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9、混淆时间概念
把一件珍品放在办公室保险柜里,这本身就很有问题,况且这还是一家博物馆。
顾晨虽然不是专业博物馆管理员,但也看得出,其中的漏洞还是有的。
最起码,办公室内外并没有安装摄像头,这本身就很能说明问题。
如果按照保安的说法,只是暂时存放在办公室的保险柜里,等闭馆之后,再将物品放于展柜中,这种说法其实很牵强。
更何况包馆长在明知道办公室保险柜里放着即将展出的物品,还在办公室私自会见朋友,这完全不符合规定。
顾晨暂不去考虑其他问题,但就这一点来说,顾晨觉得馆长本身就有问题。
看着倒地的包馆长,顾晨扭头问保安:“包馆长今天只在这里会见过一人吗?”
“对,就是那位廖先生。”保安大叔说。
顾晨瞥了眼身边的卢薇薇。
卢薇薇立马秒懂,赶紧道:“我去把他叫过来。”
没过多久时间,廖帆被带到办公室,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大家。
在顾晨来到这里之前,他曾经被卢薇薇询问过情况,但这一次,他要在顾晨面前再说一次。
“廖帆先生,你能跟我说一下,你跟包副馆长的情况吗?”顾晨问。
“可以。”廖帆默默点头,看着老朋友的尸体,有些难过道:“我是接到总公司指派,和我们团队一起,来江南市与一支编剧团队商谈合作项目的事宜。”
“原本是安排在今天上午碰面,但是我在高铁宾馆门口,碰见了老朋友,也就是包馆长,我们曾经在魔都的文物展上见过面,因此也比较熟悉。”
“所以你放弃了跟编剧团队的碰面,而选择与包馆长聊天,对吗?”顾晨又问。
廖帆默默点头:“没错。”
顾晨双手交叉抱于胸前,沉默几秒后,抬头问他:“那我可不可以这样理解,你撇开重要的合作项目,而选择跟老友叙旧,这算不算包馆长这边的事情,比你即将要商谈的合作项目更重要?”
顾晨为什么会这么问?因为当时顾晨跟何小凡所在的编剧团队有过接触,也大概了解了这次项目的重要性。
可以说,这种大项目合作,最起码双方的商谈对象都得到场。
而且就顾晨来看,制作方团队从魔都专程赶到江南市,也是表现出足够的诚意,最起码是希望能达成合作的。
然而让人感觉蹊跷的是,作为制作方团队重要成员,行业大牛的文学策划,却在即将与合作团队展开商谈之际,临时因为碰见一个与行业毫不相干的老友,而选择不出席与合作团队的谈判,这本身就很有问题。
廖帆当然也是个聪明人,从顾晨字里行间就能听出,这是怀疑上自己了,于是淡笑着回道:
“警察同志,我想你误会了,与合作伙伴商谈合作事项,和跟老友叙旧,这并不冲突。”
“而且我实话告诉你吧,因为这个编剧团队,是魔都另一支编剧团队推荐给公司的。”
“所以有优秀编剧团队的背书,而且江南市的这支编剧团队,在他们上一部戏的编剧成就,也是有目共睹,所以我们公司挺放心。”
“这次过来,也只是过来商量细节,因此即便我缺席,我的团队成员也可以独立完成这次商谈,所以这并不冲突。”
廖帆给了自己一个非常完美的解释。
当然,他说的也没错。
如果公司早就有意向与何小凡的编剧团队合作,那么派人过来商谈合同细节,也只不过是走过场。
但是即便是这样的解释,也从中可以看出,包副馆长跟廖帆所要交流的东西,实际上跟商谈合作项目同样重要。
因此顾晨又问:“你跟包馆长最初是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商谈了些什么?”
“呃,大概是上午我们团队刚到酒店的时候吧,那时候把行李放好之后,准备去约好的地点商谈合作细节。”
“也是在大厅的时候,我碰见了包馆长,于是我们就闲聊了一下各自的近况。”
犹豫了几秒,廖帆抬头看着顾晨:“因为合作事宜是早已商议好的,所以我让万晓娟带着其他人先去赴约,我随后就来。”
“可后来包馆长太过热情,一来二去聊了很久,他一直不想让我走。”
“不想让你走?”卢薇薇感觉很惊奇,心说人家是一个博物馆的副馆长,你是一家制作公司的文学策划。
八竿子打不着的职业,人家凭什么要缠着你?
廖帆似乎看出了卢薇薇的顾虑,于是又道:“请不要误会,包馆长是想跟我谈项目,因此我们才在高铁宾馆附近的一家茶吧里,聊了很久。”
“你们聊了些什么?”王警官问。
“就……一些关于博物馆方面题材的影视剧项目,因为之前我们在魔都认识的时候,我曾经跟他提过,我们公司可能会启动一个关于文物方面的影视剧项目。”
“所以包馆长当时就跟我提出过,想让我们在万山博物馆取景拍摄的请求,他想借助影视剧,宣传万山博物馆。”
“那你们当时谈的如何?”顾晨又问。
廖帆摇了摇脑袋:“当时我只是口头允诺,但并没有把这当回事,毕竟你也知道,影视剧项目的开展立项,可不是我一个文学策划可以决定的。”
“所有的合作方,包括取景地,赞助商,那都得走正常程序,所以我当时也就当包馆长是开玩笑,随便说说,因此口头允诺,但并没当回事。”
深呼一口气,廖帆也是双手插进裤兜,显得一脸无奈:“可是我没想到,包馆长竟然当真了。”
“虽然那时候我们互相留下过名片,也加过微信好友,可是今天在江南市高铁宾馆碰见,还是挺意外的。”
“包馆长又提出了上次的请求,并且要跟我商量细节。”
走到卢薇薇和王警官面前,廖帆也是摊开双手无奈道:“你们想啊,毕竟上次是我口头允诺,如果不兑现,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可我们公司关于文物方面的影视项目,不是说一朝一夕就能开始的,所以我得跟他解释,解释我们的操作流程。”
“所以今天我跟包馆长,从遇见一直谈到中午,在外头吃了餐便饭后,他便又热情邀请我去万山博物馆参观一下,所以我就去了呀。”
“那这么说,你去万山博物馆,纯属是偶然事件?”顾晨目光如炬,盯着廖帆的眼睛。
廖帆先是一愣,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嗯嗯两声回道:“没错的,我就是临时被叫过去看看。”
“主要是包馆长太过热情,想让我看一看他们博物馆的场馆硬件,因为他认为,万山博物馆是非常适合我们公司取景拍摄的,我也就是应邀过来走个过场。”
“时间呢?你是什么时候来到万山博物馆的?”顾晨手中的笔录本记录着一切,也是抬头问他。
“大概是……午饭之后吧,中午1点钟左右的样子。”
“1点钟左右?”顾晨眉头微微一蹙,继续问他:“你们当时去过哪,其中还有其他人吗?”
“嗯,就我们两个,他带我参观了一下博物馆,然后去办公室喝了口水。”
“因为我缺席了上午与编剧团队的接触,所以我跟包馆长说,我需要回去和团队成员商量一下项目的情况,毕竟公司下午还等着回复,所以就在中午1点20分左右的时候,离开了万山博物馆。”
“是直接回高铁宾馆吗?”卢薇薇问他。
廖帆点头:“没错,直接回宾馆,然后下午和团队成员一起去赴宴。”
看了眼顾晨,廖帆也是套近乎道:“然后就是在饭店,与顾警官和顾警官的朋友一起,这点顾警官可以作证的。”
“我是可以作证,你在5点左右跟我们在一起。”顾晨也是实事求是。
可是,包馆长今天一共就会见过廖帆一人。
如果没有证明其他人去过包馆长办公室,那廖帆一定是第一嫌疑人。
可是他有不在现场的证明啊?
进门的时候,雪茄香烟是点燃的,而且根据袁莎莎推测,点燃香烟的时候,应该在下午5点左右。
而这个时间段,廖帆的确跟自己一起在饭店,与何小凡的编剧团队吃饭。
可见廖帆是可以排除的。
“可为什么凶手要在办公室点燃一根雪茄呢?意义何在?”顾晨也是看着放回到桌上的雪茄,不由皱起眉头。
“如果按照常理来推理,凶手在作案之后,首先应该迅速从包馆长身上取出保险柜钥匙,然后再将保险柜物品洗劫一空。”
“毕竟,万山博物馆是有保安的,凶手不至于傻到可以悠闲的抽着雪茄来盗窃吧?”
想到这些,顾晨越加感觉,似乎这个雪茄有点问题。
这时候,顾晨再次来到死者包馆长身边,蹲下身,对包馆长尸体进行检查。
可没过多久,顾晨从包馆长的伤口位置发现了猫腻。
伤口……并不是新的,似乎是几个小时前造成的创伤。
这让顾晨喜出望外。
“所以,包馆长并不是下午5点被人杀害?”
“而那支点燃的雪茄,只是凶手的障眼法?”
“可凶手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了混淆作案时间吗?雪茄又是怎么在下午5点左右被点燃的?”
“难道凶手在作案之后,还要再次返回馆长办公室?难道这样就不怕被发现吗?”
想到这些,顾晨脑子有点懵。
如果按照正常逻辑,凶手在之前作案之后,转移掉赃物,然后再返回馆长办公室,将雪茄点燃,以向警方证明,死者包馆长死于5点左右,似乎是有那么些障眼法的成分在里面。
可博物馆的保安是可以证明的,大家都在大厅执勤,并没有去过馆长办公室。
这些是可以通过万山博物馆外头大厅的监控捕捉调取,而这些平时对博物馆内部安防体系非常清楚的保安,也不会傻到给自己留下犯罪痕迹。
可是从现场情况来看,办公室内并没有发生过打斗过的痕迹。
再看看包馆长的尸体,这可是个大块头,身强力壮,一般人要跟他做生死打斗,不可能轻易得逞。
可见凶手一定是个跟包馆长非常熟悉,而且是近在咫尺的情况下,发起的突然袭击,打包馆长一个措手不及。
也只有这种条件才能满足现场一击必杀的条件。
“可不是保安,中午唯一会客过的人只有廖帆,而且廖帆离开办公室时间,也的确与包馆长死亡时间较为接近。”
“如果凶手真是廖帆,那他是怎么证明,自己在案发时间不在现场的呢?难道是……点燃的雪茄?”
顾晨忽然眼睛一亮,感觉之前的所有疑惑,似乎都在这一刻明朗起来。
脑海中的各种数据流,似乎也在不断翻滚。
顾晨利用大师级合情推理,已经大概清楚,如果假设凶手是廖帆,那么这支点燃的雪茄,很显然就是他不在作案现场的最好证明。
凶手明显利用点燃的雪茄,混淆了作案时间。
因此好让警方误以为,下午5点,就是真正的作案时间。
但是,尸体是不会撒谎的。
即便凶手技高一筹,但顾晨也不是吃素的。
伤口的血迹,以及包馆长的死亡症状,已经让顾晨看出了猫腻。
“包馆长死亡时间绝不可能是下午5点,而是……下午1点左右。”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廖帆的作案时间就能吻合。”
“而如果凶手设定雪茄点燃时间是下午5点,让警方相信5点才是作案时间,很显然对真正的凶手有利。”
“因为这时候,廖帆在饭店跟大家喝酒吃饭,所有人都成了他不在现场的证明。”
“这么说来,混淆时间概念,最大受益人还是廖帆。”
顾晨忽然抬头瞥了眼廖帆。
廖帆似乎也意识到,顾晨在警惕自己,于是赶紧收回目光,假装自己并没有看见。
“他是怎么做到的?怎么让自己不在场的情况下,点燃那支雪茄呢?”
顾晨环顾一周,开始利用专精级观察力,观察周围环境的所有细节。
然而就在顾晨走到窗边,看着远处一座信号塔,在夕阳下拉出一条长长的影子时。
顾晨回过头,看着影子指向的方位。
桌上,地球仪,望远镜和其他一些古董玩意儿映入眼帘。
顾晨忽然眼睛一亮,忽然明白了凶手是如何作案的。
“没错,就是这样。”顾晨情不自禁的说出声道。
卢薇薇扭头一瞧,也是若有所思:“话说顾师弟,你又发现了什么?”
“我知道这支雪茄是如何在5点被点燃的。”顾晨快速走到刚才放置雪茄的位置,再看看桌上的望远镜,顿时咧嘴一笑。
卢薇薇一呆:“你知道了?”
“没错。”顾晨走到书桌前,将点燃的雪茄放置在刚刚拿起的地方,再对望远镜观察一番后,信誓旦旦道:
“凶手在作案后,将雪茄放在桌子上,再将望远镜的焦距调到下午五点太阳的位置,对准雪茄的烟头。”
“这样一来,等到下午5点左右时,太阳光透过望远镜,就会聚焦在雪茄上,将其点燃,从而造成包馆长下午5点才遇害的假象。”
回头盯着廖帆,顾晨淡笑着说道:“其实,早在下午1点左右,廖帆先生来访时,包馆长就已经遇害了。”
“而那个时间段,也只有你在现场,廖先生。”
“什……什么?”廖帆听顾晨一说,整个人脸色忽然一怔,顿时变了脸色嗤笑说:“你的意思是,包馆长是我杀的?”
“没错,包馆长就是你杀的。”顾晨这次信心满满,大步走到廖帆面前。
而廖帆似乎也是被顾晨的气势完全压制,整个人不由后退两步,也是极力辩解道:“你们肯定搞错了,凶手应该是另有其人,包馆长明明是下午5点左右被凶手杀害的,而我下午5点在跟你顾警官吃饭。”
“廖先生,我劝你先冷静一下。”见廖帆情绪激动,顾晨压压双手,也是好意提醒。
随后顾晨走到包馆长尸体旁,指着包馆长头部伤口解释道:“这个伤口,并不是新的,从上面的血液和伤口变化情况来看,明显是之前造成的。”
“往前推,包馆长下午并没有接触过任何人,也没人去过包馆长办公室,那么他最后一个见到的人必定是你。”
“不……不是,你们肯定是搞错了。”见顾晨如此一说,廖帆却是极力反驳:“我只是来这里参观的,而且你说的那个什么用望远镜点燃雪茄,完全就是瞎扯。”
“如果不是对现场极为了解,我又怎么可能在中午1点左右,就能计算好下午5点左右的焦距点呢?”
顾晨闻言,也是微微一笑:“你不说我还忘了,没错,如果不是提前来过这间办公室,对阳光焦距时间有所了解的人,根本是很难做到的。”
“而且阳光走向每天都在变化,一星期时间,阳光照射的位置也各不相同,很可能出现误差。”
“但是时间越短,阳光变化走向也就越小,如果两天之内计算好焦距点,或许成功概率会很大。”
抬头看了眼廖帆,顾晨微微一笑:“所以廖帆先生,这间办公室,你并不是所谓的第一次进来,而这间博物馆,也并不是你第一次过来。”
……
900、比剧本还狗血
廖帆愣了愣神,他的嘴角甚至开始抽搐起来。
面前的顾晨,似乎擅长揭老底,廖帆即便演的再像,似乎在顾晨这头就跟明镜似的。
保安大叔有点不太明白,于是忙问顾晨道:“警察同志,你说他并不是第一次来万山博物馆,而且要对焦阳光的焦距,必须在这一两天才能保证误差最小,那岂不是说,他这两天也来过?”
“你再好好想想,这两天有没有人来过包馆长的办公室。”顾晨扭头看向保安大叔,不由提醒着说。
此时此刻,保安大叔似乎重担在身。
他目光一怔,学着顾晨思考的样子,双手交叉,右手托着下巴。
“如果说这两天的话,还真有这么个人曾经进来过。”抬头看了眼桌上的望远镜,保安大叔忽然啊道:“对了,我记起来了,是有一个人曾经来过,这桌上的望远镜,好像就是那人送来的。”
“仔细看看,是不是他?”顾晨走到廖帆身边,将廖帆直接推到保安大叔的面前。
保安大叔当即围着廖帆绕上一圈,像观察国宝一样,上上下下将廖帆打量一遍。
片刻之后,保安大叔有了惊喜发现。
“没错,昨天来送望远镜的人,跟他的确很像,不过那人戴着鸭舌帽,还带着墨镜,穿着一套送货人的蓝色工服,说是有人送给包馆长的礼物,要亲自送给他签收。”
“不过昨天因为包馆长在外头开会,所以还特地叮嘱过我,这我记得。”
“那昨天那些文物有没有放在包馆长办公室的保险柜里?”王警官也是赶紧问。
保安大叔摇摇脑袋:“昨天没有,文物是今天上午送来的。”
“那就是说,昨天廖帆先生,很有可能就在江南市?而你并不是跟万晓娟团队一起过来?”顾晨看着面前的廖帆,似乎感觉这廖帆城府很深。
最起码,如果他真是凶手,那撇开万晓娟团队,很显然就是另有所图。
而这次来江南市,表面是来跟何小凡团队谈项目,但实际上,很有可能是为了自己的目的而设计了这次的江南之行。
有了这些调查方向,顾晨可以追溯的线索有很多。
而此刻的廖帆却慌了……
表面上廖帆依旧矢口否认,但实际上,顾晨依旧明显能够感受道,来自廖帆的恐惧,甚至是惶恐不安。
顾晨走到望远镜旁,用戴着白手套的双手,轻轻将望远镜拿起。
此时此刻,三脚架下方的落点位置,很明显有做过记号的痕迹,顾晨低头观察一番,也是冷哼着说道:“既然是昨天才送来的望远镜,那落脚点为什么会给桌面造成痕迹呢?”
将三脚架底部亮在众人面前,顾晨又道:“大家可以清楚看见,三脚架底部,其实非常平整,有塑料套保护,根本不会在桌面上留下划痕。”
“所以桌上的划痕,明显是有人故意定位,因为他需要调试,需要确定当时的阳光,能否在桌上某个固定位置,利用焦距点燃雪茄。”
“而那个时间点,一定是下午5点左右。”
顾晨话音刚落,保安大叔便惊愕道:“警察同志,你说的一点没错,昨天来送望远镜的那人,的的确确是下午5点左右过来的。”
“而且我还记得,好像是4点50几分过来的,然后我带他去了包馆长的办公室,让他把东西放在那。”
“但是那人说,怕包馆长不会调试和安装,于是说现场给他安装好。”
“当时想想也对,于是我就让他赶紧安装,毕竟我们万山博物馆也快到了闭馆的时候。”
“那人安装的时候你没注意吗?”卢薇薇问。
保安大叔摇摇脑袋:“这我也不懂啊,就看了下他开头如何安装的,后来我就坐在办公室休息,等他安装调试,好像是弄了很长时间,期间我一直在玩手机,没注意,就等着赶紧闭馆下班。”
闻言保安大叔说辞,顾晨将手中的望远镜检查一圈,发现在几处刻度尺方向,也都有标注细微的记号。
这些细微的记号,如果不是刻意查看,一般是很难被发现的。
因此顾晨更加有理由相信,所谓的组装望远镜,无非就是凶手为了调试当时的阳光照射,好让光源聚焦于一点,然后点燃那支雪茄。
轻轻将望远镜按照桌面上的标记点放好后,顾晨又将那具水晶烟灰缸拿起。
烟灰缸底部成正方形结构,然而让人惊奇的是,烟灰缸底部的桌面上,似乎也被人刻意用针头做过记号。
而刚才顾晨有注意,雪茄的头部位置,正好摆在水晶烟灰缸左外角45度方位。
如果所有定位均有调试,那么等到今天下午5点左右,阳光照射在望远镜上时,通过望远镜上的焦点聚集,那将点燃那支定位的雪茄。
所有真相似乎在此刻解开,顾晨微微一笑,看着面前的廖帆问:“廖先生,你在包馆长房间的刻度定位的不错,可见你是有充分准备的。”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廖帆脑袋一歪,一副不愿配合的样子。
顾晨早就料到他是这态度,于是将袁莎莎叫到身边,指着几处定位标记道:
“小袁,你把这几处标注点拍摄下来,包括烟灰缸底下的刻度标记,望远镜三脚架底下的刻度标记,以及望远镜刻度调节上的刻度标记,统统拍摄下来。”
“等到明天同一时间,再按照这些标记,现场还原一次点烟实验。”
“明白。”袁莎莎跟顾晨搭档这么久,自然知道顾晨的意思,于是便爽快的答应下来。
而另一边,顾晨继续交代保安大叔:“这房间我们要封锁起来,从现在开始,任何人不能进入。”
“明白,这个我们当然知道,保护好现场嘛。”
保安大叔回应的同时,瞥了眼战战兢兢的廖帆,这才靠在顾晨耳边小声道:“警察同志,我觉得昨天那个戴着墨镜和鸭舌帽的人,应该就是他。”
“身材比例都一样,声音似乎也很相似,只不过今天的他一身正装,而昨天的那人一套蓝色工服,实际上就是换了一套衣服嘛。”
“你胡说什么?你再敢胡说,信不信我告你诽谤?”廖帆也是急了。
被保安大叔这么一说,整个人早已是怒不可揭,上前就要跟他理论。
可王警官和卢薇薇见状,立马从两侧包夹过来,将廖帆当场控制住。
“干什么?现在只是在调查,你激动什么?”
“我激动什么?他污蔑我。”
“我没有。”
“你还说没有?”
……
几人在办公室内吵吵闹闹,而顾晨则一直在静静的观察。
廖帆似乎是真急了,整个人的神情都是七上八下。
他似乎需要靠争吵来掩饰自己胆寒的心情。
但是,这些都被顾晨看在眼里。
“别吵了。”顾晨厉声一喝,办公室内瞬间安静下来。
来到廖帆面前,顾晨也是彬彬有礼道:“廖帆先生,我想你也不希望自己误会对吧?”
“没错,我是被冤枉的。”廖帆扯了扯衣领,一脸的委屈。
顾晨则是微微一笑,给出提议:“这样,你跟我们去一趟芙蓉分局,把你这些天的行踪都交代一遍。”
“包括这些天,你都去过哪里,接触过哪些人,这些对于洗脱你的罪名非常有必要。”
“而且很多时候,一两句话也解释不清,与其在这吵吵闹闹,还不如配合我们把案件调查清楚,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廖帆被顾晨说的一愣一愣。
可现在没有其他办法,只能以退为进。
廖帆是个聪明人,不会不知道顾晨在给自己找台阶。
其实顾晨心里已经认定他就是凶手。
但,廖帆还是答应道:“那行,我跟你们回趟警局。”
“很好。”顾晨瞥了眼王警官和卢薇薇。
两人也是默默点头,随后来到廖帆左右,将他夹在中间。
“走吧,廖先生。”卢薇薇说。
廖帆心中押着怒火,却是敢怒不敢言,只能重重叹息一声,直接走出办公室。
顾晨指着保安大叔道:“还有你保安大叔,你也跟我走一趟。”
“我也要去?”
“对,跟我们回去做证词。”袁莎莎说。
想想这个案子,自己也有牵扯进去,也能理解警察的要求,于是便点头答应道:“那行吧,看来今天下班不能回家咯。”
……
……
大家一起来到万山博物馆外围。
此时此刻,一直站在门口焦急等待的何小凡和助理小高,二人见王警官和卢薇薇,将廖帆押上警车,顿时二人都急了。
“这这这……这怎么回事啊?怎么还把人给抓了?”
“我也不知道啊?这顾晨搞什么呀?”
“你不是说你哥们顾晨是芙蓉分局刑侦三组的组长吗?怎么连他出马,还是要把我们廖策划带走啊?”
“不知道啊,你现在问我我哪知道,待会问问我兄弟顾晨。”
也就在何小凡话音刚落之际,顾晨也从万山博物馆内走了出来。
何小凡一愣,他赶紧小跑到顾晨面前,一把拽住顾晨胳膊,然后将他拉到一处清静的地方。
“顾晨,这什么情况啊?你们同事怎么把廖帆给抓了?他可是我重要的合作伙伴啊。”
“他是你的合作伙伴,但同时也是重要嫌疑人,我们必须要把他带回警局进行调查。”
顾晨也是就事论事,似乎没给何小凡面子。
何小凡当即感觉很丢脸。
毕竟刚才还跟助理小高吹牛皮,说自己哥们顾晨,进去三两句话,肯定廖帆就得放出来,然后啥事都没有。
可现在好了,顾晨进去之后,廖帆不仅没有放出来,还被当做重要嫌疑人,被警察押上了警车。
这脸打的,真是让人猝不及防。
何小凡也是个体面人,也是需要面子的,当即有些不同意道:“这怎么还抓人呢?廖帆刚来江南市,你们就这样对他?这会给咱们江南市警方带来很不好的影响你知道吗?”
“我只知道,万山博物馆的馆长被人袭击身亡,而且保险柜里丢了许多重要文物,但是这个廖帆具有重大嫌疑,我不得不把他带回警局进行调查。”
“你……”感觉顾晨是跟自己怼上了,看来是非把人带走不可。
此时此刻,何小凡感觉脸都肿了,也是语带威胁的道:“你要是真把他带走,那你也把我跟小高带走吧,怎么感觉你们这些警察办起事来毛毛糙糙的。”
“唉?你还说对了。”顾晨也是默默点头,对着助理小高道:“我还真要把小高带回芙蓉分局去调查一下,不仅是小高,还有万晓娟和赵思凡,她们两个也得跟我走一趟。”
“你……你疯了?”
闻言顾晨惊世骇俗的说辞,何小凡心里咯噔一下,心说顾晨是真疯了。
要知道,这可是自己的重要合作伙伴啊?你顾晨竟然要把人家带到警局?
何小凡感觉现在的自己已经阻止不了顾晨了,甚至脸都快被打肿了。
就这些要被带走的人,可是关乎到自己下半年收入的大佬。
顾晨就这么一锅端了?
看出何小凡的顾虑,顾晨也是拍拍他肩膀,淡笑着说道:“别这么紧张,只是想让她们来芙蓉分局,了解下她们这些人最近几天的具体情况。”
“因为现在廖帆是重要嫌疑人,他很有可能是杀害包馆长的真凶。”
“如果事实真是这样,那么这个团队的所有成员,都必须接受询问,这也是例行公事,也是排除她们犯罪关联的最好办法,我可都是为你们合作伙伴着想啊。”
“得了吧?”
虽然何小凡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但人家顾晨说的在理。
因此目前需要化解这波问题,也只能是这种情况了。
感觉,今晚唱歌的事情肯定黄了,自己也没机会在合作伙伴面前高歌一曲了。
可怜自己订好的天价ktv包间,想想那就叫一个心疼,而且还不知道王胖子有没有叫其他服务。
想想自己精心准备的一场公关活动,就这么打水漂,何小凡就好想吟诗一首。
“何大哥,打电话吧,把人叫到芙蓉分局。”顾晨提醒着说。
何小凡无奈,只能点头答应道:“行,哥就帮你一次,感觉这次是玩大了。”
一边说着,何小凡一边拨通了王胖子手机。
……
……
没过多久,九妹,王海和张凯三人,便打车带着万晓娟和赵思凡二人,一起来到了芙蓉分局。
刚下车,王海就跟疯了一样冲过来,抓住何小凡一顿唾骂:“何小凡啊何小凡,你们到底在搞什么呀?廖帆怎么就成了杀人嫌犯了?万晓娟,赵思凡,还有小高为什么也要接受询问啊?”
“别摇了,再摇脑袋都晕了。”何小凡一把推开王胖子,也是愁眉苦脸道:“这我哪知道事情会是这个样子,可顾晨说的有道理啊,廖帆的确是有重大嫌疑。”
“何编剧。”见何小凡这头跟王胖子吵得很凶,有些尴尬的万晓娟,也是不明所以的走上前:“这……这我们是不是摊上大事了?”
