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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踏歌行人未停     修仙别看戏txt下载     修仙别看戏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百三十一章 谁是渔翁

    “唉,尔等的意思本座自然清楚。但形势却非你等想象地这般简单。”临越真君叹了口气,有些疲惫地扶了扶额。仔是好苗子,终归还是太年轻了,很多事情都不能周全。

    若真的是这么简单,他又何必在这怒火腾腾地置询,只需领着弟子转身离开此城便是。他们归一门又何曾看过谁人的薄面?可眼下的局势真的容不下他们那层薄薄的骄傲与任性。

    宗门前途高高悬吊其上。为此他们不惜陷入这刀光剑影中,只为热爱的宗门能一步步走上辉煌。

    “然五华派可不是这般想。若是不把这事情在这掰清了,怕是要给咱们宗门招致天大的祸患了。”临越真君面露疲惫。

    闻言不少归一门弟子都面露怀疑,如同戚葳蕤等向来傲气的门人更是面露不屑,显然没觉得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临越师伯,弟子驽钝,当真有些不明白。五华派说归说,可他们也没有确切的证据。不过一个凡人的证词便可指证我等了?这也太轻率了罢。”

    “确实,他们的证据很是薄弱,但亦是证据。且有时候需要的仅仅只需要一丝证据,便可拉得上位者下马。”

    “您说五华派想拉我们下马?!”

    “自然不只是他们。稍有不慎说不定所有人都可能掺进这个局中……指不定这就是幕后人真正想要达到的目的,想着渔翁得利。”

    “所有人?”怎么会?他们归一门虽行事嚣张,但也是有分寸的,不至于闹得天下皆敌的地步。这次虚晃的事情定会招致五华派的怒火,可其他宗门……又为何?

    史海生拧眉,有些不解,又好似有些似懂非懂。

    说来,他还很年轻,除了年少的一点不顺意从来都是顺风顺水的,在归一门的庇佑之下,所经的事情并不多,很难真的想到这节。

    “前几日也许不会。可眼下他们有了共同的利益说不定就会了……”

    “……道藏缉要。”史海生心下一跳,第一反应就想起昨日到手秘藏。

    其他人的脸色也很难看,显然想到同一个点上了。当局者迷,他们先前还没带入这件事中,可临越真君稍一点拨,所有人都反应过来个中的道理。

    “正是,此物招眼,自此我等已是怀壁之罪。若无此事,本来参加过明日的公审后便该不加滞留赶回宗门安排才是。不想还是躲不过这劫。”

    若是这是差不清,又或者真的被某个潜在势力栽赃成功,那就真的给五华派给东南边陲的正道各门一个机会或是……借口。贪婪之心不可止,直到碰上了机会,那一切便可顺理成章。

    他们手上有这样的宝物,又留下这样一个破绽引人攻讦,对一些人来说,后边的事情也就顺理成章了。

    他们日前跟五华派多次起了口角,甚至还闹出人命,两派之间关系紧张。这次更是闹出这样的大事……哪怕此事真的跟他们无关也没用。只要五华派相信了就是,他们一定会出手的。

    五华派发难还算小事,大不了鱼死网破,他们归一门亦不是可随意摆弄的软柿子。可若是天下正道诸门联合起来讨伐,他们又当如何?若真有这一天那真的是无处可逃了。

    到时候别说实现野心,大概连性命都保不住了。

    血淋淋的例子告诉他们,站到世界对立面最终的下场都无一善终。像是湖阳派这样被讨伐过后还留着一个壳子的是万中无一,都是老祖宗保佑。可哪怕是他们亦是衰落多年,这么多年才堪堪爬起来。

    他们归一门指不定还没这种幸运。

    “伪君子!”“可恶!”“虚伪小人……”愤愤不平的暴怒声伏起。下方一众归一门弟子抱怨。

    他们此话说的自然是五华派。此事迅速就被一些归一门弟子阴谋化了。

    在他们看来,竞争失败的是五华派,传出消息的是五华派,若是成事得益者也是他们……说不定还真如戚葳蕤所说,就是五华派自导自演的一出好戏。

    不料临越真君却摇了摇头:“你们还忘了之前开阳街那件事么?”

    群情激愤的众人忽然安静下来,面面相觑。其实那事情的细节他们也不是非常清楚,但结论都是知道的,毕竟临越真君可是当着他们的面澄清了的。没想到后来又发生庞利那间事……

    “虽那几人不安分在先,但却是切切实实被算计了,成了别人的到。那次不论是五华派还是咱们归一门都是受害者。下手的却是咱们毫不相关的天星阁。”

    “那么此事说不定亦是有第三方势力掺杂其中,等着看我们的好戏。”

    “来此地之后,我们跟五华派三番四次发生矛盾。之前本座就觉得奇怪,我们向来跟五华派井水不犯河水,没多大交集,怎会三番四次出问题。说不定就是有第三方势力从中作梗,想着挑起我们两门的矛盾,坐收渔翁之利。”

    厅内一片寂静,只有深深浅浅的呼吸声,沉重的气氛几乎要压垮一些心理素质不太好的弟子。

    “这可如何是好?”史海生重重舒了口气,感到浑身都不得劲。也是,任谁知道一个不安好心的家伙躲在后边暗戳戳算计着他们走向一条死胡同都无法坐视下午。

    他知道临越真君不是在危言耸听。尽管不一定真的发展到这个糟糕的地步,但这个风险却是切切实实存在的。手上拿着这般烫手山芋,处理不好,怕是真的要糟了。

    归一门一众弟子听到这里,也差不多明白了他们如今被动的处境,俱是愁眉苦脸,一脸吃了死猫的憋屈样儿。就连任性恣意的戚葳蕤眉宇也浮起几许凝重。

    “难不成还要我们上门去解释?”先不说五华派震怒之下会不会听。他们没做过的事情叫他们屈尊去解释,骄傲如归一门的弟子也不会答应此事的。

    可难道就这样站着等别人推着他们走?

    沉吟许久,临越真君才道:“你们不用管。不要做声,任外边传来什么留言都不要发声。此刻起都禁足在此地,莫要出去。其余的……本座来处理。”

第九百三十二章 内情

    “没想到幽泉门那群家伙还挺干脆利落的,看不出呀。”花无邪挑眉,因着聚集在次的势力众多,浔阳城眼下就跟个窟窿似的,什么消息都能漏出来。

    但凡城内发生点什么事情,不用一刻便会以闪电一般的速度传开来,甚至于还能岔开几十个不同的版本,连缓冲的机会都没有。

    “你现在倒是欣赏他们了?莫要忘了日前是怎么拒见他们的。哼……”元宗魔君对于花无邪之前莫名其妙的强势十分不满。

    虽然魔道各派之间没有正道联盟这么稳固,更多的是自扫门前雪或是特立独行,但是各大宗门运行亦少不了抱团。百花宫实力强横,于魔道中亦是颇有竞争力的一支,想要称霸魔道更需要联结各方势力。

    拒绝有潜力的盟友可不是理智的行为。他不知道为什么花无邪会这么顽固。

    花无邪却有些不屑:“我是说他们这事做得利落,也没说他们聪明。先别说其他的,能把大好局面弄成这样也是他们的本事了。”

    “区区一个没有底蕴的三流门派竟妄想将这样的好处一口吞下……若是成了,本……我还能敬他们三分。可最后却闹成这样,真以为那些名门正派都是猪么?”

    “根本就管不住人,也不会选人,跟个筛子似的,什么都漏。他们以为为什么最后会闹成这样?真的是东窗事发么原是他们根本就盘不住这么大的局。最后只能这样见步行事了。”

    “最后是见还是挽回不了失态才退而求其次选择撤场,尽量保存势力。还以为自己有多精?还想咱们去接盘,做梦罢!”

    几段话将花无邪心中的轻蔑表现地淋漓尽致。

    “……不是叫你真的掺合进去,不过是过过场,探探风罢了。少宗主,你也该向你母亲学下,学着圆滑些。”

    “白叔,您实话说,是不是已经接触了他们的人?为何三番四次劝我与其接洽。他们是已经跟你透了什么风么?”此时他的语气已经带上了质问。

    他并非怀疑白术会通敌背叛宗门。先别说一个小小的幽泉门能否让这个受百花宫万般供养的真君改换门庭,就是冲着他对花妃的情义也不太可能发生这种是,至少现阶段是如此。

    可是这也很不正常。白术一般不管俗务,在宗门中也非参谋一类的人物。往常对方对于他的一些行为也是嫌少干涉,都是任其发展的。可这回他不仅提了,还多次说起来,三番四次说到这个幽泉门的事情,着实有些奇怪。莫非……

    花无邪一下子就想到某个可能,惊讶地看向对方。

    元宗魔君沉默了下。花无邪便知定有内情,也没说话,等待对方整好思绪。

    “在角楼展开幕之前,也就是出发之前,本座曾经接见过他们的人……”

    花无邪眯了眯眼,立马正坐起来。这么早之前……么?他倒想看看这个小小的三流势力整日盯着他们百花宫意欲何为。

    “难怪您会忽然自动请缨担任领队?从前都不曾管过这种事情……”他似乎将一切事情串联起来了。元衡真君这些天一些怪异的行为似乎都有了解释。

    “我看他们自个儿不是弄得挺好的么?怎生还要请咱们出马?”花无邪嗤笑一声,语调了掩不住讥讽之意。

    “那您呢?您又是为什么心动了?”

    就在花无邪以为白术不会回答他的时候,对方忽然说了。

    两个简单的字。

    气氛瞬间凝滞起来,房间静悄悄的。

    —————————————————

    沈府客院的角落

    一个普通的厢房,室内摆设十分普通,除了寻常的用品没有放置别的东西。可能因为房间的使用者入住地太突然,很多角落肉眼可见地不整洁。

    不过房间的主人对此并不介意。事情接二连三地发生,连她这个半途掺和的人都感觉到风雨欲来的意味。被忽略大概是目前最安全的境况。

    没看见被重视的某位都落得一个什么样的下场了?王静璇不是聋子或是瞎子,这院里最近发生了什么她都有听闻一二。甚至于她最近的遭遇都有可能跟这件事有着割不断的关系。

    想到日前元衡真君对她说的话,王静璇心中一紧,心思纷杂。

    “唉……”她从榻上做起身来,打算到外边看看什么情况。

    “哐当——”清脆的声音应声落下,有什么从她的领口处滑落,重重落到脚榻边。王静璇愣了下。

    良久她才从榻上捡起那块莹润的玉佩。此玉周身灵力环佩,流光溢彩,灵气外布,就是什么都不懂的都知道这是块好玉。

    此物亦是元衡真君送过来的,道是有人指名道姓要赠予她。

    天知道她当时内心有多慌乱,她亦不知元衡真君看到了多少。

    此物她只见过一次,在多年前,但却印象深刻。那个男人……可是魔道之人!

