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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踏歌行人未停     修仙别看戏txt下载     修仙别看戏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百二十六章 突问

    当然,幸好宁夏并不知道这狗男人内心的某些黄色想法。不然准得恶心死……就算不是看着她起的意念,但如果是透着她的脸想起某些不可描述的事情,也很隔应。

    该说,花无邪这家伙天生长了一张酷炫狂霸拽的霸道王子脸给他上了一层天然的掩护。

    那张看多了会感到油腻的冷酷脸上没有丝毫表情,酷得不能再酷,完全看不出他正在想那种东西,包括宁夏在内,都以为对方在想什么重大的问题。

    心满意足地怼了一票正道修士,又得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元宗魔君的心情都出乎意料地好。

    不料却看到五华派一行人有些乏味准备离开的样子,他又有些不痛快了。

    “元衡,你这是瞧不起本座还是怎地?如今连句话都不肯跟我这个故人说了?”

    “本座记得你从前不是这样的。曾经那个游遍五湖四海,骁勇好斗的元衡又在何处?”

    “莫不是困在笼子里久了,都忘了自己本来的模样?还是被关在笼子里失了锐气,丧门犬一样,真教本座不敢相信,你还是你么?”

    元衡真君半迈出的脚步顿住。

    随即宁夏感到一阵风飘忽而过,眼前一花,人影交叠,响亮的碰撞声。不待她完全看清楚,风又起。

    又一阵劲风回笼,元衡真君重新站会回原地,面上并无变化,只是袍角微微有些凌乱,看上去似乎只是一阵风吹过的感觉。

    而另一边的元宗真君似乎不那么乐观。他那张冰冷如玉的脸庞上赫然有一道青紫色的印子,十分新鲜,明显就诞生于方才。

    他的嘴角也破损,跟脸上的乌青色连成一块儿,看上去十分狼狈,这让现场里很多修为不高跟不上速度的修士心里暗自嘀咕。倒是是什么样的彪悍人物,竟然公然对战这位魔君,还取胜了,破了对方的脸面。

    当然,这部分人当真是极少。但凡有些眼力劲儿的都看得出来,到底谁跟这位元宗魔君打了一架,好在他脸上留下这样“光辉”的印记。

    这时候很多修士才恍然想起来,很多年前那个群星闪烁的时代,五华派到底有些什么样儿名声在外的人物。

    这位元衡真君年轻时似乎也是个野兽派,好动好斗,十分活跃,可谓是战遍天下无敌手。

    他现在很多朋友绝大部分都是在某些时候交战时结下的缘分,不打不相识,而后处着处着处出了感情。

    不过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自他师傅过世,晋升真君以来,渐渐改变了作风和作态,变得保守起来,更是极少外出。也是因此,久而久之,众人慢慢地忘却了这么一号人物,也就下意识忽略掉。

    可今日,元衡真君却是重新教这些老牌世家认识到,这个人从未消失过。他不是做不到,不是退步了,而是……蛰伏。修为越发精进,让他们不得不叹服,五华派真是个幸运的宗门。

    看,那看起来威势惊人的元宗魔君不就一下子就被打去了脸面,不带留情的。打人不打脸,修真界也同样适用。

    被这样一巴掌拿下,元宗魔君内心的羞辱感可想而知。就在这么多正魔两道修士的眼皮底下,他的颜面算是踩在地上繁复辗转,活脱脱的公开处刑。

    “你……”果然,元宗魔君牙呲欲裂,但整个人都的混混沌沌的状态。感觉到从四面八方投射过来的眼神,或是疑惑、亦或是幸灾乐祸……都让他难以忍受。

    他以袖子狠狠擦拭了下嘴角,眼眸的杀意倾泄而出,都射向元衡真君他们的方向。

    宁夏等人也受到了波及,其他门派底子有胆小者干脆避身而出,将空间留出五华派他们一行人。生怕受累。

    “如何?”元衡真君冷笑道:“元宗,你方才可感觉到本座的功力有所退步。如果是,那也很遗憾,你连退步许多的我也无法胜过,有有何资格对本君指指点点。”

    “还望你搞清楚些。沉默,不代表真的退让,莫要逼本座真正出手。否则还不知道谁痛……”元衡真君有些不怀好意地看了对方一眼,直把看得有些发虚这才赎

    收回来。

    哇——

    真够酷的。这还是宁夏认识元衡真君以来,第一次看到对方这么强硬、正面地刚别人。直把他们都吓了一跳。

    这一刻真的可称为元衡真君的高光时刻。

    “现在,带着你们的人都撤了罢。既已经得到你们想要的,也听到你们想听的,就罢手罢。莫要继续逗留此处……否则就别怪我无情了。”元衡真君看了眼对方,毫不犹豫地道。

    “还不走!!!”

    虽然就此听从敌方的威胁就此离开很丢脸,但是他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就已经是最合适的台阶。元宗魔君是个明白人,魔道的人也不似正道之人一般爱面子如命。既然无利可图,那就如元衡所说,不必继续逗留在此处了。

    “如斯凶残。”元宗魔君轻嘲:“不过开个玩笑罢了。你们正道之人也真是的,经不起一点玩笑。动不动就喊打喊杀,可差点把本座给坑死了。”

    “罢了罢了。”元宗魔君勾起一抹概算自然的笑意:“今日与众道友相会,获益匪浅,相信回去之后必能有所受益。”

    “叨扰已久,本君也不便继续逗留。如此告辞。”背影有些萧条,一副落荒而逃的样子颇为滑稽。

    看到这群魔修终于要走的样子,众多正道弟子也终于松了口气。这群人终于要走了,终于叫他们等来。

    天知道这群魔修毒舌地不得了,还专捡你的痛处攻击,实在叫人难受。盼星星盼月亮可终于把他们盼走了……

    拜托了,回去之后可别出来了,脖子拴紧了,莫要放出来害人可好?有人心中默念道。

    可惜有人似乎并没有听到他们的祈愿,再次把水搅混。

    “你……是谁?有些眼熟。”

    这群魔道修士退场,擦肩而过的功夫,忽然有人道。离她很近,把她吓了一跳,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话……是对她说的么?

第八百二十七章 直接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做什么?

    此刻宁夏也被搞糊涂了。

    突然间冒出个陌生人问“你是谁”,直把她吓了一跳。

    额……对方怎么好像有点眼熟?宁夏的脑海中也十分默契地浮现出这个疑问。

    这个人是谁?怎么会有种莫名的面熟感,似曾相识,但也应该不太熟。因为若真是熟人,她必定能认出来才对,不会像现在这样棱模两可的样子。

    可是她真的觉得对方很面熟……伴随着一种莫名的不安感。她似乎对对方怀有……恶感?!

    那就是曾经的敌人还是什么?

    一时间宁夏的脑子有些混乱。

    可对方还是步步紧逼,挪近了半步再度问道:“你是谁?”

    我怎么知道我是谁?宁夏有些莫名其妙。不,我知道我是谁,但是我不知道你说的谁是谁……越想越懵,宁夏决定主动出击。

    再不解释,她都快要被戳成马蜂窝了。瞧瞧某些人都快误会成什么样儿了。

    “这位朋友……”宁夏硬着头皮道,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对方了。称之为“道友”似乎不太合适,叫“喂”又没有礼貌,她只能扒拉出个不尴不尬的“朋友”来称呼。

    罢了,反正他们刚才不也称呼他们为“正道友人”么?喊声朋友不为过罢。

    “虽然不知你那位故人的情况。但我可以很确定,我并不是你要找的人。”不管如何,先否定再说。毕竟被地方阵营的人说眼熟,在这种情况下她的确挺尴尬的。

    见对方目光有一瞬的迷离和眸中偶然闪烁的探寻,宁夏已经可以确定对方的注意力不是真的在她身上。她也确定自己跟这个人交集不大。

    等等……百花宫。宁夏忽然记起来不久之前元衡真君说起来的这位元宗魔君所属,正是百花宫。她之前并没在意,忽然才反应过来。

    百花宫是哪里?姑且算是魔道三大巨头之一,也是女主的官配之一所属的门派。

    花无邪,王静璇最难以捉摸的一位后宫。其人诡谲,出身魔道,手段狠辣,完全跟温柔沾不上边。这样的人却在书中对王静璇百般呵护,全心护航。

    这人的故事她记得好像从很久之前便开始了。

    青涩的女孩儿,极具吸引力的邪剑,入驻客栈那个特殊的门牌号以及瑟缩在小黑箱的角落紧张地等待着某个身影……宁夏好像都想起来了。想起了一切,关于那天,关于眼前的这个人。

    宁夏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用见鬼的态度看向对方。虽然她知道此刻保持面无表情才是最有利也是最安全的处理方法,但是她实在忍不住了。

    这人不是……不就是之前那个莫名其妙意图要杀她的神经病么?

    别问宁夏为什么会这么大反应。因为这人曾经给她留下深深的阴影,直到现在偶尔想起来都会觉得自己还能活着是命大。

    那也是宁夏来到修真界第一次直面那样浓烈的杀意。

    当然,宁夏并不知道自己那次是充当了某位沈姓师兄的替死鬼,改变了原定命运的轨迹。否则她更觉得自己当时能活下来完全是邀天之幸。

    五年前她只是一个人刚来修真界的小菜鸟。修炼得无聊下山游玩,不想正好遇到了蛮不讲理的花无邪,并险些被对方以无理的理由害了去。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自己头顶着一个斗大的冤。

    如果说她真的做了什么。她现在也不至于那么生气。可是呢?她啥都没做,就是看了眼对方看上了剑,结果就被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还费劲心思要杀掉他。途中还免费客串了把女主跟她的后宫的推动者。

    看见宁夏的眼神迷茫转而愤怒,随即眼中浮起一层极其复杂的情绪,花无邪明悟。这其中必定有问题。

    想到脑海中那副曼妙的身姿也,花无邪莫名有些心热,看向宁夏的目光十分灼热哦,似是要将她钉出一个洞来。

    “大家都说明白人,也没必要隐瞒,不是么?”对方似乎在就事论事,颇有几分讨价还价的意味,似乎想拼命说服宁夏。

    宁夏可以感觉到对方的急切,却将之理解为想套话。她觉得对方是有可能在装傻,确认她是不是那天那个人,然后再伺机杀她之类的。

    好吧,总之两人似乎并不在一条线上。

    “好了,无邪。莫要执念,既然这位小友不想说,那便算了……”

    啊啊啊,你们俩一唱一和说这种那么容易被误会的话。感觉到一些同道投过来异样的目光,宁夏不禁心中暗骂这两人的无耻。

    宁夏现在憋气得很,一口气堵在心口出不去,难受得不行。不行,若是不让她痛快出口气,她就要憋死了。

    “你可真是贵人事忙,什么都记不清了。”宁夏嘲讽道:“大概是业务量太大了……”杀的人要杀的人太多,杀一个忘一个,怎么可能会记得她这种小喽啰。

    “五年前,宛平城,可还有印象?”

    噬魂重剑的碎片,小女孩儿,另一个女孩儿……记忆通通回笼。

    那日晚上的旖旎和回味,他在往后很长一段时间都难以忘怀,如今再想起来,心中躁动异常。

    他这是怎么了?