“没事,小意思,就是找你们过来问问话。”何小凡见到万晓娟,当即换了轻松的面孔,也是一脸笑孜孜。
但万晓娟还是从何小凡的假笑中读懂了含义。
可能……事有点大。
也就在几人焦急不已时,袁莎莎拿着文件,从办公大楼内走了出来。
“你们谁是万晓娟?谁是赵思凡?”
“我,我是万晓娟。”
“我是赵思凡。”
“跟我来吧。”袁莎莎扭头便走,不带走一丝墨迹。
万晓娟和赵思凡,也是相互看看彼此,两人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
只能硬着头皮,跟在袁莎莎身后。
袁莎莎将二人带到审讯室走廊。
这时候,顾晨也刚好从屋内出来。
赵思凡见状,也是抓住顾晨胳膊惊愕不已道:“我的天呐,顾晨,他们怎么把你也给抓来了?他们这些警察疯了吧?”
“说谁疯呢?”卢薇薇从一号审讯室出来,就见赵思凡在跟顾晨拉拉扯扯,于是赶紧将赵思凡的手臂,从顾晨胳膊上甩开,并提醒道:“我警告你,这里是警察局,请不要骚扰我们警察。”
“警察?你是说……顾晨是警察?”一旁的万晓娟闻言,整个人也是惊愕不已。
心说顾晨不是何小凡的小弟吗?
之前心里还想着,顾晨弟弟长相不错,不如晚上约到房间聊聊进入演艺圈的事情。
可现在,这种幻想破灭了,站在自己面前的帅小伙,竟然是警察?
顾晨也是扯了扯上衣,这才走到万晓娟面前重新自我介绍道:“之前没有跟你们透露我的真实身份,请允许我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顾晨,我是江南市芙蓉分局刑侦三组的组长。”
“顾……顾组长你好。”赵思凡愣住了,刚才一口一个“顾晨弟弟”,叫得别提多开心了。
现在顾晨身份转眼一变,成了芙蓉分局刑侦队警察,而自己却成了顾晨接下来要审问的对象。
想想这生活有时候,比剧本还特么狗血呢。
……
901、传家宝
二号审讯室。
万晓娟坐立不安,当然,她不会告诉警方最近得痔疮的事实。
看着几个小时前还在酒桌上的顾晨弟弟,如今摇身一变,成了芙蓉分局的警察。
万晓娟有点懵,甚至感觉自己肯定是喝多了。
可环境是不会骗人的……
审讯室内,各种公安标志让她相信,自己真的是在警察局的审讯室,而面前的几名警察,绝不是在玩cosplay。
“姓名。”顾晨右手转笔,抬头问她。
“万……万晓娟啊,顾晨弟弟,哦不,顾警官不是知道的吗?”
“例行公事,我问什么你答什么,明白吗?”
顾晨的工作状态,跟平时朋友聚会时的状态,似乎有点判若两人。
在万晓娟看来,认真工作的顾晨,贼帅。
“哦哦,那我知道了。”万晓娟点头。
“身份证号码报一下。”顾晨说。
“嗯嗯,身份证号码是……”
按照顾晨的要求,万晓娟将个人信息汇报了一下。
顾晨将这些记录完整后,这才问她:“万女士,我来问你,廖帆廖策划,是跟你们一起来的江南市吗?”
“不是。”万晓娟摇头。
“具体什么情况,你说一下。”顾晨身边的卢薇薇问。
“就……他说他有点私事,可能会晚到一些时间,让我们先来江南市。”
“所以你们是怎么在江南市碰面的?”顾晨又问。
万晓娟犹豫了几秒,这才说道:“他帮我们订好了酒店,我们下高铁之后,直接将行李搬进房间。”
“而廖策划说他临时有事,可能中午左右会回到宾馆,让我们跟江南市的编剧团队好好商量合作细节,回宾馆后跟他沟通一下。”
“宾馆是廖帆提前订好的?”顾晨眉头微微一蹙,抬头看着万晓娟道:“那昨天或者前天,你一直待在魔都对吗?”
“对啊,一直待在魔都,准备跟编剧团队合作的事宜啊。”
“那就是说,你昨天或者前天,都没有见过廖帆?”王警官也追问道。
万晓娟“嗯嗯”两声:“对呀,不过我也不知道廖策划在干什么,似乎是一些私事缠身吧。”
“不过他告诉我,江南市那边他已经帮我们订好酒店,下高铁就能入住,很方便。”
“我也曾经问过他在哪,他说他在魔都有朋友住院,所以可能会耽误些时间。”
“不过我有提醒他,让他今天上午务必赶到江南市,跟我们团队回合,一起去和编剧团队谈项目,他说好,他会尽力的。”
抬头看了眼顾晨,万晓娟也是耸耸肩:“所以接下来什么情况,顾警官也知道的,我们在江南市没有等到廖帆,他说他没买到早一点的车票,所以可能在中午左右到江南市。”
“但是为了不耽误跟江南市编剧团队的项目洽谈,他让我们全权负责,并且把公司的心理预期告诉我。”
“因此只要江南市的编剧团队没有提出过分要求,我们就答应,然后等他来江南市,看过合约之后,再发邮件给总公司那边,等下午6点之前总公司那边的确认。”
将这些情况记录在案后,顾晨微微点头,感觉这符合自己的预期。
没错,廖帆并没有跟万晓娟团队一起来到江南市,甚至这两天,万晓娟团队也根本没有与廖帆接触过。
而所有的酒店安排,全部都是廖帆一手策划。
如果是这样,那就能理解廖帆所说的,在酒店偶遇老朋友包副馆长。
但是这在顾晨看来,更像是廖帆自己的一手策划。
偶遇是不可能偶遇的,这辈子可能都不太可能偶遇的,提前设计好的那到是真的。
“那就是说,你们是在跟编剧团队接触后,中午才跟廖帆碰面对吗?”顾晨问。
万晓娟点点头:“准确来说,应该是下午2点左右吧,我记得好像是这样。”
“了解。”顾晨将这些记录在案后,直接拿着笔录本,走到万晓娟面前:“在这签个字吧。”
“哦,好。”万晓娟听话照做。
顾晨随后又将旁边的红色印泥拿给她,在名字上方按下手印。
完成操作后,顾晨瞥了眼身后的袁莎莎:“小袁,你带她出去。”
“好,请跟我来吧。”
“砰!”
大门关闭,顾晨翻看着笔录,嘴角也是微微一翘。
此时此刻,何俊超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顾晨没有多犹豫,直接划开接听键:“喂。”
“顾晨,刚才你发给我的信息,让我查的我都已经查过了,廖帆这两天,根本就不在魔都,也没去看过什么生病的朋友。”
“预料之中。”听闻电话中的何俊超回复,顾晨点开免提,直接放在桌面上:“那他是坐高铁来的江南市对吗?”
“不是,他是打车过来的,包了一辆私人轿车,一路从魔都送到江南市,全程都没有在购票信息上留下任何痕迹。”何俊超说。
卢薇薇一听乐坏了:“我就觉得这个廖帆有问题,没想到还真是,这家伙可真是小心谨慎啊,不过他太低估我们的调查手段了。”
“越是躲避就越有问题。”顾晨喝上一口水,继续问何俊超:“那何师兄,廖帆这两天在江南市的动向,你有没有掌握?”
“也查到了,你稍等,我发几段视频给你。”
电话中,何俊超那头也是神秘兮兮。
没过多久,顾晨的手机微信便收到几条来自何俊超发来的监控视频。
足足有七八条短视频,每段视频在2分钟左右。
返回到通话界面,何俊超又道:“我发给你的这些监控视频,都是我花费大力气,一路追踪到的。”
“其中有廖帆去购买天文望远镜的视频,也有他购买蓝色工服的视频,包括鸭舌帽,眼镜,这些掩饰自己样貌的东西,他都是在江南市一家地下小商品市场购买的。”
“而且值得注意的是,他在一处店面装修的地方,偷走了一把铁榔头。”
“之后,也就是昨天下午4点50分左右,他穿戴好蓝色工服后,戴上鸭舌帽和眼镜,抱着装有天文望远镜的礼品盒,直接来到了万山博物馆。”
“他是几点出来的?”顾晨赶紧又问。
何俊超那头短暂停顿了几秒,只听见键盘“噼啪”作响声,没过多久,何俊超回复道:“大概是下午5点10分左右吧。”
“那就对了。”王警官一拍大腿,也是喜出望外道:“他昨天利用天文望远镜,将阳光的焦距调节好,固定了具体参数和标记,今天才能在作案之后,制造自己不在现场的证明,靠的就是提前一天的巧妙布局。”
“对呀,他调试的焦距,能让下午5点左右的阳光,通过天文望远镜汇聚在一点上,点燃固定位置的物品,这点已经充分说明,他在为今天的杀人劫财而布局。”
卢薇薇也感觉顾晨的推理是完全正确的。
如果所有证据,需要等到明天下午5点来证明,那么这些反常的举动,也足以说明廖帆的图谋不轨。
什么在魔都医院看望生病的朋友。
什么在高铁宾馆偶遇万山博物馆的包副馆长。
现在看来,无非都是借口罢了。
“何师兄,你再查一查包副馆长这几天的行踪。”顾晨赶紧说。
何俊超笑笑:“顾晨,我就知道你会这么问,都帮你查到了,包副馆长这几天,也在魔都,是去参加一个博物馆论坛。”
“而他回到江南市的时间,大概就是今天,因为有些从魔都采购的物资,就存放在高铁宾馆旁边的货运部,所以他在高铁宾馆附近逗留过一段时间。”
“而这段时间,也恰恰是廖帆与包副馆长‘偶遇’的时间,你说巧不巧?”
闻言何俊超说辞,顾晨终于深呼一口气:“妥了,所有的偶遇安排,其实都是这个廖帆一手策划,他早就盯上这个包副馆长了,而这个包副馆长,却一直蒙在鼓里,并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的情况。”
“顾师弟。”见情况已经查明清楚,卢薇薇赶紧问道:“那现在要不要把廖帆带过来?”
“可以。”顾晨微微点头,也是不由分说道:“我也想听听这个廖策划,他该如何向我解释。”
……
……
没过多久时间,袁莎莎和卢薇薇将廖帆从外头带进二号审讯室。
坐在审讯椅上,廖帆显得惶恐不安,但却依然假装很淡定。
他故意打了个哈欠,缓解一下自己的紧张情绪,随后对着审讯室左右看看,也是好奇问道:“顾警官,我说过,我是冤枉的,你们肯定是搞错了。”
“搞没搞错待会儿再说吧,你先看看这些东西。”顾晨拿起一个平板电脑,递给身边的袁莎莎。
袁莎莎则将平板电脑送到廖帆面前,这才又折返到座位上。
廖帆一呆,有些不明所以,赶紧低头查看平板电脑上的信息和内容。
图标上显示为各种短视频监控,廖帆随意点开了第一个视频。
很快,他的表情由平淡变为惊愕,再由惊愕变得惶恐不安。
于是他又点开了第二个视频,第三个视频,第四个和第五个……
顾晨也没去打扰他,静静的坐在那儿给他时间。
等到廖帆看完最后一个视频,他抿了抿干燥的嘴唇,心脏似乎在怦怦直跳。
袁莎莎见状,直接走到他身边问:“看完了没?”
“看……看完了。”廖帆默默点头。
袁莎莎接过平板电脑,再次返回到座位上。
“廖帆,看完视频有什么感想?”顾晨右手转笔,抬头问他。
廖帆抬起双手,努力搓了搓憔悴的面容,也是苦笑不已道:“我还能说什么?”
“你可以说的还有很多,比如,你为什么要在万山博物馆办公室撒谎?明明昨天穿着蓝色工服,来办公室送天文望远镜的人就是你,可你偏偏不承认。”
“还有,你两天前就打车,一路从魔都赶到江南市,可你却跟自己的团队成员说,你在魔都看望医院生病的朋友。”
“还有你所谓的在高铁宾馆偶遇包馆长,现在看来,不过都是你精心策划好的。”
“你这么做的目的,无非就是想杀人劫货,可你却利用这次来江南市谈项目的借口,堂而皇之的掩饰过去。”
卢薇薇一口气说了很多,这让廖帆的脑袋低得更下了。
顾晨停止转笔,也是提醒着道:“廖帆,把头抬起来,眼睛看着我。”
廖帆愣了愣神,听话照做。
可目光对视顾晨的同时,却又赶紧将头低下。
心中有鬼,难以跟正义之光对视。
廖帆此刻慌的很。
“你为什么要撒谎?你为什么要杀包馆长?还有,那些失窃的文物,现在到底被你藏在哪?”
顾晨一口气问了几个问题,廖帆此刻也是尴尬不已。
要知道,顾晨所在的警方团队,实际上已经将自己老底揭穿。
而且顾晨在万山博物馆办公室现场时,也早就已经将自己制造的障眼法一一破解。
别的不说,光现场自己留下的刻度标记,只要明日下午5点,再次根据顾晨的说辞,模拟还原一遍现场情况,真相就可以大白。
廖帆终究还是输了,一脸沮丧的道:“我没有杀人。”
“你还想狡辩吗?”王警官现在知道廖帆的老底,因此问起话来也是信心满满:“我告诉你廖帆,你在中午1点左右从包馆长办公室出来后,就直接打车回了宾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的作案工具应该是一把铁榔头,而这把作案工具,很有可能就在高铁宾馆,你自己所住的房间内。”
“没错。”见老王同志把话说的这么明白,卢薇薇顿时也跟腔道:“前一天,我们在监控捕捉到,你在一家装修店面的门口,曾经偷走过一把铁榔头。”
“而从今天包副馆长的头部遭到重击来看,作案工具也很有可能是那把铁榔头。”
“难道非要我们把凶器摆在你面前,你才肯招供?给自己一个坦诚的机会不好吗?”
卢薇薇的最后一句话,忽然像是点醒了廖帆。
他嘴角一个抽搐,鼻头一酸,忽然捂住脸痛哭起来。
这可把在场所有人惊了一下,感觉有点莫名其妙。
之前还好好的一个人,现在崩溃的像个犯错的孩子。
不过大家也是有心理准备的,这种情况见怪不怪,但是情绪崩溃之快,还是让大家有些始料未及。
卢薇薇叩了叩桌子,提醒着道:“廖帆,男子汉大丈夫,在这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那些晚上在大排档喝完酒,坐在路边崩溃的成年人也不像你这样子啊。”
廖帆闻言,也是擦了擦眼角的泪珠。
可此刻,他的眼睛和鼻头明显通红,像个失败的破产者,在痛哭着自己的不甘。
“那些东西,原本就是我家的。”廖帆吸了吸鼻子,努力平复下心情后,这才说道。
“你家的东西?”顾晨眉头微微一蹙,好奇问他:“你是指那些你偷走的文物?”
“没错,我不装了,我摊牌了,这些东西都是我家的,每一件都是我家的珍品。”
廖帆抬头挺胸,整个人忽然像换了副面孔,让人感觉捉摸不透。
顾晨与身边同事面面相觑,大家都感觉这廖帆似乎有些古怪。
但是说盗走的文物和珍品都是自家的,会不会有些过分了?
这明显都是万山博物馆的展品好吗?怎么好端端的成了杀人犯廖帆家的?
顾晨没有急着跟他绕弯子,而是直接问他:“你把情况说清楚,这些东西为什么是你家的?”
“是这样的。”廖帆吸了吸鼻子,也是不由分说道:“那具古代面具,还有一些珍贵的玩意儿,原本就是我廖家老宅的私藏物品,一直由我爷爷辈这些人代代相传。”
“可是就在上个月,我听说叔叔因为欠下赌债,竟然偷偷将老宅藏品偷偷卖掉。”
“这件事情被爷爷知道后,直接气得瘫痪过去,直到现在还卧床不起。”
“我也曾经去看望过我爷爷,爷爷亲口对我说,家门不幸,如果这辈子见不到那些传家物品,他死不瞑目。”
说道这里,廖帆也是哇哇大哭,似乎难掩心中的悲愤。
顾晨犹豫一番后,这才轻声问他:“所以你叔叔将这些传家物品,直接卖给了万山博物馆?”
“并不是。”廖帆摇了摇头,也是满脸痛苦道:“博物馆很少从私人手里收藏物品,一般是要通过合法单位。”
“我叔叔当时以很低的价格,几乎是白菜价卖给了文物掮客,可掮客是行家,一看这东西不得了,挺值钱的。”
“于是开始故意压价,但我叔叔当时被债主逼得有些走投无路,便答应出售。”
“就这样,我一直在追查这批物品的下落,可一直杳无音信。”
抬头看了眼顾晨,廖帆这才又道:“直到有一天,我在一家宾馆大厅与客户谈合作,我意外发现,宾馆的会议厅内,正在举办一场博物馆交流会。”
“而一个x展架上的图片展示,正是我家丢失的传家物品,我当时兴奋的都快跳起来,爷爷如果见不到这些物品,他可能真的死不瞑目。”
“从那时候我就暗暗发誓,一定要让我爷爷在临死前,再看一眼家中的传家宝。”
……
902、血库告急
廖帆是个孝顺的孙子,顾晨并不否认。
可包馆长又招谁惹谁了?就因为在魔都参加一场博物馆交流会,就要遭遇灭顶之灾?
更何况面具和其他珍贵物品,都是博物馆通过正规渠道获得的,并没有道德上的绑架。
可万山博物馆内发生的事情,却让人不由感觉遗憾。
“所以,你去找过包副馆长,你们聊的话题,都是围绕着传家宝展开的?你跟包副馆长,之前其实并不认识?”
面对顾晨的接连问话,廖帆却是频频点头。
“没错,我并不认识什么包馆长,我只是知道,我家这些传家宝,最终落户在万山博物馆,从今以后再也不属于私人物品。”
“所以我当时通过一些特殊手段,终于混进博物馆交流会现场,并通过多方打听,终于在会场找到了包馆长。”
“你直接问他要东西?”袁莎莎问。
廖帆摇了摇头:“当然不是,因为这些东西是博物馆通过合法渠道引进的,我只是想花钱赎回来。”
“可是当我看见会场内关于我家那具古面具的讲解时,我才意识到,我叔叔这个坑货,把一件价值连城的面具,用白菜价卖了出去,我恨啊。”
说道这里,廖帆愤怒的一拳砸在审讯椅上。
他悲愤的抬头看着顾晨,也是诉苦着说道:“我当时就意识到,我要将面具赎回来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可是这原本就是我家的传家宝,作为子孙,我没有理由让它流落到外头。”
“其他东西我可以不要,可是那具面具,我是一定要拿回来的。”
“那后来呢?”顾晨抬头看着廖帆。
廖帆深呼一口气,也是苦笑不已道:“后来?我还有后来吗?”
“为了争取最后一丝希望,我在交流会结束后,一直跟着包馆长,来到他房间门口。”
“我借此机会进入他宾馆房间,跟他说明来意,我当时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在跟他交流。”
“可是,包馆长一听我是来要回传家宝的,他当即就拒绝了我的所有要求。”
“即便我愿意花钱赎回面具,他也果断拒绝。”
“那是肯定的。”感觉廖帆愤愤不平的样子,王警官也是客观公正的道:“你叔叔也算是传家宝拥有者,客观上有权代表你们家,将物品出售给他人。”
“而万山博物馆既然通过合法手段获取,那博物馆当然有权处置引进的物品,他可以拒绝你的赎回请求。”
廖帆闻言,直接冷哼着笑道:“如果包馆长是个善良的人,愿意妥善保护好我家的传家宝,如果实在赎不回来,或许我会时常去博物馆看看我家的物品。”
“可是在经过交流我才发现,万山博物馆,不过是个倒卖文物的野鸡博物馆。”
“所有物品,在展览之后,都会通过一些渠道推介,介绍给一些私人收藏者,并且出售给他们,赚取一定的差价。”
说道这里,廖帆也是悲痛不已道:“我以当时出售的两倍价格表示愿意回收,可包馆长见状,却忽然坐地起价。”
“他告诉我,我家这传家宝,留在我们手里也没啥用途,简直是糟蹋,还不如放在博物馆,让它展现真正的价值。”
“可是我明显从包馆长的语气中,看出他有意出售的意思,只不过,他要了一口15倍的价格。”
顿了顿,廖帆摇头又道:“从那时候开始,我就知道,这个在讲台上满口推崇文化价值的所谓正人君子,只不过是徒有虚名。”
“他暗地里通过一些文物掮客,不断从私人手里收购高价值私藏物品,然后拿到博物馆洗白,增加物品实际价值。”
“再经过博物馆的展览之后,寻找买家韭菜,将这些高价值物品,用更高价格卖给私人收藏家,以此赚取丰厚的差价。”
“而包馆长当时也正是看中了我家传家宝的价值所在,他当时感觉有利可图,想放在博物馆增值。”
“如果我要当时购买赎回,他也是可以出手的,代价就是原采购价格的15倍。”
说道这里,廖帆都快崩溃了:“15倍的价格,这简直就是要我的命。”
“原来还有这种情况?”卢薇薇感觉有点听不下去了,感觉这野鸡博物馆,完全就是在倒买倒卖。
打着博物馆的名头,实际上干的却是赚差价的活。
卢薇薇也终于清楚,这些年,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许多私人博物馆。
表面上都说是馆长财大气粗,搞点私人收藏爱好,并向普通民众开放。
可实际能?
唯利是图,完完全全把这当做一门赚差价的生意。
许多珍贵物品,在普通老百姓手里并没有多少价值,但是被收购到万山博物馆,经过技术人员的一些专业修复加展出,尤其是参展一些重要展会,价值立马翻几倍。
市场决定价值,展品就是一门生意。
“所以,你并没有购买成功?”顾晨问他。
廖帆点点头,感觉此刻心都凉了:“包馆长这个小人不肯让步,我没办法,我甚至都给他跪下了。”
说道这里,廖帆也是悲愤不已,连续抽了自己两个耳光:“我……我长这么大,从来就没给人下跪过。”
“就算当年我爸把我吊在树上,用皮带抽,我都不吭声,不认错。”
“可是那天,我给包馆长跪下了,那只面具,是我爷爷生前唯一的念想,我把爷爷在医院的情况跟他说明清楚,就差给他磕头了,可他就是不答应。”
“他告诉我,他会把我的传家宝,好好的保存在万山博物馆,我要是想念,就常来万山博物馆看看。”
“这不是挺好吗?”王警官也是不明所以,感觉这应该是最好的折中方案。
毕竟就算不放在你家,也是摆在博物馆,最起码是看得见摸得着。
然而廖帆却是摇摇脑袋:“如果是这么简单就好了,虽然包馆长的一番说辞打动了我,也允诺一定好好保管,这才把我骗出房间。”
“可就在我离开房间没多久,就碰见了一个神秘人,他神秘兮兮的走进包馆长房间。”
“我当时出于好奇,便又跟了过去,贴在包馆长房间门口,静静聆听他们二人在房间的对话。”
顿了顿,廖帆扶额傻笑道:“我真是太天真了,信了包馆长的鬼话,这时候我才发现,原来他们在谈交易面具的事宜,那个神秘人说,有个南亚金主看中了那只面具,愿意出高价买来收藏,想让包馆长出手。”
“可包馆长开始是不愿答应的,告诉他,即便要出手,也需要放在万山博物馆展览镀金,让它展出应有的价值再出售。”
“可是当包馆长听见神秘人告知,那南亚金主愿意拿出的购买金额后,他整个人都吓傻了,那可是笔巨资啊。”
看着卢薇薇一脸卖萌的样子,似乎她并不知道所谓的巨资是多少,于是赶紧解释道:
“这么说吧,只要卖掉这只面具,买车买房不用愁,甚至下半生的吃喝都不愁。”
“这么值钱?”听闻廖帆说辞,卢薇薇终于还是对“巨资”这个概念,有了具体的认知。
意思就是各种美食有多少可以吃多少,全球各地的吃,够吃好几十年的那种。
想想这种诱惑,的确让人难以抗拒啊。
“所以呢?包馆长决定出售面具了对吗?”顾晨问。
廖帆狠狠点头:“包馆长这个混蛋,前一脚才刚刚答应我,不准备售卖这只面具,而将这只面具永远收藏在万山博物馆中。”
“可后一脚,他就准备将这只面具卖给南亚人,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唯利是图的小人。”
感觉骂再多也无济于事,廖帆心中那个恨,似乎根本无从发泄。
他努力平复下心情后,又道:“我当时听到他二人的谈话,包馆长准备将物品带回江南市,然后象征性的展览一周,最后通过一些手续交接,再卖给那个南亚商人。”
“所以,我必须要阻止他,我发誓我不会让他得逞,也不会让这件祖传的宝贝,落入外国人手中。”
顾晨微微点头,也是不由分说道:“所以,你为了拿回那件物品,开始精心策划这次行动?”
“对。”事到如今,廖帆也不再隐瞒什么,而是坦率的说道:“我偷偷打车,连夜赶到江南市,通过一些手段得知,包馆长喜欢研究天文,尤其对天文望远镜格外钟情。”
“于是我购买了一套天文望远镜,并通过一些手段弄到包馆长电话,我用陌生号码打给他,告诉他,为了表示万山博物馆负责收藏我家的面具,我特地感谢他,送他一套天文望远镜,只希望他能够好好善待我家的面具。”
“所以,这家伙信以为真,还在洋洋得意,在魔都的时候,就打电话告知万山博物馆保安,今天有套朋友送他的天文望远镜会送到,记得帮他签收一下。”
抬头看着做笔录的顾晨,廖帆也是无可奈何道:“但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切,你顾警官都已经了如指掌。”
“没错,我是利用了天文望远镜汇集阳光,利用聚焦的特点,组装调试时,特地将光源聚焦在一处固定位置上。”
“而这个位置,就是烟灰缸左外角四十五度位置,要保证能够点燃雪茄,制造我不在现场的证明。”
看了眼顾晨身边的卢薇薇,袁莎莎和王警官,廖帆又道:
“为了满足这些条件,我昨天在办公室做好标记,即便他包馆长或者其他人动过天文望远镜,我依然能够第一时间,按照刻度记号还原到昨天的位置,保证下午5点左右,一切都能按照我所要求的那样发生。”
“而至于包馆长,的确,我是借此次来江南市谈项目的借口,制造在高铁宾馆门口的偶遇,因为我已经查过包馆长所有行程,知道他几点几分会出现在哪里,我不能出现半点纰漏。”
“以至于我连最重要的合作项目都交给他人,而我,却直接跟着包馆长喝茶吃饭,最后成功过进入到他办公室房间。”
“我借机想看我家祖传物品最后一眼,没想到,包馆长竟然答应了,这简直就是天赐良机,我觉得我不能再错过机会了,这可是一件价值连城的古代面具。”
“所以那一刻,你果断掏出了铁锤,杀死了包馆长,夺走了那只面具?”顾晨看着已经接近疯狂的廖帆,也是不由问他。
这一次,廖帆在短暂犹豫几秒后,忽然有些绝望的点头。
似乎这一次自己在劫难逃。
顾晨表示同情,却不能苟同。
廖帆给出的说法,如果放在当今的网络上,想必也会引起激烈争论。
可杀人这种极端的做法,一旦实施,也就再也没有回头箭。
廖帆或许还抱着侥幸的心态,毕竟自己为了这次行动,精心布局了很多细节。
可办公室里的那点猫腻,还有自己作为今天唯一会见过包馆长的人物,最终还是在顾晨这里栽了跟头。
顾晨将笔录本交给他,让他签下自己的名字。
至于剩下的事情,自然交由法律审判。
……
……
廖帆的事件过去一周,受此影响,何小凡编剧团队的项目签字,因此也耽误了一周。
不过好在有惊无险,制作方原本也就有意向跟何小凡团队合作。
但是公司的文学策划出现这种情况,制作方公司也是忙的一批,各种公关辟谣也花费了大量精力。
可网民的记忆力毕竟也只有几天时间,在廖帆和万山博物馆事件的热搜词过去几天后,网民们也被大量的娱乐新闻所吸引注意,很快便忘记了这件事。
而顾晨也听父亲顾百川说起,何小凡团队在一周后,集体前往魔都,签下了这份关乎下半年生计的合作项目书,整个编剧团队因此满血复活。
得到这些消息,顾晨自然是心里美滋滋。
上午9点,一名一级警司敲响了刑侦三组办公室大门。
此时此刻,所有人放下手头工作,目光齐聚在一级警司的身上。
“小钟,无事不登三宝殿啊。”丁警官抬头调侃着说。
小钟笑笑:“我也就是过来传个文件什么的。”
“又有什么事啊?”何俊超有些不耐烦,喝着手中的蜂蜜柚子茶。
小钟警官将通知拿起,这才与众人笑笑说道:“事情是这样的,昨天晚上在城郊环城路上,一辆外地旅游大巴发生车祸,直接翻下了公路,事故造成大量人员重伤,目前都分批送往各大医院进行急救。”
“你就说重点吧。”王警官是个老同志了,每每有人拿着通知,跟大家说一些不搭边的坏消息时,王警官就知道,铁定也没啥好事。
小钟警官咧嘴一笑:“那行,我就说重点吧,我手里的通知,是赵局下发的,因为这次突发事件,造成了血库o型血和ab型血液库存紧张。”
“因为当前,由于临床需要输血治疗的病人在持续增多,o型、ab型血液库存维持在最低库存量,基本是能够满足临床急救用血的。”
“但是昨天深夜出现的突发情况,多名o型病人紧急输用了大量血液,导致目前o型血液库存紧张。”
“所以血库暂时也无法组织快速的义务献血互动,所以血库想到了我们芙蓉分局,想让我们芙蓉分局集中来一次义务献血。”
说到抽血,见办公室内气氛紧张,小钟警官也是难为情道:“所以,赵局的意思是,如果你是o型或ab型,请伸出臂膀,捐献热血,挽救生命!”