    他怎能?怎能如此?!

    王静璇既惊又怒,生怕被师门发现此事,如此不就坐实自己勾结魔道之人的事实。

    她好不容易才走上这条路,还没叫那些想要摆布她的人好看,怎么能就这样折损在上面?

    当元衡真君将此物送给她的时候,她几乎怀揣着一种忐忑着等待审判的心情等对方发话。心中千回百转,闪过各种解释。

    然而对方却什么都没有说,态度寻常地不能再寻常,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她忍不住猜测,难道那人顾及到这种问题叫旁人送来的?还是……这位真君隐而不发。王静璇偷偷觑了眼这位威仪颇盛的真君,什么都没看出来。

    可不论她怎么旁敲侧打,对方所透露的信息似乎都不是她最担心的情况。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战战兢兢送走对方后,因着身负重伤,她还是没能抵住身体负荷睡了过去,竟什么都不管了。当然也没来得及管被匆匆塞在领口內的玉佩,伴着入睡了。

    当夜便入了梦。再见那人……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那人低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过于亲昵的姿势叫她当即有些毛骨悚然,往后一摔便把这个怪异的梦境碎掉了。

    然后醒来她就看到这块玉佩安静地躺在她的怀里。

    那家伙到底是什么意思?

    拿着玉佩的王静璇眼中闪过一丝恼怒,举起玉佩就像往地上摔,可终了还是没能下定决心,鬼斧神差地将玉佩放进了储物袋,神色莫名。

第九百三十三章 公审

    五华派一众弟子都聚在会客厅内,时不时小声议论一番。看到脸色苍白,精神萎靡的宁夏从侧门出来,有些忧心。

    “宁师妹,你还行吧?”

    宁夏摆了摆手,有气无力的样子,眼睛红红的,有些肿。

    “不若你就留在沈府这边休息,不要跟着去了。今日这事怕是有得磨了……”似是想到什么,众人神色有些晦暗。

    “还……没有消息么?”宁夏的声音低哑,连声音都带着颓丧的意味。可见声音的主人精神有多差。

    可怜的孩子。亲近的师兄莫名出事,生死不知,怕是受了大打击。

    五华派一众年长弟子看着宁夏一蹶不振的模样,心中怜惜更甚,不由放柔了声音道:“暂时没有消息。你莫要太焦躁,如此或许还是好消息。最后定能顺利寻回金师弟的……”说实话,他们也觉得险。

    金林在那样的情境下落入对方的手里就是没有死,境地怕是也好不了多少罢。他们也不敢说倾尽全力能保金林性命无虞,其实也只是安慰话罢了。眼下这情况,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可他们也不忍心说出这样的话,说出这样的话对可能尚有生机的金林对神伤不已的宁夏是一种极大的伤害。金林也是他们的师弟,同门,他们自然也希望对方能福大命大逃过这一关。

    “人齐了罢。”先闻其声后见其人,远远就听到元衡真君的问话声。众人连忙站起来迎。

    “是。”

    元衡真君进来环视了大厅,注意到他们眼下明显的乌青,眸重闪过一丝莫名。

    最后他的视线落到宁夏身上,皱眉:“如何?”

    “不太好。”宁夏用有些发苦的声音回道。众人不明其意,只以为元衡真君在问候宁夏的情况。

    却不知这两人的话题完全偏到十万八千里外了。

    宁夏眨了眨干涩的眼睛——熏了一晚上洋葱又红又肿,强撑起精神来——因为熬夜赶工元衡真君布置的阵法“作业”,喉咙也不大好——莫名其妙地感冒了。

    在别人眼中,她就是个伤心过度的小可怜。瞧瞧这眼睛都哭肿了,精神萎靡,喉咙都哑了,真真儿可怜。老实说,她真的想哭。

    昨夜元衡跟她彩排了下,让她演出伤心欲绝的效果来,好明天出场。事实证明证明,她毫无演技天赋。

    嘴角抽搐,想笑。眼神太灵动了,精神也好,开心的。连震惊的表情都装不出来,用元衡真君的话来说,太浮夸,一秒钟露馅。

    结论是,她不能去。

    宁夏当即就不愿意了。

    这糟老头子贼坏。她就说对方怎么提前告诉她了……她有理由证明根本就不是他所说心疼之类的,而是在这等着她了。对方压根就不想让她去审判现场。

    这不能够!

    宁夏自然是不愿意的。可对方又说不能用障眼法,会被识破,她演不出来的话,好像就真的只能成为别人话里的工具人了。

    宁夏发狠,信誓旦旦地说用一晚上一定能达到这个效果。元衡真君就答应了……宁夏跟对方约定第二日若是不能把状态调好就听话不去。

    然后她苦思冥想。想着……不就是伤心越绝么?她是整不出这种状态,但她可以出演下精尽人……不,是被掏空的状态。

    为此她漏夜做了全方位的准备。熏了洋葱,幸好之前嘴馋随手买了些农作物,翻出来正正好用。搞了一晚上的阵图,也就是元衡真君布置的难度最高的那份“作业”,精神一下子就被掏空了。

    现在看来效果不错。元衡真君都没说话了。

    宁夏自己也很满意。洋葱没白熏。连元衡真君都挑不出毛病来。想甩掉她没这么容易。

    一眼看穿她的想法,元衡真君摇了摇头。本来不想带她去了,没想到这家伙这么拼,罢了,随她。

    “走吧。”元衡真君对身后的五华派弟子如是道。一众人神色凝重地离开了沈府,去往公会的方向。

    公审今日就在公会处举行。名为讨论魔种之事,可一会儿会发展到哪个方向,谁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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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下方浩浩荡荡走过的队伍,茶楼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虽然不至于伸出头看向外边,但其中都不知道多少在暗戳戳关注,都在瞧瞧看呢。

    直到队伍消失在街角,再也看不到半个影子,众人才是松了口气,窃窃私语起来。

    这会儿说什么的都有。主角自然是方才经过的大宗门人。

    “气势汹汹,这事没完。”

    “这五华派向来以王道著称,极度识大局,看来此次也忍不住了。”

    “自然,没看见他们这回被整得多狼狈,就是一直忍让的结果。可见人善可欺。不动手叫他人瞧瞧说不得还以为你有多好欺负呢。”

    “董兄,我看你很激动啊……似是很为五华派鸣不平的样子。莫非与其有故交?”

    “鬼!我一个散修何德何能跟五华派攀扯上关系,不过是这些天看了一路糟心事,有感而发罢了。”

    “这归一门也是嚣张惯了。平日里飞扬跋扈也就罢,竟还敢踩到五华派头上了。莫不是以为五华派是凭着好脾气登上正道魁首的?别忘了,多年前五华派是如何强硬地横扫东南边陲夺下正宗的位置。我看这归一门怕是要栽了。”

    “哼,要我说他们迟早也是要栽的。一个排位如此之上的正道门派,却行事歪斜,作风不正。若不是榜上这样排的,我都以为他们是什么名门魔教了。”

    “是啊。”有人附和道:“几年前我到一处旷场就碰上了他们的人。他们的弟子那叫一个娟狂,稍有不顺意便打死了一个散修。那刚修炼不久的小散修不过是不知道占了他们的位置罢了。直接就将人抽死……”

    “抽死?”对面的人咦了一声:“用鞭子的可不多久。归一门用鞭子的,你说的是归一门那个女修罢。”

    “是是是,你怎么知道的?”

    “她啊,她的名气可大了,我同你说……”

    ……

    开始了。

    花无邪悠悠然离开了茶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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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浔阳城另一面

    “怎么还未回来?!”苦等一夜都不见临越真君回来,史海生也不由地有些急了。

    昨日临越真君吩咐了他们留在此处不得出行后就独自出去“处理”事情了。

    归一门弟子猜测他可能会去找元衡真君对质此事。

    可是一夜过去了,公审都快要开始了,人还没回来,这让众人都有些焦躁。

    不论处理什么事,临越真君都没可能单抛下他们一群人自个儿去参加公审的。他们也不可能在公审来临之际继续禁步于此。

    人到底去了哪儿?

