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9、三地联合
审讯室内。
陆峰的辩解，为自己短暂的赢得一分。
但顾晨却并不这样认为。
毕竟，熟鸡蛋是陆峰的，至于哪枚鸡蛋里藏有钢针，作为主人的陆峰必然非常清楚。
而且在市局技术科的时候，顾晨也明显发现，带有钢针的两枚鸡蛋弹壳上，都出现过用笔划过的线条。
好在这些都逃不过顾晨的大师级观察力。
因此顾晨在离开市局技术科的时候，特地将那枚带有钢针的鸡蛋，和另一枚已经敲碎的鸡蛋弹壳收集起来。
此时此刻，顾晨直接将取证袋拿出，将两份蛋壳样品拿在手中，亮在陆峰面前道：
“陆峰你看清楚了，我左手拿着的，是已经敲碎的鸡蛋，里面含有一根钢针。”
“而我右手上拿着的，是一枚含有钢针，但并没有敲碎的鸡蛋。”
“这两枚鸡蛋，与那些没有藏匿钢针的鸡蛋，在蛋壳上明显有所不同。”
“因为这两枚鸡蛋的蛋壳上，都有被写字笔做过记号，两个‘s’，这就是标记。”
“而且从我们在南坡村现场搜集的蛋壳发现，其中也有一枚鸡蛋蛋壳上，出现过类似‘s’的标志。”
“这说明，这些藏匿过钢针的鸡蛋蛋壳上，都被人事先做好记号，而这个应该只有你能完成对吧？”
“我……”
被顾晨突然一问，陆峰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毕竟，顾晨能发现鸡蛋中藏匿的钢针，这就已经很让人意外。
再加上蛋壳上的标记，以及钢针为什么会插入鸡蛋中，而蛋壳却完好无损的化验报告。
陆峰有些手足无措。
“陆峰，你为什么要杀葛飞？”王警官见陆峰已经放弃狡辩，直接问他。
陆峰则是低头不语，似乎也是委屈巴巴。
顾晨则又道：“你极力怂恿葛飞，让他搞差异化人设，做吃播。”
“随后将那些动过手脚的鸡蛋拿给他吃，目的就是想致人于死地。”
“可我不明白，葛飞跟你看上去关系不错，你又为什么要害他？”
“是因为……”知道自己已经无力狡辩，陆峰似乎也放弃了抵抗。
可话到嘴边，却突然欲言又止。
“是因为什么？你倒是说清楚。”卢薇薇见陆峰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也是好奇问他。
要知道，能利用这种专业手段杀人于无形，可见陆峰对这些专业知识非常精通。
但陆峰似乎有难言之隐。
顾晨则继续问他：“是因为论文造假的事情对吗？”
“你……你怎么知道？”被顾晨忽然一说，陆峰有些惊奇。
毕竟自己从认识顾晨开始，就根本没提过论文造假的事情，可顾晨却能一口说出。
这让陆峰有些手足无措。
顾晨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告知道：“因为你使用的这种作案手法，其实是一个行业期刊中的实验内容。”
“而经过我们调查发现，其实大量的学术造假论文，都来自那个行业期刊。”
“那个伪造学术论文的幕后黑手，似乎喜欢专挑一个行业期刊薅羊毛。”
“所以我认为，作为凶手，必然对那行业期刊的内容了如指掌，而这个人却是你，你就是那个学术论文造假的背后推手。”
顾晨话音落下，直接将之前刘文庆被抓时交代的内容拿出，亮在陆峰面前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就是那个刘文庆口中的上家对吧？”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也不认识什么刘文庆。”
“别装了。”见陆峰死鸭子嘴硬，顾晨也是实话实说道：“如果要调查你，对你最近一年的行踪展开搜查，你认为我们的技术手段，查不出你的问题吗？”
“而你现在的问题是，为什么要谋害葛飞？是因为葛飞知道你的秘密？”
话音落下，现场忽然短暂的安静。
陆峰目光呆滞的看向顾晨，此刻没了半点精神。
之前在南坡村，陆峰尚且能说会道，可现在却是截然相反。
现在的陆峰，似乎已经丢了魂，完全打不起精神。
就这样，大家在审讯室内，短暂的对峙了一分钟。
陆峰终于扛不住，低头主动交代道：“没错，我之所以要干掉葛飞，就是因为葛飞知道的太多了。”
“怎么回事？你说清楚。”顾晨拿起书写笔，抬头问话。
陆峰也是长叹一声，这才回道：“之前我一直在南坡村搞自媒体，其实只是为了掩护我自己的真实身份。”
“其实我还有另一个身份，那就是帮人代写学术论文。”
“你是医学专业，但是要写专业学术论文，还要在学术期刊上发表，恐怕很难。”顾晨也是有一说一。
就算你是行业中的翘楚，那写出的东西，也不一定有机会频繁登上行业期刊。
陆峰点头表示同意：“别说很难，那是相当的难，因为我自己曾经就写过许多，但无一例外都石沉大海。”
“所以从那时候开始，我才真正意识到，其实要做这行很难。”
“但是，在一个偶然的机会，我认识了一些行业期刊里的内部人员。”
“在吃饭的时候，他们给我出了一些馊主意，就是让我学术造假，专骗那些医院的医生。”
“他们许多人面临升职问题，但必须要有一些学术论文在学术期刊上发表的经历。”
顿了顿，陆峰微微抬头，这才又道：“这是一个很大的市场，需求量很大，而且我们的客户资源很丰富。”
“因为他们这类人，在医院多少都已经混成小领导模样，手里有钱，也舍得花钱。”
“还有就是，一旦事情败露，他们知道自己上当之后，不敢贸然报警，因为这样有损他们自己的名声。”
“做医生的都知道，名声对自己的职业很重要，而且我们还可以利用他们的软肋威胁他们，如果报警，就把他们学术造假的事情群发出去，让他们身败名裂。”
“所以呢？”卢薇薇问。
“呵呵。”陆峰干笑两声，也是不由吐槽道：“所以，他们为了自己的名声，只能吞下苦果。”
“他们不敢报警，就当花钱买教训，这一切都是他们自己造成的，怪不得别人。”
“所以你们就是利用这点人性的弱点，疯狂敛财诈骗？”顾晨说。
毕竟在顾晨看来，学术不端的人大有人在，想走捷径的人也大有人在。
在市场经济下，有需求就有市场。
但这种灰色产业链，往往被曝光的程度很低。
因为大家都是行内人士，大家都心知肚明。
而且被诈骗者，往往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不会去主动曝光自己，自己砸自己饭碗。
所以这才导致像陆峰这样的诈骗犯有恃无恐，似乎认为对方根本拿自己没办法。
“那葛飞呢？他就算知道你的秘密，也罪不至死吧？你又为什么要害死他？”
卢薇薇很难想象，之前在餐桌上，还跟葛飞有说有笑的陆峰，转眼之间就利用蛋里藏针的方式，巧妙的除掉葛飞。
而且这套操作下来，行云流水。
就连坐在身边的顾晨，卢薇薇，王警官和袁莎莎都不曾发现。
由此可见，陆峰之所以热情邀请众人来家中吃饭，也是不露声色的将几人当做自己的目击者，证人，以此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被卢薇薇这么一问，陆峰也是长吁一声，道：“葛飞这个人，亦正亦邪，我们在酒桌上关系良好，那只是表面关系。”
“你们其实根本不了解葛飞这个人，他可是贪婪无厌，阴险程度，远超你们的想象。”
“哦？”顾晨一愣，也是淡笑着问他：“那你倒是说说看，葛飞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是不是像你说的那样无耻？”
“呵呵。”听闻顾晨说辞，陆峰干笑两声，也是不屑的说道：
“你们知道葛飞为什么不做医生，而跑去养殖吗？就是因为他收取医药代表的好处，将劣质医疗器材引进医院，导致出现重大事故。”
“葛飞也是因此被医院查出，从而丢了工作。”
“但他这个人野心很大，一直想着赚大钱，后来听说搞养殖赚钱，他就把所有身家都拿出来。”
“刚开始是尝到了甜头，可后来市场急转直下，他陪光了所有积蓄，还欠下一屁股债。”
说道这里，陆峰也是长舒一口重气，努力平复下心情，这才又道：“后来他在一次酒局上认识了我，也旁敲侧击的知道了我在南坡村干自媒体。”
“他感觉有搞头，借了10万块，也跑来南坡村凑热闹，这不是恶心我吗？”
“确实挺恶心的。”王警官也是默默点头，同意陆峰的说辞，但转而又道：
“可就算葛飞模仿你，抄袭你，但你有自己的特色，你有手艺，坚持下来，葛飞总不是你的对手。”
“呵呵，你想当然了。”陆峰摇了摇脑袋，也是没好气道：
“你知道的，我刚才也说过，在南坡村搞自媒体，其实是我的副业，我的主业是学术论文一条龙服务。”
“葛飞这么一来，完全打乱了我所有的节奏，后来又来了一个赵虎，可好在这个赵虎独来独往，对我威胁不大。”
“但葛飞不一样，他就是个贪婪的混蛋，有次在家中伪造学术论文，却被他意外听见。”
“这家伙不仅偷偷录音录像，还威胁我说，不让他加入，他就去告发我。”
“他真这么说？”顾晨右手转笔，认真问道。
陆峰则是狠狠点头：“虽然他是笑脸盈盈的跟我说，但笑里藏针，他就是想什么都不干，白白从我这分到好处。”
“不仅如此，他还经常山寨我的内容，分走我的流量，甚至有时候直接以我为拍摄对象，拍摄我的生活日常。”
“由于葛飞在南坡村各种骚操作，我的正常工作完全暴露无遗，甚至没有半点秘密而言。”
“就这样，流量大量分散，我还时不时被葛飞威胁，如果不拉他入伙，他就在直播时暴露我的真实身份。”
长叹一声，陆峰抬头看着顾晨，也是无可奈何道：“你们说，就他这个贪得无厌的混蛋，我能拿他怎么办？”
“他不仅要白白分走我的利润，还时长威胁我，就这样，我忍了他半年多。”
“所以我一直在谋划这件事，为了能在蛋里藏针而不被发现，我总共实验过几次。”
“可正好遇见你们的到来，想想单独邀请葛飞是个难题，如果邀请的是你们，还有赵虎，那我的嫌疑也会大大降低。”
“所以，你一直在利用我们？你的热情全部都是装出来的？”
听闻陆峰的说辞，王警官也恍然大悟。
之前还感觉这陆峰格外热情，甚至是热情上了头，弄得自己都怪不好意思。
原本大家还想利用陆峰的盛情邀约，来拖延时间，等到赵虎。
可现在看来，并不是大家在利用陆峰，而是陆峰在利用大家。
双方都在利用彼此。
只不过，陆峰在此时已经透露出杀机。
带着大家去葛飞家参观，再不露声色的邀请大家一起吃饭。
葛飞被拉到陆峰家中，而赵虎也被请了过来。
这样一来，陆峰便能在餐厅内，不露声色的杀死葛飞。
被王警官一语点破，陆峰也不装了，直接摊牌道：“没错，我是一直在利用你们，因为我没有办法呀。”
“如果我不这么做，那该死的就是我，以葛飞这个疯子的性格，他指不定哪天就给我透露出去。”
抬头看着顾晨几人，陆峰也是无可奈何：“可能你们也很难理解吧？我抓住了那些想晋升的医生的软肋，让他们吞下苦果，交钱买教训。”
“他们不敢声张，怕坏了自己的名声，只能忍气吞声。”
指了指自己，陆峰又道：“但我又何尝不是呢？我被葛飞威胁，我却无法声张。”
“因为葛飞一旦报警，第一个完蛋的就是我。”
“所以，从本质上来说，我也和那些该死的医生并无两样，我也是一个受胁迫者。”
“而葛飞这个混蛋，他凭什么就可以逍遥法外？他就该死。”
说道这里，陆峰似乎已经耗尽了自己的所有情绪。
此时此刻，陆峰的眼里只有失落。
顾晨将这些记录完整后，抬头问他：“所以，你就是刘文庆的幕后老板？”
“对。”陆峰此刻不想反驳。
“那跟你一起造假的，还有那些行业期刊的内部人员对吗？”顾晨又问。
陆峰依旧点头：“没错，也包括他们。”
“那你把他们的信息和联系方式都写下来。”顾晨说。
袁莎莎闻言，立马将一份便签纸，以及一直写字水笔放在陆峰面前。
陆峰颤抖的右手，也是缓缓拿起写字笔，开始将这些情况写在纸上。
……
……
翌日清晨。
芙蓉分局会议室。
为了此次案件，赵国志亲自来到会议室，跟刑侦队成员，一起连线京城和魔都的警方。
简短的电视电话会议，赵国志也是将顾晨搜集到的确凿证据，通报给两地警方。
主要涉及异地抓捕，需要两地警方紧密配合。
重点是抓获那些行业期刊的内部涉案人士。
行业风气之所以会败坏，主要在内部。
许多行业期刊，先前还能独立自主，发表具有极高学术价值的论文。
可越到后来，所涉及的利益攸关方越多，许多所谓的“内部人士”，甚至是一些伪造身份的所谓“内部人士”开始粉墨登场，勾结一些造假分子，公然开始学术诈骗。
但顾晨这头调查的案件，或许还只是冰山一角。
可由于省里的“春雷行动”正在如火如荼的展开着，因此赵国志很欣慰，能够利用此次案件为契机，与京城和魔都警方取得联系。
三地警方紧密配合，这也是赵国志喜闻乐见的。
半个钟头的简短会议，三地警方都很务实，不讲客套话，只讲任务部署。
因此开会效率也是快到惊人。
袁莎莎将通话视频挂断之后，赵国志这才笑脸盈盈道：“干的不错，顾晨，但这个案件，只是冰山一角。”
“现在国内的学术造假还依然很猖狂，今天或许是我们侥幸抓到了陆峰，可明天呢？后天呢？大后天呢？”
“难道就不会出现下一个张峰，刘峰之类的？所以，我们江南市警方，应该再接再厉，好好利用此次破案为契机，狠狠打击这帮诈骗犯的嚣张气焰。”
话音落下，赵国志将手中一份文件拿出，也是摆在桌上道：“这是其他兄弟单位提供的类似案件，依我看，许多案件都可以并案。”
瞥了眼顾晨，赵国志又道：“所以，这件事情，我准备交给你顾晨来办理，有没有信心？”
“有。”顾晨的回答铿锵有力。
然而话音落下，顾晨却又小声回道：“不过赵局，在你拿出这份文件之前，这帮人早就在我们的监视范围。”
“只要你一声命令，我们可以做到马上出发，立刻抓人。”
“什么？”被顾晨一说，赵国志目光一呆：“这些东西可是我刚刚才弄来的，而你顾晨却早就知道了？”
……
1310、凶宅
芙蓉分局会议室。
感觉顾晨的信息搜集能力，都可以直接跑到自己的前头，赵国志既惊又喜。
忽然感觉对顾晨的指派工作都是多余。
原本只是想在会议上表扬一下顾晨团队的表现，顺便将接下来的工作部署一下。
现在看来完全没必要。
见赵国志一脸懵圈，顾晨也是赶紧解释说：“上次去市局技术科，刚好碰见秦局。”
“秦局就把手头上的资料交给我，说是让我们芙蓉分局刑侦队参考一下，看看是不是有可以并案的。”
“我一看这卷宗情况，还真就跟我们正在调查的一起学术论文造假案有关。”
瞥了眼在场的众人，顾晨也是淡淡一笑：“所以，我就提前跟大家调查了一下需要跟踪的人物，刚想会后跟您说，没想到，您也正好要说这个。”
“原来是这样？”听闻顾晨解释，赵国志笑孜孜道：“你小子，总能跑到我的前面。”
感觉自己手里的文件，已经是秦刚的复制品，赵国志也不再多说什么，拍拍顾晨肩膀，提醒着道：“那就去干吧，争取把这条灰色产业链上的所有涉案人员缉拿归案。”
“是。”顾晨站直身体，回答铿锵有力。
……
……
离开会议室，顾晨来到三组办公室。
卢薇薇和袁莎莎，将各自整理的文件递给顾晨。
王警官也走过来道：“这份文件我看了一下，刚才也跟何俊超沟通过，发现有一个外地涉案人员，目前就在我们江南市活动。”
“所以……要不要把他抓回来问问？”
“那人叫什么名字？”顾晨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拿起水杯抿上一口茶水。
“叫……”王警官一时间忘记那人叫什么，赶紧拿起桌上的文件确认道：“叫徐方志。”
“那人现在在什么地方？从事什么工作？”顾晨又问。
“住在北区一带的城中村，目前是个网络主播。”还不等王警官开口说话，一旁的何俊超直接替他介绍说。
“网络主播？网络主播还涉及论文诈骗？”顾晨抬头看着天花板，也是有些不敢相信。
何俊超嘿嘿一笑：“这没什么，他之前是那什么行业期刊里的内部人员，后来离职之后，才从事网络主播这个行业。”
“但是呢，他也涉及了不少学术论文造假的环节，这些在陆峰的供词中都有。”
“所以他现在在江南市工作？”顾晨确认着问。
何俊超默默点头：“没错，目前就在江南市，不过他来江南市的目的，究竟是换工作干网络主播，还是以网络主播的身份干点其他的，这个我目前没法确认。”
“所以顾师弟，我们怎么办？”一旁的卢薇薇问。
顾晨沉思两秒，直接道：“何师兄，你把他的活动范围告诉我，另外，把那个徐方志的身份信息发给我。”
“我们先不用打草惊蛇，我想先去接触他，然后再看看这个徐方志的背后，是不是还有其他灰色产业链。”
“那好吧。”何俊超扭过身去，开始在电脑上操作起来。
片刻之后，何俊超深呼一口气，对着顾晨笑孜孜道：“顾晨，已经发你手机上。”
“好的。”顾晨掏出手机，点开信息，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男子照片，顿时出现在对话框里。
顾晨继续下拉对话框，将何俊超发来的所有信息读取完毕。
卢薇薇靠在顾晨身后，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也是好奇问道：“这人看起来年纪轻轻，怎么就干这种勾当？他大学毕业也没几年啊。”
“人都会变的。”顾晨将手机丢在桌上，也是郑重其事道：“很多人走上犯罪这条道路，刚开始看起来也是人畜无害。”
“可是一旦被利益冲昏头脑，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这类人我们见得还少吗？”
“也是。”卢薇薇赞同顾晨的意见，又道：“那我们现在……”
“现在去看看，接触一下这个徐方志。”顾晨话音落下，将警服外套脱去，准备换便装出发。
卢薇薇立马举手道：“那我跟你一起过去，先去侦查一下这个徐方志的底细。”
“那我……”袁莎莎刚想说自己也去，卢薇薇则立马打断道：“小袁就待在这里吧，我们只是去前期侦查，很快就回来。”
“那……那好吧。”见卢薇薇都这样说了，袁莎莎感觉自己过去，也只是个小跟班。
想想还是待在办公室。
随后，顾晨在办公室内，简单部署了一下工作计划，这才和换好便装的卢薇薇一道，坐上自己的私家车，直接前往北区城中村。
……
……
北区城中村，属于最近几年才划入市区的地界。
周围原本是农村，因此在城市化进程中，赶上了城市发展红利，许多农村摇身一变，成了高楼林立的城中村。
这里由于出租房众多，周围又有工业片区，因此外地务工人员很多。
北区城中村，也成了许多外地人来江南市的第一站。
顾晨根据何俊超提供的信息资料，来到了一处小区门口。
按照信息上说，徐方志就住在这里。
而根据监控画面可以看到，徐方志一般夜里出门，白天缩在小区。
而每天中午和晚上，基本会在小区对面的大排档吃饭。
顾晨将车停在那处大排档门口，低头看表。
“距离徐方志来吃午饭的时间已经相差无几，根据何师兄的说法，徐方志一般中午12点10分左右来到这家大排档吃饭。”顾晨说。
“那算算时间，还差5分钟。”卢薇薇也确认了时间，感觉大家在时间上还算凑巧。
而且现在大排档吃饭的人还不算多，空位也还算可以。
顾晨对着卢薇薇道：“待会以接触徐方志为主，跟他搭话，了解一下徐方志目前的状况。”
“没问题。”卢薇薇伸手“ok”。
毕竟对于顾晨的指令，自己领会很深。
搭档这么久，两人早已形成默契。
有时候甚至不用说，一个眼神，双方都能读懂对方内心的os。
“来了来了。”也就在二人交流之际，坐在副驾驶上的卢薇薇，赶紧指向小区门口：“那不是徐方志吗？他还挺准时的。”
“我怀疑他有强迫症。”顾晨说。
“强迫症？”卢薇薇一呆，表示不解：“你怎么看出来的？”
“从何师兄给出最近几天吃饭的信息时间来看，中午吃饭时间，他一般是12点10分左右来到大排档，误差时间不会超过1分钟。”
“而晚上一般是6点10分来到大排档，误差时间同样不会超过1分钟。”
“由此可见，这个徐方志，还是个强迫症患者，时间观念极强。”
“有时间观念是好事，顾师弟，我们也赶紧进去吧，争取坐在他身边。”卢薇薇见徐方志走进大排档，也赶紧催促着顾晨。
随后，二人下车，卢薇薇一把挽住顾晨的胳膊，假装两人是情侣。
在进入大排档之后，见徐方志找了一处单独空位坐了下来。
卢薇薇也赶紧假装问道：“顾晨，我们坐那边吧？”
“好。”顾晨点头答应。
二人随意的坐在徐方志对面。
可能是比较喜欢一个人吃饭，因此玩手机的徐方志，还是抬头看了二人一眼。
见两人是情侣，也就假装低下脑袋，继续翻看桌上的手机。
“还是老规矩吗？”胖胖的老板娘见有客过来，首先问了徐方志一句。
“没错，还是老样子。”作为一个固定的老顾客，徐方志一说，老板娘便知道他要吃什么。
“好的，一份青椒肉丝盖浇饭。”回头瞥了眼顾晨和卢薇薇，老板娘又问：“那你们二位要吃点什么？”
“我们也要青椒肉丝盖浇饭。”卢薇薇依旧挽着顾晨的胳膊，笑脸盈盈道。
“好嘞，三份青椒肉丝盖浇饭，请稍等，马上就好。”收到几人的点餐后，胖胖的老板娘转身便去了厨房。
此时此刻，徐方志的手机忽然响起，原本还在玩游戏的徐方志，直接平复下心情，这才划开接听键。
“喂你好张总，对对对，在吃饭呢，哦你说晚上那事啊？我被录取了？哦那太感谢你了。”
“什么时候可以去？随时啊，今晚就行，对对对。”
瞥了眼面前的顾晨和卢薇薇，似乎感觉自己说话太大声，于是徐方志扭过身，继续接听电话道：
“没问题的，但是价格我之前跟您说清楚了，对对对，没错，反正你们有什么要求，可以现在告诉我，晚上我工作的时候，直接帮你执行，对……”
徐方志一个人在那嘀咕了很久，这才笑脸盈盈的挂断电话，也是重重舒上一口气，随后瞥了眼顾晨。
见顾晨盯着自己，徐方志低下脑袋，准备继续玩手机。
这时候，卢薇薇为了配合顾晨搭讪，于是碰了碰顾晨肩膀，好奇问道：“这晚上还可以工作，感觉做兼职也挺不错的。”
“是啊，晚上工作，工资一般都不会很低，就是生物钟容易混乱。”顾晨也配合的说了一句。
见徐方志不自觉的看了眼自己，顾晨与他目光短暂对视，于是便直接咧嘴一笑：“这位朋友，刚才听你说晚上工作，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呀？感觉很有意思的样子。”
“我……我就是个网络主播。”徐方志见顾晨一问，出于礼貌，还是回了一句。
“网络主播？那你是网红咯？”听闻徐方志说辞，卢薇薇表现出惊讶的样子。
徐方志一愣，故作清高的摆摆手，也是笑孜孜道：“也没什么了，也就20来万粉丝吧。”
“20来万粉丝？”卢薇薇故作惊讶，也是不可思议道：“那你就是大网红啊，20万粉丝，天呐，我面前竟然坐着一位20万粉丝的大网红。”
可能是感觉卢薇薇表现有些过于浮夸，怕徐方志识破，顾晨赶紧转移话题道：
“那你今天晚上，应该是被一些公司邀请过去直播卖货吧？”
“呃……差不多吧。”徐方志说的没那么明白，表情也是相当淡定。
顾晨故作崇拜道：“那你晚上卖些什么？我可以去捧个场什么的。”
“对呀，我也可以帮你买点东西，给你冲冲业绩。”卢薇薇也附和着说。
见面前两人如此热心，徐方志淡淡一笑，也是不由吐槽着说：“可我这卖的东西，或许你们吃不下的。”
“难道你怕我们买不起？”卢薇薇感觉徐方志这话说的，明显有些看不起人。
但徐方志还是耐心解释：“因为我卖的东西，是一座……凶宅。”
“凶……凶宅？”听闻徐方志一说，卢薇薇目光一呆，有些被惊愕当场。
自己看过不少网络直播带货的，不是洗发水化妆品，就是小吃礼包，再不成就是一些电子产品，服装鞋类。
可这网络直播卖凶宅，自己还是第一次听见。
虽然顾晨对此毫无感情波动，但是为了表现出自己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顾晨还是装出一副惊恐的表情，并且弱弱的问道：“你……你卖凶宅？”
“是不是很刺激？”见两人被自己惊住，徐方志也是洋洋得意。
顾晨则是默默点头：“确实挺刺激的，这我还是第一次听说，那玩意好卖吗？”
“怎么说呢？”见顾晨与自己也只是萍水相逢，徐方志因此也没有太大戒心，直截了当的道：
“这玩意得看卖给谁，我们选择目标客户很重要。”
“这凶宅啊，不仅有人敢买，还特别喜欢买。”
“这……这不扯淡吗？凶宅谁喜欢？这些喜欢的人，不会都是变态吧？胆子就真这么大？”
反正在卢薇薇的认知里，买凶宅，无非就是图一便宜。
能省不少钱。
可住凶宅，这心理关得过。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这胆量。
以前中感觉，要是一间屋子发生命案，那这套屋子就成的凶宅。
而作为凶宅，大家避之不及，谁还会喜欢购买？
这完全有些颠覆认知。
见卢薇薇不肯相信，徐方志也是淡淡一笑，解释着说道：“别觉得不可思议啊，也许你是没接触过，不知道买凶宅的好处，其实这凶宅买卖背后，还藏着许多秘密。”
“呵呵，凶宅能有什么秘密？”虽然知道，徐方志既然这么说，必然有自己的道理。
但是卢薇薇不弄点激将法，也很难深挖徐方志的背景情况。
因此卢薇薇装作小萌新模样，也是对面前这位网红主播好奇不已。
