立刻对他展开抓捕。”
“嗯，事不宜迟，顾晨，应该早做打算。”王警官也赶紧催促着说。
顾晨默默点头，当即站起身，说道：“现在立刻去水库。”
……
……
离开市局技术科，顾晨几人驾车迅速赶往之前的水库方向。
由于对周边道路已经基本熟悉，因此顾晨选择开车从市局右侧过去。
这样一来，可以直接驶过彩虹桥。
于是顾晨又经过一个彩虹桥的分叉盘旋道路，环绕进入一条小道。
再从小道开往水库方向。
此时此刻，前方的水库大门，依旧紧闭。
顾晨下车之后，赶紧来到水库门口，并且按响了门铃。
然而让顾晨感觉疑惑的是，之前水库值班员曾经说过，只要有人在铁门口按响门铃，他在值班室内，就能听见动静。
可现在，不论顾晨如何按铃，似乎对方就是没有反应。
见此情况，卢薇薇走到顾晨身边，直接抡起拳头便开始砸门。
随着“哐哐哐”的巨大动静，不断在水库周围响起时，大门却依旧紧闭，没有半点动静。
这些弄得顾晨云里雾里，赶紧转身看向王警官，问道：“王师兄，当时你来到这里，他是怎么给你开门的？”
“我当时就是敲了几下们，看见这里有个门铃按钮，于是便按了下去。”
“没过多久，就听见大门‘卡嗒’一声响，然后门就开了。”
“而且，这家伙还赶紧出来迎接我。”王警官说。
……
2016、歪脖子树上的上吊者
听着王警官的一番讲述，顾晨越来越感觉，这个水库值班员有些古怪。
至少反常举动已经引起大家的怀疑，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值班大门却迟迟无法打开。
见此情况，顾晨也顾不得太多。
抬头看了眼水库大门。
虽然只是个铁门，虽然只有3米多高，但是对于顾晨来说，爬上铁门并不困难。
主要是防止铁门上的尖刺割伤皮肤即可。
顾晨扭头看向王警官，说道：“王师兄，你给我个支撑。”
“啊？”反应慢半拍的王警官，先是一愣，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
于是转身，双手反扣，背对铁门做出支撑动作道：“顾晨，来吧，注意安全。”
顾晨后退几步，随后看准铁门方位，立马一个小步快跑，随后左腿一蹬。
右腿稳稳踏在王警官的双掌之上。
借助着王警官的一个向上托举动作，顾晨右腿一蹬。
整个人如弹黄一般高高跃起。
片刻功夫，顾晨便稳稳抓住铁门上头的两根尖角，利用自己身体的柔韧性，迅速攀爬。
小心翼翼的翻过铁门尖刺后，顾晨一个反向攀爬，随后轻轻一跃。
门外的卢薇薇，王警官和袁莎莎，只听见一阵轻盈的落地动作，之后便听见门锁开始扭动起来。
只听见“卡嗒”一声响，大门被缓缓推开。
顾晨招了招手，说道：“跟我走。”
大家没有过多停留，直接朝着值班室快步跑去。
还是刚才的地点，然而此刻的值班室大门却是虚掩在那。
按照之前值班室人员的说辞，由于水库噪音很大，玻璃和门都做了隔音处理。
因此值班员待在值班室内，一般都会将大门关闭，隔绝噪音。
可此时此刻，大门却是虚掩在那，可见值班员并不在这。
但顾晨并没有多想，直接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此时此刻，房间内的物品摆设依旧完好如初，似乎没有动过的痕迹。
然而此时的值班员却不见了踪迹。
顾晨也没多想，当即打开值班室隔间，来到了那间小小的监控室。
通过操控监控设备，顾晨发现，就当顾晨几人与值班员告别之后，值班员便迅速朝着水库公路快步走去。
而这一切，都被路口的监控拍摄下来。
随后，顾晨一直加快进度，直到看见自己走进值班室，也再没见到值班员踪迹。
“妈的。”看到这一幕，王警官整个人没好气道：“这家伙肯定有问题。”
“我们这才刚一走，他直接就跑了，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没错，这家伙很可疑啊，看来顾师弟说的一点没错，这个值班员就是问题所在。”卢薇薇现在也相信顾晨之前的说辞。
袁莎莎也道：“那我们现在赶紧去追，或许还来得及，最起码得把这个值班员找到。”
“只要找到这个值班员，我想就能找到王欣雨，毕竟他这几天离奇的购买那么多零食，肯定是给王欣雨送补给。”
“嗯。”听着大家的一番说辞，顾晨也是默默点头，赶紧说道：
“就是现在，大家赶紧去追，可不能让这家伙再逃出我们的视线范围。”
随着顾晨下达指令，大家立马冲出值班室。
王警官打开水库铁门，而顾晨则驾车驶入水库范围。
四人重新坐上警车，开始沿着水库通路寻找过去。
水库公路依山而建，由于路过的车辆很少，因此是一条狭窄的单行车道。
但是如果有车辆交汇，那么这里的单行车道，每隔一段路程，都会有一段会车的空间。
这里的空间相对来说会宽松一些。
然而水库公路蜿蜒曲折，而且路程并不算长。
没过多久，大家便来到水库尽头。
而此时此刻，大家也都没有发现值班员的身影。
将车辆停在水库道路镜头的调头宽敞区域后，顾晨几人迅速下车，开始对周边展开细致排查。
顾晨发现，水库尽头往山上方向，还有一条狭窄小路。
泥泞小路是人为开凿出来，虽然狭窄，但是能够通过。
可目前为止，大家也并不清楚，值班员是否已经逃往山上？
但是水库大门是没有出去过。
卢薇薇思考再三，也是询问顾晨说：“顾师弟，要不要上去？”
“要。”顾晨的回答言简意赅，也是语重心长道：“现在的重点，就是找到水库值班员。”
“只有找到水库值班员，他才能告诉我们，王欣雨到底在哪？”
“而消失的王欣雨，很有可能已经被水库值班员带走转移。”
深呼一口重气，顾晨看向众人，也是提醒王警官道：“王师兄，要不，你留守在水库大门，一旦有情况，立马跟我们汇报。”
“我带着卢师姐和小袁，去山上看看，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也行。”想着水库大门那头，也不能没人值守，王警官犹豫片刻，也是当即答应下来。
随后，大家在车里取下单警装备后，便开始往山上进发。
去山上之前，顾晨也通过手机卫星地图，打开查看了一下具体线索。
由于手机卫星地图是民用板，因此要持续放大图片，会直接显示无法查看。
所以顾晨只能大概看出，这是一条模湖小道。
至于通往哪里？从地图上看，线路来到山间，便成了虚线，只有便没有任何指引。
因此顾晨猜测，这也是一条断头路。
一路寻找，顾晨也在注意脚下的变化，发现周围的植被，有许多被折断的痕迹。
而且折断的植物，似乎痕迹很新，几乎是没有经过太多时间。
由于顾晨训练过丛林搜索，而且又是在这条单线路上，因此寻找起来并不困难。
沿着折断的植被方向，顾晨带着卢薇薇和袁莎莎不停搜索。
山路越来越窄，也越来越陡。
三人攀爬的节奏，也随着陡坡的出现，明显放缓。
“顾师弟，你慢点，我快跟不上你的节奏了。”卢薇薇气喘吁吁，感觉顾晨的速度，自己是无法跟上。
袁莎莎也有些叫苦道：“这山坡太陡，感觉力气在逐渐消耗。”
“明明还有力气，但是在这种陡坡上，却使不上劲。”
“不急。”见两人已经明显掉队，害怕二人在山间出意外，因此顾晨也赶紧停下脚步，开始对周边区域展开排查。
一分钟后，卢薇薇和袁莎莎吃力的来到顾晨身边。
两人气喘吁吁，开始根据顾晨的目光，搜索周边。
卢薇薇问：“顾师弟，你有发现什么没？”
“这里有些新脚印。”顾晨指着前方的一处区域。
袁莎莎立马躬身向前，仔细查看。
没过多久，袁莎莎也是默默点头，确认着说：“没错，这个脚印的确是最新的，还有这里的植被，折痕明显是被踩断的。”
“而且折断的茎藤也很新鲜，应该是刚折断不久，说明着人没走多远。”
“你们还行不行？”顾晨扭头看向卢薇薇和袁莎莎。
虽然已经疲惫不堪，但是卢薇薇依旧表示自己没有问题。
顾晨随后又看向袁莎莎。
袁莎莎也是默默点头，苦笑着说：“我也可以。”
“那出发吧。”顾晨现在迫切想要找到水库值班员。
准确来说，顾晨是迫切想要找到王欣雨。
因为只有找到王欣雨，那具腐烂尸体的谜团才能最终解开。
可现在，但凡跟王欣雨接触过的人，似乎都变得神神秘秘。
尤其是水库值班员。
顾晨现在可以断定，当初大家在彩虹桥底下，感受到帐篷内的人体余温，或许就来自于水库值班员。
而且水库值班员对这一带相当了解，因此攀爬水库也非常容易。
可现在，就在大家询问之后，便匆匆离开值班室，消失在水库内部。
这让顾晨无论从哪方面猜测，都无法排除水库值班员的嫌疑。
“窸窸窣窣！”
随着三人朝着密林深处不断前进，周围植被折断的痕迹，也越加明显。
然而就当顾晨准备往更高地点搜寻过去时，身后的袁莎莎却忽然惊叫一声，吓得卢薇薇和顾晨赶紧举起警械警棍，做出一个防御动作。
片刻之后，顾晨赶紧询问袁莎莎：“小袁，什么情况？”
“顾……顾师兄，你看那!”袁莎莎战战兢兢的指向前方不远处。
顾晨也跟随袁莎莎的指引，很快发现，大家的右前方，是一棵歪脖子树。
而此时的歪脖子树上，则有一道人影吊在上头。
由于植被的遮挡，因此这里的观察视线并不明显。
只能看见一个人头的雏形。
也难怪刚才的袁莎莎会忽然惊叫起来。
顾晨眉头一蹙，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走，过去看看。”顾晨已经来不及多想，赶紧加快脚步，朝着更高处快速攀爬。
由于这里的小道都是泥土，因此攀爬上去有些困难，甚至会出现打滑的现象。
但顾晨还是利用最短时间，率先爬到山腰位置。
而此时此刻，歪脖子树下的人影，如今已经清晰可见。
随着微风吹拂，一个上吊的男子，此时正随风打转。
时候赶来的卢薇薇和袁莎莎，也来到顾晨两侧。
三人目视前方，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是……是那个水库值班员，是他没错。”卢薇薇惊呼道。
袁莎莎也是不可置信道：“可他怎么会在这里上吊的？”
“从监控中，我们明明可以看见，是他自己往这边的山里走过去的，没有人尾随他，可他怎么？”
“先别管这些，过去看看再说。”顾晨没有犹豫，赶紧跨越几根拦路的树藤，直接朝着歪脖子树下走去。
来到水库值班员面前时，顾晨发现，水库值班员的双手并未捆绑，而是自然落下。
仅有自己的脖子被绳索套牢。
而顾晨再看水库值班员的脚下，则是一些临时堆砌起来的坡地。
有树藤，也有石头。
这些零散的物体，在水库值班员上吊之后，只需要轻轻用腿一拨，便会成散乱状态，让水库值班员没有下方的支撑物。
见此情况，顾晨也是赶紧抱住水库值班员双腿，将其向上一送。
而此时的水库值班员，脖子上的绳索，已经将他勒得很紧。
不论顾晨如何向上使力，都无法见水库值班员的绳索解开。
眼看自己在这做起了无用功，顾晨还是果断放弃。
随后，顾晨瞥了眼旁的歪脖子树，于是几个轻盈动作，爬上树梢，取出自己的警用匕首，开始不断摩擦结实的绳索。
随着最后一丝绳索被割断，水库值班员的尸体，也是扑通一声，坠落在地上。
卢薇薇和袁莎莎见状，赶紧戴上白手套，开始对死者展开检查。
跳下树梢的顾晨，也来到死者跟前。
“顾师弟，死者身体上，没有明显的打斗痕迹，不像是跟人打斗之后，被人吊在树上的。”卢薇薇赶紧跟顾晨汇报着情况。
顾晨眉头一蹙：“那就是说，这个水库值班员，很有可能是自杀的？”
“没错，目前来看，自杀的可能性很大。”袁莎莎指着死者的双手说道：
“顾师兄你看，死者的双手并未捆绑，而且手掌当中，有一些勒痕。”