第九百三十四章 对上

    “公审的时间要到了,临越真君不可能还逗留在外边……”史海生沉着脸,似乎嗅到某种不一样的信息。

    “史师兄,先莫要着急,不定真君先行去了公会,来不及通知我们。”一位比较年轻的弟子劝道。

    “不可能。”他摇了摇头。若换一个年轻子弟会这样做没什么出奇,可那是临越真君。

    临越真君是谁?数历风雨,避过归一门内乱洗礼的重量级人物。虽然论权势的确只能排到边缘处,但资历跟辈分都在前列,势力更不必说,确是那一代踏踏实实走出来的老人儿了。

    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分不清轻重,更不可能在这种节点抛下他们来。

    所以现在就只有一个可能,对方被什么事情绊住了,根本就没法回来。眼下这个当头还会有什么事情?史海生越想越头疼,眉宇几乎要拧成麻绳了。

    “不若我们……”有人忽然提议道——

    外门一阵骚动,有人惊慌地叫唤,奔跑的步伐,还有萦绕耳际越来越近的动静。

    房间内的归一门众人愣了下。他们在这客厅聚了一晚上了,也不敢休息。此外他们还设置了禁制,并吩咐外边的人若无大事不得打扰。

    所以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为何,归一门众人心中滑落不详的预感,跟某些预想重合起来。

    “谁在外边?放他进来,快……”

    “啪嗒——”门板被粗暴地推开,一个跌跌撞撞的人影闯了进来。

    不得众人为眼前的状况发出惊呼,对方已经大声嚎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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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回来公会他们走的不是别院了,直接被领着进了几进的大院子,去往正堂的方向。据带路人所说,公审将会在公会主殿思辨堂开展。

    从正门进来,到正院再到主殿,宁夏等人倒是好生欣赏了一番公会内部的风光。端是气势恢宏,大气磅礴,比之宁夏上辈子所见的禁宫也不差了。跟五华派等大宗门相比也只是缺乏点历史底蕴罢了。

    公会不愧东南边陲集技艺术师大成之地,目之所及无不跟六艺有关联。遍地繁盛的灵草,随处可嗅到的硫磺味,以及远处是不是传来的的喝声与忽闪而过的灵光。

    一路上宁夏看到很多行色匆匆的人,大多身着同制式却色彩不一的衣袍,腰间挂着特殊的绦子。看起来很忙的样子,没人搭理他们这些突兀的客人。

    不必想,这些应该就是公会内部的人员。擦肩而过,宁夏甚至还听到有人在嘀嘀咕咕那个炼丹的火炉热好了么,什么今天要锻造什么样的精铁之类云云。

    敢情这儿就是修真界的“科学家”俱乐部啊。很有那种范儿……

    发现宁夏在发愣,元衡真君催了她一句,宁夏连忙反应过来快步跟上去。别人只当她精神不好走神了,一连几人稍微放慢了脚步,稍微等了下。

    “五华派到——”

    思辨堂是个相当高大的殿落,外边的中规中矩,可周围却是清净地很,远处还有梵音传来。众人站在其跟前也不由自主生出几分庄重来。

    还没彻底踏入大门,宁夏已经听到有人传报了。

    “五华派到——”

    这次五华派一众人没有任何低调的意思,迎着室内众人的目光昂首挺胸地走了进去。

    元衡真君……似乎放了些威压。宁夏看到离他们最近的的一桌修士瞧瞧地往后挪了挪,脸色微微有些发白,好像受了什么压力一样。

    元衡真君领着他们毫不客气地在左上第一席安坐下来,坦然面对来自于场内的各色目光。

    他们来的时候,思辨堂内已经来了不少修士。各门各派,各大势力,满目望去已经有不少人了。

    来得都挺早的啊……元衡真君眸中忽闪而过一丝莫测。随即他朝上方一位很面生的老人行礼,看样子似乎是认识的人?宁夏不确定地想到。

    宁夏也顺着视线看去,前排的几个一个都不认识,年纪也大,百不过发现了其中的一位熟人。那位之前有过几面之缘的崇日真君也在此列,不过这回他退居到后排了,连同上次考核见到的几位评审官,估计这次主事的人是公会的大人物。

    自坐下起,宁夏等一众五华派弟子就不停接收到一些意味不明的目光,似是忌惮又似是在幸灾乐祸,总之挺复杂的。

    这些人葫芦里卖什么药?宁夏心中有些疑惑。莫不是因为他们的飞舟出事了引得这些人如此这般反应罢?可又总觉得他们的反应似乎并不简单。

    而元衡真君等一众五华派门人则一脸自若地安坐在席位上。只是个个神色凝重,看得出心情很差,因而也暂时没人敢触他们的雷。

    当然,不管他们私底下有什么议论,或是怀抱着什么心情,众门弟子也只敢悄摸摸地递几个眼神,没人真的敢把话拿到台面上来说。

    目前来看,思辨堂内的气氛还算和谐,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引爆某个临界点了。

    直到另一支队伍的到来打乱了一室宁静,也将堂内所有人都拖进了这场大戏中。

    “元衡真君!”

    某个堵在门口唱名的人感觉到一股劲风袭着他的门面而来,迅速涌入思辨堂,脚步杂乱,显而易见这对人马慌乱。

    人还没到声音却先到了。

    而且可以听得出喊话人话语中的愤怒和置疑。

    来者不善。

    待到众人定睛才发现,呵,另一队当事人来了,而是看起来像是兴师问罪来的。

    这时门口唱名的人像是慢了一步似的,愣愣地喊道:“归一门到——”

    元衡真君转眸看向那喊话的人,面无表情,似乎对于对方相当不敬重的态度没什么反应。只是看着对方,没有应答。

    对方仍死死地盯着元衡真君,语气掩盖不住地愤怒:“敢问真君,不知我们归一门有何处得罪了你,竟让你痛下狠手?”

    呵,这话恶人告状来的?度怎么睡了一晚上世界都变得不一样了?

    而且这人是什么意思?宁夏当即皱眉,对其咄咄逼人的态度感到十分不满。且尤为不满对方对元衡真君形似诬蔑的话。

第九百三十五章 质问

    “此话怎讲?”元衡真君拧眉,十分不悦地打断道:“还有,你此等态度何意?若是你不能注意些,本座不介意亲自教你该怎么说。”

    “呵呵……呵呵呵呵……那您为什么不试试?我等着呢。既然我都已经得罪你了,早晚也是要被收拾的,还不如现在做个心理准备好。”

    思辨堂内各派弟子哗然,爆发出一阵窃窃私语,此时他们落在五华派身上的目光已经变得明晃晃起来。

    不、不是……怎么?宁夏愣了下,终于发现了不对。

    明明昨日出事的人是他们,金林“生死不知”,凶手疑似归一门的弟子。今日闯进来,失了礼数,并十分无力大撅其词的也是归一门的人。可是为什么大家却用奇怪的目光看着他们五华派?

    看了眼同门其他几人隐而不发的神态,宁夏不禁暗想,昨天是不是还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然而事情发展并不会随着她的思绪停留。在她万般惊异的时候,史海生已经彻底跟元衡真君对上了。

    “归一门的小友,本座不知道你在疯言狂语些什么?莫不是得了失心疯?”

    “本座又何曾害过你们的人。你可莫要胡说八道。随意污蔑尊长是要付出代价的。”元衡真君此刻的眉宇已经拧得跟麻花绳似的,山川痕几乎能夹死苍蝇,不可掩饰地动怒了。

    “元衡真君昨日做了什么莫非都忘了。您不用再掩饰了,我们都已经知道了……”

    这什么跟什么?宁夏越听越糊涂,觉得自己是昨晚写“作业”过多,出来时忘了把脑子也带上了。怎么话里每个字都听得懂,可连在一起却弄不懂了。

    看着来自于于四周一张张或不屑或兴奋或惊怒的表情。宁夏再次察觉到,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可能真的“错过了一个亿”的真相。

    一位不知哪个宗门的中年修士忽然站起来,似乎抓到什么把柄一样痕兴奋,义正言辞地大声道:“元衡真君,莫非做晚之事是真的?能否给我等一个解释。”

    昨晚?实锤了。看来在她关在房间里的时候发生了什么。那时候她被半强迫禁在房间里,也不知道他们一群人说了些什么。

    可如今看来作业定是又发生了什么。而且这件事又一次跟归一门扯上了关系,是引得对方今日如此激动的原因。

    元衡真君嗤笑一声:“本座为何要给你们解释?昨晚发生了什么你们知道么?可有证据?”

    对方似是被噎了下,脸涨得通红:“那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别仗着自己有几分本事就想着万无一失。举头三尺有神明,吾等修仙一辈自当问心无愧。您自己做了什么也只有你自己才知道。”

    “不论你想怎么否认,昨夜之事都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在下也并非说就是真君犯下的罪,然天下正道在此,事关紧要,还请真君明擦。”

    元衡真君扬眉,似是有些意外:“敢问阁下姓名?”

    对方似乎很骄傲,眉梢忽闪过一丝骄傲和自得,似乎觉得自己受到了某中意义程度的看重:“在下斐文宗弟子赵也云。”

    “哦,也云道友,也真够配你的。人云亦云,人说你也说。本座不才还是第一次知道传闻听说回来的东西也能当证据,还需要本座给个交代?”

    那人脸憋得通红,瞬间一脸被羞辱了的模样:“您、您……”这番话可是他静心准备了许久了,为的就是此刻扬名,好将自己大义凛然的姿态宣扬出去,没想到这元衡真君根本就不接他的话。还话里话外将他羞辱了一番,叫他下不了台,可恶。

    “斐然宗?本座记得是南边一个新起的小门派,起来不过千年罢。你又是什么身份?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做本座的主了?”

    元衡真君甩袖,对方哑然失声。随即见那人的脸庞瞬间煞白,冷汗直冒,身子直晃,险险坐不直。

    “快坐下。”旁边那人连忙扯了夏对方,站起来向元衡真君连连赔罪:“元衡真君见谅。我门弟子不懂事,得罪了真君,还请您看在他年岁尚小的份上饶他一名。回去后我等定当好好管教于他。”

    这起来圆场的人看向元衡真君的眼神越发畏惧,念及对方今日以来的传闻,心中惧意俞增。小祖宗,想立威找上谁不行,竟扒上了这位,这可是个阎罗王。都怪他刚才没拦住对方。

    此时他也有些后悔。不可否认,有一刻,他的确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思。小祖宗这些天以来折腾了他一路,给他留了无数个烂摊子,叫他暗地里恨得牙痒痒的。

    只是他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胆大包天,还敢这般挑衅眼前这位。他真怕他会被暴怒的元衡真君给宰了……

    若这位小祖宗若是遭了元衡真君的毒手,那回头掌门能摁死他。

    对方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移开来,他竟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连忙战战兢兢地坐下来。他暗下决心一会儿定要看紧这小祖宗,免得他再生事端。

    看着下边暗潮涌动的众人,还有神色固执的归一门众人,元衡真君冷笑一声。

    其实本来已经料到这一节了,只是他没想到竟有这么多愚蠢的家伙,足足占了小半的人数,真叫他大开眼界。

    既然这么爱凑热闹,他就陪对方玩个够,最好能闹个天翻地覆,给这些蠢货好好上一课。

    他有些散漫地道:“虽然本座不知道这样荒唐的风声是怎么传出去的。但是终归还是涉及到本座的清名。不好好分说分说可能就对不住我这些小弟子受的委屈了。”