    “原来是……你。”花无邪捂着头喃喃道,似乎头疼难耐的样子。眼前似乎出现一个模糊的影子,看不真切,一直背着身。

    或许是因为情绪太激动,又或者是这个人的表情太淡,各种的变化都极微,宁夏并没有注意到对方的异常。

    “花少宫主且看清楚些,我可不是我那同村的貌美姐妹。当初也逃过一劫也是全仗着您的“照顾”。”宁夏特地在照顾二字咬了重音,怨念颇深的那种。

    “若是您觉得不甘心的,尽然可记住我的脸,欢迎下回再来找。”宁夏不无讽刺地道,豁出去的样子。

    “我……”

    “噗通——”

    方才还一脸兴味旁观的元宗魔君脸色大变,有些慌张地扶住忽然间歪倒的人:“花无邪!”

    ……

    一片混乱。

    宁夏:……

    话说这种恶毒女配欺负女主的现场感是怎么回事儿?

第八百二十八章 变数(上)

    花无邪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有一个女孩儿,清秀的脸庞,超乎寻常的坚韧,以及那双特别的如雾里花一般难以看清的眼眸。

    他由好奇到感情绪,到好感,到喜爱,再到深爱,到而今的满心复杂。

    他们一起经历了很多事情,但是他却不是她的唯一,陪伴在她身边的还有数位男子,都是在各领域呼风唤雨的大能或是奇人异士,且随着时间推移,他们的境界不断增长,这些加入到他们队伍的男性拥有越发强大的力量。

    无上尊贵的尊者,邪肆狂魅的魔王,万战不曾一败的妖王……这些人都是那个女孩的“战利品”。好像这天下但凡有些本事的好男儿都被这位长相只可称得上中上而非倾城仙姿的小女子吸引住了,亦步亦趋地跟着,渐渐地成了她的石榴裙下客。

    而这些男人也是分等级了。女孩儿虽男颜众多,却非**之人。相反她于男女之事上淡得很,只是举止言行上下意识有些轻浮,许多男人都因此误会为她对自己有意思,也因此闹出不少事来。

    可事实上,真正跟王静璇有肌肤之亲的屈指可数,或是一夜旖梦就是一生了。

    总而言之,这些男人有多少一辈子都只能俯仰其背影,大概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不过花无邪倒是少有几个例外的。因着王静璇微末之时的一次意外,他跟对方有了肌肤之亲。后又因他皮相甚佳,天**荡,又有了多次,渐而成了她少有的几个亲密之人。

    事实上,他出身自东南边陲的大魔宗百花宫,也是宫主之子,板上钉钉的下一任宫主,自幼身边的美女要一茬有一茬,绝世美人都见了不知几何。说实在的王静璇这样的,在其中也不过是中人之姿。

    可花无邪愣是被这个女人吸引了,一度无法抽身。

    从玩味到在意,再到疯魔,不过数十年的功夫而已,他已经变得不再像他了,成了一个连他自己好像都认不出的人。

    后来他才知道,大概是爱了。

    所以他才会愿意忍辱跟这么多男子共同分享一个女人,才会愿意抛下华美奢华的百花宫和无上的权柄,才会愿意这么多年不清不楚地跟着一个女人。

    可是他真的甘心么?当他亲眼看着对方跟又一无名男子亲近之事,当他蠕动下唇对着新人说话时,当他这些年夜夜梦魇之时……他就没恨过那个践踏他尊严的女人么?

    然而,愈混沌愈疯魔,到最后他都不知道自己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做什么了。王静璇飞升了,同她最后一位红颜知己——一位即将飞升的大能一同离开了这个位面,跟他们这些“蝼蚁”彻底离开。

    那一刻,花无邪才梦醒。

    这些年他到底都做了什么?

    他疯了。

    这个世界疯了。

    他得到了什么?环顾天地,竟是一片空茫茫。

    曾经钟鸣鼎食,享无尽奢华的百花宫在数年前早已化作一抔黄土。就在不经意间,他晨起的某个早上,听到下边的人来报,百花宫为宿敌所灭,他的母亲同他素未谋面的幼弟一同战死。世间再无百花宫。

    他这些年也过得浑浑噩噩,孑然一生。除了一身来得莫名其妙的修为,就好似什么都没有了。而这片天地没有他的容身之所,他也好像为世界所遗弃的人一样,再也融不入这片天地。

    而他曾经唯一的执念,那个女人,就在他眼前,同另一个配得上他的男人一同飞升了,再也不会回到这个世界来。

    他得到了什么?他……又失去了什么?他好像什么都没得到,却失去了一切。

    花无邪茫然。

    然后他看到同他站在一起的数位“同伴”也露出了同样茫然的神色。所有人都在混混沌沌,似乎方才如梦初醒,消化自己这些年来经历的事情。

    之后的事情花无邪不知道了,也记得不是很清楚,不多久就迎来了死亡。似是油尽灯枯,在某个角落莫名其妙地死去了。

    在他之前,已经有数位“同伴”在他们最后的收容所逝去。

    之后,他了过来。

    花无邪从混沌中醒过来,感到头疼欲裂,有些不知今夕何夕之感。他这是……怎么了?他不是已经死了么?

    花无邪扶着头,有些笨重的坐起身,想要像逝前那段时间那样支撑着做起来,却发现……身子意外地轻快。

    不对,身体不对劲儿……好像不是他的身体,太松快了。他之前那副在后边以极快的速度萎缩变得风烛残年的身躯不可能有这种感觉。

    他这是夺舍了么?

    “无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似乎在遥远的过去曾经听过这么一道声音。可这些声音的主人早已入了土,这么会再度听到?莫不是他真的进了阴曹地府了吧?

    花无邪头痛欲裂,一边还在胡思乱想,努力想要看清眼前的情况。

    有人扶了下他的后背,虚虚扶着,不触实也不会太虚,透着疏离感。

    他这才缓缓睁开眼睛,看清了眼前的状况。

    一个人。

    一个应该早已作古的人。

    所以说他真的到了阴曹地府了么?

    元宗魔君皱眉,看到花无邪睁开眼睛,他这才松了口气。否则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跟那个人交代。其实他自己也说不清对这个孩子是个什么心情,是恨?亦或是绝望?

    不管如何,这人都是那个人的孩子,十月怀胎生下的骨血,看着他似乎就可以看到那个人眉宇间的清丽。哪怕已经不爱了,也是曾经放在心尖的人,又怎能对她相关的东西无动于衷?

    天知道花无邪倒下的时候,他心中腾起多大的怒气和杀意,又有多恐慌。花无邪是那个人的孩子,更是百花宫未来的主人。若是花无邪真的出了事,只怕浔阳城里的修士们也会不得安生吧。

    直接间接的嫌疑人都被元宗魔君扔到一边,先领回去,账再日后慢慢算好了。

    好吧,如果没有意外,糊里糊涂被“碰瓷儿”的宁夏算是惹上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当然,是“如果没有意外”的话。

    当花无邪重新睁开眼睛,一切都将不一样了。

第八百二十九章 变数(中)

    “可算醒了。若你还不醒过来,本座都准备调派人来铲平浔阳城了……”男人说话的声音凉凉的,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关心和冷意。

    浔阳城?什么浔阳城?莫不是地府的名字?

    花无邪好像跟地府磕上了,看着上方那张有些陌生的脸,还有些懵。

    “怎么我会先看到你……”花无邪忍不住低声呻吟。这个人是他遇见过最难搞的一个人,他向来不长于跟对方相处,都是能避则避的。小时候如此,长大之后更是如此。

    元宗魔君却误会了这话,冷脸道:“睡够了没?还弄不清楚情况么?难道以为自己还在哪个姬妾的窝里?”

    他都不记得有多久没有过姬妾了,这个早就成了历史了。甚至于自己也成了别人某种意义来说的“姬妾”。怎么又有了?

    难道母亲在下边看到,对他这么窝囊屈居在一个女人手下很不满,在阴间弄了几房姬妾给他。那可真是……花无邪无奈苦笑。

    “花无邪,你今天是什么毛病?又说胡话又做出这种小女儿作态。莫不是被那小女孩儿吓傻了吧?看来本座真该找元衡算算这笔账。”元宗略有些轻松地道。

    其实见人已经醒过来,他心中毁灭的**已经淡去了些,也找回了些冷静,不再这么易躁。

    为什么人死了还会感到头疼?花无邪扶额,感到一阵头疼伴随着晕眩。他分神去听元宗真君的话,一边在想一些有的没的。

    “听到没?”

    温热的指尖触及他的额头,让花无邪愣了下。怎么会有温度?

    他真的是死了吗?

    “没事啊……怎么还懵懵的样子,可要请医修?”

    元宗魔君正要抽回手,却忽然被人握住了,可把他吓了一跳。

    竟然有人敢随意碰触他,多少年了,自他成名以来几乎没人敢碰触他。这样不经同意的情况下,竟有人敢撩虎须?

    尽管因为某人的原因,他的确对这个小崽子心情复杂,但不代表真的是亲近。他觉得自己跟对方还能亲近到这个程度……皱眉,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

    对方却咻地攥紧,脸上忽然出现一种好似心肺停顿的感觉,手上的力气增大:“什么时候?”

    “现在是什么时候?!”

    “你在说什么傻话?我发现你很不正常。身子哪里不利爽了?一会儿本座再叫人来……一群庸医!”

    “我是说,现在是哪一年?”

    “真是糊涂了。好,你给我好好休息吧,莫要再想那些乌七八糟的了。本座已经传讯给你母亲,到时候看看她怎么说。若是再不妥,本座会先行送你回去的。”元宗魔君有些暴躁,显然被花无邪这些弱智问题折腾地不行,不耐烦答了。

    “拍卖会……”花无邪像是如梦初醒一样喃喃道,之后的话便隐没在喉咙里,他也听不真切,也不太在意。

    “总算是想起来了。本座险些都要给你母亲补一消息,告诉她儿子疯了的事情。”

    “好了,好好歇息。拍卖会还有一段时间才能开始,届时你应该好得差不多了,再说吧。”

    “若是要报仇便你自己来罢。本座就不掺和进你们这些小的事情里。”确认花无邪没有事,元宗魔君又变得懒洋洋起来,摆了摆手,交代了几句便潇洒地转身走了。

    而花无邪的反常显然不在他的关心范围内,应该只是小孩儿的小心思罢了,他就不掺和了。至于他可曾怀疑花无邪被什么冤魂野鬼附身了?自没有。

    元宗魔君能察觉到花无邪壳子里自始至终都是花无邪的魂魄,那个魂魄也可以确定是花无邪。他是不会认错的。

    那么还有什么可以担心?没必要,他又不是这小崽子的爹。

    头也不回地离开后,只留下花无邪独自倚在榻上,低垂着头,静静地思考着。

    浔阳城、拍卖行、元宗魔君……种种种种都在表明,时间回溯了。

    他回到了自己的年少时,不曾遇到过王静璇的时候他重生了。

    怎么会?