见卢薇薇还是不信，徐方志摇摇脑袋，也是放下手机，躺靠在座椅上说道：
“其实也没什么，就比如3年前，金陵有一套420平的3层别墅要拍卖。”
“而同类的别墅，市值都在1200多万，但是这套别墅的起拍价才400万。”
见顾晨和卢薇薇听得出神，徐方志又道：“没错，你们可能也猜到了，它是凶宅。”
“这……这价格也相差太大了吧？”卢薇薇一听这报价，顿时感觉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可忽然间又感觉，这喜欢凶宅的人，不是没有道理啊，最起码价格便宜啊，而且差价很大，感觉就跟捡漏一样。
但凡有点不信邪的买主，哪会管这些？
见卢薇薇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徐方志也是洋洋得意道：“就这，整个拍卖过程，愣是吸引了40多万人围观。”
“而且历经了138轮竞拍，93次延时，最终以786万的价格成交。”
“786万成交？”卢薇薇一边用左手做着786的姿势，一边用右手做着1200的姿势。
抬头看着徐方志，卢薇薇摇摇脑袋，不由竖起大拇指道：“牛，这买主是真牛，1200万的房子，再减去成交价格786万，这……这直接就省下了414万啊。”
“对呀。”见卢薇薇越是惊讶，徐方志越是兴奋，也是笑孜孜道：
“而且我还查过相关的竞拍记录，我发现，得手的买家，总共加价了60多次，可以说是志在必得。”
“那这套曾经发生过命案的别墅，买家他真的敢住吗？”顾晨也表示很疑惑，毕竟买凶宅算什么兴趣？
就不会有心理阴影吗？这样想想，那买家内心得多强大才行？
听闻顾晨说辞，徐方志也是摆摆手笑道：“如果你以为是买来住的，那格局就小了。”
“我告诉你们，凶宅的售价，其实往往只要市场价的七成左右。”
“如果把它拿来住，可能会有人有所忌讳，但银行可不在乎这些啊。”
“因为，在他们的房产评估因素影响当中，并没有凶宅这个内容。”
“所以，你拿786万买了一套价值1200万的别墅，在不知情的银行评估人员眼中，这套别墅就值1200万。”
“我好像懂了。”听徐方志这么一说，顾晨似乎也开始茅塞顿开，于是反问徐方志道：
“所以这些买凶宅的人，其实是用低价买入凶宅之后，再拿去银行做抵押贷款，相当于将凶宅当成了一个现金流杠杆？是这样吗？”
“呵呵。”听着顾晨的讲述，徐方志不由竖起大拇指：“看来这位兄弟，对金融方面的东西，还是比较了解啊。”
“没错，买家买凶宅，就是为了玩现金流杠杆。”
“而且我还告诉你们，这还只是凶宅生意的一个方面。”
……
1311、灰色生意【求月票】
大排档内。
徐方志越说越迷糊。
作为金融杠杆方面的小白，卢薇薇根本听不懂。
之前是利用银行估价的差额，巧妙玩了一把现金流杠杆。
就这都已经让卢薇薇佩服的五体投地。
可现在徐方志又说，这还只是凶宅生意的一部分，难免让人感觉买卖凶宅这行的水很深。
至少外行人根本看不懂。
卢薇薇黛眉微蹙，也是弱弱的问道：“那你说的凶宅生意，还有哪部分啊？”
徐方志指了指自己。
卢薇薇不懂，又问：“你指自己是什么意思？”
“凶宅生意还诞生了另一种职业，也就是我目前从事的那行……”
“主播？”
还不等徐方志把话说完，卢薇薇直接打断道。
徐方志犹豫了一下，默默摇头：“主播只是一个特定称谓，我说的是凶宅试睡员。”
“噗！凶宅试睡员？”
听闻徐方志说辞，卢薇薇忍不住憋笑出声：“这……这凶宅还得配试睡员啊？这是在玩聊斋吗？”
“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感觉卢薇薇这理解能力真是醉了，徐方志也是反驳着说：
“我问你，星级酒店，优质网红名宿，有没有试睡员？”
“有……有吧？”卢薇薇瞥了眼身边的顾晨，向顾晨求教。
而顾晨则是默默点头：“这些是有的，一般都是一些旅游博主充当试睡员。”
“对嘛。”见顾晨还是了解一些，徐方志也是解释着说：“一般就是星级酒店，免费邀请这些在行业里具有影响力的人物，让他们过去试睡一晚，然后再分享心得给粉丝。”
“那么同样的道理，我作为一个直播网红，他们当然希望通过我的平台，向那些粉丝展示凶宅的试睡体验啦。”
“哦，我知道了。”听闻徐方志这么一说，卢薇薇当即嗯道：“刚才听你打电话说，什么晚上去工作，该不会就是让你去当试睡员吧？”
“对呀，你才知道？”
感觉卢薇薇的反应确实慢，徐方志也不计较，只是与二人解释说：
“就是因为有凶宅交易，所以才诞生了这类职业。”
“凶宅试睡员，顾名思义，就是一个在床上睡觉就能把钱赚了的职业。”
“可是……”顾晨犹豫了一下，望着徐方志问：“可是你这工作是怎么找来的？也太偏门了。”
“偏门才有钱赚。”见顾晨二人根本不懂，徐方志也是实话实说道：
“其实我刚开始，也不太清楚什么情况，但后来在直播的时候，有粉丝跟我说，有公司在招募试睡员，工资还不低。”
“我当时一下播就去那平台看了，好家伙，人家是公开招聘凶宅试睡主播。”
“那什么？现在还有吗？我也想去应聘凶宅试睡主播，我不信邪。”
卢薇薇找准时机，想跟徐方志抢饭碗。
徐方志当即脸色一沉，上下打量着卢薇薇。
片刻之后，徐方志冷笑着回道：“人家是要有经验的，你肯定不行的。”
“再说了，哪有那么多凶宅试睡员招聘？我当初都是在100多名竞争者中脱颖而出的。”
“这么牛？”感觉这徐方志还有点来头，卢薇薇一改刚才自信的笑脸，转而用谦卑的语气继续问他：
“那当时平台上招聘凶宅试睡主播，主要要求有哪些？”
“主要要求？”时过境迁，徐方志还是思考了一番，这才跟卢薇薇娓娓道来：
“当时我只记得，他们的招聘原因上说，是平台即将上线一套精装的‘凶宅’，所以紧急招募一名‘凶宅试住主播’，通过24小时来展示房屋房型及居住体验。”
“那凶宅试睡主播，有什么要求没？”顾晨也很好奇。
毕竟这可是个新型职业。
虽然顾晨目前并不清楚，徐方志跟之前的诈骗团伙之间有何关联，但现在的职业，的确容易让人浮想联翩。
徐方志淡淡一笑：“要求？招募要求当然是有的，要求胆大心细，还要相信科学。”
“另外，我记得工作描述中也有提示，说这第一呢，需要在‘凶宅’试住24小时，并通过直播讲解自己的试住体验。”
“而第二，必须是坚定的无神论者，要相信科学，不怕在深夜听鬼故事。”
“那还有第三吗？”有一有二必有三，卢薇薇继续追问。
徐方志狠狠点头：“当然有了，这第三，就是是否有相关经验，有星级酒店试睡经验的加分。”
指了指自己，徐方志又道：“不过我没当过试睡员，但是我当过户外主播啊，有直播方面的经验。”
“而其实这工作内容也很简单，也就是入住一套凶宅之后，开直播来讲解自己的体验。”
“这对我这个专业主播来说，那就是量身定做，根本没有任何问题。”
“所以，你就从这100多号人当中脱颖而出了？”卢薇薇问。
徐方志摊开双手：“不然呢？你以为？”
“其他人或许有这样那样的特长，但是主播方面的经验，我比他们强。”
“当然也有一些干过直播的，但是粉丝没我多，再加上我各种口才营销自己，所以……”
“呵呵，你这也太凡尔赛了吧？”感觉这徐方志是在变向夸自己，卢薇薇也是吐槽着说。
徐方志则摆摆手：“你们不懂，原本我对这个是不感兴趣的，还100多人过来竞争。”
“但是让我感兴趣的是，做凶宅试睡主播，每分钟能够获得1块钱的报酬。”
“这样算下来，一天就能赚1440块。”
“这工资……相当不低啊。”听闻徐方志的说辞，顾晨也是颇感意外。
要不说为什么会吸引100多人前来报名参加呢？
“原来这个世界上，胆子大的人这么多，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钱？”顾晨想到这里，也是不由分说道：
“但是多数想买凶宅来住的人，内心应该多多少少都有些纠结吧？而凶宅试睡员，应该就是为了化解这种纠结而存在的。”
“兄弟，你说的在理。”
就在徐方志话音刚落时，老板娘也端来了几人的青椒肉丝盖浇饭。
由于大家都坐在一起，而且点的都是同一份菜肴。
因此徐方志对二人也特别投缘，并没有太多提防。
几人相互一交流，瞬间感觉还挺投缘的，于是在吃饭的同时，给顾晨透露些秘密。
“这直播的同时，也不能光分享试睡体验，有时候吧，你得选择在合适的时机，挂上凶宅的购买价格。”
“又或者是一边直播一边拍卖，这样操作起来，才能商业最大化。”
“那有用吗？”顾晨吃着菜肴，好奇问他。
徐方志咧嘴一笑：“这怎么会没用呢？我就这么跟你说吧，就苏市，姑苏区，那边有一套凶宅，人家就是通过直播引流，结果有24人报名竞拍。”
“而最终，这套凶宅以283万被拍下，就这价格，还比市场评估价高出了80万呢。”
“而这高出的溢价，就有凶宅试睡员的功劳。”
“那会不会其他23个竞拍者全是托，然后只有一个竞拍者是真实想购买的呢？”
顾晨一句话，差点没把吃饭的徐方志给噎死。
重重的咳嗽几声，徐方志这才摆摆手道：“没那回事，托我相信肯定是有的，但绝对不会这么多。”
卢薇薇淡淡一笑：“那可说不定，前段时间我们小区有个人被金融诈骗，被骗子引流到所谓的金融投资大师群里。”
“一个群里100多号人，结果除他之外，全是骗子，那帮人紧密配合，愣是通过相互吹捧，让我那小区的受害者信以为真，还真以为跟着大师能赚大钱。”
“结果呢？白白掏出30万孝敬骗子，而且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出现了。”
“我……我知道，你说的这种情况确实有，但我说的这个案例，那是真实存在的。”
感觉有点拧不过卢薇薇，徐方志扒上几口饭菜，也是让自己缓缓。
卢薇薇则继续问他：“那除了玩现金流金融杠杆，还有试睡员外，这种凶宅买卖还有其他方面的盈利吗？”
“那还用说嘛？就是最原始的炒房啊。”徐方志拿起纸杯，在隔壁饮水机旁接过一杯水，抿上一小口说道：
“除了试睡，还有一类人靠着凶宅获得暴利。”
“就比如在港城，有一位被称为‘凶宅大王’的传奇人物，你们知道是谁吗？”
“不……不知道。”卢薇薇当然不知道，感觉很遥远的东西。
但顾晨却是点头嗯道：“是不是被业界称为鬼王的伍冠流？”
“哟呵？”听闻顾晨一说，徐方志抬头盯住顾晨，也是刮目相看道：“真没想到，你连港城的鬼王伍冠流都知道？”
顾晨淡淡一笑：“在相关媒体中，看到过关于他的一些报道，所以有点印象。”
“嗯嗯，没错。”徐方志默默点头，也是同意着说道：
“业界称他为鬼王，因为他经常通过低价买入凶宅，囤积一段时间之后，又高价出售，利用所谓的时间差来赚取暴利。”
看看左右，徐方志又靠近顾晨小声道：“据说啊，他手里至少有几十套凶宅。”
“而且，主要用来出售和出租给一些不信邪的租户，据说这个伍冠流，光靠买卖出租凶宅就赚了上千万。”
听闻徐方志这么一说，卢薇薇也是不敢置信道：“原来买卖凶宅生意这么赚钱啊？”
“那如果是这样，我们内地这种投资客，岂不是也很多？”举一反三，顾晨也感觉应该如此。
但只是自己没见过。
徐方志咧嘴一笑：“这还用说吗？在内地，也有不少专门投资凶宅的投资客。”
“但是这门生意呢，比较灰，不会被正常人发觉。”
顾晨默默点头，也是不由分说道：“但不管是买凶宅来住，还是抵押贷款，还是拿来买卖赚差价。”
“每一个凶宅的背后，其实都是一出人间悲剧。”
“但是这些悲剧，却被人拿来当做金融产品一般，任人买卖，甚至变成了投资理财的垫脚石。”
细想之后，顾晨也是摇摇脑袋，说道：“似乎真正可怕的……并不是凶宅本身，而是制造出凶宅的人和现实。”
“呵呵，你说的都对，但生意终究是生意，这门生意你不去做，自然有人去做。”
吞下几口饭菜，徐方志也是不由分说道：“但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关于这凶宅背后的生意经，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别人做不到。”
卢薇薇眨了眨漂亮的眸子，也是不由吐槽说：“那我感觉凶宅还可以买来避暑，这样就老感觉是背后阴凉，就不感觉热了。”
“好家伙，商机一下就来了。”徐方志嘿嘿一笑，也是淡笑着说：“所以，这也可以是一个卖点，晚上我直播的时候，可以用上这句台词。”
“那你网名叫什么？到时候或许我们也可以看看你的直播。”有此机会，顾晨见缝插针，瞬间建立关联。
徐方志咧嘴一笑：“叫‘凶宅试睡员小徐’，我在这行有点名气，但凡江南市周边有凶宅要出售，他们都会找我来合作，我也挺乐意的。”
“最关键的不是那一分钟一块钱的直播费，而是卖出凶宅之后的提成，那可是大头，能不能温饱就靠这个了。”
“原来是这样？”卢薇薇在调侃之际，已经掏出手机，关注了“凶宅试睡员小徐”。
顾晨见此情况，也是好奇着问：“听你口音，不是本地人吧？”
“对呀，我家海东市的。”徐方志说。
“那你怎么会来江南市周边工作呢？”顾晨也是道出问题。
毕竟之前，根据顾晨了解的线索，徐方志一直在魔都工作，从事的也是行业期刊的相关。
可现在突然出现在江南市周边，这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
而这也正是顾晨要接近徐方志的原因，目的就是搞清楚徐方志背后的操作。
徐方志闻言，却是突然沉默起来。
卢薇薇表情一呆，忙问他道：“怎么了？”
“你们应该是本地人吧？”抬头看着顾晨和卢薇薇，徐方志的表情却瞬间变得忧郁起来。
卢薇薇噗嗤一下笑出声道：“什么本地人不本地人的，没错我们是本地人，可这有问题吗？”
“那你们应该体会不到我这种感受。”徐方志放下筷子，也是抿着嘴角的油渍，这才又道：
“其实在大城市打拼过的人，应该都经历过这样的画面，就是两百多号人挤在不足30平米的空间里排队。”
“然后空气里混杂着煎饼果子，和廉价香水的气味。”
“而下班后的时间，也基本没那么潇洒了。”
“所以……你想说什么？”顾晨不太明白，感觉这徐方志的情绪阴晴不定。
徐方志则是不以为然道：“我说的是我在魔都工作的日子，在机械劳动9小时后，比起魔都当时的夜色，城中村的单人床，反而更让人向往。”
“而坐地铁的时候，也不再指望能有个座位，能靠在车厢门口的角落里休息一会，就已经很好了。”
想了想，徐方志又道：“哦对了，最好是下班疲惫坐地铁时，不要遇到那些倚老卖老，主动索要座位的老人最好。”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会开始思考，自己在这个城市的可能性。”
“但这个可能性，指得不是你能不能在这里生活下去，而是指，你为什么要在这里生活下去？”
“所以你离开了魔都，来到生活压力较小的江南市？”顾晨问。
徐方志默默点头，也是主动解释说：“主要是我女友在江南市工作。”
“之前她为了跟着我，在魔都受了不少累，所以心生厌倦。”
“而我那天回到魔都那狭窄的出租屋的时候，她刚挂断电话，说是刚收到面试通知了，想去别的地方试试，也就是江南市。”
顿了顿，徐方志也是苦笑着说道：“说到底，人很多时候就是在试试自己到底行不行？试试换个岗位行不行？试试换家公司行不行？再试试转行行不行？”
“她是搞音乐的，问我说，要是不唱歌了，还能干什么？”
“那她应该是想离开魔都了。”卢薇薇从女性的角度给出答案。
“是呀。”徐方志咧嘴一笑，也是点头承认：“所以，如果都没什么起色，离开也就提上了日程。”
“我也和女友聊起过这个话题，她的回答反而更直接一点，她说能留下来当然好了，即使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下一代考虑吧？”
“可当我听到下一代这个词时，我心里猛然一惊。”
“但似乎是看出了我的担心，所以她又补充了一句：如果实在太累的话，大不了就走呗，只要没白来一趟就行。”
笑了笑，徐方志叹息一声，也是努力平复下心情，这才又道：
“至于怎样才能算没白来，我后来的理解是这样的，如果你不想研究企鹅，你就没必要跑去南极。”
“如果你不想拍电影，你也没必要留在横店。”
“换句话来说，你之所以要留在某个地方，是因为那里离你追求的东西更近。”
“只可惜啊，很多人只顾着留下，却忘了自己为什么要留下。”
“但我知道，其实并不是每一个人在应付生活的同时，还有精力去追求工作的意义。”
“也包括我自己，也为了温饱当过好几次工具人，但渐渐的我发现，其实寻找工作的意义，并不是一件矫情的事情。”
“你说的很对。”见徐方志有如此感悟，想必也是个性情中人。
至少顾晨能够感同身受，于是淡笑着回道：“因为‘意义’这个词，是由‘兴趣’和‘天赋’做前提的。”
“好难啊。”徐方志摇了摇头：“你说的都对，但是如果找不到这两个东西，你的努力很难把工作变成事业。”
“这听起来似乎有点残酷，但事实就是如此。”
顿了顿，徐方志话锋一转，又道：“当然，寻找需要勇气，也需要付出一定的经济代价。”
“但这个代价很可能会让你在城中村住得更久一点，让你过年回家的时候依然不被理解。”
“但至少，在下一年奋斗的时候，你能因此而更理解你自己。”
锤了锤自己的胸口，徐方志也是自嘲的笑笑：“就拿我来说吧，对于一个二十多岁的普通青年来说，这远比上司的允诺，家人的支持，和居住的环境要重要的多。”
“既然女友决定来江南市工作，所以我也就辞去了魔都的工作，跟她一起来到这里。”
……
1312、风水不好
顾晨看不出，这徐方志还是个有名的情种。
为了女友甘愿放弃魔都的工作，选择一起来到江南市。
但作为一个外地人，徐方志无非就是从一个地方的出租屋，来到另一个地方的出租屋。
但好在徐方志放弃了在行业期刊里的工作，做起了“凶宅试睡主播”。
不管工作如何，只要不违法，顾晨也不去管这些。
但要是徐方志打着凶宅试睡主播的幌子，干着其他非法勾当，顾晨也一定不会姑息。
“那你觉得在江南市这边的生活成本，跟你之前在魔都比如何？”顾晨也是找到话题，与徐方志接洽起来。
徐方志淡淡一笑：“这边的消费也蛮高的，主要是房租贵，但这边是城中村，各种饭店的炒菜比较便宜。”
想了想，徐方志赶紧提醒着说：“我是指，比起魔都来说，这里要便宜不少。”
“毕竟我还在存钱，能节省开支就是赚到。”
“那应该比你老家海东市的消费水平要高不少。”卢薇薇猜测着说。
毕竟江南市什么生活水准，卢薇薇在这里生活多年，不会不知道的。
徐方志默默点头，也是淡笑着回复：“其实我也想过回老家，而且在老家的朋友，也曾经和我算过一笔账。”
“家里那边虽然平均工资低一点，但消费也低啊。”
“而当各自扣除了房租，交通费，日常开支之后，大家剩下的可支配收入，其实是差不多的。”
“但承受的心理压力却截然不同，因为至少在和家人通视频的时候，我不用从20平方米的单间里走出来，去找一个看起来体面的咖啡厅。”
“嗯嗯，毕竟长大后最怕的，不是自己过的不好，而是过得不好的时候，让别人知道。”顾晨说。
“对！”徐方志也同意顾晨的说辞，淡淡一笑：“所以我很能理解那些在一线城市频繁跳槽的人。”
“因为慢慢的，我真的发现，我要找的不是哪里我能生存下去，而是，我在哪里能找到归属感，无关过得好不好。”
看着自己饭菜全部吃完，徐方志咧嘴一笑：“我吃完了，我得走了，晚上可以看我的直播。”
话音落下，徐方志准备起身付款。
“我来付吧。”顾晨赶紧起身，拦在徐方志面前道：“难得大家这么有缘，这顿我请。”
“这么客气？”见顾晨如此热心，徐方志也颇感意外：“可我跟你素不相识。”
“那现在就算相识了。”顾晨咧嘴一笑，拍拍徐方志肩膀：“我主要是对你这人感兴趣，刚才我女友说了，她想去体验一下凶宅试睡，你到时候可以带我们去看看，也让我们开开眼界。”
“是啊是啊。”见顾晨随机应变，卢薇薇也赶紧附和：“我男朋友之前就说我胆子大，想带我去鬼屋试试胆。”
“但江南市的鬼屋我都去过，不好玩，倒是你说的这个凶宅蛮新鲜的，我想去看看，你看如何？”
“这个……”
原本只是跟顾晨和卢薇薇调侃一番，没想到这两人竟然要去体验凶宅。
思考一番后，徐方志淡淡一笑：“这样吧，要不你们下午……下午5点左右，去蓝山别墅区门口等我，我5点之前会去那里，到时候，我可以带你们进去体验一下。”
“真的？”听闻徐方志说辞，卢薇薇感觉目的达到，也是喜滋滋道：“那太棒了，那就这么说定了。”
掏出手机，卢薇薇又问：“那你手机号码是多少？我到时候打你电话。”
“好吧，我手机号码是……”
根据卢薇薇的请求，徐方志还是将自己在魔都用的手机号码，直接告知给卢薇薇。
随后顾晨结了三人的账，看着徐方志返回小区，这才跟卢薇薇一起，重新返回芙蓉分局。
……
……
芙蓉分局。
三组办公室。
见顾晨和卢薇薇返回，何俊超立马问道：“我刚才通过路边监控，看到你们在饭店吃饭，好像还跟这个徐方志聊得挺投缘？”
“那是当然。”卢薇薇赶紧拿起自己的小熊保温杯，走到饮水机旁装上热水，这才悠哉的走过来道：
“我跟顾师弟已经搞清楚了，你们猜，这个徐方志现在的职业是什么？”
“我不猜，你直接说好了。”何俊超不想动脑筋，直接想问卢薇薇要答案。
卢薇薇瞥他一眼，也是鄙视着说道：“脑瓜子不用，容易生锈，让你猜就猜嘛。”
“猜了又不准，岂不是浪费感情？”何俊超对此毫无感情波动，激将法对他来说，完全没用。
袁莎莎也好奇问道：“卢师姐，你就说嘛，这个徐方志，现在到底在干什么？”
“主播。”卢薇薇面无表情说。
“主播？”
闻言卢薇薇说辞，众人异口同声。
王警官嘿笑着问道：“这徐方志怎么干起了主播？他颜值也不至于有人看吧？”
“那你就想错了。”卢薇薇坐回到自己座位，也是不由吐槽着说：“这所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是一个道理的。”
“谁说做主播就一定得像我跟顾师弟这样？长得不好看，你可以有才华嘛。”
“如果跟你老王一样，又没长相又没才华，就是一个油腻大叔的形象，那谁还看你啊？”
被卢薇薇一说，王警官摸摸自己油腻的脸颊，瞬间从桌上抽出一张餐巾纸，开始在脸上左右开弓。
嘴里也是念念碎：“我承认没法跟你和顾晨比，但那家伙有什么才华？就那徐方志，他能表演胸口碎大石？”
“比这牛逼多了。”卢薇薇淡淡一笑，也不卖关子，直接告知众人道：
“他呀，现在有20多万粉丝呢，整天给人在凶宅直播。”
“诶不是你等会儿。”听闻卢薇薇这么一说，王警官有点转不过弯，赶紧又问：
“你刚才说什么？在凶宅直播？还20万粉丝？”
“对呀。”不等卢薇薇开口，顾晨直接打断道：“这个徐方志不简单，为了女友，甘愿辞去魔都的工作，一起来到江南市。”
“女友白天在外头公司上班，他宅在家里睡觉。”
“而到了晚上，他就会以‘凶宅试睡主播’的身份，去一些凶宅做直播。”
“呵呵。”听闻顾晨的说辞，一旁的何俊超冷笑着说：“话说这直播凶宅能赚钱吗？”
“能啊，1分钟1块钱，人家是24小时直播。”卢薇薇说。
何俊超顿时目光一呆，开始心算起来。
片刻之后，何俊超也是弱弱的道：“这1分钟1块钱，那一小时就是60块，一天24小时，那就是1440块。”
感觉有点牛逼的样子，但何俊超被打脸后，自然不爽，于是又道：“也没什么，不是很高的样子。”
“毕竟他这是24小时上班，可能吃喝拉撒睡都在里面，但如果他一天只工作8小时，那一天也才赚480块。”
“480块一天，还不稳定，并不是每天都有，感觉也就那样吧。”
“呵呵，感觉你还挺有优越感？”看着何俊超一副死鸭子嘴硬的样子，卢薇薇就忍不住想调侃他几句。
于是又道：“你可能不知道，他全程直播，可是凶宅老板请来的，那么凶宅老板请他来，花这些钱就是为了让他涨粉吗？显然是打错了如意算盘。”
“诶？”王警官一听，也是若有所思道：“听你卢薇薇这么一说，好像有点道理的样子。”
“那凶宅老板请试睡员直播，难道是为了卖凶宅？”
“对咯，还是老王反应快。”见王警官道出缘由，卢薇薇也是笑孜孜道：“就是这个原因。”
“而且凶宅试睡主播，在直播的时候，会进行凶宅现场拍卖。”
“而拍卖的价格，往往比市面上的平均估价要低很多，买家也自然很多。”
“而如果这个徐方志在直播时，完成了成交业务，那他的提成也是相当优厚。”
“原来是这样？”听闻卢薇薇道出缘由后，王警官忽然感觉，这赚钱的行业还真是五花八门。
各种突破你想象。
但回过神来，王警官这才问道：“诶不对呀，你们两个是去调查徐方志的，就问出这些不痛不痒的东西？”
“并不是。”顾晨笑着摇摇脑袋，也是实话实说道：“只是跟他在饭店里短暂接触，能问出的东西也是极少。”
“但至少我们跟他建立了联系，而且，今晚他将在蓝山别墅区门口等我们，邀请我们一起去体验一下。”
“我想通过跟徐方志的更多接触，或许能够知道更多关于他背后的秘密。”
“也或许能看到他女友，毕竟那时候，他女友应该也下班了。”卢薇薇说。
“那样更好。”王警官咧嘴一笑，也是提醒着说：“不过，人家去凶宅做直播，你们可千万别在镜头前露脸。”