    “你们太粗鲁了,可吓坏了我门下的弟子了。本座说,不是为了给你们什么狗屁交代,只是为他们讨个公道罢。归一门的小友们,你们说话可是要负责的!若是最后……”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史海生神情复杂:“若是查明真相是吾等冒犯了真君,污了您的名声,我等理应认错。自当上门向您向诸位……致礼赔罪。”

    宁夏莫名觉得元衡真君的眼眸似乎亮了一度。

    “这可是你说的。”

    “好,既然你们非说临越真君的失踪跟本座有关。不如先让本座看看你们所谓的证人或是证词……你们总不能空口白牙给本座定下一个什么罪名罢?”元衡真君悠悠然道。

第九百三十六章 瞬移符(上)

    那人是被抬上来的。

    人很瘦,躺在担架上再盖上被子几乎见不到人了,若不是那只半垂落的手腕,她都以为抬上来的是空架子。

    宁夏眼尖发现这人衣袖边缘处隐隐渗出血迹来,本就深色的衣袍被晕得色泽更深,也不知道流了多少血,但自人抬进来之后鼻尖处一直萦绕着一股儿血腥味儿。

    怎么最近的伤亡事件这么多……还瞄准了他们五华派跟归一门两个冤家。看来幕后之人不挑起他们两宗门生死不休的仇恨是不会罢休的。

    当然,从某种程度来说,他们的目的也的确达成了一半,就等着他们踩进这个坑了。

    “这怎么是抬上来的?”有人在下边小声议论。

    “我看这人病得不轻,重伤未愈,就是问也未必能问出什么来,如此还要出证未免有些不近人情了些……”

    “嘘!小声点!你以为归一门是吃素的么?招惹了他们我可救不了你。”

    “啧,你也太大惊小怪了。他们这会儿可没空搭理咱们这些小喽啰……得得得,我不说,我不说了,总行了罢……”

    归一门的人可不管其他门派弟子是怎么议论的,他们现在就一心一意问出临越真君的下落。

    近些年来归一门上层的理念改变了他们的某部分作风,尽管还是有些格格不入但比之从前已经合群了不少,也开始积极投入到宗门势力的开拓中。甚至隐隐有匹敌位居次席的天星阁的架势,不容小觑。

    且此次又拿下传说中的“至高心法”道藏缉要,虽然损失了大笔财物,但若是能妥善经营好的话,说不定真的能跃居上位与五华派一争天下正道魁首的位置。

    只是他们也没想到这趟“取经之路”显然没有这么顺利。一路上有人在背后捣鼓小动作不说,还被算计着跟五华派这个庞然大物磕上了。

    眼下更荒唐,连修为深厚的领队真君都被袭击不知所踪,这叫他们这么忍得下这口气?宗门也来不及派遣新的长辈过来处理此事了,就那只能他们这些小辈亲自处理了。

    现在他们是不得不出头。不论真正朝他们动爪子的是五华派还是哪派隐在幕后的势力,都必须有一个人站出来承担……又或者说拉开帷幕。

    而他们“发起攻击”也同样只有一个目标,也是唯一的指向——五华派。

    史海生压下铁青的脸色,示意弟子将尚在昏迷的人扶起来,喂了丹药。好一会儿那人才悠悠转醒。

    “甘平,你再说说,将你昨晚看到的事情一点不落地描述出来,切勿添减。”

    那人犹自发懵,直到眼眸稍微清亮些许,看清眼下的状况才彻底清醒来。他所在的地方离元衡真君他们也近,宁夏清晰地看到对方在触及元衡真君的时候一激灵抖了下,似是在恐惧颤震不已。

    元衡真君:……

    对方看上去恐惧得不行,可嘴皮子却利索得很,气儿都不带换一口,就神情激动地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

    而且时间、地点准确,过程描述十分生动,再配以眉宇间闪烁着恰到好处的丝丝恐惧与激动,一点看不出撒谎的痕迹。

    事情很简单,据对方所说,昨夜临越真君去往软禁天星阁那两人所在的地方查证一些东西的时候,遇到了袭击。而且他认出来袭击的人是元衡真君。

    当时临越真君进去之后一直没出来,越拖越久,里边忽然又发生了大动静,他们这才没忍住溜进去想一看究竟。

    不想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窥视了一个大秘密,还险些死在那儿了。濒临绝境之下才险死逃脱……

    呵呵,最近的阴差阳错可真多,都是大难不死的。

    如果照他说,如果那人真的是元衡真君,在那儿伏杀了临越真君,那为啥还杀不掉你一个送菜的,让你有这么多阴差阳错?污蔑也要有一定限度啊……

    很显然这话也不足以取信于在场众人。尽管很多修士都是来“看热闹”的,心底下也指不定希望这两宗两败俱伤,但这不代表他们喜欢被当枪使。

    这家伙的证词并不足为信,也不合理。

    “弟子没有撒谎!”那人似是十分羞恼,苍白的脸色涨红,喘着气从怀里取出一张薄薄的纸片。

    微微泛黄的纸片,看得出质感古旧且很脆,似是被外力蹂躏过一样,随时都有可能碎成渣渣。用图纹脉络张牙舞爪地盘踞在上方,上头曾经的鲜红也退却了色彩,只隐隐看得出有些许红色在边缘处透出来。

    一直默然不语,静静地看着这场已经跟公审完全脱轨的闹剧,如同他们的立场一样正中不移。

    此次公会是为日前在鉴定评比上发现魔种一事召开的,因为正值他们的盛会,如此公会也算半个主理人。只是没想到公审还没开始就扯出这么一大串波折来。

    而负责坐镇公审的三位颇有资历的公会长老则不知出于什么心态似是默许了一般,没有阻止二派交涉。

    也是,毕竟一派名门的元婴真君失踪,若是真的遭了谁的袭杀,那就真的是骇人听闻了。这些日浔阳城一直在暗流涌动,不曾宁静过……此等种种指不定就跟魔种一事脱不了关联。静观其变是最正确的选择。

    然而一直保持沉默的公会在看到那归一门弟子手之物也平静不下来了。

    安坐于正中上手位置的那位公会长老失声叫道:“瞬移符?!”

    他这一声毫不矜持的嚎叫一下子就让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那归一门弟子手中拿着的符纸上。

    这东西光是顾名思义便可知道效果有多牛,在东南边陲也属于有市无价的绝版珍品。当下东南边陲能绘制此符的大概不足一巴掌之数,其中还有三个已知死亡了的,剩下两个不知所踪。

    这东西是用一张少一张的巨额消耗品。

    据说上品瞬移符能将人一瞬从一个州挪到另一个周,便是品质较低的也能将人挪出几千上万丈的距离。

    他们不知道那归一门手里这张品质如何,但若确实是瞬移符无疑,那确实可以救他姓名与无形中,扭转占据。

    ……还真给对方圆回来了?

第九百三十七章 磁场

    公会本就是六艺大家聚集之地,数代修士在此为修复传承努力着,其中更是不乏有识之士。

    而认出瞬移符的这位公会长老就是其中一位。他的师傅就是当初能绘制瞬移符的其中一位,只是在多年前已经仙逝了,而他至今也只能粗浅描摹此符文,却不曾成功过一次。

    只是论了解,现场还没有其他人比他更清楚。他没有认错,那就是瞬移符,而且还是一张用过的瞬移符。

    很快此物就被呈了上去,那长老拿起来反复查看,再次确认这是一张中上品的瞬移符。且制作者手法精赞,灵力充沛,多处节点都跟他师傅的不同,甚至更高一筹。

    “此符确是瞬移符不错,品质即可佳,一激发便可无接缝地进行瞬移,很大概率能够躲开各种杀招。且……根据此符残留的灵力和轨迹可判断,使用时间不足一日。应是昨夜使用了的。”

    得,这下全都对上了。原是满心置疑的五华派众人也不由有些心慌了。

    倒不是怕元衡真君被揭发什么的。什么?元衡真君根本就不会做这种事还不?哪天临越真君悄摸摸死在哪条路上还有理由怀疑一下是不是元衡真君动的手。

    然而像这样损人不利己的做法,在这样紧张复杂的形势下,显然是很不理智的。元衡真君既不是个蠢人,自然就没必要这样做。

    就宁夏个人来说就更不相信了。不论是之前的几次谈话还是作业话里话外透露的意思,今日的事情都似是内有隐情,隐约有各方安排的迹象。

    根据宁夏这么多次参与“搞事小分队”的经验来说,元衡真君应该才是反杀的一方。那元衡真君动临越真君的事情也就不可能了。

    只是看着眼下事物的发展倾向,似乎在往他们不利的方向发展。不论从哪个角度看,幕后之人的准备都显得周全地过分,会让宁夏有种一步步掉入对方挖的坑的感觉。

    宁夏偷偷觑了眼面无表情的元衡,也摸不准对方的想法。

    “诸位也不必好奇在下一寻常弟子为何会用如珍贵的救命法宝。此物来历极正,诸位不信也可去查证。”

    史海生脸色沉沉道:“甘师弟为临越真君旧友之子。他的父亲万宁真人当年亦是颇具名气的剑修,曾经参加过……数百年前的山巅游境,当时那批修士开出多少宝物诸位也应当有所耳闻。”

    这下人们不由有些信了。万宁真人此人还真的有些名气,哪怕在逝世这么多年仍有很多人记得这位性情豪迈的剑士。可惜在十几年前死于于妖兽的角斗中。

    更多的人则是记起史海生所说的山巅游境,一个以出图古旧宝物著称的秘境,每年进去的修士都能从其中发掘出不少换代前的宝物。

    可惜此秘境地址不定,时间也不固定,今年也出现过两次。一次是很多很多年前,久到现场众人都没有出生的时代。一次则是万宁真君进去的那次,当时东南边陲的骄子们风云齐聚,可发生了不少事儿呢。很多人直到数百年后的今天仍然印象深刻。

    如此甘平有此符也不足为奇。当然现场也有不少人打起小主意,想要知道这位甘小公子手里可还留有多少他父亲给他留的宝贝。

    甘平对于众人的贪婪暂不了解。他对上方查证瞬移符的长老道

    :“……这位真君能从这张废符分析出这么多数据,那想必对这类符十分了解罢。”

    “也不瞒大家说,此符炼制工艺难,效果却极好,只是却有一个难掩的弊端。那便是难以消除的附带效用,若是使用此符起始点都会有比较明显的痕迹,而若是人在周边也受此符影响改变身体磁场。”