“而这些勒痕，很有可能就是在捆绑这些绳索时，摩擦造成的伤口。”
“但是死者除此之外，在身体的其他部位，都没有发现明显的伤口。”
“还是我来检查一下吧。”感觉尸检需要更加细致，于是顾晨开始解开死者上衣。
卢薇薇和袁莎莎，则本能的让出身位。
由于从目前来看，水库值班员自杀的可能性很大，因此顾晨也需要找出足够的证据，来证明水库值班员自杀的可能性。
否则，他杀将是另一种存在行驶。
随着顾晨不断解开死者的衣物，开始对尸体的正面和后背展开检测，顾晨惊奇的发现，死者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任何伤口。
番茄
随后，顾晨又对死者的表情展开检查，发现附和上吊之后的窒息死亡特征。
此时此刻，顾晨心里也是疑惑不已。
明明好端端的一个人，为什么要在警方询问之后，直接选择来到水库的山上，用上吊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呢？
顾晨摇摇脑袋，也是自问着说：“到底是谁让他这样做的？还是说，他自己非死不可？”
……
2017、临时工
就在顾晨发现值班员尸体的一个小时后，水库方面派来交接的值班员也已赶到现场。
此时此刻，大家在值班室门口进行对接。
一名光头男子和一名高瘦的年轻男子，便是水库方面的代表。
也是见水库值班员的尸体就躺在地上，二人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顾晨询问着说：“你们跟王嘉耀是同事，那么王嘉耀的情况，你们应该非常了解才是？”
“不不。”光头男子摆摆手，也是赶紧解释：“我跟王嘉耀不熟，小斌跟他熟。”
话音落下，光头男子将高瘦年轻男子推到跟前。
“你叫小斌？”卢薇薇问他。
“没错，我叫赵小斌，跟……跟王哥是同事关系，平时，这个水库值班室，就是由我们两个轮换值班。”
叫赵小斌的男子，此刻明显有些紧张的成分。
说起话来，也是结结巴巴。
但卢薇薇却不管这些，继续问道：“这个王嘉耀什么情况？你最近有没有发现他反常的地方？”
“反常的地方？”赵小斌挠着腮帮，似乎也不知该如何说起。
王警官看得着急，又追问一句：“你再仔细想想，这个王嘉耀最近肯定不太正常。”
“我想起来了。”这边王警官话音刚落，赵小斌似乎想起一些，便赶紧与众人解释：
“这几天，王哥好像开始买零食了，而且是一大袋一大袋的买。”
“当时我跟他交接的时候，还问他要了些吃的，感觉他一次性买这么多东西？似乎就很奇怪的样子。”
“后来吧，我就问他，是不是打牌赢钱了？他说不是。”
“我又问他，那是买彩票中奖了？他说也不是，就说自己最近身体不太好，只能吃点零食。”
“反正，我是不相信的，可奈何人家买零食，我也不好多问。”
“所以这就是这段时间，王嘉耀的异常行为？”袁莎莎问。
“嗯。”赵小斌点头确认：“除此之外，我真的没有发现太多疑点。”
“而且，他每次买过来的零食，等我下次过来值班室，竟然就已经不翼而飞，甚至连个包装袋都没留下。”
“不过，我想应该是王哥吃完之后，将垃圾袋收好，所以也就没有多问。”
“还有呢？”顾晨将这些信息，迅速记录在笔录本上，抬头又问赵小斌道：
“除了他开始购买零食，他最近这段时间，跟你说话有没有透露一些其他东西？”
“呃，这个……”
赵小斌似乎有些犯难。
毕竟同事王嘉耀忽然上吊自杀，自己又被一群警察包围，不断询问关于王嘉耀的情况。
这让二十出头的赵小斌有些紧张，但似乎能够提供的，也就这些东西。
可顾晨想要的不光这些。
关于王嘉耀最近这段时间，开始购买零食带到水库，其实大家在之前的前期侦查中，就已经掌握。
而现在赵小斌将这些情况告知给警方，不过是再三确认，对桉件办理，并没有太多实际意义。
眼看赵小斌似乎也是个愣头青，一问三不知，顾晨并没有在他身上浪费太多时间，而是转身看向光头男子，问道：
“你是他们的领导？”
“呃……呃对，我是他们的领导。”光头男子见警官开始将调查转向自己，赶紧客气的回答起来。
“您贵姓？”顾晨问。
“免……免贵姓刘，刘志。”光头刘志说。
“刘先生，你作为他们的领导，不会连王嘉耀的具体情况都不知晓吧？”
“比如，他是什么时候入职的？家里什么情况？这些你总该知道吧？”卢薇薇感觉刘志除非不是草包领导，否则下属的这些情况，他应该需要掌握清楚。
刘志此刻也是慌的一批。
毕竟，水库有人上吊自杀，这种事情从未有过。
之前大家对于水库的工作态度，基本上只要不出太大问题，在水库值班，等于度假。
或者说，跟其他一些地方的门口保安相差不大。
但是水库值班，在郊外，而且无人说话。
因此，总体来说，工资方面要比一般保安要高上一些。
作为一个闲差，这里自然很少被关注，因此光头刘志不清楚水库情况，或许也说的过去。
但作为一个领导，这显然不太合格。
“刘先生。”见刘志还在开小差，站在一旁的王警官也是赶紧提醒。
“啊？”反应过来的刘志，当即“啊”了一声，这才缓缓说道：
“这个王嘉耀，我跟他啊的确不熟，大家只是普通的工作关系。”
“而且，水库这边，基本上没有什么太多的繁琐工作，基本上就是一个闲差事。”
“平时有事，我也就是在微信里通知一下，这个王嘉耀呢，也很少跟我交流。”
顿了顿，刘志摸了摸自己的大光头，这才又道：
“但是我记得，王嘉耀是去年才开始来我们这里入职的，他属于合同工，就是你们常说的那种临时工种。”
“去年入职？”听着刘志的解释，卢薇薇双手抱胸，也是思考着说：“那王嘉耀家里是在江南市本地对吧？”
“对，这个王嘉耀就是江南市本地人。”刘志说。
“他家里还有些什么人？”王警官问。
刘志摆摆手：“他前几年离婚，孩子也判给了他前妻，目前他一个人住，家里好像就他一个人。”
“一个人？”袁莎莎一听，顿时有些好奇道：
“他孩子都判给了前妻，而他自己又一个人住在家里，平时上班的地点，还是在这种远离市区的郊区水库，还是一个人待在值班室。”
深呼一口气，袁莎莎有些不解道：“我是无法理解，他是怎么做到与孤独作伴的？他耐得住这种寂寞吗？”
“这……这谁知道呢？”刘志也是被问懵在那。
这些事情，刘志当然也不关心，他只关心王嘉耀能不能在水库呆得住？
毕竟，水库值班员，平时工作非常清闲，工资待遇方面，也就比普通的保安好上一些。
可王嘉耀孤家寡人的，却甘于守在水库。
现在又在水库山上上吊自杀，刘志也感觉有些诡异。
至少在刘志看来，王嘉耀或许是压抑过度，所以才选择轻生。
于是刘志抬起脑袋，继续与众人解释：
“警察同志，我知道了。”
“你知道了？你知道什么了？”卢薇薇也是见刘志一副知晓的样子，抬了抬下巴，便赶紧问他。
而刘志也是随口说道：“这个王嘉耀，前几年离婚，自己成了孤家寡人。”
“后来又到我们水库管理部门应聘，成了一名水库值班员。”
“所以，他不论是在上班还是下班，都是孤家寡人，所以在这种环境下，整个人开始变得有些抑郁，最终选择在山上自杀，肯定是这样的。”
话音落下，刘志又瞥了眼身边的赵小斌，问道：“是不是？小斌？”
“呃，这……”赵小斌感觉领导把警察的活给干了，一时间不知道是赞成呢？还是反对呢？
因此话到嘴边，却一直没有开口。
顾晨则是摆手打断道：“先不要在这妄下结论，虽然王嘉耀的死法，看上去的确是自杀。”
“但是，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所有的假设，只能是假设。”
抬头看了眼刘志，顾晨又道：“所以你说的这些，只能当做参考来看。”
“没……没错，就是参考而已，参考而已。”见顾晨眼神犀利，光头刘志也只能附和。
顾晨没跟他废话，直接开门见山道：“刘先生，请你现在带我去王嘉耀的家里，我们需要对王嘉耀家中情况做检查。”
来回走上两圈后，顾晨重新停在王嘉耀跟前，问道：“你可别告诉我，你连王嘉耀家里在哪都不知道？”
“呃，这……这个，这个倒是知道，有次我们部门聚会，王嘉耀也在，大家喝醉酒之后，一起拼了辆车。”
“我记得是先顺路送他回家，然后我再回家，所以，我知道王嘉耀的家在哪。”
“那现在带我们过去。”顾晨说。
“行。”听闻顾晨说辞，刘志也是转身要走。
顾晨则交代王警官道：“王师兄，你跟小袁留在这里，看好王嘉耀的尸体，等待高川枫他们过来接收。”
“我先跟卢师姐过去看看究竟，看看能不能在王嘉耀的家里，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行。”王警官也明白，水库这头得有人留下，于是便将用透明取证袋包好的钥匙，递给顾晨道：
“这是从王嘉耀身上搜出的钥匙，应该就有他家的，你们带着过去，看看情况。”
“嗯。”顾晨嗯了一声，接过钥匙，也是对着刘志道：“现在带我们过去。”
……
……
大概20分钟左右的车程，顾晨将警车停在一处老旧社区的门口。
下车之后，刘志则带领大家，直接来到一栋老旧楼房的单元门口，说道：“他家住一楼，左边这家就是王嘉耀的家。”
“嗯。”顾晨微微点头，用戴着白手套的右手，取出那串钥匙。
随后根据锁眼情况，开始挨个比对。
仅仅是第二个钥匙，便成功打开大门。
一时间，一股难闻的气味，直接扑鼻而来。
顾晨和卢薇薇赶紧捂住口鼻，感觉屋内的空气，似乎夹杂着一些难闻的气体。
三人先是站在门口，仔细端详一番。
确认没有异常情况，顾晨和卢薇薇，这才戴上脚套和头套，开始进屋进行搜查。
并叮嘱刘志就待在门口，维持一下现场秩序，不要让陌生人靠近。
这是一个两室两厅的单元房，虽然外头看上去比较老旧，但是内部装修还算可以。
顾晨走到窗边，将虚掩的窗帘拉到最大。
一时间，阳光从外头照射进来，整个房间内部，这才开始变得明亮。
卢薇薇有些不解道：“这个王嘉耀什么情况？一个人住在家里，干嘛要把窗帘拉成这样，弄得这房间黑漆漆的。”
“可能是住一楼的缘故吧？”顾晨转上一圈后，目光开始寻找下一个房间，也是随口一说：
“这种老单元房，住在一楼的人，往往比较容易暴露隐私。”
“因此，大家通常习惯是出门之后，将窗帘拉上，这样可以避免外头的人，站在窗边进行窥视。”
“也是。”听着顾晨的解释，卢薇薇感觉有些道理，于是继续开始搜查起来。
顾晨重点搜查垃圾桶。
可以说，王嘉耀家的垃圾桶，基本上是凌乱不堪。
还有客厅位置，门口的一角，原本宽敞的区域，却被堆满了各种型号的啤酒瓶。
可能是很长时间没有打扫的缘故，因此整个房间，充满着各种怪味。
卢薇薇戴着口罩，却有些嫌弃道：“这个王嘉耀过得可真够窝囊的，一个人住在这么大房间里，都快把房间弄成垃圾堆了。”
指了指门口的酒瓶，卢薇薇也是没好气道：“你看看这酒瓶，都堆成什么样了？他这样要是能过日子，那还真是活见鬼了。”
“也难怪王嘉耀的前妻会跟他离婚，还带走了孩子，可见王嘉耀并不会过日子。”
“不。”这边卢薇薇话音刚落，从厕所出来的顾晨，这才回应着说：
“也有可能是离婚之后，受到严重打击，从而开始变得颓废，进而让家里变得一团糟。”
“但不管是那种情况，至少说明，现在的王嘉耀，生活窝囊，但是家中却一直就他一人居住。”
“顾师弟。”见顾晨如此肯定，卢薇薇也是赶紧问他：“所以，你已经搜查确认过，这里没有再住第二个人吗？”
顾晨摇摇脑袋：“我已经查过了，这里是所有家庭用具，还有各种物品，都可以确认，家中一直就一名男子在居住。”
“那就奇怪了。”卢薇薇双手抱胸，也是托腮思考道：