“在江南市，或许徐方志不太认识你俩，但是总有江南市本地人见过你们。”
“要是发现直播中有两名警察，那可就玩大发了。”
“放心。”感觉老王同志在杞人忧天，卢薇薇也是淡笑着说道：“我们才没这么傻，就过去看看。”
“去那边，我会跟徐方志说好，我们不出镜，而且会戴上口罩和帽子，尽量包裹严实。”
“嗯，这样还差不多。”见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王警官思考一番，又道：
“诶，你们说，会不会这徐方志没什么问题，而有问题的是他女友呢？”
“毕竟你们想想，兄弟部门提供的是徐方志的线索，但是徐方志跟女友都是在一起的，那为什么没有理由怀疑他女友是一伙的呢？”
老王同志毕竟是个老江湖，这点觉悟还是有的。
这样一来，又给大家提出新的任务要求。
顾晨默默点头，也是同意着说道：“王师兄的意见可以保留，所以等下午5点，我跟卢师姐赶到蓝山别墅区时，我们也会特地留意一下徐方志的女友。”
“嗯。”卢薇薇双手抱胸，也是咧嘴一笑：“不过，我感觉这个徐方志的女友应该问题不大。”
“毕竟他女友之前在魔都，也跟他不是一个单位。”
“现在他女友换工作来到江南市，徐方志只是自己跟过来，感觉还是蛮温馨的。”
“不过要是想在我卢薇薇面前耍心机，那肯定逃不过我的火眼金睛。”
“防人之心不可无。”何俊超走过来，将手机地图点开道：“这地方挺幽静的，你确定不害怕？”
“你是在质疑我的胆量吗？”卢薇薇瞥他一眼，也是随意的看向手机。
可就在此时，卢薇薇眼眸一怔，赶紧将何俊超手机拿在手中。
“这个蓝山别墅区……好像是挺诡异的，怎么会这么建设呢？”
“因为开发商没有请风水师傅看地。”王警官喝着保温杯中的枸杞茶，也是不由分说道：
“这地方我听说过，诡异的很，据说住在这里的人，几乎都会出现各种问题。”
“由于处于城郊环城路一带，又是靠山，周围也只有一些烂尾楼，就感觉那地方吧，怎么说呢？就是风水不好。”
……
1313、死了一个不该死在这里的人
“风水不好？又是凶宅？”
听着王警官说辞，卢薇薇忽然感觉，这两种元素叠加在一起，如果还有人要买这边的房子，那纯属是脑袋进水。
但是因为听徐方志讲解过凶宅生意经，卢薇薇顿时又感觉，生意人总能把这些不好的东西玩出花样来。
请徐方志去凶宅直播，就是花样之一。
至少在徐方志口中得知，许多地方的凶宅，都以不错的价格成交。
说明还是有市场的。
“不管了，我们又不是去买凶宅的，主要是想了解徐方志这个人，是想了解徐方志来江南市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至于什么凶宅直播，这个他爱怎么播就怎么播，我是不感兴趣的。”
“可去凶宅的是你卢薇薇啊，你就不怕在凶宅里面，遇到一些不干净的东西？”何俊超见卢薇薇有些胆怯，因此在这煽风点火。
卢薇薇瞥他一眼，顿时看向身边的顾晨，咧嘴一笑：“我不怕，有顾师弟在我怕什么？也就你何俊超这种胆小鬼不敢去凶宅，估计你连鬼屋都不敢去。”
“你这嘴也太缺德了吧？”被卢薇薇这么一调侃，何俊超顿时感觉很没面子。
不过自己不敢去鬼屋这事，卢薇薇是怎么知道的？
也就在二人相互调侃的同时，顾晨低头看表，也是认真说道：“徐方志跟我们约好的时间是下午5点，他说他会提前到。”
“但我感觉我们最好也要在下午4点半左右去到那里，先对周围的环境熟悉一下。”
瞥了眼身边的何俊超，顾晨又道：“还有何师兄，摄像头监控方面……”
“对不起。”还不等顾晨把话说完，何俊超直接打断道：“这地方我已经查过，由于周围烂尾楼较多，因此摄像头在这片区域并不多，几乎是盲区。”
“那蓝山别墅区？”顾晨又问。
“也没有，或许售楼部那边会有一些监控，但是，我现在无法掌握这些。”
“那就是说，只能靠你顾晨和卢薇薇自己了。”王警官看向二人，感觉即便没有外援支持，二人应该也能出色完成任务。
卢薇薇自信满满道：“你就放心吧老王，有我跟顾师弟出马，必须的。”
回头看了眼顾晨，卢薇薇又问：“对了顾师弟，你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徐方志的女友，这个需要调查一下，看看她在哪工作。”顾晨说。
“这个没问题。”何俊超回到自己座位上，淡淡一笑：“交给我，我帮你把她查出来。”
将电脑打开，何俊超也开始根据顾晨和卢薇薇，中午跟徐方志吃饭为节点，开始将监控倒推。
五分钟后就找到了答案，直接跟顾晨解释：“这个徐方志的女友，目前好像就职于一家自媒体公司。”
“哪家公司？”顾晨抬头问。
“山水文化传媒。”何俊超说。
顾晨眉头一蹙，又问：“山水文化传媒的主要业务是什么？”
“本地公众号，主要承接一些活动策划业务，因为是个正经公司。”
由于受到行业期刊造假的影响，因此大家看待这些涉事人员，或者说涉事人员的家人，往往都带着谨慎的态度。
顾晨默默点头，表示明白：“这个像记录下来，徐方志为了他女友来到江南市，估计问题不是很大。”
“我现在需要尽快了解徐方志这个人，所以何师兄，你最好帮我盯紧点。”
“没问题。”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何俊超又道：“你不是下午要跟徐方志一起去凶宅吗？”
“去凶宅之前的这些时间，我可以帮你盯住徐方志，看看他都有跟谁在接触，但是徐方志躲在家里干了些什么，那我就不得而知了。”
“这个需要持续关注。”顾晨说。
在办公室里，大家的调查重点依旧是徐方志。
而时间也在一分一秒的过去。
从中午到下午3点半，何俊超都一直在监视徐方志小区门口的动静。
确认徐方志并未出门。
也就在3点40分左右时，一辆白色小车，忽然出现在监控画面中，并且稳稳停在了小区门口。
出于职业灵敏度，何俊超赶紧提醒顾晨说：“顾晨，你过来看一下。”
“怎么？是徐方志要出门吗？”顾晨站起身问。
“不对劲啊，这辆车有点问题。”何俊超说。
卢薇薇和王警官闻言，二人面面相觑，也都走了过去。
此时此刻，监控中的白色小车并未开走，司机也没下车，只是安静的停在小区门口。
又过去5分钟。
卢薇薇有些不耐烦道：“就这？你就让我们看这？这哪有问题嘛。”
“你有点耐心好不好，我干这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辆车无缘无故停在这里，肯定是在等人的……”
何俊超话音刚落，监控中，小区门口，忽然出现一道白色身影。
何俊超眼睛一亮，立马指着屏幕道：“你们快看，徐方志，是他，这辆车一定是来接徐方志的。”
“别吵吵，看着呢。”王警官目不转睛，也是安静等待。
没过多久，徐方志看看马路两侧驶过的车流，这才快步走向小车，将自己的直播器材扔进后排，而自己则拉开副驾驶座位，直接上车。
白色小车随机启动，驶向监控盲区。
“盯住他们。”顾晨说。
何俊超默默点头，根据车辆行驶动态，不断切换监控画面。
没过多久，何俊超基本能够确定下来，这辆车是朝着蓝山别墅区方向行驶，这才回道：
“应该是去南山别墅区。”
“那我们也该出发了。”见对方已经出发，按照路程来算，如果现场出发，应该可以跟对方同时到达目的地。
想到这里，顾晨也不顾得太多，从抽屉中取出棒球帽和口罩，直接准备下楼取车，并随口叮嘱道：“顺便查一下这白色小车的司机是谁？”
“没问题。”何俊超点头答应。
卢薇薇也二话不说，直接跟在顾晨的后头。
……
……
4点30分。
跟顾晨预计的时间差不多，两辆车几乎是同时在蓝山别墅区碰面。
见白色小车开进蓝山别墅区门口，顾晨也直接开车跟了过去。
这里的门卫形同虚设，只要有车辆进入，大门就会打开，也不会需要你登记信息。
就这样，两辆车同时往里开，穿过别墅区建筑，来到最里层，也是最靠大山的一栋独栋别墅门口。
这里并没有做到人车分流，车辆只能停在门口。
可就在徐方志跟一名络腮胡男子下车的同时，顾晨和卢薇薇也同时下车，倒是把徐方志吓了一跳。
“你……你们怎么会在这？”
徐方志揉揉双眼，还以为自己看错。
卢薇薇则是淡淡一笑：“我刚跟我男朋友开车来这，就看见你坐在那辆车的副驾驶上，所以就一直跟着你。”
“这样啊？”感觉自己是虚惊一场，徐方志这才长舒一口气。
可当看到顾晨几十万的车辆时，也是好奇问道：“话说你是做什么的？年纪轻轻开这么好的车。”
“我家做生意的，这是我爸妈的车。”顾晨随口敷衍。
倒是瞥了眼徐方志身后的络腮胡男子，这才好奇问他：“那……那这位仁兄又是谁？”
“哦，他呀？”看着身边的同伴，徐方志也是淡笑着解释：“他是这栋别墅的中介，这栋别墅的老板委托他帮忙管理，我不是要来这里直播嘛？所以他来给我开门。”
“他们是谁？”络腮胡男子似乎是面瘫，永远只有一副僵硬的面孔。
见徐方志认识这两个陌生人，也是好奇问道。
徐方志赶紧介绍：“这两位是我的粉丝，中午吃饭的时候刚好碰见，所以想过来体验一下凶宅。”
“是这样啊？”感觉问题不大，络腮胡男子又问顾晨：“那你们有没有考虑购买这栋别墅？”
“买这里？脑子抽筋了吧？”卢薇薇口无遮拦，但话从口出，却又感觉不妥。
于是立马又改口说道：“我的意思是，哪有这么多钱买啊？过来体验一下就好了，倒是可以介绍给其他朋友。”
“好吧。”知道两人并不是潜在买家，络腮胡男子顿时也收回了热情。
徐方志见状，也是笑孜孜道：“对了，还不知道你们叫什么呢？”
“叫我小顾吧，她是薇薇。”顾晨介绍着说。
“哦，小顾？薇薇？”伸出右手，徐方志也赶紧介绍：“你们中午已经知道我是凶宅试睡员小徐了，但我的真名叫徐方志。”
瞥了眼身边的络腮胡男子，徐方志又道：“他叫邹强。”
“哦哦。”卢薇薇默默点头，感觉这个络腮胡邹强并不待见自己，有些不太好相处的样子。
可能是因为自己不是潜在买家吧？
感觉这人就这么现实吗？
见卢薇薇陷入猜想，顾晨赶紧提醒道：“薇薇啊，薇薇？”
“啊？”很少听见顾晨这么叫自己，卢薇薇一时间还没进入到角色。
“你不是说要体验一下吗？待会我们跟着他们进去看看，可不要影响道徐方志搞直播。”
顾晨表面上是说给卢薇薇听的，但实际上是说给徐方志跟络腮胡邹强听的。
卢薇薇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明白。”
顾晨扭头，又问徐方志：“那你准备怎么直播啊？”
“先看看。”徐方志双手叉腰，站在独栋别墅门口，左右观望，这才与顾晨解释说：
“直播之前，准备工作一定要做好，先要了解房屋的构造，还有里面的家具摆设。”
“这样直播起来，才不容易出错，而且能让网友感觉，这就是我家，我以主人的身份，通过视频直播，邀请大家来参观。”
“只要有了这种体验，大家才能有代入感，才能拉近网友跟我之间的距离。”
“看来果真是个老主播了。”卢薇薇听着徐方志讲述，感觉还是挺专业的。
“不然呢？”徐方志咧嘴一笑，也是双手揣进裤兜道：“作为一个有节操的主播，就得跟别人不一样，必须要展现出你的专业素养。”
“不然，凭什么当初那家公司招聘凶宅试睡主播，100多人为什么就偏偏选择我？”
“因为我，凶宅试睡员小徐，够专业。”
“感觉他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卢薇薇回头看了眼顾晨，也是跟顾晨赞美着说。
顾晨只能点头配合：“人家是专业的，当然厉害。”
“哈哈，你们也别追捧我了，想进去看看是吧？那就跟我一起来吧。”徐方志今天心情不错，瞥了眼身边的络腮胡邹强，道：“把门打开吧。”
邹强板着一副你们都欠我二五八万的面孔，掏出一大串钥匙，直接开始寻找起来。
也是在寻找许久之后，并且试错了三把钥匙，这才将别墅大门打开，直接走了进去，将灯打开。
卢薇薇拍拍徐方志肩膀，也是好奇问他：“你这朋友是做房产中介的吧？身上这么多钥匙？”
“差不多吧，手里很多套房源的那种。”徐方志说。
卢薇薇默默点头，直接挽住顾晨的胳膊往里走。
由于现在还不到下午5点，但是如果房屋不开灯，屋内就是一片昏暗。
而走进大门之后，来到客厅，更是有种阴森恐怖的气氛扑面而来。
卢薇薇不由打了记寒颤。
“怎么了？”顾晨关心的问。
“感觉阴森森的，如果不开灯，这里的光线应该不太好的样子。”
“是啊。”徐方志也打量一番，回道：“这后边就是大山，而且植被生长茂盛，直接阻挡了很多光线。”
来到客厅一侧，徐方志推开客厅大门。
一个杂草丛生的后院，忽然呈现在大家面前。
“啧啧。”徐方志摇摇脑袋，也是有些抱怨的说：“比我想象中的要糟糕多了。”
“这后院连着后山，怎么会有这种设计呢？”
“后山的植被也过于茂盛，应该将这些树砍掉一些。”
指了指后院的杂草，徐方志又道：“还有这，看看这都成啥样了？都是杂草，这种环境会给网友很不好的感觉。”
“所以你以为请你过来是干什么的？”络腮胡邹强冷冷回道。
徐方志眉头一挑：“我是说，如果你们提前把这后院收拾一下，再种点什么花花草草，或许就没那么恐怖了。”
“你这房子，你再看看这。”指着一处外墙位置，徐方志也是忍不住吐槽：“这植物藤蔓，都已经长到了墙壁上，关键这还是一个枯藤。”
“你这房子啊，感觉做鬼屋还差不多，再看看这周围的围墙吧，我都不想再说什么。”
徐方志所说的围墙，实际上也根本不存在。
由于是别墅区的最里头，实际上，这处地盘，是小区的突出位置。
开发商为了充分利用土里将围墙连在山上。
但因为后院连着大山，还有一条泥泞小路穿梭其中。
给人一种随时都有小动物会来别墅“做客”的错觉。
也正在顾晨思考之际，徐方志直接踩过那些后院的杂草，来到泥泞小路面前道：“还有你这小路，怎么可以这么建设？后边必须用高砖围墙围起来，免得夏天一些蛇蚁什么的东西都往这边爬。”
“我告诉你，上次我直播的那套凶宅就很不靠谱，直播的时候，正好有条小蛇从沙发角落爬出来，差点没把我吓死。”
“还有小蛇？”听闻徐方志说辞，卢薇薇目光一怔。
感觉做凶宅试睡主播，还真是各种奇葩事情都能遇见。
“可不是吗？”徐方志也是憋着一肚子气，跟卢薇薇吐槽着说：“所以说，其他什么的我不怕，凶宅也是宅，可就怕凶宅里面真有东西。”
“就比如上次那条蛇，这要是我直播睡觉的时候，爬出来咬我怎么办？这我得问清楚。”
“毕竟我之所凶宅试睡主播，我可不是凶宅送命主播。”
“害！你可真是啰嗦。”见徐方志唠叨没完，络腮胡邹强也是忍不住道：“这地方我也不太清楚，反正很久没人居住。”
“如果你觉得不放心，那就进屋检查一下，看看是不是有蛇？”
“你这要是卖出去了，那我们老板那边，也直接会请人过来打扫一下，买主想怎么改造，那是买主自己的事情，你又何必操心呢？”
“毕竟买下这栋别墅的人，又不是你。”
“好吧。”知道自己说不过这大胡子，徐方志也无所谓。
站在大山面前的泥泞小路左右观察，这才折返到别墅门口道：“我们进去看看吧。”
顾晨与卢薇薇面面相觑，也没说话，安静的跟在徐方志和邹强的身后，开始对别墅的每个角落进行参观。
卢薇薇在顾晨的眼神提示下，也是心领神会的问：“诶对了，你们说这里是凶宅，那这里之前死过人？”
“对啊，不然怎么叫凶宅呢？”徐方志只顾参观，并没有看向卢薇薇。
于是顾晨也随即问道：“那之前是谁死在这里？又是怎么死的？”
“这个……”徐方志闻言，忽然一愣，呆呆的站在原地。
似乎自己也没问清楚，于是扭头看向身边的络腮胡邹强，问道：“话说这地方到底是死过谁？又是怎么死的？这个待会直播的时候，可能需要提及一下。”
“害！”络腮胡男子双手抱胸，也是站在楼道口摇摇脑袋：“死了一个不该死在这里的人。”
……
1314、烂尾风波
独栋别墅内。
听络腮胡邹强这么一说，大家都是一头雾水。
感觉这人说话有点绕。
但按照正常逻辑，死在别墅内的，必然也是别墅主人的家人。
还不等顾晨和卢薇薇开口，徐方志便迫不及待的问：“所以，是这栋别墅主人的家人？”
“不是，是一个小开发商。”邹强说。
徐方志摇摇脑袋：“我不是很明白，你能说的更具体些吗？”
“就是一个小开发商，也是房屋主人的债主。”邹强带着大家来到别墅顶楼天台，随后靠在护栏上，指着不远处的一片烂尾楼说：“看见那边的烂尾楼了没？”
“看见了，你想跟我说什么？”徐方志走到护栏旁，也是远眺烂尾楼。
烂尾楼位于蓝山别墅区对面，所有楼层框架都已建好，但却荒废在那。
顾晨思索一番后，也是好奇说道：“这些烂尾楼我知道，几年前就烂尾在这，许多预购的受害者，都被套牢在这里。”
“对呀，说到底就是没钱继续搞下去。”邹强转过身，也是跟众人解释情况的由来。
“原本我们这栋房屋的主人，也是那个楼盘的开发商之一。”
“后来他们欠债越来越多，对面的工程款却又是一个无底洞，这栋别墅的主人也已经无力负担高额的债务。”
“有一天，一个被欠债的开发商跑来这里，跟这栋房屋的主人理论。”
“让他无论如何，哪怕把这栋别墅卖了，也要将大家的欠款拿回来。”
“那后来呢？这栋别墅的主人没答应对吗？”卢薇薇问。
“正如你所料。”邹强双手负背，在天台上来回走上两圈后，这才又道：“不是还不还的上的问题，是债务实在太多，就算把这栋别墅卖掉，那也补不齐骷髅。”
“烂尾楼里面的债务纠纷很复杂，给那债主钱，那其他债主怎么办？”
“所以这栋别墅的主人，就一直躲着，欠着债务一直不还。”
“但那天还是被那小开发商给发现，所以把他堵在家里，坚持要让他还钱。”
顾晨默默点头，感觉现在的房地产界，还是这么混乱不堪吗？
虽然知道要开发一处楼盘，一个开发商根本没那实力，除非是大型企业。
但大企业很多工程，也都是分包给其他一些垫资的小开发商，各种债务纠纷，因此会非常复杂。
尤其是楼盘越大，债务的纠纷也就越多。
“所以……死的是那个小开发商对吗？”顾晨根据络腮胡邹强的口吻，也大概猜到一些。
邹强默默点头，也是一声叹息：“也是在这里，在天台，小开发商跟房屋主人发生争执，二人甚至大打出手。”
“后来小开发商自己不小心，从天台十足掉到楼下，当场死亡。”
“所以这栋别墅就成了凶宅。”
“等一下。”听闻邹强说辞，顾晨有些不可置信，拍拍护栏解释说：“我看这护栏也挺高的，像我这样的身高，都不一定能随便翻过护栏，难道死者身高在一米九以上？”
“嗯……死者身高一米六多点。”邹强说。
“一米六多点？”卢薇薇闻言，当场用手比划一下：“我身高168，都很难从这里翻下去，死者怎么可能是自己翻下去的？”
“那我就不清楚了，听保安说，是别墅主人叫他们过来的。”
“当时那个小开发商就是在一楼，可能是因为二人扭打动作过大吧，不小心摔下来的，这完全有可能。”
邹强似乎对这些只是了解些皮毛，由于徐方志待会直播时要清楚知道，因此邹强只好将情况告知给他。
卢薇薇一脸好奇，继续问道：“可是，我很想知道，那这件事情后边是怎么处理的？”
“还能怎么处理？花钱消灾呗，不然你以为卖别墅干什么？。”
邹强一脸淡然，也是解释着说。
徐方志默默点头：“我大概也都搞清楚了，合着是因为要跟开发商家属私了，所以房屋主人才决定将这栋别墅卖掉，以此筹集现金？”
“差不多这意思吧。”邹强看着面前那片烂尾楼，也是不由感慨着说：
“其实我感觉，这片烂尾楼的框架都已经建好了，请一些开发商过来接手继续干，通水通电什么的，直接就可要交房，可为什么一直烂尾这么多年？”
“因为在等房价上涨。”见邹强并不明白其中的缘由，一旁的顾晨倒是一语点破。
邹强一呆，有些不太明白，于是继续问顾晨：“你的意思是？”
“看来你还没有真正搞清楚烂尾楼为什么会烂尾的原因。”
顾晨双手负背，也是面向那处庞大的烂尾楼集群，不由感慨着说：
“其实很多人印象中的烂尾楼，只不过是因为开发商，暂时手里没钱了，所以，没有进行最后的装修、通水通电等工作。”
“没错，难道不是吗？”一旁的徐方志也问。
顾晨摇了摇头，与二人解释说：“问题不在这，你们以为只要再随便出点钱，甚至，自己掏点钱出来，然后把收尾工程给做了。”
“再然后，这房子就可以卖了？然后就能赚大钱吗？”
被顾晨的灵魂拷问弄得云里雾里，徐方志跟邹强面面相觑，有点不太明白。
卢薇薇则是谦虚的问道：“那你的意思是，问题根源不在这？”
“当然不在了。”顾晨淡淡一笑，找到天台一处座椅先坐下，也是看着那片烂尾楼道：
“很多吃瓜群众之所以这么想，那是因为他们根本没有接触过工程，也不知道烂尾楼的复杂程度。”
“你们想想看，如果是真的像你们想的那个样子，那哪里还会成为烂尾楼啊？”
“你随便去哪家银行，人家都会给钱的，就这点小钱，谁出不起啊？”
“可是，如果是这样，那银行可能是没有贷款给开发商对吗？”徐方志弱弱的问。
“那还用说吗？”顾晨咧嘴一笑，继续解释：“银行可不傻，不会被忽悠。”
“但实际上呢，能成为烂尾楼的房子，它一定后面跟着一屁股的烂账。”
“有些楼盘甚至都已经装修完毕，通水通电了，甚至再花几十万就能彻底收尾，可依然是烂尾楼。”
“因为这个时候，施工方会封锁工地，会禁止所有人进行最后的收尾工作。”
“啊？”听顾晨这么一说，卢薇薇有点懵：“所以……烂尾楼之所以会烂尾，实际上，很大原因是出在这里？是施工方阻止施工？”
“差不多吧。”顾晨点点头，确认了自己刚才的说辞。
但徐方志和邹强却有些不太明白。
二人也是面面相觑。
徐方志则是带着谦虚的态度问顾晨：“那为什么会这样呢？这听上去有些不符合逻辑。”
“因为任何开发商，都不会允许资金链断裂。”顾晨说。
徐方志依旧摇摇脑袋：“还是没听懂。”
“那好吧，我换个说法。”见徐方志对这方面颇感兴趣，顾晨也不藏着掖着，直截了当的告知道：
“因为任何开发商都不会允许资金链断裂，他们会尽一切可能，拖延时间熬到转机之日的来临。”
“要是能想到的找钱办法，他们都会去尝试，他们甚至会抵押一切可以抵押的东西。”
“只要他们能活下来，项目做成了，这都不是事。”
“那如果要是做不成呢？”邹强问。
“走不成？如果做不成，反正也是死啊。”顾晨淡笑着摇摇脑袋，也是不由分说道：
“这里面牵扯到一个资本运作问题，所以，烂尾楼的一大特征，就是债务极多，且债权结构极其复杂。”
“同样一个房产，甚至会因为重复抵押，有的被银行冻结十余次都不止。”
“而肉只有一块，要吃肉的人却有几十个。”
“如果是你，你说这肉该怎么分啊？”
“这……”听着顾晨这么一说，邹强默默点头，感觉有点道理。
卢薇薇则是问顾晨：“所以这一旦彻底完工，那瞬间就会引发抢房事件对吗？”
“对。”顾晨同意着道：“因为哪怕还差一万块钱，这个楼盘就会彻底完工，他也永远完不了工。”
“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工程问题，而是一个债权问题。”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感觉顾晨对这方面颇有研究，徐方志忽然有点崇拜顾晨。
但是看着那头的烂尾楼，徐方志也是无所谓道：“反正烂不烂尾，跟我们小老百姓有啥关系？”
“我来这做凶宅试睡主播，该给的钱，老板一分都不能少，要是直播的时候能把房子卖出去，该拿的提成，我一分也不能少拿。”
“呵呵。”听着徐方志的说辞，顾晨却是摇摇脑袋：“你赚你的钱，或许这些烂尾楼跟你是没关系。”
“但是，也别以为烂尾楼对你没威胁。”
“嗯？此话怎讲？”虽然感觉顾晨年纪轻轻，但是从刚才的谈吐来看，络腮胡邹强已经看出，这小子肚子里有些东西。
顾晨双手抱胸，也是与众人解释说道：“道理很简单，因为我国从98年开始，地产就始终处于大牛市。”
“单边上涨，偶尔回调。”
“所以啊，绝大多数的国人，都对烂尾楼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触。”
“但实际上呢，在这20年里，我国产生的烂尾楼多如牛毛。”
“而那些因为乱用杠杆死去的小开发商，都可以填满江南湖。”
“而那些烂尾楼所产生最核心的原因，我刚才也说了，那就是开发商拿着本不属于自己的钱。”
“但是这些钱，要么是借贷产生的，要么就是预售产生的。”
顿了顿，顾晨目光扫视众人，见众人都在全神贯注，于是又道：
“其实按理来说呢，烂尾楼产生之后，已经支付房款的业主，利益会严重受损。”
“那是肯定的。”络腮胡邹强现在说话也没那么态度不好，也是语气轻柔的道：“已经支付房款的业主，那可就亏大发了。”
“钱交了，可房子却成了烂尾工程，而我还是有些搞不明白，就你刚才说，绝大多数国人，对烂尾楼，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触，这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那是因为这20年里，房价一直在涨涨涨。”顾晨一语道破玄机，又道：
“其实涨价，可以解决一切矛盾和问题。”