    花无邪瘫软地躺回榻上,感到晕眩和头疼在加重,一个接着一个,砸得他头疼。

    竟然会有这样的事。他是不是在做梦?难过她刚才就觉得四处都不对劲儿。敢情他没死啊。

    可无比真实的事实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至少在这一刻真实地发生在他面前。

    他重生了。

    他还是大名鼎鼎的百花宫少宫主。那些男人,他曾经的同伴也大多在各自的领域里绽放着。王静璇呢?还在五华派某个角落窝着。

    花无邪此刻无比清晰自己现在处于一个什么样的状况。

    可他又有些茫然,不知道该怎么做。“自我囚禁”的那些年里,他好像已经失去了做决定的能力……

    ————————————————

    找王静璇,自然是不可能的。静静等待,再走回过去的老路就更不可能了。

    这也是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的原因。

    他早就不再是过去那个骄傲肆意的少宫主。这些年里他的人格被打碎,重生,扭曲着长成今日这副鬼样子,永无可能恢复了。

    现在遮了脸走出去,大概没有人能认出他来。

    他还能做些什么?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但有一点他无比清楚。

    他恨那个女人。无比痛恨。

    自他醒过来,重新张开眼睛,哪怕不知道自己是死是活,他就确定了这一点。

    那些曾经被遮盖住,被迫隐蔽起来,被蒙蔽的怨恨,在这一刻完全释放出来。花无邪露出一个极度扭曲的笑容,在静谧的室内,就像一只被释放出来的恶鬼。

    是啊,他恨。心肝脾肺甚至于血液都在流动着恨意跟怨毒,恨得不惜碾碎自己的骨血去毁灭对方也心甘情愿。

    这个女人毁了他的一生,一切,所有的。

    他这些年到底都在做些什么?那个人真的是他而不是一个被制住的傀儡?花无邪无比怀疑。

    这是他前生临死之前还在纠结的问题。当时他混混沌沌的脑子还是没想明白。

    可今日,再度睁开眼睛,他才彻底清醒过来。像是彻底挣脱了灵魂深处的某种诅咒,找回了神志,开始回想过去的一幕幕。

    此时,他内心深处弥漫着无尽的杀意。

第八百三十章 变数(下)

    花无邪上辈子都没弄明白的东西,在这一世,摆脱了某种看不见的束缚后,他终于想明白了。

    他终于弄明白了——

    那些年的蹉跎还有疯狂都因为什么。难道真的是为了一个女人么?

    不是——

    而是有“人”作怪,操纵了他的人生!

    —————————————————

    生来即是天之骄子,年少时就风流多情的花无邪何曾想过自己竟然有一日会成为一个女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男宠”。

    是的吗,没错,就是男宠。与众多男人共享一个女人,还滑稽地跟其他男人生活在一起,“称兄道弟”,这难道不是男宠么?

    他甚至觉得自己还不如他曾经拥有过的那些“姬妾”,至少这些姬妾都是有名有份,也是心甘情愿侍奉于他的。

    可他自己呢?大概连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跟疯了一样吊死在那个女人身上,在她后头摇尾乞怜,最后还把自己整得如此可怜。

    现如今脑子清醒了些,再忆上辈子自己那些无法理解的行为,他羞恼恨不得给自己来这么一刀了结了性命才是。

    哪怕已经回溯了时光,但发生过了的事情他也无法欺骗自己。这也将永远成为他的污点,让他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永远都抬不起头。

    他到底在想什么?他都做了什么?他为什么要那样做?

    花无邪有些恍惚,觉得那些年活着的一定是假的他。那只是个披了假皮的壳子……然而,他又无比清楚,那个人就是他。

    那些年的记忆并不是假的。而那些荒唐的事情也是在他意识清醒之际做下的,他什么都清楚。

    花无邪:……

    可是问题来了。他到底是怎么把日子过成这样?甚至于连自己的死都不明不白。

    头疼在持续加重。

    随着头疼的症状不断加重,他的脑子也越来越清晰,许多熟悉又陌生的思绪从意识中解封出来,那些激烈又陌生的情绪似是反弹一样纷纷涌出来。

    花无邪甚至都分不清这些情绪到底是属于他的还是另一个被压抑多年不得解放的灵魂的。

    在仿若无穷无尽的痛楚中,花无邪昏了过去。

    谁也看不到,他倒下的那一刻,似乎有半个灰沉沉的影子被半抽出躯壳。随后,似是有什么看不见紧绷着的丝线骤断,那半个灰沉沉的影子迅速回笼,激起一片魔气往四周逸散。

    再度醒来,外边的天还很亮,房间里也没有人。向来他应该没有昏迷多久,否则他醒过来应该不是在这座客栈里,而该是在百花宫才对。

    头彻底不疼了,浑身松快,整个人好像大病初愈一样软绵绵的,但又从未又一刻感到如此松快。

    花无邪静默片刻,轻轻叹了口气,睁开眼,看了看自己的手。

    那是一双匀称有力的手指,泛着健康红润的肤色,而不像曾经那样死白死白的,透着年轻才有的鲜活气息。

    花无邪从未有一刻像现在如此清晰地意识到……他回来了。再回年少时,那段还没有她的岁月。

    他回来了!

    他捂着眼睛,嘴角勾着一抹奇异的笑意。可他禁攥着榻边的指尖却暴露了他真实的情绪。

    良久他才稍微平复了下情绪,压下纷乱繁杂的思绪,压下那些沉积在内心深处腐朽的情绪,才缓缓放下了手,露出平波无奇的脸。

    忽然,他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种混合着嫉恨与恶意的扭曲深情,忽地变幻了数种情绪,变化极快,快到叫人难以辨认。最后迅速定格成一种极度病态的占有欲和志在必得。整个人看清楚就如同神经错乱的人一样,显得森然又可怖。

    这好像又跟刚才的他截然不同,可又是那么自然。整个人如同精神分裂一般……若是哪个人看了全程,怕只会认为他是个神经病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房间里凝滞的空气一滞,榻上的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筋骨一样无力地躺在床上,身上那股子疯狂消失无踪,就像是一场幻觉一样。

    终于……走了——

    花无邪额角沁出一片冷汗,半个身子探出,在榻边干呕。头颅低垂,脖颈弯曲处呈近九十度角,似是随时都能折断一样,隐隐有种不堪承受之感。

    将整个喉咙糟蹋地一踏糊涂也没吐出什么东西的人浑身无力地挪回榻上。浑身大汗淋漓,有如方才经历了一场激战一样。

    也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方才的确进行了一场看不见的激战,跟一个强大无匹近乎于无敌的敌人交战了。

    他也暂时从这位不可战胜的存在手中暂时保住了他的性命。可再一次印证了内心的猜想,他心中并无一丝喜悦,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恐惧和惊怒。

    事实上花无邪早就发现了此事,早在上一世,他还浑浑噩噩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这件骇人的事情。

    当时为了保住性命,他狠心封存了自己部分人格和记忆,又对自己施加了数道催眠。这才成功从主宰者手里存活下来。

    否则以他当时的异常和发现,许是早就被那个存在当做异端消抹掉了。只不过代价就是在他后半段极漫长的生命里,都过得浑浑噩噩,也无比地屈辱,教如今的他几乎无法面对那样的自己。

    那些岁月他也不是没有觉醒过的情况,时不时冒头的异样给他带来了数次生命的威胁,都是靠着他的本能和运气险险圆过。

    他也在这为数不少的“生思考验”中获得了许多经验,而这些经验成为了他每一次成功活命的助力。

    他越发明白怎么欺骗自己?怎么欺骗别人?该怎么欺骗那个存在——

    也是凭着那些“经验”,他才在此世降临之初保住了自己的命。

    是的……可真的忠于职守的“守护者”,一发现棋子有异样就巴巴地来查看。发现了他这枚备选棋子不对劲立马就想废掉他来确保稳定。可真是负责任。

    花无邪无不自嘲地想。只要一想到对方时常躲在暗处,悄摸摸地动手脚、操控他们的生命轨迹,他就恶心地紧,胃里又一阵翻江倒海,喉咙一阵恶心。

第八百三十一章 名声大噪

    花无邪觉得自己整个人几乎都被两种情绪给占据,分别占据了他的身体两半,似是随时都要将他的灵魂撕裂开来。

    一边是极度的扭曲恶意,大片大片,浓郁地几乎能染黑他的灵魂。另一边……则是恨意,无尽的恨。他恨她,恨它,恨他们,乃至于恨自己,恨这世上所有的一切。

    可是还是不行。他还要活着,他还有很多东西没有做。那些应该承受他恨意的人与事物都还没付出代价。他怎么安心就此离去?

    他这么难受,那些人凭什么好受?凭什么他这样憋屈地死去?

    他要活。体体面面、肆意妄行地活下去,再将那些人都送进他们该去的地方。

    所以,他要好好想想,好生筹谋……

    而在不久的将来,他将时刻面临来自于对方的威胁。且这个威胁将是致命的,稍有不慎,他随时都有可能被灭杀,在这世上消失地一干二净。

    他无比清楚,唯一能让他活下去的方法也只有一个。那就是——

    覆辙!

    此事简单,也难于登天。因为他再也不想过那种命不由人、浑浑噩噩的屈辱人生了。可若是明张目胆的反抗,他又极有可能活不过明天。

    他知道,那个存在,是不会放过他的。

    如此……也罢。不过是重走一次老路而已。他受得住!

    但是该怎么走,结局又该走向何方,这次他来选择。

    没有人利用了他而不用付出代价……天道也不能!

    —————————————————

    宁夏出名了。

    宁夏:……

    老实说,对于此事,她完全是一脸懵,完全搞不清状况。

    她不知道为什么花无邪莫名其妙会在跟她交谈的途中昏过去。她压根什么都没做,好不?

    她咋不知道自己这么厉害?!

    面对那一拨拨来表达敬仰,或是暗搓搓探听内情的正道修士,宁夏无比郁闷。

    外边也传得神乎其神,说的是有鼻子有眼睛的,好像都当场看见她“大发神威”一样。

    若都是些好名声那还好说些,她算是白得一个名声大噪的机会。可惜现在外头,大半都是那些奇奇怪怪或是满怀恶意的猜测。

    也是,毕竟在外人眼中,她一个普通的筑基修士能在一个元婴魔君眼皮底下暗算对方的得意弟子,定是耍了什么阴招或是手段。而大部分修士都因此生了探究的心思。

    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事实是怎么样?啥都没有。

    她什么都没做!

    至于花无邪……他就是个碰瓷儿的。鉴定完毕!

    可就是抵不住外边的人给她过度包装,甚至还给她的动机配上无数个小故事,叫她听了都头皮发麻那种。根本就是无稽之谈,那上边说的人真的是她而不是什么传奇话本的人物么?