“我还以为，他会收留那个王欣雨呢，毕竟，王欣雨跑去彩虹桥躲避的这几天，他王嘉耀正好开始购买大袋零食。”
“时间上来看，刚刚好，但是，王嘉耀并没有让王欣雨住在自己家中，或许是另有考量吧？”
“或许吧。”就在卢薇薇讲述自己的分析之际，顾晨依旧在认真检查屋内的各种物品。
来到王嘉耀的主卧，顾晨开始抽出钥匙，找到一把与书桌匹配的钥匙，直接将锁住的抽屉打开。
此时此刻，各种凌乱的证件，早已堆满了整个抽屉。
按理来说，这个位置，这个书桌，还上了一把锁，里面放的必然是重要物件。
……
2018、消失的页面
顾晨将抽屉中的物件一次拿出，挨个摆在桌面上。
然而让顾晨感觉惊奇的是，原本应该存放重要物件的抽屉，里面竟然只放着几本记账册。
所谓记账册，也就是普通的笔记本，只是封面上手写的“记账册”三字。
顾晨随意翻开其中一本，里面都是一些生活开支，几乎精确到生活的方方面面。
从时间来看，顾晨发现王嘉耀几年前就有记账习惯。
卢薇薇凑到顾晨身边，也是惊奇不已道：“这个王嘉耀哪里是不会过日子？我看他比女人都更会过日子，看这账目记得，工工整整，就连外出买瓶水都有记录。”
抬头看着顾晨，卢薇薇又道：“可这样一个人，怎么就会把生活过得如此糟糕呢？”
“我也不知道。”顾晨摇摇脑袋，否认着说。
顾晨当然不知道，在没有来到王嘉耀的家中时，顾晨也曾对王嘉耀的生活背景产生好奇。
而当进入家门，看到房间内凌乱不堪，并且许久没有打扫过。
顾晨就感觉王嘉耀生活堕落，似乎压根就不像个会过日子的人。
但是当顾晨搜到这些记账册时，对里面精确到一瓶水的开支都要做详细记录。
顾晨此刻也有些为难，感觉这王嘉耀的生活似乎有些古怪。
要知道，记生活账，一般只有对生活精打细算的人才会这样做。
可王嘉耀跟前妻离婚，就连孩子也被判给前妻，可见王嘉耀有多不堪。
一本记账册，让顾晨对于王嘉耀的生活，似乎又有了一些新看法。
为了更加了解王嘉耀，顾晨继续翻看着这些账册。
可以说，账册的记录，基本上以日记为主。
有时候会跳过几日，说明没有消费。
一连两本看下来，线索顾晨是没有找到，于是便将几本记账册放到一边。
见卢薇薇还在看其中一本，顾晨便将最后一本拿在手中。
奇怪的是，最后一本厚厚的记事本，似乎与其他几本并不相同。
原因在于封面上，并没有标注“记账册”三字。
顾晨好奇的翻开查阅，发现这是一本日记本。
或者说是周记本。
似乎王嘉耀每隔几天，就会在这本记事册上，写下自己的一些工作感悟。
而且密密麻麻的，已经记录许多。
顾晨大概的翻阅，发现王嘉耀记录的多是生活日常，包括一些所谓的抱怨。
但总体来说，顾晨从王嘉耀的日记本中是可以看出，王嘉耀是一个高度自律的人，对待工作非常热情，似乎可以用热爱来形容。
番茄小说
看到王嘉耀用并不出彩的文字，讲述自己工作的心得，顾晨不由摇摇脑袋。
而一旁的卢薇薇也被顾晨的微表情变化影响了一下，赶紧追问顾晨道：
“顾师弟，你手里是什么？”
“王嘉耀的日记本，记录着他的工作和生活日常。”顾晨说。
“那主要说些什么？”已经检查完记账册的卢薇薇，直接将记账册丢到一侧。
顾晨抬头回想：“都是一些枯燥的不能再枯燥的事情，包括同事欠他多少钱，他在路上遇见某些人吵架，日记本里都有记录。”
“哦。”卢薇薇“哦”了一声，又问：“那最近几天都记了什么？”
也是受到卢薇薇提醒，顾晨便也没再仔细查阅，而是快速翻到最新页面。
然而让顾晨惊奇的是，在日记本的最新页面中，竟然被撕去几页，这让顾晨颇感好奇。
卢薇薇也发现了端倪，赶紧从顾晨手中抢过日记本，一脸惊疑道：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最新页面会被撕去？王嘉耀为什么要撕掉这些记录？”
“或许这不是他撕掉的。”顾晨给出一种新的解释。
卢薇薇道：“你是说，这是有人撕掉王嘉耀的记录，可能最近几天的记录中，有王嘉耀记录关于王欣雨的事情。”
“但是，却被人提前发现，并且将记录抹去？”
“差不多吧。”顾晨微微点头，也是寻思着说：
“因为我大概的看了一下，王嘉耀在之前的日记中，基本上连细微的小事都有记录。”
“可却在他死前的几天内，所有记录都被抹去，有点耐人寻味。”
“按理来说，这几天的记录，应该对我们警方办桉颇有帮助，但是现在，却成了我们的麻烦。”
“该死。”看着原本的线索，忽然不翼而飞，卢薇薇气不打一出来，刚想开口吐槽几句，可忽然又想起什么？
于是卢薇薇面向顾晨，也是赶紧提醒着说：“顾师弟，你有没有发现？”
“这个王嘉耀的离奇死亡，似乎跟之前王欣雨每次出现都会留下线索一样。”
“每次当我们就快找到王欣雨的时候，她总能金蝉脱壳，就仿佛人间蒸发一样。”
指了指手中的日记本，卢薇薇又道：“这次也一样，你想想看，如果我们找到了这本日记本，并且将这几日，王嘉耀记录的东西翻阅出来，那基本上就清楚这几日所发生的事情。”
“可就当我们，基本上可以找到线索的时候，可偏偏线索又再次中断，有人将这几页的记录撕去。”
“嗯。”听着卢薇薇的一番说明，顾晨也基本同意这种说法：
“或许撕掉日记本页面的，根本就不是王嘉耀自己，而是另有其人，说明王嘉耀的家中，这几日有人到访。”
“我们去问问王嘉耀的邻居？”卢薇薇说。
“正有此意。”顾晨也是附和着说。
在对王嘉耀家完成基本搜查之后，顾晨除了将这些记账册，还有那本日记本装入取证袋中，其他物品基本没动。
准备让后续过来支援的同事，再对屋内搜查一遍，用来提取相关指纹。
但在这之前，顾晨需要了解，王嘉耀的家中，这几日都有谁来过？
来到门口，刘志依然在那来回踱步。
见顾晨和卢薇薇出来，刘志也是赶紧凑上前，询问着情况：
“警察同志，你们有没有找到些什么？”
“找到几本册子，后续我们需要跟进一下。”卢薇薇将证物收好，这才又问：
“对了，刘先生，王嘉耀的家中，这几日，有没有客人到访过？”
“客人？没听说过啊。”刘志摸了摸自己的光头，也是努力回想。
可片刻之后，刘志还是摇头否认：“应该是没有的，如果有，他王嘉耀肯定会跟我说的，但是他却并没有。”
“那就奇怪了。”卢薇薇托腮思考，也是看向顾晨。
顾晨则是直截了当道：“感谢刘先生配合，你现在可以回去工作，有问题，我们会及时联系你，也请你在接到我们警方的电话后，能够予以配合。”
“那是当然的。”听顾晨这么一说，刘志当即表示没有问题。
似乎只要能摆脱自己的嫌疑，其他的他都愿意积极配合。
于是几人在门口简单交流几句后，刘志便要转身离开。
眼看刘志就要走远，顾晨忽然将他叫住：“刘先生。”
“啊？”刘志一呆，顿时愣在原地。
身体也是如机械般，缓缓转身，看向顾晨：“警……警察同志，还有事？”
“这几日，你有没有来过这里？”顾晨说。
“呵呵，没……没有。”闻言顾晨说辞，刘志当即摇头否认。
顾晨默默点头：“你可以走了。”
“谢……谢谢警察同志。”给顾晨和卢薇薇鞠上一躬，刘志再次转过身去。
但这次却是一步三回头，生怕待会顾晨又得叫住自己。
于是刘志加快脚步，很快便消失在拐角位置。
卢薇薇走上前，来到与顾晨并排的位置，也是双手抱胸，好奇不已道：“我说顾师弟，你觉得这个刘志有没有问题？”
“有。”顾晨不假思索，直接脱口而出：“现在但凡跟王嘉耀有过接触的人，都有嫌疑。”
“害！”卢薇薇轻叹一声，也是无奈说道：
“感觉这个王欣雨有点厉害，但凡跟她接触过的人，似乎都没啥好下场。”
“之前是送她来市局外头的张俊，现在是王嘉耀。”
“虽然我们现在还没有足够证据证明，这个王嘉耀跟王欣雨接触过，但是，两人肯定有着密切联系。”
“而且王嘉耀购买的那些食品，肯定是提供给王欣雨。”
轻叹一声，卢薇薇又道：“所以说，王欣雨所到之处，怎么感觉处处都是灾难，她到底还要闹哪样？”
“或许是有自己的苦衷吧？”顾晨也是猜测着说。
“苦衷？我不信。”卢薇薇摇头。
感觉所有事情，似乎都是围绕着王欣雨展开。
尤其是现在还摆放在市局技术科的那具腐烂尸体，至今也无法确认其身份。
但顾晨已经明显感觉，似乎这具腐烂尸体，牵扯到许多关联人物。
包括失踪的王欣雨，也包括失踪的赵小虎，当然也包括现在已经上吊死亡的王嘉耀。
之后还会不会发生一些离奇事件？顾晨现在也无法判断。
但至少，自己目前手里，掌握着王嘉耀的记账册，以及那本缺少几页的日记本。
来到老社区内，顾晨和卢薇薇开始寻找知情人士，准备从侧面了解王嘉耀。
见一名提着蔬菜瓜果的老太太，此刻正从外头走了过来。
顾晨和卢薇薇对视一眼，赶紧凑上前，将老太太拦住。
“您好，我们是芙蓉分局刑侦队的，请问您住在这个单元楼吗？”顾晨将执法记录仪对准提菜老太太。
老太太目光一怔，仔细打量着二人的警服，这才点头附和着说：
“没错，我就住在一楼。”
“您住一楼？那就是……住在王嘉耀家的对面，对吧？”卢薇薇问。
“对呀，你们是来找王嘉耀的吧？不过他好像今天要上班，所以，你们应该去水库那边找他才对……”
见老太太似乎还不清楚，王嘉耀已经上吊的情况。
顾晨左右看看，这才轻声说道：“老太太，我们能不能换个地方讨论这事？我们还有很多关于王嘉耀的情况，想跟您了解一下。”
“啊？跟我了解？”也是见两名警察似乎表情复杂，老太太在犹豫几秒后，这才赶紧又道：
“要……要不，去我家坐坐？”
顾晨和卢薇薇面面相视，这才同时看向老太太说：“好。”
……
……
跟着老太太，一起来到了王嘉耀对门。
老太太也是动作迟缓的，从口袋中掏出钥匙，将自家们打开，邀请顾晨和卢薇薇进屋坐坐。
见两人坐在沙发，将蔬菜放入冰箱后的老太太，这才从冰箱内，取出两罐果汁，递到顾晨和卢薇薇面前道：
“喝点东西。”
“谢谢。”
顾晨和卢薇薇接过饮料，双双放在茶几上。
顾晨这才言归正传道：“老太太，您先坐吧。”
“唉。”老太太也没有拘谨，毕竟这是自家客厅，于是坐在顾晨对面。
而顾晨则是开门见山道：“老太太是一个人住在这里吗？”
“对呀。”老太太躺靠在沙发上，也是感慨着说道：“老伴前年去世的，所以这家里，目前就我一个人住。”
“那王嘉耀呢？您对他了解多少？他也是一直住在这里吗？”卢薇薇问。
“嗯，他住这很久了。”老太太摘下自己的眼镜，放在手中擦拭镜片，也是回想着说道：
“我跟他做邻居也有好多年了。”
“能跟我们说一说王嘉耀吗？他是怎样一个人？”顾晨掏出笔录本，随时准备做记录。
老太太重新将眼镜戴上鼻梁，也是回忆着说：“他是怎样一个人？他应该属于性格孤僻的那种人吧？”
“反正，就是不怎么爱说话，尤其是跟陌生人在一起，他特别安静。”
“也就我这种老街坊，老邻居，他跟我说话会多一些，换平常人可没这么多话。”
“那他人品如何？”顾晨又问。
“好啊，挺好的一个人，就是性格孤僻点，其他都很正常。”老太太似乎挺乐意说自己邻居的好话。
但顾晨要的信息并不是这些，于是又道：“听说，他几年前离婚，孩子跟了前妻。”
“可是按理来说，孩子通常都会跟着父亲，他的婚姻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能跟我们说说吗？”
“啊？”似乎这是一个很忌讳的问题，老太太在听见顾晨谈起王嘉耀的婚姻时，明显吃顿了一下。
可片刻之后，老太太这才赶紧又道：“你们连这个都知道啊？他是不是犯什么事了？”
感觉应该是自己猜测的那样，否则警方为什么会找上门？而且还找自己了解这个内向的邻居？
但卢薇薇却是摆手否认：“这个您先别管，您就跟我们说说吧，说说王嘉耀的婚姻，他是怎么离婚的？”