扳起自己的手指，顾晨又道：“我就打个比方，假设，某烂尾楼盘价值一个亿。”
“那么开发商欠债三个亿，中间呢，有两亿的窟窿无人愿意填坑，导致烂尾楼问题始终无人解决。”
“那我问你，这个一亿的窟窿该怎么解决？”
“没……没办法解决啊，无解。”徐方志说。
顾晨默默点头，却是淡笑着说道：“也对也不对，因为，只要房价涨了，一切都好说。”
“房价翻一倍，楼盘就价值两个亿。”
“再翻一倍，那就价值四个亿。”
“原来是两亿的窟窿，现在是一个亿的利润。”
“这个时候啊，就会有人愿意来接手了，因为谁接手谁赚钱啊。”
“很多烂尾楼都是这么被消化的，大家皆大欢喜啊。”
“原来是这样？涨价可以解决一切矛盾？”听着顾晨的神论，徐方志也是恍然大悟。
邹强也是一脸汗颜：“这资本运作，还真是够恐怖的。”
“什么都没变，时间一变，问题全都解决了，还能让烂尾楼赚钱，这……这就是资本游戏吧？”
顾晨站起身，走到二人中间道：“所以这栋别墅的主人，也就是那片烂尾楼的老板之一，他也在等时机。”
“所以，初始阶段，开发商欠债越少，烂尾楼消化的越容易。”
“而欠债幅度在两倍以内的，一次翻倍暴涨行情，就可以解决全部问题。”
“换句话说，在过去的20年里，我们依靠涨价来解决烂尾楼问题，但从来却没有过在不涨价的情况下，解决烂尾楼的经验。”
“而实际上呢，国内的地产已经足足牛了20年。”
“所……所，国内的地产，还会像以前那样过几年就翻倍吗？如果不能，那这个别墅的主人，岂不是要玩完？”
听顾晨讲述，络腮胡邹强似乎也弄懂了关系。
顾晨则是淡淡一笑，与众人解释：“如果现在还妄想着依靠涨价来解决烂尾楼问题，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了。”
“因为房价就算不跌，后面也一定涨得极为缓慢。”
“而即便是在地产大牛市里，都有不知死活的小开发商破产，导致烂尾问题产生。”
“所以，如果房价失去了上涨的速度，那么烂尾问题会急剧增多。”
见邹强眉头紧蹙，似乎心情不是很好，顾晨则是继续补充：“毕竟呢，这是预售制度，该拿的钱，都已经拿完了。”
“因为开发商把业主的钱拿到手了，却把施工队的钱欠着，银行的钱欠着，两手一摊说自己没钱了，你能把他怎么样啊？”
“那就成老赖咯。”徐方志说。
顾晨淡淡一笑：“老赖是肯定的，但是他们会利用资本运作，将钱转移。”
“所以呢，这以前，这种欠债黑洞，一般都是依靠涨价解决问题。”
“这每一个烂尾楼，都是依靠后面的翻倍行情才能消化的掉。”
“而这种翻倍行情，以后，也绝对不会再有了。”
“在没有翻倍行情带来的巨大利润，填掉债务大坑的情况下，这个烂尾楼就是个无解的存在。”
抬头看着几人，顾晨又道：“也正是因为这点，我们才推行现房政策。”
“要逐渐取消预售房制度，因为采用现房销售之后，即便烂尾，那也是开发商自己的债务问题，不至于引发大规模的业主维权。”
“是啊。”听闻顾晨说辞，卢薇薇也是若有所思道：
“毕竟，这些业主是掏空积蓄，背负了一辈子的房贷买来的房子，哪怕跌了一点，他们都受不了，更何况烂尾，开发商跑路呢？”
“害！”邹强似乎非常气愤，也是在天台上来回走动，这才又道：“所以烂尾楼只要产生，就绝对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处理对吗？”
顾晨默默点头：“谁摊上谁倒霉，毕竟碰上翻倍行情才能解决，其他的……啥招都不好使。”
“毕竟在过去，这个问题并不困难，熬几年就回本了，顶多别人翻倍赚钱，自己不赚钱而已，也不至于亏。”
“但是，未来这种好事，绝对不会再有了，烂尾楼也会成为巨大的难题。”
“明白了。”徐方志长舒一口气，也是不由分说道：“所以未来几年，那些实力不强的小开发商的预售楼盘，要尽量别买。”
“对，如果必须要买，也要请你在购买之前查清所有的五证，并仔细审查合同，慎重交款。”
想了想，顾晨又继续补充道：“所以如果一旦你碰上了烂尾楼，最好是确保自己有承受这个风险的能力。”
“因为预售制度是存在烂尾风险的，以前这个风险可以忽略不计，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就不太一样了。”
这边顾晨话音刚落，却听见络腮胡邹强在那叹息。
顾晨不解，好意询问道：“邹大哥，你没事吧？”
……
1315、 这家伙在哪？
邹强的表情让人疑惑。
刚才只是在跟大家探讨问题，可忽然间，脸色却出现微妙变化。
尤其是顾晨告知邹强，烂尾楼将再无清盘的机遇时，邹强整个人就像是换了副面孔。
见顾晨询问，邹强顿时强颜欢笑，摆手说道：“没事，只是听到你这么一说，有些吓人。”
“毕竟我最近才看中了两个楼盘，都是小开发商，还是搞预售的。”
“刚才听你这么说，我现在都有点担心了。”
“刚才不是说过了吗？你只要看看他们是否五证齐全，只要五证齐全，你又何必担心呢？”卢薇薇感觉这邹强是有些过度紧张了。
毕竟按照顾晨的说法，这种容易烂尾的项目还是极少数。
如果都如顾晨所说，各方债务混乱不堪，那江南市的房地产市场也不会健康发展这么多年。
由此可见，江南市房地产行业，总体还是趋于平稳。
邹强默默点头：“可能吧，也许是我杞人忧天了。”
看向众人，邹强又道：“那这里你们参观的如何？”
“差不多了吧。”徐方志看看左右，感觉该看的自己也都看过了。
回头瞥了眼顾晨和卢薇薇，徐方志又问：“那你们是要跟我一起直播吗？”
“不了。”顾晨摇头：“我们待会儿就走，随便看看，我不太喜欢待在凶宅。”
“我也是。”明白顾晨意思的卢薇薇，当即也表示跟顾晨思想一致。
“那好吧。”知道二人并不想出镜，徐方志也不做强求，只是跟二人解释说：“我待会马上开播，你们可以等我开播之后再走也不迟。”
“我们可以在外头看你直播。”顾晨说。
徐方志比了个“ok”的姿势，随机开始将自己的直播设备打开。
顾晨简单看了一下，徐方志的直播设备较为简单，基本上是手机和灯光配置。
而邹强似乎需要留在这里观察片刻。
跟顾晨和卢薇薇聊天过程中，顾晨也大概清楚，邹强明天同一时间，将会来到这里，将房屋关闭。
毕竟徐方志的直播合约是24小时，因此邹强给他准备了一些备用食材，包括一些蔬菜水果。
准备让徐方志直播时使用。
包括对厨房各种餐具的使用，这些都包含在内。
至于徐方志跟房屋主人合约里有没有特别注明，顾晨并不清楚。
“咳咳。”徐方志扎在别墅大门位置，不由干咳两声，随后将自己的直播打来。
由于之前事先有通知，因此拥有20万+粉丝的“凶宅试睡员小徐”的账号，观看人数瞬间图片99+。
“哈喽宝宝们，我是凶宅试睡员小徐，没错，我就是那个不怕鬼的小徐。”
看看左右，见顾晨，卢薇薇，以及给自己开门的邹强都站在房屋一角，以免出镜。
徐方志顿时也很快进入到状态，对着镜头淡笑着说：“人数现在是300多人，大家都分享一下，让更多人进来，谢谢大家，待会给你们看点刺激的东西。”
徐方志表现轻松，毕竟是老主播，知道暖场的重要性。
而另一边，顾晨，卢薇薇，以及络腮胡邹强，大家同时掏出手机，也开始观看徐方志直播间画面。
看着人数很快突破500人，卢薇薇不由感慨道：“这徐方志还真有能耐，这才几分钟，人数就上去了。”
“都是垂直粉丝。”顾晨见怪不怪，也是淡笑着解释：“徐方志的账号类别很清楚，他叫‘凶宅试睡员小徐’，所以关注他的粉丝，粘度应该特别高。”
“因为我想大家都是因为对凶宅感兴趣而关注他的，所以，别看他现在粉丝只有20万+，可这些都是铁粉，就相当于那些百万博主。”
“没错。”听顾晨这么一说，站在一旁的邹强也道：“徐方志在凶宅试睡领域很有名气，粉丝是少了些，但每次观看直播的人数，都有好几千人，这规模已经可以了，至少房屋主人比较满意。”
“嗯嗯。”卢薇薇也非常清楚，几千个铁粉在线观看是什么概念。
就像相当于几千个学生，在听校长训话一样。
而这种在铁粉中寻找买家的做法，很显然中奖概率要更高一些。
一旦卖出别墅，那提成也是相当丰厚。
这样一来，大家也都能理解，为什么徐方志要做凶宅试睡主播了，毕竟赚钱真香。
“好的谢谢宝宝们送的礼物，咱们的观看人数已经突破了1000人，什么？进去看看？”
“可以的，大家稍等一下，来跟着我的镜头，一起感受一下现场环境。”
话音落下，镜头中，徐方志将摄像头反转，瞬间将画面切换到别墅外景。
由于现在正值太阳落山，背后的森林也极其神秘。
整个环境在夕阳的照射下，忽然显得异常诡异。
“是不是有内味了，是不是？”徐方志淡淡一笑，与观看直播的粉丝互动道：“现在快到下午6点了，太阳正在下山。”
“至于下山之后，这栋别墅里会发生什么诡异的事件，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这边，徐方志还在用自己的专业术语，调动粉丝情绪的同时。
躲在角落观看直播的卢薇薇，也是不由吐槽着说：“诶你们别说，就现在这种环境，正好是夜幕降临的时候。”
“再加上徐方志的讲解，感觉有点听恐怖故事的样子，挺专业啊。”
“那是当然的。”邹强看看手机，又伸出脑袋瞥了眼徐方志方向，这才说道：
“虽然我看他直播只有一两次，但是可以看出，在凶宅试睡这方面，他徐方志是挺专业的。”
“而且之所以选择这个时候来直播，也是为了给观众一个缓和的空间，让他们从夕阳西下，到夜幕降临有个适应的过程。”
“之后，徐方志会在凶宅里面，跟观众度过漫长的24小时直播，明天这个时候，才是他结束直播的时间。”
“24小时，太长了。”卢薇薇摇摇脑袋，但是感觉人家一分钟一块钱，就连睡觉都能躺着把钱给赚了。
卢薇薇顿时有些小羡慕。
顾晨也大概从邹强和徐方志之间的交谈中发现，徐方志似乎跟之前魔都的行业期刊造假并无太大关联。
现在来江南市的目的也很单纯，就是在这里跟女友一起共同打拼。
而且这24小时，顾晨都可以通过直播掌握徐方志动向。
待在这里也是多余，况且现场情况也都了解清楚。
想到这里，顾晨对着身边的邹强道：“那我们参观也参观过了，就先回去了，你什么时候走？”
“我再看看，待会就走。”邹强说。
“好吧，那我们下次再见。”见络腮胡邹强要留下，顾晨也不多说什么。
跟卢薇薇眼神交流之后，二人手挽手，直接离开了蓝山别墅区。
取车之后，顾晨带着卢薇薇直奔芙蓉分局。
……
……
赶到三组办公室，食堂康师傅已经将二人在路上订好的牛肉面准备好，并且亲自送到三组办公室。
而此时已过饭点，何俊超跟王警官，也在办公室值班。
见到分量比二人平时要多处1.5倍的牛肉面，何俊超目瞪口呆道：“康师傅，话说你确定这是你们食堂的牛肉面分量标准吗？”
“确不确定不知道，但是这是聂师傅的意思，知道顾晨和卢薇薇都还没吃晚饭，所以让我多放点牛肉，多加点面。”
“谢谢康师傅。”闻言康师傅说辞，卢薇薇迫不及待的从托盘中取下大碗牛肉面，也是欣喜不已道：“牛肉面我就喜欢吃康师傅做的。”
“康师傅，聂师傅也太客气了吧？这分量也太多了，下次少点吧，免得被其他同事落下把柄。”
顾晨也是实话实说。
在食堂，聂小雨就经常利用假期回来，给自己“特殊”照顾。
因此在食堂，引发了不少警员的各种抱怨。
毕竟同样都是话费一样的价格，顾晨的分量，就总能比大家多处1.5倍。
一两次也就算了，但是这些年，大家都非常清楚。
包括食堂阿姨在内的所有人员，基本上对顾晨和卢薇薇都是一个态度。
那就是给二人打菜从不手抖。
虽然知道顾晨和卢薇薇备受食堂员工们的喜爱，但双标也太过明显。
加上这次康师傅送来的牛肉面，又是分量惊人，这让何俊超不免有些抱怨。
康师傅也是无所谓道：“这你得跟聂师傅说，食堂他说了算，我就是个跑腿的。”
“得了吧，你们都是一伙的。”何俊超戳破谎言。
但康师傅却是干笑两声，并不介意的耸耸肩：“那随你咯，反正下次多给你加点牛肉就是了，多打点事啊。”
“那就这么说定了？”
“说定了。”
二人在办公室，口头答应下来。
康师傅这才将托盘放下，叮嘱顾晨道：“你们吃完之后，记得把碗和托盘送回食堂就好。”
“知道了，谢谢康师傅。”卢薇薇咧嘴一笑，康师傅永远还是那个可爱的样子。
顾晨也好奇问道：“听说康师傅最近又在研究黑暗料理？”
“算是吧，等我研究出来后，请你们第一个品尝。”康师傅走到门口，却还跟顾晨调侃几句。
见康师傅走远，王警官这才叹息一声道：“你可千万别给他做小白鼠，这康师傅，之前研究的黑暗料理，勉强还算是不错的。”
“可最近没什么新花样，弄出来的东西味道怪怪的，连榴莲都开始用作炒菜的材料，前几天吉喆差点吃得拉肚子，他就是太年轻了。”
“吉喆？”闻言王警官说辞，顾晨淡淡一笑：“那下次提醒他注意，不要轻易被康师傅忽悠过去当小白鼠。”
“还是先说说你们那边的情况吧。”见顾晨和卢薇薇准备吃面，一直在等消息的何俊超，这才问道。
顾晨端着大碗牛肉面，凑到何俊超身边坐下，边吃边道：“徐方志应该问题不大，他现在需要24小时不间断直播。”
“准确来说，结束直播时间，应该是在明天下午5点左右，这段时间，我们都可以在直播间看到他。”
“那你们这次过去，还发现什么没？”听顾晨这么一说，王警官也凑过来问。
“还发现……有个中介挺奇怪的。”
卢薇薇搬来凳子，直接挨着顾晨坐了下来，也是边吃边道：“他说他是受别墅主人的要求，过来给徐方志开门的。”
“但是跟他聊天过程吧，总感觉这个人怪怪的，情绪也是阴晴不定。”
瞥了眼身边吃面的顾晨，卢薇薇又问：“不知道顾师弟有没有这种感觉？”
“有。”顾晨毫不犹豫的点点头，也是实话实说道：“其实我也注意到了，这个人说他是房产中介，从他开门的拿钥匙动作来说，还是有点像的。”
“但是跟他聊起烂尾楼，就感觉这个人神情过度紧张，似乎是触动了神经。”
“而且他这人好像关注徐方志很久的样子，也看过他几场直播。”一旁的卢薇薇继续补充着说。
“这样啊？”听闻二人说辞，王警官也是默默点头，不由分说道：“那你们也得多注意，凡是跟徐方志接触的人，都应该提高警惕。”
“明白。”顾晨默默点头，又道：“不过跟他接触时聊天，他说徐方志直播时，他是不会出镜的，一切让徐方志自由发挥。”
“只是明天下午5点左右，也就是徐方志结束直播的时候，他会开车过来接他回去。”
“那直播叫啥来着？”卢薇薇碗里牛肉面的香气扑鼻，何俊超抿了抿口水，又问。
“叫……叫什么‘凶宅试睡主播小徐’吧？你搜一搜看看。”
“是这个吗？”按照卢薇薇的意思，何俊超直接将账号搜出。
卢薇薇躬身一瞧，连忙点头：“对没错，就是他，他现在应该还在直播，都不知道什么样子，你点开看看。”
被卢薇薇这么一催促，何俊超也没犹豫，直接将直播点开，将手机放在桌上。
顿时，大家立马围拢过来。
而手机里的直播间，徐方志依然在卖力的介绍。
只是这个时候，屏幕一片漆黑，除了能看见弹幕在不断刷新，还有徐方志那熟悉的声音。
徐方志的样貌已经难以发现。
“这家伙在哪？”卢薇薇不由皱起眉头。
……
1316、背后有人
好端端的凶宅直播，只能听见徐方志的动静，却不见其人。
观众似乎也被这种新鲜刺激的直播方式所吸引。
要不是大家仔细查看评论情况，可能根本不知道，徐方志此时正在一个衣柜里。
“嘎吱！”
随着一道光源照进屏幕，大家这才发现，徐方志此刻已经将衣柜打开，正笑脸盈盈的与众人开起玩笑：
“哈哈，刚才大家有没有被我吓到？”
话音落下，评论区顿时快速刷屏，所有人都在吐槽主播徐方志刚才的骚操作。
可以说，徐方志非常懂得营造环境的重要性。
特地选择了太阳落山，夜幕降临这个时间段来开播，让观众的感官从光明走向黑暗。
而在房间内，徐方志又躲进了衣柜，给人一种紧张窒息的体验。
刚才卢薇薇就有听见，直播间里的徐方志那重重的喘息。
这种黑暗中发出的动静，让不少收看直播的网友纷纷刷屏，礼物也是水涨船高。
大多数评论都是“夺笋啊”。
徐方志见目的达到，也就走出了衣柜，来到了卧室房间的大床上。
“好了，刚才只是个开胃菜，看过凶宅试睡直播小徐的人都应该知道，我小徐直播，总能给你带来不一样的体验。”
顿了顿，徐方志又问：“刚才就已经发现，不少网友有些胆怯了，但凡胆子大点也不至于如此……”
见直播中的徐方志各种吐槽，卢薇薇也是不由分说道：“这徐方志，看不出来啊，还真是够可以的，就这试睡直播都能被他玩出花来。”
“这叫创新。”看着卢薇薇手里的牛肉面就快吃完，一旁的何俊超怂恿说：“那什么……拿几包薯片过来消遣一下。”
“自己拿。”卢薇薇今天心情不错，并不介意分享自己的虾仁味薯片。
还不等何俊超离开座位，王警官就已经搜出几包丢到桌面。
二人一人一包，总算手里也能拿着点吃的。
顾晨则是认真思考。
在顾晨看来，这个徐方志的确很专业，至少做主播这样是饿不死的。
尤其是徐方志的现场发挥能力很强，已经超过许多主播的专业水准。
再加上气氛营造，现场与观众的互动。
每一项技能，都能算是行业顶尖的存在。
至少从这观看直播人数嗖嗖往上涨就能清楚，人家这凶宅试睡直播，那是专业级别的。
和自己参观凶宅时一样，徐方志带着半讲解的姿态在直播。
与众人介绍环境的同时，也兼职讲一些鬼屋故事，将气氛渲染的死死的。
但是顾晨对此并不感冒。
见徐方志这头也看不出太大问题，顾晨也想跟兄弟单位再三确认，至少要弄清楚，这个徐方志是否真的存在诈骗行为。
“顾师弟。”看出顾晨心思的卢薇薇，也是好奇问道：“你还在怀疑徐方志？”
“对。”顾晨默默点头。
“可他就是个凶宅试睡主播，跟他接触之后也可以看出，人家凶宅直播是真的专业，来江南市，也只是陪女友，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问题。”卢薇薇说。
顾晨吃完牛肉面，将大碗放在桌上，这才打上一记响嗝道：“或许是我们调查失误吧？”
“虽然他之前跟魔都的行业期刊造假团队有关联，但现在至少不是，如果调查没有任何问题，那就可以把徐方志叫来问话，让他把之前的事情都交代清楚。”
“那你认为他会交代吗？”何俊超吃着薯片问。
顾晨摇摇脑袋：“不好说，毕竟他现在的事业是凶宅试睡主播，如果他之前真的涉及到一些诈骗活动，又是直接参与者，那他有点麻烦。”
“不过，如果他在江南市没有其他非法活动，那我们就可要直接收网，但是，还需要再观察几天。”
“嗯，我同意顾师弟意见。”卢薇薇也将空碗放在桌上，这才附和着说道：“如果过几天，依然没有发现徐方志在江南市从事非法活动，那就直接把他叫过来问话，让他先潇洒几天。”
“听你的。”看着手机直播中的徐方志，正在厨房做菜，何俊超又问：“那这个直播？”
“随他吧。”顾晨说。
何俊超默默点头：“那今天晚上可以早点下班，监视这货，躺在床上看直播就行。”
想到这里，何俊超也是美滋滋道：“这种监视，感觉不要太爽。”
“那我们也早点下班吧。”卢薇薇将顾晨的空碗叠在一起，放在托盘上说：“我把空碗还给康师傅。”
“那就有劳卢师姐了。”顾晨笑笑说。
卢薇薇摆摆手，道了一声“不客气”，直接消失在门口。
……
……
翌日清晨。
大家和往常一样，吃完早餐来到三组办公室。
顾晨坐回座位，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直播，观看目前徐方志的动态。
由于是清晨，和昨天晚上相比，现在的粉丝观看人数，只有300多人。
而且徐方志此刻正在睡觉，直播的手机就放在床头。
从视频中，顾晨还能隐约听见徐方志的呼噜。
“顾师弟早。”卢薇薇走过来与顾晨打招呼。
“卢师姐早。”顾晨礼貌性的回了一句，依旧目不转睛。
见顾晨如此，卢薇薇也好奇来到顾晨身边，脑袋靠近顾晨道：“这家伙，还在直播呢？”
“24小时直播，这才过去一半时间，算算时间，下午5点左右，才是徐方志下拨的时间。”
顾晨也是根据徐方志的直播时长，大概跟卢薇薇提醒着说。
“这家伙真是好，躺着都能把钱赚。”说话的是王警官，他刚从后门进来，也搬来凳子坐在顾晨另一侧。
想想这徐方志已经靠直播费用和打赏赚了不少，王警官也是吐槽着说：“这一分钟一块钱，睡觉都能把钱赚。”
“我老王还是第一次对‘时间就是金钱’这句话有如此深刻的认识。”
“老王，你就别酸了，人家在凶宅直播需要勇气，凭本事赚钱，你羡慕也没用。”卢薇薇说。
王警官冷笑两声，也是不由吐槽着说：“我只是羡慕，感觉对凶宅直播，第一次有这么深刻的印象。”
“顾师兄，这里有份文件需要你看一下。”
也就在几人谈话的同时，吉喆抱着一本资料走了过来。
“我看看。”顾晨随手一拿，也啊好奇问道：“对了吉喆，你最近吃了康师傅的黑暗料理？”
“对呀。”吉喆咧嘴一笑，一副宝宝苦的表情。
顾晨也是善意提醒道：“以后还是别去做小白鼠了，康师傅最近的黑暗料理我在食堂也看过，太过偏门了。”
“感觉这样一比较，还是之前那些黑暗料理更靠谱。”
“我也这么觉得。”卢薇薇凑到吉喆身边，也是提醒着道：“下次康师傅再来找你试吃，你可千万别。”
“小白鼠这种任务，让给他康师傅自己来解决。”
“知道了卢师姐，下次会注意的。”感觉之前是自己草率了。
现在被众人一提醒，吉喆也聪明不少。
毕竟每个新警，都是这么一路过来的。
一日的工作很快过去。
顾晨特地选择下午5点左右，打开直播视频，观看徐方志的具体直播情况。
下午5点20分。
已经有些疲惫的徐方志，在屋内喝上一口水后，这才微笑着与众人道别。
随后，直播画面就此中断。
“他可终于结束了。”看到此情景，卢薇薇也是不由吐槽着说：“这要把自己一天24小时暴露在公众面前，说实话，我做不到。”
“我也做不到。”王警官眉头一蹙，感觉这钱赚得够不容易。
“那他有没有把凶宅卖出去呢？”一旁的吉喆问。
何俊超咧嘴一笑，摇摇脑袋：“你以为卖菜呢？想卖就能卖掉的吗？”
“这别墅可价值不菲，接盘侠就算想接盘，那也得好好考虑一下。”
“能赚直播费已经不错了。”顾晨瞥了眼手机，这才将手机关闭。
而后，应该是络腮胡邹强会去接他徐方志。
由于需要对徐方志再观察几日，因此顾晨对此还是格外上心。
瞥了眼何俊超，顾晨又道：“何师兄，这个徐方志下播之后，你记得盯紧一些，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
“这个交给我好了，妥妥的。”了解顾晨意思的何俊超，立马比了一个“ok”的手势。
……
……
两日后。
就当顾晨团队已经对徐方志各方面情况已经排查清楚后，准备将徐方志叫来问话。
可何俊超却提醒大家，徐方志这边的直播又有了新的动态。
“顾晨，今晚徐方志还要在之前那处地点搞直播，我们要不要在他直播前抓来问话？”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再等一天，毕竟当着众多网友面抓人，好像有些不太好。”
“而如果是在直播之前把他抓来，那直播就无法按时进行，不按时直播，观看直播的粉丝必然会有情绪，进而导致事情发酵。”
“那……只能再等一天？”何俊超尝试着问。
顾晨默默点头：“姑且再等一天，等明天直播结束，我们立马去抓人。”
“得了，听你顾晨的。”见顾晨已有安排，何俊超也就不再纠结。
就等着明天直播结束，将徐方志抓到芙蓉分局。
毕竟之前的案子必须了解。
……
……
晚上8点30分。
由于顾晨，卢薇薇和王警官值夜班，因此大家也是在外头巡视一圈之后，返回芙蓉分局办公室。
而此时此刻，卢薇薇也分享了自己的零食，将几包虾仁薯片分给王警官。
顾晨则喝着卢薇薇送的营养牛奶，大家短暂的休息。
想到明天就要抓捕徐方志，卢薇薇直接将手机直播点开，放在桌上欣赏起来。
见顾晨和王警官都在眯眼休息，卢薇薇顿时淡笑着说：“这徐方志，可能根本不知道，自己明天的命运该是如何。”
“可能他根本就不知道，明天自己就要被带到芙蓉分局。”王警官也是调侃着说。
瞥了眼身后的顾晨，见顾晨依旧在闭目养神，卢薇薇则默默拿出薯片，安静的看起直播。
而此时的直播画面中，徐方志一直待在一楼。
刚直播做完了一些晚餐菜肴，徐方志正饶有仪式感的，将屋内灯光全部关闭，只留下屋内一支点燃的蜡烛，玩起来烛光晚餐。
由于蜡烛光源不大，再加上周围漆黑环境的渲染。
徐方志拿起刀叉在品味自己做的牛排时，评论区的画风也是格外诡异。
许多网友开始疯狂刷屏，说黑暗的背景中，徐方志的身后有人。
又有人说，小心桌下有人。
但调侃归调侃，徐方志早已在跟粉丝的交流中得知，这些只是粉丝调侃搞怪的评论罢了。
毕竟能和网友互动起来，本身也是一件其乐无穷的事情。
“嘻嘻！”看着徐方志自己吓自己的模样，卢薇薇忍不住嬉笑两声，也是自言自语道：“这徐方志可真有意思。”
“明明可以开灯，却要把房间搞得这么诡异，吓谁呢？”
“可能又玩出了新花样，毕竟网友会视觉疲劳的，看直播没点创意怎么行。”王警官吃着薯片的同时，也是不由调侃着说。
“或许吧，谁知道呢？”耸耸肩，卢薇薇没在意，继续盯着屏幕看。
而此时此刻，直播中的徐方志，似乎也结束了有仪式感的晚餐，打了记响嗝，将餐具在厨房清洗一遍。