“我的天呐,又抽血?我们这一年都不知道要献血多少次?”作为万能血型o型血的何俊超,顿时感觉有些无语。
的确,芙蓉分局的全体警员,曾经多次组织过义务献血活动。
有时候,血站的抽血大巴车,还会专门开进芙蓉分局大院里,做到“上门服务”。
虽然每次抽血之后都能喝到一盒纯牛奶,还能得到一个玩具娃娃,可有些惧怕抽血的警员,还是有些顾忌的。
何俊超就是其中之一。
卢薇薇将便签揉成纸团,直接砸向何俊超:“我说何俊超,谁还不是o型血了?我能献血你就不能?还是不是男人?”
“这不是献血不献血的问题,主要是频繁献血,血库都把咱们当补寄基地了,每当血库告急,需要大量血液时,感觉这帮人就要上门薅羊毛了。”
“嗯嗯,的确有点,不过也是没办法,毕竟遇到突发事件了嘛。”丁警官一脸无所谓,也是看向顾晨道:“顾晨,要不这次就组织那些新同志献血吧?今年献过一次血的,看情况让大家自愿吧。”
顾晨微微点头:“也行吧,大家如果是o型或ab型的,请伸出臂膀,捐献热血,挽救生命!”
说道这里,顾晨直接站起身:“我是o型血,还有谁?”
“我。”卢薇薇赶紧举手,站到顾晨身边。
“还有我。”袁莎莎也举手。
“不就献血嘛,没什么大不了,算我一个,我是ab型。”
“我也去吧,我是o型。”
“那你们都去,那我也去吧。”
……
很快,在顾晨的带领下,许多新老同志都举手参加,表示愿意参加义务献血,以缓解血库告急的问题。
见大家都在报名,自己都已经说出是o型血的事实。
此时不去,有点没面子,于是何俊超也勉为其难的走出座位,准备跟随顾晨一起去献血。
可走到丁警官身边时,却发现丁警官依旧坐在座位上,于是何俊超便踹了踹丁警官凳子:“诶我说老丁,你怎么不去?”
“我是a型血啊。”丁警官若无其事道:“这次要的是o型和ab型,所以我不用去啊。”
何俊超:“……”
草率了,感觉是吃了哑巴亏,心说你老丁不用去那你刚才那么积极干什么?你还怂恿?
……
903、你可能不知道他爸是谁?
不得不说,中心血站的“服务”还是挺不错的,来芙蓉分局“上门服务”,中心血站一向很积极,因为每次都是“满载而归”。
看着采血车停在后院篮球场上,何俊超就有些头大了。
这年头总有些人,天不怕地不怕,可唯独怕扎针,何俊超就是其中一个。
从小到大,每次打针,何俊超都感觉是去鬼门关走了一趟。
可现在加入警队,成了警队的技术骨干后,虽说外出流血牺牲的概率很低,可抽血这东西他还是很忌讳的。
尤其想到当初一位女见习警,在抽血的时候嗷嗷的叫,扶着脑袋说自己快不行了,让人家把抽出的血再打回去。
何俊超就此埋下心理阴影,因此几次抽血他都是躲着,可现在似乎是逃不掉了。
跟在顾晨身后,大家一起来到血液采集地点。
此时此刻,芙蓉分局其他部门的新老同志,也都在陆续赶来。
大家闲聊着日常,脸上挂着轻松。
何俊超看着x展架上“捐献可再生的血液,挽救不可重来的生命”几个大字时,也是摇了摇牙,拍在三组的最后排。
此时此刻,顾晨取来一叠表格,陆续发放到大家手里,并提醒着道:
“大家把身份证都拿出来,还有就是,把这份《献血者知情同意及健康状况征询表》填一下,然后去这边参加问诊,测血压、脉搏、体重等。”
何俊超拿到一份,从口袋中抽出写字笔,坐在中心血站提供的座椅上书写起来。
没过多久,大家按照流程,除了要继续参加问诊、测血压、脉搏、体重等。
还要检测血型、血红蛋白比重、alt等。
最后进入采血工作区域后,进行血液采集。
卢薇薇,王警官和袁莎莎坐在车内等待采血,而何俊超却站着。
主要是坐着不踏实,站在车门口,排在最后边,感觉离“危险”又远离一步。
一名采血女工作人员在完成对顾晨的血液采集工作后,也是一脸赞美的道:“顾警官,你的血液质量很好,比其他人的要明显好很多。”
“那你不多抽点?”顾晨笑着说。
女工作人员笑着摇头:“我舍不得,你们一线警员太辛苦,又积极献血,抽多了怕你们倒在工作岗位上。”
“没事,我的造血能力很强,身体也很棒。”顾晨也是自我调侃着说。
“嗯,看出来了。”看着顾晨强壮的身体,女工作人员俏脸微红,羞答答地低头微笑,并随口叮嘱着道:“血液采集结束后,坐到那边先休息5到10分钟再走。”
“没问题。”顾晨点点头,走到后排座位去休息。
此时,一名五六岁的小男孩,将一盒纯牛奶递给他,并从后边的礼品区,抱来一个小玩偶:“哥哥,给。”
“谢谢。”顾晨摸摸他的小脑袋,抽出吸管喝起牛奶。
采血工作人员处理好顾晨的采血工作后,扭头一瞧。
见卢薇薇,王警官和袁莎莎都依次坐在座椅上,原本准备叫坐在最外头的卢薇薇,可抬头一瞧,却发现门口处,何俊超正抱着护栏安静等待。
于是女工作人员直接叫道:“这位警察同志,你过来吧。”
“我……我?”何俊超目光一呆,看了看坐在座椅上的卢薇薇,王警官和袁莎莎,有些纳闷道:“他们可以先采集啊。”
“就你吧,看你站挺久的,早点采集结束,早点休息不好吗?”
“噗!”看出何俊超胆怯心理的卢薇薇,不由捂嘴偷笑:“我说何俊超,我们不急,人家小姐姐是体谅你站着太累,让你过来坐着采血。”
“对呀何师兄,你就优先吧。”袁莎莎也不嫌事多,跟腔了一句。
王警官眉头一挑,调侃着道:“何俊超,请吧?你该不会是害怕吧?”
“害……害怕?我堂堂男子汉我会害怕?”
也许是王警官的激将法起了作用,原本还有些胆怯的何俊超,顿时黑着脸,不太情愿的走上前,坐在刚才顾晨的血液采集座位上。
“放轻松。”明显感觉何俊超紧张过度的女工作人员,也是帮他扎好皮箍筋,拍了拍何俊超采血的手臂。
在完成一系列操作后,就要将针头扎进何俊超手臂时,何俊超紧张的眉头紧蹙,却发现,刚才给顾晨发放牛奶和玩具的小男孩,此刻就站在自己的面前,眼神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
“小鬼,看什么?”何俊超感觉很奇怪,也是不由好奇问他。
小男孩瞥了眼身边的女工作人员,也是笑笑说道:“姐姐,这个警察好像很害怕的样子哦。”
“噗!”
女工作人员强忍着憋笑,没说话。
但何俊超却不干了。
整个人脸色气得涨红,也是警告着说道:“小鬼,你在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害怕了?这是条件反射好吗?”
“你就是害怕了,我看得出来,你骗不了我。”
小男孩天真无邪,敢说真话。
这下把卢薇薇逗得不行,直接“噗嗤”一下笑出声。
然而,笑声是会传染的……
很快,整个采血车内,忽然传来一阵哄笑。
所有人都在笑,最后连给何俊超采血的女工作人员,也是实在憋不住,咬着嘴唇强忍了下来。
何俊超脸都绿了,心说这哪跑来的倒霉孩子,揭人短很开心?
然后这并没有结束,小男孩忽然指着何俊超,也是大声的啊道:“你看你脸都红了,我妈说了,撒谎就会脸红,你肯定是害怕了。”
“噗,哈哈哈。”采血的女工作人员,最后那点坚持也破灭了,直接笑出声道:“好了亮亮,不要乱说话,坐到后边去给哥哥姐姐们发礼物。”
“哦。”叫亮亮的小男孩,闻言女工作人员的交代,这才老老实实的又坐到顾晨身边。
而此刻的何俊超,如坐针毡,恨不得赶紧找个地洞钻进去。
他面如死灰的道:“这孩子谁家的呀?这么皮?是你的孩子吗?”
“别胡说啊,人家是黄花大闺女,还没结婚呢。”被何俊超这么一说,给他采集血液的女工作人员顿时不干了,直接反驳了回去。
这时候,又一名工作人员解释道:“他是我们采血科科长的儿子,科长在其他地方忙碌,今天正好她老公又去外地出差,所以没时间带孩子,就把他丢到我们这里来,让我们看着他,让他帮我们发礼物。”
“采血科?你们中心血站部门还挺多的嘛。”何俊超一时间有些尴尬,只能随便找话题说。
给他采血的女工作人员笑笑,也是不由分说道:“我们中心血站是设立在市区的血站,负责所在市及所辖县市的采供血工作,中心血库又是市级血站,部门当然有很多了。”
“像除了我们采血科,还有待检科、检验科、质控科、成分科、发血科,不过血源科是血液中心最大的业务科室。”
顾晨闻言,也是微微一笑:“血源科,主要承担无偿献血、造血干细胞捐献工作的宣传、招募、采集服务,保障临床用血,以及负责无偿献血志愿工作者服务队的管理、培训和协调等工作。”
“可以啊。”女工作人员扭头一瞧,也是不由赞美道:“顾警官,你对我们采血工作挺了解啊。”
“研究过一些。”顾晨不好说的太明白。
主要是当时在市图书馆,显得无聊时,随便翻到的相关书籍,对献血方面有所了解。
女工作人员也是微微一笑:“没错,你说的都没错,像我们血站规模还是挺大的,主要就是采集、储存血液,并向临床或血液制品生产单位供血的医疗卫生机构。”
“不过我们这种机构还分为血站、单采血浆站和血库。”
“还有血站?”袁莎莎表示很好奇。
女工作人员微微点头:“没错,是有的,而且血站分为一般血站和特殊血站。”
“一般血站包括血液中心、中心血站和中心血库。”
“而特殊血站,包括脐带血造血干细胞库,和卫生部根据医学发展需要批准、设置的其他类型血库。”
“原来如此。”见血液管理竟然还有这么多流程,何俊超忽然顿悟了。
难怪大家无偿献血,可用血人却要花费大量金额购买血液,可见这中间的管理程序有多复杂。
光血液管理就需要各部门一起协调配合,因此费用也是在无形之中得到增加。
这好在是无偿献血提供的血液,如果是有偿献血,病患家属所需要血液急救时,那可就是天价血,价格更是让人望而生畏。
想到这里,何俊超冷不防瞥了眼自己的采血过程,吓得赶紧叫到:“够了够了,差不多了。”
“放心,不会多抽你一点血。”女工作人员在完成对何俊超的采血工作后,看着何俊超采集出来的血液,不由摇了摇头:
“奇怪了,你跟顾警官同样都是警察,可顾警官的血液质量可比你好多了。”
瞥了眼何俊超,经验丰富的女工作人员又道:“你应该加强锻炼啊,我看你皮肤挺白的,应该是坐办公室的吧?”
“我是搞技术的,坐办公室也很正常吧?”感觉人家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工作岗,何俊超还是要赶紧解释下。
小男孩亮亮闻言,也是不由好奇的问道:“姐姐,他们都献血,那我能献血吗?听我妈说,经常献血的人,可以提高造血功能啊。”
“你当然不能献血了,你献什么血啊?赶紧长大点吧。”女工作人员帮何俊超处理好扎针口后,用沾有碘伏的消毒棉签让他压住,这才对着卢薇薇道:“你过来吧。”
何俊超走到小男孩亮亮身边坐下,两人对视一眼,亮亮赶紧将一盒纯牛奶递给他,并顺手给了何俊超一个玩偶纪念品。
可亮亮还是不甘心,继续追问女工作人员道:“姐姐,既然献血可以提高造血功能,那我也想提高。”
“你不符合献血标准。”女工作人员拍拍卢薇薇手臂,也是不由分说道。
亮亮急了,又道:“那为什么不符合标准啊?你们是不是故意不想给我娃娃?”
“合着你献血就是为了想要一个娃娃?”坐在亮亮身边的顾晨,也是好奇的问他。
亮亮嗯道:“对呀,姐姐们说这些玩具都是给献血人的,不献血不准拿,可我想要一个送给莉莉。”
“莉莉?”闻言亮亮说辞,何俊超憋笑着说道:“莉莉是你哪个小相好啊?”
“她住我家楼下。”亮亮说。
顾晨也的强忍着憋笑,顺手将自己身边的玩偶递给他:“那我这个给你吧,你拿去送给莉莉。”
“真的呀?”小男孩亮亮先是一愣,高兴的不得了。
可很快他又变得失落起来,也是不由分说道:“可是我妈妈说了,无功不受禄,我没献血我不能拿的呀,不然妈妈会说我的。”
“哟?看不出来你还挺有骨气的?”先前何俊超被小男孩亮亮吐槽的不行,现在看看,这小男孩还真有点意思。
顾晨也是看出了小男孩的可爱,也是跟他解释道:“你现在没达到献血标准,肯定是没办法献血的,娃娃你还是拿着吧。”
“那怎样才算达到标准呢?”接过顾晨送来的娃娃,小男孩亮亮也是好奇问他。
顾晨躺靠在座椅上,也的淡淡一笑:“这首先你得快点长大呀,因为我们国家为了保证献血者的健康,在《供血者健康检查标准》中有明确规定,献血者必须要核对年龄,因为适合献血的年龄是18到55周岁。”
低头看了眼小男孩亮亮,顾晨也是摸摸他的小脑袋:“所以,你要献血,首先最低年龄得满18周岁。”
“啊?这样呀?”小男孩亮亮闻言,也是有些小沮丧:“那就是说,我要得到一个献血车里的布偶娃娃,还要等到我18岁呀?”
“不止呢。”顾晨见亮亮太过可爱,也是带着调皮的语气与他互动:“你以为18岁就可以献血了?”
“我告诉你,18周岁的时候,如果你是男性,体重还不能低于50公斤,女性不能低于45公斤。”
“不仅如此,在血压方面,收缩压必须是12至20千帕,也就是90至150mmhg。”
“舒张压8至12千帕,也就是60至90mmhg,脉压差要大于4千帕,也就是30mmhg。”
“除此之外,你的脉搏必须是每分钟60至100次,高度耐力的运动员,每分钟是50至100次。”
“还要满足体温正常,发育正常,营养中等以上,皮肤无黄染,无创面感染,无大面积皮肤病,浅表淋巴结无明显肿大。”
“满足以上条件以后,你还要五官无严重疾病,巩膜无黄染,甲状腺不肿大,四肢无严重残疾,关节无红肿及功能障碍。”
“以及胸部,心肺正常,腹部正常,无肿块,无压痛,肝脾不肿大。”
“所以,你觉得你符合吗?”
被顾晨一顿专业讲述弄得云里雾里,小男孩亮亮听懵了。
她赶紧看了眼面前的女工作人员,也是一脸好奇的挠挠后脑。
女工作人员在完成对卢薇薇的血液采集后,也是不由惊叹道:“我说顾警官,你脑子里是百科全书吧?这也太详细了吧?你要我记我都记不住这么多,你是怎么做到的?”
“你可能还不知道吧?”卢薇薇一听女工作人员又在夸顾晨,也是不由自豪道:“我们顾师弟在芙蓉分局,可是号称行走的百科全书。”
“这些东西,只要顾师弟看过一眼,他就能倒背如流。”
“再说也是献过几次血的人了,这点东西他会不知道吗?必须知道啊。”
“啊?这样啊?”听闻卢薇薇说辞,第一次给顾晨采血的女工作人员,顿时佩服的五体投地。
偷偷瞥了眼身后的顾晨,感觉这警察,跟其他警察好像有点不太一眼。
小男孩亮亮闻言,也是惊愕的看向顾晨,弱弱的问道:“警察哥哥这么厉害?那你有国外的超人厉害吗?”
“超人?”顾晨没想过小男孩亮亮会忽然提及外国的超人。
“就是那个把红裤衩穿到外面的超人呀。”小男孩亮亮说。
顾晨笑着摸他小脑袋:“哪有比超人厉害啊?我们都是普通人,只不过是做了一些自己该做的事情,老百姓有困难我们必须冲在最前头,因为我们警察是这座城市最后一道防线。”
“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哦。”虽然现在的亮亮,似乎听不太懂顾晨说话的含义,但感觉就很厉害。
毕竟顾晨说话的样子,贼帅,亮亮都有点把他当做偶像了。
可忽然亮亮又开始脑回路新奇,不由好奇的问道:“对了,警察哥哥,你说……那些外国的那些超人什么的,为什么拯救世界的时候都是趴着飞啊?而中国的神仙,他们好像都是站着飞呢?难道站着飞的空气阻力不会更大吗?”
“你连‘空气阻力’都知道?”顾晨感觉这哪里像个五六岁的孩子啊?感觉懂的东西也太多了吧?简直有点远超同龄儿童该有的样子。
一名年长的女工作人员笑笑说道:“你可能不知道他爸是谁?你要知道他爸是谁,你可能就不会问这种问题了。”
……
904、医院对峙风波
“他爸很厉害吗?”卢薇薇也是很好奇,心说这五六岁的孩子,连空气阻力这种说法都知道,很显然受家庭因素影响也很大。
已知小男孩亮亮的妈妈是中心血站采血科的科长,那他爸也绝非是泛泛之辈。
年长的工作人员笑笑说道:“他爸是江南六中的副校长,兼理科重点班班主任,教物理的,他儿子懂点空气阻力的知识也很正常吧?”
“也是哦。”何俊超笑着点头,盯着面前这口无遮拦的小男孩,心说难怪刚才想啥说啥,一点面子都不给,合着老爸老妈都有出息。
小男孩的好奇心,很多时候,往往都是在大人的引导下产生的。
亮亮才不管大人说的这些东西,依旧好奇的问顾晨:“警察哥哥,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
“呃……”顾晨也是有点头大,这种脑洞新奇的问题,确实很少碰见。
不过小孩子嘛,喜欢问一些无厘头的问题也很正常。
既然是无厘头的问题,顾晨当然也不能用专业的东西去回答,于是笑着说道:
“我想这个可能就是我们中国神仙们的与众不同之处吧。”
“与众不同?”亮亮目光一呆,好奇问道:“你说的与众不同是什么?”
“这首先,我们的神仙都是住在天宫里的对不对?”顾晨反问他。
亮亮点头:“对呀,神仙都住天宫里。”
“所以出差到人间叫做‘下凡’对不对?”顾晨又问。
亮亮挠挠后脑:“对呀。”
顾晨一拍巴掌,指着亮亮道:“这不就对了嘛,从天上到地下是属于‘垂直运动’,并且这个过程,还需要体现出神仙们仙风道骨的感觉。”
“垂直运动?”亮亮被顾晨这一波神回复弄得有点懵逼。
可一听到“垂直运动”,瞬间好像又懂了。
顾晨继续解释:“神仙们得飘逸潇洒的从天上下来对不对?就好像平时我们做电梯一样,你见过谁在电梯里趴着下来的吗?”
“没有。”亮亮呆萌的摇头。
卢薇薇正好抽完血,凑到顾晨身边坐了下来,也是被顾晨这波逗小孩的言辞给逗乐,不由笑笑说道:“说的没错啊,如果神仙们趴着落下来的话,那也有损他们的身份啊。”
“可那就不是飞了呀,那叫掉下来。”亮亮说。
“嗯。”顾晨犹豫了一下,又道:“我们的神仙不能叫掉下来,叫下凡。”
“而外国的超人们就不一样了,他们拯救世界,旅程都是‘地对地’的,因为从这里飞到那里,当然是趴着飞阻力最小了。”
小男孩亮亮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但又猛然反应了过来。
“不对呀,我们的神仙也有从这里飞到那里的时候啊,但,好像还是站着飞的呀。”
“好吧,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居然能看出了事情的破绽。”
顾晨也是没想到,亮亮看似问些不正经的问题,却总能用逻辑方面的东西给你怼回去。
顾晨淡淡一笑,继续解释:“不过你没有发现的一点就是,我们中国的神仙们之所以都站着飞,主要是因为他们得‘御物’飞行啊。”
“不管是踏着云彩也好,踩着大宝剑也罢,就连哪吒的脚下不是也有一对风火轮吗?”
见亮亮频频点头,卢薇薇也忍不住跟腔道:“已经都到了神仙这个级别了,出门总不能自费力气吧?”
“如果连个交通工具都混不上,出门岂不是太没面子了吗?起码也得踩点什么东西吧?”
“所以呢,我们的神仙飞行时,就好比在海里冲浪,超酷的那种。”
“哦。”亮亮似乎有些听懂,也是默默点头,跟着顾晨和卢薇薇的思路,带着科研的态度,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所以外国的超人们是在水中游泳,我们的神仙是冲浪,出行的方式不同,自然姿势也就不太一样了。”
“对呀。”顾晨也是被这孩子给逗乐,跟上他思路道:“简单来说,外国那些趴着飞的,只不过是超人而已,而中国那些站着飞的全都是神仙。”
小男孩亮亮想了想,又问:“那他们为什么会是神仙呢?”
“呃,这个嘛,是因为他们可以站着飞啊。”顾晨答回所问的将问题抛了回去。
这就好比跟你说世界上是先有蛋还是先有鸡是一样一样的。
但顾晨不会告诉亮亮,白娘子是妖精,所以她就是趴着飞的,神仙才能站着飞。
之所以不提,是因为怕亮亮问起问题没完没了。
本身就是用无厘头的回答方式,回答亮亮无厘头的问题,这要是让亮亮深究起来,那还真不知道该用什么谎言来哄孩子。
随着三组警员陆续完成无偿献血环节,大家也都要陆续返回办公室。
可就在此时,丁警官从办公楼上走了下来,在一楼大厅与顾晨等人碰个正着。
“老丁,你想通了?是不是也要去献点血?”手里拿着献血换来的玩具布偶,何俊超一脸骄傲的说。
“去去去,谁要献血了?我是来找顾晨的。”
“找我?”顾晨一呆,笑着问他:“丁师兄找我有事?”
“当然,我们现在得立刻去往第四人民医院,那边伤者家属正在闹事,有人举报旅游大巴车司机故意危险驾驶。”
“故意危险驾驶?”顾晨有点懵,感觉事情有点严重。
丁警官摆摆手:“反正现在跟你们也说不清楚,我刚接到报警,现在我们得立马出警,去第四人民医院看看。”
“那行吧,我去取车。”顾晨掏出车钥匙说。
丁警官一把接过顾晨的车钥匙,也是提醒着说:“你们刚献过血,还是我来开车吧,医院那头的受伤者家属也开始闹起来了,我得跟你们一起过去,实在不行还得请支援。”
“这么严重吗?”卢薇薇也没想到,大家正在芙蓉分局给中心血站无偿献血,解血库燃眉之急。
可救治患者的医院那头,竟然已经闹起来了。
丁警官快步走向车棚,也是实话实说道:“估计就差打起来呢,医院的保安已经过去处理了,让我们过去支援。”
“那什么都别说了,出发吧。”顾晨也没多想,带着卢薇薇,王警官和袁莎莎,朝着车库方向一路小跑。
走上几步的顾晨忽然停住脚步,扭头对何俊超道:“何师兄,你在办公室,帮忙把昨天事发情况的监控给我调出来,可能待会儿处置警情时需要。”
“没问题,技术支援方面就交给我好了。”
被顾晨这么一安排,何俊超顿时有些欣慰,还在为刚才的抽血耿耿于怀。
心说皮肤白点怎么了?我还是刑侦三组的技术骨干呢,技术骨干不就应该呆在办公室里发光发热吗?
既然需要有人做技术支持,那那个人为什么不是我呢?
想想也就释然了……
……
……
另一边,丁警官开车,带着大家直接前往江南市第四人民医院。
来到医院停车场后,顾晨从保安大叔那里得知了车祸伤者的安置病房,于是又带着大家匆匆赶去。
当来到住院部四楼,刚出电梯门口,就听见走廊上各种嚷嚷。
此时此刻,许多伤者家属,还有不少保安,都在那儿进行对峙。
不少伤者家属情绪激动,似乎要冲破医院保安的人墙,进入某间病房似的。
保安组成的人墙,在众多伤者家属面前,显得十分单薄。
许多护士和医生也加入其中,利用病房大门较窄的特点,与众多伤者家属进行对峙。
“走,过去看看。”见情况不妙,顾晨一挥手,带着大家赶紧小跑了过去。
此时此刻,嚷嚷还在继续。
“让开,把门让开,看我不打死他这个龟孙。”
“你们倒是让开啊,这不管你们的事,他这样开车,不是害人吗?”
“我女儿现在还躺在病床上,估计以后都不一定能站起来,都是他害的。”
“冷静,这里是医院,请大家保持理智好吗?”