“他……”老太太刚想开口，但似乎欲言又止。
片刻犹豫后，老太太看着顾晨和卢薇薇，也是无奈摇头，叹息着说道：
“害，这也怪他，当初他跟他爱人，本就是相亲认识的，两人之间没有太多感情基础。”
“所以结婚之后，两人反差极大的性格开始显现，王嘉耀是一个很内向的人，而他老婆，却是一个性格外向的人。”
“所以，在家里，这个王嘉耀更像个闷葫芦。”
“我都不知道多少次，听见，他老婆吐槽他，说他像个木头。”
“平时跟他生活在一起，似乎过得并不开心，而他老婆，虽然长相一般，但身材很好，也很会穿衣打扮。”
“所以，自然而然，就会吸引到一些社会上的男人。”
“一来二去的，就有些风言风语。”
“不……不是您等等。”也是听到老太太说道这里，卢薇薇忽然感觉哪里不对。
于是赶紧又向老太太求教着说：“您刚才说，王嘉耀的爱人，在外头招惹到一些其他男人，所以传来一些风言风语。”
“难道，这是王嘉耀与他爱人离婚的导火索？”
“呃！也……也算吧，毕竟感情出现了裂痕，多少都会产生矛盾。”老太太也是尴尬的说。
但卢薇薇赶紧又道：“可是，如果是这种情况导致的离婚，那王嘉耀的前妻，为什么要把孩子带走。”
“按理来说，如果是因为王嘉耀妻子的不端行为，导致两人感情破裂，那么按理来说，孩子的抚养权，应该归王嘉耀所有啊，可为什么是他爱人？”
“这……”
似乎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老太太刚想开口，却又有所顾忌。
犹豫再三，却又迟迟不肯开口。
顾晨抬头看着老太太，也是继续提醒：“老太太，您有话不妨直说。”
“行……行吧。”似乎原本不愿提及，可警察都已经这么说了，看来不交代出来，这事翻篇不了。
于是老太太深呼一口重气，努力平复下心情，这才缓缓说道：
“两人感情破裂是有很多因素的，有他爱人的朝三暮四，当然，也有他王嘉耀自己的混账事。”
“您是说，王嘉耀也有对不起他妻子的事情？”顾晨似乎是从老太太阴阳怪气的语气中，听出一些猫腻。
老太太当即点点头道：“没错，要说这两人，其实都有问题。”
“他爱人有问题，他王嘉耀同样有问题，而且别看这王嘉耀，平时老实巴交一个人，还很会精打细算的过日子，其实啊，也并不是我们平时看到的那样。”
……
2019、关联人物
客厅内，老太太内心的八卦属性似乎是按耐不住了，似乎这才是老太太的正常属性。
卢薇薇凑近了一些，也是轻声问道：“老太太，您能不能说的再明白一些？”
“再明白一些？再明白一些就是，他王嘉耀在外头，似乎也有一个相好的。”
“那个人叫什么？”顾晨下意识的问道。
老太太犹豫几秒，这才缓缓说道：“叫什么我不知道，这种事情，他王嘉耀怎么会让我知道？”
“只不过，我也是从王嘉耀爱人那里，旁敲侧击的知道一些。”
“时间嘛，可能就是在他两夫妻离婚的时候，听他爱人抱怨了几句。”
“我这才知道，他们两个属于各玩各的，王嘉耀的爱人，在外头有几个不清不楚的男人。”
“而王嘉耀呢，他好像在外省也有一个相好的，每次出差，他都会跟那个女人待在一起。”
话音落下，老太太凑近了一些，也是小声说道：“我也是听说的，但是那个女人叫什么？我真不知道，这个你们可以去问王嘉耀的前妻。”
“是不是叫王欣雨？”这边老太太话音刚落，顾晨便抬头问她。
老太太一愣，也是挠着后脑思考着说：“这个……这个你们真得去问问王嘉耀的前妻。”
“而且我告诉你们，他前妻也住在江南市，后来改嫁，住在城市的另一头。”
老太太似乎也不太清楚具体情况，顾晨现在也不好妄下结论。
想着可以从王嘉耀前妻那里了解些情况，于是顾晨赶紧追问：“电话你有吗？”
“有。”老太太不假思索，赶紧将自己的老年机掏出，然后在通讯录里寻找一番。
片刻功夫，老太太将手机屏幕亮在跟前，提醒着说：
“王嘉耀的前妻叫卢海燕，是个房地产销售，平时我俩关系还不错，我还帮她接过孩子。”
听着老太太一边解释，顾晨也已经将电话记录下来，于是便赶紧拨通了卢海燕电话。
没过多久，电话那头很快接通，一个略带客气的女子嗓音，很快从电话那头传来：
“您好，请问您是哪位？”
“我是芙蓉分局刑侦队的顾晨，请问你是卢海燕卢女士吗？”顾晨直接开门见山。
电话那头的卢海燕一愣，也是小心谨慎的询问道：“顾警官，请问……你找我有事？”
“王嘉耀是你前夫对吗？”顾晨问。
“对呀，我们已经离婚几年了，怎么了？”电话那头的卢海燕，似乎有种不祥的预感。
顾晨也没藏着掖着，直接说明缘由道：
“今天上午，我们发现你丈夫在水库山上上吊身亡。”
“所以，许多东西，我们想从你这里了解一些，也希望你现在立刻赶来王嘉耀家中，我在这里等你。”
“你说什么？王嘉耀死了？”也是听到顾晨的这番说辞，电话那头的卢海燕，似乎也是一阵惊寒。
顾晨甚至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卢海燕的急促呼吸。
顾晨提醒着说：“卢女士，有问题吗？”
“没……没有，这样吧，你们等我一下，我现在就在附近的楼盘，我马上过来。”
“行，我们等你。”
两人也是简短的沟通，这才双双挂断电话。
然而就当顾晨抬头看向老太太时，此时的老太太，似乎也是目瞪口呆。
之前顾晨只说想从自己这里了解一些关于王嘉耀的情况，可也没跟老太太说明，王嘉耀一早就已经死亡的事实。
可现在，老太太从电话中得知这些，似乎还没从懵圈状态中缓过神来。
卢薇薇见状，也是赶紧提醒：“老太太，老太太您没事吧？”
“啊？”反应慢半拍的老太太，此刻也是身体一颤，勐吸一口气后，不由分说道：
“警……警察同志，刚才听你们说，王嘉耀死了？真有这事？”
“嗯。”顾晨微微点头，确认了说辞。
“哎幼！这是怎么回事嘛？好端端的，这人怎么就没了呢？”
老太太双手搓脸，似乎也是被吓得不轻。
但卢薇薇却是赶紧安慰：“老太太，所以您有什么漏掉的线索，现在最好跟我们说明清楚。”
“毕竟，当我们发现王嘉耀死在山上时，他是处在上吊姿态。”
“并且，双手都没有被捆绑的迹象，也没有跟人打斗的痕迹。”
“所以，所以我们判断，王嘉耀自杀的可能性很大。”
“但是，王嘉耀为什么要自杀？这点来说，我们需要详细调查，不能有半点纰漏。”
抬头看着老太太，卢薇薇顿时放低语调，继续问道：
“所以，老太太，我们同时也需要您的帮助。”
“我知道。”老太太此刻捂住胸口，似乎也被吓得不轻。
冷静几秒后，她这才说道：“我知道的，我一定告诉你们。”
“行。”顾晨也不想为难老太太，从老太太的口中，顾晨已经基本猜到，要想再从这位老人口中获得信息，几乎是难上加难。
可是王嘉耀的前妻卢海燕则不同，两人曾为夫妻，应该是最了解彼此的存在。
从卢海燕口中，或许能够挖掘出更多线索。
……
……
十分钟后，一辆较为老旧的白色两厢轿车，缓缓停在楼道门口。
车内下来一名穿着职业套装的女子，二话不说，便直接朝着单元楼走来。
就当女子来到大门口时，顾晨推开了老太太家房门，主动走出来问道：“你是卢海燕？”
“对，我是卢海燕，王嘉耀什么情况啊？他怎么会？”说道这里，卢海燕似乎也紧张的不行。
顾晨从卢海燕的眼中，看出她焦急的样子。
虽然两人已经离婚，但毕竟也曾是夫妻，顾晨可以理解卢海燕此刻的心情。
“要不进去说吧？你有家里的钥匙吗？”顾晨说。
“没有。”卢海燕摇摇脑袋，也是回复着说：
“自从跟王嘉耀离婚后，我要走了孩子，但是房子留给了王嘉耀。”
“所以我离开之后，王嘉耀也把门锁给换了，我根本没有家里的钥匙。”
“那好吧。”见卢海燕无法打开家中的房门，顾晨感觉，或许卢海燕的确没有家中钥匙。
又或者，卢海燕只是想通过自己没有家中钥匙，来证明自己没有来过。
毕竟，王嘉耀的日记本里，还有几页被撕掉的内容。
这些会不会跟卢海燕有关？顾晨目前也不清楚。
于是顾晨戴上白手套，再次从取证袋中，掏出钥匙，将房门打开。
卢海燕见状，也是惊奇不已，可刚想迈进房门，却被顾晨伸手拦住：“戴上这个，还有这个。”顾晨给卢海燕准备了一双脚套，手套和头套。
见警方办事仔细，卢海燕虽然不解，但想着穿戴这些东西进入房间，或许是为了避免留下痕迹，想想也就答应了。
于是三人在门口位置，重新穿戴好防护装备，这才重新进入王嘉耀家。
当卢海燕进入家门的那一刻起，顾晨便开始对卢海燕的表情展开观察。
可当卢海燕走进大厅时，发现客厅一角，早已堆满了各种空置的瓶瓶罐罐。
这让刘海燕颇为好奇。
可当卢海燕走到几处房间门口时，发现房间内凌乱不堪，顿时摆出一副嫌弃的表情，摇摇头道：
“这里是怎么回事？有谁来过房间？”
“难道不是王嘉耀一直住在这里吗？”卢薇薇问。
“不，王嘉耀挺喜欢干净的，绝对不会把房间弄得乱糟糟的。”
卢海燕扭头看向客厅，指着客厅角落道：“你们看看这，这都什么呀？瓶瓶罐罐的，堆成小山。”
“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收破烂呢，我就从来没见过这么凌乱的。”
“难道王嘉耀之前不是这样？”顾晨走到卢海燕跟前，询问着说。
卢海燕摆摆手道：“不会的，王嘉耀这个人虽然有些不靠谱，但是，个人卫生还是特别注重。”
“像家里这样乱糟糟的情况，几乎是不会发生。”
“那他有没有记账的习惯？”顾晨将执法记录仪调整角度，继续追问。
“记账？”刘海燕愣了一下，也是哼笑着说道：
“他这个人会记账？开什么玩笑？王嘉耀从来就不记那玩意，他怎么会记账呢？”
也是听着卢海燕如此一说，顾晨当即将几本用透明取证袋包好的记账册拿出，亮在刘海燕跟前问：
“那这上面的字迹，是你前夫王嘉耀写的吗？”
也是发现了顾晨手中的记账册，卢海燕顿时一愣，也是凑近了一些，仔细观察。
而顾晨则是将其中一本，从透明取证袋中抽出，亲手翻给卢海燕查阅，并且询问着说：
“这些字迹，你应该清楚。”
“没……没错，字迹是王嘉耀写的没错，可他根本就从不记账。”
抬头看着顾晨，卢海燕也是纳闷道：“难道是离婚以后，开始学会过日子了？”
“那他有没有写日记的习惯？”见王嘉耀果真和之前的王嘉耀不同，卢薇薇赶紧询问起日记的情况。
但卢海燕同样是摇头否认：“这我就不清楚了，但是我认识他这么多年，从来没发现他有什么写日记的习惯。”
听着卢海燕如此一说，顾晨与卢薇薇面面相视，两人都感觉事情似乎有些蹊跷。
毕竟，王嘉耀离婚前后的生活对比，似乎判若两人。
这让顾晨有些怀疑，怀疑王嘉耀在离婚后，似乎遭遇过某些事情。
可想到两人离婚的经历，顾晨本着将王嘉耀的情况了解清楚的原则，还是追问着说：
“那我能冒昧的问一下吗？你跟你前夫王嘉耀，是因为什么原因而导致的离婚？”
“这……这很重要吗？”听闻顾晨如此一说，卢海燕似乎显得有些尴尬。
但顾晨却是狠狠点头。
卢薇薇也赶紧附和：“这对于我们全面了解王嘉耀的死因，有着非常重要的作用。”
“非……非说不可吗？”感觉有些难为情，卢海燕说起话来，也开始变得支支吾吾。
但这恰恰验证了之前老太太的说辞。
在老太太口中，两人离婚的原因，是因为双方对彼此都不忠诚，两人早已处在貌合神离的状态。
因此，这段婚姻才走向尽头。
但是要让卢海燕亲口说出，似乎有些困难。
可看见顾晨和卢薇薇态度坚决，卢海燕似乎也无力抗拒，只能叹息一声，无奈摇头：
“其实，主要原因还是感情不合，他在外头有了别的女人。”
“真的假的？”听卢海燕如此一说，这似乎又对上了之前老太太的说辞，于是卢薇薇赶紧又问：