    宁夏毫不怀疑,再这样下去,说不定她哪天夜里就被被来寻仇的魔道弟子摁死在榻上,又或者一觉醒来可能就换了个世界了。

    害得宁夏这些天夜里都躲小黑箱,白天就亦步亦趋地跟着元衡真君,生怕走到哪个地方会被仇杀。

    幸好元衡真君十分尽责。

    他安抚宁夏,告诉她不用怕,他会护好她的。这几天对她也看得很紧,没有予人以机会下手。

    看着他这个架势,就连一些动了歪心思的正道弟子有些忌惮,更何况那些魔道修士。

    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魔道那边一直没有其他动静。

    外头风声这么大,就算满心认为这跟她没有关系的宁夏也不由自主地关注起事态后续。她也是知道了花无邪还在昏迷的风声,心中难免有些异样。

    所以这些天为了不给师长添麻烦,宁夏都很乖地待在沈府没有出去。

    不过憋久了还是会难受的。今日正好又逢正要的场合,宁夏作为最近风头正盛的,也不好长期躲在暗处,元衡真君也劝她放心随同出行就是。

    她也只得听从师长的安排,出了院子。

    这次邀请他们的是浔阳城一个本土的大家族,跟五华派有长期的来往,也算是宛平城一个常驻势力。这回他们来的是对方的本家,受邀而来参加一个清谈会。

    说是清谈会其实也就是吹牛交际一类活动,没啥营养。偏偏对方跟五华派的关系紧密,哪怕是为了面子上,元衡真君也要过得去,便一个不落地领着五华派的弟子到温府这边来。

    活动内容自然是一成不变的,也是那些,商业互吹,不着痕迹地打探或是挤兑。宁夏都听得有些乏味了。

    对比开头几次,她已经得了一些经验,能相对“得体”地敷衍这些人了。

    不过相对于从前,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又多了几分。宁夏估摸着应该是因为花无邪那桩莫须有的事,着实叫人又好气又好笑。

    “……这两位就是真君你的弟子罢……”

    “……谬赞了,我这……”

    ……

    “对了,我好像听闻……昨日来捣乱的那位今早好像醒了。”

    宁夏察觉对方好像意有所指地看了她一眼。

    她眨了眨眼,良久才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谁。

    花无邪醒了?可算醒了,这都三天了。宁夏松了口气。

    倒不是她在担心对方。只是不管怎么说,人毕竟跟她扯上了关系,至少在某些人眼中是这样。

    若是对方就此出事,甚至于不幸地英年早逝,那她必然会被迁怒,成为某方势力的目标。届时她定没什么好果子吃。

    “如今某些年轻修士的承受力可真是差极,稍稍的动乱便经受不住,随意几句不动听的话便能激荡地昏过去。着实不中用。”元衡真君不咸不淡地道,将对面那个别有用心的修士堵了回去。

    宁夏有些意外,随即心下有些柔软。她知道元衡真君这是在护着她,要将她撇干净,咬实是花无邪自己内心脆弱心胸狭窄才会承受不住昏迷,而非宁夏使了什么手段。

    但是他倒不用担心。因为那些正道人士说什么在她心目中都只是一堆鬼话而已,她哪会放在心上。她就是有些担心自己日后的情景而已。

    毕竟她日后总会出去游历的,也不可能永远躲在师门躲在元衡真君后边吧?若是招了魔道的仇恨,只怕往后的日子会不安稳啊。

第八百三十二章 找上

    成功怼了一波那些居心叵测,不知道安了什么好心的人后,宁夏他们耳边也清净了许多。

    反正再也没有人在他们耳边叭叭叭那些有的没的,总算来了些听得懂人话的家伙。而这类人似乎对元衡这君这位颇负盛名的阵法师更感兴趣,宁夏跟金林两个人那是听得神游天外,不知所云。

    如此大好时光,不能好好修炼感悟天地不说,还要浪费在这种事实上毫无意义的社交活动上……有时候宁夏挺为人类这种习性感到可悲的。不管何时何地,合适的时候还是不合适的时候,不论位于何方世界,高科技文明世界还是古代修真文明,哪哪哪都有社交。

    她又还没到这个层面,这个层面的社交对她来说实在是太过鸡肋了,还不如呆在住所了修炼实在呢。可元衡真君把他们都带出来,自然就只能跟着出来了。

    不过元衡真君不是那种**的老古板,他只是想着领一群小的出来露露脸,也没想他们真的起什么作用。看待得差不多了也不拘着他们,放他们自由活动了,交游的交游,回去的回去,该干嘛干嘛去。

    也只有宁夏这个被迫“禁足”和金林这个亲传弟子还在现场留着,接受众认识不认识的长辈的“炮轰”。

    出了之前那遭事,元衡真君可不放心放她胡乱走,谁知道路上会不会被魔道的人掳走寻仇。唉,怎么就招惹上根本就不喜常理出牌的魔道中人?虽然并非小夏自愿的,但这也来得太倒霉了吧?待离开浔阳城再说罢。

    当然,其实也没必要见不得光似地躲,此处温府算得上是浔阳城内少有几个顶尖的大家族,实力雄厚,家族驻地就有数十名高手,加之防护重重,魔道的人就算想闹事也不会蠢到到这里来。

    看得出宁夏有些郁闷,又不喜这种场面,宽和地道:“若是闷了可到外边走走,听闻温府的园林别有一番风景,园内多年轻修士,不若到那边走走。”

    “不过……就莫要私自出府门了。毕竟事未平息,而今拍卖会又将至,外边终归还是复杂些,等我们一起回去罢。”

    宁夏想了想,点点头。因为先下这气氛着实诡异,太多意味不明的目光落到她身上了,友好不友好的,充满着探究的目光,其中不乏恶意。

    她毕竟经验浅,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一生都出生自小门小户,说实在,还是略微有些不适应这种受瞩目的感觉。接受倒能接受,但不大喜欢,叫她跑这种场合还不如呆在住所里修炼一二呢。

    同样的,元衡真君也是这样想的,不管他早年早外游历还是现在这个修真界“宅男”,他都不喜欢这样目的性很重的活动。无奈,作为这次的领队人,为了宗门在外的形象,他也只得硬着头皮上。

    至于这两个小的,混个眼熟,告知告知某些居心不良的家伙就好了。也没必要扣着他们陪他一起在这“受苦”。

    不过显然,好学生金林表示要继续跟着元衡真君,宁夏只得自己一个人离场了。

    她实在这里头闷地不行,快要眼冒金星,不想再呆了。

    众人只看到元衡真君交代了宁夏几句,又给了她什么,对方显然有些意外,人便独自离开了。

    “咦?那元衡真君竟然肯放他那宝贝出去?”站在角落的一位男子有些疑惑地看向宁夏他们那边,便看到宁夏离开的背影。

    同他站在一处的另一名瘦高的同伴也随之看过去,目露了然。

    “人家哪里走不得?别忘了,哪怕五华派作风低调,那也是东南边陲的正道仙首,要护住一个小弟子何其简单。不过一个百花宫而已。”

    百花宫的确是三大魔门之一,可综合势力说实在的其实不如五华派,至少表面上远远不如。又不是什么生死大仇,那花小公子出事是否跟宁夏有关还未可而知呢。就算要寻仇大概也不会选择明张目胆的方式。

    “诺,人家真君都把佩剑借出去了。怎么可能没个后招?咱们就别操这个心了。”

    是的。把人放走元衡真君并不放心,于是把自己随身一常用的佩剑借给了宁夏防身。这剑受他的指令有防护杀击的功用,长剑一旦发动他也能立刻感应到。可以说在保护上,元衡真君已经做到尽职尽责了。

    若是对外别人说宁夏并非元衡真君的亲传,许是还没人相信呢。

    —————————————————

    呼——

    走出密闭沉郁的会客厅,呼吸着外边的新鲜空气,宁夏终于觉得自己稍微活过来一点了。

    再在里边待着,她都不知道能不能出来了。

    这群高人简直就活出了三姑六婆的风采,叽叽呱呱的,活像菜市场,闹得她都有些头疼。

    幸好她出来了。

    宁夏深呼吸一口气往花园那边走去。听说其他人都在院子那边走,她不好太落单,还是到那边晃晃罢。

    “晰晰——”

    宁夏咻地警醒起来,立刻进入半警戒的状态。

    “晰晰——”

    重寰剑不用她意动遇到不对劲的情况便自己冒出来了。元衡真君给她的剑是她自己取出来的,不过她并没有触动上头的禁制,免得虚惊一场。

    “警觉性还不错。”慵懒的声音。

    宁夏的神经更紧绷了,指尖的灵力齐发,就差没有直接发射出去了。

    “别这么紧张嘛。”对方的声音微微带了些讶异,但语调还是带着轻松的。

    怎么可能不紧张?!开玩笑!

    “阁下藏头露尾请问有何贵干?”宁夏抿蠢,准备悄摸摸触动禁制把原衡真君请来。

    “宁姑娘,在下没有恶意,只是想找你说两句话罢了。如果可以,可否不要惊动尊师。若是把他们引来了,咱们就不好说话了。”

    谁想跟你说话?你这样一说她就更怀疑了好不?

    “冷静,你能先冷静么?你太紧张了。莫要担心,在下没有害你的想法。看看,都这么久过去了,我躲在暗处不也没动手么?在下觉得你的忧心完全是没有必要的。况且……”

    “……若我要害你,也没必要遮遮掩掩。”

第八百三十三章 意外

    “……若我花无邪要害你,想必也不用这么麻烦。理由都有现成了的。”

    有人从阴影处缓缓步出,渐渐显露出形貌来,一个瘦削的身影,但腰杆却直挺挺的,远观之倒有一种傲骨不折的特殊气质。也跟宁夏印象中的那个模糊的身影不同。

    花无邪。

    得了,没等来魔道的人寻衅,正主直接找上门了……

    对此宁夏真的很想说,她真的啥都没做,你是碰瓷儿的还是意外,男难道自个儿还没点数么?她内心疯狂吐槽,可脸上还是一副无悲无喜的模样,似乎已经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

    说实话,她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大家都说是她把人给整晕的,甚至连元衡真君也这样怀疑过,还私底下问过她,不过被她否认了。魔道的人大概也是这样想的。

    也许只有她自己知道,什么叫做有苦难言。今天又是艰难地被碰瓷儿的一天。

    话说她要有这本书早就不要这么怂了,用得着在这里听你们的叽叽歪歪?

    不过对方倒是说得有些道理。若是他花无邪要害她,不会等到现在,可能在暗处就给她安排地妥妥当当了。所以这人在这等着……是真的有事找她?

    “找我什么事?”宁夏开门见山问道。

    “不过是过来瞧瞧是什么样儿的人能暗算我。可如今看来,你倒不像是外边那些人说得那样长了三个头六只臂……”花无邪饶有兴味地道。

    “……这都什么跟什么?三头六臂?!哪只怪物会长成这样?那群人是傻蛋不成?”宁夏感到满心荒谬,有些哭笑不得:“这也太高估我了吧。”

    虽然知道外边那群人在造谣她,但这种具体到荒唐的说法还是第一次听说,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是修炼不香还是赏花会不够他们八卦?宁夏摇头,长长吐出胸腔积郁的气。

    但是神奇的是,她倒因此松快了许多。虽然还是保持着警戒,但已没有刚才这么紧绷了。

    “你倒是一个有趣的人。有趣——”对方若有所思地看着宁夏。

    “我并不有趣,请问花小宫主找无趣的我有什么事?我记得咱们应该不是同一道人罢。当然,若是你厚着脸皮说要找我为昨天的事情算账,那当我没说。”跟一个智障理论容易拉低智商。

    宁夏微不可察地翻了个白眼,连装都不想装了。若是对方再说些有的没的,对方也别想得什么好。

    “我之前怎么会没发现呢?”对方闻言也不恼,倒是眸中的兴味越发浓重起来,喃喃自语道。

    宁夏倒是觉得身上忽地有些凉,浑身汗毛好似都要竖起来了,对方的神色似乎也有些异样。

    可惜了。

    花无邪有些惋惜地看了眼宁夏,想要努力从记忆中翻出关于这个人一丝半点的痕迹,可惜完全失败了。

    这个人根本就不曾出现在王静璇和他们的记忆里。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存在,正如他记忆中没有宛平城那件事一样,轨道偏离。

    上辈子,他在宛平城杀了一个人,沈家的沈岳阳,也是顺手杀了的。当时为之轰动,对五华派或是沈家造成极大的震荡,他也是费了还一番功夫才把自己摘干净了。

    他那时动手也是顺心而为,根本就没空想这么远。哪想到自己随便杀的就是商业大户沈家的少爷,捅了马蜂窝。

    而这一世全然不同。没有冲突,没有追杀,他顺利地拿着噬魂重剑的碎片离开了宛平城。

    他遇上的不是沈岳阳,而是宁夏。而他也没能杀死宁夏。这跟上辈子根本就不一样。

    而这个宁夏在他上辈子记忆中根本就不存在。这样有趣的人,他可能没有印象。

    莫不是这人在年轻时便折损了?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可还真是可惜啊。

    不过这个家伙看来可不简单……或又是一变数?