“好个屁啊,我不好,我现在非常不好,你们这些医生保安都给我让开,我今天就要为我妈讨回个公道。”
……
各种推搡和嚷嚷,让整个病房区充满浓浓的火药味。
顾晨赶紧带着三组其他成员,从伤者家属与医院保安护士之间,将两方人强行隔开,并大声喊话。
“大家冷静,请大家冷静一下,我们是警察,这里的事情交给我们处理。”
见众人似乎情绪过于激动,一时间难消心中怒火。
眼看隔离两方人群也很难实现,于是顾晨索性退出了推搡,从伤者家属后边,开始一个一个将人拽开。
“都冷静一下,不要拥挤,你们几个退到后边。”
“还有你,听见没?往后靠。”
“这位女士,请不要偷袭医生好吗?有事情冷静一下再说。”
……
在经过短暂的劝阻和隔离,很快,拥挤的病房门口,终于被顾晨所带的刑侦三组控制局面。
见医院的医生护士,以及过来帮忙的保安,早已是筋疲力尽。
有些人脖颈处被蹭破了皮,有些人被抓破了胳膊,所有人都显得士气低落。
好在顾晨所在的刑侦三组,及时控制了混乱的局面。
几人挡在医院工作人员的面前,形成一道防御式人墙。
对于一些企图过来想继续闹事的人群,顾晨也是毫不客气的将催泪喷射器拿出,对着闹事者予以警告。
很快,吵闹的现场忽然消停了下来。
见局面控制,顾晨这才收回了装备,看看左右问:“有谁能跟我说一下,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警察同志。”一名眼镜都被挤歪的医生,努力将镜架扭回原状后,这才走出来道:
“事情是这样的,昨天晚上在环城路那边,两车发生碰撞,一辆本地小车和一辆外地旅游大巴车发生碰撞,导致大巴车翻下路面,造成多人重伤。”
“其中有一部分重伤患者,被分配到我们第四医院,那名大巴车司机就是在这里接受治疗。”
“而原本这些伤者家属,是过来看望病患的,他们找到那辆发出碰撞的小车司机,企图找他算账。”
“可小车司机的回答是,自己是正常开车,并没有违规,倒是大巴车忽然撞向它,导致了这次车祸的发生。”
“那也不能听他的一面之词啊,事情究竟是怎样,要等调查结果出来才能下定义。”丁警官也是客观公正的说。
男医生也是摆摆手,一脸叹息道:“可问题是,坐在旅游大巴车内前排的几名受伤乘客说,就在事发前十秒,他们就发现司机有些不太正常,似乎是有意在找路边的车辆,主动发生碰撞。”
“主动发生碰撞?”感觉这事情有点严重的样子,顾晨赶紧又问:“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这些伤者家属,从坐在大巴车前排的那几名伤者口中得知,司机在几次主动撞击未果后,见路过车辆纷纷避让。”
“他们意识到,大巴车司机似乎有些不太正常,所以他们当时感觉情况不妙,想要制止司机。”
“可就在他们还未来得及行动时,大巴车忽然猛的与路边一辆小车发生碰撞,这才导致高速行驶的大巴车,瞬间失控,翻下了道路,造成重大人员受伤。”
“伤亡情况现在如何?”王警官赶紧问道。
医生扯了扯衣领,也是皱起眉头道:“目前我得到的消息是,我们医院收治了十几名受伤乘客,其中重伤昏迷4人,重伤苏醒8人,其他都是轻伤。”
“而其他收治伤者的医院,也都有不同程度的伤损情况,但就目前来说,还没有收到死亡的报告,重伤的有一些。”
“没有死亡就好。”王警官也是松下一口气,不由替伤者家属叮嘱道:“一定要把这些伤者和伤者的家属安顿好,尽一切可能救治他们。”
“这个请警察同志放心,我们医院一定尽最大努力,保证给予伤者最好的治疗。”另一名站在男医生身边的女医生也道。
顾晨瞥了眼身后的伤者家属,好奇问道:“所以你们冲击病房,是来找司机报仇的?”
“没错,我就是来找他报仇的。”
“对,这司机也太不负责任了,他是有病还是怎样?有病就别开车啊,这不是带着一车人找死吗?”
“就是,像他这种没有公德心的司机,是怎么混到这个职业圈里来的?”
“他这个混蛋,就应该下地狱。”
伤者家属们似乎并没有平息怒火。
要不是现场有警察维持秩序,这些人还企图继续冲破保安和医生护士的防线,去病房内找司机报仇。
一名女护士走到顾晨身边,也是提醒着道:“他们这些人太可怕了,刚才我来这里查房,就看见几名伤者的家属,正在抽司机伤者的脸,似乎还要拔他的吊瓶,我当时害怕极了,赶紧喊了保安和同事过来帮忙。”
“可是后来,他们这些来寻仇的伤者家属,似乎越来越多,要不是你们及时赶到,估计我们医院这些同事,都快要顶不住了。”
想到刚才惊心动魄的大场面,小护士都快吓哭了,她的胳膊都快挤脱臼了。
顾晨拍拍她肩膀,以示安慰:“现在没事了,这里交给我们来处理,你们不用担心。”
“嗯。”小护士揉了揉胳膊,也是主动站到一边。
顾晨面朝伤者家属,也是提议道:“既然大家都有疑问,这场车祸究竟是如何产生的,不妨给我点时间,让我代表大家,跟大巴车司机问问情况,大家觉得如何?”
见顾晨发话,再胡搅蛮缠也不是办法。
毕竟警察过来,也是给大家主持公道来了。
你要再来闹事,那就真的有点在道德层面站不住脚。
几名站在前排的伤者家属,相互看看彼此后,最终也做出了相应的妥协。
“那行吧。”一名高瘦的中年男子道:“我相信你们警察,一定会给我们这些伤者家属讨回公道,毕竟我女儿还躺在病床上呢,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肯定不会放过那个混蛋。”
“对,有三长两短,我们肯定不放过那混蛋。”
“那混蛋就该死。”
……
见大家愿意克制,顾晨也是压压双手,让大家安静。
随后拍拍自己胸膛,主动与大家自我介绍道:“我叫顾晨,是芙蓉分局刑侦三组的组长,这件事情请大家交给我来处理,我一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所以请大家现在,不要围拢在这里好吗?有什么情况,等我出来再说。”
看着几名受伤的医生和保安,顾晨也是提醒着说:“医院的工作人员职责是救人,我不希望你们一方面想让医生拯救你们的亲人,一方面又在这里伤害他们,我这么说你们明白吗?”
几名刚才行为有些过激的伤者家属,也是在相互看看彼此后,这才主动走到几名受伤的医生和保安面前,低头表示道歉。
“不好意思,刚才是我们太过激动了。”
“是啊,我们也是气坏了,一时间把气撒在你们身上,请原谅。”
“请原谅我们。”
见伤者家属在顾晨的调解下,开始陆续向自己道歉。
不少医生和保安,也是总算舒上一口气,用微笑表示并不介意。
这时候,顾晨则带着三组的大家道:“走,我们进去看看这个大巴车司机,看看他到底什么情况。”
……
905、职业分水岭
病房内。
一名中年男子侧躺在病床上,他双目无神,脸上还残留着被人扇过耳光的肿胀。
房间是四人病房,可目前就住着男子一人。
戴着眼镜的男医生,走到顾晨身边介绍说:“这就是那个大巴车司机,从送进我们医院接受治疗到现在,他一句话也不说,也没家属过来看他。”
“别人的伤者都是家属陪着,可唯独只有他孤零零的一个人,问他什么都不说,别人抽他耳光,他连动都不动一下,感觉就跟个木头人似的。”又一名小护士过来说。
“从事发地点送到医院就一直是这样吗?”顾晨打开执法记录仪,从装备中取出笔录本,扭头问身边的护士。
小护士使劲点头,道:“对呢,反正感觉就像个哑巴,不过看他这样,我们也拿他没办法。”
“你看他伤口也不少,问他痛不痛,他连眨眼都不眨一下,这重大事故的抢救费用,都还是我们医院在垫付呢,他还这样闹情绪。”
“这么古怪吗?打他都不吭声?”卢薇薇感觉这就有点意思了。
按照刚才医生护士的介绍,伤者家属在病房内抽他耳光,拔他吊瓶,他连动都不动一下,任由人摆布。
这要换做自己,肯定不能忍啊,最起码得来一套军体拳伺候吧?
可面前这个大男人,竟然会怂成这样?
可见这位大巴车司机,真的如伤者家属所说的那样,可能本身脑子就有问题。
可脑子有问题,怎么还能开车呢?
顾晨带着疑惑,走到男司机面前。
此时此刻,男司机瞥了眼顾晨后,赶紧又收回了目光。
“你叫什么名字?”顾晨问他。
男子不吭声。
“他叫朱淮平。”小护士直接插嘴道。
见顾晨看向自己,于是又赶紧解释:“我们在治疗的时候,从他身上找到了身份证,身份证上显示为朱淮平。”
“东西呢?”王警官问。
小护士立马蹲下身,从床头柜的抽屉里,将大巴车司机朱淮平的证件拿出,双手交到王警官手里:“呐!”
王警官根据证件,与面前的朱淮平对比一番。
在确定了朱淮平本人身份后,又将身份证照片拍下,发给办公室里的何俊超。
顾晨则是检查了一下朱淮平伤口,确认他小腿和胳膊,以及额头部位有轻微擦伤。
男医生走过来,与顾晨介绍道:“我们在救治过程中,发现他系着安全带,所以受伤并不是很严重,但是车上当时许多乘客都并没有系上安全带,所以才导致了这次重大事故中,许多乘客重伤昏迷。”
“血的教训啊,所以系安全带很重要,并不是儿戏。”丁警官接过王警官手里的身份证,仔细检查了一番。
顾晨继续问医生:“你们救治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他喝过酒?”
“没有。”男医生摇头。
“或者是疲劳驾驶?”顾晨又问。
男医生依旧摇头:“这个我不是很清楚,因为大巴车上有两个司机,其中一个受重伤,目前还在抢救。”
“既然是两个司机轮流开车,那就应该不存在危险驾驶了。”袁莎莎说。
“可能吧?谁知道呢。”男医生也不好确定。
顾晨盯着面前的朱淮平,也是一脸认真道:“朱淮平,伤者家属举报你危险驾驶,你对此有什么好说的吗?”
朱淮平摇头,面如死灰。
顾晨看看身边同事,又问:“你承认你是危险驾驶?”
朱淮平继续点头,却是默不作声。
“嘿!”丁警官一瞧,有些急眼了:“我说朱淮平,你是大巴车司机,你危险驾驶,那不是害整车人的性命吗?”
“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朱淮平终于开口了,可第一句话,就把现场所有人惊了一下。
卢薇薇一脸懵逼道:“你不想活了?好好的干嘛不想活?你家人呢?”
“我……还有家人吗?”朱淮平眼角含泪,眼神中充满抑郁。
顾晨也是发现朱淮平的异常情况,于是让大家保持安静,自己则搬来一个小木凳,坐在他面前问:“从身份证上来看,你家住在江南市边界的朱家村。”
“而且从旅游大巴的情况来看,你应该是在兄弟城市的旅游公司上班吧?”
朱淮平默默点头,但没说话。
顾晨感觉沟通有些费力,于是根据自己掌握的一些线索,开始推理着说道:“你在凤凰温泉度假村工作,旅游大巴注册地也是凤凰温泉度假村。”
“你的工作主要是负责接送江南市来往凤凰温泉度假村的游客。”
“没错。”在顾晨的引导下,朱淮平还是忍不住开口说话:“我就是一个小司机,一个没本事的小司机。”
“为什么这么说?司机不是挺好吗?”顾晨感觉朱淮平在情绪化。
或者说,就是因为这种略带悲观的情绪,才导致了这次重大事故。
朱淮平扭头看向顾晨,却是淡笑着说道:“你别问了,反正我不想活了,该如何如何吧。”
说完,朱淮平直接闭上眼睛,便不再说话了。
之后,尽管医生和护士都在问话,可朱淮平就像一条死咸鱼,一动不动,根本不予理会。
顾晨眼看也问不出太多问题,想想也只能从朱淮平身边人入手,便将大家叫到一角,商量着说道:
“这样,先查一查朱淮平的家庭背景,另外,他不是有个同事司机吗?跟他一起出车的那个,我们去问问他,看看他最近在工作中,究竟有什么烦心事。”
“也对哦,反正在这里也问不出什么,这人太难沟通了。”卢薇薇也是使出浑身解数,愣是撬不开他朱淮平这张嘴。
可眼看伤者家属还聚集在门口,誓要为自己的亲人讨回公道,矛盾似乎也是一触即发。
即便是刚才顾晨让大家缓和了情绪,但要是一直没有调查结果,顾晨也不敢保证,伤者家属的报复情绪是否会反弹。
想到这里,顾晨对着男医生道:“你带我去看看他同事。”
“没问题,你们跟我来。”男医生说。
顾晨回头看向同事,提醒着道:“卢师姐和小袁跟我过去吧,王师兄和丁师兄留在这里,以防这些伤者家属再来闹事。”
“没问题,你们几个尽管过去。”丁警官也是拍着胸脯保证道:“有我们在这里,放心,一只苍蝇都不会放进来。”
“那就辛苦了。”安排好留守人员后,顾晨带上卢薇薇,袁莎莎,跟随医生一起走出病房大门。
此时此刻,守在病房门口的伤者家属见状,也都蜂拥的围拢过来。
“顾警官,怎么样了?”
“那混蛋说了些什么?”
“他是不是在为自己做辩解?我告诉你顾警官,我弟弟他们都是亲眼所见,他就是要带着整车人一起去寻死,他这家伙简直坏透了。”
“这种人就应该严惩,枪毙一百次都不为过。”
……
见大家继续嚷嚷,顾晨也只好交代道:“伤者大巴车司机,目前还处在治疗阶段,可能经过这起事故,目前精神状态还没缓过神来。”
“不过没关系,我是会一定调查下去的,给大家一个交代,但是也需要大家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只要能让这家伙认罪,时间我们可以给。”一名高瘦的伤者家属说。
很快,他的回复,得到了大多数人的理解和支持。
顾晨双手合拢,表示感谢:“那既然这样,大家能不能先回到各自亲人的身边,他们还需要你们的照顾。”
“你们现在堵在病房区走廊里,会影响到其他病人,请大家配合一下,暂时都离开吧。”
见顾晨这么一说,所有人面面相觑,似乎也意识到,堵在病房走道上,终究也不能解决问题。
由于顾晨是警察,背书就在这,不信警察信谁啊?
于是又是那么高瘦的伤者家属,首先带头表示同意:“那行吧,我们暂时先回去,不过也请你们警方尽快调查出结果,不要让我们这些伤者家属寒心啊。”
“放心好了,我们会的。”
“那行,大家都散了吧,散了散了。”
……
也是在一番短暂交涉后,许多伤者家属,也都开始慢慢离开。
男医生悬在心中的疙瘩,也总算落下。
他重重的舒上一口气,不由分说道:“你们跟我来吧。”
在男医生的带领下,大家一起来到相隔不远的另一处病房。
打开门后才发现,病房内住着两名患者,除了一名中年胖男子外,还有另一位老人。
老人在吃香蕉,似乎状态不错。
但中年男子的脑袋,则是被消毒绷带缠成了粽子,只露出一双眼睛,一只鼻子和一张嘴。
见到医生将警察带到面前,男子也是哭丧着脸道:“医生,我这状况怎么样?”
“除了面部被玻璃碎渣划伤外,你的左臂也有轻微骨折,其他地方还好,就是划破点皮。”
医生对男子伤势了如指掌,便实话告知给他。
男子哭笑不得:“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呢,好端端的,竟然跟这个丧门星同班车,早知道如此,我干脆请假得了。”
顾晨走上前问他:“你跟开车是朱淮平是同事?”
男子瞥了眼顾晨,也是默默点头:“对呀,我跟那个丧门星的确是同事,不过请你不要再提他了,感觉这朱淮平挺恶心的,要不是他,我就不该躺在这里,我真是感谢他八倍祖宗。”
看得出男子很恼火,尤其对造成这次重大事故的司机朱淮平,甚至可以说是恨之入骨。
顾晨淡笑一声,也是安抚他情绪,随后搬来一张小木凳,坐在他面前:“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付天凯。”
“跟那司机是同事?”顾晨又问。
付天凯点点头,带着怒气不屑道:“以前是,从今天开始,不是了。”
“你们同事多久时间?”顾晨并没有管这些,继续追问付天凯。
“也就……一年左右时间吧,我入职时间晚,但那丧门星在公司工作有两三年。”
“简单评价一下朱淮平吧。”顾晨将笔录本掏出,问他。
付天凯努力扭动一下身躯,也是没好气道:“他这人吧,给我的感觉就一个字:丧。”
“丧?”卢薇薇一呆。
“对呀,就是‘丧’,当然我说的不是丧门星的那种‘丧’,而是对生活态度的‘丧’,这么些年,每天见到他,就感觉人家欠他二五八万似的,见谁都是一张‘丧’脸,让人感觉就很忧郁的那种。”
“那他之前也是这样吗?还是说,后面遇到过某些变故,才导致他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顾晨是不相信有谁会先天的“丧”。
至少“丧”的人,都是遇到过一些不堪回首的过去,才导致精神受挫,最起码是受到很大刺激。
付天凯淡笑着说道:“这我还真不知道,不过他老婆倒是挺漂亮的,感觉他这家伙真是走狗屎运。”
说起朱淮平老婆,付天凯似乎很来劲,直接又将自己撑起了半截身体,躺靠在病床上。
卢薇薇淡淡一笑:“你聊人家老婆这么兴奋干什么?又不是你老婆。”
“诶?这就不对了。”付天凯咧嘴一笑,也是语重心长的道:“这说起朱淮平老婆,那是让人羡慕的很啊,那身材,那长相,感觉就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而那坨牛粪,不用我说,就是朱淮平,你看看他朱淮平那长相,感觉跟怪物史莱克一样,可他偏偏就能抱得美人归,你说气不气人?”
“诶诶诶,过分了哈,不带这么调侃自己同事的。”卢薇薇感觉这付天凯,损起人来还真是不遗余力。
顾晨而已是看出了情况,最起码知道,躺在病床上的朱淮平并不是孤身一人,最起码他家中还有一个貌似美若天仙的娇妻。
可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选择自杀?而且还要带着整车人自杀呢?
而且事故发生后,为什么其他伤者都有家属来看望,而唯独朱淮平孤身一人,至今连电话都没响一个?
“难道是夫妻感情出了问题?”顾晨眉头微微一蹙,也是随意猜测起来。
躺在病床上的付天凯,似乎发现了顾晨的意思,于是一脸叹息道:“这丧门星,可能唯一的闪光点就是他老婆吧?”
“工作这一年多来,我只见过一次,他老婆来到公司,说自己没带钥匙,除此之外,不管是公司团建,还是什么家属活动,都只能看见朱淮平一个人的身影。”
抬头看了眼顾晨,付天凯又道:“不过,我也听一些工作年限较长的同事说起过,说他朱淮平以前其实不这样,也是挺开朗,挺自信的一个人。”
“只是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开始变得垂头丧气,而且我听人说起过,他之前还是一个什么软件工程师,在鹏城那边挺赚钱的,而且他还是研究生毕业,刚工作一年,年薪就拿到15万。”
“15万好像也不高吧?”袁莎莎感觉很普通,至少在自己眼中是这样。
毕竟年薪15万,在她眼中真不算什么。
付天凯则是眸子一瞪,嗤笑着说道:“女警官,年薪15万啊,这还不高?”
“我们开车一个月旺季也才五六千,淡季更少,15万虽然在鹏城不算什么,可人家好歹也是研究生毕业啊,我而高中都还没毕业,不一样好吗?”
“朱淮平是研究生?还是软件工程师?”卢薇薇托着下巴,也是若有所思道:“可这样一份体面的工作,怎么会混到给旅游公司开大巴车呢?”
“可能是……他35岁了吧?”付天凯抬头看着天花板,若有所思道:“听人说,搞计算机软件的,35岁的年龄是一个分水岭。”
“尤其在鹏城,竞争相对很激烈,而且每年不断有许多优秀毕业生加入到这个行业,年纪大点,工作效率跟不上年轻人,薪酬却比刚入职的年轻人高很多。”
“这个时候,很多互联网公司可能会考虑裁员吧,35岁以上的,能上去也就上去了,不能上去的,可能直接被裁掉,商业社会,这不是很正常吗?”
顾晨默默点头,也是淡然说道:“那这么说来,朱淮平是在互联网公司被裁掉之后,心情低落,因此才跑到旅游公司当了大巴车司机?”
“有这可能哦。”付天凯扭了扭身躯,也是带着八卦的心态与顾晨讲解:“之前听说他老婆比他小10岁,也是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大学生,那时候也是有自己交往几年的对象。”
“可听说她老婆不是很安分,在一次酒局上认识了现在的朱淮平,谎称自己单身,因此才让朱淮平心花怒放,开始展开舔狗式追求。”
耸耸肩,付天凯也是羡慕不已道:“可有时候舔狗有资本,即使长相差点,还是能够用金钱换来爱情的。”
“听说她老婆就是在他允诺在鹏城购房,并交出所有银行卡,且在他老婆身上花了十几万才答应结婚的。”
“可这种爱情岂能长久?而且谁也想不到,拿着互联网公司高年薪的朱淮平,就在他老婆给他轻生35岁的当天晚上,收到了来自公司裁员的邮件。”
“没错,他被裁员了,失业了。”
……
906、我差点直接被救护车送往殡仪馆
可能人最大的悲哀就是在生日当天被宣告裁员。
对于付天凯所说的这些,顾晨一点都不感觉意外。
35岁,在其他职业中看似并不大,但是作为互联网公司的码农,确实到了职业末期。
体力和精力都明显跟不上年轻人。
而公司讲究的是利益优先,不谈人情世故。
这也是许多互联网公司,为什么每年都要大量校招优秀毕业生的原因,为了就是不断补充新鲜血液,替代那些拿着高薪的老员工。
顾晨曾经了解过相关行业报告,就在一周前,顾晨还在图书馆权威杂志上看到过一个权威数据。
讲的是某外卖公司发布的一个骑手学历数据,大概说的是有1%以上的外卖骑手,其实是硕士学历。
而如果按照这个比例,乘以中国的700万外卖小哥。
那么就说明,至少有7万名硕士正在从事送外卖这个职业。
而对于这个数据,有些人或许会解释说,是一些大学生的社会实践,赚钱交学费什么的。
但其实顾晨只想说,不用自己欺骗自己。
顾晨曾经在一个权威火爆的图片中,看到过关于互联网各个岗位的前途和归宿。
排名第一名,也就是朱淮平曾经所从事的码农未来,赫然就是外卖骑手。
当然,产品经理35岁之后,也可以去开滴滴,至于淘宝店主、开店之类的,许多人选择放弃,因为复杂程度比产品经理们上班门槛要高许多。
顾晨也曾经深究过,为什么许多35岁之后的职场人士,为什么这些看似精英的人群,不是送外卖就是开滴滴呢?
这个问题曾经引发了很多的讨论,但是大部分都不在点子上,或者说,认识到问题本质的人没有这个困扰。
有这个困扰的人,确实没有继续工作下去的必要了。
而人们对劳动者的普遍同情,让这个事情经常会跑偏为资本的嗜血之类的角度,而完全不考虑资本都快倒闭的现实。
就拿朱淮平所从事的软件工程师来说,在鹏城,互联网工资是普遍比较高的。
如果你能干到35岁,基本和其他行业干到45岁赚的差不多,退休早也很正常。
传统企业你找个年薪百万的都很累,但互联网行业高级总监,不少都不止这个数。
如果再算上股票的话,很多高级经理副总监,一年也有七八十万。
而真正的高层年收入普通都在200万以上不封顶。
因此当听到付天凯讲述关于朱淮平曾经刚入职互联网公司,一年就拿到15万的年薪,顾晨感觉并不奇怪。
因为就在几个月前,鹏城某家大型互联网公司开除了一名员工。
而这个员工则表示,公司开除的理由是工作不满8小时,大家纷纷开始怒喷这家互联网公司的不人道,但事实上呢?
这位员工在公司8年,买了宝马5系,买了南山区170平的大房子,做的是再基础不过的工作,还迟到、早退、不在岗,不汇报工作。
现在被开了,又要500万的赔偿。
可以看出许多人赚着卖白菜的钱,却在同情人家年薪百万人士的前途。
顾晨确实不太明白大家同情的点在哪里?
但从这里也大概可以看出,为什么35岁之后,不少互联网人士被精简的原因。
因为他们赚的确实太多……
既然如此,互联网公司为什么不找个年轻便宜有干劲的呢?
商业社会,优胜劣汰很残酷,就是再牛的互联网大厂,也不会成为码农的养老院。
除非你拥有独一无二的实力,可以让互联网无法拒绝的优势。
但,或许这只属于少数人,至少像朱淮平这种普通码农并不具备。
这就好比,你可以从体育领域的角度来思考这个问题。
球员35岁之后,基本就是处在下坡路,40岁就差不多到了退役的年龄。
然后他们都干嘛去了呢?
只有少部分人进入了管理层,也就等于是做了教练,还属于在这个圈子里面混。
可大部分人去做了别的事情,赚到很多钱的自由。
有享受生活的,有过度享受后破产的,也有继续做别的生意的、做公益的、做慈善的,笔笔皆是。
所以当付天凯调侃朱淮平裁员之后的窘迫,顾晨觉得并不意外,因为朱淮平现在所面临的,也是许多码农都存在的问题。
所以问题还是,大家的这种高收入,是年轻和努力换来的,而不是一直可以赚这么多。
随着朱淮平年纪的增长,一方面已经不年轻了,一方面也没有那么努力了。
因此顾晨很早就有关于自己的职业规划。
从警校出来工作,其实也是一种商业化选择,与用人单位签订合同的那一刻起,顾晨就觉得,自己可以把毕业后的人生分成两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是积累阶段,主要是积累能力价值和物质价值,当然后者顾晨感觉对自己来说可有可无。
毕竟如果在警局不好好工作,自己就要回家继承庞大的家产,这个阶段顾晨主要定义在毕业到35岁之间。
而35岁之后,就要开始新的阶段,大概就是向社会奉献价值的阶段。
然而很多人在这个环节,容易一下子被淘汰,大概原因是35岁之前过的太轻松了。
而这种轻松不一定是不干活儿,大概还是不思考、不学习、不布局,耗尽了自己的体力优势和年纪优势,自然就被淘汰了。
但顾晨从小是在张敬德所在派出所成长起来的,见到过太多这种例子。
但朱淮平所在的行业,如果随着行业的下行,企业提供的工作岗位变少,你就会慢慢体会到什么叫996福报了。
大型互联网公司高级精英,优秀产品经理,也有出现三四个月找不到工作的情况。
所以这在顾晨看来,珍惜好日子,准备坏日子,朱淮平这类人的努力并不是一无是处。
所以从拿着高年薪,到现在和高中还未毕业的付天凯竞争同一岗位。
在付天凯看来,读书无用论肯定会占优势,但对于朱淮平来说,巨大的心理落差,加上家庭因素影响。
如果心理承受能力不强,或许就会做出这种极端的事情。
“如果真如你说的这样,那我觉得朱淮平家庭因素影响应该挺大的,因为听医生和护士说起过,其他伤者都有家属来看望,可唯独朱淮平到现在为止,家里人连一个电话都没有,这就很不正常。”
顾晨也是把自己根据线索的分析,讲出来跟大家分享和参考。
付天凯噗嗤一笑:“他那老婆我只见过一面,但感觉拜金的很,属于势利眼的那种吧。”
“因为当初朱淮平从鹏城回来,刚加入公司的时候,其实干的是一些行政的杂活,工资不高,可以说,跟他当初拿的高年薪简直天差地别。”
“但后来他为了多拿一些工资,就努力考取了开旅游大巴车的驾照,但他老婆似乎并没有给他好脸色看。”
“因为被公司裁员,在鹏城连续半年多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因此他老婆对于在鹏城买房的希望破灭了,心里嫉恨啊。”
“在鹏城买不起房不是很正常吗?那种房价,现在有几个人能买的起?”卢薇薇也是实话实说。
对于朱淮平目前的处境,多少还是同情的。
袁莎莎也道:“在鹏城买不起房,可以在江南市买房啊,虽然江南市的房价最近几年也很高,但总体来说,还是相对合理的,努力一下还是可以买的起。”
“可关键人家朱淮平老婆的闺蜜,在鹏城都有房啊。”付天凯一句话又怼了回去,继续说道:
“本身她们这种有点姿色,又有高学历背景的女子,去鹏城就是为了能找个有钱老公,能在鹏城定居下来。”
“当初也是看朱淮平年薪挺高,又是研究生毕业,努力一下是可以买到房的。”
“在鹏城这种**都市,能买得起房的男人,那可是有绝对的魅力,而且朱淮平当初也是被他老婆迷得神魂颠倒,工资全额上缴不说,也发誓一定要在鹏城买房,她老婆这才忽视掉他那毫无颜值的外表,答应嫁给他。”
“因为朱淮平老婆的家人,也就是她父母,也一直在鹏城干着最普通的工作,所以你们能想象的到,他老婆对在鹏城买房有多向往吗?”