“那个女人也在江南市吗？”
“不，她不在江南市，她是外省的。”卢海燕说。
“叫什么名字？他们两个是怎么认识的？”顾晨一边记录，一边询问。
卢海燕叹息一声，抬头望着天花板，也是轻笑着说：“好像叫什么……什么王欣雨吧？我记得好像是这个名字。”
“王欣雨？”
听到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顾晨和卢薇薇同时愣住。
这似乎跟大家之前的调查再度吻合。
之前顾晨就根据老太太的提示，已经盲猜到对方的身份。
毕竟，王欣雨刚一逃离到彩虹桥附近，王嘉耀便开始购买零食。
之后便在接受警方询问后，直接在水库山上上吊身亡。
似乎从哪方面说，王嘉耀的死，都跟王欣雨脱不了关系。
而现在从王嘉耀前妻卢海燕口中，已经基本可以确定对方的身份。
这让顾晨和卢薇薇倒吸一口凉气，心说总算是见两人的关系连在一起。
这样一来，王嘉耀的死，必然跟王欣雨脱不了关系。
也是见顾晨和卢薇薇表情异常，卢海燕这才弱弱的问：“请问，两位认识王欣雨？”
“有过接触。”顾晨默默点头，也是实话实说道：“王欣雨目前就在江南市。”
“啥？王欣雨在江南市？”也是听到这则消息，卢海燕顿时异常紧张。
脸色忽然变得极度难看。
顾晨从卢海燕的表情中，看出了她的惊恐和不知所措。
然而片刻之后，卢海燕似乎发现自己有些失态，这才赶紧平复心情，对着顾晨迟疑着说：
“顾警官，这……这个王欣雨怎么就来了江南市呢？难道说，是她王欣雨害死了我前夫王嘉耀？”
……
2020、谣言引发的杀人事件
对于庄海燕的这番说辞，顾晨并没有感到意外。
毕竟就目前来说，王欣雨是跟王嘉耀关系最为紧密的人物。
王嘉耀甚至给躲避中的王欣雨提供食物。
可现在王欣雨不知所踪，而王嘉耀却已经上吊身亡，这无疑增加了王欣雨的嫌疑。
尤其是王欣雨一直不肯现身，所以藏在她身上的谜团，似乎就更难解开。
“警察同志，王嘉耀一定是被那个狐狸精害死的，那个女人不是个好东西。”卢海燕先入为主，开始人身攻击。
但顾晨并没有感到意外。
就算卢海燕和王嘉耀在当年已经没有感情，但是王欣雨的出现，还是让两人的感情走到尽头。
所以不管如何，卢海燕跟王嘉耀离婚，王欣雨显然起到一个不可忽视的作用。
卢薇薇见卢海燕情绪激动。
刚才还是一脸惊诧，可现在却开始暴躁起来，也是感觉卢海燕似乎是在转移某种注意力。
于是便赶紧问道：“你凭什么认为王欣雨会害死你前夫王嘉耀？你有什么证据？”
“证……证据？”似乎也是被问道关键，卢海燕犹豫片刻，这才又道：
“王欣雨家庭条件不好，但是后来跟我前夫王嘉耀认识之后，她想要来江南市发展。”
“其实我一直都清楚，王欣雨无非就是想要我前夫那套房。”
深呼一口重气，卢海燕也是长叹一声，也是无奈说道：
“你们或许不知道，我是做房地产置业的，简单点来说，就是个卖房的。”
“当初离婚的时候，要不是为了我孩子的抚养权，我是不会放弃这套房子的。”
“这套房子，虽然有些老旧，但位置还算不错，多少也值不少钱。”
“可就是因为我太想要孩子的抚养权，所以才跟王嘉耀商议，孩子归我，房子归他。”
“但是后来我非常清楚，王欣雨得知我跟王嘉耀离婚，所以迫切想要跟王嘉耀在一起。”
“可这个时候的王嘉耀，却开始出现抑郁症状，闭口不谈结婚的事情。”
轻叹一声，努力平复下心情，卢海燕也是无奈摇头：“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王欣雨似乎对王嘉耀颇有不满。”
“两人若即若离，后来王嘉耀干脆跟她断了联系。”
“这么狠？”也是听到卢海燕如此一说，卢薇薇有些不解道：
“可是，当初两人之所以走到一起，难道王嘉耀就没有考虑离婚后再结婚？”
“不知道。”卢海燕摇摇脑袋，也是颇为无奈道：
“我以前一直以为非常了解王嘉耀，可是后来得知他跟王欣雨的事情后，我便改变了对他的看法。”
“我发现，我根本不了解他，我甚至都不清楚，王嘉耀竟然背着我做出那些出格的事情。”
“你要知道，王嘉耀以前给所有人的印象，一直都是安分守己。”
“就这点来说，哪个街坊邻里不清楚？”
“可我万万都不会想到，他竟然也背着我，在外面有了相好的姘头……”
说道这里，卢海燕不由哀叹一声，似乎感觉对当初的王嘉耀颇为失望。
顾晨瞥了眼卢薇薇，卢薇薇心领神会，也是试探性的问卢海燕：
“卢女士，有些话，或许冒昧，但是，我还是要问清楚。”
“没关系，你说吧。”见卢薇薇有些犹豫，卢海燕也并不介意。
于是卢薇薇开门见山道：“我听说，你跟你前夫王嘉耀离婚，除了王嘉耀在外头有其他相好的姘头，你也跟不少男人，似乎存在一些过于亲密的关系，有这事吗？”
“哈哈。”也是听卢薇薇如此一说，卢海燕当即干笑两声，也是无所谓道：
“你们肯定是从这些街坊邻里那头听到的传闻吧？”
顾晨点头附和：“没错，是从这里的居民口中听说的，所以，属实？”
卢海燕摇头：“反正我是解释不清了，他们说我跟不少男人关系不清不楚，但是他们又何曾想过？”
“我为了能够多卖几套房子，每天要跟客户各种赔笑吃饭。”
“为了能让客户帮忙介绍业务，我甚至每天都要像跟屁虫一样，黏在这些客户身边。”
“我为了什么？我不就为了多赚点钱吗？不就是身边的客户，都是有钱人吗？”
“哦，就因为我跟这些有钱的客户走的近，他们就说我跟这些男人关系不清不楚？”
摇了摇头，卢海燕重重的叹息一声，也是摆手说道：“罢了，之前或许我还会解释一下。”
“可后来，越解释越难撇清关系，因为某天陪重要客户喝酒，从酒店出来，男客户酒精上头，就在我脸上亲了一下。”
“可好巧不巧，正好被我们某位街坊给看见，所以就把这事给泄露出去。”
双手搓了搓脸，卢海燕也是哽咽着说道：“所以，从那之后，不管我再如何解释，都没人相信，我跟这些男人关系清白。”
“也就是那时候开始，王嘉耀开始利用这些事情，不断跟我争吵。”
“为此，我俩还动过手，大家后来心灰意冷，感觉再待在一起也是负担。”
“于是，我也把我知道的情况，跟王嘉耀摊牌。”
“等一下。”顾晨记录的同时，忽然抬头看向卢海燕，问道：
“你说，你把你知道的情况，跟王嘉耀摊牌，你是指……王欣雨？”
“对。”卢海燕点头。
“可是，王欣雨在外省，你是怎么知道的？”卢薇薇也表示好奇。
但卢海燕却是不紧不慢道：“其实很简单，某天晚上，王嘉耀做梦，嘴里不停的喊着王欣雨的名字。”
“我当时一听，感觉这个女人有点情况，于是便偷偷的找来王嘉耀的手机，用他的手指进行指纹解锁。”
“这一瞧不知道，王嘉耀竟然跟这个叫王欣雨的女子，聊起天来各种不忍直视。”
“后来我通过聊天记录才发现，原来王欣雨是王嘉耀在外省出差时认识的，从那时候开始，两人就开始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但是为了孩子，我还是将这个秘密一直隐瞒下去。”
单手捂脸，卢海燕此刻有些触景生情，也是哽咽着继续说道：
“本来，我是不想摊牌的，可是后来，王嘉耀得寸进尺，就因为那次我跟客户从酒店出来，被邻居撞见了那次客户的不端行为。”
“为此，王嘉耀成了整个小区的笑柄，因为之前大家怎么说，最多只是嚼嚼舌根。”
“可那次不同，那次是正好有人撞见，并且开始满世界宣传。”
看了看自己此刻坐在的沙发位置，卢海燕继续解释：“那一次，我回到家，王嘉耀就是在这个沙发上，给了我一个响亮的耳光，把我直接打懵了。”
“也就是那一次，让我忽然感觉，王嘉耀似乎是变了。”
“也就是那一次，王嘉耀彻底怒了，感觉我给他戴了帽子，可是，我也是受害者啊。”
“那天具体情况如何？能不能跟我们详细说明一下？”顾晨对于那天发生的事情，似乎感觉有必要记录。
但卢海燕却并没有太多忌讳，也是一五一十的交代着说：
“那天我们彻底翻脸，他抽了我一个耳光，我也开始跟他扭打起来。”
“后来，我直接爆出，我知道王嘉耀跟王欣雨的关系。”
“可就是在我曝出这层关系的同时，王嘉耀忽然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一脸惊恐的看着我。”
“那时候我才知道，他王嘉耀也有羞耻的时候，可就当我洋洋得意，因为王嘉耀被我找到了把柄时，王嘉耀却跟发疯似的，直接掐住我的脖子，让我不能呼吸。”
说道这里，卢海燕似乎感觉自己又回到当初的情景，直接用双手掐住自己的脖子，也是一脸惊恐的说：
“他说我是个疯子，惹了一个不该惹的人，还说了一些乱七八糟，听起来模棱两可的话，然后就要掐死我的样子。”
“我当时整个人都不能呼吸，感觉这下就要死在王嘉耀手里，好在动静惊动了孩子，孩子的哭泣声，这才让癫狂状态的王嘉耀恢复了理智。”
“他松开了手，一个人目光无神的倒在了沙发上，然后说着什么完了，这下糟糕了之类的话，感觉他是疯了。”
“卢海燕。”这边卢海燕话音刚落，顾晨再次抬头打断：
“你是说，王嘉耀在听见你说出他跟王欣雨的事情后，直接变成了癫狂状态，还说‘完了’，‘这下糟糕’了之类的话，对吗？”
“对，他当时整个人都像变了个人似的，我认识他这么多年，从来没见他那样过，简直可怕极了。”
卢海燕回想起当天晚上发生的情况，似乎还心有余季，整个人双手交叉抱住自己，眼神迷离的回忆道：
“他那天的双眼，感觉充满杀气，感觉他想干掉我。”
“所以，后来的我，不敢惹他，只能抱着孩子，躲在角落瑟瑟发抖。”
“也许是因为动静过大，把邻居也给惊动了。”
“所以，住在我们对面的老太太，这才过来敲门，想要缓解一下我俩的关系。”
“也就是在那一晚，我不敢待在家里，只能带着孩子，暂时住在对门的老太太家中。”
怕顾晨和卢薇薇不相信自己，卢海燕继续说道：“这件事情，你们如果不信，可以去问对面的老太太。”
“那晚是她收留了我跟我的孩子，所以她最清楚。”
“有这么严重？你前夫王嘉耀不是个老实人吗？可怎么发起疯来，这么癫狂？还要杀人？”卢薇薇也是被卢海燕口中说出的王嘉耀吓了一跳。
似乎感觉这种强烈的性格反差，让自己都感觉汗毛直立。
但顾晨却缓缓说道：“老实人有时候被逼急了，往往会做出比普通人更加极端的事情。”
“所以，不要随便欺负老实人，他们之所以一直给人一种老实本分的样子，或许只是不善表达。”
“又或者，老实人心里似乎什么都清楚，只是一直在隐忍，可隐忍达到一定程度，或许就是爆发的时候。”
“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一直告戒大家，不要欺负老实人的原因。”
“嗯。”听顾晨这么一说，卢薇薇也是默默点头，不由分说道：
“听你顾师弟这么一说，感觉应该如此，或许王嘉耀平时的确老实本分。”
“但是卢海燕，你要清楚，你常常跟这些所谓的高端客户混在一起，已经让整个小区谣言四起。”
“这时候你就应该清楚，你给王嘉耀带来很大的舆论压力，至少就算王嘉耀相信你，但是扛不住周边邻里的八卦嘴。”
“可当有一天，当他一直信奉的东西，忽然崩塌时，那就是王嘉耀彻底解除封印的时候。”
“这个时候的王嘉耀，或许感觉自己一直在维护的东西，忽然成了现实，可能心理承受能力，一下子超过他的极限。”
“因此才会做出那晚的过激举动，并且展现出自己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或……或许是吧？”也是听着卢薇薇和顾晨的讲述，卢海燕忽然感觉一阵细思极恐，也是哽咽着说道：