    若真的是,那就太好了。

    他正愁着的问题,立马就有人送上来。

    也许在外人来看,他的一切都很正常。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在他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在他年轻的身体里藏着一个年长的灵魂。

    这是一个隐藏的炸弹。他成了那个格格不入异端,成了这场早就计划好了的变数。但其实花无邪内心不是那么有谱。

    毕竟他将要面对的不是别的什么寻常的敌人,而是天道。那个将所有人都当做棋子的冷酷存在。

    而在这样几乎没有胜算情况下,他需要很多的帮手,更多……变数。显然,宁夏就是其中一个小小的变数。

    从上一世开始,他就已经领会到天道的厉害,知道此事不宜操之过急。但他也不会让对方好过的。

    他倒要看看,多了这些变数,这天道又该怎么收场?

    看得出对方似乎无端开始走神就在他面前放飞了思绪,宁夏也很无奈。这该是有多心大?

    她却是有些忍受不住这种怪异的氛围,她忍不住问道:“请问花小宫主找在下到底有什么事?不妨一说,若能帮上什么忙,尽可一说,莫要在这遮遮掩掩了。”

    ————立刻替换立刻替换立刻替换——

    他那时动手也是顺心而为,根本就没空想这么远。哪想到自己随便杀的就是商业大户沈家的少爷,捅了马蜂窝。

    而这一世全然不同。没有冲突,没有追杀,他顺利地拿着噬魂重剑的碎片离开了宛平城。

    他遇上的不是沈岳阳,而是宁夏。而他也没能杀死宁夏。这跟上辈子根本就不一样。

    而这个宁夏在他上辈子记忆中根本就不存在。这样有趣的人,他可能没有印象。

    莫不是这人在年轻时便折损了?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可还真是可惜啊。

    不过这个家伙看来可不简单……或又是一变数?

    若真的是,那就太好了。

    他正愁着的问题,立马就有人送上来。

    也许在外人来看,他的一切都很正常。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在他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在他年轻的身体里藏着一个年长的灵魂。

    这是一个隐藏的炸弹。他成了那个格格不入异端,成了这场早就计划好了的变数。但其实花无邪内心不是那么有谱。

第八百三十四章 天降馅饼

    若这时候还听你说话,我就是个大傻子。宁夏像是起了应激反应的动物一样炸毛了,眉眼紧绷,似是下一刻就要弹起来给对面的人一个锤子。

    不想对方却是有些哭笑不得,道:“你躲什么?我扔得又不是刀子,犯得着像这样避洪水猛兽一样躲么?”

    “可否先赏脸睁眼瞧清楚那是什么再说。现在的小娃娃吗,唉,真是……”话虽如此,但他眼中的兴味貌似更浓了。

    其实宁夏是看到了的,对方似乎扔了什么东西过来,并非攻击。

    但魔道中人行事往往出人意料,行事也都肆意残忍,宁夏跟这样准则的人站在一起真的没法放得下心来。

    况且眼前这人不是谁是花无邪,他还有过前科,曾经也为了一把剑做出半夜意图杀人灭口的行为。若不是她有小黑箱,坟头的草至少都两寸高了。好吧,如果她就在那时候死掉,有没有坟都未可而知呢。

    狼来了的故事不是说笑的,她并不信任对方,所以只要对方稍微点动作就戒备得不行。

    “成,你先冷静下,莫要动气。没想到你小小一个人儿,脾气还挺冲的跟咱们魔道的女人有点像。可惜了,进了正道这个坑怕是日后也是一块儿板砖。”

    奇了怪了,这家伙不论是书里写的还是之前有限见过的那两次,都是那种霸道总裁的款式,这么今个儿一件却成了“好好先生”款的。

    这人不会是昏了头吧?还是本就不是那个人?宁夏此刻在严重怀疑这人不是穿了就是冒牌货。

    倒不是说他今天脾气真的好到这个程度,而是这人今日咋一看根本就不像个魔道修士,虽然行动间仍然可以看出横行肆意的风范,但却平和地过分,感受不少一点儿邪气。

    她眼前这家伙真的是那个“邪肆狂魅流于面,一身傲骨不屈,眼角眉梢俱是风流”的花无邪么?

    是,也不是。

    他是花无邪,但已经不是她认知了的那个花无邪。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身上那些曾经鲜明耀眼的光早就暗淡下去了,在岁月和困难的打磨下早已经成了另一番模样,不负年少的模样。

    他一度活在某个女子极致的光芒下,与数个比他优秀的男子共存,无时无刻被打压,哪怕修为不断加深,资源也多得用不完,但他所拥有的尊严还是少得可怜。

    即便那时他是受了控制,可如今想起来,花无邪还是为自己曾经的言行感到羞愤欲死。与之对比起来,他对王静璇本就削弱不少的情谊更是急剧下降。

    此刻他体内的灵魂虽然还是一个,但已经是翻天覆地的变化了。行事自然与从前不同,不止一个人面露惊异,他心里也清楚。

    时光在他身上留下了太多的痕迹。就连他自己都有些认不出自己了,更何况别人?花无邪有些自嘲地想到。

    看着眼前目露怀疑的女孩儿,他摇了摇头,并没说什么。

    “好了,时间不多了,我也不跟你废话。这个……”他举起一块儿清透的玉,在她眼前晃了晃,表情有些说不出的古怪。

    ……她说这动作怎么这么像招狗?宁夏莫名郁闷。

    “能否请宁姑娘替我转交给一个人。”

    怎么回事儿?怎么找到她来帮忙。对方表露出目的之后,宁夏便觉得对方更奇怪了。

    魔道骄子,正道菜鸟,怎么看都是毫无联系的组合。除了之前那两次不太愉快的交集,宁夏还真想不到自己跟对方还有什么交情,竟然让他放着这么多靠谱的人不用,反倒来请她了。

    天知道他们前几天还险些成了生死大仇了,怎么今个儿却又琢磨着请她帮忙了?

    拜托,别忘了,忽略掉正魔两道天然的愁怨,咱们之间隔着的私仇同样在那搁着。对方如此行为怎么看怎么诡异?也让她不得不怀疑对方是不是在这里里挖了个坑等她。

    宁夏此刻很想摇醒对方,或是给他来一个清凉的脑嘣儿,醒醒脑,快别做傻事。

    不料对方却是一脸认真认真的样子:“不是开玩笑。”

    “只是简单的转交而已,没有别的了,若是不放心你回头可以找你那位师长问问也无不可。若是你帮了这个忙,那咱们之前的事就一笔勾销,不会再有人找你麻烦。”

    “且他日相遇,我们百花宫也会给你一个面子。便算一个交易,我并非要你背叛师门。”

    还一笔勾销?!见鬼的,这人脸皮也贼厚了,明明不是那么回事儿,说出了要大发慈悲放过她的意味。她跟他有什么仇?好像先动手的是他,后边碰瓷儿的也是他,谁不放过谁?她还没恼自己莫名奇妙被惹上一层骚。

    宁夏都快要气笑了:“道友,你这话说的……莫名其妙给我扣锅还不说,好似我还赚了一样。我记得我跟你并无交情,你这任务还是另寻他人才好。”

    “年轻人,先听我说完可好?且我也是实话实说。再说了,就是我不找你这个麻烦,可保不准我门下那群骁勇好斗的会不会蠢蠢欲动。若是你应下此事,我可替你拦截这群闲货。然后……再附上这个,如何?”这次他手里晃悠的已经不是方才那块玉佩了,而是另一件更吸引他眼球的东西。

    宁夏一看眼睛都亮了,随即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场合,连忙收敛表情。

    “很想要吧?”他的眉宇间若有似无地诱惑,声音很轻,出乎意料的勾人,倒是带出了些不应该存在的意味。

    宁夏的表情不太自然,此刻也不太想承认,没有做声。

    直到现在,她还是觉得天上是不可能有这么大的馅饼掉下来,说不定里头还藏着什么秘密。谁知道是不是魔道的阴谋。真有那天的话,万一又牵出一桩类似于“魔种”的秘密,作为牵引人,她的下场又会是什么?

    不行,她得坚守自我。宁夏默默给自己催眠,一边的小心脏还是心疼地不行,就算想着是阴谋,拒绝了这样的好处,她一定是疯了。

    其实就是举手之劳而已……不,宁夏!你得坚持住!这个人正在试图以糖衣炮弹撬开你的保护壳,不能……

第八百三十五章 目的

    “……”

    许是从宁夏异常灵活的眼眸中看出了她多戏的内心。花无邪轻笑了一声。

    这人笑起来当真好看……当之无愧的风流美男子,韵味悠长,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据说这还是一个颇有悟性,极机敏的修士。难怪在原书中,在王静璇的各色男颜中仍屹立不倒,跟到了最后。

    若不是魔修难以成就大道,宁夏都怀疑对方才是那个跟王静璇携手并肩飞升的同伴,而非某个出场篇幅不超过十分之一连半路出场的“男主角”。

    好吧,是她想远了。大概是见到这人的风姿单纯当了几秒钟颜狗,事实上内心毫无波澜。

    她是个莫得感情的人。不接受任何贿赂,包括色诱。

    对方越坚持,条件也丰厚,她就越怀疑,就更不能替他做这件事。谁知道里头挖着的坑会在什么时候坑到她?

    “你可真难哄。”对方摇了摇头,似乎在对什么任性的小女孩呢喃一样。

    你也知道我并非容易诱哄。所以快走,别在这搁着挡路,再不走就真的别怪她不客气了。

    “该怎么跟你说,我真的……唉,看来咱们的叙谈到此为止。小姑娘你可真有够警觉的,根本就没给我留点机会,也只能说到这里了。”

    “信不信随你罢。我把东西放下了,若是想好了替我送给你们宗门一名叫王静璇的弟子,五灵根,嗯……我记得好像出身自一个叫小牛村的地方。还是大牛村?不记得了。”

    呜哇,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讲什么巧什么,她都跑出来游历了还是碰上了女主的剧情。简直了……

    书里有这个剧情么?

    时代久远,细节处宁夏已经忘得差不多了。除了先头用大节点记下的重要事情,其他的都玩得七七八八,非得深挖记忆才能记起一些来。不过她倒是记得清清楚楚,好像书里没有这个情节,只少没有她存在其中。莫非是她煽动了蝴蝶翅膀?

    原书有这么一个相似的情节,好像就是关于归还玉佩的,之后又牵扯出一系列事情。只不过原轨迹应该是花无邪亲自把玉佩还给王静璇才是。

    可现在却变成了她来做这个中间人。这剧情不会是被蝴蝶煽歪了吧?!