“的确,鹏城就像一座围城,一旦进去,很难逃离。”顾晨抬头看着付天凯,也是不由分说道:
“所以……这就是朱淮平现在心里扭曲的根源之一对吗?”
“呃,这个。”付天凯明显犹豫了一下,这才淡淡说道:“如果抛开其他,或许是吧,毕竟看着曾经不如自己的闺蜜,一个个在鹏城傍上了大款,在鹏城买房。”
“朱淮平的老婆感觉自己是嫁错了人,毕竟如果按照我们这些没怎么见过世面的人来说,就以他朱淮平老婆那种类型,完全是可以在鹏城找一个更好的富豪。”
“就是那种年龄大一点的,财力雄厚一点的,毕竟她闺蜜都这么干。”
“够了。”卢薇薇听着付天凯在这胡说八道,也是没好气道:“你以为女人都像你想象的那么龌龊吗?”
“当然我不否认有这种攀比心理的女人存在,但大部分人都是嫁给生活好吗?”
看着付天凯一脸懵逼的盯着自己,卢薇薇似乎感觉,自己是不是有点太过情绪化了?
毕竟就付天凯那套歪理,男人听了或许没什么,但卢薇薇听到肯定要发火。
这毕竟是有点在污蔑女性的意思。
付天凯似乎感觉自己是惹到了卢薇薇,也是赶紧道歉说:“不……不好意思啊女警官,我这不是在配合你们办案吗?”
“你们问什么我就答什么,你们想知道朱淮平的情况,我就实话告诉你们啊。”
“你们想知道为什么朱淮平没有家属打电话给他,我就把我知道的,关于他家里的情况都告诉你们,我……我真的是没有恶意啊,公司里的人都这么说。”
“难怪。”袁莎莎闻言,也是没好气道:“难怪你们公司人都这么八卦,要我说,这朱淮平现在弄成这个样子,肯定跟你们八卦也有点关系。”
“别啊,这怎么还上纲上线了?”付天凯也是吓傻了。
心说自己只不过是说了一些自己和大家都知道的东西,怎么还成罪魁祸首了?
那必须得反驳澄清啊。
“好的我知道了,你把你知道的情况都告诉我,我不追究你责任。”顾晨也是怕付天凯有所顾忌,因此在某些方面会有所隐瞒,所以也是跟他提前说清楚。
付天凯默默点头,松口气道:“要不说男人之间更好沟通呢,有些事情,我是真没诋毁你们女性的意思,可你们会往这方面想啊,那这样我到底是说呢还是不说呢?”
“少贫嘴,你还来劲了?”感觉付天凯就是欠抽,卢薇薇不由怼他几句。
而就在此时,顾晨的微信消息忽然有了动静。
他拿出手机,点开了何俊超刚刚发来的小视频。
第一个视频,是在事故发生时,处在车辆后边的拍摄角度拍下的监控画面。
一辆大型旅游大巴车,忽然撞击从后边驶来的小轿车,轿车被撞之后,在公路上发生了旋转侧翻。
但好在体积小,被路边护栏所挡住。
而旅游大巴车就没这么走运了……
在发生碰撞的同时,车体开始剧烈的左右摇摆。
加上当时的车速很快,旅游大巴车在碰上路边护栏后,很快发生了侧翻,直接撞坏护栏,飞出路面,一路翻滚到路基下方的草地里。
由于公路路基与外侧草坪有着较大的落差,因次这次高速撞车与翻滚,直接导致许多未系安全带的旅客严重受伤。
视频播放结束……
于是顾晨又点开了第二段视频。
第二段视频,来自车内监控画面。
此时此刻,司机朱淮平正驾驶着车辆,快速行驶在环城路上。
而他的不远处,也就是前车门旁边座位上,坐的是另一名大巴车司机付天凯。
原本大巴车内一片祥和,许多游客都在欢声笑语,顾晨甚至隔着屏幕都能够感受到。
而就在此时,顾晨注意道,司机朱淮平有几个观察车内后视镜的小动作,随后又看了看车辆外部的后视镜。
在此时,他开始频繁的与路过车辆接触。
可因为路过车辆保持警惕,这才避免了几次与旅游大巴车发生的碰撞。
但此时,视频中的朱淮平,似乎并没有放弃,他还在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
而也是在此时,坐在朱淮平后排的几名乘客,似乎是发现了司机朱淮平的异常。
视频中,其中一名中年女子,甚至直接开口问道:“司机师傅,你……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然而几秒钟后,朱淮平也未作答复。
这时候,这名警惕的中年女子有些害怕,她赶紧将自己身上的安全带系好,对着身边另一名中年男子道:“司机好像有点不对劲。”
“会不会生病了?”视频画面中,中年男子也是犹豫不决。
而就在此时,其他几名坐在前排的乘客,也都纷纷表示司机有点不太正常。
这时候,看着另一名司机付天凯正在闭眼休息,于是坐在朱淮平身后的一名中年女子,赶紧站起身,走到朱淮平身边进行询问。
“司机师傅,你……你没事吧?这车开的有点不太对劲啊。”
画面中,此时的朱淮平,恶狠狠的瞪她一眼。
顾晨透过屏幕画面,都能感受到当时那名女乘客的惊愕目光。
没错,朱淮平似乎有点不对劲,他开的车不对。
警惕的中年女子顿时感觉情况不妙,刚想再次询问情况。
可就在此时,一辆轿车忽然从后边快速驶来,企图超越旅游大巴。
朱淮平似乎也抓住了机会……
这一次,他故意先将车辆卡在内车道位置,将小轿车引诱到外侧车道。
等到小车即将完成超车作业时,朱淮平猛踩油门,忽然将方向盘猛的向右一转。
车体瞬间发生侧滑,车内顿时响起一片惊叫。
而就在此时,剧烈的碰撞声,让车内许多还未系上安全带的乘客,瞬间被甩飞了出去。
有的直接破窗甩飞,有的在车内连续撞击,只有那些系上安全带的旅客,在有限的保护下,跟随着车辆一起翻滚。
此时此刻,车内一片惊恐,所有人绝望的尖叫。
但,一切都于事无补。
车辆在发出剧烈翻滚之后,监控画面忽然中断,视频也到此结束。
“呼!”顾晨深呼一口气,也是不可置信道:“这个朱淮平简直疯了,他这是要带着一车内去送死,太不可思议了。”
见顾晨看过视频之后直摇头,卢薇薇也好奇的接过顾晨手机,点开短视频查看。
而袁莎莎和男医生,也都赶紧靠上前。
躺在病床上的付天凯,也是单手扶额,不由摇了摇脑袋:“要说起这次车祸,感觉我肯定是上辈子积德,捡回一条小命。”
“我当时就打了个盹,也没几分钟,结果我差点直接被救护车送往殡仪馆,想想都特么后怕。”
……
907、谎言从爱马仕开始
感觉自己是捡回一条性命,因此付天凯还算乐观。
毕竟和那些重伤昏迷的乘客相比,自己只是轻微骨折,只能感谢老天爸爸的仁慈。
不过同事的出卖,让自己险些丢掉性命。
就这点来说,付天凯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因此扒朱淮平老底的事情,他还是孜孜不倦,恨不得将朱淮平那些旧账全部翻出来,有多少算多少。
“朱淮平的爱人住在哪?”顾晨将付天凯的交代记录在案后,准备去找朱淮平家人。
付天凯眼眸一眯,挠腮思考着道:“好像是住在江南市吧?我听同事说起过,她老婆好像是个培训机构的英语老师。”
“能联系上吗?”顾晨又问。
付天凯倒吸一口凉气:“这个嘛……你得去问朱淮平本人,毕竟人家老婆是美娇娘,他平时可防着我们呢,怎么可能会把她老婆的电话号码告诉我们呢?会出事的。”
“有你说的这么夸张吗?感觉你们几辈子没见过女人似的。”卢薇薇感觉这付天凯越来越夸张了。
心说你惦记人家老婆的姿色,但也用不着表现的这么夸张好吗?
卢薇薇的闺蜜圈,其实美女也很多,可也没见有男人这么追捧,各种想法都表露在脸上。
但顾晨却不这样认为。
光付天凯就这样,可以联想到,至少朱淮平的爱人,魅力还是有的。
不然也不至于只来过公司一次,就让这些人都惦记。
顾晨将笔录本递给付天凯:“把字签了。”
刚走出病房门口,何俊超也发来了顾晨想要的电话号码和机构名称。
“育才教育?”顾晨某头微微一蹙。
“何俊超找东西还真是够快的。”卢薇薇瞥了一眼,也是笑孜孜道。
“这是何师兄的专长,有何师兄在三组办公室坐镇,可以省去我们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顾晨说完便走到电梯口位置,开始按照何俊超发来的电话号码,直接联系朱淮平家人。
朱淮平的爱人叫万雅娟,直到顾晨电话响了6声之后,才听见电话那头接通的动静。
“喂,你哪位?”电话中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软绵绵的,像绵羊音。
“请问是王雅娟女士吗?您丈夫是不是叫朱淮平?”顾晨问她。
电话那头短暂的停顿了几秒,这才回道:“是啊,怎么了?”
“他出车祸了,人在医院。”
“嘟!嘟!嘟!”
顾晨话音未落,电话直接被挂断。
“噗!”
靠在电梯口窗边的卢薇薇,直接笑喷道:“顾师弟,不能这么打电话,这么打电话,十有**人家会认为你是骗子。”
“那怎么打电话?要不卢师姐你来?”顾晨说。
卢薇薇撇嘴一笑,拍拍自己高耸的胸脯:“看着点哈,让我来教你。”
掏出自己的手机,卢薇薇按照顾晨提供的电话号码,直接又打了过去。
这一次,电话依旧是响了6声才接通。
“喂,请问是万雅娟女士吗?”
“你应该跟那个男人是一伙的吧?我告诉你,我老公出不出车祸跟我都没关系,他死在外面最好,如果你们想骗钱,对不起,我没钱,找别家去吧。”
“嘟!嘟!嘟!”
话音落下,又是熟悉的挂断音。
这下轮到袁莎莎憋笑了:“我说卢师姐,顾师兄好歹还能接句话,你这是一开口就结束了呀。”
“要不你来?”卢薇薇肺都快气炸了,感觉这万雅娟,声音软绵绵的,但脾气倒不小。
老公出车祸一晚没回家,没联系,她竟然不管不问?这就有点奇怪了。
顾晨当然也发现了这点,感觉两夫妻之间的关系,似乎是遇到些障碍。
现在顾晨更加有理由相信,朱淮平做出这样危险的举动,很大程度上跟他爱人万雅娟有很大关系。
“还是我来吧。”
这一次,顾晨没有选择打电话,而是按照万雅娟的电话号码,编辑一条短信发过去。
没过多久,一个电话便打到了顾晨手机里。
顾晨掏出手机,将万雅娟的来电亮在卢薇薇和袁莎莎面前。
两人同时看傻眼。
“你怎么做到的?”
“她刚才不是挺凶吗?这会儿功夫竟然主动打电话过来?”
“这叫技巧。”顾晨说完便划开接听键,直接点开了免提。
“请问是顾警官吗?”电话那头的万雅娟说。
“我是顾晨,芙蓉分局刑侦三组组长。”顾晨自报家门的说。
万雅娟又道:“我老公真的……真的出车祸了吗?而且还是危险驾驶?涉嫌故意杀人?有……有这么严重吗?”
“有没有你自己过来看看再说吧,就在第四人民医院,要不然,你也可以打他电话。”
“算了,我还是自己打车过来吧,你们等我一下,很快就到。”
话音落下,万雅娟直接挂断了电话。
卢薇薇和袁莎莎看得目瞪口呆。
两人都不由自主的鼓起掌来。
“厉害呀顾师弟,你这是怎么做到的?万雅娟怎么忽然变得这么乖巧?这么听话?”卢薇薇说。
“对呀,刚才听她语气还一副凶巴巴的样子,现在变脸都这么快的吗?”袁莎莎也表示不是很理解。
顾晨索性跟二人解释说:“其实也没什么,我用短信编辑,告知他我的真实身份,以及警员编号。”
“另外我也说出了朱淮平所属公司和具体职位,以及万雅娟目前的工作单位。”
“我告诉她事情的严重性,毕竟朱淮平涉嫌危险驾驶,故意杀人,导致重多人员受伤,法律责任肯定是免不了。”
“我劝她最好积极主动过来承担责任,毕竟她跟朱淮平是夫妻,很多事情,并不是说一个朱淮平就能解决的。”
“所以她害怕了?答应了?”卢薇薇问。
顾晨默默点头:“可以这么说吧,简单点,就是害怕了,毕竟我连警员编号都告诉给她,她不信可以自己去查。”
“原来是这样?”闻言顾晨的解释,卢薇薇还是挺佩服。
毕竟现在大家都饱受电信诈骗的困扰,像刚才大家这种打电话的方式,很可能导致对方的忽然警惕。
就连卢薇薇也经常接到这种骚扰电话……
有一次卢薇薇甚至故意钓鱼,把诈骗犯骗到芙蓉分局隔壁,来了个守株待兔,逮着之后直接带到芙蓉分局进行审讯,省时又省力。
大家在医院住院部电梯口等待将近20分钟。
这时候,电梯门打开,一名穿着深v花色连衣裙,样貌极为精致的女子,忽然从电梯门走出。
从身材来看,要说是超模也不为过,脸型也是棱角分明,画了点淡妆,显得面容姣好。
甚至就连卢薇薇都不由睁大了眼睛,感觉面前的女子不愧是个美娇娘。
要长相有长相,要身材有身材,穿着打扮尽显高贵气质。
尤其是深v吊带连衣裙,将自己高耸的胸脯完美展现,给人一种无限的遐想。
随着女子的到来,空气中也弥漫着一种浓浓的香水味道。
见穿着警服的顾晨,卢薇薇和袁莎莎就站在门口,女子忽然将目光盯上了顾晨:“请问,你是打电话给我的顾警官吗?”
“没错我是顾晨。”顾晨走上前说。
“哦,我是万雅娟。”万雅娟赶紧与顾晨握手,却是左右观察,然后弱弱的问:“请问,病房外头有病患家属吗?”
“之前有,不过现在都被我们劝走了。”袁莎莎将刚才的情况,大概的跟万雅娟讲解一番。
万雅娟听得一阵胆寒,也是不由分说道:“这个死鬼,竟然干出这种事情,真是没想到,我刚才打他电话也关机,他这人怎么这样?”
想到这里,万雅娟也是急躁起来:“这要是伤者家属来找我报仇,那我岂不是受牵连?”
“你不是朱淮平的爱人吗?有些责任是必须要承担的,不过你放心,我们会保证你的安全,只是想知道,朱淮平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
顾晨也是把自己的顾虑跟万雅娟讲解一番,然而却发现万雅娟急躁不安,整个人脸色也是忽然难看起来。
顾晨在一番情况沟通后,这才又道:“我们目前怀疑,朱淮平之所以做出这种过激行为,很有可能是受家庭因素影响,导致的抑郁情况,请问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忽然会变成这种情况?”
“这个……”面对顾晨的再三询问,万雅娟有些头大,只能坦白着道:
“说实话吧,我准备跟朱淮平离婚了。”
“离婚?”卢薇薇和袁莎莎面面相觑,她这才又问:“你们好端端的离婚做什么?”
“为什么不能离婚?这样的日子我过够了。”万雅娟叹息一声,也是无奈说道:“我跟他没有孩子,现在生活也过得一团糟,我觉得这不是我要的生活,两人没有感情在一起是没有意义的。”
“好吧,我们暂且不说这个,我来问你,朱淮平最近的情绪不稳,是不是跟你们离婚有关?”顾晨也并不想了解这两夫妻之间的各种恩怨。
只想知道,这次的**,究竟是不是因为家庭因素所造成。
万雅娟双手抱胸,也是无所谓道:“反正这事跟我没关系,是不是我也不知道,因为他最近情况很不好,这半年来,各方面身体都不行,人也就跟个木头人似的。”
“有时候跟他说话,稍微大点声,他还凶我,在结婚之前,他根本不是这个样子,对我都是百依百顺。”
“是因为裁员的事情吧?”顾晨说。
万雅娟不由一呆,弱弱的道:“顾警官,你……你连这个都知道了?”
“没有什么是我们警方不能知道的,只要对案件有帮助的线索,我们都会一查到底。”
“呃!”万雅娟犹豫了一下,轻声问顾晨:“我……我可以抽支烟吗?”
“你还抽烟?”顾晨问。
“以前不会,也是后来心情烦闷的时候学会的。”万雅娟说。
顾晨深呼一口气,默默点头:“随便。”
“谢谢。”万雅娟闻言,熟练的从一只爱马仕包包内,掏出一盒女士抽的精致香烟,熟练给自己点上。
她“吞云吐雾”的样子,倒是跟她培训机构英语老师的身份有些不符。
但,这是她的自由,顾晨也不想过多干预。
只是忽然对万晓娟的爱马仕包包比较感兴趣。
一个家庭陷入困境,老公被裁员,从在一线城市的互联网公司拿高薪,到如今混到二线城市来做旅游大巴车司机,可妻子却依旧过得如此奢侈,这不得不让顾晨感觉好奇。
“你这包包不错,是爱马仕的吗?”顾晨随口一问。
万雅娟目光一呆,赶紧看了看自己的挎包,这才微微一笑:“是……是啊,顾警官好眼力。”
“这包价格不菲吧?听说要好几万。”顾晨也是求证实。
万雅娟听出了意思,于是故意扯开话题道:“以……以前生活条件好的时候买来的,现在我哪有钱买这包啊?这日子过的是一年不如一年,害。”
“能给我看看吗?我也好喜欢这样的包包。”袁莎莎似乎也将目光盯在这只包包上,跟上了顾晨的目光。
万雅娟有些难为情,但既然袁莎莎这么一说,心想给你看看也无妨。
于是将自己的爱马仕包包递给袁莎莎,嘴里也是淡笑着说道:“平时就是用来装些化妆品什么的,还有一些教学稿子,包不就是工具嘛。”
“是呀,我也挺喜欢这种款式。”袁莎莎一边说着,一边左右翻看细节。
片刻之后,袁莎莎将爱马仕包包交换给万雅娟:“给,你的包包很不错,挺有品味的。”
“谢谢。”万雅娟话音落下,忽然黛眉微蹙,小声问卢薇薇:“请问这里洗手间在哪?刚才出门急,所以……”
“哦哦,你从这里向右拐,第二间就是洗手间。”卢薇薇说。
“那你们等我一下,我去一下洗手间,很快出来。”
“好。”
几人在电梯口短暂分开。
这时候,顾晨瞥了眼袁莎莎,对着袁莎莎勾勾手道:“小袁,你过来一下。”
“什么事顾师兄?”袁莎莎赶紧问他。
“这爱马仕你觉得怎样?”顾晨刚才其实就已经看出了袁莎莎的那点小心思。
她故意借着感兴趣的样子,实际上是在鉴别这款包包的真假。
因为袁莎莎似乎在奢侈品这方面非常了解……
而且,又是自己的小组成员,顾晨对袁莎莎还是比较了解的,于是直接开门见山的问她。
袁莎莎咧嘴一笑,靠在顾晨耳边小声道:“这款包包是今年最新款,根本就不是几年前的款式,而且我发现,这款包包是真的,目前市场价在4万多,不到5万的样子。”
“一个包包要5万块?”卢薇薇虽然知道爱马仕包包是奢侈品,可这款包包在自己看来,根本与万雅娟现在的身份不匹配。
倒不是说人家不配购买奢侈品,只是这一个包包,基本上相当于万雅娟在江南市干一年的工资。
所以,这边老公开旅游大巴,拼死拼活也赚不到月薪过万,而那头的万雅娟,背的却是最新款爱马仕包包,这不免让人产生联想。
比如这包包是她自己买的,还是朋友送的?
如果是朋友,那得多铁?
而且就在刚才,顾晨询问包包情况时,万雅娟刻意将包包的情况与前几年挂钩,说是老款。
当然,前几年朱淮平拿着高薪,要说买个奢侈品包包送给万雅娟做礼物,也不是不可能。
可现在这种情况是绝对不可能,生活也绝对不允许万雅娟这样奢侈。
也就在大家讨论的同时,万雅娟甩了甩手上的水渍,这才走到大家面前:“朱淮平那个混蛋在哪?你们带我过去吧。”
“行,跟我来吧。”顾晨暂时没去想包包的问题,直接带着万雅娟,来到朱淮平所在的病房内。
此时此刻,王警官和丁警官,以及那名小护士,依然尽忠职守的待在房间。
见顾晨带着万雅娟过来,大家也是忽然一怔。
万雅娟二话没说,直接走到朱淮平面前。
也许是闻到了万雅娟身上熟悉的香水味道,朱淮平眼睛忽然一亮,忧郁的看向自己的妻子。
“啪!”万雅娟二话没说,直接一个耳光扇了过去:“混蛋,你是要害死我吗?你要害死我,你也得先把离婚协议书签了吧?”
“不签离婚协议书,就这么带着一车人去送死,你说你的心为什么这么狠毒?我为什么会嫁给你这样的人?我真是瞎了眼。”
万雅娟的一席话,让所有人措手不及。
原本想着,丈夫发生这种情况,很显然是情绪不稳,这时候最需要家人的关心。
毕竟在众多车祸受伤者中,朱淮平是唯一一个没有家属陪伴的人,甚至连家属一个电话都没有。
可就在这种情况下,万雅娟上来就是一记耳光,外加一顿臭骂。
王警官心说,如果自己是朱淮平的话,这时候肯定得气得跳楼自杀吧?
毕竟,士可杀不可辱啊,男子汉大丈夫,最起码的尊严要的吧?再不成找个地洞钻进去。
可再看看张雅娟,眼神中竟没有半点同情。
……
908、黑化
顾晨是有观察朱淮平被打后的反应,原本想着他会一脸懵逼,可结果还是猜错了。
朱淮平被抽耳光,竟然没有半点反应。
一双死鱼眼就这么静静的盯着万雅娟。
然而几秒钟后,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打人的万雅娟,反而变得心虚起来,眼神竟不由自主的开始躲闪。
也许,她从没见过丈夫会有如此反应。
那双死鱼眼,似乎看透一切的存在,万雅娟心里咯噔一下。
“怎……怎么?你怎么不说话呀?你在杀人你知道吗?”见丈夫朱淮平就这么盯着自己看,万雅娟有点心慌慌,说起话来也没刚才那样有底气。
“离婚?你就这么想离婚?”朱淮平最终还是开口说话了。
他忽然坐直了身体,甚至都脸上留下的红色巴掌印记他也不在乎。
万雅娟似乎从没见过这样的丈夫,脸色僵硬的道:“反……反正跟你已经没感情了,与其大家都这么痛苦,还不如离了好,离了大家都解脱。”
“万雅娟,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朱淮平在此刻,忽然情绪激动了起来。
他眼神愤怒,却强压着怒火,道:“这年头做人难啊,好了遭人嫉妒,差了让人瞧不起。”
“冷淡点你说我傲,热情点你说我浪,忠厚点你说我傻,精明点你又说我奸。”
“我永远是努力活成你喜欢的样子,结婚几年了,你却依然不肯要孩子,难道孩子是负担?”
万雅娟从没见过朱淮平会当着外人面,这么大声跟自己嚷嚷。
整个人也是吓得向后一缩,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
然而顾晨此刻却发现,现在躺在病床上的朱淮平,反而是放下了包袱。
他看着自己曾经深爱的妻子,也是将积压在心里多年的怨气一一吐出:
“万雅娟,你可知道,这些年我为你付出了多少?我是走在前头挨闷棍,走在后头全没份。”
“总之,我做的再好,对不起,你还是会从我身上挑刺儿。”
“我试图改变自己迎合所有人,费尽心思让身边的人都开心,我甚至会忘了自己该怎么笑,可到头来换来的又是什么?”
“也……也没必要让所有人都理解你,都喜欢你啊,我很自信的告诉你,你做不到。”万雅娟也没想到朱淮平会这么凶。
自己这个还未解除婚姻的丈夫,可是在昨天晚上,差点杀死整整一车的旅客。
现在又用野兽般的语气质问自己,万雅娟怕了,感觉面前的丈夫既熟悉又陌生。
她甚至开始有些害怕接近朱淮平,只能悄悄的躲在顾晨的身后。
卢薇薇见状,也是提醒着道:“朱淮平,我觉得你老婆说的也没错啊,对于看不惯你的人,你就大大方方的膈应他们呀,他们都好意思看不惯你,你有啥不好意思做你自己呢?”
“对呀。”见现在的朱淮平情绪不稳,袁莎莎也瞬间化身鸡汤小达人,不由自主的劝说道:
“这年头除了父母,没人希望你过的比他好,我们每个人在别人的嘴里都有不同的版本,所以不必要介意别人的看法和说法,只要做人做事问心无愧就好啦。”
虽然感觉朱淮平应该是属于吃肉的时候没跟上,挨刀的时候一刀都没少挨。
可了解过他过去的经历就知道,他现在属于事业的低谷。
有多低呢?
可能,就像是坐过山车,起起落落落落落……
可能根本看不到底的那种。
朱淮平看着面前的卢薇薇和袁莎莎,也是眉头一挑,竟然冷笑着说道:
“警察同志,你们知道吗?我们曾经的手机里,可能都有那么一个人,当你收到她消息时,你感觉整个世界都美好了。”
“也无论她发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朋友圈,发的蠢话也好,废话也罢,你都在努力的给她点赞。”
“你无法控制自己的一往情深,可她的满不在乎,让你看到了自己如空气般的稀薄。”
卢薇薇和袁莎莎面面相视,统一将目光看向了万雅娟。
没错,朱淮平口中的那个人,不就是说他自己的老婆万雅娟吗?
万雅娟也是尴尬的看看左右,有些难为情的测过脸颊,好让自己与朱淮平保持距离。
然而朱淮平却像个抑郁症晚期患者一样,双目无神,嘴里却在喃喃自语:
“可怕的是中了情花毒,而我却找不到绝情谷。
“后来我也明白,明白认清自己在别人心中的分量,是对自己和别人的尊重。”
“明白了应该从喜欢里获得力量和快乐,而不是花光力气和快乐去喜欢。”
“明白了应该把自己变得更优秀,毕竟安全感,都得自己给自己。”
“你到底想说什么?为什么我感觉我越来越看不懂你了,你好歹也是研究生毕业,朱淮平,难道小孩子都懂的道理,都知道两个合不来的伙伴是无法在一起玩耍的,难道你就不懂吗?求求你放过我好吗?”
万雅娟似乎也是被激怒,整个人狂躁不安,肆无忌惮的开始反击。
然而就在此时,朱淮平白眼一翻,却是直接晕死过去。
“朱淮平,朱淮平你怎么了?”感觉不对劲的顾晨,赶紧上前查看情况。
随后,其他人也都一拥而上,感觉情况似乎并不太妙。
男医生赶紧将大家推开,迅速对朱淮平身体进行检查。
片刻之后,男医生将听诊器拿开,也是长舒一口气道:“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身体太虚弱了,又收到精神刺激,一时间气血攻心,产生的晕眩,不过……问题不大。”
得到男医生中肯的回复,顾晨也是长舒一口气,不由摇了摇脑袋,从人群中走出。
而此时此刻,万雅娟却并没有上前查看的意思。
她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仿佛面前晕倒的根本不是自己的丈夫。
顾晨很不能理解,这两人之间倒地有多少隔阂?