“可是那天晚上，我确信，他真的要杀我，他的眼神可怕极了，我甚至感觉，他光用眼神就能杀死我。”
摇摇脑袋，依旧双手交叉抱住自己的卢海燕，此刻也是沮丧不已道：
“你们知道吗？像我们这种底层工作者，有时候，一份好的工作摆在你面前，你根本没得选择。”
“就算你独善其身，可奈何大环境如此，有时候你不被人理解，这也是事实。”
“可就是那天晚上，一个不凑巧的事情，让小区里的人撞见，就这么鬼使神差的宣传开来。”
重重的叹息一声，卢海燕也是欲哭无泪道：“所以，只能算我倒霉吧。”
“原本自己已经够委屈了，可回到家里，还差点被丈夫杀死。”
“这种事情，换做是谁都无法忍受，可我最不能忍受的，是我说出王欣雨的事情后，王嘉耀那种眼神，那种表情的转变，我发誓，我一辈子都没见过。”
……
2021、自相矛盾
顾晨能够从卢海燕的话语中，读出那么一丝微妙的信息。
首先两人之间本身就存在某些微妙的关系，这似乎跟王欣雨有着莫大的关联。
其次，王嘉耀在众人眼中，一直是个老实本分的男人，可却在被妻子发现与王欣雨有染后，忽然间变得暴躁起来。
从卢海燕的解释中，顾晨读出了王嘉耀，在那一刻害怕的画面。
而卢海燕不断提到王欣雨，也让王嘉耀变得抓狂起来，似乎这是个不能提及的名字。
也就是在两人因为王欣雨而爆发激烈矛盾时，王嘉耀甚至差点一度杀死了卢海燕。
这才有了卢海燕，后来带着自己的孩子，连夜住在对面的老太太家中。
可见，当时的场景，已经是双方都不可控制。
“卢海燕。”顾晨停顿几秒，这才又问：“你几次提到关于王欣雨的时候，你前夫王嘉耀都有过激反应，是这样吗？”
“啊？”也是反应有些慢半拍，卢海燕迟疑了片刻，还是点头承认道：
“没……没错，只要我一提到王欣雨，他王嘉耀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而且，那种扭曲的表情，我认识他这么多年，真的是很少看见。”
“那你有真正去调查过，他跟王欣雨之间的微妙关系吗？还是说，你只是单凭双方的聊天记录，自己揣测的内容？”
顾晨又一次将问题抛给卢海燕。
似乎这个问题不解开，后边许多工作都将无法展开。
然而此刻的卢海燕，似乎也被问傻在那。
这样的问题，卢海燕似乎都没有去真正思考过。
“卢海燕。”也是见卢海燕呆滞在那，卢薇薇赶紧提醒一句。
“哦，我并没有去过多的调查，他跟王欣雨之间的关系，也是我通过他们手机聊天记录知道的。”
“主要是聊些什么？”卢薇薇问。
“就……就是比较亲密的内容，反正两个人感觉很熟的样子。”卢海燕低着脑袋，似乎不敢直视顾晨和卢薇薇。
顾晨发觉到这点后，也是继续敦促：“卢海燕，你把头抬起来，眼睛看着我。”
卢海燕闻言，也是缓缓抬头，看向顾晨。
“现在告诉我，你那天在手机里，到底看到些什么？”顾晨说。
“我……我看到……”
卢海燕话说一半，却欲言又止。
片刻之后，卢海燕再次低下脑袋。
然而这一次，顾晨似乎从卢海燕的反常举动中，察觉出那么一丝微妙的变化，于是直截了当的说：
“你看到的内容，仅仅是两人关系比较亲密，但是并没有太多出格的内容，对吧？卢海燕。”
“我……”
似乎是被顾晨问道要害，卢海燕的情绪，忽然之间变得紧张起来。
卢薇薇也发现了卢海燕的微表情变化，于是赶紧又道：
“卢海燕，也就是说，你光从你前夫王嘉耀和王欣雨之间的聊天记录，并不能看出两人之间，有着某些不正当关系。”
“而你所说的那些东西，也仅仅都是你自己的揣测对吗？”
“我……我……”
“是不是？”见卢海燕还在犹豫，卢薇薇再一次确认的问她。
但这一次，卢海燕却像只泄气的皮球，忽然间叹息一声，默默点头。
“天呐！”也是见卢海燕主动承认，卢薇薇有些不解道：
“那就是说，当初你并不能确定，你丈夫王嘉耀跟王欣雨有着某种不正当关系。”
“而这一切，仅仅都是你个人揣测？”
“嗯。”卢海燕此刻像个犯错的学生，只能默默点头，欣然接受。
顾晨摇摇脑袋，也是没好气道：“所以，当初街坊邻里口口相传的，关于王嘉耀跟外省女子有染的情况，其实都是你放出去的风声对吗？”
“是……是。”有些结巴的回答后，卢海燕忽然抬头，也是没好气道：
“可是，如果我不这样做，社区的舆论，肯定都会一边倒的攻击我，我也只是看到王嘉耀跟其他女人好像聊得很欢，所以……”
“所以你之前所说的那些东西，全部都是你编造的谎言？就包括王欣雨准备离婚后，想要占有这套房产之类的说辞？”
顾晨也是根据卢海燕此刻的交代，再结合她最早的那些说辞，很快发现自相矛盾。
而卢海燕此刻也慌了，整个人沮丧不已，也是双手捂脸，缓缓说道：
“其实，其实我真的不想这样子，我跟那些客户，原本也没什么？可是街坊邻里愣是抓住这点不放，我……我也是没办法……”
“所以你才捏造了王嘉耀跟王欣雨之间的不正常关系？”卢薇薇说。
卢海燕此刻泣不成声，也是缓缓点头，哽咽着说道：“没错，事情就是这样。”
“你可真够行的。”卢薇薇对着沮丧的卢海燕甩了甩手指，整个人也是没好气道：
“你说你，我们现在正在调查你前夫的真正死因，可你现在却跟我们撒谎，你知道这样做，会误导我们警方办桉吗？”
“对不起警察同志，对不起。”卢海燕此刻捂脸哭泣，也是一副认错姿态。
顾晨见她哭哭啼啼，也是没好气道：“卢海燕，我问你，你当初跟那些客户，到底什么关系？说实话？”
“我……”
“你要知道，我们目前在调查的是一起死亡事件，如果你有撒谎的嫌疑，那么你就有洗脱不掉的嫌疑。”
“而即便你不说，我们警方也是有办法知道真相，所以，你最好考虑清楚。”
也是怕卢海燕搞不清目前的状况，顾晨感觉有必要提醒一句。
毕竟，卢海燕的每一句供词，都可能影响到自己追查真相。
而卢海燕目前给自己的印象，就是一个喜欢偷奸耍滑，满嘴跑火车的房地产销售。
似乎弄虚作假，已经成了她的职业习惯。
见顾晨眼神犀利，卢海燕下意识的扭头躲避，但心里却是非常清楚。
现在自己不交代，警方也有本事查到真相。
而且卢海燕也感觉，自己在顾晨面前，似乎压根就不敢直视他的双眸。
顾晨身上似乎有着一股强大的能量，让自己不敢在他面前随意撒谎，甚至还会感觉心虚。
也是在顾晨和卢薇薇的再三逼问下，卢海燕只能长叹一声，无奈说道：
“没错，当初那些谣言都是真的，我为了能够多卖几套房，不惜用自己的身体，去换取客户的成交。”
“对于那几年，房地产行情较好，提成可观，我只能不惜一切的多搞钱。”
“而且，即便我不这样做，同行也会这样做，我知道这样做并不好，可是，在这个大染缸里，许多人都是不择手段的去谋取利益。”
“我只是看到曾经的姐妹，如今赚得盆满钵满，所以，那一刻，我动心了，我开始出卖自己的灵魂。”
话音落下，卢海燕深深的叹息一声，感觉自己的灵魂并不纯洁。
卢薇薇也是无奈摇头，问道：“所以说，当初那些谣言，其实都是真的？”
“嗯。”此刻的卢海燕，并没有任何反驳，直接点头承认。
“那后来你从酒店出来，客户对你行为不轨，其实你并不介意？”卢薇薇问，
但卢海燕却是摇摇脑袋，否认着说：“不，我当然介意，我对这些人并没有感情，他们只是我的赚钱工具。”
“只是没想到那天，大家都喝得酩酊大醉，所以一直走到酒店外头，我们也没有注意分寸，因此被熟人碰见。”
深吸一口气，卢海燕也是无奈摇头：“所以，这件事情再也隐瞒不下去了。”
“所以那天晚上，我只能借着王嘉耀跟王欣雨的事情，借题发挥，好给自己一个台阶。”
“可不曾想到，就以为我提到了王欣雨，王嘉耀竟然要杀了我，我真的不知道我到底是猜对了还是猜错了？我……很慌，我只记得那天晚上我很慌。”
“我需要转移视线，我需要洗脱自己的不纯洁，我……”
想了想，卢海燕似乎又回过神来，赶紧又道：
“对了，虽然我不能确定，王嘉耀跟王欣雨之间，是否存在某种不正当关系。”
“但是我可以确定，王嘉耀在夜里睡觉，的确叫出过王欣雨的名字，这是千真万确。”
“要不是因为这件事情，我是不会去偷看王嘉耀的手机，真的，警察同志，请你们一定要相信我。”
“你不要激动。”顾晨记录的同时，也是赶紧安抚卢海燕的情绪。
似乎当年的事情，正在卢海燕的心中慢慢被遗忘。
可是王嘉耀的死，让她感到深深的不安。
这点顾晨都看在眼里，顾晨问她：“你很怕王欣雨？”
“我……”
“说实话。”顾晨说。
“好……好吧。”短暂犹豫几秒，卢海燕还是点头承认：
“没错，我是有点害怕王欣雨，害怕王欣雨过来找我报仇。”
“因为当年我随便给王欣雨跟王嘉耀扣了一定帽子，说他们两个有不正当关系。”
“但是，我一直没见过王欣雨，也不清楚，王欣雨跟我前夫王嘉耀之间，到底有着哪层关系？”
“因为，从那天晚上，我偷看王嘉耀的手机发现，虽然两人聊天关系不错。”
“但是我还是能够感觉出来，王嘉耀似乎有些惧怕王欣雨的意思，就连说话都是小心翼翼。”
深呼一口气，卢海燕努力平复下心情，这才赶紧解释着说：
“也正是因为如此，这才让我感觉深深的不安，我似乎意识到，这个王欣雨是个厉害的角色。”
“毕竟，那天晚上，当我提到王欣雨时，王嘉耀脸上满是惊恐。”
“可现在，王嘉耀又突然上吊身亡，我怀疑是王欣雨干的。”
“而且你们也说了，王欣雨就在江南市，如果她在江南市，那肯定会找我报仇，她可能会用一些非常手段，一定是这样。”
卢海燕说起王欣雨，整个人的神情，再度变得紧张起来。
这让顾晨感觉，卢海燕似乎在恐惧。
一个王欣雨，竟然能把卢海燕吓成这样，顾晨也感觉非常好奇。
“卢海燕。”见卢海燕此刻惊魂不定，卢薇薇也是随口一问：
“你前夫王嘉耀跟你离婚之后，这段时间，有没有跟你联系过？”
“呃……有。”卢海燕默默点头。
“那他有跟你说些什么？”卢薇薇又问。
“他说，以前是他对不起我，反正忽然跟我联系，然后又说了一堆模棱两可的话。”
“当时感觉没什么？可后来越想越不对劲，总感觉这个王嘉耀或许要去做些什么？”
“于是今天，你们电话告诉我说，王嘉耀在山上上吊身亡，这……这很可怕不是吗？”
“所以你认为是王欣雨干的？”顾晨问。
“对，或许就是她干的。”卢海燕点头。
“那依据呢？总得讲证据吧？”顾晨说。
卢海燕摇摇脑袋：“我虽然现在无法判断，但是，王嘉耀害怕王欣雨的事情，这点绝对不会错。”
“我就一直有种错觉，感觉王嘉耀，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落在王欣雨手中。”
“虽然我也没见过什么王欣雨，但是冥冥之中，我的第六感告诉我，她来了，或许是来复仇的。”
“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脑袋里会想这些？但是，我有种强烈的预感。”
“王嘉耀死后，王欣雨或许会来找我，我害怕，我真的害怕。”
说道最后，卢海燕再次双手交叉抱住自己，整个人的身体也开始变得颤抖起来。
这波操作，着实将面前的顾晨和卢薇薇惊得目瞪口呆。
两人都不曾想到，一次将卢海燕叫来问话，竟然会把卢海燕吓成这样？
虽然在卢海燕口中，始终也没能找到王欣雨的下落。
但是从卢海燕紧张的神情可以看出，她在害怕，害怕王欣雨过来找她。
而且，卢海燕口中不断提及的“复仇”二字，似乎这个“复仇”，跟王欣雨脱不了关系。
可是，如果卢海燕跟王欣雨无仇，那卢海燕激动什么？
难道就因为几年前，卢海燕对王欣雨的造谣，就能对外省的王欣雨造成巨大伤害？
……
2022、钓友