    大概有了根据,这会儿宁夏倒是有七八分信了对方的说法。可现实已经不允许对方继续下去了,因为援军还有一分钟即将抵达现场。

    宁夏有些后悔自己动作早了。

    “等……”她的话还哽在喉咙里,对方已经一溜烟儿跑了,一阵风似的,连片衣角都没留下。

    很快宁夏就跟刚赶来的元衡真君大眼瞪小眼。

    地上还放着两个盒子,封得很密实,看不清里头放了什么。

    “怎么了?”元衡真君上来就皱着眉查看她的情况,幸好没发现什么问题。

    宁夏如梦初醒地看着元衡真君,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看了眼地上放着的盒子,无奈只得道:“真君,我……”

    ……

    “事情就是这样……”宁夏轻舒一口气,把事情说出来心中倒是出了一点郁气。

    “猖狂如斯。”元衡真君沉默了瞬,不知道在评价谁。

    “叫你乱跑,现在吃了苦头了吧?怎么不早点通知我一声,直到后边这才记起本座来。若是对方有心你可怎么办?胆大包天。”元衡真君数落了宁夏一番。

    此刻宁夏回想起来只觉得后背凉凉的。是啊,她刚才在做什么?跟一个杀心极重好,险些TFBOY的人交谈交易,这也太险了吧。

    想到这一层,宁倒有些不太敢碰地上的东西。唉,干脆放这里等人来拿走算了。

    只是没想到元衡真君却是主动走了过去,提起这两个盒子来。

    “小心。”宁夏忍不住有些担心地唤道。

    “本座在此,你担心个什么劲儿。”元衡真君斜睥了她一眼。宁夏可以清清楚楚从对方某中看到了名为鄙视的情绪。

    宁夏骤地收声了。

    “……不介意本座打开瞧瞧。我倒要看看那小子拿什么来唬你?”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你至今仍是惊魂不定。

    宁夏不置可否,自无不可,表示让元衡真君随意查看。花无邪给的着东西若不经过确认,再好也不敢用啊。

    元衡打开其中一个比较小的盒创盒子。果然宁夏里头躺着一枚玉佩,正是他一开始托她带的那个,静静地躺在锦盒里。

    元衡真君抓起玉佩在自然光映照了下,很正常。可就是因为太正常了,这才不正常!注意,这是谁给她的?

    一个魔道修士,嗯……老实说可信度不高。

    “此物看起来完全就是一件凡物。”元衡真君还是十分仔细大家查看了手上的玉佩。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的地方。于是,便将。东西重新放置。看向了另一个盒子。

    这个?

    再次得到宁夏的同意后,他这才打开了盒子。这第二个盒子刚打开,目之所及便被一片浓郁的紫色占领了

    宁夏自进入修真界以来,经历的事情不不少。光怪陆离的经历多了,见识也多了,宝物也见过不少。因此他很少会因为见到哪一件天材地宝而感到惊讶的。

    可今天她却破格了。

    因为这东西实在是来得太巧了。正好就是他她们想要的东西,所以宁夏那时候才这么惊讶。

    “果然。刚才盒子封闭之时本座就觉一阵浓郁的灵气,心中有猜测。果然如此。”元衡真君叹息,看着宁夏的目光难得也有些嗔怪,蕴含了说不出的怪异情绪。

    “你这小家伙运气还真的挺不错。坐着坐在就老有人送礼来,真是羡慕不来的。这个更离谱,连紫珠都送过来了。这东西可难得了,咱们之前找的也不过是这样品质的。”

    等等,这话听着怎么有些酸?呵呵……宁夏莫名有些心虚。

    “真君,您说这花无邪这么大手笔到底是为了什么?”这是她最为百思不得其解的一件事,送个信而已,犯得着这样“大出血”?

    元衡真君摇了摇头。

    “……那这些东西该怎么办?”

    “收了。送去。”就这么简单。

第八百三十六章 合计

    元衡真君的意思就是这么简单,按他的要求给人送去不就行么?有好处不要是傻蛋。他已经检查过了,这些东西都没有问题,甚至于隐蔽地用术法检测也没瞧出问题来。

    就算有,也有他在旁边看着。宁夏如此也算报备了,小心些就没问题了……好吧,其实他心里也有个盘算,挺想宁夏配合着点头的。当然,若是宁夏不愿意踩这滩浑水他也不会强求,这毕竟也算是她的东西。

    “小夏,介不介意跟本座做个交易?绝不会亏了你的……”

    看着对方脸上格外意味深长的表情,宁夏心下一跳,总有种被老狐狸盯上的不好感觉。

    果然——

    “小夏,你怎么了?可是在温府遇到什么事儿?为何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看着宁夏一副打蔫茄子的模样,金林忍了又忍,终于没忍住问道。

    “她啊……就是被踩着尾巴了。生气呢。”跟宁夏闷闷不乐的样子比起来,元衡真君倒是显得格外喜气,嘴角的笑都止不住。

    这样奇怪的现象让金林十分好奇。

    方才他跟着元衡真君在会客厅里会见各派弟子,忽然间元衡真君脸色变了下,吩咐了他一句,立马往外边跑。虽然不至于显得狼狈,但看得出十分急。

    金林当即就猜到应该是宁夏那边的事情,心中也泛起隐忧。可元衡真君也交待了,让他待在大厅会比较安全,他也怕自己过去添乱。遂也只能在这里干着急了。

    如今见宁夏安全跟着元衡真君回来总算松了口气。

    又见两人这副作态,便估摸着应该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心中难免好奇。

    “生气?”生谁的气?

    金林越发好奇。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宁夏生气却又让元衡真君开怀的事情。难道方才不是宁夏遇到危险这才惊动了元衡真君的。

    他又问了几句,之后都被元衡真君以这类轻快有些滑稽的答案打回来了。金林也不是那种不识时务的人,心领神会便没再追问了,当即另起一个话题。

    宁夏没有做声,沉默地跟了一路。

    其实金林误会她了,她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好的情绪,只是在出身,其实就是发呆……因为刚才的事物。

    今天遇到的事情所含的信息量高的吓人,引得她心中一时生了很多联想,略有些茫然。

    其实她也没必要担心,因为这个摊子元衡真君替她接过去了。

    方才元衡跟她提件事情,就是让她将花无邪当做酬金的那颗霁紫珠转给他,他另寻天材地宝作为补偿。

    可花无邪给她的这个珠子元衡真君真的敢用么?还是用在宗门大阵上……怎么想都觉得很危险。万一这一切是花无邪的阴谋,他们这样岂不是入了套?

    元衡真君当即笑话她这个小古板,脑子都不肯转过来。

    谁说要直接用这颗霁紫珠的……单看魔种这一事也可见魔道中人心思深沉,手段不见首尾,诡谲难测,便是他们修为高深也防不胜防。

    因而对着他们下意识便会留一手,警戒得很。宁夏会想到的东西元衡真君怎么会想不到?他自然会比宁夏想得更远更深,早早便决好后路。

    他甚至都没有直接碰触这两样东西,查看的时候超乎寻常的境界,防护罩齐开,连宁夏也没有注意到他做了多少层防护。完了立刻封存起来,放到特质的空间里。

    可到这种情况,他们还是无法全然信任地使用这颗珠子,所以干脆就不要了,用来换不就行了?霁紫珠很多宗门都想要,可这东西因着资源枯竭可遇不可求,更是有市无价。

    哪个人手上有这东西都几乎不可能拿出来交换。

    现在他们手上有一颗了。自己不可直接使用,用来交换利益岂不美哉?正巧宗门这些年都在收集一些东西,虽然珠子本身来源有些存疑,想必有不少门派愿意收留这颗出身不太光明的霁紫珠。

    总之这东西他这边是挺想要的,单看宁夏愿不愿意了。至于宁夏这边自然不必说了,他自然会为宁夏争取足量的补偿。

    对此,宁夏自然也是愿意的。老实说,这珠子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要不是,不要也不是,即便是自己拿了大概也只能放在小黑箱里封存了。如此还怕它有什么“窍门”在里头作妖呢。

    既然元衡真君这边收,她十分愿意将这个烫手山芋抛出去,还能换个宗门人情。何乐而不为。

    只是另一个作为代价的事情倒让宁夏有些棘手——那枚作为这趟“押镖”主角的玉佩,她该怎么给王静璇,直接给么?

    元衡真君收了霁紫珠,有些不放心,顺便也收了那块玉佩,说是放在他那保管,回头再陪她走一趟送过去。

    对此宁夏都快要热泪盈眶了,真心想要给这位师长颁发一个大大的好人奖。心中第N次发誓日后有机会一定要报答对方……

    其实这并不算重点……重要的是她根本就弄不清花无邪此行的真正目的。对方为什么要送还玉佩?又为什么要透过她来送还?对方今日的言行都像一个迷一样,整得她摸不清头脑。

    宁夏觉得对方的言行像一张网一样,织成细密的丝线,一点点收紧,不经意间将她整个人罩了进去,无处可逃。

    想到此处,她有些烦躁地扒拉了下头发,试图给自己的大脑一个缓冲的时刻。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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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被念叨,无限揣测的人正脚步轻快地走在路上,忽然打了个喷嚏。

    再转了一条巷,他这才缓下脚步,慢慢踱步走向某块相教隐蔽的区域。

    重回一遭,身体回复年轻的状态,似乎连心态都年轻不少。

    感受到阳光照射在身上的自然温度,过去缠绕于身的那种冷郁和晦涩的感觉正渐渐远离,他这才有种自己真的回来的真切感觉。

    不是梦。也不是臆想。

    他真的回来了。得到了许多人做梦都想不到的机会,重新走一遭人生路,一个截然不同,一切都有机会矫正的人生。

    这一生,他才是真正的主人。

第八百三十七章 伊始

    “咳咳——”

    花无邪漫不经心地走着,忽然间听到前方来这么一句,便看到了他平日里最不擅长应对的某人。

    老母亲的老情人。

    尴尬了……

    是真的尴尬。

    别看花无邪在过去几十年的修炼岁月里作天作地,肆意妄为,立志要成为魔道最靓的崽。可他也有怕的人。

    排名第一的自然是他的母亲,百花宫的主人。这位闻名正魔两道的奇女子操着最大的心,做最惊世骇俗的事情。

    魔道“闭关”多年,内外鲜少交际,而百花宫的这位却是个例外,由这样密闭的环境也能穿出这位宫主的风流韵事也可知她平日里行事有多高调。

    她这些年的言行震惊了可怜的正道修士门一次又一次,叫这群作风正派的修士大开眼界。当然,她震惊的自然不只有外人,也有自己人,就连百花宫内弟子甚至于她的亲儿子花无邪也时常会被他这位娘亲吓一大跳。

    花无邪从来都是敬畏他这位母亲的,也不知该怎么相处,以至于后来……也有那么一点点逃避的想法。他跟王静璇的事情遭到对方强烈反对后,不多久他就逃了似地离开了东南边陲,之后就再也没听到过对方的事情了。直到听到她战死的那一日……

    哪怕过了这么多年,他也早就到过他母亲一生都可能无法抵达的境界,他仍是怕这个人。与其说怕,不如说是愧罢。

    至于眼前这个人便是他因为害怕母亲衍生出来的“产物”。

    这个人险些成了他的继父。他差点要喊对方一声“父亲”了。

    虽然这位性情“庄重”,与一般魔道子弟都格格不入的魔君最后还是跟他母亲“闹掰”了,可这层关系还是让他有些忌惮。在对方面前也会收敛一些,不敢太造次。

    尤其他是重生后,因为某些传言,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人,心情复杂。

    ……得,亲自来逮他了。

    花无邪以一种看似傲慢十分有范儿实际上却是磨磨蹭蹭的动作走过去,走到某脸黑的人面前。

    “胡闹!”他没有问他去哪儿了,上来就一声呵斥。

    花无邪没有应答。

    “温府乃扎根浔阳城数年的大族,实力强劲,深不可测,比之一些中上层的宗门不逞多让,你怎么敢只身前往。”

    “少宫主!花无邪!你身为百花宫的继承人何时能为你的宗门想一想?”