至少,你面对的是一个认识的普通朋友,你也应该上前查看下情况吧?
但,万雅娟并没有这样做。
她就像个旁观者,似乎想要与朱淮平割席。
顾晨从她的眼神中,甚至看出了冷血和无情。
万雅娟见顾晨盯着自己,于是赶紧擦了擦并没有多少的泪水。
或者按照顾晨的理解,这些眼泪……根本不是为晕倒的朱淮平所流,而是被朱淮平的过激举动吓出的眼泪。
“顾警官,对不起,我失态了。”万雅娟赶紧跟顾晨解释。
“谁也不希望遇到这种事情,但是作为妻子,万女士是不是应该体谅下朱先生目前的处境?请不要刺激他,我怕他想不开,再做出过激的行为。”
顾晨已经见识到朱淮平的疯狂。
毕竟昨晚的车祸,差点葬送了整车人的性命。
顾晨对于朱淮平现在的定义,已经可以算得上是危险人物。
外头要找他算账的伤者家属还有一大推,感觉是给他生活并不如意的家庭雪上加霜的。
顾晨现在也能理解,为什么万雅娟要急着与朱淮平割席。
毕竟,现在两人还算是合法夫妻,一旦伤者家属追责起来,巨大的经济负担,以现在两人的实际承受能力,是完全无法承受的。
因此顾晨感觉,万雅娟这次在得知丈夫危险驾驶,造成重大人员受伤的情况下,并不像是来看望朱淮平的,反而更像是来跟他签订离婚协议的。
“顾警官,他这人就这样,自己没本事,还总喜欢把怨气撒在我身上。”
万雅娟见顾晨一直盯着自己,显得过于紧张,于是换着话题与顾晨调侃道。
顾晨微微点头:“你是指裁员之后的事情?”
“也算也不算吧。”万雅娟深呼一口气,努力平复下心情后,这才又道:“在鹏城被裁员后,感觉他整个人都懵了。”
“从那之后,他开始疯狂打电话,找朋友托关系,想办法找一份相同体面的工作。”
“然而这个时候,市面上关于他这种职业供大于求,用人单位更愿意启用年轻人。”
“朱淮平失业了半年,这半年时间里,一直是我在养他。”
“最后他没办法,决定返回江南市,毕竟鹏城的消费实在太高,原本我也是考虑做全职太太的,也是准备要孩子。”
“可忽然的变故,让我们都无法预测将来的生活该如何下去,回江南市,起码比起生活在鹏城,生活成本要少很多。”
“可之前朱先生不是拿着高薪吗?即便暂时性失业,也不至于过的很差吧?”
顾晨也是挺朱淮平同事付天凯说起过这些,因此也是随口一问。
万雅娟显得有些尴尬,实话实说道:“其实,是有点积蓄,不过他在追我的时候装大款,在我身上花费了不少,后来结婚,彩礼我让我妈跟他要了几十万,因此他实际上已经没钱了。”
“别说在鹏城买房付首付,就连在江南市买房付首付的钱都没了。”
“不会这么惨吧?”站在一旁聆听的丁警官,闻言万雅娟说辞,整个人也是惊得目瞪口呆。
合着这么一来,万雅娟娘家几乎是榨干了朱淮平所有的积蓄。
而工资卡交给万雅娟保管,每月入账多少,万雅娟应该是十分清楚。
再加上往日辉煌不再,随着年龄的增长,朱淮平很难再找到合适的高薪工作,这或许也是万雅娟渐渐疏远,甚至想离婚的原因所在吧?
毕竟优越的生活不再有,或许能同甘,但不能共苦。
“我知道了。”顾晨默默点头,有些惋惜。
而就在此时,万雅娟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她赶紧掏出手机,目光有些迟疑。
“喂。”双手握住手机,万雅娟申请紧张。
她偷偷瞥了眼顾晨,又赶紧走到门口处:“你等会儿,待会儿再给你打电话。”
挂断了电话,万雅娟走回到顾晨身边,也是抱歉着说道:“不好意思顾警官,我公司那边有点事情,必须要我去解决一下。”
“所以……真的很抱歉,这里的事情我会过来处理的,给我点时间。”
“呃……”
顾晨刚想说话,万雅娟立马鞠躬:“再见。”
话音落下,万雅娟转身就走,急匆匆的奔向电梯。
“这到底什么人啊?自己丈夫现在出了这种事情,她竟然撇开丈夫不管,直接跑去公司?到底是丈夫重要还是公司重要?”
丁警官有些看不下去了。
更看不下去的是,朱淮平命不好,虽然娶了个美娇娘,可两人的关系竟然混到这种地步,不免让人有些心寒。
这时候,医生在安顿好昏倒的朱淮平后,也是对着大家做出禁声的手语,示意大家先出去,不要打扰朱淮平休息。
所有人根据医生的指示,关上病房大门,一起来到了门口处。
“害。”卢薇薇有些憋屈,也是不由吐槽道:“一般自己喜欢的人,她身上通常都会散发着我看不上你的气息,但这种气息,好像又令人着迷。”
扭头看向了顾晨,卢薇薇也是借题发挥道:“真的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得到了有恃无恐。”
“可能来来回回进你黑名单频率最高的人,多半是你最爱的人。”
“你说这朱淮平又何必呢?离婚,这么简单的事情,成全她万雅娟不就好了吗?早就看出来两人不和了。”
“卢薇薇,别瞎说好吗?人艰不拆哈。”王警官也是个老同志了,这种夫妻之间闹矛盾的见多了,闹上法院的也大有人在。
不过王警官早就看淡一切。
所以从接触万雅娟和朱淮平来看,朱淮平选择极端做法,进行危险驾驶的行为是石锤了。
他就是为了报复,心理已经严重扭曲,扭曲到等苏醒之后,很有可能还会报复其他人。
因此王警官也是提议道:“顾晨,我觉得这个朱淮平现在很危险,应该立刻对他进行监控起来。”
“表面上我们是在保护他,不受其他伤者家属报复,但实际上,必须要对朱淮平控制起来,以防止他继续祸害无辜人群。”
“我同意老王的意见。”丁警官闻言,第一个站出来道:“这个朱淮平意见黑化了,而且刚刚你们大家都也看到了,两夫妻之间的矛盾,已经是到了不可调和的节骨眼上。”
“而且就朱淮平现在这种处境,你们认为万雅娟还会跟他吗?绝对不可能。”
顾晨微微点头。
其实王警官和丁警官想到的这些,顾晨早就又考虑,不让刚才也不会让二人留在朱淮平的病房内。
这好在还是单人住在病房内,要是还有其他病友,没准要遭到生命威胁。
顾晨深呼一口气,也的淡笑着说道:“那就听你们的,把这个朱淮平监控起来……”
“砰!”
也就在顾晨话音刚落时,忽然听见住院大楼外头,传来一阵剧烈的闷响。
“啊!!!”
很快,大家又听见女人的尖叫。
一时间,原本安静的住院大楼,似乎也变得开始沸腾起来,不少病房都开始传来热闹的动静。
顾晨利用自己的专精级观察力,明显听到大家开窗的动静。
想到这,顾晨赶紧冲到隔壁病房内,并快速的跑到窗口,将几名看热闹的病人推至两侧。
可就当顾晨低头俯瞰时,一个穿着病号服的男子,此刻就趴在地上,身体下方的鲜血不断涌出。
而就在这名男子的不远处,两名女护士倒坐在地上,看着面前的男子瑟瑟发抖。
而就在两名女护士的周围,还散落着不少医疗物品,很显然是被从天而降的男子吓到跌倒。
“不好。”顾晨似乎意识到什么,就在其他人进门的同时,顾晨却猛的冲出房门,然后快速冲向隔壁病房,一脚将房门踹开。
此时此刻,朱淮平的病床上空无一人,那打开的窗台上,窗帘还在迎风飘扬。
“怎么回事?”后知后觉的王警官,猛的跑到顾晨身边时,却发现病房内的朱淮平不见了踪迹。
王警官和丁警官疯狂的跑向窗口,两人气愤的捶打窗户,然而顾晨却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没错,刚才从楼上坠落的男子,就是朱淮平。
此时此刻,整个走廊也开始沸腾起来:
“怎么回事?”
“有……有人跳楼了。”
“谁呀?谁跳楼了?”
“那个威胁驾驶的司机?”
“啊?怎么是他?那……那赶紧过去看看啊。”
许多人都不明所以,大家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跑向电梯。
顾晨什么都没说,直接跟在大家的身后,一起走上了电梯。
当时大家就在爱病房门口,屋内只有朱淮平一人。
是的,是他自己跳下去的。
也许刚才的晕眩,只是朱淮平挽回面子的假装。
也许,他当时只是在装晕。
他在等待所有人离开后,完成自己生命的终结。
“没道理啊,压力真的会让人失去自我吗?”顾晨摇了摇脑袋,跟在看热闹人群的身后,缓缓走向大楼出口。
此时此刻,医院的保安也来了,大家很快将朱淮平的尸体围成一个半圈。
不少人掏出手机,两名吓坏的女护士也被好心人扶起。
地上的医疗物品被依次捡起。
但,朱淮平真的起不来了。
“会是自杀吗?”虽然结果已经很明显,但,顾晨还是问心自问。
……
909、签字风波
“请所有人不要靠近,那位拿手机拍照的大姐,麻烦你不要拍照好吗?”
“往后靠往后靠,所有人不要挤在这里。”
“医护人员在哪里?”
王警官和丁警官,直接加入到现场维护秩序的行列中。
而顾晨,则依旧站在朱淮平的尸体旁,看着地上满是鲜血的尸体,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先前大家都在防朱淮平,害怕他再次做出过激举动,伤害其他无辜群众。
为此,甚至连病房都给他单独安排。
可现在看来,大家的方向搞错了。
不仅要防他朱淮平伤害他人,更要防他朱淮平畏罪自杀。
朱淮平一死,确实可以逃脱追责,可其他受伤的无辜群众跟谁说理去?
卢薇薇不知从哪找来一块蓝色床单,赶紧给朱淮平的尸体盖上,防止这种血腥场面被路人拍照之后发到网上。
尤其是医院现场,还有不少是儿童,血腥场面可能给他们造成不良影响。
医院的保安们陆续赶来协助警方。
先前那些来找事的伤者家属,此刻一个个全都懵了。
尤其是那几个抽他耳光,拔他吊瓶的几名男子,此刻更是惊恐不已。
原本大家只是来讨回公道。
可现在好了,朱淮平坠楼,所有人懵了。
“这……这怎么回事?”之前那名劝大家暂时离开的伤者家属,此刻也来到了现场。
他看到朱淮平被盖上床单后,整个人脑子一懵,找到顾晨问清楚情况。
“警察同志,这朱淮平怎么……怎么会?”
“没错,他坠楼了。”顾晨摇了摇脑袋,将自己的手机掏出,开始联系法医助理高川枫。
……
……
也不知过了多久时间,高川枫带着团队来到现场,直接走到顾晨身边:“顾晨。”
“高川枫,人你带回技术科,准备好尸检。”顾晨说。
“尸检?这不就是坠楼吗?”高川枫刚才也从顾晨打来的电话中,得知有人坠楼的情况。
可顾晨非要自己把人带走,说完便挂断电话。
其实感觉挺奇怪的,可现在来到现场,高川枫更是确定,这就是一起抑郁症患者坠楼事故。
“尸检要家属签字,家属呢?”高川枫问。
“正在联系。”顾晨试图打给万雅娟,不过都一直处在占线状态,因此顾晨还在等待。
高川枫耸耸肩:“那行吧,尸体我们先带回去,不过我觉得你是不是想多了?”
“是不是待会儿再说吧,总比把人一直留在这里强吧?”
顾晨一句话,高川枫也是无言以对,招呼几名新手一起来帮忙,三下五除二将尸体带走。
此时此刻,万雅娟的电话终于还是打了进来。
“喂,顾警官,刚才一直在忙公司的事情,所以……”
“没关系。”顾晨并不介意,直接跟万雅娟解释道:“万女士,我现在有个很不幸的事情要告诉你。”
“很……很不幸?有多不幸啊?”万雅娟也是一脸懵逼,似乎感觉情况不对。
“你丈夫朱淮平坠楼了,就在几十分钟前。”顾晨说。
电话那头,忽然短暂的安静几秒,万雅娟这才战战兢兢的道:“啊?朱……朱淮平死了?怎……怎么会这样呢?”
“你能过来一下吗?就是现在。”顾晨说。
“那好吧。”
“地址是市局技术科。”顾晨再次提醒着道。
万雅娟一呆:“怎么在这里?”
“你来就是了。”顾晨继续说。
万雅娟犹豫了几秒,这才嗯道:“那行,我马上过来。”
挂断电话后,顾晨也是皱皱眉,转身看向身边几名同事。
“顾师弟,朱淮平的死,我可不可以理解为,是万雅娟逼的?”卢薇薇早就想说来着,只是一直压在心里。
“可以这么理解吧,待会儿看看万雅娟什么反应。”顾晨说。
低头看了眼时间,顾晨继续提醒道:“走,我们也去市局技术科。”
……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万雅娟这才左找右找,在一路询问下,终于来到市局技术科检测室门口。
高川枫打开门,直接将她领进检测室。
看着躺在检测平台上的丈夫尸体,万雅娟愣了愣神,却是毫无感情波动。
“为什么要我来这?”万雅娟问:“为什么要送到市局技术科?”
“朱先生的死很反常,因为牵扯到这次故意危险驾驶,所以我建议最好是做个尸检,已确定他没有其他问题。”
“不,不要碰他,请你们都不要碰他。”万雅娟听到尸检,整个人神情开始变得紧张起来。
她赶紧将顾晨挡在了尸体外头。
这一反常举动,着实让现场所有人为之一愣。
先前对丈夫毫不关心的万雅娟,忽然就变得强势起来。
也许是看到了大家的疑惑,于是万雅娟又努力平复下心情,这才深呼一口气道:“我丈夫已经死了,我不想让他的身体再收到创伤。”
“可是……”
“不,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还不等顾晨把话说完,万雅娟直接打断道:“你要给那些人一个交代,我懂,但是,我丈夫跳楼自杀,肯定也是那帮人逼了的。”
“如果要追责,这些人一个都逃不掉,他们要是胆敢再来骚扰我,我就起诉他们,我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万雅娟的忽然强势,眼神中满是愤怒。
她此刻就像一个爱惜丈夫的痴情妻子,不允许所有人靠近。
高川枫有点头大了……
原本顾晨让自己把尸体带到检测室,是为了检测朱淮平是否在服用一些特殊药品。
可刚才跟顾晨一商量,二人都看不出,朱淮平身体到底有哪点异常。
最起码是做完基础检测后,并没有发现朱淮平中毒的症状。
可顾晨心中一直有疑问。
最起码,朱淮平到底是不是抑郁症,顾晨一直在纠结。
当所有人都认为这是抑郁症导致的坠楼事故时,顾晨反而觉得有蹊跷。
当然,这并不是顾晨没事找事,只是习惯用逆向思维考虑问题。
抑郁症患者,顾晨曾经也接触过一些,轻症重症都有接触,可像朱淮平这种过激的,确实挺少见。
或者说,朱淮平跟自己之前接触过的抑郁症患者,有着一些微妙的差别。
也正是因为如此,顾晨才决定将朱淮平尸体带到市局技术科。
原本想着一切都是顺其自然的事情,可万雅娟的突然强势,也的确验证了自己之前的判断。
“朱淮平是自杀吗?”这个问题,又一次出现在顾晨的脑海中,而且再一次加强。
卢薇薇似乎是看出顾晨的心思,之前顾晨就提醒大家,注意看万雅娟反应。
可现在看来,顾晨之前所说的那些话,的确是有含义的。
加上之前卢薇薇跟顾晨和袁莎莎,一起在电梯门口与万雅娟交流,也发现了一只与她目前身份极不匹配的奢侈包包。
虽然万雅娟以老款,不值钱糊弄过去,但眼见的袁莎莎还是发现了猫腻。
自己挎着一个将近5万元的奢侈包包,而丈夫却在拿着几千元的工资。
关键这万雅娟就职于一家培训机构,按照江南市的行情,一个月工资也不过万。
可就这种情况下,与之前万雅娟的撒谎联系在一起,再加上在医院时,万雅娟对朱淮平的绝情态度,不免让人产生怀疑。
就好比丈夫生前,你对他冷血无情,恨不得丈夫立马从自己面前消失。
可丈夫一死,你又立马化身护夫狂魔。
你把朱淮平当什么?
卢薇薇自然是看出这点。
因此还不等顾晨开口,卢薇薇便直接道:“我觉得你应该再考虑一下,毕竟我们要确定朱先生真的是因为抑郁导致的坠楼,才能给那些重伤患者一个交代。”
“毕竟这已经不是你跟那些无辜伤者之间的事情,而是上升到社会问题。”
“甭想,谁都甭想碰他。”万雅娟依旧坚持,似乎没得商量。
顾晨有些犯难,毕竟就目前来看,万雅娟是朱淮平的合法妻子,她有权拒绝。
可她又是一个即将跟朱淮平离婚的人,这种矛盾在顾晨看来,格外让人警惕。
原本检测是一件好事,是好事为什么要拒绝?没道理的。
可即便这样,顾晨还是有其他办法,那就是朱淮平的父母,他们有权让警方对儿子尸体做检测。
想到这里,顾晨先用缓兵之计,暂且答应道:“那行吧,既然你不愿意,那也没什么好说的。”
顾晨走到朱淮平尸体面前,对着万雅娟招招手:“你过来一下。”
“怎么了?”万雅娟问。
顾晨直接将白布拉开。
顿时,坠楼之后的朱淮平惨像,忽然暴露在万雅娟面前。
“啊!”万雅娟吓得尖叫一声,赶紧后退两步。
要不是卢薇薇及时将她扶住,万雅娟险些就要吓得摔倒在地上。
“怎……怎么会这样?太……太恶心了,我……我不行了,我快吐了。”
此时的万雅娟,脸色吓得惨白,可能她也没见过丈夫朱淮平这样的面孔。
顾晨猝不及防的揭开白布,很显然是起到了作用。
于是顾晨顺水推舟的问:“你看要不要请一个好点的入殓师,给你丈夫做个全套?”
“入……入殓师?”万晓娟吓得脸色惨白,早已是不知所云。
顾晨平复下心情,继续跟她解释说:“入殓师就是给死人化妆的师傅,又叫葬仪师。”
“我看朱先生从高楼坠楼,尸体早已千疮百孔,如果就这样下葬,恐怕不妥,最起码得请个好点的入殓师来修饰下妆容。”
“怎……怎么修饰?”万雅娟怂的太快,刚才的强硬态度,在看见丈夫那血腥的尸体后,忽然变得像个受到极度惊吓的猫咪。
顾晨抿着嘴,也是耐心解释:“具体就是整修死者面容和身体,为死者还原未死之前的状态。”
“比如给遗体化妆,整容,也包括清洗等。”
“会……会不会很复杂?”万雅娟心里没底,也是弱弱的问。
顾晨微微点头:“好像有点吧,就比如他们首先要用杀菌皂清洗尸体,然后按摩僵硬的尸体,再然后,入殓师会抽干血液和气体,注入消毒防腐剂。”
“再然后开始整理面部,用金属丝固定脸部,用胶水把嘴部封好。”
见万雅娟吓得不行,顾晨眼眸一转,继续假装很专业的样子,给万雅娟说明情况:
“我倒是认识几个不错的入殓师,他们是殡葬承办人,经常给遗体做身体美容,比如修指甲和剃须,在丧礼前还给尸体穿上得体的衣服。”
“当然,处理这些尸体时,除了需要法律保证,入殓师还要与你们这些家属良好沟通。”
“因为入殓师会接触到有毒的化学清洁剂,所以也可能在处理尸体时染上疾病,因此收费比较高,你看?”
“很……很贵吗?”万雅娟在此时产生了犹豫。
顾晨假装思考,也是摆出一副难为情的模样道:“贵不贵我不太清楚,但是我可以让入殓师给你优惠点。”
“毕竟其他尸体,直接下葬就好,可是你丈夫朱先生,他属于坠楼死亡,尸体上有着明显的创伤。”
“这个时候,没有入殓师帮忙整理仪容就这样下葬,岂不是对尸体不敬?”
“也……也对嚯。”万雅娟最终还是接受了顾晨的建议,弱弱的道:“那……那就麻烦顾警官帮我联系吧,钱的事情,我会想办法。”
“没问题,所以这尸体?”
“交给你们,暂时交给你们处理。”万雅娟说。
这时候,卢薇薇给她从饮水机里倒上一杯水,双手递到万雅娟面前:“万女士,喝杯水。”
“不了,我反胃,我……我想赶紧离开这。”
检测室,万雅娟是待不下去了。
看到丈夫如此惨像,万雅娟差点就要吐出来,此刻根本不敢停留,直接与众人点头鞠躬后,匆匆离开了检测室。
看着万雅娟离开的背影,卢薇薇沿着大门走上几步,这才回头看向顾晨:“顾师弟,所以,接下来怎么做,你是不是已经有计划了。”
“没错。”顾晨深呼一口气,淡然说道:“接下来,立刻联系朱淮平父母,只要有他父母的签字确认,我们马上可以启动对朱淮平尸体的检测。”
“所以刚才顾师兄这么恶心她,就是为了拖延时间?”袁莎莎慢卢薇薇一拍,现在才明白顾晨的用意。
顾晨还没开口说话,卢薇薇就赶紧替他解释道:“你傻呀?如果刚才不这么做,万一万雅娟自己带人过来把尸体处理掉,那我们要继续调查下去,岂不是连线索都没有?”
“也是哦。”袁莎莎闻言,恍然大悟的笑笑:“所以,顾师兄答应不动尸体,是为了让万雅娟放下戒心。”
“然后我们再去联系朱淮平父母,让朱淮平父母授权,这样我们就可以绕开万雅娟,直接启动对尸体的检测啦。”
想到这里,袁莎莎也是不由竖起大拇指道:“顾师兄,你反应可真快,刚才我还差点相信,你真的认识入殓师。”
“我当然不认识。”顾晨也是随口一笑,淡然说道:“主要是为了稳住她,这个万雅娟,在我看来,有点信不过,她似乎一直在隐瞒着什么,而且前后对丈夫反差极大,又对我们撒谎。”
“可以说,万雅娟这人,给人感觉是一种精于算计的人,不抽出时间来调查一下她,这件事情怎么能就这样了断呢?”
“还是你顾晨看问题明白。”丁警官闻言,也是不由分说道:“这要换做其他人处理这件事情,可能怕麻烦,直接就定义为畏罪自杀,草草结案,可你顾晨看问题,还是多留了个心眼。”
“谢谢丁师兄,主要是我不怕麻烦,也信不过她万雅娟,所以我觉得很有必要继续调查。”顾晨也是实话实说,把自己心中想法一一道出。
丁警官听得频频点头,继续问道:“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第一,尽快联系上朱淮平父母,让他们签字尸检,第二,让何师兄尽快查一下,就在万雅娟来医院的前后,他都一直在跟谁联系?”
“还有,尤其是那通几十分钟的电话,查一下看看是不是公司同事打来的?毕竟占线几十分钟,这有点说不过去。”
“尤其是在她接到我电话的那一刻起,我感觉她在犹豫,有点拿不定主意。”
看看左右,顾晨也是摊开双手:“所有后来你们也看到了,万雅娟来到这里,忽然就变得强势起来,这有点反常,我觉得这跟那通电话或许有关系。”
“你的意思是,万雅娟背后有人在给她做指导?”王警官问。
顾晨毫不掩饰的点点头:“没错,我就是这么想的。”
“那好,我相信你。”王警官起先没觉得太过蹊跷,可现在听顾晨一说,似乎这看似简单的一起跳楼,背后似乎还隐藏着秘密。
毕竟顾晨的思维方式,自己永远是跟不上节奏,所以王警官只能选择无条件相信。
顾晨低头看了下时间,抬头说道:“好了,大家都打起精神来,我们的调查现在开始。”
……
910、情报搜集中心
顾晨是个行动派。
麻烦?
不存在的。
但凡有疑点存在,顾晨都不会草率做决定,这不但没有影响到他的工作效率,反而大大增加了破案率。
各种小猫腻在顾晨看来,似乎就是疑点所在。
顾晨眼睛里也容不得沙子,尤其是当他不信任某个关键人物时,那必定要去调查一下。
现在的万雅娟就是如此。
开着车牌尾号为ae86的警车,顾晨根据之前何俊超发来的朱淮平住址,一直找到了东郊的一处老旧社区。
将警车停在一旁,所有人下车查看情况。
“这是什么年代建的房子啊?都破成这样?”卢薇薇看着面前满目疮痍的一处两层楼建筑,不由吐槽着说。
房屋为红砖青瓦,由于年久失修,屋顶的青瓦,在几次台风的影响下,早已是破旧不堪。
“这应该是老单位的单身宿舍吧?”顾晨对这种结构的房子太过了解了,当初家对面的一家国企单位的单身宿舍就长这样。
主要是提供给单位里一些刚参加工作,且单身的年轻员工住宿的地方。
而成家的,都是有单位房分配。
那年头,房子都是单位分配,大家根本不用担心住房问题,只不过是条件好坏的问题。
“不会吧不会吧?你说朱淮平会租住在这?”袁莎莎有点搞不懂,毕竟朱淮平也是拿过高薪的人,没理由住在这种地方吧。
王警官拍拍袁莎莎肩膀,指着单身宿舍楼后边:“这栋房子肯定是住不了,不过你可以看看后边,那些可都是单位房,五六十平米的那种。”
“对。”顾晨走到围栏的门口处,此时单位宿舍楼的后边,各种单元楼便一一展现在眼前。
“根据何师兄提供的信息,朱淮平老家住在江南市边界的一处小农村,早年间没想过在哪里发展,所以没在江南市买房,错过了买房的最佳时期。”
“而他现在住的这块地方,是江南市肉联厂家属区旧址,房子是亲戚的。”
“可怜啊。”听闻顾晨说辞,丁警官不由啧啧两声:“这地方朱淮平或许住的惯,但我感觉他老婆万雅娟未必,毕竟也是过惯了繁华生活的人,怎能甘于住在这里?”
“也不一定啊。”王警官瞥了老丁同志一眼,笑笑说道:“这一旦结婚,以前所谓的繁华过往皆为序章,生活还不是柴米油盐。”
“老王,你觉得一个背着将近5万元包包的女人,她的柴米油盐是这行吗?”卢薇薇问。
王警官犹豫了几秒,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能摆摆手笑道:“凡是调查后再说吧,就按顾晨说的,先从朱淮平家附近的街坊邻里打听一下。”
“毕竟朱淮平从鹏城回来,住在这里也有几年时间,估计这些街坊邻里都混熟了,他们应该最了解朱淮平。”
“具体地址是哪?”袁莎莎问。
顾晨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地址是12栋一单元,202室。”
也就在顾晨话音刚落时,何俊超的电话也打了进来。
顾晨顺手划开接听键:“何师兄。”
“顾晨,按照你的意思,朱淮平的父母我已经通知到了,老两口还在农村,估计待会儿会坐车过来。”
“很好。”顾晨表示很满意,又问:“那高川枫那边有没有通知?”
“放心好了,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我也已经联系好了市局技术科的高川枫,他那边会负责对接。”
“一旦老两口签字,尸检可以随时进行。”
“干得漂亮。”对于何俊超的工作,顾晨还是挺满意的。
可以说,没有何俊超在后方提供支持,自己的许多工作都难以展开,最起码进度也将受到影响。
顾晨继续追问何俊超:“那何师兄,那通几十分钟的占线电话你查到了吗?”