见卢海燕的状态正在朝着失控的方向发展下去，顾晨和卢薇薇一面安慰，一面开始根据卢海燕内心状态，及时调整问话节奏。
尤其从卢海燕最开始的谎言作为突破口，正在一点一点剖析真相。
至少顾晨目前清楚，当初的王嘉耀与王欣雨之间的事情，似乎并没有像卢海燕所说的那样。
至少，两人之间的关系，目前还是一个迷。
但是，卢海燕害怕是真的，王嘉耀莫名其妙的死去，这事跟王欣雨或许也很难拖钩。
从顾晨在水库山上发现的情况来看，王嘉耀的确死于自杀，可王嘉耀的死，至今是个迷。
这是什么情况才让他甘愿赴死？这才是顾晨目前最需要调查的重点。
于是顾晨和卢薇薇，在跟卢海燕反复沟通之后，暂时放卢海燕回去，并且敦促卢海燕，手机24小时开机。
一旦有需要，卢海燕必须第一时间配合调查。
完成所有流程后，顾晨和卢薇薇目送卢海燕离去。
看着卢海燕落魄的背影，之前一直躲在家中不敢出来的老太太，这才将房门打开，看着对门门口的顾晨和卢薇薇，也是长叹一声，有些无奈。
“老太太。”顾晨扭头瞥她一眼，老太太也是走到顾晨身边，犹豫的问他：
“警察同志，你们问出什么来了没？”
“这个暂时不能跟您透露太多，但是，王嘉耀跟其他女人有不正当关系的事情，可能有变数。”顾晨说。
“有变数？”老太太似乎不太明白。
卢薇薇则是赶紧解释：“就是说，那事不一定是真的。”
“这样啊？”也是听卢薇薇如此一说，老太太忽然紧张起来。
但顾晨随后赶紧又问：“对了，您知道王嘉耀平时都跟哪些人接触吗？就经常接触的那些人。”
“这个……不多吧。”老太太挠挠腮帮，也是回想着说：
“反正，王嘉耀最近几年，感觉都挺孤僻的样子。”
“他离婚之后，孩子跟了前妻，所以他一个人待在家中，平时又在水库上班。”
“那地方，你也知道，就是一个人缩在值班室，也很少跟人接触。”
“所以，平日里也就出门买早点时，会跟外头那些卖早点的街坊聊上几句。”
“那具体是哪家？”也是听老太太如此一说，卢薇薇感觉至少是突破。
老太太也没藏着掖着，当即指着小区外头的左侧方向说：
“你们从这出去，左拐，那边有个早餐铺，做生意的是一对浙南的中年夫妻，店面招牌叫‘阿德早餐’。”
“像王嘉耀，就是他多年的老顾客，而且王嘉耀跟两夫妻关系都挺不错的。”
“平时吃个早点什么的，都会跟他们聊上很久，反正我经常碰见他们聊天，或许啊，这两夫妻才是王嘉耀接触最多的人也说不定。”
“谢谢。”也是得到老太太的提点，顾晨感觉有必要抓紧时间，于是也没犹豫。
再告别老太太之后，便带着卢薇薇，立马来到了老太太所说的“阿德早餐”的店铺门口。
由于已经过了早餐售卖的高峰期，因此门口顾客并不多。
但是，店铺内的蒸笼还是高高摆放，外头也还有一些零散的豆浆牛奶和油饼售卖。
当看见顾晨和卢薇薇站在门口时，坐在店内玩手机的一名中年男子，这才赶紧站起身，主动走上前问：
“请问要点什么？”
“老板，你们跟王嘉耀熟不熟？”卢薇薇主动走上前问。
“王嘉耀？老顾客呀，当然熟了。”话音刚落，中年男子看着顾晨和卢薇薇身上的警服，顿时又变得犹豫起来，赶紧问道：
“不……不是，你们问我这些，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顾晨和卢薇薇面面相视，卢薇薇主动说道：“你这里方便说话吗？”
“呃，要不，你们进来说吧。”见警方这次过来，并不像是来照顾生意，倒是像办理桉子。
于是带着好奇，中年男子赶紧将挡在门口的隔板抬起，放顾晨和卢薇薇进来。
随后，找来两张塑料凳，放在二人面前道：
“你二位先坐吧，我们小店小生意，面积不算大，有点挤。”
“没关系。”顾晨打开执法记录仪，将随身携带的记录本掏出，这才澹然问道：
“王嘉耀平时都在你家买早餐对吧？”顾晨问。
“对。”中年男子也不含湖，问啥说啥。
于是顾晨又问：“那今天呢？今天他有来你店里买早点吗？”
“有，只要他上的是白班，他几乎天天都来我店里买早餐。”中年男子说。
“这几天都是？”卢薇薇问。
“都是。”中年男子再次肯定。
顾晨微微点头，又道：“那他最近，有没有跟你说一些奇怪的事情？”
“奇怪的事情？你是指……”
“就是反常的事情。”卢薇薇提醒着说。
这可把中年男子愣了一下，不由挠着后脑思考起来。
片刻之后，中年男子也是回忆着说：“王嘉耀平时跟我说话，也就闲聊一些八卦琐事。”
“你要说他跟我聊一些奇怪的事情，这个真没有，就今天早上吧，他还跟我说，最近感觉身心疲惫，想去外头钓鱼什么的，还问我今天下午有没有空？”
“钓鱼？”听到这些，顾晨忽然警觉起来，也是继续追问：
“你平时都有跟王嘉耀一起钓鱼的习惯吗？”
“有。”中年男子狠狠点头，赶紧解释：
“我跟王嘉耀，就是因为经常聚在一起钓鱼，所以我俩的关系比较好。”
“而且，我除了做早点，也就喜欢钓鱼这一个爱好，而恰恰王嘉耀也喜欢。”
“最重要的是，王嘉耀上班地点就在水库那头，而水库下头，那就是钓鱼的好去处。”
“因此，我经常会去王嘉耀值班的水库那边钓鱼，而且每次收获都还不错。”
“水库下头？就是彩虹桥桥墩下边吧？”卢薇薇毕竟是去过彩虹桥的，因此也对于王嘉耀的工作地点比较熟悉。
中年男子一说，卢薇薇立马就能猜到地点。
中年男子也是默默点头，主动承认道：“对，就是你说的地点，我们平时就在彩虹桥下，也就是桥墩周围进行垂钓。”
“有时候，还会带上烧烤的工具，去王嘉耀值班的水库那头，跟他一起制作烤鱼吃。”
“反正，今天早上王嘉耀还约我下午一起钓鱼，毕竟这是之前一直安排好的，他今天早上只是跟我确认了一下。”
“等一下。”也是听到中年男子如此一说，顾晨忽然感觉事有蹊跷。
虽然顾晨发现王嘉耀时，王嘉耀已经在水库山上的歪脖子树上上吊身亡。
但是，如果王嘉耀早就选择上吊自杀，那为什么还要跟早餐店老板，又一次的确认了垂钓时间呢？
难道他王嘉耀不知道，他这是百分百要爽约的节奏吗？
可想到王嘉耀跟早餐店老板都有垂钓的习惯，顾晨感觉，这事似乎有些矛盾。
顾晨下意识的看了眼卢薇薇，而此刻的卢薇薇，似乎心里也有同样的感触。
两人只是眼神交流，便很快读懂了彼此内心的OS。
于是顾晨又问中年男子：“王嘉耀除了跟你预约垂钓的时间，还有跟你说些什么？”
“说些什么？这个……”努力挠挠腮帮，中年男子继续思考。
也是在短暂的停顿之后，中年男子忽然抬头，也是甩着手指解释着说：
“哦对了，还有他说，他可能最近想把房子卖掉，然后把卖掉的钱，用来支持自己接下来的生活。”
“卖掉房子？他王嘉耀在江南市，不就一套房吗？他卖掉房子，那他以后住哪呀？”
卢薇薇想到这些，就感觉这个王嘉耀的想法过于诡异。
但中年男子却是见怪不怪道：“害，每个人的想法不同，王嘉耀在我这里吃早餐时，就经常跟我说起过这个想法。”
“他说他自己之所以活得太苦，就是因为手里现金太少。”
“唯一值钱的东西，或许只剩下那套房了。”
“可是，那套房毕竟是固定资产，他每天该干活还得干活，他似乎也有辞职的想法。”
“毕竟，你们也懂，在水库工作很多年，每天都是枯燥的待在那头，换成别人，早就逼疯了。”
“也就王嘉耀这人耐得住性子，能够一直待的下去，但是最近他想通了。”
“他准备卖掉房子，然后将卖掉房子换来的钱，准备去过他想要的生活。”
“那，他会去外省吗？”由于清楚王嘉耀跟王欣雨，似乎有着某种捉摸不定的关联，因此顾晨提出自己的质疑。
但中年男子却是摇摇脑袋：“这个倒是不清楚。”
“那他离婚之后，就没有其他相好的女人吗？”卢薇薇也是好奇的问。
“这个……”中年男子犹豫了一下，也是澹笑着说道：
“警察同志，其实这个问题，我也问过王嘉耀，不过好像是没有。”
“当时他跟我提出要卖掉房产，然后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我就问他，是不是去找哪个相好的？”
“当时王嘉耀给我的反应，感觉好像是那么回事，可你们说他去外省，这个……有什么依据吗？”
也是见中年男子，似乎也不太清楚王嘉耀与王欣雨之间的关联，顾晨和卢薇薇颇为失望。
但是中年男子问出的问题，顾晨是不可能回答他的。
想着中年男子，也曾经常在水库下头进行垂钓，于是顾晨便随口问他：
“依据我不能告诉你，但是请你告诉我，这几天，你有去彩虹桥下钓鱼吗？”
“有啊，这几天基本上都有去，而且一般是在晚上，因为白天要工作，我也就晚上11点之前，会带着手电，去河边垂钓。”
“那……那你应该有发现，那个彩虹桥下，是不是有一顶临时搭建起来的帐篷？”
卢薇薇似乎感觉，中年男子，或许也有发现那顶疑似王欣雨住宿的帐篷，于是赶紧追问。
中年男子也是一愣，眉头微微一蹙，也是好奇问道：
“话……话说，警察同志，你们是怎么知道的？这都是最近几天的事情。”
“那就是说，你确实见到过？”听中年男子这口气，顾晨似乎就猜到了事实。
但中年男子也没隐瞒，直截了当的说明情况：“那顶帐篷，我的确见过。”
“之前一直都不存在，可就最近几天，忽然多出来的。”
“起先，我以为是哪位钓友搭建的，想着晚上钓鱼，疲惫的时候，可以去帐篷里休息。”
“于是，昨天晚上，我就好奇的走过去看看，想着跟这位钓友聊聊天。”
“可就当我靠近帐篷时，我发现，帐篷里住的，好像是个陌生女人，当时就把我给愣住了。”
说道这里，中年男子忽然脸色僵硬，似乎略显尴尬。
顾晨则是记录的同时，继续抬头问他：“你继续说下去，后来如何？”
“呃，这个，后来吧，我发现是陌生女人，就不好意思过去打扰。”
“而且，我也发现了，只要我靠近那顶临时搭建的帐篷，那名陌生女子，似乎也很警惕的看着我。”
“我感觉她手里好像拿着家伙，用来防御不测。”
“当时我就很纳闷，感觉如果我贸然去打扰，她会不会对我发动攻击？”
“可回头想想，她为什么会住在这里？要知道，来这垂钓的钓友，大多都是男人。”
轻叹一声，中年男子努力平复下心情，这才赶紧又道：
“后来吧，我尴尬，她也尴尬，我们就隔着五六米的距离。”
“我一想，这下尴尬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于是便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这里怎么有顶帐篷？”
“然后，我就假装收回好奇心，然后尴尬的离开了。”
“你昨天是晚上几点钟离开现场的？”顾晨记录着问他。
中年男子思考几秒，赶紧回道：“好像是晚上10点40分左右的样子，我记得我当时看了下手机。”
“感觉时间也不早了，于是就赶紧收拾渔具，打道回府。”
“那你应该也见过，一名在夜里垂钓的老大爷吧？那位老大爷，每晚都会将钓上来的鱼，第二天一早拿去市局附近的那条巷子售卖。”顾晨说。
也是得到顾晨的提醒，中年男子恍然大悟，赶紧点头附和着说：
“没错，有次我通宵钓鱼，的确碰到过一次，不过那个老大爷，一般都是过了凌晨再来垂钓，而且一钓就是通宵，我跟他基本上很难聚在一起垂钓。”中年男子说。
……
2023、噩梦与诅咒
听着中年男子的一阵说辞，顾晨越来越感觉，这些毫无关联的人物，看似都是独立存在，但其实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首先彩虹桥下的垂钓区，就是所有问题的关键。
在这里，王欣雨曾经短暂停留，而早餐店老板和卖鱼老大爷都曾在这垂钓过。
不仅如此，就连已经身亡的王嘉耀，也在彩虹桥附近的水库值班。