但有意思的是，这一次，徐方志只是将烛台端到厨房洗手台，并没有开灯。
而徐方志也是用调侃的语气与网友互动，说是为了营造跟上次不一样的感觉。
毕竟上次直播，许多网友都在吐槽，环境看上去并没有想象中的恐怖。
也正是因为吸取了上次的经验，因此徐方志才开始搞诡异路线，为了就是让网友代入环境。
“怎么样宝宝们？气氛还算可以吧？今天我可准备了不少蜡烛。”
“我们晚上睡觉前不开灯，就点蜡烛，大家觉得如何？”
徐方志话音刚落，评论区顿时各种同意。
见反馈不错，徐方志得意一笑：“那么，我们就用一支蜡烛，来进行今天的直播吧。”
“上次的直播反馈不错，有不少人私信我，问我房屋的具体情况。”
“还有很多网友说没看仔细，问我能不能再直播一次，没问题，安排。”
“今天我们跟上次一样直播，但方式有所不同，光线就是这种光线，大家凑合着看吧。”
将直播摄像头反转，徐方志顿时拿起手机，开始对着前方边走便介绍：“刚才大家也都看见了，我做饭的地方，空间很大，而且装修也都很不错。”
“之后我将带大家去二楼的卧室，没错，你们猜对了，我要去泡澡……”
“噗！”听到徐方志要直播洗澡，卢薇薇赶紧提醒二人道：“顾师弟，老王，你们快看，这家伙要开始直播洗澡了。”
“不会封直播间吗？尺度这么大？”一听“洗澡”，王警官顿时也来了精神。
卢薇薇则是摇摇脑袋：“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反正现在的观看粉丝，比之前又多了不少。”
“而且评论区的画风也都变了，好多女网友要求现在就去。”
“我猜这只是徐方志的一个直播噱头罢了，就他那身材，有啥好秀的，无趣。”
王警官摇摇脑袋，感觉也不过如此。
心说之前正正经经的直播没有成交，这次开始另辟蹊径了？开始走炒作路线了？
但嘴上虽然不屑，但王警官心里还是特想知道，这家伙到底怎么直播洗澡。
也就在此时，顾晨也睁开双眼。
卢薇薇见状，直接拿着自己的手机，搬着椅子，只接来到顾晨身边。
将手机放在顾晨桌上一起看。
而此时此刻，徐方志也是一手拿着烛台，一手拿着直播手机，一步一步的向二楼走去。
二楼大家之前都去过，主卧就在那里，而且对门有一个洗澡间。
里面的浴缸也很大，甚至能躺下两个人。
徐方志走进卧室，也是先将自己的背包放下，将换洗衣物取出。
见网友不断刷屏，徐方志也是淡笑着回复：“怎么？还不信我真要洗澡？我连换洗衣服都已经带过来了，还有假？”
此时此刻，网友在徐方志的调侃下，瞬间兴奋起来。
整个观看的直播人数，也已经突破到了4000多人。
徐方志哼着小调，拿着烛台和衣物，优哉游哉的来到洗澡间。
将烛台放好之后，徐方志又将直播手机架好位置，这才对着镜头笑笑说道：“我现在要先刷个牙，吃完饭不刷牙，睡觉容易口臭。”
可就在徐方志调侃的同时，评论区却忽然在飞速刷新。
所有网友都在评论，大概意思是小心背后有人。
“小心背后有人？”借着昏暗的烛光，徐方志低头看了眼手机，这才嘿嘿一笑：“又来骗我，按照你们这意思，那之前我身边岂不是都有人？大家能不能编个新鲜点的说辞啊？太老套了。”
由于之前这种网友的玩笑调侃已经发生过多次，因此徐方志也是见怪不怪。
于是挤好牙膏，在杯中倒水，准备对着镜子进行刷牙。
烛光微微飘动，徐方志看着镜中的自己，似乎脸色有些异样。
……
1317、奥施康定
“咕噜！”
洗澡间内，徐方志忍不住吞下一口唾液。
看着烛光映衬下的镜中自己，徐方志不由皱起眉头。
正如网友们的疯狂刷屏那样，这一次，自己的身后，似乎真的有人。
徐方志深呼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复下心情，这才对着直播屏幕上的网友道：“大家别吓我，我只是没开灯而已，用不着这么损我吧？”
然而话音刚落，网友们却依旧在疯狂刷屏。
甚至有网友直接给出了具体位置。
此时此刻，清一色的“在浴缸”疯狂刷屏。
徐方志有些后怕，这才攥紧了拳头，开始有节奏的向后转身。
每转过一点，徐方志的心跳频率就加快一点。
直到自己完全转身，这才发现，浴缸内似乎还躺着一人。
“啊！！！”
徐方志再也忍不住内心的克制，竟情不自禁的尖叫起来。
由于太过激动，右手向后一摸，竟然直接打翻了烛台。
蜡烛顿时掉落在地上，瞬间熄灭。
“什么情况？”
另一边，正在看直播的卢薇薇表情一怔，赶紧拍拍顾晨道：“顾师弟你快看，直播好像出问题了。”
“什么情况？”就在顾晨抬头的同时，王警官也赶紧跑了过来。
三个人，盯着卢薇薇手机里黑漆漆的画面，一时间陷入到迷茫中的等待。
片刻之后，屏幕中的灯光突然亮起。
从直播画面中大家可以看到，徐方志此刻也是手足无措。
在慌乱中摸到开关，这才将洗澡间的灯光打开。
也就在此时，顾晨在画面中看到浴缸位置，似乎确实躺着一人。
但为了避免网友恐慌，徐方志则拿起手机，将镜头转移。
从表情中，徐方志却是一脸惊恐，这一切都被众多网友看在眼里。
而此时此刻，网友们也都在评论区疯狂刷屏。
从评论中，顾晨也大概看出，许多网友都有看见，浴缸内似乎的确躺着一人。
还有不少网友敦促徐方志赶快报警。
“这……这怎么回事？天呐！洗澡间怎么会有人？这……这不科学。”
可能是被吓得不轻，徐方志拿起手机，开始疯狂往外头跑去。
而整个直播画面，也在此刻发生疯狂的抖动。
大家看不清画面，但能听见手里中“咚咚咚”的下楼声。
一直跑到大门口，徐方志这才将手机转正，对着屏幕气喘吁吁：“大……大家都给我作证，那个人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也是在一楼做完晚餐才上去的，我不知道二楼洗澡间竟然还躺着一人，真的。”
可能是吓得不轻，徐方志说话变得气喘吁吁。
但徐方志还算聪明，并没有在第一时间结束直播，而是利用直播的画面镜头，让几千网友给自己做了证人。
此时此刻，看到画面中清一色“赶紧报警”的疯狂刷屏后，坐在办公室里的顾晨有些坐不住了，直接站起身道：
“不行，徐方志那边肯定出了问题，房间里怎么还会有其他人？”
“那你的意思是？”王警官问。
“必须立刻过去，了解情况。”顾晨说。
王警官犹豫了一下，这才又道：“你先别急，我在评论区里问问清楚，看看这徐方志怎么说。”
拿过卢薇薇手机，王警官直接开始利用卢薇薇的社交账号，开始疯狂询问具体情况。
然而王警官还是草率了，评论区早已疯狂。
各种评论铺天盖地，王警官的评论刚一发出，就被“嗖”的一下没了踪迹。
“我特么……”
王警官刚想发飙，顾晨却是安慰着说：“先别急，你的问题有人在问。”
顾晨说的有人，其实是直播间网友。
见凶宅试睡主播徐方志如此狼狈，似乎还没从刚才的状态中缓过神来。
众多网友也在询问具体情况。
这些徐方志都看在眼里。
站在独栋别墅门口，徐方志忽然“噗通”一下，直接坐在了地上。
努力平复下自己的心情，徐方志这才长舒一口气道：“什么情况？你们问我什么情况？我哪知道？”
“刚才吓死我了，就洗澡间的浴缸里，好像真的有人躺在那里，好像……好像那个人我还认识，真是见了鬼。”
努力用手搓着脸颊，徐方志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但是刚才的一阵狼狈逃跑，也让徐方志现在的情绪保持高度紧张。
“走，过去看看。”顾晨有些迫不及待。
王警官见状，也没办法。
毕竟大家也是准备等待今天的直播结束，跟徐方志摊牌，让徐方志来警局接受调查。
现在凶宅又再次出现事故，王警官感觉，行动至少得提前，至少要保证在第一时间保护现场。
……
……
警车飞驰在夜色中，很快来到了蓝山别墅区门口。
保安见状，还不知道小区内出现了状况。
见警车开来，直接将大门打开。
顾晨也不啰嗦，将车开到独栋别墅的大门口。
而此时此刻，徐方志依旧瘫坐在别墅前，似乎已经有网友报警。
而徐方志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自己此刻绝对不能离开现场。
“徐方志，站起来。”见徐方志依旧呆滞在那，王警官走上前提醒着说。
徐方志一呆，扭头却发现，三名警察已经站在面前。
由于夜色漆黑，小区内的路灯光线并不强，加上三人都穿着警服，因此徐方志第一时间没认出顾晨和卢薇薇。
见念到自己名字的王警官站在跟前，徐方志也是弱弱的问：“话说，你怎么知道我是徐方志？”
“先别说这个，把你的直播先关了。”王警官提醒着说。
见网友已经帮自己证明了许久，徐方志这才关掉直播，弱弱的问：“是网友帮忙报警的吗？”
“是我们一直在关注你的直播间。”见徐方志依旧没眼力，卢薇薇直接上前一步说。
此时此刻，徐方志这才发现，面前的女警有些眼熟，似乎是在哪里见过。
瞥了眼卢薇薇身旁的顾晨，徐方志顿时一愣。
再结合两人的样貌，徐方志挠腮思索，这才啊道：“你们不是……你们不是那天……”
“没错，我们就是那天来凶宅参观的那两人。”见徐方志总算搞清楚状况，卢薇薇也摊牌了，不装了，直接道明自己的身份。
“原……原来你们是警察？”
徐方志呆滞的看向二人，此刻脑海中一片空白，感觉自己有些云里雾里。
顾晨也顾不得太多，直接提醒着道：“我们之前在看你直播，似乎是发现了二楼浴缸里有人？”
“没……没错。”徐方志不敢否认，直接点头承认道：“那个人，或许你们都认识。”
“都认识？”卢薇薇瞥瞥身边的顾晨，赶紧追问道：“是谁？”
“邹……邹强，就是那天给我们开门的中介。”徐方志说。
“是他？”听闻徐方志说辞，顾晨也是眉头一蹙。
心说邹强怎么会出现在别墅的二楼浴室？
但顾不得太多，顾晨也是走到别墅大门口，开始穿戴手套、脚套，头套和口罩。
全部配套完成后，这才带着卢薇薇，王警官和徐方志一道，大家重返别墅，来到二楼洗澡间门口。
此时此刻，房屋内的灯光系数打开，整个房间也是灯火通明。
由于考虑到房间是否还有其他人员。
因此王警官留守一楼，并电话通知丁警官，吴小峰跟吉喆等人，让几人过来现场增援。
推开二楼洗澡间大门，一股诡异的气味扑面而来。
顾晨缓缓走上前，查看着浴缸中的邹强情况。
此时的邹强，身体全部浸泡在水中，表情接近扭曲状态。
卢薇薇看到此种情况，也是不由吐槽着说：“话说这个邹强，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顾晨闻言，看向身边的徐方志。
徐方志赶紧摇摇脑袋：“我也不知道啊。”
“上次是邹强替你开门，那这次你是怎么进来的？”顾晨问。
“这……这次是我从房东那里直接取来的钥匙。”
“房东？你是指这栋别墅的房屋主人对吗？”顾晨确认着又问。
徐方志狠狠点头：“没错，因为房东联系不上邹强，而邹强又拿走了房屋钥匙。”
“没办法，因为上次的直播，还有许多不完善的地方，所以房东直接联系到我，希望我能再体验一回。”
“所以就给了我钥匙，让我自己来到这里，可没想到，直播的时候，竟然会碰上这种事情。”
顾晨默默点头，也是检查了邹强的基本情况。
躬起身，顾晨扭头问徐方志：“邹强失联了几天？”
“这……这我不是很清楚。”
“那房东是什么时候联系不上邹强的？”顾晨又问。
“大概……两天前的样子吧，本来是两天前房东就有重新让我直播的想法，但是联系不上邹强，就放缓了两天。”
“后来发现邹强不见了踪迹，没办法，所以房东直接联系我，让我去拿钥匙来这直播。”
徐方志也是将自己知道的情况，原原本本的告知顾晨。
顾晨则又问：“那就是说，两天前你们就联系不上邹强对吗？”
“对。”徐方志点头说。
“我知道了。”顾晨深呼一口气，回头看了眼邹强的尸体，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卢薇薇则靠近顾晨问：“顾师弟，这个邹强是怎么死的？”
“目前初步判断是溺水身亡，但是……他为什么会死在别墅浴缸里？这还有待考究。”顾晨说。
徐方志闻言，也赶紧追问道：“那他是什么时候死的？”
“初步推断，邹强已经死了两天左右。”顾晨对邹强的尸体状态进行现场检查后，也是得出了初步结论。
“两天前就死了？”徐方志双手抱胸，也是若有所思。
顾晨见状，则是赶紧问他：“对了，邹强整个人你熟不熟？”
“嗯……怎么说呢？算不上很熟吧。”
“那就是知道一些他的状况咯？”卢薇薇问。
徐方志狠狠点头：“差不多吧，反正也知道一些。”
“那他最近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顾晨根据问话的基本步骤，开始排查邹强身边的可疑人员。
但这一问，却是把徐方志给难住了。
徐方志也是一脸无奈道：“警察同志，说实话，邹强最近有没有跟人闹矛盾，我是真不知道。”
“他这人你也见识过，话很少，而且还总喜欢板着一张臭面孔，感觉跟人不好相处的样子。”
“不过你要说跟谁有矛盾，我相信应该是有吧，但至少我不知道是谁。”
“也就是没有咯？”顾晨再次确认。
“没有，至少我不知道。”徐方志的回答也很坚定。
见自己在徐方志这边也问不出邹强周围有杀人动机的嫌犯，顾晨回头看着邹强，也是提醒卢薇薇道：“同志高川枫，让他们派人过来把尸体运走。”
“另外，这栋别墅最好再检查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
“明白。”卢薇薇清楚顾晨的意思，开始对房屋周围展开细致搜查。
整个房间，几乎是一间间的开始排查。
而没过多久，丁警官，吴小峰和吉喆几人，也开着另一辆警车来到现场。
王警官让吉喆守在一楼，自己则带着大家前来支援。
一时间，房间内灯火通明，所有人都在搜查可疑线索。
又过了没多久时间，高川枫带着市局技术科的人，开着一辆特殊车辆进入别墅区，将车辆停在顾晨的车后。
下车之后，高川枫也是带着众人，在吉喆的提示下，直接来到了二楼浴室。
见顾晨等人都在，高川枫忙问：“顾晨，人在哪？”
“浴缸里，把人带回去做个检测。”顾晨说。
高川枫瞥了眼邹强的尸体，也是将口罩戴上，指挥身边两人帮忙抬尸。
对于尸体，高川枫比较麻木。
自己常年跟尸体标本打交道，见过各种情况的死者，因此对于浸泡在水中的邹强尸体也见怪不怪。
高川枫只负责对尸体做检测，至于这人是怎么死的，这并不在自己的工作范围内。
而调查死因的工作，自然是落在顾晨那里。
而高川枫要做的，就是替顾晨分析数据，争取早日破案。
将邹强尸体抬入装尸袋中，将拉链封口，高川枫摆摆手，两名助理立马将尸体抬了出去。
“顾晨，你要不跟我一起过去？”高川枫知道顾晨的习惯，知道顾晨接下来肯定要去市局技术科，所以提前问他。
顾晨也不含糊，直接默默点头，道：“那还等什么？”
回头瞥了眼丁警官，顾晨继续交代道：“丁师兄，这个徐方志，你们先带他回警局，有些情况我还要跟他问清楚。”
“没问题，交给我好了。”丁警官说。
“还有，封锁现场。”顾晨继续补充。
丁警官淡淡一笑：“了解。”
瞥了眼卢薇薇和王警官，顾晨又道：“那我们跟高川枫一起过去。”
“没问题。”二人异口同声。
……
……
带着对死者邹强尸体的疑问，大家开车跟在高川枫后头，一起来到市局技术科。
此时此刻，高川枫在顾晨和卢薇薇的帮助下，将死者邹强的尸体抬上检测台。
光是检查了邹强身体的大概情况，高川枫就脸色沉重的道：“看死者这状态，应该是死了两天左右。”
“还真被你说中了。”卢薇薇一听，当即附和着说道：“之前顾师弟在检查的时候，也说死者邹强的死亡时间，大概在两天左右。”
“那只是我的大概猜测。”瞥了眼高川枫，顾晨则是淡淡一笑：“但是具体情况如何，还需要在技术科，用先进设备进行检测分析。”
“没问题，当然一点问题都没有，这个交给我。”
高川枫戴上手套，开始了对邹强尸体的具体检测。
而顾晨和卢薇薇，此刻也都识趣的站在一侧。
之前大家喜欢干法医该干的工作，以至于顾晨刚来警局那会时间，不懂事，弄得这些法医同行颇为尴尬。
因此顾晨也在赵国志的调教下，大概清楚，哪些事情自己该干，哪些不该干。
什么叫专业人干专业事。
这些都是顾晨之前在警校课堂上难以学到的东西。
因此，现在的顾晨也会适当的收起锋芒，适当的韬光养晦。
对于高川枫的本职工作，顾晨最多给予工作配合。
至于自己要不要亲手参与？顾晨感觉没必要。
毕竟这些检测步骤，顾晨早就熟能生巧。
能让高川枫干的事情，自己又何必插手干预呢？
坐在一旁，顾晨，卢薇薇和王警官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那头，高川枫这才长舒一口气，道：“基本差不多了。”
“检测到什么没？”顾晨问。
“有的。”高川枫吸吸鼻子，这才又道：“经过检测发现，死者体内发现了酒精和奥施康定。”
“奥施康定？”酒精卢薇薇当然知道，但是卢薇薇对于后边这种专业名词，根本记不住几个。
因此扭头看向顾晨，希望能从顾晨这里得到结果。
顾晨心领神会，直接与卢薇薇解释说：“奥施康定是种麻醉镇痛剂，摄取后，在所有人体组织里都能找得到。”
“不过……”想了想，顾晨短暂思考片刻后，又道：“不过主要会在血液和肝脏中。”
“可是……邹强为什么会跟奥施康定扯上关系？”卢薇薇虽然听懂，但是并不了解奥施康定为什么会出现在邹强体内？
……
1318、这房东老板到底什么来路？
市局技术科，检测室内。
卢薇薇的提问也是大家目前最想知道的结果。
顾晨双手负背，也是来回走上两圈，嘴里念念碎道：“按理来说，人死亡时，心跳停止，血液也不再流动，代谢历程也全部停止。”
“于是肝脏破坏酒精和麻醉镇痛剂的作用也随之停顿。”
“可是……可是这类药物在血液、尿液和组织中，大致都能保持不变，直到最后才被**过程破坏。”
回头瞥了眼高川枫，顾晨又道：“但是就你检测结果描述的情况来看，如果尸体经过短短四十八小时，但并不会**得非常严重，这表示组织尚未出现化学变化。”
“是这个道理。”高川枫完全同意顾晨的意见，也是淡淡说道：
“这个奥施康定就如你刚才解释的那样，它是一种麻醉镇痛剂，摄取后，在所有人体组织里都找得到，不过主要会在血液和肝脏中。”
“但是，人死的时候，药物含量会在体内保持不变，所以这些都可以经由检测得知。”
“可就是酒精这个东西，可能稍微有点棘手，因为有些尸体在**过程会生成酒精。”
“**过程中产生酒精？”听高川枫这么一说，卢薇薇顿时来了兴趣，直接说道：
“那依照你描述的情节，由于**程度不足，还不至于出现这种现象对吗？”
“即使真的发生了，其实也有办法解决。”还不等高川枫开口，顾晨则直接插嘴道：“我们也可以从眼晴抽取玻璃状液。”
“眼睛抽取玻璃状液？”一听顾晨这说法，卢薇薇更懵了。
这玩意儿自己压根没听过。
但顾晨却是耐心解释：“玻璃状液，也就是 vitreous fluid，这是眼球内部的胶状流质，所含酒精水平的变化，往往比血中含量迟滞两个小时左右。”
“这表示不论在哪个时点，玻璃状液的酒精含量都反映出两个小时之前的状况。”
“所以尸体**之初，玻璃状液并不会受到影响，而且尸体被泡在低温水中四十八小时，肯定仍然保持原样。”
瞥了眼身边的高川枫，顾晨则又道：“所以法医在检验时不会遇上问题，是可以测得被害人死亡时，血液中含有多少奥施康定和酒精。”
“嗯。”虽然听得一知半解，但卢薇薇还是虚心求教道：“那么顾师弟，这些数值有什么用处？能否借此断定死者是死于药物或溺水？还有到底是遭到谋杀或者是意外溺毙？”
顾晨沉思了几秒，并没有立刻作答。
一旁的高川枫也陷入沉思。
但片刻之后，顾晨却先于高川枫回答道：“据我所知，酒精加上奥施康定是一种非常危险的组合。”
“一般来说，加乘作用会抑制脑部的呼吸中枢，并造成室息死亡。”
“而这两种成分若单独存在，通常还不足以危及性命，然而只要同时出现中等含量，就有可能致人于死地。”
瞥了眼检测台上的邹强尸体，顾晨也是猜测着说道：“这个邹强，或许是醉得不省人事，才会在跌落在浴缸的水中溺毙。”
“可是……”犹豫了一下，顾晨也是谨慎着道：“可是这个邹强，平时有没有住在别墅里的情况，这个我们目前还不清楚，需要徐方志和别墅老板才知道，这个还需要进一步调查。”
“但是，不论这起命案是出于意外，自杀或是他杀，在我看来，并没有两样。”
“也许我们很难分辨死者的真正死因，也许只能判定死者体内的酒精和施康定含量都很高，而且是溺水死亡的。”
“但是，我们若在尸体的手臂、腿部或身体其他部位找到瘀伤，那么或许还有其他可能。”
“包括可以由此推断出死者邹强曾经遭受重击，或者行动受到某种形式的约束，这个情况下，案情就有可能朝着凶杀方向发展。”
“没错。”听闻顾晨说辞，王警官瞥了眼身边的高川枫，又问：“那你有没有检查出，死者邹强身体上的其他异样？”
“这个……”高川枫一时间还不好下定论，于是主动折返过去，继续说道：“让我再看看。”
“嗯，好吧。”王警官默默点头，也是双手抱胸道：“按理来说，倘若这两种药物的含量都足以致命，那么表示死者邹强有可能在溺水之前就已经丧命。”
“但话又说回来，要是含量还没有高到会让人中毒，那这些推断也就完全不算数了，对吧？”
“是的。”顾晨同意王警官意见，也是道出自己的看法：
“道理很简单，因为凶杀、自杀、意外用药过量和溺水，在验尸时看起来完全没两样。”
瞥了眼正在对邹强尸体做全面检测的高川枫，顾晨又道：“而法医必须判定的极高难度事项之一，就是邹强是否死于溺水。”
“这点往往不好断定，因为尸体泡在水中48小时，可以想象，肺部会充满积水。”
“然而这不过是种被动历程，因为空气会渗出，水分则会渗入。”
“呃……”被顾晨这么一说，卢薇薇则有些担忧道：
“那么如果是这样，我们会检视哪些事项来确定被害人邹强是死于溺毙而非药物过量呢？”
顾晨默默点头，走到众人面前，继续发表看法道：
“一般来说，溺水的人会为了呼吸空气而挣扎，同时吸入水中所含物质，包括水、泥土、残屑、纤小动物和植物材料。”
“如果别墅的洗澡间浴缸是第一现场的话，那么这些物质或许可以大部分排除。”
“而如果这是一种被动过程，那么在肺部深处就找不到这类物质。”
走到高川枫面前，顾晨又道：“再者，我们可以寻找证据来确认死者曾经奋力挣扎，希望能够呼吸到空气。”
“当受害者用力深深吸气，还有当水及碎屑都被吸进肺中，加上伴随而来的咳嗽痉挛现象，此时他的喉咙和气道组织都会受损。”
“而在鼻子、喉部、气道和肺脏的内衬组织，也都能够找到创伤和出血证据。”
回头看向卢薇薇，顾晨也是笑孜孜道：“所以你就能明白，单单在被害人体内发现药物，其实并不能告诉我们实际死因和死亡方式。”
“我们还必须检视其他事项，而死者体内的药物含量，是能帮助我们判别其成分是否达到致命水平，或只是死亡的部分肇因而已。”
“毕竟瘀伤和身体其他创伤要素，有可能也会引导我们朝他杀方向去侦办。”
“因为意外和自杀案件较少发生这类情况，所以肺部积水，无法作为溺毙的诊断依据。”
“不过就我在之前讨论的其他所有事项，全都隐指死者很有可能是溺水毙命。”
“然而由此依然不能判定那是意外、自杀或凶杀案件。”
“是的。”卢薇薇默默点头，也是同意着说道：“你前面说过，这些状况在验尸时看来并没有不一样的地方。”
“这种事发经过，往往得靠进一步调查才能判定。”
“所以……”
瞥了眼正在忙碌的高川枫，卢薇薇又道：“所以高川枫，你检查出了什么没？”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伤口。”高川枫将手术灯光关闭，也是长舒一口气道：
“看来我只能从他体内所含的那些剂量入手了，看看是否是因为这些剂量引起的死亡，从而导致他实在浴缸里。”
“也只能这样了。”顾晨默默点头，感觉目前来说，检测也只能到此为止。
但如果检测内体的药物剂量超标，可以证明是导致络腮胡邹强死亡的原因，顾晨或许还能判定死亡动机。
但目前最重要的，是需要搞清楚，邹强为什么会出现在蓝山别墅里。
而且邹强消失的这段时间内，他到底跟多少人接触过，这些都需要进一步调查。
由于天色已晚，顾晨又在值夜勤。
很多事情需要明天何俊超帮忙。
因此顾晨跟高川枫这边道别之后，便带着王警官和卢薇薇，直接返回芙蓉分局。
……
……
翌日清晨。
天气就跟顾晨的心情一样，阴沉沉的。
由于昨晚值夜班，卢薇薇和王警官都困得不行。
而之后前去帮忙的丁警官，吴小峰还有吉喆几人，大家也都疲惫不堪。
因此三组办公室只有工具人何俊超精神最好。
待何俊超屁股刚坐下，顾晨则直接走到他身边。
“何师兄，情况昨天已经用简报形式发给你，不知道你看了没？”
“今天起床时看见了，怎么？要调查邹强的去向对吗？”何俊超问。
顾晨默默点头：“越详细越好，最好能够将他死亡前的情况调查出来。”
“我们昨晚将邹强尸体带到市局技术科检测，也验证了他的死亡时间是在48小时之前。”
“也就是两天前的晚上，可是之前他去过哪里？跟谁接触过，到底有没有饮酒，这些我们都无法掌握，所以只能靠你了。”