    磁场肉眼难见,但却通常有个很明显的症状。若是近距离接触了此符,不论男女短时间内脉象都会呈现滑脉,便是那种女子怀孕的滑脉不错。这也让此符一度被称为“赐符”。

    显然对方也很清楚这点,表情有些难以言喻,摆摆手道:“不必,在下有一咒能使周身异常磁场现形。”此咒是他们公会内部一大能创造出来做研究使用的,在修复符文或阵纹上颇具成效。

    “只是不知元衡真君跟……小友可是愿意配合?本座以公会长老院的名义保证,此咒无他用,不会对人体常识任何负面影响。”

    虽然问的是两人,可谁都知道他实际上是在问谁。

    “自无不可。”

    两人分别应下,那长老亲自走下台来。

    接下来宁夏也没看清楚具体的动作,对方手上的动作极快,旁人根本就无法看清楚他是怎么布咒的。这也着实让不少意图一窥奥秘的门派弟子感到十分失望。

    只见两道金色的浮光分别从那长老手中飞射出去,准确无疑地降落到两人身上。

    甘平身受重伤,想躲怕也是无力,那浮光不偏不倚地撞到他身上了。果然见其身上浮起浅浅淡淡的金色纹路,繁复的纹路交杂且有章法,若是细看会发现这些图纹排列极为玄妙。

    只是这样和谐的繁复纹路却被一些“不速之客”影响了整体的和谐之美。除了纯粹的金色纹路,数处都出现了灰黑的斑纹,歪曲了部分纹路线条。

    即便看不懂,众人也能大致猜到那长老所说的磁场被扭曲对应是个什么样子。

    而元衡真君这边就没这么简单了。他是个有手有脚自由活动的元婴真君,施法的这位长老也不比他厉害多少。见咒法打过来他体内的循环下意识就产生了抵抗,肉眼可见地卷起空气旋涡。看得出他在极力压制,勉强接收这道咒法,但其中过程真的比甘平漫长很多。

    不过元衡真君明显也在履行自己的应答,渐渐的体内循环的抵抗变弱,咒法慢慢渗入身体。众人也亲眼看着覆盖在元衡真君周身繁复耀眼千万倍的磁场纹路出现在众人面前。

    重重叠叠地几乎辨认不清的磁场线条纹路,环环相套,几乎凝成一片金色的盾体。可见其个人的磁场之强。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了,所有的磁场纹路都显现出来,耀眼的灿金充斥整个空间,几乎照亮了整个大堂。

    只是……众人都清晰看到了他手下一片小小的灰黑斑块,微微歪曲了周边的磁场线条。

    众皆哗然。

第九百三十八章 瞬移符(下)

    “竟真的有?那归一门弟子说得不会是真的捌?”

    “上边的人还没说话呢?一会儿看看他怎么说再下定论才好。况且就算是有磁场干扰又如何?顶多是证明对方使用这个符的时候这位元衡真君就在当场。这也当不得什么证据……”

    持有这类想法的修士也不少,更多觉得是这弟子在攀咬元衡真君,事实上也的确这样没错。而且对方来之前显然就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来的。

    不过他们很快就被现实打脸了。

    看到元衡真君身上那块歪曲的磁场,甘平冷笑一声,没有直接指明,只转过头问那位作证的长老:“这位真君在上,不知元衡真君身上的磁场是否瞬移符的痕迹?”

    对方沉默一阵良久才道:“元衡道友身上的磁场确有被扰乱的痕迹,但是某不能分清作用在其身上的是否为瞬移符。”

    “只能知道……此干扰生成时间极短,就在这一两日的功夫。而且干扰源应当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呵,这几乎等同于实锤了。每个痕迹都嵌合得刚刚好,叫人躲避不开。

    宁夏等人明显感觉到落到他们这边异样的目光多了不少,胆大包天地盘旋在元衡真君身侧。

    更有些好事者,似是已经抓到什么把柄一般,以一种叫人极其不适的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她身侧的元衡真君。眼中的嘲笑之意和看好戏的意味愈浓。

    人就是这样,随波逐流,人云亦云,不波及到他们身上的时候更乐意跟着大队一起踩上一脚。踩错了那是你倒霉,踩对了那是你罪有应得,他们永远是正义的一方。然而内情到底是怎么样的真问起他们也许什么都说不出罢。

    显然策反众人,挑起他们的怀疑只是甘平的第一步,还有后招等着。

    “这位归一门的小友,你这般说咱们也不能立刻就信了你。你这些证据最多能证明你你发动此符之时元衡真君也许就在附近,但也不能说明什么不是么?”

    问话的是以为很面生的中年男子,宁夏之前随元衡真君赴宴的时候不曾见过,估计跟他们宗门也不怎么好。

    这人说话看似公允,实则暗藏心机,话里话外都是陷阱,隐隐给元衡真君这飞来的罪行定了性。明明事情都没落定,他却说得像是元衡真君的确有做过这些事情一样,着实叫人恼火。

    “弟子自然有别的证据,诸位此次也给在下做个证明。”他像是想到什么一样冷笑一声:“还得托诸位护一护弟子的性命安全,弟子怕不等我说完不定就被哪儿来的飞刀割断脖子……”意有所指的模样。

    “自然。”那长老神色无波地道。

    甘平在他一位师弟的帮扶下艰难地坐起来,薄被从他身上滑落,还算宽敞的思辨堂内的血腥味愈浓。在场的都是修士,五感的敏锐度远高于常人,自然都闻到了。这得流了多少血?

    薄被滑下的时候,他的脸瞬间发白,连呼吸都弱了几度,出现了几刻呼吸凝滞,让人不禁怀疑对方下一刻会不会就此断气。不过下一刻众人看清楚他的状况时皆尽骇然。

    只见一条狰狞的伤口贯穿他整片腰腹部区域,绷带已经在动作间松垮下来,正好看到伤口边缘外翻露出血红色的肌理,触目惊心。原先白色的绷带已经被染得一片红,现在呈现一种历经氧化暗沉下来的深红色,观之不详。

    甘平因此又重重地喘了几下,颇有种病入膏肓的感觉。

    这并不是众人目前所关注的,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腰腹间那处大创伤吸引过去了。众人也终于知道为什么一个修士需要盖着被子被一前一后抬进来,受了这样致命的伤,失血过度,一点点凉意对其来说都是一次致命的考验。

    而对于修士来说,极少有皮肉伤是治不好的,这就是灵药灵材的奇妙之处。哪怕无法立刻治根,至少也能促进表面上的愈合。线下修真界也不缺外伤灵药。

    但也不是什么伤都能用外伤灵药愈合。修真界也不乏特殊的灵力,特殊的功法能给人留下无法磨灭的损害。

    如凤鸣城岳家的六阳诀,以极强劲的烈火属性著称,寻常修士被修炼这种功法的人击中,受伤的地方似是被灼烧得难以忍受,且常年难愈合。

    又如归一门一冷僻的功法水火湮,为水火两种灵根专用的特殊功法,能将这两种冲突的属性糅合,达到一种极为特殊的效果。

    据说练了这种功法的人,灵力比之单独的火灵力或是水灵力高不知多少倍。若是其附上武器击中对手,轻者会感到体内灵力冲突,重者甚至会走火入魔。不过这功法听说好像有极大的缺陷,当年修炼此诀的弟子都出了大问题,后来被他们上代掌门封存在藏书阁。世间只留下关于它的传说。

    还有……元衡真君的钜木剑法。此为元衡真君的成名技之一,是他年少时行走修真界悟出来剑法,这些年的完善与修改,早已是今非昔比了。当年元衡真君提剑行走东南边陲各域,没少留下他的传说。

    而这套钜木剑法更是在几个修真大事件中留下不若弱的名头。只是因着多年闭关,“钜木神君”的传说渐渐消失,修士们尤其是年少一辈的修士们对这位元衡真君都知之甚少。如此元衡真君的名气看起来还反倒不如一些同辈的修士出名。

    可是在场这么多修士,认识元衡真君的有几何?见识过他甚至与其交手的亦不在少数。他们对于这位元婴真君更了解几层。

    这归一门弟子腰腹间的伤口利落,血肉外翻。若真如他所说的是昨夜发生的事情,过了这么久了还是血流不止,从久久不散浓郁的血腥味就可见一斑了。

    更为显眼的地方是裸露出来的位置,伤口边缘的肌肉增生,像鼓起来一层薄薄的肌肉鼓起来,纹路交错斑驳,衬着狰狞的伤口十分可怖。

    随着掉落的绷带越来越多,他这道贯穿腰腹的伤口显露出来,绕着这处伤口附近的大片肌肉都产生了增生,高高鼓了起来,将中间的伤疤凸显地更可怖。

第九百三十九章 真真假假

    宁夏偷偷看了眼元衡真君的表情,发现对方不再绷着面无表情的模样。而是眉毛上挑,表情略有些有些奇怪,似乎有些不能理解的样子。

    不解?宁夏也很不解对方葫芦里卖什么药?

    昨日的坦言,就差就差没指着鼻子告诉她他们在搞事。好吧,对敌方貌似也在搞事。

    她就知道今日她又将看到一处各方势力静心排演的好戏。

    然而知道是一回事,身处其中又是另一回事。明明都照着试卷提前拿了参考答案,可是为啥到头来她还是有种所做的题从没见过的感觉?

    到头来,她也猜不出事情的走向。

    “相信现场诸位也有领教过大名鼎鼎的钜木剑法,不知可有人能前来一辨?”甘平惨淡一笑。他吃痛地撤下最后一层绷带,将伤口彻底露出来,显露在众人面前。

    大片增生毫无掩饰地显露在众人面前。血流不止却伤口泛白,隐隐还有一层灰黑覆盖在上边,伤口临近的大片肌肤都出现增生的情况。

    增生也是是钜木剑法最显著的特征。这也跟他所说的对上了。

    看得出动手的人是下了死手的,再若是深几寸,他的腰腹可能会被强劲的剑气拦腰斩断。

    场内的修士面面相觑,犯难了。场内绝大多数人都不曾真正领教过元衡真君这套剑法,多只是听说罢了。对此他们也只听说过一些而已。

    二来,既然这归一门弟子都亲口说得出来,还叫人去辨认,当着事主,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这事怕也是真的了……说不定真的是钜木阵法。

    这下子原先想着看热闹的人们真的惊了。原以为这是一场闹剧,不想竟挖出真的来。

    事情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已经有了一个很明确的走向,招招到位,元衡真君这回惹上大麻烦了。

    然而这儿谁都不是傻子,看到这里哪有什么不明白的?元衡真君真的有必要在昨夜公审前日特地去截杀临越真君么?他有必要用这样处处都是证据的手法犯下这样的大事?