    “你死了便死了,悄无声息被坑死在外头也罢。若是落在那些名门正派的手里成了人质,就休怪本君无情了。”

    不一样的情境,同样的话……仿若时空重叠,在他耳边回响。

    花无邪有些恍然,好像又看到了上一辈子的情境。当时元宗魔君也是这样对他说的,表情比现在难看一百倍,目光似是要噬人一样。

    当时他是难堪的,也听不进去。两人不欢而散,那次可以算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吧,跟他母亲一样。再次听到他的消息,便是在他与花妃和他们的孩子,他的弟弟战死的时候。

    最后这一家人同死了。只剩下他一个人在这世上……

    那时候看着他义无反顾地跟着王静璇离开,他们又是个什么样儿的心情?

    花无邪觉得自己要疯了。自重活一世,什么东西都变得不一样了,就连他自己也有些认不出他自己了。

    他还是他么?懊悔、怨恨、自卑晦涩、儿女情长……这样从前从未想过会发生在他身上的东西一一现象。就如同他这些天在挣扎,为之痛苦的事情——在漫长的岁月中,他成了另一个人,那种他过去最不屑的蠢货。

    止不住数落的元宗真君忽然顿住了,看着对方脸上矛盾痛苦的表情,他的话又说不出口了。

    元宗真君沉默了,没有再说那些事情,等待对方平静下来,良久才道:“进去罢。”绝口不提刚才的话头。

    花无邪也没有提刚才的事情,只沉默地跟着他走了进去。两人都很默契地把这事当过去了。

    花无邪原也以为对方不会再提方才的事。不想待到他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对方又问:“你的事情……处理地怎么样儿?”

    “已经处理好了。那人魔君先不用理,对方还有用,来日我再亲自“处理”她。”花无邪眼中闪过一抹晦涩的光,似乎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思。

    元宗真君显然也看到了,没有多问,沉默地点点头:“如此甚好。你自行处理即刻。别让外界的东西过多地打扰你。若是感到棘手,本座不介意来替你圆这件事。”

    “别忘了,我们此次的任务是什么?为了什么而来好……”

    “我会注意的……”

    大门在两人身后自动合上,重重的,像是一只吞噬生命巨兽一样,将那些黑暗晦涩掩藏在门后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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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充当了某个主题or被当做某种借口的宁夏对此一无所知。

    她就是个没出息的。

    许是得了某个“毫无根据”的保证,她的心倒是放宽了些,心下稍松好,开始赶到外边逛。虽然也是跟着师长们一起出去的,可总算不再像是之前那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如此待到拍卖会前几日,浔阳城越发热闹,她也彻底地解了禁。

    没有魔门弟子来找茬。他们像是销声匿迹了一样,群体隐匿了,像是前些日子的露脸和活跃只是错觉而已。

    不过绝大部分修士都清楚,对方显然不是怕了撤退,而有可能在酝酿更大的阴谋。至少对他们来说……是。

    对于魔道,正道中人从不吝于以最恶意来揣测对方。

    况且这个时刻,他们相互之间尚且在明争暗斗,更别说魔道了。

    在这个东南边陲极富盛名的拍卖会召开之际,暗潮涌动,各门派各弟子心思各异。所有人的眼睛都焦距在这片土地上,目光四顾,耳听八方,都指望着在这个盛会达成自己的目的或是捞到好处。

    当然,也有纯粹来看热闹的,就比如……

    “……听说最近这城里要举办什唠子拍卖会,据说是这里最大型的拍卖会。您要不要到外边逛逛?”

第八百三十八章 教(上)

    其实徐青舟早在半月之前便知道了拍卖会的事情。不过这阵子顾淮的身体状况越发地不稳定,反复高热,把两人都折腾得不轻。

    顾淮是病的,徐青舟则是愁的,两人都不好受,加上随时都有可能追上了的追杀者,也没心思去管别的东西。

    这几日顾淮的身子骨总算见好,徐青舟这才放松下来,开始注意到内外氛围都不同寻常的浔阳城。

    “拍卖会?”顾淮闻言眼中滑过一丝流光。

    听到是拍卖会,他心下微动,略略提起精神,连带大病初愈的慵懒感去了一些。

    “是。”徐青舟方才从外边回来,原是去购置些灵材或是成丹,不想一路上倒听了一耳朵关于这个的小道消息。

    “据说就在故去角楼那边开布,届时东南边陲各门派都会有人前来。”

    “这般盛大?如此规模,比之中土那处好些拍卖盛会也不逞多让了。”恍然想起这些天越发繁杂,人来人往的浔阳城。

    不想徐青舟却是摇了摇头:“这如何可能!您有所不知,东南边陲此地……”他的声音骤然压低,似乎有些忌惮一样,虚虚说了几句这才重新放回正常的声音。

    顾淮也知道对方的顾忌,默默地点头,也大体听懂了对方的意思。

    说实话,若不是徐青舟解释给他听,这些他还真不知道。

    他自小便生活在玄天剑宗,在他祖父的庇护下向阳而行,不曾受过生活的苦难。也因为特殊的身体状况,从未外出历练,只随着师长去过一些大场合,严格来说没有真正见过外边的世界。

    其实这次也算是他第一次正式地出门。

    然而不久之前他方才散功,身体才将将修养好,又经历这一场追逃,生死时速,他的身体状况急转而下,几次游走在大病的边缘。

    若不是他们机灵,两人又有些运气,大概早就死在路上了。

    可这样的“旅途”,他根本就没法好好体验外边的世界。更别提弄懂东南边陲这片全然陌生的地界。别说他,就连徐青舟这个出身稍平民化,接地气的人也花了一阵子才适应东南边陲这片截然不同的世界。

    至于顾淮,自然就更无从了解了。

    他也是听了徐青舟这番解说才了解到他们来到一个怎么样的地方。

    此地与中土一般同样分为修真界和凡间界。修真者同样是翻覆山海,执掌苍生,凡间界则为大陆普通生灵的聚居地。从这个看似乎没什么不同。

    然而其究极差别就是脚下这片土地的不同。中土大陆不必多说,丰饶富裕,占地广阔,都不知道有多少秘境密地还未开发,也不知有多少隐居的势力某处独自绽放,那里不论是修真界还是凡间界的格局都无比恢宏盛大。

    而东南边陲与之相比,简直就是小村庄和中心重镇的区别,完全没法比。

    这片传说中被放逐的土地,千疮百孔,天地灵气稀薄,资源稀少,道统断绝……总之什么都缺。

    他们从富饶的中土大陆躲进来,又出自其中的大宗门玄天剑宗,自然无法适应这片“穷困”的土地。

    作为采买生活用品和打探消息的的人,徐青舟感受最深。这儿真的什么都不好,即便被他们都视为好东西被争强的东西,放到东南边陲也只是稍稀缺的物件儿罢了。哪值得他们这样疯狂哄抢?

    平台不同,看法也不同。

    对于顾淮跟徐青舟二人来说,适应东南边陲的过程“艰难而漫长”,任重道远啊。

    总之,结合这些天的见闻,徐青舟真心觉得,这个大型拍卖会大约也不会真的有什么好东西。他们去了大概也只能凑个热闹,还格格不入……

    “未必。”静静地听完对方的描述和解说,良久,顾淮倒是提出了个不一样的想法。

    “嗯?”

    “我是说……其实也可去看看,见识见识。有时候事情往往不是臆想那般。还是莫要想当然了。”

    “难道你忘了半月前,在封祥街那边发生过的乌龙了?”顾淮有些好笑地道。

    徐青舟愣了下,似是想起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些蠢事,随即有些尴尬道:“那不是我没弄清楚状况么?谁晓得他们这儿的烟融草这般便宜……”没说完他忽然间卡壳了,似乎被噎住一样。

    烟融草是一味灵材,虽不算稀缺,但因着种植困难,成功率极低成本高,因而在中土大陆上价格昂贵。

    同顾淮一样,徐青舟的母亲张禾亦是生来带疾,只是她这病并不在根骨上,而是影响到她一些体征。

    张禾先天声腺不全,影响发声,哪怕经过后天治疗,也如同破铜锣一样难听。

    修真是能改造人体,只是这种改造是有限的,已经长成了的东西还是极难彻底根治的。更何况张禾资质平平,如今境界不高,难有寸进。想要凭借修真彻底治好这先天的病根完全不可能。

    不过修真界不能治的东西不代表凡间界就没有法子。后来徐青舟的父亲不知道从哪儿得了一偏方能稍微改善张禾的喉咙。只是这味药却是要用到修真界才有的昂贵灵材烟融草。

    因而徐家时常四处收购价位相对实惠的烟融草。

    却不想这次来了东南边陲却惊讶地发现此处的烟融草贱如泥,便宜地不行。据说四处这种灵材在这儿随意都能栽种,随意插地都能活一大片,跟中土大陆的境况截然相反,简直惊地他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他当时第一次去买的时候还闹了乌龙。称了几扎之后便取出一块儿中品灵石结账,可没把老板给吓死。

    后来才知道,他给的这些灵石足够买下一个仓库的烟融草了。这下又反倒把他给惊到了。

    论地域不同造成的信息落差——

    “瞧罢。”知道对方这是回味过来不知道怎么接下去顾淮微微叹了口气:“所以你也知道咱们还不甚熟悉此处,什么都隔着一层纱,自然也不应当随意下定论。”

    “那烟融草便是一个极好的例子。不了解一样东西就莫要下定论。修真者最忌的便是心生傲慢,我们傲慢了……”

第八百三十九章 教(下)

    徐青舟被顾淮的一番话说得霎是羞愧,也觉得是自己傲慢了,先入为主。

    “唉……我还自以为做事利落,能照顾好少爷。不想倒是我狭隘了,不及少爷通透。若是阿爹知道定会责骂于我这急性子臭脾气。”

    “这一路上定也是多有不妥,若是冒犯到了还望您莫要放在心上。我、我就是这个破性子……我……唉。”徐青舟挠了挠头,稚嫩的脸上隐隐浮起一片红晕,羞的。

    “你这丁点大的孩子……本就不应该由你照顾我的。都说过多回,你非仆下,不必如此。这些日子我已经劳烦你一路,是我该多谢你才是。”

    “你的年纪也不大,想不到此节也属常理。记在心上下次切莫再犯就是了。何必介怀?”顾淮温和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宽慰道。

    徐青舟再怎么成熟,始终还是跟个孩子。他本就亲近顾淮,得到对方的肯定更是高兴,连忙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