“没问题。”顾晨这么一说，何俊超顿时知道自己的价值所在。
有时候做工具人，也是一种光荣的体现。
拍拍胸膛，何俊超也是自信满满道：“这个交给我就好了，你昨天值夜班，先去休息一下，等找到线索我在告诉你。”
“行。”顾晨默默点头，离开了。
然而到了上午10点，顾晨一直看着何俊超各种操作，很认真的样子。
但却始终没有叫自己。
而卢薇薇和王警官，也主动放弃了半天的调休，主动来到办公室上班。
见何俊超依旧在忙忙碌碌，卢薇薇不由好奇问他：“何俊超，你倒是有没有搞定？”
“奇怪了。”何俊超一脸沮丧，也是回头看向顾晨道：“这不对劲啊。”
“怎么不对劲？”顾晨问。
何俊超摇摇脑袋：“按理来说，这个邹强的日常，都应该出现在一些监控当中。”
“可奇怪的是，他经过的监控断断续续，很难连成一条完整的路线。”
“很多能够抓拍到他的地方，都只是在监控盲区的边缘。”
“所以说……他在死亡前的那段时间，行踪有些不正常对吗？”顾晨问。
“差不多这意思吧。”何俊超也是点头同意，又道：“而且我调去了更早调监控录像，从之前的监控录像中，我发现这个邹强的行动规律也很正常，该去的地方都会去。”
“可就在他带着徐方志，还有你跟卢薇薇去过凶宅之后，他的行踪就开始变得诡异起来，似乎是有意在避开监控。”
“真的假的？”听何俊超这么一说，还牵扯到自己跟顾晨，卢薇薇立马走到何俊超身边问：
“那按你这么个说法，邹强之前的行踪一直很正常，但之后在我们从凶宅出来后就开始发生变化，那这岂不是证明，他的行踪异常，好像跟我们有关？”
“这又不是我非要这么说，这事实就是如此嘛。”何俊超也不想反驳什么，自己毕竟是实事求是。
卢薇薇这下有些迷茫，弱弱的看向顾晨，问道：“顾师弟，你觉得那天的邹强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吗？”
“也是有的。”顾晨呆呆的看向电脑，也是沉思着说。
卢薇薇闻言，赶紧折返回座位，面对顾晨询问道：“那你当时发现了什么？”
“烂尾楼。”顾晨说。
“烂尾楼？”卢薇薇有点没听明白，又问：“这跟烂尾楼有什么关系？”
顾晨扭头看向卢薇薇，也是一脸认真的道：“难道你没发现，邹强之前刚见我们时的态度，到后面跟我们交流的态度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不一样的地方？这我得好好想想。”感觉顾晨话里有话，卢薇薇挠挠后脑，也开始努力思考。
片刻之后，卢薇薇啊道：“他邹强之前对我们的态度比较冷淡，但之后在你顾师弟的讨论之中，渐渐有点对你刮目相看的意思，是这个吗？”
“这也算吧，但不是重点。”感觉卢薇薇并没有发现自己想说的东西，也是顾晨也不绕弯子，直截了当的道：
“其实在我跟他聊到烂尾楼的时候，邹强的情绪还算平稳，但是当我跟他聊到烂尾楼如果不涨价，根本没有翻盘的可能时，邹强的情绪忽然间激动起来。”
“那种态度的明显变化，我当时就有注意到，感觉这个邹强应该是将某些事情藏在心里。”
顿了顿，顾晨又道：“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我感觉他跟蓝山别墅对面的那片烂尾楼老板似乎有些关联。”
“毕竟那片烂尾楼盘，是蓝山别墅老板的烂摊子，但邹强却过于紧张。”
“尤其是我提到那些烂尾楼再无机会的时候……”
“对对对，他是有很明显的态度变化。”也就在顾晨说道此处，卢薇薇也点头同意道：
“当时我也有注意，但没怎么在意，可现在回想一下，如果是当时我们的说辞，让他感觉情绪复杂。”
“那么之后他的行踪一度变得很迷，或许也跟那次谈话有关，或许这才是关键。”
“所以……”
王警官看向二人，也是不由吐槽着说：“所以你们的意见是……”
“邹强跟蓝山别墅房东有着莫大关系。”顾晨和卢薇薇异口同声。
两人都想一块去了。
王警官托腮思考，有些茫然：“这个还真有点意思哈，蓝山别墅房东，也就是那片烂尾楼盘的股东老板，他无法东山再起，无法将那片烂尾楼问题解决，关他邹强什么关系？”
“按照正常情况来说，他邹强不就是个房屋中介吗？两者之间应该是合作关系吧？不然也不会帮着给徐方志开门。”
“问题就出在这里啊。”事到如今，卢薇薇似乎也看出了端倪。
站起身，环顾四周，卢薇薇一脸淡然的道：“所以依我看，这个邹强很不简单，或许这个烂尾楼，也有他的利益在里面。”
“没准，我是假设说，或许他有在烂尾楼里购买楼盘的可能，然后资金上交，烂尾楼盘却迟迟不能交付。”
“或许之前那楼盘老板还会忽悠他，很快就能完成收房，但是那天顾晨那样一说，可能是邹强感觉收房无望吧，所以开始情绪崩溃？”
“有这种可能性。”卢薇薇将自己的想法一一道出，顾晨也是点头默许。
毕竟，这也是自己最直观的看法。
王警官有些不解道：“可烂尾楼盘无法复盘，他还帮着楼盘老板干起中介，帮他带凶宅试睡主播去别墅直播。”
“那按理来说，如果烂尾楼盘的老板无法兑现烂尾楼盘复盘的承诺，那这套蓝山独栋别墅一旦卖掉，邹强也完全可以找他要钱啊，这并不矛盾。”
“可能这就是问题所在吧。”顾晨抬头看着天花板，也是若有所思道：“所以我现在很想知道，这房东老板到底什么来路？他是否跟邹强之间有着许多利益瓜葛？”
带着疑问，顾晨又将目光投向了何俊超。
何俊超弱弱的问：“所以，现在的调查中心在烂尾楼老板那里？”
顾晨默默点头：“邹强之前消失过，别墅房东老板联系不上邹强，所以徐方志是根据电话，主动上面取来的别墅钥匙。”
“所以你可以从这点入手，查一查这个别墅房东最近的状态。”
在顾晨看来，能把楼盘做烂尾的都是狠人，至少这个别墅房东也不例外。
……
1319、浴缸的水
办公室内。
何俊超继续发扬工具人精神，愣是在七拼八凑中，将房东的监控视频调取出来。
回头瞥了眼顾晨，何俊超如释重负道：“这个家伙，就是给徐方志钥匙的人。”
“盯紧他，好好查一查。”顾晨说。
也就在顾晨话音刚落之际，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顾晨一瞧，来电的是法医高川枫。
顾晨二话没说，直接划开接听键：“高川枫，检测如何？”
“顾晨，根据检测发现，邹强身上并没有受伤的痕迹，但是经过我对邹强体内的酒精和奥施康定的检测发现，已经远远超标。”
“初步推断，邹强在溺毙之前有中毒症状。”
“确定吗？”顾晨确认着问。
高川枫则是一口咬定道：“不会错的，邹强的死，表面看或许是溺毙，但实际上，在他溺毙之前，曾经有过酒精和奥施康定的药物超标，这个在检测室已经得到了确认。”
“明白。”听闻高川枫说辞，顾晨也大概清楚了基本情况。
和高川枫简单沟通了几句后，顾晨挂断电话。
“怎么样？”卢薇薇见状，赶紧追问顾晨：“高川枫那边怎么说？”
“酒精和奥施康定超标。”顾晨说。
王警官眉头一蹙：“那这么说来，邹强的死没这么简单？他是因为药物超标导致的溺毙？”
“对。”顾晨默默点头，也是不由分说道：“要知道，之前我就说过，酒精和奥施康定的组合非常危险。”
“一般来说，加乘作用会抑制脑部的呼吸中枢，会导致窒息死亡。”
“而高川枫那边的检测结果是，邹强先是因为药物超标，而后再导致的溺毙死亡，这个在检测室已经得到了确认。”
“那既然是这样，只要调查出，邹强到底是自己服用了酒精和奥施康定，还是被人服用了这些东西，就能断定自杀还是他杀？”王警官说。
顾晨默默点头：“目前来说是这样。”
“那好办。”抬头瞥了眼何俊超，王警官催促着说：“那什么，何俊超，你盯着那个房东有没有什么进展？”
“还被你说中了。”听闻几人的谈话，何俊超在调查的同时，也是长舒一口重气道：
“这个房东，就在顾晨和卢薇薇参观房屋回去之后，似乎有去药店的情况。”
“而后的行踪不定，但是就在邹强事发当晚，他曾经出去过，而且开车前往了蓝山别墅方向。”
“那邹强呢？邹强当晚什么情况？”顾晨又问。
“邹强当晚也有出门，行踪不定，但是既然在蓝山别墅被发现，那肯定是去了蓝山别墅。”
“通话记录。”王警官若有所思，抬头看着何俊超道：“想办法联系电信运营商，把当晚邹强跟房东之间的通话时间调取一下。”
“明白。”何俊超默默点头，开始继续操作起来。
而另一边，顾晨扭头问王警官：“徐方志的审讯结果如何？”
“没有任何进展。”王警官摇了摇脑袋，也是颇为失望道：“老丁他们，昨天对徐方志连夜审讯，但都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
“但是有一点他们已经搞清楚了，就是根据徐方志交代，邹强的确经常出入蓝山别墅，甚至把那当成自己的家。”
“因为那天徐方志在直播时，曾经发现大量关于邹强的私人物品。”
“所以从那天开始，徐方志大概也能猜到，邹强曾经就住在这里。”
“那就是说，邹强住在蓝山别墅区的独栋别墅里，其实并不意外？”顾晨说。
王警官默默点头：“差不多就这意思吧。”
“难怪邹强会死在浴室，合着是把这别墅当成自己家，可溺毙在浴缸里，这是巧合吗？”卢薇薇若有所思。
但顾晨却是摇摇脑袋：“绝不可能这么凑巧，如果邹强之前就酒精和奥施康定超标，那么他又意外的溺毙在浴缸，这就有点诡异了。”
“如果说他是因为药物超标而导致的呼吸困难，晕眩过去，那或许还说得过去，溺毙在浴缸，看上去更像是人为。”
“人为？”听闻顾晨说辞，卢薇薇眉头微微一蹙。
顾晨则是继续解释：“道理很简单，酒精和奥施康定超标，邹强呼吸困难。”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会选择安稳的待在浴缸里吗？正常人都不会这么做。”
“唯一可以解释的通的是，邹强被人算计，导致身体出现状况。”
“可就在邹强半死不活的时候，被人抬进了装满水的浴缸，从而导致窒息死亡。”
“被人抬进浴缸？”卢薇薇表情一呆，也是若有所思的问：“顾师弟怎么就能确定是被人抬进浴缸的呢？万一是他自己在浴缸内泡澡呢？”
“卢师姐可能没注意浴缸周围的情况吧？”见卢薇薇还不明白，顾晨也是提醒着说。
卢薇薇眨了眨漂亮的眸子，噗嗤一下笑出声道：“我真没注意，难道顾师弟在现场有所发现吗？”
顾晨没说什么，直接掏出手机，将相册点开，交给卢薇薇道：“卢师姐你自己看。”
卢薇薇和王警官闻言，二人立马凑了过来。
图片是浴缸外头的瓷砖地板。
但是顾晨的拍摄非常刁钻，瓷砖上明显有被水冲刷的痕迹。
王警官眉头一蹙，赶紧看向顾晨问：“所以你的意思是……”
“道理很简单。”顾晨双手抱胸，也是侃侃而谈道：“这栋别墅，很少有人居住在里面。”
“因此灰尘会有很多，尤其是浴室，由于经常没人在浴室洗澡，所以往往在浴室的地砖上，会残留许多灰尘在上面。”
“所以即便是中介邹强在里边居住过，但我也确信他没在里面洗过澡，因为现场没有换洗的衣物。”
顿了顿，顾晨又道：“还有就是，即便邹强临时起意，想在浴缸洗澡，在我看来也未尝不可。”
“但是，邹强不会傻到在浴缸放多少水都不清楚，但是从地面灰尘冲刷痕迹来看，很显然，浴缸里的水明显过多。”
“邹强进入浴缸之后，也就大量漫出浴缸，导致将地面瓷砖上的灰尘冲刷成这样，按理来说这不应该啊。”
“的确。”卢薇薇也是默默点头，道：“要我洗澡，我肯定也不会放这么多水。”
“而且从这照片来看吧，浴缸里的水应该很多的样子，毕竟当我们看见邹强溺毙在浴缸里的时候，浴缸里的水还是满的。”
“48小时还是满缸状态，而地面上的灰尘被冲刷明显，很显然，这个放水的人，或许并不是邹强，而是另一个人。”
“而且这个人的身材一定很消瘦，所以才会将水放到自己洗澡时的样子。”顾晨提醒着说。
王警官恍然大悟，赶紧瞥了眼何俊超：“那什么？何俊超，房东老板长啥样？”
“一个瘦如猴的家伙。”何俊超将房东照片点开至电脑屏幕，随后将屏幕亮在众人面前道：“就这家伙。”
“那就对了。”卢薇薇见状，也是如释重负的道：“这个房东放水在浴缸，是根据自己洗澡的水量来放的，但是邹强体型和身高，明显跟房东不是同一个等级。”
“所以当邹强因为酒精和奥施康定过量而导致副作用时，房东将他放入浴缸，这才导致浴缸水大量溢出，从而冲刷了地砖上的各种污渍，形成了这种现状。”
“天呐！”闻言卢薇薇说辞，王警官也是挠挠腮帮，有些不可置信道：
“那这么说来，这个房东真的很有问题？”
“关键在于，这些奥施康定的药物是从哪买来的？何师兄不是已经发现，房东有去药店的踪迹吗？”
“对啊，叫百姓大药房，就在平安街的那家药店。”何俊超说。
顾晨默默点头，也是吩咐着说道：“把这些信息发给丁亮，让他跟黄尊龙，带上房东的照片，确定好房东去药店的具体时间，找药店人问问，看看是不是购买过奥施康定这类药物。”
“明白。”何俊超知道，顾晨又要将两个室友当做工具人。
不过这也省得顾晨自己跑一趟，毕竟丁亮和黄尊龙就在外头，使唤起来也方便。
而丁亮和黄尊龙，虽然跟顾晨不属于同一个部门，但是在这几年里，也逐渐被顾晨使唤习惯了。
将工作交代下去后，顾晨和大家继续在三组办公室静静等待。
上午10点整，顾晨接到来自丁亮的电话。
顾晨赶紧接通道：“怎么样丁亮？你那边调查清楚没？”
“顾晨，还真被你说中了，你要让我们调查的这个……这个叫黄鑫的家伙，他还真就在这家药店购买过奥施康定。”
“药店那边确认吗？”顾晨说。
“确认，因为这种药物购买的人很少，也很难买到，附近这几家药店，也就只有这家药店有卖，所以药店的工作人员对他印象很深。”
“而且在售出之后，还特地提醒他，这种药物不能跟就酒精混在一起，否则要出大问题。”
“所以当我拿出那张黄鑫的照片时，店员一样就认出了他。”
“知道了。”顾晨松上一口气，这跟自己猜测的一样。
看来别墅房东黄鑫，购买奥施康定的动机不纯。
而死者邹强的体内却有恰恰检测出奥施康定和酒精。
可以说，种种一切都指向房东黄鑫。
再加上浴缸漫水的特点，可以断定那是黄鑫洗澡时的水量。
想到这些，顾晨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直接交代道：“丁亮，你再跟黄尊龙辛苦一下，你们去找黄鑫，找到他之后，直接带到芙蓉分局审讯室，地址我稍后发给你。”
“没问题啊，你发过来，我们帮你去找黄鑫。”丁亮答应的也很爽快。
挂断电话，还不等顾晨吩咐，何俊超就立马将黄鑫目前的具体地址发送过去。
上午11点20分。
瘦如猴的黄鑫，被人高马大的丁亮和黄尊龙，直接押到一号审讯室。
顾晨随后带着自己的团队成员，也都一一走进屋子。
此刻的黄鑫，看着大家一脸茫然，也是好奇问顾晨：“是你们要找我？”
“没错，你就是黄鑫？”顾晨坐下之后，直接问话。
“嗯，我就是黄鑫。”黄鑫倒是回答爽快。
“身份证号码报一下。”顾晨淡淡说道。
黄鑫无奈，只能听话照做。
收录完基本信息后，顾晨抬头看向黄鑫，问道：“蓝山别墅区对面那片烂尾楼是你的杰作吧？”
“你……你们问这个干什么？”黄鑫闻言，有些不悦。
顾晨也是实话实说道：“没什么，就是想多了解一下。”
“好吧，是我的杰作，工程出现了问题，导致债务缠身，所以……所以烂尾了，我也被套牢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复工，就这么简单。”
黄鑫将自己在烂尾楼盘那边的基本情况，还算坦诚的告知顾晨。
顾晨默默点头，又问：“邹强你知道吧？”
“知道，他是我的房屋中介，你们这次找我过来，就是为了他的事情对吗？”
黄鑫很显然也知道顾晨找自己过来的目的。
顾晨也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道：“邹强死在了你别墅二楼的浴缸里，这事你知道吗？”
“知道。”黄鑫微微点头，直截了当道：“那个帮我搞凶宅试睡的主播，叫……叫徐方志的家伙，他已经告诉我了。”
“那你是怎么看？”顾晨问。
“我？”黄鑫犹豫了两秒，也是摇摇脑袋：“我不知道，毕竟我这几天都联系不上邹强，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就连凶宅试睡主播徐方志要去别墅，都因为没有钥匙而来找我。”
“可是后来，听说昨天在直播的时候，发现人死在浴缸里，当时把他也吓得不轻。”
幽幽的叹口气，黄鑫也是无可奈何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家伙怎么会死在我的别墅里？”
“这下好了，之前的凶宅概念已经在慢慢淡化，可现在好了，又有人死在别墅，估计我这别墅，一时半会是卖不出去了。”
感觉自己也够倒霉的，黄鑫此刻的表情颇为沮丧。
顾晨将这些记录在案，又问：“所以说，你也不知道邹强到底什么情况？”
“对，我不知道。”黄鑫摇摇脑袋，也是一口否认。
“那你知道，邹强有在你别墅内居住的习惯吗？”顾晨又问。
黄鑫眉头一蹙：“这……这我也不是很清楚，或许有吧，毕竟我把钥匙交给他，也是把房屋的管理权交给他。”
“他偶尔住在别墅里，也很正常，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没想到，这一次竟然死在二楼的浴缸里，简直有些不可思议。”
“那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卢薇薇问。
“不知道。”黄鑫摇摇脑袋，也是求教的问：“不知道……你们知不知道这什么情况？”
“我们当然是知道的。”王警官双手抱胸，也是靠在座椅上观察黄鑫老半天。
感觉这家伙还算沉得住气，至少现在看来，似乎这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黄鑫眉头一蹙，身体微微前倾，也是好奇问道：“那警察同志，你们到底发现了什么？”
“奥施康定，这玩意儿你应该很熟悉吧？”感觉黄鑫戏演得不错，但卢薇薇没那耐心陪他演戏，直接挑明了说。
黄鑫表情一怔，哼笑着问：“你们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我们的意思的……”
“我们的意思是，我们在死者邹强的体内，检测出了酒精和奥施康定。”
“而奥施康定这种药物，想必你也清楚，它的作用是用于缓解持续的中度到重度的疼痛。”
“但是这种药物一旦跟酒精组合在一起，那是要出大问题的，加乘之下，会抑制脑补的呼吸中枢，并造成窒息死亡。”
还不等卢薇薇开口，顾晨便打断道。
将奥施康定和酒精组合的恐怖告知给他。
此时此刻，黄鑫也是一脸懵圈，仿佛自己也是第一次听说。
挠挠后脑，黄鑫弱弱的问：“所以……所以你们认为，邹强的死，跟奥施康定和酒精有关？”
“都已经在死者邹强的体内检测出来了，难道还需要我们再说一遍吗？”卢薇薇感觉这黄鑫不愧是戏精。
就这演技，不给他颁发小金人都不合适。
黄鑫似乎也意识到什么。
毕竟是老江湖，卢薇薇都已经这么说话，他要再装无辜，似乎就显得很假。
思来想去，黄鑫也是弱弱的问：“所以，你们这次找我过来，是怀疑我？”
“我们当然怀疑你，因为你曾经在邹强溺毙之前，曾经去药店购买过奥施康定。”
“而邹强死亡当晚，你又恰巧出门，前往了蓝山别墅区方向，你说我们不怀疑你怀疑谁？。”
“这……”被王警官这么一说，黄鑫顿时表情不悦。
但很快，黄鑫努力平复下心情，这才又反驳着说道：“这你们说话得讲证据。”
“证据就是，平安街百姓大药房的工作人员可以证实，你确实在药店购买过奥施康定。”
“而且在邹强死亡当晚之前，你们还电话联系过。”卢薇薇说。
黄鑫不服道：“一通电话而已，那只是我在询问邹强，关于别墅的销售情况，难道这都不可以吗？”
“另外，我承认，我的确去那家药店购买过奥施康定，但那都是给我自己服用的，这又有什么问题吗？”
一连串的反驳，黄鑫就是死不认账，似乎感觉就凭这些，警方根本拿自己没辙。
……
1320、我决不能死在一个疯子手里
审讯室内，看似气氛剑拔弩张，但实际上顾晨根本没放在心上。
黄鑫的一番辩解，让顾晨感觉奇奇怪怪。
至少他那迷之自信是哪来的？
“你说那奥施康定是给自己服用的对吗？”顾晨直接问他。
“没错。”黄鑫并不否认，摆出一副你能把我怎样的姿态，就差把二郎腿翘起来。
“那你服用了没？”顾晨又问。
“服……服用了，怎么了？”黄鑫一愣，感觉顾晨的眼神不对。
“那好。”顾晨将写字笔放下，抬头看着黄鑫道：“不介意我把你送到市局技术科，对你做一次身体检查吧？有没有服用奥施康定，我们检测室里来揭晓答案，你觉得呢？”
“什……什么市局技术科？你……你说得再明白些。”感觉情况有些不对，黄鑫内心也有些慌张。
卢薇薇噗笑一声，也是告知黄鑫道：“就是专门检测尸体的地方，在那个检测尸体的检测台上，就连你什么成分，有多少根骨头，我们都能帮你算得清清楚楚。”
“既然想证明清白，行啊，我现在就可要带你过去，到时候看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为了演绎逼真，卢薇薇特地瞥了王警官一眼，催促着道：“老王，把他带走吧，正好邹强的尸体刚在那检测过。”
“得嘞。”王警官说罢，便将文件盖上，伸上一个懒腰，准备要将黄鑫带走的样子。
黄鑫此刻是真急了，赶紧反驳着道：“这……这检测尸体的地方，怎么能用活人去检测呢？会不会很不卫生？”
“什么卫不卫生的？那里虽然是检测台，但也是还死者一个公道的地方。”
“你不是说你使用过奥施康定吗？跟我去一趟，我还你一个清白，走吧。”
拉住黄鑫的胳膊，王警官真要把人往外拉的意思。
黄鑫顿时胳膊一甩，又缩了回去。
顾晨则是淡淡一笑，提醒道：“王师兄，你先回来吧。”
“行。”王警官见闹也闹够了，直接折返回来，坐回到自己位子。
顾晨则是淡淡说道：“黄鑫，你也别装了，要调查你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服用奥施康定，必定需要医生叮嘱，或者你之前在医生那里开过类似的药物，这些都是有记录的。”
“还有就是你最近有没有服用奥施康定，我们通过检测都是可以得到想要的结果。”
“可结果是，从来没有购买过奥施康定的邹强，我们却在他体内检测出了奥施康定的成分。”
“而更凑巧的是，就在他溺毙之前的短暂时间，是你去购买的奥施康定。”
“而且邹强死亡当晚，你有跟他通过电话，并且曾经前往过蓝山别墅方向。”
“种种一切，都能说明，你跟邹强的死有莫大的关系，你还想给自己找什么借口？”
“我……”
知道自己的谎言，终究逃不过检测结果。
而这些时间又非常微妙，黄鑫看着面前顾晨那犀利的眼神，有些畏惧，只能默默低下脑袋。
“为什么杀邹强？”顾晨再一次问道。
“因为……因为是邹强逼我的。”黄鑫说话声音很小。
虽然在案件的审讯室内，这个音量足以让大家听见，但顾晨还是提醒着道：“你大点声。”
“是邹强逼我的。”这一次，黄鑫明显提高了音量。
“把头抬起来，看着我，慢慢的把事情经过说出来。”顾晨见黄鑫有悔改的意思，也是提醒着说。
黄鑫听话照做，但他不敢直视顾晨那犀利的眼神，自能眼神躲闪着道：
“事情是这样的，邹强原本是我那个楼盘的投资客，我们是因为一次酒局认识的。”
“后来他听说这个楼盘大有可为，也是在几个朋友的怂恿下，想在我低价拿房，而且一次就是好几套。”
“那你是怎么做的？”卢薇薇问。
“我……我当时也有些不太乐意。”黄鑫吸了吸鼻子，也是不由分说道：“因为他要的价格很低，基本上就是想利用这层关系，低价拿房，然后再捂盘惜售，高价卖出。”
“因为他跟我要的几套房子，都是楼盘最好的位置，所以我并没有马上答应。”
顾晨将这些记录在案后，继续问他：“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因为是在酒桌上，大家都是朋友，他又是我一个合作伙伴的铁哥们。”
“想着在酒桌上，也不好不给人家面子，所以我当时也喝酒上头，就当着众人的面，允诺他，要几套，随便挑。”
“但这个黄鑫也是个实在人，知道自己占了便宜，赶紧回去大肆举债。”
“短短一周之内，就筹集了大量资金，愣是在我的楼盘最好的位置，购置了四套房子。”
顿了顿，黄鑫又道：“当然了，我也知道，他这是在跟亲戚朋友一起炒房，我也曾提醒过他，炒房有风险，投资需谨慎的道理。”
“但他那个时候，已经被利益熏昏了头脑，哪里还听得进去，愣是把钱打给我，说要是不给他签订预售合同，那就是不把他当兄弟。”
“但是……但是后来如何，你们也看到了，各种操作出现问题，各种债务复杂多变，没人想这样。”
“可是这楼盘也不是我黄鑫一个人的，那各种开发商股东参合进来，大家都想分一杯羹。”
“可就是因为参股伙伴太多，才导致大家资金来源极不规范，许多合作伙伴高举债务，导致后来工程因为债务纠纷过多，屡屡停工。”