“查到了,是个新号码,没有身份证实名认证,估计是路边摊上买来的电话卡。”
“这样啊?”顾晨闻言,有些失望,不过还是继续询问道:“那这段时间,跟万雅娟联系通话最多的号码是谁?”
“这个有点难度啊,毕竟现在都是语音通话,需要点时间,因为涉及到第三方服务运营商问题,需要点时间沟通。”
“那没关系,我给你时间,不过要快。”
“行,那你等我好消息吧。”
两人在简短沟通后,双双挂断了电话。
“怎么说?”卢薇薇第一时间站到顾晨身边问。
顾晨抬头望天,也是若有所思:“没有身份证注册的新号码?一打就是几十分钟?什么工作需要聊这么长时间?还是说,这是哪个熟人的小号?那为什么不用原本的联系方式呢?”
想到这些,顾晨也是摇了摇脑袋,感觉万雅娟似乎越来越有意思了。
眼看时间紧迫,顾晨也没有过多停留,直接带着大家往里走。
来到家属区,顾晨找到朱淮平居住的12栋一单元,202室。
敲了几下门,预料之中的没有人回应,很显然万雅娟并不在家。
于是顾晨又来到楼下。
12栋楼面前就是一处社区内的文化小广场,各种健身器材应有尽有。
几名老人正坐在那儿下棋,另一波人则在打牌。
由于顾晨等人都穿着警服,于是也立马引起了小区内不少居民的注意。
顾晨带着大家,走到一名身穿白色背心,正在下棋的老大爷面前,礼貌问他:“大爷,能问您几个问题吗?”
“啪!”
老人吃掉对方一枚棋子,也是扭头问道:“什么事啊警察同志?”
“这个人您认识吗?”顾晨将朱淮平的照片拿给老人看。
其他几名老大爷见状,立马秒变长颈鹿,也都伸长脖子凑过来看。
“这不就是开旅游大巴车的小朱嘛?他就住在这一单元,就这。”下棋的老大爷指着刚才顾晨上去的单元。
顾晨微微点头,调整好胸口上的执法记录仪后,顺势坐在大爷身边的花坛上问:“那您对他了解吗?”
“他呀?”老大爷眨巴眼望着天空,仔细回想了几秒后,这才笑笑说道:“他这个人,最近状态好像不太好。”
“连老大爷都看出来了?”顾晨心里不由一喜。
心说这街坊邻里都能看出朱淮平最近有问题,也就不难理解,朱淮平刻意干出危险驾驶的过激举动了。
“警察同志,这小朱是犯事了?”
大爷毕竟是大爷,一眼便看出了警方来这调查朱淮平,必定的这家伙牵扯上事情。
顾晨也不隐瞒,直接开门见山道:“昨天晚上,朱淮平故意危险驾驶,在环城路上撞击一辆小轿车,随后让车辆冲出护栏,翻滚到路基下方的草坪上,造成重大人员受伤。”
“而且到目前为止,大部分伤员都被分批送往本地医院接受治疗,他自己也亲口承认,他不想活,这一切都是他故意的。”
“还……还有这种事?”老大爷闻言,整个人不由一惊。
对面另一名下棋老大爷,也是啧啧两声道:“我上午倒是刷本地新闻的时候,看到过一篇关于车祸的报道,不过当时没注意,还以为是谁呢?原来就是这个小朱干的啊?”
“小朱会干这种事?不会吧?他这家伙疯了吗?”
……
随着顾晨将情况说明,越来越多的围观群众,也都加入到讨论中。
见大家对朱淮平多少都有些了解,于是顾晨又问:“大爷,这朱淮平平时性格如何?您能跟我讲讲吗?”
“这个嘛……我倒是知道些。”老大爷现在也无心下棋了,他直接将棋盘丢到一边,转过身和顾晨交流起来。
“我记得这个小朱,哦,就是你们说的这个朱淮平,他是几年前搬到这里来的。”
“听说房子是租他一个亲戚的,所以便宜,而且听他自己说,他在一家旅游度假村工作,先前干的是行政,后来改开旅游大巴车,反正,工资在我们江南市来说,也算还行吧。”
顾晨掏出笔录本,将这些一一记录在案,又问:“那性格呢?他这人是不是很偏执?或者过激?”
“不会啊,小朱性格挺好的,跟我们这些邻居相处的都挺好。”另一名大爷也插嘴说。
顾晨微微一笑:“那您能说具体些吗?”
“这个嘛?怎么说呢?反正这朱淮平,在我看来,就是个乐观派,其实我们都知道,他在鹏城也是拿过高薪的,年薪差不多在20万左右吧。”
“后来公司经营困难,像他们这些到了35岁的程序员,也都基本被裁掉,在鹏城也很难再找到一些合适的工作,所以他索性带着家人回到江南市,准备在这里重新开始。”
“您是说他乐观?”卢薇薇感觉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怎么感觉跟朱淮平同事付天凯那里,还有妻子万雅娟那里听到的情况完全不同。
作为朱淮平的同事兼搭档,付天凯给出的评价是“丧”。
也就是说,朱淮平是个生活极度消极的人,可这样的人怎么能称之为乐观呢?
见卢薇薇似乎不太相信的样子,下棋老大爷又道:“我这可没骗你哈,我们这里的街坊邻里都清楚,他小朱就是一个积极乐观的人,还经常参加我们社区的义务活动呢。”
“对呀,说起这个小朱,没人不夸的,他这个人做事特别积极,虽然长相有点那啥吧,不过,他老婆是真漂亮,感觉应该是他的这种积极的生活态度感染了他老婆吧,所以才能娶到这么漂亮的老婆。”
“漂亮有什么用啊?感觉他老婆一点也不体谅人,什么都不会做。”
就在众多大爷调侃夸赞朱淮平娶到一位美娇娘时,看热闹的一名大妈顿时不干了,开口就是一句差评。
下棋大爷笑笑说道:“我们只是讨论他老婆的样貌,又没说人品。”
“人品,她要有人品就好了,我看你们这些老头子,就惦记着人家长相,这年头过日子谁还不是柴米油盐啊?长得好看能当饭吃吗?”
调侃大爷们的,是一位长相略带乡土气息,且穿衣极为朴素的老大妈。
她脖子一歪,句里行间都透露着对万雅娟的不满。
毕竟,社区里谁家媳妇好不好,大妈们最有八卦发言权。
尤其是这种小区里的文化广场,简直就是情报搜集中心。
在这里搜集到的情报,真实性远远要大于外头,因此可信度也是极高。
于是顾晨赶紧问大妈:“大妈,您说的是他爱人万雅娟吧?您觉得她人品不行?”
“不行。”老大妈摇了摇脑袋,非常确定。
“那你具体能不能跟我说一下万雅娟这个人?”顾晨又问。
老大妈扇着蒲扇,也是一脸的不屑道:“她男人在外头拼死拼活,她自己也赚不了几个钱,却整天在小区里摆阔,总喜欢在我儿媳妇面前炫耀她身上那些贵重的首饰。”
“而且还给我儿媳妇灌鸡汤,说什么女人就应该对自己好一些,男人如果连这些都不给你买什么的,就不爱你,你说这叫什么事?”
“噗!”
闻言老太太说辞,卢薇薇将憋笑强忍了下来。
顾晨则是微微点头,认真聆听:“您继续说下去。”
“害!”拿着蒲扇挥舞两下,老太太也是一脸无奈:“这下好了,我儿媳妇被她刺激到了,整天跟我儿子瞎胡闹,无事生非,非说我儿子不爱她什么的,吵着要买这买那的,可把我给气死了。”
“而且自从她来到这个小区后,我们小区的这些妇女,一个个都开始攀比起来,感觉就是因为她把这小区的风气给带坏了,原本我们都是一些生活朴素的人,可她非要给别人洗脑。”
“就这些?”顾晨感觉这些并不是重点,老大妈似乎还没明白顾晨的意思。
“这些还不够啊?”大妈努力想想,于是一拍扇子:“哦对了,她都结婚好几年了,他老公朱淮平,一直想要个孩子,可她倒好,说什么生孩子影响身材。”
“而且还说什么现在生活条件不好,不想要孩子,你说这叫什么事?不生孩子你结婚干什么?”
“好的我知道了。”感觉大妈们关注的重点,永远是自己无法理解的,于是顾晨又提示着道:
“朱淮平的妻子万雅娟,最近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吗?”
“异常的地方?”大妈扇着蒲扇,不明觉厉的看向大爷们。
“嘿!老张,你平时都在唉这里下棋,你感觉这个小朱的老婆,最近有什么异常吗?”
“终于让我说话了?”老大爷也是带着调侃语气问她。
大妈用蒲扇敲他一下:“人家是警察同志问话呢,又不是我问你。”
“那你就闭嘴吧,巴拉巴拉的吵死了。”感觉顾晨原本是来跟自己问话的,结果这老大妈巴拉巴拉说一堆。
顾晨笑笑说道:“无妨,大爷您就说吧。”
“这个万雅娟最近确实有点奇怪。”端起棋盘旁边的一杯茶叶水,老大爷咕噜咕噜的喝上两口,这才又道:
“我发现,她最近穿衣服的风格变了。”
“穿衣服的风格?”顾晨一愣,也是若有所思:“您是指?”
“就是……比较开放了。”老大爷做出一个双手托胸的姿势。
王警官咧嘴一笑:“大爷,能具体些吗?”
“呃,怎么说呢?”老大爷正襟危坐,开始把自己心中想法一一道出:
“这个朱家媳妇,前两年搬到小区里,感觉穿衣服还是中规中矩,风格虽然比较潮流和高雅,但总体来说,也还算比较保守。”
“可是最近几个月就不一样了,我发现她穿的新衣服越来越多,而且款式也越来越开放,露着路那的,感觉这气质吧,跟以前就很不一样了。”
“你这糟老头子坏滴很,就光盯着人家身上看。”拿着蒲扇的大妈闻言,又是忍不住吐槽两句。
“诶我说老太婆,你能不能少说几句啊?我这正在跟警察同志汇报工作呢,你别老打岔行不行?”
老大爷也是急了,虽然自己就是经常盯着人家万雅娟看,可毕竟大爷也是个体面人,要面子的。
顾晨赶紧打圆场道:“好的都别吵了,大爷,那这个万雅娟和丈夫朱淮平,是不是因为工作原因经常不能在一起?”
“对呀。”大爷点点头,也是一脸肯定道:“这个……朱淮平吧,经常出车,你也知道,司机嘛,上班下班每个准点。”
“而这个万雅娟,她好像是培训机构的老师,所以两人之间在一起的时间很少。”
可能是听出顾晨话里有话,所以大爷继续说道:“不过最近这万雅娟,好像经常会穿着漂亮的衣服晚上出门,反正最近这一两个月都是这样,感觉就很不正常。”
“她这种人正常那就奇怪呢,感觉应该是外面有人了。”也就在此时,大妈再次忍不住吐槽。
“嘘!我说老太婆,话不要乱说啊。”
“什么不要乱说?也就你们这些老头子,看见漂亮女人就跟傻瓜一样,我们女人之间的直觉是不会错的,而且我还发现一天晚上,那个万雅娟在一辆轿车里,跟一个男人有说有笑,还动手动脚呢。”
“还有这种事?”顾晨感觉跟自己想象的一样,于是赶紧又继续追问:“那您知道车里人是谁吗?”
“不是很清楚,但是听我儿子说,好像是见过那男人,听说是某个中学的校长吧?”老大妈说。
……
911、探花校长
“中学校长?能确定吗?”顾晨感觉这是一项重要突破,至少这让搜索范围大大缩小。
可见大妈有时候不仅仅是唠叨和八卦的代名词,关键时刻也是情报搜集的中流砥柱。
老大妈被顾晨前所未有的重视起来,也是受宠若惊,赶紧回想了一下当天情况。
“反正那天晚上我跟我儿子都有见过那男人,样子我倒是记得一些,戴着眼镜,长相斯斯文文的,听我儿子说,在他们单位附近的一所中学宣传墙上见过那男子的照片。”
“是哪所中学?”卢薇薇赶紧追问。
老大妈懵了一下,不知所云。
“合着你也不知道啊?”下棋老大爷投来讥讽的目光,洋洋自得道:“那你巴拉巴拉半天,也没凭没据。”
“什么叫没凭没据?我那天晚上就是看到了。”感觉这糟老头子瞧不起人,老大妈顿时也急了。
顾晨淡笑着压压手,让两人停止争吵,并提示老大妈说:“记不得哪所中学没关系,您把您儿子工作单位的地址告诉我一下,我去附近找找就知道了。”
“对哦,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想着这么简单的问题,自己竟然被老头子一打岔给弄糊涂,老大妈就没好气道:“都怪你这糟老头子乱打岔,害我变糊涂。”
“那你也没少打岔啊。”老大爷表示不服,端起茶杯喝起水来。
老大妈面向顾晨微微一笑:“警察同志,我儿子在东丽大厦上班,你们去附近找找,应该能找到那所中学。”
“东丽大厦?好的。”得到回复,顾晨微微点头,随后将笔录本翻至最新一页,将随身携带的一只铅笔掏出:“那您现在能把那人的具体样貌再跟我说一遍吗?”
“啊?这个啊?我记得不是很清楚啊。”老大妈闻言,有些头疼。
毕竟老年人的记忆力就摆在那里,跟那些七八十岁依然活跃在科研前线的科学家院士的大脑是没法比的。
“没关系。”顾晨并不介意,自己只需要了解那人的大概特征,才能在最短时间找出那人。
顾晨问她:“那人脑袋长得如何?”
“长长的脸,五官分明。”
顾晨根据老大妈讲述,很快在笔录本上,画出一个人物的头部轮廓。
“发型呢?”顾晨又问。
“呃,大背头吧,头发是往后梳的。”
顾晨大概的画出一个轮廓:“是这样吗?”
“呃,有点像了,不过他戴着银边眼镜。”
顾晨加上。
“脸有点瘦瘦的。”
顾晨将腮帮消去一些。
“鼻梁高高的。”
顾晨继续把轮廓勾勒。
……
一番操作下来,顾晨吹了吹笔录本上橡皮的碎屑,拿在手里亮在老大妈面前:“现在呢?”
“呃,就是他,这……这画的也太像了吧?”
“我去,小伙砸,你这绘画功底神了?”看着顾晨短时间内,就根据老大妈的讲述,画出一幅人物素描图。
站在一旁的另一名大妈懵了,也是有些羡慕道:“我家孙女请的绘画老师,都没你这么能画。”
顾晨右手转笔,潇洒的收回手绘工具,站起身与众人感谢道:“既然是这样,那我们现在得马上出发了,如果朱淮平家有什么其他情况,也请你们密切留意,我们可能还会过来回访。”
“那朱淮平都这么干了,那些伤者家属不会来这找他麻烦吗?”下棋老大爷也是随口一说。
顾晨忽然沉默了几秒。
原本也不想跟大家说的,可事情毕竟到了这个地步,有些事情,还是得让这些小区居民知道的。
于是顾晨解释说:“就在不久前,朱淮平在医院坠楼了,自杀了。”
话音刚落,现场忽然间安静了几秒。
原本闹哄哄的文化广场,所有老人面面相觑,每个人眼神中都带着不可思议。
“你是说,小朱跳楼自杀了?怎么会这样呢?”下棋老大爷还是不敢相信,这就是那个阳光的朱淮平。
顾晨将笔录本收好,抬头看向下棋大爷:“可能是这段时间的情况有点糟糕,有点抑郁的缘故吧。”
“我也觉得太奇怪了,虽然说这小朱生活压力大,可也不至于吧?要说抑郁症,早两年我们小区也有一个,可人家也算是严重抑郁吧?也不会像小朱这样,前几个月还好好的,这两个月突然就严重抑郁?就自杀?”
大爷的话似乎是提醒到顾晨。
没错,抑郁症患者在临床上,通常主要表现为情绪低落,思维迟缓,意志活动减退。
具体表现就是情绪高兴不起来,愁眉苦脸,总感觉情绪是低落的,阴沉的。
所以说,这类患者脑子通常反应比较慢,也比较迟钝,对未来缺乏希望。
总感觉自己是无用的,无能的,没有体验到快感乐趣兴趣。
就这点来说,朱淮平是完全具备的。
可从大爷大妈的口述中,似乎一两个月前,朱淮平还是个正常人,可一两个月后,竟然就要开车自杀?
这让顾晨感觉道,这种病情的迅速演变过程,是不是太快?
是不是朱淮平受到过强烈刺激?而那个人是不是跟万雅娟有说不清道不明关系的中学校长?
这些顾晨暂且放到一边,单从理论上说,朱淮平的抑郁症严重恶化,也是有可能发生的。
可作为一名研究生毕业的人才,虽然有时候有轻生的想法,但好歹也应该知道什么是抑郁症吧?
难道朱淮平不会接受治疗吗?
抑郁症病情迅速恶化。
跟万雅娟关系亲密的中学校长。
还有那将近5万元的爱马仕包包。
所有线索连成一条线,就是傻瓜都知道怎么回事。
似乎突然一顶帽子落在了自己头上,才让朱海平情绪失控。
“真的是这样吗?”这样的自问,再一次出现在顾晨的脑海中,就跟上次在朱淮平坠楼的现场一样强烈。
“顾师弟,我们现在应该去找那个校长。”卢薇薇在一旁提醒着说。
“好吧。”顾晨将东西收拾完毕,站起身,与文化广场上的大爷大妈们一一道别:“如果有什么情况,请记得跟我们联系。”
顾晨将印有刑侦三组座机电话的名片拿出,交给那名唠叨的大妈。
大妈如获至宝,赶紧塞进了兜里,生怕被其他几位大妈给抢走。
“放心吧警察同志,有情况我一定给你打电话,那请问你叫什么呀?”
“他叫顾晨,是我们芙蓉分局刑侦三组的组长。”卢薇薇抢先一步说。
“顾晨?好名字啊,还是个领导?”
大妈一听,更高兴了。
顾晨短暂的与众人寒暄几句后,便带着大家继续赶往东丽大厦。
这次轮到丁警官开车,顾晨坐在副驾驶上,开始按照地图搜索,很快便发现,老大妈口中所说的那所学校,正是江南市第六中学。
而来到地点时,也正如老大妈口中所说的那样,第六中学的围墙外围,有一片区域是文化宣传栏,主要是介绍学校近年来的建设情况。
其中就有一些主要领导层和高级教师的个人简介,也有获奖学生的个人介绍。
顾晨根据之前老大妈提供的线索,利用那幅人物素描图,很快将目标锁定在一名副校长身上。
“在这里。”顾晨走上前,将素描图放在人物头像的左侧。
“这也太像了吧?”卢薇薇眸子一瞪,庆幸的笑道:“这学校一共就三个校长,一个正校长两个副校长,不过论颜值,还真只有一个看得顺眼的。”
“人模狗样,道貌岸然。”王警官忍不住要吐槽几句。
顾晨则是将男子身份信息拍摄下来,直接发给何俊超,让何俊超调查一下此人最近情况。
这人叫韩德文,顾晨从宣传栏里的基本信息也能了解到一些,名校研究生毕业,主攻物理学,是当年江南市的高考理科探花。
也是因为成绩突出,原本有留校的机会,可当时考虑到生病的父母,所以准备来江南市工作。
也正是因为这点,江南市的几所中学都在抢他,因此给出的薪酬待遇也是水涨船高。
人才,从来都是要争取的。
江南市第六中学,也是在给出了优厚待遇和职位之后,最终打动了韩德文,因此韩德文才留在江南六中。
这些年担任理科重点班班主任,教务处副主任,主任,一直到现在的副校长。
可以说,韩德文的升迁成绩也是一路高歌猛进。
在三名校长的照片中,韩德文风度翩翩,也是三人当中最为年轻的一个。
从这点来看,也可谓是前途不可限量。
为了避免在学校给他造成不良影响,顾晨只是来到门口传达室,问保安要来了韩德文电话,随后拨通了过去。
没过多久,在一片嘈杂的噪音声中,一名女子接通了来电。
“喂!”
顾晨一愣,拿开电话犹豫片刻。
“怎么是女人?难道是我打错电话了?”顾晨自问一番,还是接通道:“请问这是韩德文的电话吗?”
“韩德文是谁呀?”女子表示很懵逼。
“看来是打错电话了。”顾晨有些小尴尬,刚想跟女子道歉之后挂断电话,可就在此时,顾晨利用专精级观察力,从嘈杂的噪音声中,又听见了另外一名男子的声音。
“韩德文就是韩大哥啊,他手机你别乱拿,快给人家放下。”
“好像有人找他。”女子继续在电话中,与另一名男子对话。
那名男子汗颜的问她:“是……是男的还是女的啊?”
“男的。”
“你拿给我。”
没过多久,顾晨听见了那名男子的动静:“你好,请问你是谁啊?”
“你是韩德文?”顾晨问他。
“我不是韩德文,韩德文在厕所呢,我是他朋友,他手机放在了桌上。”男子说。
顾晨平复下心情,也是淡然说道:“我是芙蓉分局刑侦三组的顾晨,我找韩德文了解些情况。”
“你……你是警察?”听闻顾晨说辞,男子显得有些惊讶。
而就在此时,似乎是韩德文从厕所出来,男子赶紧对他道:“韩大哥,有个警察要找你。”
随后的几秒钟,顾晨感觉电话那头的音乐声逐渐变小,随着一阵关门声响起,手持电话的人似乎是躲进了厕所。
“喂,请问你是哪位?”电话中,传来一名细腻男子的声音。
“我是芙蓉分局刑侦三组的顾晨,请问你是韩德文韩校长吗?”顾晨继续问他。
“没错。”韩德文有些慌神,赶紧与顾晨解释说:“刚才不好意思哈,我几个朋友约我一起来唱歌,暑假嘛,正好出来放松一下,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万雅娟这个人你认识吗?”顾晨直接开门见山。
然而那头忽然间却没了动静。
顾晨眉头一蹙,继续问他:“韩校长,你有在听吗?”
“啊啊,有……有在听。”韩德文显得有些紧张,赶紧又道:“怎么说?”
“她跟你是什么关系?”顾晨问。
“啊?她……她跟我啊?她就是一个培训班的英语老师啊,因为我一个朋友开了一家培训机构,所以让我老婆象征性的入了点股,所以,万雅娟算是我朋友那里的员工吧。”
“他丈夫今天跳楼自杀了,你知道吗?”顾晨不紧不慢,继续跟他交流起来。
然而听到这些时,韩德文也是紧张道:“她丈夫死了?那……那是挺惨的,感觉应该给她放个假什么的,怎么会出这种事情呢?”
可很快,韩德文又反问顾晨:“诶对了顾警官,她万雅娟丈夫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我们怀疑她丈夫的死,可能跟你有些关联。”
“什么?跟我有关联?”韩德文嗤笑一声,也是不可置信道:“我说警察同志,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又没让他丈夫去死,你不会是找错人了吧?”
“你先别这么激动,我们也是正在调查中,这样吧,你现在来芙蓉分局一趟,来刑侦三组找我,我叫顾晨,我就在那里等你。”
顾晨的一席话,似乎让韩德文陷入到纠结。
很显然,他似乎知道警方找自己,可能会有些麻烦。
不过在短暂的沉默几秒后,韩德文还是勉强答应道:“那行吧,我现在就过去。”
两人双双挂断电话。
“怎么说?”王警官凑上前问。
“我们先回芙蓉分局,就在三组等他。”顾晨说。
“这家伙还有脸来?真不知道破坏人家庭有什么好的。”袁莎莎早就对韩德文在心理上定义为小三。
虽然还没定性,但是根据已知线索,似乎一切都在向小三的方向发展着。
大家开车,返回芙蓉分局。
而此时的何俊超也正在整理着手中文件。
“怎么样?”顾晨靠在桌边问。
“我的天呐,这个韩德文不简单啊。”何俊超也是啧啧两声,不由分说道:“他不仅跟万雅娟关系亲密,还跟好几个女人不清不楚的。”
“而且他在江南市的两处地方,分别租了两套公寓,提供给两名妙龄女子居住,而这两名女子我也调查过,都是在ktv酒吧上班,算是酒托气氛组的那种工作吧,长相身材都不错,年轻貌美。”
“看来这个韩德文还真是个时间管理大师啊?同时交往这么多女人?”卢薇薇看了直摇头。
感觉同样是高颜值,怎么感觉跟顾晨一比,简直就有点天上地下的意味呢。
顾晨关注重点并不在此,于是又问何俊超:“何师兄,你再把这段时间,韩德文,万雅娟和朱淮平的行动轨迹罗列一下,最好能做成一个图表,看看这几人有没有同时交集过?”
“呃,这可是个大工程,得需要点时间。”
“可以,时间我给,但要尽快。”
“木问题。”何俊超欣然接受。
毕竟自从三组有了顾晨,何俊超的懒癌症也快治愈了,工作效率感觉比之前来说不是一般二般的快,似乎也快跟上了顾晨的节奏。
但是在顾晨的工作效率体系中,没有所谓的快,只有更快,超快,绝对快。
“笃笃笃!”
也就在何俊超开始搞事情时,门外传来敲门声,一名风度翩翩的高瘦眼镜男子,此刻就在门口处。
他左右观望一番,轻声问道:“请问……顾警官在吗?”
“我是顾晨。”顾晨直接站直了身体。
“哦哦,顾警官你好,我是韩德文。”韩德文赶紧走上前,与顾晨握手寒暄。
“跟我来吧。”顾晨没废话,直接拿起桌上的笔录本,朝着门外走去。
韩德文一时间有些尴尬,不过却只能跟上顾晨的步伐。
卢薇薇,王警官和袁莎莎见状,也都相互跟在后头。
……
……
顾晨轻轻推开一号审讯室大门,发现没人之后,便直接走了进去。
紧跟其后的韩德文,瞥了眼“一号审讯室”的大门字样后,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坐。”顾晨指着前方审讯椅。
“唉!”韩德文应了一声,有些胆怯的左右观察,最终摸着审讯椅,缓缓坐下。
等袁莎莎将摄像机调试完毕后,他这才意识道,警方是要对自己进行审讯。
韩德文顿时有些不满道:“警察同志,你们今天找我过来,到底几个意思?”
……
912、尸检进行时
韩德文是名校毕业,智商自然不低。
都已经把你叫到审讯室,让你坐审讯椅,你再问为什么叫自己来这里岂不是很滑稽?
有个词叫“明知故问”,韩德文运用的炉火纯青。
倒不是说韩德文滑稽,只是在这种现场,说一句“为什么约我来这?”
其实就是为了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
毕竟,总要有人先开口说话吧?
顾晨将笔录本打开,问韩德文:“你结婚了吗?”
韩德文:???
“什么意思?”
感觉有点不按套路出牌啊!
把自己从朋友的ktv包间紧急叫出来,就为了想知道自己结婚没?
“结了,还有个儿子,今年六岁。”韩德文说。
“那你在复兴公寓和明尊公寓租的套房是什么意思?”顾晨一向不喜欢绕弯子,有东西喜欢直接说。
也往往是这样,容易给被审讯方造成毫无准备的心理创伤。
韩德文就是其中之一。
此时的韩德文,面如死灰。
他不知道警方调查速度竟然会如此之快,刚联系上自己,连自己在外租房的事情都知道了。
“怎么?有问题吗?”卢薇薇直接问他。
“没……没问题。”韩德文赶紧平复下心情。
高手过招,往往气势上不能输。
可现在底牌被警方知道,韩德文多少还是有点怂。
不过对于名校毕业生来说,这点风浪也难不倒他,于是直接回复道:“房子是我帮几位朋友租的,她们平时在附近上班会比较方便。”
“可你夜不归宿是什么意思?帮忙需要夜不归宿吗?”王警官早就有点看不惯韩德文的假正经,也是直接戳穿道:
“据我们了解情况来看,你经常在这些公寓,单独跟妙龄女子过夜,什么忙需要帮一晚上的?”