    看看这归一门弟子所说的证据。一桩桩一件件,都有十分明显或者明确的指向,就像是……将事情一步步牵到元衡真君身上。还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是元衡真君做的!

    可真要他们扪心自问,元衡真君真的会做这么愚蠢的设计,还給自己处处留下罪证么?答案是不太可能。

    所以说,到底谁才是受害者?到底是处心积虑的陷害?还是言之有物的指证。一时间众人也分不清了

    只是若是元衡真君再不给出有力的反击,照这样的架势怕是要被扣上这个锅了。

    还是没人敢动弹,一来确实没几个体验过钜木剑法的威力,单凭外表和摸某些征象根本就无从辨认。二来大部分人都对另一方有所忌惮,不但是元衡真君本人,更因为他身后的五华派。

    若是他们谁出来举证,不管最后是谁的胜利,结果如何,都必定被五华派记上一本。毕竟哪怕元衡真君这次出了事,五华派暂时都不可动摇。谁也不想莫名其妙招了五华派的眼,于是俱保持了沉默。

    大多人都看向了显然最清楚答案的元衡真君,意图从对方的表情看出点什么有用的信息来。

    思辨堂有一瞬的安静。

    “不用看了,这确是钜木剑法造成的伤痕不错,也确是我的手笔。”一道声音吸引了在场所有修士的注意力,皆尽愕然。

    不是吧?他们方才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各门派修士俱向元衡真君投去难以置信的表情。这位元衡真君是不是听得不耐烦了,竟然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他承认了?在这种情况下承认了?这不就是给自己认罪么?

    要不要这么诚实?众人表示被对方的实诚吓得够呛,好歹也要挣扎下好不?

    元衡真君不说这话还不觉得,可当他说了之后,原先只是怀疑或是摇摆不定的人大半都倒了旗帜,心下给这场闹剧定了性。

    归一门众人似乎也被噎了下,脸上呈现一瞬间空白,似乎没有料到这一节。元衡真君怎么竟然承认了,这……

    宁夏等五华派弟子更不必说,完全懵了。在元衡真君承认的那一刻就懵了。真君他这是在做什么?助长别人的威风么?就算你真的有做也要为自己辩解一下啊。这是什么操作?

    “不是吧?这事真的是元衡真君?看不出,我看他是一挺慈和的真君?待人温和,修为高深,我的师傅就很崇拜他。看不出他是个这样的人,这会不会是个误会?”

    “嗤,误什么会?你刚才没听见么?他自个儿都亲自承认了还能有假?你跟你师傅又不是真的认识他,又怎么知道他真实是个什么样的人?”

    “再说了,你品品他的话“这是我的手笔”,这不就等于亲口承认甘平小友的伤就是他所为的?”

    “都是真的,临越真君到现在都未出现。我看啊……说不定甘平说的都是真的。临越真君可能真的遭了……的毒手。”

    “可这也是他的一面之词,他身上的痕迹能说明一些东西,同样也不能说明临越真君是被元衡真君袭杀的。除非他能拿出证据来,又或者临越真君身上也有这样的痕迹,我才能相信。否则都是空话。”那女孩儿不满道。

    此刻已经冷静下来的宁夏闻言愣了下,有些意外竟还有明白人,不由望过去,竟有些眼熟。她一时也认不出……

    主持的公会长老很冷静。除了刚才见到瞬移符有些激动了,之后都很稳。明明跟公审无关,对方竟还耐得住性子一并主持了。

    他看了下甘平腰腹的伤口,不知道想到什么遥遥朝元衡真君点点头。瞬间就给了其他人联想的空间。

    那长老闻道:“不知元衡道友可否告知昨夜子时到寅时之间去了何处?”

    得了,这回是审完那边,开始审“被告”了。

    “子时在沈府,寅时便外出访故友了。”

    “出去了?”“这么晚出去做什么?不会真的是他做的吧?”……

    对方又问了元衡真君那故友的人名,要遣人传唤。可元衡真君却说他那故友一大早便随着队伍离了浔阳城,他也是因此才夜访的,正好商量些事。

    他倒是说了人名身份,只是那人所在宗门离此处极远,要传唤怕是要好一番折腾了。暂时也没法证明元衡真君所说的话。

    这下五华派众人也急了。现在这个情况怎么看都对元衡真君不利,再出一个问题真的就洗不清了。

    果然,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话并非虚言。

第九百四十章 刁钻

    “卯时尚未归沈府?”那长老皱眉,也就是说元衡真君寅时后段到卯时的行踪是不确定的,也没法确定当时他真正做了什么事。

    “不知元衡道友可有其他证人?”否则真的是百口莫辩了。

    元衡真君摇了摇头,也没多说什么。可他这下摇头在其他人眼中就等同于承认了罪行,堂内各种议论声不绝于耳……

    “这回还能辩驳?我看这事就真的是他做的,看不出啊……”

    “你懂什么,这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位大概没想到这样的小人物能够逃出来指证他。”

    “天哪,可怜的临越真君也不知道什么样,估计也是凶多吉少了。”

    “这个我不敢猜,到现在都还没看到人……我倒是好奇上边的人会怎么判。若是最后证明真的是这位做的,又该怎么办?总不可能如同普通弟子一样随意惩罚。”

    “大概要五华派那边的人来谈罢。你难道忘了前些日天星阁那位害了人的迅速被宗门来人软禁在客院,据说回去要严惩的……”

    ……

    此刻元衡真君在众人心目中俨然成了罪人,而且已经无法逃脱罪责了。

    五华派一众人更是急得不行。元衡真君你倒是说啊,宗门都不为自己辨一辨?为什么要顺着那些的话承认那些对自己很不利的事情?

    他们之中不是没有人怀疑这事就算元衡真君所为。可站在受诘问的一方心中的憋闷感就不止一点了,各种疑问袭上心头。

    不论怎么说,这些所谓的证据和证词也来得太巧合了罢。简直就是为元衡真君量身定做,势要把他套进去的架势。

    元衡真君真的做得出这样百般破绽的事情么?如果不是,那为什么他又没有为自己辩驳,任由这些人将事情套在他身上?莫非真是他所为?

    这事当然不是元衡真君做的。

    他冷眼看着这些唱大戏唱得很欢的人,一个个看过去,都懒得跟他们费舌了。

    他原还想着至少也有几个明白人的,没想到啊……一群蠢货!也对,都能被忽悠到这边来了,他就不该对他们有多大的期望。

    “元衡真君,事情到底是如何的,可否给个解释?”

    “就是……”

    不知是谁牵头,忍不住质疑一直沉默不语的元衡真君,语气中带着难掩的兴奋。对于某些庸人来说,能将高高在上的人拉下王位是一种极大的“心理鼓舞”,好像这样他们就能凌驾在这些骄子之上,弥补他们心中的不平。

    当然也有一些稍机灵点的修士似乎察觉到某些隐藏在暗潮中的东西,沉默地看着事态发展。

    一番情绪激动地讲述后,甘平胸膛剧烈地起伏一阵,苍白的脸庞瞬间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几经折腾脸色竟比一开始还透明几份,白得不像活人。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去了,众人毫不怀疑再有这么一遭就要直接去了。

    陪同在侧的归一门弟子连忙他给了喂丹药,扶着人躺下来顺顺气。史海生沉着脸想让弟子把他抬下去,却被他拒绝了。

    他神色固执,死死盯着元衡真君:“这些……不知元衡真君作何解释?”

    “呵呵。”宁夏听到身旁的元衡真君轻笑一声,带着气音,飘飘忽忽的,自带一种不屑的意味。

    宁夏心头一松,隐约感觉到,重头戏,终于要来了。可把她憋屈坏了。

    “你们说了这么多,本座再不证明一把说不定就要被定下罪名了。”元衡真君用一种无比轻慢的语气道,悠悠然,似乎万事不过心的模样。

    说实话,这个态度的元衡真君她也没见过几回。元衡真君日常里都很平和,对于底下的弟子、外宗的修士甚至于敌对的修士都能做到最基本的以礼相待,不至于轻慢。他本就不是个傲慢的人。

    但是今日宁夏却见到了对方别样不同的姿态,孤傲的,轻慢的,隐隐带了些不屑的意味。不是针对某个人,而是眼前这群完全弄不清楚情况的人。宁夏怀疑元衡真君是特地做出这副姿态气人的。

    在场的各门派弟子估计都不好受罢,尤其是某些自视甚高的修士。

    然而宁夏却不知,数百年前,在元衡真君还只是元衡真人的时候,他就是这样一副脾性。行走于修真界间,都不知挑翻了多少名门弟子,当时的他也是这么嚣张。

    可以说他的本性就带着狂傲。只是后来发生了些事情,随着年岁增长也收敛许多,才成了宁夏他们如今见到的这个样子。

    可对于一些老资历,当有幸见过元衡真君的修士来说,他这样的姿态才是正常的,才是“钜木神君”应该有的风采。让人又气又惧又恨得牙痒痒的。

    方才凭着几张嘴躲在后头巴拉巴拉的修士此刻都恨不得缩成鹌鹑样儿,被来自于不远处若有似无的灵压迫得脸色发青。

    “既然这位小友说了这么多,那也该轮到本座来说。总不能让你一个人演独角戏。”

    “那么请问……”元衡真君顿了下,众人凝神细听,想要知道元衡真君会为自己做出什么样的有力的解释。

    “……昨夜我穿了一件什么样式的道袍?”