“但这一来二去的，整个工地就难以维持，大家的资金窟窿也越滚越大，直到这个楼盘彻底歇菜，成为了烂尾工程。”
“烂尾楼都是这么产生的。”卢薇薇由于之前就听说过顾晨对烂尾楼的理解，所以也非常清楚这烂尾楼是怎么产生的。
基本上，每一个烂尾楼的背后，都是各种复杂的债务关系。
王警官继续追问道：“那你杀邹强的动机是什么？”
“我说过，这是他逼我的。”说道此处，黄鑫的眼神忽然间变得狰狞。
抬头看向众人，黄鑫也是一脸悲愤道：“因为烂尾楼的关系，我跟邹强之间的关系跌入冰点。”
“他原本指望我这个楼盘，能让他大赚一笔，可谁都没想到，工程会烂尾。”
“而他付过的房款，也根本无法再收回，所以，他成了被套牢的投资客。”
“不仅每天背负着巨额债务，还得各种努力工作才能让债务利息得以填充。”
深呼一口重气，黄鑫也是努力平复下心情，这才喃喃说道：“没办法，谁都不想这样，可事情已经发生了。”
“为了弥补黄鑫的损失，我决定将那栋别墅出售，而且我也跟黄鑫商量过，一旦别墅售出，他的佣金抽成只高不低。”
“而且我还告诉他，烂尾楼盘是需要时间消化的，依照目前这发展趋势，过不了几年，这里的地价就能翻上几番，到时候，烂尾楼就是赚钱楼盘，接收的老板会有很多，照样能赚钱。”
“不是。”听着黄鑫在这滔滔不绝，王警官不由冷笑着说：“你说这话的时候，你自己信吗？”
时间短暂的静止了几秒，片刻之后，黄鑫缓缓摇头：“我没办法，我知道，这个楼盘已经没救了，现在想靠着地价上涨来解决这个问题，根本不现实。”
“我也知道，邹强的钱是打水漂了，根本收不回来，如果能收回来，那也不知道是猴年马月。”
“但是我必须这么说啊，否则这家伙早就要杀了我，上次因为楼盘烂尾的事情，他就已经被他打个半死。”
“要是不用这个谎言来忽悠他，他早特么弄死我了，我也是没办法呀。”
“所以，这次他知道了真相？”袁莎莎问。
黄鑫默默点头：“我知道，这个谎言迟早会戳破，烂尾楼复盘无望了，但是我必须要让他相信，所以我一直在用蓝山别墅的事情来炒作，来让他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但是因为债务缠身，邹强把能借到的钱都已经借过了，再加上我那栋别墅，曾经也因为跟一个小开发商起过冲突，导致小开发商摔下楼，最终变成了凶宅。”
“这年头，虽然凶宅价格便宜，可真正的买家却很少，因为价格也很高。”
吸了吸鼻子，黄鑫也是无奈道：“可是从那次邹强跟徐方志直播之后，他就跑来质问我，是不是一直在欺骗他？是不是烂尾楼复盘无望？”
“这家伙当时的眼神可怕极了，生活的压力，或许让他已经难以承受，所以，那一天，我差点被他掐死。”
“也就是在最后关头，我借机说，如果别墅卖出之后，全部所得归邹强所有，这才让他放过我一马。”
“可是，那栋别墅你真的愿意送给邹强？”卢薇薇表示怀疑。
但黄鑫也是摇摇脑袋：“当然不是啦，那可是我最后的希望，我怎么可能拱手送给他人？”
“再说了，想找我麻烦的人也不止他一个，他自己要选择在这个楼盘投资，并且用最低的价格拿到最大的实惠，那他是不是也应该承担相应的风险？”
“这在法律上，也是说得通的，我也没义务赔偿他什么。”
“可就是这个邹强，他把自己所有的投资失败，全部算到我头上。”
“那要真这样，我都不知道被这些投资客杀死多少次了。”
顾晨将这些记录在案，沉思几秒，继续问道：“那你既然不想将别墅售出的所得款项给邹强，也没必要杀死邹强。”
“不，他必须死。”黄鑫一提到邹强，整个人就脸色突变：“他邹强已经疯了，已经彻底没救了。”
“这家伙，要是拿不到自己的投资钱，他会一把火烧掉我的别墅，他甚至都已经买好了汽油，就准备威胁我答不答应。”
“你想想看，别墅一烧，那我岂不是一无所有？”
“他邹强虽然背负高额债务，但他已经无所谓了，抱着大不了跟我同归于尽的想法。”
“可这光脚不怕穿鞋的，我能拿他怎么办？钥匙他有，真要烧房子，那也就是分分钟的事情，所以我必须要有所行动。”
话音落下，黄鑫也是扶额悲伤。
感觉把自己这些天的憋屈全部道出，似乎压力也减轻不少。
而另一边，顾晨与众人面面相觑，似乎也得到了大家想要的答案。
这跟顾晨之前的推理几乎一致，黄鑫最终选择用非常手段解决掉邹强。
“你继续说下去。”审讯还没有结束，顾晨依旧催促着说。
黄鑫带着沮丧的表情，微微抬头，也是唉声叹气道：“没办法呀，我也是被他逼上绝路。”
“如果他真的烧掉我那栋别墅，那我连最后一点翻盘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我得反击，我得让自己支棱起来，我可不能让一个邹强给打倒。”
“只要我的别墅还在，我就有最后翻身的可能，我就能撑下去。”
“可如果我的别墅没了，那我最后的希望也就破灭了，我不能让邹强这个疯子毁掉我的一切。”
“所以，他必须死，只有这样，我才能摆脱一个大包袱。”
“你够了。”见黄鑫有些抓狂，卢薇薇也是赶紧打断道：“你知道杀人是什么后果吗？”
黄鑫没了刚才的激动，默默低下脑袋。
“既然知道，你还加害邹强？”卢薇薇黛眉微蹙，感觉顾晨之前说的话没错。
这能把楼盘搞烂尾的老板都是狠人，现在看来，一点没错。
黄鑫就是狠人中的狠人。
王警官不由摇摇脑袋，也是继续催促着说：“所以，你就去购买奥施康定，和酒精组合在一起，让邹强走进你设计的圈套对吗？”
“是的。”黄鑫默默点头，这次没有反驳：“因为我没有办法，但我必须这么做。”
“我只当奥施康定和酒精组合的危险性，所以，我利用这个方式，约邹强来别墅谈话。”
“他也是在我的精心布局之下，导致副作用产生。”
“我一看实验奏效，可一想到如果自己就这么离开，那你们警方很快就会查到是我。”
“所以，你在浴缸放水，假装布置了邹强在浴缸泡澡的假象对吗？”顾晨问。
黄鑫默默点头：“是的。”
“但是你有个细节出卖了你，你用自己的泡澡习惯来放水，以至于将邹强放入浴缸的时候，将大量浴缸里的水溢出，从而将地砖上的污垢冲刷明显，我们也是根据这个发现了猫腻，尤其锁定了你。”
王警官之前也是听顾晨这么说的，所以现在复述一遍，让黄鑫感觉自己是个狠角色。
黄鑫也是一脸惊愕，默默点头：“没错，看来是我大意了。”
“不，你很聪明。”顾晨并没有认为黄鑫很大意，恰恰感觉这是个聪明的家伙。
“黄鑫。”顾晨盯着黄鑫的双眼，也是郑重其事道：“你利用浴缸溺毙的方式，伪造了一起邹强的死亡现场。”
“你也想利用这点，让邹强暂时与外界失去联系，因为邹强有你别墅的钥匙，你以为不给钥匙，即便答应凶宅试睡主播徐方志的直播要求，他也没方法进入别墅。”
“可是你不曾想，徐方志竟然会主动找到你，并向你索要钥匙。”
“或许在那个时候，你也想借此机会，让徐方志来替你背黑锅，让他在直播间，不经意的发现邹强的死亡对吗？”
顾晨话音落下，现场忽然间安静下来。
黄鑫沉默了很久，这才咧嘴一笑，默默点头：“没错，起先我并不想让外人知道，邹强就是在别墅浴缸。”
“但是尸体总得需要人发现，否则他将一直待在浴室。”
“想着如果我去开门，假装报警，或许会显得太唐突，所以我必须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那就是让徐方志在直播的时候发现尸体。”
“这样一来，事情看上去就显得比较自然。”
“当然，你也根本不像售卖别墅对吗？”顾晨似乎看出了黄鑫的心思。
黄鑫一愣，但很快却反应过来，只能冷笑着点头自嘲：“没错，凶宅试睡直播，这只是一个噱头。”
“因为邹强的步步紧逼，我也没办法，只能搞出这样一个噱头来忽悠。”
“一旦售卖成功，或许我能得到一笔钱，但是问题来了，许多债主也是主动找上门。”
“到时候，我那点房款，还不够他们剔牙缝的，所以我表面上请徐方志来直播，但其实只是为了花点小钱来稳住邹强。”
“只要邹强不闹，我的别墅还在，以后的事情，我可以通过其他手段来解决。”
“可邹强终究是打破了这种格局，自寻死路。”
抬头看着面前的四名警察，黄鑫忽然长叹一声，道：“终于说出了这些年积攒的怨气，舒坦。”
“如果没有这个邹强的步步紧逼，我也不会如此心狠手辣，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低下脑袋，邹强却又道：“但是，我也过于冲动，要不是那天邹强一心想掐死我，我们还是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可他没给我机会，他疯了，彻底疯狂，我黄鑫决不能死在一个疯子手里。”
……
1321、“悲惨”童年
黄鑫在审讯室内的交代，也看出了一个烂尾楼盘老板的真实生**现。 与其说邹强是个疯子，不如说是被黄鑫逼疯的。 错综复杂的债务关系，直接决定了蓝山别墅区对面的烂尾楼盘再无翻盘可能。 妄想利用涨价来抵消债务空缺，已经不存在理论上的可能。 而邹强为了贪便宜炒房，已经押上了自己的所有身家，另外还背负大量外债。 现在不仅自己债务缠身，入不敷出，还拉上了几个亲戚朋友一起负债。 可以说，现在的邹强哪怕没疯，也会被这些亲朋好友用唾沫淹死。 炒房的希望破灭了，原本在精神上，还能从黄鑫那里得到些安慰。 至少黄鑫会忽悠，告诉邹强有复盘的可能。 至少需要等房价上涨来抵消债务空缺。 但现在希望破灭，最后一根稻草将邹强压垮。 邹强疯了，自然不会饶过黄鑫，人一旦被逼疯，至少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 就如黄鑫自己说的，光脚不怕穿鞋的，邹强拿不到自己索要的购房款，自己为衍生到犯罪。 所以邹强用火烧别墅来威胁黄鑫，最终导致黄鑫痛下杀手。 总体来说，都是一个贪念在作怪。 …… …… 处理完邹强溺毙案件后，凶宅试睡直播徐方志的问题也得到解决。 由于徐方志在江南市仅仅从事凶宅试睡主播业务，并没有牵扯到其他犯罪活动。 加上芙蓉分局与魔都警方进行了多次确认和排查，也从魔都那家行业期刊的犯罪团伙中得知，徐方志与这些学术论文造假案无关，只是被人当枪使。 得知自己无罪后，徐方志也是感激涕零，愣是提着大包小包的水果走进三组办公室。 “顾警官。”看到顾晨，徐方志就像看到亲人一样，直接扑到顾晨怀里，哇哇大哭起来： “谢谢，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可能真的玩完了。” “你先起来，你的鼻涕蹭我警服上了。”看着徐方志要死要活的样子，顾晨也是无可奈何。 闻言顾晨说辞，徐方志当即站立起身，赶紧抽出桌上纸巾，也是笑脸盈盈的道：“那什么，我帮你擦擦。” “不用了，我自己来吧。”接过纸巾，顾晨在胸口位置擦了两下，这才问道：“你不是已经无罪了吗？你怎么还没走啊？” “这不是舍不得你吗？”徐方志一秒破涕为笑，也是尴尬的说道：“说实在，在魔都那家行业期刊，本来工作就很不爽。” “接过还被人算计，当枪使，之前就听说行业期刊内部论文造假严重，没想到事情会这么恶劣，竟然还把我给牵扯进来。” 低头看着正坐在座椅上认真聆听的顾晨，徐方志也是感慨万千道：“你要知道，我狠下心，辞去魔都的工作，跟着女朋友一起来到江南市，压力有多大吗？” “我不知道。”顾晨摇头，毕竟压力又不是自己的。 徐方志一脸尴尬，感觉你顾晨配合一下会死啊？ “好吧。”顿了顿，徐方志也是默默点头：“住着租来的房子，做着收入不稳定的直播，每天还得各种家务。” “现在好不容易有点起色，找到了凶宅直播的乐趣，就直接被抓到警局。” “我说嘛，最近就总感觉这右眼皮跳的厉害，就知道自己肯定倒霉。” “也不能这么说。”顾晨将手里的文件推到一边，也是郑重其事道：“你算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要知道，一旦牵扯到诈骗，你这后半辈子就玩完，档案中永远有污点。” “好在你涉事其中，却独善其身，只是替人背锅，不过现在也已经调查清楚，也可以还你一个清白。” “总体来说，你是幸运的。” “那也得多亏你顾警官和各位警察兄弟们的帮助，我徐方志谢谢大家。” 一声谢，徐方志将自己准备好的大包小包水果放在顾晨的桌上，也是鞠躬致谢道：“这小小感谢，不成敬意，希望你们能收下。” “这个你拿回去吧。”顾晨将袋子提起，重新交给徐方志道：“帮助你们洗脱冤屈，查明真相，将该法办的人送进监狱，那是我们警察的职责所在。” “你要谢我们做什么？只要你做人做事坦坦荡荡，就不用怕进局子。” “对。”听着顾晨的讲述，徐方志也倍感鼓舞，狠狠点头道：“做人做事就该如此，这句话我会记住的，将来，我徐方志也绝不干违法乱纪的事情，一定会好好做人。” 想了想，总感觉哪里不对，徐方志也是挠挠后脑，不由吐槽说：“可我好像原本就不是坏人啊？” “哈哈，好了。”感觉这徐方志都快被自己逗晕了，卢薇薇也是见水果交换给徐方志，一脸认真的道： “徐方志，你来江南市，我们欢迎你，在异地大城市打拼很不容易，该节省的地方就应该节省，不要乱花钱。” 看了看手里的水果，卢薇薇也是摇头笑道：“女生最爱吃水果了，这些水果拿回去，给女朋友压压惊。” “毕竟你这又进局子又被审讯的，还发现了别墅尸体，估计你女朋友到现在还是一脸懵逼，可不得吓坏吗。” “那是，她的确为我吓得不轻，可这些水果，买都买来了，哪有拿回去的道理呀？” 虽然知道在异地大城市打拼，需要节省开支，但顾晨团队帮了自己，让自己从这场案件中独善其身。 如果不表示一下自己的感谢，自己内心也过意不去。 将手中大包小包的水果推来推去，顾晨拧不过，只好从袋中挑出一只红苹果，拿在手里笑笑说道：“呐！我已经收了你的水果，现在你总可以把东西拿回去了吧？” “我也已经收了你的水果。”卢薇薇扯下一只又大又弯的黄香蕉，拿在手里炫耀一番。 看着徐方志为难的样子，袁莎莎，王警官，还有何俊超，大家都依次走来，从袋中挑选一样水果，算是接受徐方志的感谢。 感觉芙蓉分局的警察格外温暖，徐方志鼻头一酸，也是再次鞠躬感谢：“你们的恩情，我徐方志会感谢一辈子的。” “既然这些水果你们不收，那我也就不强求了，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徐方志帮忙的地方，我一定上刀山下火海。” “好好活着，就是最大的帮助。”顾晨拍拍徐方志肩膀，将他原地转身，随后轻轻一推，说道：“赶紧回去吧，你女朋友还在家等着你呢？” “嗯。”徐方志眼含热泪，也是缓缓走出办公室，很快消失在走廊中。 见徐方志离开，卢薇薇这才开始剥香蕉，随后一口送进嘴里。 “看你这吃相，能不能斯文一点？当初顾晨刚来咱们三组的时候，你连嗑瓜子都用兰花指，再看看你现在……” 瞥了眼三秒消灭香蕉的卢薇薇，王警官不由摇摇脑袋：“可能是跟顾晨混熟了，也不在乎形象了。” “老王你哪这么多事？”感觉老王同志又在开始翻旧账，卢薇薇有些不爽，直接要抢王警官橘子：“你这橘子不吃给我吧？” “想得美。”王警官眼疾手快，迅速将橘子收回。 卢薇薇扑了个空，也是一脸埋怨道：“老王你就不能让着我点吗？” “让着你干嘛？你又不是我女儿小贝，而且我家小贝也是被你卢薇薇带坏了，现在在家里简直成了混世魔王。” 王警官一想起自己的女儿王小贝，那叫一个很铁不成钢。 卢薇薇一脸懵圈：“诶我说老王，你家小贝调皮，关我卢薇薇什么事？” “你是不是还得说，你们抓鲁迅，关我周树人什么事？我告诉你卢薇薇，就是一回事，小贝年纪小，那的有样学样。” “她看你卢薇薇在办公室里作威作福，感觉这才是自己以后该有的样子，结果现在在家里，连说话语气都跟你卢薇薇一模一样，你还说跟你卢薇薇没关系。” “噗！”听闻王警官吐槽，一旁的何俊超笑喷在那：“天呐！我说老王，你可得小心你家小贝卢薇薇化啊，进化成卢薇薇这样子，那以后还了得？” 卢薇薇眉头一蹙，缓缓扭过头，盯着吐槽自己的何俊超道：“何俊超，你最近是不是需要松动筋骨？甭客气，大家都是同事，你要是有需要，我卢薇薇可以代劳呀！” 话音落下，卢薇薇已经在活动手指关节，顿时将手指关节弄得嘎吱作响。 自知危险临近的何俊超，立马放低语调道：“看见没？小贝以后要是这样，那还不反天了？” “感觉还是我们当初的教育毕竟正统，毕竟我们都是遵循棍棒之下出孝子的观念，不听话，那得打呀，别舍不得。” “虽然这句话是对还是错，一直饱受争议，但最起码小贝能听话最好。” “可是……”听着何俊超在这乱吐槽，王警官也是于心不忍道：“可是从小贝出生到现在，我还从来没打过她。” “什么？你连女儿都没打过？那你还算个合格的父亲吗？鄙视你。”何俊超闻言王警官说辞，也是一脸鄙夷。 王警官则是不屑道：“说实话，小贝那么可爱，疼还来不及呢，虽然有时候特别顽皮吧，但经常都是为了打抱不平。” 双手抱胸，靠在座椅上，王警官也是淡笑着说道：“可能穷养儿，富养女的说法，真的有用吧？” “毕竟我们都是被父母用棍棒教育出来的，但肯定很少听说父母揍女儿的吧？” 瞥了眼卢薇薇，王警官又问：“卢薇薇。” “啊？”卢薇薇一呆，弱弱的问：“啥事老王？” “你爸妈揍过你吗？”王警官问。 卢薇薇摇摇脑袋：“就如你老王所说，疼我还来不及呢，怎么舍得揍我？” “不过小时候却是惹父亲生气过，但有我爷爷宠着，我爸是不干揍我的。” “看吧，这就是富养女的后果。”何俊超抓住漏洞，赶紧吐槽。 卢薇薇狠狠瞪他一眼，也是不由吐槽着说：“这跟富养女有什么关系，话说你何俊超跟老王，小时候是不是经常挨揍啊？” “那可不？”感觉是说道自己的痛处了，何俊超歪过身子，也是自嘲的笑笑： “那我小时候，爸妈揍我，方圆几里地都能听得见我的哭声，那下手可贼很。” 瞥了眼王警官，何俊超又问：“你问问老王，小时候是不是被揍得很惨？是不是接受过棍棒教育呢？” “没错，是有接受过。”王警官摇摇脑袋，也是努力回想着说： “不过有意思的是，我记得小时候每次爸妈在动手之前，都会先来上一段开场白，不知道你们是不是这样？” “哪样啊？”卢薇薇表示不解。 王警官则是淡淡一笑，吐槽着说：“就是问你，知不知道错在哪里？如果你说不知道，那完蛋了，错哪了都不知道？爸妈上来就是一阵啪啪啪的揍。” “噗！”感同身受的何俊超噗嗤一笑，也是赶紧接话说：“这个我熟啊，如果我说知道，他们又会说，知道了你还错？然后又是一阵啪啪啪啪啪。” “反正不知道也打，知道了还打。” “那你不说话总可以吧？”卢薇薇问。 何俊超摆摆手：“那也不行，如果我不出声，我爸妈又会认为我是不服气，然后还是一阵啪啪啪啪啪。” “反正就这样，没有一点点防备，没有一丝丝顾虑，他们就动手了。” “而那个时候，我觉得自己是个男子汉，应该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 “可谁知道我老爸却说，哎呀不哭是吧？看来是打得轻了，然后就打得更凶了，我自然也就哭了。” “噗！”听着何俊超的“悲惨”往事，袁莎莎也是忍不住憋笑着说： “话说这也太无解了吧？各种花式挨揍？” “那可不？”感觉自己是挺惨的，何俊超不吐不快，又道： “可结果呢？我哭也哭了，老爸又会说，你哭什么哭？给我憋回去，我数三个数什么的。” “反正吧，有那么一段时间，我怀疑我到底是不是我老爸亲生的？” “嗯嗯，感觉你何俊超的童年跟我一样。”王警官听着何俊超的“悲惨”童年，也忍不住吐槽： “反正我是记得有一次，我做错了事，结果我爸给了我一巴掌，这时看到我妈做好了饭菜，于是我想说：‘爸，你吃饭了吗’来缓和一下气氛。” “可结果嘴一哆嗦，就说成‘爸，你没吃饭吧’？好家伙，那天我差点就住院了。” “噗！老王也挺惨的。”瞥了眼顾晨，卢薇薇一脸好奇问：“那顾师弟的童年应该没这么悲惨吧？” “嗯，没有这么夸张。”顾晨摇摇脑袋，也是回忆着说：“反正我记得，小时候特别招人喜欢，也从不惹我爸妈生气，反正感觉从来没有挨打过。” “不可能，怎么可能没挨打过？”何俊超反正不信，也是反驳着道。 卢薇薇一听不干了，直接扭头责问道：“话说你自己小时候被揍惨了，就认为全天下的男人在小时候都跟你一样吗？人跟人是不能比的，你跟顾师弟怎么能相提并论呢？” “噗！”看着卢薇薇极力维护顾晨的形象，王警官忍不住憋笑着打破尴尬： “其实，我小时候也没那么惨，反正跟爸爸的严厉比起来，妈妈往往是慈爱有加的。” “有时候看着受伤的我，妈妈会边给我擦药边掉眼泪，说什么傻孩子，你爸打你你怎么不跑啊？” “对呀，你为什么不跑？”卢薇薇也一直搞不明白，王警官的跑步速度，在芙蓉分局也是排得上号的。 有着技能，不跑可惜。 王警官瞥她一眼，也是一脸失落道：“你以为我不想啊？反正我当时就想跟我妈说：‘我想说，妈，不是我不想跑啊，可明明就是您亲手关的门好吧？我往哪里跑啊？’” “惨！！” 听闻王警官说辞，顾晨，卢薇薇，何俊超和袁莎莎异口同声。 感觉没有比这更坑儿子的。 “啪！”王警官一拍巴掌，也是摊开双手道：“所以你们以为这就完了？” “我告诉你们，有一次更惨，有一次我惹了祸，当时我爸很忙，他就跟我说，半个小时后，我要打你，你先准备一下。” “噗！”听闻王警官说辞，卢薇薇忍不住憋笑道：“我说老王，你也忒惨了吧？你准备给啥呀？” “对呀，我……我准备啥呀？我咋准备呀？” “反正吧，果然半个小时后，爸爸回来了，直接说：‘去，你自己去把扫帚拿过来’，现在想想真的挺残忍的，自己还得亲自献上打我的工具。” “噗！哈哈哈！” 卢薇薇笑得肚子疼，感觉这应该是老王最悲催的时刻了。 自己献上揍自己的工具，可想而知，当时的老王同志有多绝望？ 可回头一想，或许是小时候受惯了父母的棍棒教育，所以现在的老王才特别宠小贝。 否则王小贝又怎么会成为“学校一霸”呢？ 从这点来看，卢薇薇感觉老王同志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王警官端起保温杯，抿上一口枸杞茶后，也是幽幽的叹口气道： “前几天，我跟我妈还谈起过小贝的教育问题，我说妈，我在网上看到了一篇文章，说是童年打孩子起不到一点教育作用，看来我是白挨了这么多年的打啦。” “那你妈怎么说？”顾晨也很好奇，王警官的老妈会作何反响？ 结果王警官却是摇摇脑袋，不由吐槽着说：“我妈说，其实也没白挨，因为那时候打我，其实就是为了出气，教不教育什么的无所谓。” ……
1322、王警官被“通缉”了