所以不管从哪方面说，水库下游，彩虹桥下，似乎就是所有问题的关键。
而且顾晨从中年男子那里，也确认了之前自己的猜测。
那就是，桥墩底下，的确住着一个女人。
想着之前顾晨对王欣雨的各种调查，于是顾晨赶紧跟中年男子确认着说：
“你说你见过那名女子，那你能确定她的长相吗？”
“呃，这个……”中年男子有些犹豫。
但顾晨已经将相册点开，将自己掌握到的王欣雨照片，亮在中年男子面前，说道：
“是不是她？”
中年男子眯眼一瞧，短暂思考后，也是缓缓点头：“好像是她。”
“你确定吗？”卢薇薇赶紧问。
“基本上可以确定吧，因为那次的尴尬，所以我对这个女人的印象有点深，她就长这样。”
听闻中年男子说辞，顾晨再次询问起王嘉耀的情况，说道：
“那王嘉耀约你今天钓鱼，你觉得他会爽约吗？”
“爽约？怎么可能？他这人说话从来都挺靠谱的，没有一次爽约过。”听顾晨如此一说，中年男子当即反驳。
顾晨与卢薇薇面面相视，感觉这事越来越蹊跷。
中年男子也是看出两人的异常，便好奇的追问一句：“警察同志，王嘉耀怎么了？你们今天问这个做什么？”
“王嘉耀死了。”顾晨直截了当的说。
“什么？王嘉耀死了？你们没搞错吧？他今天还约我钓鱼来着。”似乎也是被这个结果吓了一跳，中年男子脸色发青。
感觉顾晨或许是在跟自己开玩笑。
但是片刻之后，中年男子又收回了想法。
毕竟，顾晨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他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此刻的中年男子是真慌了，赶紧询问着说：“警察同志，这到底怎么回事？”
“王嘉耀被发现时，已经死在了水库后头的山上，就吊死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卢薇薇说。
“啪嗒！”也是听到这样的说辞，中年男子“啪嗒”一声，险些没站稳，也是双手扶住一张桌子，脸色发青道：
“难……难道他真的这样做了？”
“你说什么？”顾晨感觉这个中年男子，显然是知道些什么？于是赶紧追问着说：
“你说，王嘉耀真的这样做了，他做什么？”
“不。”中年男子摇头否认，这才又道：“是那个诅咒。”
“诅咒？你在说故事呢？”卢薇薇听到这种邪门的东西，当即有些排斥心理。
但中年男子却是摆摆手道：“不，这不是开玩笑，当然，之前我也以为这是开玩笑，但是现在，我决定收回我之前的想法。”
“因为我在跟王嘉耀钓鱼的那段时间，王嘉耀曾经不止一次跟我说起过诅咒的事情。”
“这听上去太可怕了，他甚至打趣着跟我说，如果哪天他中了诅咒，那他一定会选择上吊自杀的。”
“不是，你等会儿。”顾晨忽然感觉，中年男子的说辞，似乎越来越离谱。
也是赶紧打断着问道：“先生，你能把你跟王嘉耀聊天的那些东西，跟我们分享一下吗？就是那个所谓的‘诅咒’。”
“可以。”深呼一口气，中年男子似乎显得有些紧张。
于是赶紧拿起桌上的保温杯，给自己勐灌一口茶水后，这才缓缓说道：
“这件事情，我也是在跟王嘉耀垂钓的时候听说的。”
“他说，他在梦里，曾经梦见一个被人活埋的尸体。”
“活埋的尸体？”卢薇薇想到那具在滨江货场2号仓库里埋葬的尸体，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感觉这个王嘉耀所说的尸体，莫非就是那具？
可见一旁的顾晨依然澹定，于是又收回好奇，继续追问：“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这个噩梦，似乎一直在他脑海中浮现，他说自己这几年，时常会做这个噩梦。”
“每次醒来，都是大汗淋漓，感觉受到诅咒一样。”
“后来，他还去找算命的解惑，算命的说，这是他命中一劫，是很难跨越的劫难。”
“那时候，王嘉耀并不相信，可是这几年来，他发现自己的精神越来越不如从前，还时常会出现一些幻觉。”
“他感觉，那个算命的，可能说的是真话，于是又找到那个算命的。”
“那算命的怎么说？”顾晨虽然感觉听上去离谱，但至少也得调查下去。
而中年男子则是犹豫再三，这才又道：“算命的具体跟他说了些什么？我不清楚，但是王嘉耀告诉我。”
“如果哪天，他上吊自杀，那就说明他被诅咒缠身，无法解脱，只能选择用这种方式解脱自己。”
“当然，他说这话的时候，是用那种开玩笑的口吻，我也就当成玩笑话，并没有当真。”
“可是，听你们说，他今天上吊自杀，还是在水库的山上，这让我感觉有点害怕，真的，这种事情，他曾经跟我说起过。”
“可……可我一直以为这就是玩笑，当不得真，可他竟然……”
说道这里，中年男子深呼一口重气，也是努力平复下心情。
感觉这事过于诡异。
而顾晨和卢薇薇也是对视一眼，感觉这事没这么简单。
于是顾晨又问中年男子：“先生，你说这个王嘉耀，跟你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出这话，他说是在梦里遇见，有人在埋葬尸体，但那具尸体，当时还是活人对吗？”
“对，好像是这么说的。”中年男子说。
“那你能不能说具体些？就比如，埋葬地点，然后还有参与人员什么的？”卢薇薇也迫不及待，感觉这事似乎有了眉目。
中年男子思考再三，也是回想着说：“唉！这件事情，其实我也没当回事，就是钓鱼的时候，随便听听。”
“不过，我当时无聊，好像是有跟他打听过梦里的具体情况。”
“我还调侃他说，莫非这事真实存在？他说不清楚，但是梦里的内容非常真实。”
“他说，每当他梦见那名被埋葬的男子，那种绝望的眼神就让他感到恐惧。”
“仿佛这件事情，他自己有亲自参与一样。”
“我当时就调侃他说，那你如果感觉这梦是真的，那就赶紧想想，看看这地方在哪？”
“然后他告诉我说，好像是在一个沿江的仓库。”
“沿江仓库？”也是听到这里，顾晨和卢薇薇忍不住异口同声。
似乎这一切，都跟大家猜测的一样。
这个所谓的沿江仓库，其实就是滨江货场的二号仓库。
而那具腐烂的尸体，就是顾晨从那边仓库的废旧房间内找到的。
这恰恰验证，王嘉耀所说的这些情况，并非虚构，而是实际发生的事情。
那当年那场所谓的埋尸，实际上，或许那名死者还活着，又或者说，是半死不活。
想到这里，顾晨心里也是一阵滴咕。
感觉王嘉耀可能真的有参与过当年的埋尸，而且他可能就是真正的凶手。
或许是因为多年前犯下的罪恶，让他心理变得扭曲。
因此，这才导致噩梦缠身，才导致他这几年精神失常，性格也逐渐变得孤僻起来。
所以，才用一种上吊的方式，好让自己彻底解脱。
似乎，这一切都合情合理，但是王欣雨在这个环节中，又起到一个什么角色呢？
毕竟，滨江货场的二号仓库里，埋藏着一具腐烂的尸体，这是王欣雨用血书告诉自己的。
王欣雨将这一切公之于众，显然是想让警方将尸体挖出，然后对尸体的身份展开调查。
“这不就是王欣雨希望看到的吗？难道说，王欣雨还另有目的？她的目的，难道是想让警方关注王嘉耀？”
顾晨心里寻思，感觉这事似乎有些道理。
可是，王嘉耀死后，王欣雨为什么下落不明？
还是说，王欣雨当年也跟王嘉耀一起，参与了那场埋尸事件？
后来王欣雨因为良心谴责，过意不去，所以才开始向警方坦白。
而王嘉耀得知情况后，最后选择在水库山上，用上吊的方式结束生命？
“可是，既然已经做出选择，那王嘉耀为什么还要一大早，跟早餐店老板约好钓鱼呢？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用这种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显然是在纠结中做出的决定，而这个决定，必然是深思熟虑。”
“可一大早还跟早餐店老板约好钓鱼，之后就选择用这种方式结束生命，未免转变也太快了吧？”
顾晨心里想着，但还是不能接受这种现实。
毕竟，人的生死，岂能在一瞬间决定？
顾晨感觉，如果王嘉耀已经做出了上吊的决定，那必然不会在生命的最后，还约早餐店老板一起垂钓。
这说明，王嘉耀的想法，并不是用这种方式结束自己。
而且，顾晨也从早餐店老板这里了解到，王嘉耀有着强烈的卖房冲动，准备将房产变现，然后用这些钱去安度晚年。
很显然，王嘉耀的想法非常现实主义，也带着理想主义。
可这件事情都没有完成，王嘉耀会忽然选择自杀吗？显然不太可能。
越来越多的证据，都在不断提醒自己。
顾晨的脑海中，此刻也是一阵翻江倒海。
感觉如果自己是王嘉耀，那绝对不会留下太多遗憾，就这么一走了之。
又或者，王嘉耀的确有这个想法。
可是自己跟王嘉耀接触情况来看，发现当时王嘉耀的情况趋于平稳，面对自己的询问，也是对答如流，丝毫不慌。
要知道，顾晨办理过的桉子不少，在看人方面，有着自己独特的见解。
一般人看着自己的双眸，想要在自己面前撒谎骗人，基本上都能被顾晨看穿。
可当时王嘉耀的反应，完全符合正常人的基本情况，除非王嘉耀内心足够强大，否则要想骗过顾晨，显然有些力不从心。
“先生。”顾晨在一阵内心纠结过后，也是缓缓说道：
“你觉得王嘉耀是个怎样的人？”
“呃。”似乎这个问题有些深奥，中年男子也是愣了一下。
见顾晨依旧用期待的眼神看向自己时，中年男子犹豫再三，也是思考着说：
“他是怎样的人？这个……怎么说呢？”
“我认识他这么多年，感觉应该是个挺洒脱的人，哦对了，之前听说他离婚，甚至连孩子都判给了前妻。”
“所以我就感觉，这人应该挺不靠谱的，至少孩子应该争取一下吧？但并没有。”
“后来吧，在我跟他慢慢接触来看，我发现他这人不仅靠谱，而且还是个会过日子的好男人。”
“所以我也很不理解，他的生活为什么会一团糟？而且，他内心平静，能够待在水库工作，这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顾晨听着中年男子的慢慢讲述，自己也在同时记录。
抬头看着中年男子，顾晨又问：“你觉得，他会做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吗？用你客观的角度来回答。”
顾晨之所以让中年男子，用客观角度来回答，显然也是不想让中年男子，过度感情用事。
不希望中年男子，因为跟王嘉耀关系不错，就偏袒王嘉耀。
但中年男子，显然也是知道这些，在短暂犹豫之后，中年男子却说了一个让顾晨感到意外的回答。
“会吧，如果用客观的角度来分析，我觉得，他或许做过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话音落下，现场忽然间安静下来。
双方看着彼此，似乎都感觉气氛变得有些古怪。
也就在此时，一名中年女子打破了尴尬。
“老板，帮我拿两个烧饼，还有一瓶牛奶，要热的。”
“哦。”反应过来的中年男子，这才从刚才几乎要窒息的气氛中缓过神来，赶紧抽身走了过去：“你要的东西。”
“谢谢。”中年女子扫码付款之后，直接扭头便走。
而此时回过头来的中年男子，也是继续与顾晨解释说：“我相信，他王嘉耀肯定做过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如果放在之前，我不相信，但是今天他死了，我感觉有必要说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