    众人:……

    这算什么问题?他们等了半天就等来了这种问题。这个元衡真君也太不按常理出牌了吧。

    “元衡真君,你……”甘平被气笑了,想说对方是胡缠蛮搅,却又被噎住了,不知道说些什么。

    仔细想想冷汗就刷地下来了。这个问题超出他的范围了,他、他怎么知道?那人只告诉了他一些事情,可没告诉他元衡真君昨天穿了什么衣服。

    这个元衡真君简直是个怪人,什么问题不问,关注起衣服这种细节来了。

    没办法了,死马当活马医。他之前见对方一直都是穿着代表五华派高层的玄色衣袍,也不曾穿过别的,他又问“穿的是什么样式的道袍”,肯定是套话!!!

    “您昨夜似乎并没有穿道袍。”幸好他脸上失血过度,乏累地表情都不大做的出。所以在其他人眼中,他那沉吟间表情还算淡定,没发现什么异样。

第九百四十一章 都不对

    看着对方有些飘忽不定,闪烁于顾盼间的表情,元衡真君嗤笑一声。

    “本座都明确告诉你穿的是道袍了,还说不是。你说我袭杀临越真君还意图杀你灭口,竟然连本座穿了一身什么样的衣服都不知道。真是可笑……”

    “在下也说是似乎,并不确定。当时夜深了,又在生死关头,许是看错了。这不是什么大问题,真君不必用这样的刁钻问题转移视线。”

    “哼,什么不是大问题,这也是证词。你答不出岂不是也代表你的证词有疑。再说了,本座倒是奇怪,若你身上的剑痕是本座劈的,这种强度的剑招为何没有当场劈死你一个小小的筑基……”

    “弟子之前不是解释了么?是瞬移符……”

    “你不用再复述一遍,你方才那段证词根本就无法解释本座的的置疑?本座是问你是如何逃生的?”

    “你身上这伤口确是本座的手笔不错,也是我自创的钜木剑法中的某一式。你也许并不了解,这一招是杀招,废了我足足三成的功力。身中此招人,若非功力深厚者,一般都是当场毙命。”

    “你能否告诉我,你区区一个筑基中期的弟子到底是如何在此招之下存活,没有当场毙命不说,还能翌日坐在这里跟本座对峙?”

    “你……”甘平额间崩起青筋,似乎一时间语塞了。

    “还不肯说是吧?那本座再给你机会……本座说如何袭临越真君的,都用了什么术法招式?临越真君当时用用了什么剑法应对……本座也不用你都说出来,名字也不用报,只要你能描述出小部分的景象即可。”

    这太细了。甘平根本就答不出,那人也没有告诉他元衡真君会问这种问题,简直就是为难人。

    虽然很不合时宜,但还是有的人忍不住当场笑了出来。早听闻元衡真君这人年轻时行事不羁,不拘一格,但也只是听说而已,亲眼看见这感觉真的挺微妙的。

    而一些年长的修士倒是心下一动。虽然场面有些滑稽,看起来真的有几分耍赖的意味,但是细想还真的不失为一个评判证词的好方法。

    毕竟他们问的都是大的关节,细小处也没去考证。俗话说见微知著,对方无法提供细节处的考证的话,也不能这样下定论。

    元衡真君的问法看似刁钻清奇,但是实际上也是颇有章法的。对啊,甘平中这样一个必死的招式下甘平是怎么撑下来,拖着这副半死的身躯发动瞬移符,再从街角赶回归一门众人身边的?

    还有甘平当时被钜木剑法击中是个什么情况,情境又是如何?只消答出一个问题来便可分析一番增加甘平证词的份量。可惜他被问哑了,一个都不知道。

    你说一个两个不知道也是正常的,但是一个都说不出来显然就很有问题了。

    而且看到此处,在场一些年长辈的修士都已经看出几分别的迹象来。这位“受害者”显然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而陷入不利局面的元衡真君则是一副胸有成竹笃定的模样。

    这事儿显然没有这么容易完结。

    “你、您是在强词夺理。那时保命不及,如何有时间细看。当时一片混乱,我跟几位师兄疲于逃命,什么都没看清。”

    元衡真君挑眉,不置可否,也不知道有没有接受对方这个观点。

    “你这下逃跑可真省心,什么人都不用管,什么都不知道就跑出来了。亏得你记性这么“好”还能给咱们详细复述下昨天的事情。”元衡真君在那个“好”字上加了重音。

    甘平现在是真的心虚了,只是他还记得要绷着,不能露馅,只能故作倔强地不肯应声。

    “本座也不是不给机会你,给你点时间好好想想再回答。本座也先不问你,问问其他人。本座看现在有些道友已经迫不及待了。”

    问他们?他们只是来看热闹的,有什么好问?!一些小门派弟子开始感到惊恐了,他们被元衡真君的尖锐吓破胆了。

    也是这时候这时候他们才想起来,他们刚才忍不住吐槽的人是个实力强劲的元婴真君,还是来自于东南边陲第一正宗五华派。他们的猪脑子都在想什么,竟然敢当面议论这位杀神?

    听到元衡真君点到他们,众人心中难免有些惴惴然,生怕被逮出来祭刀。

    “那么本座想问的是,不知诸位此时此刻为何会聚在此处?”

    元衡真君这问题越来越匪夷所思了。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不就是为了魔种么?当然现在是为了你们两派之间那点破事。

    元衡真君不是在唬他们吧。他提出这个莫不是在表达偏题的不满,想要大家回到公审的正题来。这也无可厚非,毕竟公审原先就是为了魔种一事设立的。眼下这事才横插进来的。

    不少看热闹看得欢的修士这时才渐渐想起来他们今日真正的目的。真的是看热闹看昏了头,竟然忘了正题。

    “自是……为了魔种一事。”一位金丹修士硬着头皮道。这也是自刚才起一直盘旋在他脑海中的疑问。不是,他不是来讨论魔种一事的么?怎么弄着弄着成了五华派跟归一门的私人对簿公堂了。

    这时候元衡真君笑了起来:“说得好。不过……”他忽然转折了下:“……你们确定公审真的是这个时间么?”

    场内不少修士皱眉。对方这话什么意思?不是上边通知他们过来参加公审的么么?

    “今日的确有公审不错,但也是刚刚才通知下去了的。公审时间是……今日午后,而非上午。你们都聚集在这,别告诉本座都是来拜访的?”

    各门派子弟在听到元衡真君的话后表情都出现了一瞬的空白。他在说什么?怎么会?

    “不、不是,怎么会……我们、我们……”一时间竟都说不出话来了。再迷糊都发现了不对来。

    他们下意识看向上方公会审理团,想要从他们身上获得答案,然而回应他们的只余下一片沉默。

    默认了。

    这时候他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傻瓜都知道自己掉进坑里了。

    “所以,公审的消息是谁告诉你们的?谁跟你们说今日上午会进行公审?本座倒是很好奇。”元衡真君好整以暇地“欣赏”了下众人精彩的表情,语气变得逾越起来。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这是什么魔幻展开?

    宁夏猜到了开始却没猜中结局。不,或者是是猜到了,但这龙卷风一样的发展将她一下子也带飞了。

    ……之前在替元衡真君担忧的她简直就是个大傻子。

第九百四十二章 揭穿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似乎已经料到什么的修士话都说不顺了。

    “什么意思?现在连话都听不懂了?本座是说,你们都被人当了作筏子,一个个顺着跳进坑竟都不知道。到如今这个地步还看不清么?”

    “公会是今早才派人去通知公审的具体时间,时间定在下午。那么请告诉我你们又是从何处得到消息并一大早就赶到这儿看好戏的?”

    现场鸦雀无声。

    的确公会并没有做出特地的通知,但他们已经得到今早公审的消息了……哪儿出了问题?

    “不可能,之前也早就说了的,今日召开公审,怎么会……”说到一半他越说越小声,也说不下去去了。毕竟他还真的没有接到正式的通知。可是这么多人都来了不是么?带上是中间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不信是吧?那本座再说点别的,再叫你们看得清楚些。”元衡真君轻飘飘地看了眼堂内坐立不安的众人,最终落到了不远处躺着的,某位始作俑者的身上。

    薄被之下,甘平不自在地缩了缩指尖,仍在强撑着面上的平静。

    “你身上的剑伤的确是本座的手比不错,耶的确就在昨晚。只是承受了这道攻击的本座记得并不是你,而是一位元婴魔君。不知为何会出现在你身上,成了你的致命伤,这件事真叫本座百思不得其解……”

    换伤这事闻之简直就是匪夷所思,但是众人的关注点却是元衡真君话语中的另一个主角。元婴魔君?怎么忽然就跟元婴魔君扯上关系了?在场很多修士都会这瞬息万变的情况搞糊涂了。

    一会儿一出。各人说法又不一样,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各执其辞,都都很匪夷所思,将他们彻底卷进这场混沌的风暴中。他们之中的每一个好像都变成了傻子,什么都搞不懂了。

    “今日之事可真叫本座大开眼界,知道了光凭一张嘴就能忽悠一大帮人在旁边摇旗助威,连最基本的判断都没有。”明明事态还不明晰,但是不知为何不少修士都产生了一股本能的羞愧。

    “元衡真君有何证据?弟子所言句句都有相应的证据,可真君呢,张口说了一段,就想否了我的遭遇。为了撇清自己竟还扯上了什么魔君。弟子一个名门正派的弟子怎么会跟魔君扯上关系?还请不要岔开话题。”

    “没有证据?那我请别人跟你说罢。”元衡真君的话中隐隐带了笑意。

    甘平忽然有种不详地预感,他正想说些什么……却被来人惊呆了。

    “临、临越真君?!”场内众人像是见了鬼一样。

    前一秒在众人口中还是生死不明的人,下一刻就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你眼前。可不是把人给吓死么?

    而且听元衡真君的话,还有内情?

    “临越真君!”

    “真君!”

    “您没事罢?”