三组办公室内。 空气仿佛瞬间静止。 所有人呆呆的看着王警官，目光中带着少许同情。 “原来，老王的童年如此悲惨，你妈这么做不是坑儿子吗？”卢薇薇怎么都想不到，原来老王同志被坑，那是从小开始。 何俊超也不可置信道：“原来你妈终于说实话了呀？按照这么个理解方式，那你老王也太惨了吧？” “难道你不是吗？棍棒教育的精髓，其实都是这样。”王警官倒是不以为然，也是啧啧称奇道： “不果那天之后，我也大概悟出了道理。” “你悟出什么了？”顾晨表示很好奇。 王警官咧嘴一笑，摇了摇头：“那就是我妈当年潜意识里，口头禅就是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打你？不打你一顿你觉得我脾气好是吧？老虎不发威你当我病猫呢？你竟然敢跟我顶嘴？我多长时间没打过你了？” 瞥瞥众人，王警官也是尴尬的问道：“你们是否也感同身受呢？” “嗯嗯。” 现场除了何俊超狠狠点头，顾晨，卢薇薇和袁莎莎等人都选择摇头。 何俊超见状，也赶紧选择摇头。 王警官则是无所谓道：“反正吧，棍棒教育，在我看来都一个样。” “当然，他们在打你之前的开场白还有很多，但威胁来临前，永远不变的一点就是……他们开始叫你全名的时候。” “老王，看来你童年还真有点惨，比你妈当年每天晚上给你泡一包咖啡还要惨。”卢薇薇也是心生怜悯，突然感觉自己的童年格外幸福。 王警官嘴角一扬：“所以呢？你可怜我？” “算是吧。”卢薇薇也并不否认。 王警官抓住机会，忙问道：“那你准备怎么可怜我？” “就……今天去食堂，你吃啥，我帮你刷卡，如何？”卢薇薇说。 王警官想想感觉还不错，于是便欣然接受道：“那我就谢谢你的好意了。” “那我呢？”感觉老王卖惨就有人请客，何俊超感觉自己这波亏大了。 但卢薇薇却是毫不客气道：“年轻人，不要总想着吃软饭，得自力更生。” “那你这不是双标吗？”感觉同样都是受过棍棒教育的，凭啥老王就可要吃软饭。 何俊超表示一万个不服。 但卢薇薇却不为所动。 倒是袁莎莎过来解围，主动道：“要不……今天去食堂，我请何师兄跟大家吃一顿吧，也感谢大家这段时间对我的工作照顾。” “小袁，挺上道嘛。”瞥了眼懂事的袁莎莎，何俊超顿时感觉，只有在袁莎莎面前，自己才有点师兄的尊严。 而在卢薇薇面前，自己是何等的卑微。 想想就有些扎心了…… 一拍大腿，何俊超指着袁莎莎道：“小袁，以后要是在工作当中，有什么困难的话，找你何师兄，何师兄帮你搞定。” “谢谢何师兄，不过一般有问题，顾师兄就能帮我搞定的。” 袁莎莎一句话，顿时又把何俊超拉回现实。 如果说，刚才卢薇薇的话就像一把尖刀，插进了自己的胸膛。 那么袁莎莎就是过来拔出刀刃，在伤口上涂些草药，然后再将刀刃插在胸膛的另一侧。 “又是顾晨？”何俊超忽然感觉，自己似乎永远是活在顾晨的阴影下。 什么叫人比人气死人？ 似乎在整个刑侦队，只有顾晨和其他人之分。 “也罢。”感觉自己聊了个寂寞，何俊超挥一挥衣袖，也是不再计较。 毕竟跟顾晨计较，自己岂不是自找没趣？ …… …… 晚上6点30分。 刑侦队警员齐聚在芙蓉分局食堂内。 大家这才发现，袁莎莎所说的请大家吃饭，是请整个刑侦队警员吃饭。 见者有份。 见刑侦队的餐桌上，今天的菜肴格外丰盛。 不少其他部门的警员都伸长脖子，一个个用羡慕的目光盯着餐桌。 “这刑侦队今天中彩票了？” “是啊，今晚的菜肴怎么这么丰盛？” “听说是袁莎莎请客。” “小袁还是挺上道的，这一餐饭，可是笼络了多少人心啊。” “哈哈，小袁真是下血本了，一个月工资才多少啊？每天还坐公交来上班，这一餐请下来，估计跟月光族差不多了。” “你管好你自己吧，这叫人脉投资，是投资，当然要不惜血本了。” …… 在芙蓉分局食堂的各种热议还在继续。 当然，在大家的印象当中，袁莎莎只是一名刚转正没多久的普通警察。 从每天上班的出行工具就可以看出，似乎只是普通家庭。 否则像顾晨这种小康之家，估计爸妈直接送辆车。 要说这日子现在是越过越好，警员买私家车的也越来越多，但都是以家用型轿车为主。 而顾晨这辆五十万左右的豪车摆在停车场，其实也是独树一帜的存在。 有了袁莎莎请客，三个刑侦组都能吃好喝好，但是大部分警员都非常清楚，只是在沾三组的光。 因此一组跟二组警员，大多随便打上一些日常饭菜。 而三组则显得明显要丰盛一些。 王警官扒着饭菜，也是好奇问袁莎莎：“对了小袁，你家到底住哪里啊？有次我下班坐公交回家，好像看见一个跟你差不多身影的女子，在一名司机的带领下，坐上一辆劳斯莱斯。” “而那辆车我也记得，车牌是五个8，咱江南市车牌五个8的，好像是袁氏集团掌门人的座驾吧？” “啊？”被王警官忽然一提，袁莎莎顿时愣住。 其他警员在吃饭的同时，也都投来好奇的目光。 卢薇薇咽下一口饭菜问：“老王你是什么时候看见的？” “就上个星期天，下午……下午六七点钟的时候吧。”王警官说。 “那……那地址呢？”袁莎莎也紧张的问。 “地址？地址好像是中山路那边吧？应该错不了，因为我下班之后，还去那里买了小贝最爱吃的甜品糕点。” “那肯定不是我。”袁莎莎咧嘴一笑，也是淡淡说道：“周天下午六七点钟，我根本就不在中山路，虽然那天我休息，但我一直在闺蜜家做客，我闺蜜家住在城西，跟中山路那边有点南辕北辙。” “哦？是吗？”王警官沉思了两秒，也是淡笑着回复：“那肯定是我看错了吧，但是走路的姿势，还有那身材和背影，以及穿着，感觉都跟你很像。” “肯定不是我。”袁莎莎笑脸盈盈，也是不由吐槽说：“我平时穿的衣服，都是街边小店里买的，都是大路货，估计撞衫的人会很多。” “而且……而且跟我一样身材的人，满大街都是，我又没有卢师姐这样的好身材，对吧卢师姐？”袁莎莎看向卢薇薇。 卢薇薇也是被捧的不行，于是淡笑着帮袁莎莎化解尴尬：“我说你老王，没事在大街上瞎盯着人家姑娘干什么？没见过美女吗？” “嫂子年轻的时候，那可是秒杀整个江南市百分之90的年轻姑娘。” “别的不说，光这点，你老王就偷着乐吧。” “我不是那意思。”王警官摆摆手，总感觉袁莎莎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思前想后，见大家都快把菜肴分光，于是王警官也不再思考，直接提醒何俊超道：“你慢点吃，菜给我留点。” 这边王警官在跟何俊超争食，那边顾晨咽下一口饭菜，也是好奇问袁莎莎：“小袁。” “啊？什么事顾师兄？”袁莎莎有些心惊胆战，还没从刚才的状态中缓过神来。 顾晨则是淡淡一笑，问她：“袁氏集团的袁老爷子，他是不是有个孙女跟你差不多大？” “好……好像是吧。”袁莎莎说。 “嗯。”顾晨嗯了一声，便没再说话。 这反倒让袁莎莎有些不自在，忙自我澄清道：“顾师兄该不会以为我就是袁老爷子的孙女吧？” “你不是说，你那天正好在城西闺蜜家做客吗？那就应该不是你。”顾晨话音落下，继续吃起盘中菜肴。 袁莎莎哽咽了一下，也是弱弱的问：“所……所以，顾师兄你就这么相信我？” “我当然相信你啦，我们是搭档嘛，搭档就应该坦诚相待。”顾晨对着袁莎莎咧嘴一笑，随后继续吃饭。 袁莎莎不知道顾晨是否话里有话，但是顾晨从来不去八卦这些。 顾晨的脑袋中只有案子，除此之外，顾晨似乎对任何事情都不敢兴趣，反倒是王警官。 想到这里，袁莎莎刚扭过头去，王警官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王师兄，你电话。”袁莎莎提醒着说。 “哦。”王警官放下筷子，拿起手机瞥上一眼：“陌生号码？谁打过来的？” 虽然不清楚是谁，但王警官还是接通电话：“喂，你哪位？” 嘈杂声中，袁莎莎也没在多管。 王警官则是眉头紧蹙，在懵圈中挂断电话。 顾晨见状，忙问他道：“王师兄，谁的电话？” “不认识，一来就问我这问我那的，感觉像是查户口，不管他。”放下电话，王警官继续吃起盘中菜肴。 大家也是在一阵温馨的气氛中结束晚餐，随后各自散去。 …… …… 翌日清晨。 阳光普照。 经过多日下雨，晴朗的天气正是大家所盼望的。 警员宿舍的走廊上，瞬间挂着五颜六色的被单。 大家选择在同一天晒被子。 顾晨吃完早餐，和卢薇薇一道，以为自己是第一个走进三组办公室。 但却发现，王警官似乎比大家要早到一点，正坐在桌前冥想人生。 “王师兄早。”顾晨习惯性的打了声招呼，来到自己的座位上。 卢薇薇则是叼着牛奶，用右手在目光呆滞的王警官面前挥舞起来，并好奇问他：“老王你中邪了？” “你才中邪了。”王警官目光无神，甚至都没有看卢薇薇一眼。 卢薇薇挠挠后脑，感觉今天的老王同志，似乎跟之前的老王有点不太一样。 可一时半会却说不上哪里不对。 “卢师姐早，王师兄早，顾师兄早。” 也就在卢薇薇还没搞清楚情况时，袁莎莎笑脸盈盈的走进办公室。 可经过王警官身边时，袁莎莎也同样被王警官的呆滞状态所惊奇。 原本已经路过，却又折返到卢薇薇身边，小声问道：“卢师姐，王师兄他怎么了？” “发神经吧，谁知道呢？”卢薇薇耸耸肩，直接走回到自己座位。 袁莎莎站在原地呆滞了两秒，顿时也赶紧快步走回到自己座位。 顾晨也发现了王警官今天的异常，感觉他是不是病了？ 可刚想开口，何俊超则没精打采的走了进来。 “大家早。”随便敷衍的打了声招呼，何俊超走过王警官面前，刚想坐在自己座位，却也发现了王警官的异常。 何俊超顿时表情一呆，顶着睡觉起来未打理发型的呆毛，直接将脑袋歪到王警官跟前。 “老王，咋啦？卢薇薇又欺负你了？” “嘿，何俊超，你是不黑我卢薇薇你就不会说话了是吧？我怎么就欺负老王了？我跟他又没仇。” 卢薇薇一听不干了，好像自己就是三组的恶人似的。 整天吐槽自己欺负这个欺负那个。 何俊超眉头一蹙，顿时又收回目光，盯着目光无神的王警官若有所思：“老王，是不是私房钱被嫂子发现了？” “滚犊子，哪来的私房钱？”王警官瞥了眼何俊超，用手将他脑袋按了回去。 顾晨见缝插针，直接问道：“王师兄今天心情不好？” “算是吧。”王警官毫无表情的回复说。 顾晨咧嘴一笑：“那是谁惹你生气了？” “顾晨，我被网络通缉了你信吗？”王警官生无可恋，目光无神的看向顾晨。 “啥？被通缉？”还不等顾晨做出反应，卢薇薇第一个惊愕出声。 “嘘！你这么大声干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我老王被通缉啊？”王警官看看左右，见大家都还没进门，这才对着几人招招手，示意大家往里靠。 于是顾晨，何俊超，卢薇薇和袁莎莎四人，瞬间将王警官包围起来。 何俊超也是一脸懵圈的问：“我说老王，谁要通缉你啊？谁这么大胆啊？” “噗，一个自称是魔都市公安局张警官的人。”王警官实在没忍住，首先自己破功道。 “好啊老王，你在耍我们？”感觉老王又在皮，卢薇薇也是一脸埋怨。 王警官则反驳道：“你先别急啊，遇到这事，你还不能有点情绪啊？” “我告诉你卢薇薇，我现在可是通缉犯，你最好对我放尊重点。” “呵呵。”一听就知道老王被诈骗了，卢薇薇也是配合的笑笑：“那么通缉犯老王同志，你是需要金手铐呢？还是银手铐呢？还是需要我们把你送到魔都张警官手里呢？” “滚犊子，不闹了。”王警官一秒变正经，直接坐直了身体，将手机放在桌上道： “讲真，我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对方知道我的姓名，还知道我的电话号码，甚至身份证号码。” 将一个人物对话框点开，王警官在对话框里，将对方发来的一份通缉令打开，让给众人看，并随口解释说： “我被告知，涉嫌洗钱，诈骗金额高达368万！而且经由魔都最高人民检察院批准，现予通缉……” “这不对啊。”顾晨看向王警官，也是一脸好奇的问：“王师兄，你是身份信息是不是被泄露出去了？” “那肯定的呀，不然我怎么会被通缉呢？而且你看看这通缉令。” 王警官说罢，便指向手机里的通缉令图片，并随口介绍着说： “你们看看这通缉令，魔都市人民检察院，刑事逮捕命令，案号：金执（检）字第001637，有模有样的。” “再看看这逮捕令表格里，关于我的身份信息，就连家庭住址都有，还有你们看看这案由……集资洗钱案。” “还有这简要案情更有意思，说公安部于魔都市查获我涉及那刘某非法洗钱一案，说与该主嫌犯刘某为同伙，并提供银行账户给主犯，对于被害人进行诈骗犯罪活动。” “还说该案涉及诈骗金额368万，经魔都最高人民检察院批准现予通缉。” “还指派什么经济调查科检察长，进驻魔都公安局金山分局成立项目小组调查。” “还请各地边防检察站注意，如有发现我的行踪，立即执行拘捕动作并移交至魔都市公安局金山分局，这也太扯了吧？” “哈哈。”看着拘捕令有模有样，卢薇薇直呼对方内行，不由竖起大拇指，吐槽着说：“平时看你老王一本正经，正人君子，没想到，背地里竟然是条大鱼啊。” “说吧老王，你还瞒着我们干过哪些非法勾当？如实招来。” “天地良心啊。”王警官知道卢薇薇在调侃自己，于是配合的举起右手，也是自我吐槽着说： “我老王做事向来光明磊落，但今天竟然被人通缉，这口恶气我咽不下啊。” 拿起桌上的保温杯，王警官拧开瓶盖，咕噜咕噜的喝上两口枸杞茶，也是没好气道：“好歹我也是个反诈英雄吧？竟然被这帮电诈分子通缉，奇闻，真是奇闻啊，碰上我算他们倒霉。” ……
1323、蝴蝶山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老王这是要绝地反击了。 这么多年积累起来的名气，岂能说毁就毁？ 要是被整个芙蓉分局的人知道，那下个月，下下个月的食堂八卦话题，估计都离不开老王同志被通缉。 因此老王同志很愤怒，以至于一大早来到办公室里苦思冥想，心说自己这怎么就被人盯上了呢？ 顾晨查看了一下关于王警官的刑事逮捕命令，几乎是有模有样，看不出半点毛病。 甚至连印章都是格外逼真。 看到这，顾晨不由笑笑说道：“王师兄，这个骗子是怎么联系到你的？” “还能怎么联系？”王警官深呼一口气，也是道出其中的缘由：“昨天晚上，我不是在吃饭的时候接到过一通电话吗？当时你们也都在场。” “没错，你说什么查户口乱七八糟的，就挂掉了。”卢薇薇说。 王警官默默点头：“那电话就是骗子打来的，而且昨天晚上，我又接到了自称互联网举报中心的电话，说我名下有个号码注册了微信，在网上发布虚假不良广告，什么贩卖劣质口罩。” “我当时一听就知道是诈骗，所以我就将计就计，配合骗子演这一出戏。” “那你是怎么做的？”何俊超表示很好奇。 毕竟老王是反诈老手了，这么多年，抓捕的诈骗犯也不计其数，可今天却却成了骗子的诈骗对象。 这想想都感觉有些新奇，甚至为那些骗子感到担忧。 王警官淡淡一笑：“我还能怎么做？都找上门诈骗了，我不得‘配合’一下吗？” “所以，我当即就向骗子表示，是不是他们哪里搞错了？” “那接下来，骗子应该会肯定你的说辞，然后说是你的个人信息被人盗用。”顾晨对于这套操作太过熟悉，随口一说。 王警官笑孜孜道：“没错，那骗子的确是这么说的，说可能是有人盗用了我的信息，然后让我去魔都公安局做个笔录，备个案，再消除互联网举报中心的不良记录。” “不然的话，说我的信息就会一直被别人盗用，甚至还主动帮我转接到魔都公安局。” “噗！”听闻王警官说辞，卢薇薇忍不住憋笑道：“那电话提示音应该也挺逗的吧？会不会很假？” “那倒不会。”王警官摆了摆手，也是一脸认真道：“人家那电话还挺专业的，要不是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是骗子，我特么差点就信了。” “真这么专业？”袁莎莎一脸懵圈，表示好奇。 毕竟能把整套流程做到天衣无缝，很显然这些人都是惯犯了。 王警官哼笑一声，也是喃喃说道：“反正吧，刚转接过去，紧接着，电话那头便响起了提示音。” “一开口就是您好，欢迎致电魔都公安局，执法为民，立警为公，强化法律监督，维护公平正义，打击犯罪是我们的职责，会维护您的权益巴拉巴拉的。” “反正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男声，自称是‘魔都公安局金山分局的民警张警官’。” “那你是不是还得把这戏继续演下去？”假警察碰上真警察，顾晨感觉这下更有意思了。 王警官噗笑一声：“那可不？竟然诈骗到老子头上了，我不跟他好好玩玩，那还是我老王吗？” “所以我当时就跟他说明了缘由，但是那骗子叫我来魔都公安局金山分局做笔录。” “我说我在江南市，去魔都太麻烦，所以对方就提出了线上备案的方式，叫我加了他微信。” 说道这里，王警官还特意提醒道：“为了不暴露我自己的身份，我甚至都把朋友圈屏蔽，把我朋友圈封面上的警服形象照给换成了风景照。” “那后来呢？”王警官的做法非常专业老道，顾晨对此表示认同，也是对于后续操作表示期待。 “后来？”王警官将保温杯往桌上一杵，也是不由分说道：“后来我就加了他微信。” “这家伙先是发来了‘警官证’，以证明自己的身份。” “然后发来一个链接，叫我安装一个软件，说是‘公安线上备案的通讯软件’。” “这种软件我一看就很眼熟，这不就是我们办理电诈案件中，诈骗分子经常使用的软件吗？” “是国外的软件TeamLink对吗？”顾晨问。 毕竟这是在多起案件中，发现电诈份子经常使用的软件。 王警官默默点头：“没错，就是国外软件TeamLink，他们的真实目的，无非就是想可以看到我的手机屏幕，便于指挥操作罢了。” 卢薇薇捂嘴偷笑：“所以，按照这种操作流程，他们接着会要求手把手教你如何将手机通话设置成屏蔽所有人来电，然后短信也屏蔽。” “这样一来，设置了呼叫限制，也就让其他电话打不进来，短信发不进来，骗子能安心实施诈骗了对吗？” 王警官默默点头：“可不是吗？而且这家伙还挺专业的，还反复询问家中是否只有我一个人。” “那王师兄得好好配合一下啊，不然对方怎么上钩？”袁莎莎感觉王警官逗诈骗分子越来越有意思了，也是满脸欢喜的问。 王警官自然是点点头，调侃着说道：“配合肯定得配合的，但是这TeamLink的软件我也懂，知道怎么操作。” “所以我就打开了TeamLink软件，加入了会议。” “对方跟我说，说自己查到我名下的一张工行卡，涉嫌国际金融诈骗，涉案金额甚至高达368万元。” 说道这里，王警官也是忍不住憋笑，吐槽着说：“我要真有这么多钱，那我睡觉都会笑醒。” “可这家伙倒是满足了我一下有钱人的人设啊，还发来了资金账户的罪证。” “这骗子还反复询问我是否到过魔都，个人信息是否泄露，还试图让我相信这个事实。” 顾晨默默点头，在认真聆听的同时，也是继续追问王警官：“那他之后是怎么操作的？” “之后的操作，跟我们之前破获的那些电诈案模式差不多，就是威胁说什么……我涉及的这起案件，是国家二级保密案件。” “还说他现在和我说的任何话，我都不能泄露给我的家人和朋友，不然就会以刑法泄密罪处置。” “甚至还跟我普法了一下，说这个罪行呢……至少有三年的有期徒刑，这家伙还真是张口就来，显然是做足了准备工作。”王警官说。 “那他有没有给你发什么国家保密局的文书？按照事情进展程度，应该是要给你发一份文书的。” 顾晨对于这种案件太过熟悉，基本流程都快倒背如流。 王警官则是默默点头，同意着道：“可不是吗？这家伙说着说着，还真就给我发来了一张国家保密局的文书。” “并称要证明我自己的清白，就要把我名下所有的资金转到一个安全账户上……” “噗！老王你别说了，这不都是一个套路吗？”卢薇薇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憋笑出声： “这家伙七拐八拐的，又是伪造身份，又是伪造证件，还各种文件，就连刑事逮捕令都拿得出来，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可到最后，万变不离其宗，还不是要让你把钱转到他们口中所说的‘安全账户’里？” “老套路新玩法。”何俊超咧嘴一笑，也是吐槽着说：“只不过他们可能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竟然诈骗到警察头上。” “气死我了。”王警官也是气得够呛，不由分说道： “我跟他聊到这里的时候，这家伙也终于露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 “反正基本上这个诈骗过程也差不多了，整个过程……大概也持续约了2个小时。” “而这时我对骗子的诈骗证据也基本固定下来，我就结束了跟这个骗子的演戏，不再搭理他发来的任何东西。” “但这骗子看我不回复，甚至还发一些恐吓言论，我老王特么又不是吓大的，我怕他？” “我特么不亲手逮住这家伙，我就不姓王。” “其实跟我姓卢也不错，我不介意的。”卢薇薇强忍着憋笑，调侃着说。 王警官摆摆手：“卢薇薇你别打岔，说正经的，既然你们都已经来了，那我就表个态。” “这案子，必须得调查，好歹这帮不知死活的家伙，竟然诈骗到我头上，老子咽不下这口气。” “噗！”何俊超强忍着憋笑，也是不由吐槽着说：“老王你也消消气，不就是抓个诈骗犯吗？只要能搞到他的社交账号登录ID，其他的根本就不是事。” “所以，这个事情就交给你何俊超来办，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你尽管说。”王警官也是真急了。 毕竟名声为大。 老王同志可不想晚节不保。 大家在现场一合计，当即决定对这名诈骗犯展开调查。 于是王警官跟何俊超凑到一起，继续开始跟诈骗犯“张警官斗智斗勇”。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在王警官跟何俊超的不屑努力下，案件侦办很快取得突破性进展。 毕竟两人都是行家，知道怎么跟诈骗犯玩心理战。 对方“张警官”也是被二人气得不行，开始有些愤怒，并扬言要来江南市逮捕老王。 老王则是不亦乐乎，巴不得把芙蓉分局的地址告诉他，请君入瓮。 可毕竟对方也不傻，诈骗求财，犯不着较真。 如果诈骗不成，基本都会选择放弃。 但王警官可不想放弃这条大鱼，愣是假装害怕的情况下，让对方相信，自己真的有点忐忑不安。 只要王警官怂，对方就嚣张，反之一样。 在二人多方配合下，何俊超敲下键盘，也是长舒一口重气道：“找到了，ID地址找到了。” “在哪？”坐在办公桌前一直等消息的顾晨问。 “在江东市，蝴蝶山上。”何俊超说。 “山上？”卢薇薇闻言，有些不太明白，忙问何俊超：“这人难道是隐居的高人不成？” “什么高人啊？卢薇薇你在想什么？”感觉卢薇薇是不是想偏了？ 卢薇薇则是反驳着道：“这住在山上的，一般不是道士就是和尚，要么不就是隐居高人什么的？” “卢师姐，你想多了。”感觉卢薇薇对江东市蝴蝶山并不熟悉，顾晨则是解释说： “那里的蝴蝶山是个景区，因为山上的一处峡谷，成蝴蝶状展开，因此被命名为蝴蝶山。” “那个地方每年旅游的人很多，不少电视剧的取景也在那，这几年文旅宣传搞得不错，所以知名度也在不断上升。” “对嘛。”何俊超闻言顾晨说辞，也是对着卢薇薇调侃着笑道： “所以说，你卢薇薇没事就应该多跟顾晨学学，看看人家这地理学的，再看看你？这不是每一座山上都有和尚的。” “嘁！”感觉又被何俊超抓住漏洞，调侃了一番，卢薇薇顿时有些不爽，直接问道：“那你们倒是说说，这人怎么会在山上？万一人家只是去那旅游呢？” “说不准。”王警官摇摇脑袋，也是双手抱胸站直了身体： “从调查来看，这个ID在这两天，曾经多次在山上登录过，而且就在山上的一家酒店里。” “山上还有酒店？”袁莎莎闻言，也是若有所思道：“那这个所谓的‘张警官’，应该就住在酒店里才是，那他是游客呢？还是酒店的工作人员？” “这个暂时不清楚，所以需要我们去调查一下。”王警官有些迫不及待。 毕竟这关乎到自己的名声问题。 于是王警官瞥了眼顾晨，说道：“顾晨，我们今天就得出发，可不能让这家伙给逃跑，说不定还是个团伙作案呢。” “可以。”知道兵贵神速的道理，顾晨自然清楚，于是跟王警官说道：“我待会打个电话跟赵局沟通一下，然后让赵局联系江东市那边的警方，希望能得到他们的协助。” “这样最好。”王警官走回到自己座位，也是交代着说：“那我们几个赶紧准备一下，立刻出发，沟通可以在路上。” “行！”顾晨默默点头，随后掏出手机联系赵国志。 …… …… 上午8点20分，顾晨就已经开车带着卢薇薇，王警官和袁莎莎一道，前往江南北站，准备在那坐高铁，直奔江东市。 中午12点。 大家从江东西站出来。 此时正值中午，顾晨和大家在江东西站附近的餐馆用餐。 王警官顺便用赵国志发来的联系方式，联系了江东市这头的对接人员。 一番电话沟通后，王警官放下手机，继续吃饭。 “怎么说？”卢薇薇抬头问他。 “有个叫曾旭的人，会过来找我们，估计已经在路上，应该马上就到。”王警官说。 “那我们赶紧吃饭。”顾晨说完，猛扒几口饭。 在异地出勤，顾晨向来需要压缩吃饭时间，将更多时间腾出来，用于案件的梳理和与当地警方的联系。 12点13分。 就当大家刚好吃完午餐准备结账时，一名穿着米色衬衫，身材高瘦的年轻男子，正好从外头走进餐厅。 左右观察一番后，发现顾晨几人坐在角落。 按照之前沟通的人数，年轻男子很快认出了顾晨几人，于是赶紧走上前问：“请问你们是从江南市芙蓉分局那边过来的吗？” “没错，你是曾警官？”王警官站起身问。 曾旭咧嘴一笑，主动跟王警官握手道：“没错，我是曾旭，刚才在电话里我们沟通过，走，我带你们去吃饭。” “不不，我们已经吃过了。”见曾旭如此热情，王警官赶紧指了指桌上的空盘。 曾旭有些为难道：“这你们大老远从江南市过来，怎么也得请你们吃顿饭啊，你们怎么……” “时间紧，任务重，所以我们……” “咕……” 还不等王警官把客套话说完，就听见曾旭的肚子咕咕直叫。 现场忽然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相互看看彼此，大家都觉得有些尴尬。 顾晨则是率先打破尴尬道：“是我们大意了，没想到曾警官还没吃午饭，要不……就在这里吃点吧？吃完我们立刻出发。” “这……这多不好意思啊。”曾旭也是挠挠后脑，有些怪罪这不争气的肚子。 几分钟后。 坐在餐桌旁的曾旭狼吞虎咽，并不在意顾晨几人的奇异目光。 由于是自助餐，但米饭管够，吃饱为止。 但曾旭这一连吃下三大碗米饭，还是让快餐店老板有些心疼。 而且看这架势，不吃上五六碗的样子，估计这小伙是不会离开的。 一旁的卢薇薇双手撑着下巴，也是看着曾旭那津津有味的吃相，忽然感觉自己又饿了。 “吃饱了吗？”见曾旭第五碗米饭下肚，卢薇薇也替老板心疼几秒。 毕竟这一小盘菜，竟然能干5碗米饭，想想这家伙也是个奇人。 “嗝！”曾旭打了记响嗝，也是淡淡一笑：“勉……勉强吧，我这人饭量大，见笑了见笑了。” “可你这身材也不像是个能吃的主啊。”王警官上下打量着曾旭身材。 要说个头倒是挺高，但身体却略显单薄。 就这高瘦的身材，感觉跟饭量不成对比啊，至少跟饭桶扯不上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