韩德文低头,没说话。
“你也是有家室的人吧?你说你还有个六岁大的儿子,这不是挺好吗?你这样做,家人难道不知道?”
王警官想趁热打铁,就想用最快速度,摧毁韩德文的心理防线。
然而王警官还是草率了。
韩德文只是咧嘴一笑,抬头看着王警官道:“警察同志,我……快离婚了。”
“离婚?”
“对,离婚,儿子她妈带着。”
王警官:“……”
“所以你在婚内就可以乱来?”
“警察同志。”韩德文忽然变了脸色,面容有些严肃道:“这是我的私生活,我们夫妻之前已经有过协议,这些天可能就要去办理离婚手续。”
“所以,我们夫妻之间各自过各自的生活,互不干扰,你们警方也没必要管人家的私生活吧?”
“你和多名女子同时交往,可见你的私生活有点混乱,如果你是其他职业我不管,但你要知道你现在的身份,你是第六中学的副校长。”
见韩德文有些嚣张,顾晨直接严厉呵责。
尤其是那双犀利的眼神,盯得韩德文不敢直视,嚣张的气焰瞬间被顾晨的气势所压制。
“作为教书育人的匠人,你更应该严以律己,做好榜样和表率,可你这个样子,让你的学生如何面对你?”
“我……”
韩德文有些心虚。
顾晨这些话在自己看来,说的一点都没错。
作为副校长,韩德文也知道什么叫礼义廉耻。
似乎是刚才在ktv的兴奋劲还未消除,因此忘记自己的身份,在审讯室内有点找不着北,放飞自我。
可现在被顾晨一提醒,韩德文变得有些尴尬。
“我知道,我只是这段时间太消沉,但是绝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我跟那些女人在公寓过夜,但没有睡在一起,我们一人一个房间,我只是……我只是不想回家,毕竟,我也是要离婚的人了。”
说道这里,韩德文摸了摸口袋,从口袋中掏出一包华子。
他瞥了眼面前四人,有些谨慎的问道:“我可以抽支烟吗?”
“随便。”卢薇薇说。
“谢谢。”韩德文将华子叼在嘴中。
“啪!”打火机的火苗出现在眼前。
韩德文熟练将华子点燃,猛吸一口,这才叹息一声道:“唯有抽烟,才能让我解除焦虑。”
“你是不是跟朱淮平的爱人万雅娟好上了?”还不等韩德文滔滔不绝的感慨一番,顾晨直接又一句发问直接打断他。
韩德文差点没呛着,也是咳嗽两声撇嘴问:“这你们都听谁说的?”
“有目击者,朱淮平小区里的大妈。”卢薇薇说。
韩德文这才回想了几秒,好像自己是有送万雅娟去那,想想有些后悔的拍拍脑袋:“害!我还以为什么事情呢?就是有几天晚上,万雅娟工作太晚,我又刚好在培训机构。”
“于是我出于好心,就开车送了万雅娟回家。”
“就这样?”王警官问。
“就这样。”韩德文说。
“可有人看见你在车上跟万雅娟行为不耻,这你又该怎么解释?”王警官也不是吃素的,直接刨根问底的道。
这下韩德文有些招架不住。
既然警方已经了解,说明自己的确干过一些过分的举动,而且是被人看见。
想想也不好抵赖了,韩德文索性坦率的承认:“没……没错,那天晚上我是亲了万雅娟,可我们两个是真心喜欢彼此的。”
“你还要不要脸啊?”卢薇薇终于忍不住了,黛眉微蹙的道:“你在外面租两套公寓,跟两名年轻女子住在一起我就不说了,人家万雅娟好歹也是有丈夫的人。”
“而且据我们了解,她丈夫根本就没想过要跟万雅娟离婚,你就这样介入人家的生活,礼义廉耻还要不要了?”
“什么?她丈夫不想跟她离婚?”韩德文表情一呆,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他一脸愁眉的道:“这个我是真不知道啊,当初跟万雅娟在一起时,她在得知我要离婚的遭遇后,非常同情。”
“她告诉我,她跟丈夫之间也没有感情,而且最近也在准备离婚的事宜。”
“可毕竟她说自己正在办理离婚手续,我也同样如此,我们两个属于两情相悦,所以各自离婚之后,我们准备在一起生活,但我并不知道她丈夫拒绝离婚的情况啊?”
韩德文反应神速,又是一番辩解为自己占据主动。
王警官有些头大,感觉跟这种人沟通,有点被他带着节奏走。
不管你怎么问他,他都能给你来一套合理的解释。
“所以你是不知情的?”顾晨问他。
韩德文摇头:“我要知道,我就不会跟万雅娟在一起了。”
“你见过他丈夫吗?”顾晨又问。
韩德文摇头:“没见过,但是听万雅娟说过,她丈夫是个给旅游公司开大巴车的,而且长相很一般,当初主要是被她丈夫的殷勤所欺骗,所以才糊里糊涂的嫁给他。”
“可是后来听万雅娟说,结婚后的日子并不好过,她丈夫对她态度很差,感觉每天都在煎熬,她丈夫甚至会把生活当中的种种不如意,发泄在她身上,而且还动手打过她。”
韩德文似乎就像一个亲历者似的,滔滔不绝的讲述万雅娟跟自己谈过的经历。
“万雅娟告诉我,他丈夫有暴力倾向,表面上,对外都是装出一副爱老婆,宠老婆的姿态,给周围的街坊邻里制造一个良好的人设。”
“可背地里,几次因为家庭琐事,动手打她,甚至拿刀架在她脖子上威胁。”
“万雅娟是真害怕了,所以她迫切想要离婚。”
说道这里,韩德文恍然大悟般又想起什么,他赶紧跟顾晨坦白道:“哦对了,顾警官,我想应该是万雅娟的丈夫,因为暴力倾向,才导致万雅娟想要离婚。”
“可万雅娟想离婚,她丈夫又有些后悔,一来二去变得抑郁,一时想不开才开车去寻死,未果后,又怕伤者家属来报复,心理承受能力不强,因此才跳楼自杀的。”
韩德文话音落下,现场忽然安静了几秒。
所有人死死盯住韩德文,这让韩德文有些毛骨悚然,如坐针毡。
他努力挤出笑容道:“怎……怎么了警察同志?难道我分析的不对吗?”
“我在电话里只提过万雅娟丈夫跳楼自杀,可没说别的,你是怎么知道他其他事情?”王警官直接问他。
韩德文也是咧嘴一笑:“我在接过你们打给我的电话后,我又打电话给万雅娟,问了下情况才知道,原来他丈夫,昨天晚上故意危险驾驶,才导致环城路那起特大车祸。”
“而且也正是因为如此,万雅娟有些心疼的告诉我,现在上伤者家属都找上门,把她丈夫堵在医院病房内,她害怕受她丈夫牵连。”
“所以我猜,他丈夫应该是在那个时候,被伤者家属逼急了,才选择跳楼自杀的。”
抬头看了眼顾晨,韩德文笑笑说道:“你想啊,原本她万雅娟丈夫,就是想寻死,开车故意撞击轿车,导致整辆大巴车翻下路基。”
“随后,他没死成,还住在医院,可这时候,伤者家属找上门,那可不得完蛋吗?这么多伤者,光医疗费的赔付,估计也是笔大数目。”
“可一边是巨额的医疗费赔付,而另一边是自己自杀未果,想想结果,万雅娟丈夫只能选择一死了之,将所有的问题一次解决,因此才有了这次坠楼事故。”
右手拍了下自己的大腿,韩德文像推理大师一般欣赏着自己的言辞,问顾晨:“顾警官,你觉得呢?”
“你的意见想法我会保留的。”顾晨说。
“那……还有什么问题吗?”韩德文似乎有些待不下去了,焦急的问道。
顾晨右手转笔,也是一脸认真的盯住韩德文:“如果我们警方有需要,请你随叫随到。”
“没问题,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吗?”韩德文一脸期待的问。
顾晨微微点头。
“谢谢。”韩德文站起身,深呼一口气,这才赶紧朝着大门口走去。
可就在韩德文打开审讯室大门,前脚刚想迈出时,顾晨忽然将他叫住:“韩德文,我盯上你了。”
“什……什么?”韩德文一呆,扭头看向顾晨问:“顾……顾警官,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盯上你了,作为一名校长,你的个人德行,容易影响到六中的学生。”顾晨将笔录本盖好后,放在桌上顿了顿,这才看向韩德文:
“我今天姑且先相信你说的这些话,可如果你有欺骗,或者生活作风放荡的话,我会依法办事,把你的情况通报给六中,你知道后果。”
“你……”
韩德文被顾晨的话激怒了。
他的后槽牙咬得咯吱作响。
可他没办法,顾晨说的一点没错,看样子也不像是骗人的样子。
毕竟来到这里,韩德文才知道,自己的许多情况都被警方所掌握。
如果再被警方抓住把柄,想必顾晨也是个说话算数的人,没准自己身败名裂。
想到这些,韩德文强压着怒火,忽然语气柔和的笑笑:“顾警官,您说笑呢?之前的事情都是误会,我保证,我是一个正直的校长,绝对不做一些生活作风混乱的事情。”
“那也请你记住你今天所说的这些话。”顾晨站起身,直接来到他面前。
虽然顾晨年纪轻轻,且身高与韩德文相同。
但是在顾晨犀利目光的注视下,韩德文还是退避三舍,不敢与顾晨正面对视。
他点点头,一句话没说的离开了。
看着韩德文离开的背影,袁莎莎有些不服气道:“顾师兄,放他走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对呀,这种人渣的话也能相信?”卢薇薇也表示不服。
顾晨耸耸肩,看向左右二人,也是淡笑着说道:“可惜我们现在还没有确切证据。”
“而且这个人很狡猾,不管我们提出什么问题,他都能利用自己的良好口才,给自己找到脱身的借口,而且还说的很有道理。”
“所以现在要调查他,就必须要更多的证据,反正这个人是绝对当不好校长的。”
“也对,这种人当校长,能教出什么好学生?不要误人子弟就好,简直就是德不配位。”王警官一向看不起韩德文这种道貌岸然的人。
在他看来,上梁不正下梁歪,作为一个中学副校长,生活作风如此糜烂不堪,还指望他能做好学生的榜样?
这简直就是国际笑话。
也就在此时,顾晨的手机忽然响起。
这一次,打来电话的是高川枫。
顾晨赶紧划开接听键:“高川枫。”
“顾晨,朱淮平的父母就在我这,而且,我刚刚进行完初步的尸检。”
“所以你是来跟我汇报尸检情况的?”顾晨调侃着说。
“算是吧,不过正如你所料,这个朱淮平的跳楼自杀,好像并没有那么简单。”
“没这么简单?”顾晨感觉高川枫话里有话,于是继续追问他:“你什么意思?”
“朱淮平的父母就在这里,我不方便说啦。”高川枫也是压低了音调,小心翼翼的回复道:“要不……你自己过来看一下?”
“行吧,那你在检测室等我。”顾晨挂断电话,感觉高川枫应该是发现了什么。
卢薇薇赶紧凑过来问:“顾师弟,是要去市局技术科吗?”
“对呀,朱淮平的父母已经过来了,而且已经授权了尸检,高川枫那边好像发现一些线索,想找我们过去商量。”
“那还等什么?赶紧啊。”王警官早就想知道真相了。
要不是朱淮平的尸检迟迟不能进行,王警官也不用急成这样。
此时此刻,所有人收拾好东西,这才一起走出一号审讯室,前往大院停车场。
几十分钟的路程,大家感觉无比漫长。
在抵达市局大院时,顾晨和大家几乎是一路小跑着上楼,来到技术科检测室门外。
此时此刻,一对老人正偎依坐在门口处。
两人的眼睛都有些红肿,很显然刚才是哭过的。
“想必这应该就是朱淮平的父母吧?”顾晨心中暗想,却没有直接与二人打招呼。
为了赶时间,顾晨直接打开检测室大门,带着大家一起走进去。
此时此刻,穿着白大褂的高川枫,正坐在实验台上书写材料。
而他不远处的检测台上,朱淮平的尸体正躺在那儿。
见身后有动静,高川枫没有回头,直接道:“顾晨,你过来了?”
“你到底检测出什么了?”顾晨走到他身边,若有所思的问。
高川枫卖了个关子,扭头问顾晨:“顾晨,你觉得一个抑郁的人,他会轻易选择自杀吗?”
“这个要看什么情况,如果收到很大刺激,说不定头脑一片空白,就有可能做出过激的自杀行为。”
瞥了眼身后的朱淮平尸体,顾晨直接举例道:“就比如昨晚的朱淮平,其实他那个时候是死过一次的,只不过侥幸让他活到了今天。”
“也就是说,在昨天晚上,或许他朱淮平的头脑一热,突然就有了轻生的念头,然后,他才做出危险驾驶的过激行为,可以这么理解吗?”高川枫继续卖关子,仿佛是知道些什么,但他就是不说。
……
913、苯二氮平类药物和巴比妥盐
卢薇薇已经撸起袖子准备锤人了,合着把大家叫过来,就是陪你高川枫打哑谜的?
王警官也有点不耐烦了,他直接问高川枫:“小高你是个法医,可不是哲学家,我们现在很急的,没功夫陪你在这探讨人生,所以你想说什么?”
“我在考虑药物对抑郁者患者的影响。”高川枫扭回身躯,将一份填好的检测表格拿给王警官。
王警官愣了愣神,有点看不明白。
毕竟上面所标注的药物检测,自己压根是个外行,刚想请教高川枫,结果被顾晨拿到手里。
“苯二氮平类药物和巴比妥盐?”顾晨对这两种药物有些陌生,好像根本没有听说过。
他看了眼高川枫:“所以?这是什么?”
“苯二氮平类药物英文名称叫benzodiazepine,又称为苯重氮基盐,是一类中枢神经抑制剂。”
高川枫像个开药的医生,拿起书写笔在便签纸上书写起来:“我们临床上常作为镇静催眠药使用,一般用于癫痫、焦虑等症的治疗。”
“所以,它属于提振或镇定心神的药物?”顾晨问他。
高川枫微微点头:“可以这么理解吧,不过我从朱淮平体内检测出来的是地西泮片和阿普唑仑片。”
“这名字怎么这么拗口?”卢薇薇感觉光听名称就太难记住了,更别说理解了。
高川枫倒是很乐意解释……
毕竟,自己是专业的。
“其实也没什么很难理解,你只要记住,地西泮片,主要适应于焦虑、镇静催眠,还可用于抗癫痫和抗惊厥。”
“它可以缓解炎症引起的反射性肌肉痉挛等,以及用于治疗惊恐症,肌紧张性头痛,更可治疗家族性、老年性和特发性震颤,使用时,可用于麻醉前给药。”
“哦哦,好像很厉害的样子。”虽然听不太懂,但高川枫的讲解也是很专业,假装配合一下他也是很必要的。
于是卢薇薇又问:“那这个什么阿普唑仑片又是什么鬼?”
高川枫道:“阿普唑仑片其实也是一种适应症为主要用于焦虑、紧张,激动,也可用于催眠或焦虑的辅助用药。”
“不过它也可以作为抗惊恐药使用,并能缓解急性酒精戒断症状,但是对有精神抑郁的病人应慎用。”
“对有精神抑郁的病人应慎用?”听到这个关键词,卢薇薇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你说的这两种都属于苯二氮平类药物吧?那你刚才还有提到的巴比妥盐,这又是什么?”顾晨对这些知识也属于盲区,并没有做过过多的了解。
不过既然高川枫能够检测出来,想必他这里的资料应该是齐全的。
高川枫顿时得意了:“终于有你顾晨不知道的东西,我以为你又知道呢?”
卢薇薇杵他脑袋一下:“高川枫,你知道你就赶紧说啊,别在这瞎逼逼行吗?”
“请不要碰我的脑袋,我讨厌人家碰我脑袋啦。”高川枫眼眸一眯。
头可断,发型不可乱,这是自己的生活信条。
然而这话在卢薇薇这里无用,卢薇薇又杵了下他的脑袋:“赶紧的,我们赶时间呢。”
高川枫:“……”
“好吧也就你卢薇薇牛逼。”高川枫不想跟卢薇薇一般见识,于是又道:“要准确了解巴比妥盐,你们得先了解它的历史。”
“也就是在1864年的时候,有个叫阿道夫.梵.拜耳的人,他将丙二酸与尿素混合在一起,交互反应之后,产生了一种新的化学物质,阿道夫将之命名为barbituric acid。”
“barbituric acid?”顾晨跟着读了一遍,若有所思。
“嗯。”高川枫微微点头,又道:“但是过了不久,德意志柏林的两位学者,一个叫约瑟夫.梵.马林,还有一位叫艾米.费雪,他们却从barbituric acid中合成出一种物质,英文名字叫:barbital,我们也可以翻译成巴比妥。”
“它具有镇定安眠的效果,而巴比妥也很快就被商品化,被当作安眠药广泛使用,由于效果不错,很多相似的药物,也陆续被合成上市,而这些药物都通称为巴比妥盐。”
“而我在朱淮平体内检测出来的苯巴比妥和司可巴比妥,也都属此类。”
顾晨“嘶”了一声,双手抱胸仔细自考:“如果按照你这种检测情况来看,正常人应该不会去服用这种药物,尤其是对于忧郁症患者,那就更不能服用对吗?”
“没错,看来你顾晨理解很快。”高川枫咧嘴一笑。
这就是他想跟顾晨探讨的问题。
毕竟他需要让顾晨了解药物的特性,才能有针对性的探讨案子。
尤其是探讨朱淮平为什么会两次自杀。
这么解释,顾晨似乎也有点开窍了,他扭头看向高川枫,说道:“如果按照你的检测结果,那会不会是另有人,采用能够提振或镇定心神的药物来达成他们的目的?”
“很有可能哦。”高川枫不假思索的点点头,解释说道:“因为镇定剂和镇静剂,素有引发优郁并促使病情加剧的恶名。”
“而且这个苯二氮平类药物,地西泮片和阿普唑仑片,以及巴比妥盐药物,苯巴比妥和司可巴比妥都属此类。”
“任何一种药剂只要在被害人的食物或饮料中添加少许,每日一到三次,服用者就会感到厌倦、疲惫。”
“而两者都是忧郁症状,剂量还可以根据服用者的反应加以调整。”
“原来是这样?”顾晨恍然大悟,感觉自己之前的猜测是对的。
他看着高川枫问:“那如此一来,被害人是不是会变得越加的忧郁?所以这类药物实际上还会造成忧郁症状?”
“对。”高川枫说。
现场再一次安静下来,所有人都陷入到沉思。
顾晨瞥了眼不远处的朱淮平尸体,缓缓走到旁边。
而高川枫也离开了座位,跟在顾晨的身边,指着朱淮平的尸体解释道:“或者还有一种,有人也可以使用安非他命或减肥药等,这些也是能够提振精神的药物。”
“而且这些东西,有可能让忧郁的被害人涌现出恐慌、心神不宁,或焦虑等感受。”
“同样,这类感受也是忧郁症常见的现象,而焦虑往往是忧郁症候群的一环。”
“如果经过数周反复使用之后,被害人会变得疲惫不堪,甚至精神萎靡并陷入忧郁。”
顾晨微微点头,也是赞同的道:“这好在交给你进行尸检,要不然我们可能都被骗了,而这个朱淮平,也很有可能是在服用了这些药物后,才导致的极度抑郁。”
“对。”高川枫也是非常认同,毕竟这也是自己检测出来后的反思。
之前高川枫就在联想,这些药物对死者朱淮平的影响。
很显然,前因后果一梳理,情况立刻变得明朗起来。
“这好在是我验尸时发现能提振或镇定心神的药物,因为所有常规药检,几乎都会把它们纳入到检测范围中。”
“而我们法医,有可能进行药检,也又可能不会,但是因为你顾晨特别强调,而且看上去,死者朱淮平的确患有忧郁症状,我才决定做一次药检。”
瞥了眼顾晨,高川枫也是成就感满满的道:“这好在你是遇到我,如果是交给其他人做,他们可能在尸体解剖时,不会把药毒物学检测纳人其中。”
“你也别指望所有法医都能面面俱到,那些人可比我懒散多了。”
“哟?顾师弟夸你几句你还喘上了?这不是你应该做的吗?毕竟你高川枫是我们长期合作的小伙伴。”
卢薇薇其实也挺欣赏高川枫的工作态度,毕竟是刘法医的徒弟,靠谱。
而且顾晨这边的检测,一般都是交给高川枫和刘法医操作,因此大家也形成了一定的默契。
当然也不排除懒散的法医,检测时为了图方便,而敷衍了事,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
但是在刘法医带队的法医团队中,绝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因此才值得顾晨信赖。
然而检测之后,又有一个新的问题摆在顾晨面前,那就是朱淮平服用的这些药物,到底是他自己服用,还是其他人给他服用的?
一般来说,忧郁症患者,也经常会背着亲友和医师私下使用一些药物。
即便在他们的血液、尿液和胃部找到这类物质,也根本不会引人注意,反而是意料中的事。
毕竟诊断忧郁症会遇上一个问题,那就是如何确认是否肇因于合法或非法药物,或者是由此并发的状况,这些肯定都必须纳入考量。
所以,法医有可能找得到药物,也可能找不到。
有可能判定是人为施加在被害人身上,也可能不会,所以顾晨必须进一步理清真相。
见顾晨有犹豫,卢薇薇凑到顾晨身边问:“顾师弟,你说,会不会是有人故意长期给朱淮平使用高川枫说的那些药物呢?”
“嗯,这个是有多种可能性。”顾晨并没有马上做结论,而是把问题展开,与众人展开分析和讨论:
“首先,我们必须要了解自杀和忧郁,因为这个世界每天都有许多忧郁人士选择自行结束生命,所以这是件很常见的事情。”
“而患有严重忧郁症的人,他们往往是没有气力来顺利完成自杀举动的。”
“毕竟你想,有许多事情都必须预先规划吧?”
说道这里,见众人频频点头,顾晨也直接伸出手指比划道:“像这个何时?何地?怎么做?谁会发现尸体?后事是否安排妥当?”
“这全都得耗费时间、心思和气力的事情,执行者必定会想好,而且他们通常不会花时间这么做。”
“我明白了。”卢薇薇秒懂了顾晨的意思,于是直接说道:
“他们通常不会这么做,但是如果,要是把一种能够带来活力的药物,让这些严重忧郁症患者服下,那么他们会在突然之间变得有办法执行对吗?”
顾晨微微点头:“虽然我不想承认,这也很可悲,但也是事实。”
袁莎莎忽然想起在朱淮平所住小区内,听大爷大妈说起的情况,于是赶紧插嘴道:
“我记得那些大爷大妈说过,朱淮平是一个积极阳光的人,可就在这几个月,他却开始变得郁郁寡欢。”
“那我可不可以大胆假设一下,他在这几个月内,因为工作或者家庭的原因,出现了忧郁的症状。”
“而就在这段时间内,有人偷偷给他服用了高法医所说的那些药物,才导致他原本有轻生的念头,忽然变得加强起来?”
现场忽然间安静了几秒,见大家都没有发言,袁莎莎显得有些尴尬。
于是她又弱弱的问:“所以?我说的不对吗?”
“并不是,相反,小袁你说的很对。”顾晨终于在思考中发言,也是淡然的说道:“朱淮平也是个研究生毕业的高材生,他不会不懂这些东西,在忧郁时是不能食用的。”
“那么知道这些东西的人,必定也是个高材生,最起码得懂这些,还得知道朱淮平的病情状态。”
“只有满足这些条件,才可以对朱淮平产生伤害。”
说道这里,顾晨忽然抬头看向大家,顿了顿又补充道:“但是这里牵扯到一个重要问题,最起码如果要实时这个计划,短暂的使用药物是没有太大效果的,那必定是个长期工程。”
“既要让朱淮平无法察觉,还要让他每天服药,那必定是跟他接触最为亲密的那个人。”
“最亲密的人?”
听闻顾晨说辞,所有人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想出一个人名。
“万雅娟?!”
卢薇薇,王警官和袁莎莎,几乎是异口同声。
“对,就是万雅娟。”顾晨也是毫不避讳,直接道:“因为她是最为接近朱淮平的一个人,而且有机会,每天在他的饮食中做手脚的那个人,除了她没有人可以做到。”
“难道是为了让他离婚?”王警官倒吸一口凉气,也是摇了摇脑袋:“可是没道理啊,即便想离婚,也用不着下狠手吧?”
“这个事情只有调查之后才知道。”顾晨现在也不想做无用的分析。
当前情况,最重要的就是找足线索,找足让万雅娟认罪的线索。
于是顾晨又道:“把这几份药物的名称统计一下,发给何师兄,让她查一查,万雅娟这几个月来,有没有去开过药。”
“对,她这人是该好好查一查,还有那个韩德文。”卢薇薇看了眼顾晨,又道:
“我就感觉这背后肯定有韩德文的指点,顾师弟之前你不是说过吗?在朱淮平坠楼死亡之后,万雅娟的态度似乎开始变得强硬起来,拒绝尸检,这背后或许就有韩德文的叮嘱。”
“毕竟,要是真检测出什么,对她万雅娟肯定是不利的。”
卢薇薇说的很有道理,这也是顾晨之前所想。
现在看来,万雅娟的确不简单。
跟韩德文不清不楚的关系,从背着将近5万元的包包就能看出问题。
而且拒绝尸检,态度强硬,这就有点反常了。
正常情况下,大多数亲属都是愿意尸检的,毕竟朱淮平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过激,甚至轻生念头极强。
这种变化必定不是一时兴起。
而造成重大人员受伤,这也成了一件公众社会问题,如果不调查清楚,很难给那些伤者家属一个交代。
明明尸体检测之后,对死者朱淮平有利的事情,却遭到了即将离婚的万雅娟极力反对,这不免让人产生怀疑。
法医助理高川枫提议道:“你们可以联系同事,先调查一下他妻子是否有去购买过这些药物,我这边呢,得把这些检测物质梳理一下,想必需要花费些时间。”
“要多久?”顾晨直接问他。
“最起码吃晚饭前肯定是可以搞定的,我看时间也不早了,你们也得去安慰下朱淮平父母,不如就在我们市局食堂吃顿晚饭,等你同事何俊超把情况弄清楚后,你们再去找万雅娟,我再把这份详细的尸检报告拿出,这样证据确凿,就不信她万雅娟不认罪。”
“也行吧。”顾晨现在的确需要一份详细的尸检报告,再配合何俊超那头搜集的东西,才最终可以找到其他线索,将万雅娟绳之以法。
他知道万雅娟有问题,但现在还不能动她,只能先缓缓,想想也就答应了。
“那我和小袁去陪陪朱淮平父母?”见老两口坐在门口挺可怜的,卢薇薇忍不住问。
顾晨默默点头:“那你们去吧,我跟王师兄留在这里帮高川枫完善报告。”
“行。”
“就这么说定了。”
大家分工明确,顾晨和王警官帮高川枫,卢薇薇和袁莎莎安慰朱淮平父母。
大家不知不觉中忙到了下午下班。
高川枫扭了扭脖子和屁股,伸个懒腰说道:“我现在去食堂给你们带晚饭,但愿你们的何俊超同志能够快点,否则我看你们今晚都得耽误时间。”
“害,草率了,何俊超又成了拖油瓶。”王警官想想,赶紧掏出手机道:“我得打个电话催催,否则这家伙去食堂吃饭,那我们又得耽误不少时间了,为了方便,待会我去给他订个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