    “那少爷你也想参加这拍卖会了……那咱们得准备准备。我们都还没有邀请函呢。去哪儿能找到,一会儿我去找找有没有黑市……”

    “不是……”顾淮有些哭笑不得,怎么忽然就跳到这儿了。他都没说呢,其实他就是想教育教育孩子而已,不是一定要去参加这个什么拍卖会。毕竟他也不缺啥。

    况且拍卖会人多眼杂,情势复杂,他身体也不好,还是莫要凑这个热闹才好……如果没什么值得争取的情况下。

    当然,若是真能放出什么好东西,他们自然不能错过这个好机会。

    “……不用勉强。看样子这拍卖会亦是这片土地难得的盛典。于他们而言必然十分难得,人人都趋之若鹜。要想取得他们的邀请函想必不是易事。”顾淮连忙把人截住,就怕这家伙劲头太足,做出冲动的事情。

    这小家伙什么都好,就是过于雷厉风行,性情火爆也冲动,他就怕对方哪天因着这个遭了大罪。那他这个做兄长就难辞其咎了。

    是的,尽管这人倔着非得喊他少爷,可他却一直把对方当成自己的弟弟,悉心教导,比之族内的堂兄弟更亲。

    这次流落东南边陲也是他带累对方了。顾淮有些不知道怎么向徐叔徐婶交代。

    可一想到态度也是异常坚定的两人,他更头疼了。不知道怎么说服这倔强的一家子,真是……

    可是想到他们对他发自内心的关心,他的嘴角又不由自主地勾起一丝弧度,忍不住像个得了糖的小娃娃一样,嘴里心里都是甜丝丝的。忍不住留恋,想要留住更多的情谊。

    真好。

    “可是说不定咱们真的能在这找到好东西。对,说不定就有少爷需要的天材地宝……”不知道脑补了什么,徐青舟又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忍不住幻想。

    “行了行了……你啊你,怎么想一出是一出,越说越离谱了。怎么可能?这东西我都等了这么多年都没能得到,怎么可能就在这轻易获取?”顾淮摇了摇头。

    “那是在中土大陆。少爷你方才也说了,情况不同,说不定这东南边陲真的能让您如愿以偿。”徐青舟有些激动地道。

    意思明确。顾淮也明白他表达的意思,可他莫名地被“情况不同”次了刺,心脏有些不舒服。

    可不是就是“情况不同”么?

    “是……情况不同。”顾淮露出一个苦笑:“毕竟在这儿,没有这一层一层一重一重,也没隔着这么多人,也没有那些勾心斗角。”

    从前那不是得不到。而是有人不想让他得到。

    有一条隐藏在暗处的毒蛇,等待在关键时刻将他一口吞下。

    直至现在他都想不明白,那个人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明明他们曾经那么要好。明明他对他也没有威胁不是么?

    更可怕的是,那个人还装得这样真诚,情真意切,将他生生瞒了过去。他都不知道对方这这么恨他——

    “少爷!”徐青舟性情直爽但却不是个蠢人,闻言脸色大变:“你是发现了什么?您的意思是……天哪……是谁?!”

    顾淮沉默,没有应答。只是沉默便已经代表一切。

    “您……”少年滑到嘴边的话顿时止住了。只见对方疲惫地挥了挥手作安抚状,他也识趣地收了声。

    “……此事不必多言。此事且搁置罢,我也并无证据。”

    “总会有机会的……”顾淮喃喃道,也不知道在指什么。其中蕴含的深意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人人都说顾淮生得命苦,父亲亡故,母亲也不大靠谱,自个儿更是个行走的漏斗,哪怕身负好资质也成了他这可悲的人生中又一讽刺性的标签。

    可顾淮却不以为然。他也觉得自己的道路与寻常人不同,来得格外艰难。然而他却从没有觉得自己命苦,毕竟比起真正命苦的人,他的困难微不足道。

    除了残缺的家庭,除了自身天赋的缺陷,他还有什么可苦的?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来自于家族强有力的保护,优渥的生活还有比之修真界大部分修士还有丰厚几成的修炼资源,他怎么可能苦。

    也许有的人会在背后议论他,嘲笑他,说他是一个一辈子都无法越过金丹的废人,也在嘲笑他痴心妄想做无用功。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结丹,散功,结丹,散功……如此寻常反复,他一次次在生死的边缘刺探,却从未有过一日放弃,甚至于内心一次比一次强大。而他恢复复到金丹的周期也一次比一次短。

    他也不是那些人眼中的废人。每一次重修结丹的过程,他的力量都是真是存在的,那些背后嘲笑他暗算他的小人依旧只能仰望他,看着他一次次结丹的背影。哪怕每一次都只有一日,那他也是……金丹真人。

    他还没有放弃。

    哪怕在没有找到根治的方法之前,他也只能一次次地散功,这仍是意义的。

    终有一日,天青日白,所有的阴霾都将消散。

    他等待着那一刻。

第八百四十章 解

    “咦?小夏,你要去哪儿?”金林今日起早,天才微微亮,走到会客厅的时候正巧碰上了宁夏。

    轻手轻脚的宁夏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声音顿时停住了,回头:“金师兄?”

    “你不该一个人出去的。”对方不赞同道。

    宁夏便知道对方误会了,以为她是没报备偷摸摸要出去,顿时有些哭笑不得:“金师兄,你误会了,我没想偷跑。此事我已经问过元衡真君了,他也同意了。”

    一边说,她微微侧身,腰间绑着的两把长剑显露了行迹,其中一把赫然是元衡真君的佩剑。如此看来宁夏所言非虚,她已然见过元衡真君并得到他的首肯,否则佩剑不会在她身上。

    只是……明明已经得了允许,为什么还要搞得像是做贼一样?

    方才宁夏那鬼鬼祟祟的行迹以及这个可疑的时间点真的很容易让人有所误会。

    知道自己冤枉人了,金林十分尴尬地干笑了几声:“师妹,抱歉,是我误会了。”

    宁夏无奈。

    “宁师妹,那你怎么还走后门……”这样悄摸摸的样子,很容易让人误会好不?

    “不是……我就觉得后门离开阳街那边近而已。今日沐沐,很多修士都会选择今日外出稍息,街区那边定然拥堵,我想着要采购大批物品,还是早点出发的好。”宁夏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被误会至此。

    搞什么啊……

    “可宁师妹,你一个人出去真的没问题么?”

    宁夏摆摆手,表示完全没有问题。

    换作几天前她可能还是不敢这样大摇大摆一个人出去。昨日她跟着元衡真君出去的间隙还是一个不留神落单了,偏偏就冤家路窄碰上了正主。

    不只有花无邪,还有百花宫一众人。

    哦豁——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宁夏像是被针住皮肉的小动物一样,浑身僵硬了,理智知道现在最应该就是逃走,可**又像是受什么控制一样无法动弹。

    宁夏的脸色一变再变,瞬息之间心中闪过数十个念头,身上的灵力也不由自主凝聚起锋芒来。

    不想那队人远远看见她了,却没有动手的意向。

    宁夏见到前头的花无邪朝她这边看了看,整队人便没入了人群中。似乎没有没有找麻烦的意思,这个认知也让宁夏松了口气。

    看来花无邪那家伙还挺有几分诚信守的,似乎真的打算就这样既往不咎。

    ……不是,明明她就没做错什么,凭啥子要别人既往不咎……这样一想宁夏又有些不爽快。

    不过总算暂时得了安宁。至于后边的事情……以后再说罢。她一个小喽啰,这些贵人忘事的“大人物”怎么可能巴巴地急着。

    这样一想宁夏总算放松了些神经,开始正常出入了,而不必跟在师长身边。老实说,真的挺憋屈的。

    旁观了几日,元衡真君终于大发慈悲地放她自由活动。不过还是把护身的佩剑暂借出去,以防万一。

    今天是她松开缰绳的第一天。第一天就搞了个大乌龙,当场被金林怀疑她是偷跑……

    话说她平日真的有这么皮么?她在金林心目中怎么是个这样的形象?宁夏无声叹气。

    “没事的,真君的剑会保护我的。”她拍拍腰间的佩剑,全然不担忧的样子。

    看宁夏转身要走,他想了想还是把人叫住了。

    “你也要去?”宁夏有些讶然:“金师兄最近不是在修习新的功法么?不用罢,我自己去就行了。开阳街就在附近,正道修士众多,如何有事。我会快去快回的。”

    她也不是不识好歹之人,也知道对方是担心她,自然领受。不过她觉得不用这样大费周章便拒了。

    不想对方态度坚决,非得跟过来。宁夏无奈谁不服只得同意,反正她又不是去买什么,两个人作伴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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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林随着宁夏一路走走停停,也没看别的东西,净是看宁夏买东西的过程就够了。

    倒不枯燥,也不似想象中的那样,一路走下来他不但不觉得闷,还学到了不少新鲜玩意儿。奇异的是,这些都来源于他这位年纪不大的小师妹,宁夏。

    她的活动与寻常修士没什么不同,左右不过逛集市,四处淘宝,或是结交道友,品酒论道也是有的。

    不过比起金林之前解触的那些女修,宁夏又有所不同。她的作风偏向于男修,目的性极强,早早定下要买的,对比下看差不多就买了。同时身上也有一些女修才有的习性,比如……逛街。

    计划要买的东西差不多了,她便开始东看看西看看,见着有趣的都像查看一番。偶尔甚至于金林这个同行者也一度被她抛之脑后,完全沉浸在逛街的乐趣中。这也是她不太向金林跟来的原因。

    没人跟,她可以尽情享受逛街的快乐。可若是金林跟着了,她还得顾忌着别冷落了别人。然而购物的快乐是无与伦比的,她还是迅速沉浸在购物的快乐中,完全将可怜的金林忘脑后。

    幸好金林是个有风度的,也不在意,只徐徐地跟在女孩儿身后,时不时警惕地观察着周边的环境,以免再生变故。

    且渐渐的他也不由自主地被宁夏带进了某个未知的世界。那些寻常可见的鸡肋材料原来另有妙用,或是某些以为毫无效用的废材原来有着这样动听的名称……

    他也不知道宁夏是从何处学到这么多闻所未闻的事物。明明她修炼的岁月还不足他的零头,可对方在知识储备这方面却比之寻常修士要高出一线还不止。

    “此物?”看着宁夏置于手中的绿色晶体,金林有些好奇,又忍不住出声问道。

    “郁金鳞。”宁夏半举起手上漂亮纯净的晶体,透过阳光看过去,隐约可见里头仿若流动的荧光,漂亮地过分。

    她的表情有些惊讶,反复在阳光下翻看,脸上露出一种类似于沉吟的表情。

    那店小二颇有颜色连忙道:“仙子好眼力。这是我们店里一种比较受欢迎的装饰性灵玉,虽然蕴含的灵力极少,但胜在品相出众,不管做何种处理都是极为好看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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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别看戏介绍:
宁夏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千载难逢的穿越机会怎么会落到她这个平凡的工薪族身上,她还有三十五年的房贷没有还啊啊啊。她看着这个修仙人满天飞,普通人活得还不如狗的世界泪流满面。为什么还要被分配到一个有女主的世界,这可是一位心狠手辣的现实派女主,别瞅着我,鄙人只是个路人甲。且看既不平凡也不惊艳的路人甲如何在修仙世界走出一条康庄大道。修仙别看戏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修仙别看戏,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修仙别看戏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