    跑过去的是归一门的弟子,他们或是激动或是了然或是如释重负,像是一瞬间找回了主心骨一样。

    “临越真君一一安抚过众人,示意他们先安静下来,有什么问题待回去再问。”

    随即他转眸看向躺在担架上的甘平,神色复杂。

    “您、您……”甘平原先就煞白的脸更透明了几分,几乎跟个死人没有区别了。

    “没想到我还活着罢。”临越真君叹了口气,只是此刻他却不是对着其他人言的,就是对着躺在地上的甘平说的。

    “小看你了。”他带着叹息道。

    众人都从这简单的几句对话中获得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信息,也推翻了他们方才产生的一些莫须有的想法。

    “咳咳咳……”这回甘平是真的吐血了,只是这回没有人再给他喂药。扶着他的同时师兄弟已经变换了一个挟制的姿势,以免这人想不开做了什么事,如此线索就断了。

    许是动了别样的心思,临越真君也没有第一时间问这个他昔日最疼爱的弟子。

    他环视一圈:“本君今日现身此处,应当能证明元衡真君的清白了罢?毕竟我也不可能跟一个要杀我的家伙一起现身……”

    “自然。”

    “原来是假的,那归一门弟子也太可怕了吧。”

    “我就说不可能是五华派的元衡真君,他是一个多骄傲的人。我从小就在父亲那儿听他的故事长大的。他就不可能干这种事儿……”

    “是吾等莽撞了,误会了无辜之人,糟污元衡真君的名声。还请见谅。”有十分识时务的,也不管别的,连忙去取得元衡真君的谅解。

    元衡真君也只懒洋洋地看了他们几眼,没有做声。自从临越真君出来之后,似是已经完成了任务的交接,他又一改之前尖锐的姿态,又缩回了五华派的众人中。似乎不打算再管这事儿了。

    “教导不力,还望诸位见谅。”如是就等于承认了是甘平在搞事。

    众人也都记得方才这个归一门弟子是怎么义正言辞,声声泣血地指证元衡真君袭击杀了临越真君,还给自己编制了一套棱模两可的说辞和“证据”。

    如今想来这人当真是心思缜密到可怕。

    在如此的状况下,他这些所为的意图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他为何要伪造临越真君被袭杀的证据?又是怎么确定这人不会蠢货回头指证他?又为何要将水泼到与他完全无关,甚至素昧平生的元衡真君身上?

    这时候众人终于想起方才,就在临越真君出来之前,元衡真君置疑的话里提到的魔君。难道这个就是理由?

    而且今日这一出又是怎么回事?看元衡真君跟临越真君二人的言行,似乎早有计划,胸有成竹。只有他们……成了计划中被牵连进来的小小鱼儿。

    唉,这些上边人的心态可真难懂。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但凡还有点脑子都知道事情不对劲了。那可是还是会有这么一两个愣头青急着跳进了这个坑,不知疲劳地充当执棋者的马前卒,为事情接下来的发展发光发热

    “在下有疑,几位真君遮遮掩掩,将我等一同请来此地,不知到底所为何事?可否开诚布公?”

第九百四十三章 魔影重重

    “小友,你这话也有趣,本君倒不知道何时欺瞒尔等?我有跟你们什么说过么?”临越真君讶异道。

    准备了好些说辞的人猝不及防被臊红了脸。

    的确,人家也没当面告诉过他们,都是他们自己瞎打听才出了问题的。

    只是人下意识就喜欢给自己减轻罪责。他们之中好些发现事情不对,自己貌似也被骗了之后,第一反应竟不是去怪幕后的人,也不是反省自己,而是怪起了衬得他们很蠢的“受害者”。

    他们还怪公会竟也掺和着一起戏弄他们一众人。毕竟这事闹成这样元衡真君他们也不可能没通知公会。难怪公会这些人几乎都没怎么说过话。

    “你们莫不是到现在还以为今日来参加公审一事只是乌龙,是谣言罢?看来你呢们方才就没有认真听元衡道友说话。”

    各门派弟子这时才勉力去回想元衡真君之前说过的那些意味不明的话。当时他们还以为元衡真君说这些叫人听不懂的话只是为了脱罪责,早知道那时候就认真听好了。

    等等,“蠢人”、“被耍得团团转”、“不是乌龙”……一些领队立马眼神凌厉地看向自家弟子,凉飕飕的,一个个扫视过去,似乎生怕漏掉哪一个特异的情况。

    “看来诸位回去又得忙活好一阵了?你们内部似乎也不太干净。”虽然说的是疑问的句式,但语气却是肯定的。

    这么明显的暗示这时候已经没有人会听不懂了。

    他们是如何得来错误消息的?自然是靠着底下的弟子探听的。偌大的浔阳城,这么多宗门,为什么就他们这一撮弄错了消息?自然是下边的人给他们传达了错误的信息。

    他们从何处得来这些错误信息,是意外的亦或被授意的,细极恐思。恐怕真的如临越真君所说的,他们底下的弟子不太干净了。

    他们还在奇怪今日公审为何会有些熟悉的宗门没有前来。人家的弟子听话,都躲过一劫了。他们呢,探子里头的探子,倒被人家利用个正着。

    没错。今早公审的错误消息是他们故意放出去的,就是为了选出有问题的门派。若是随行的弟子是干干净净的,大多不可能获取到这样的错误信息。

    而今日站在这里的宗门,多半都被穿成筛子了。这也是他们今日要清理的对象之一,刚好都在这了,也省得“劳民伤财”。

    “甘平,你还执迷不悟么?若是你此刻老老实实招出来还可能从轻处罚。若是等本座亲自来审,那一切就没这么简单了。”临越真君沉沉地问道。

    这是甘平第一次见到这样阴沉的临越真君。不,或者该说第一次见到对他这么阴沉的临越真君。毕竟……从前他一直都是临越真君最疼爱的弟子。

    他的父亲万宁真人是临越真君的故友,曾是关系不错的好友。这是归一门众所周知的事情。

    临越真君也的确对得起这个名头,在万宁真人去后待他唯一留下的独子如珠如宝。他也怜惜万宁真人去后就剩下这么一个年幼的孩子,就将他接到身边来养,当场亲生儿子一般对待。

    到了岁数就将其收为入室弟子,静心调教。只可惜这个孩儿与他亲生父亲一般天资平平,天赋有余却够不上“才”这一字,进境很慢,完全配不上他所用的资源。

    只是他仍旧有着下层弟子难以企及的奢望。数不尽的资源和名师的悉心教导。这样一个人自生下来就没什么受过苦,按说应该过得不差才是。

    可世上偏偏有这么一种贪心不足的人。过惯了好生活,习惯于爱他的人把最好的东西捧到他们面前,也习惯了轻易得到想要的东西,就容易产生变质,将一切都当成理所当然。若是遇到些刺激些、不合常理的事情,他就会轻而易举地抛却伦常去达到目的。

    古今往来都不知道有多少人毁在此处。

    甘平就是这样一个迷途者。一念之差闯进了深渊,终归害人害己。

    他有负于临越真君。他知道。

    但他最终还是没发忍受诱惑做了这样欺师灭祖之事。他知道后果是什么,也清楚代价是什么,不论成不成。

    就是这样才可怕,也更让临越真君感到痛心,他这些年呕心沥血都养了一个什么样的畜牲?可惜没有后悔药了。

    临越真君闭了闭眼,将眼眸中最后一丝温度都掩去,没有感情地看向对方。

    甘平也愣了下,似乎有什么东西碎掉,彻底失去了。都到嘴边的话被他硬生生地咽回去了,憋着一口气,竟又什么都不想说了。

    不对,这是不对的,不应该是这样的。他心底里有个声音在叫嚣。腹部叫人欲生欲死的剧痛时刻提醒着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静默片刻,见甘平没有要说的打算,临越真君终是叹了口气,不再看他,对外边喊道:“带进来。”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刚才元衡真君也是这么嚎了一句,临越真君就跟只恶魔一样出现在他们面前,啪的一下当场“打”得他们脸疼。那么这回呢?

    两个面生的高大修士提溜着一个人进了思辨堂。这两人生得一模一样,看着高大壮硕且面目平平,实际上是元衡真君他们特地请来的体修,还是两位金丹大圆满的修士。

    他们修的是一体双生的功法,防御力极强。联手合作,就是元婴道君都未必能从他们手下逃脱。

    这二人站在一起实在是太特别了,气场也古怪,很是引人注目,几乎在第一时间就引来了全场的注意力。只是众人也没忘记他们真正要关注的是什么。

    不过片刻的时候,众人的注意力才从双生子二人身上移开,落到他们抓着的人身上。

    一看被吓了一跳。这人浑身乱蓬蓬的,华丽的衣裳已经破破烂烂了。最显眼的还不是这个,而是缠在他身上一圈一圈的金色绳索,此时正泛着灵光,时刻流转着,显示它的存在感。

    什么人竟要困得这么严实?还是以这样难堪的模样现身?

    修士世界始终还是保留着一点世俗世界的风俗,对于不跪天不拜地的修士一般还是会保存对方最后的脸面的。

    连甘平犯下如此大错,各门派也不曾用这种方式对待他,反倒是他们归一门派人在旁边挟制他而已。

    地下这家伙到底犯了什么滔天大祸才被如此对待?

第九百四十四章 缘由

    “这个人……你可认得?”临越真君这话明显问的就是甘平。

    甘平闭口不言,似乎打定主意什么都不说。

    临越真君也不以为意,示意那两位金丹弟子将人翻过来。这时候众人才看清这位仁兄的脸,也证实了某些人的猜想。

    只见对方右脸完好,面相不错,可是左脸就真真是不一样的景致了。大片诡谲的花纹盘旋在他脸上,黑紫黑紫的,令人望之生畏。这还不是最糟糕的,这些黑色花纹并不是画上去或是纹上去的,而像是浮雕一样从肌肤里透出来,似乎是天然生成的一样。

    宁夏瞧着……那东西像是活的?有点想虫子,脑子发麻地看了一阵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竟真的觉得那花纹动了下,浑身汗毛都要炸起来了。

    她还年轻,见识少,知道的也不多,自然不认得这东西。可这满场的修士可不是盖的,尤其是一些久经世事的年长修士,悚然一惊。

    这人、这人是个邪修。

    之前也说过,他们与魔道不合良久,处处争夺资源。只是天生没有优势,因而魔道一直都是边缘的那个,只能缩在一旁暗戳戳地动作。

    这些年魔修势力亦是越发强大,开始在荒凉的西边竖立了一座座独属于魔修的城池。这些年整个魔道发展的势头都不错。

    随着力量的增长,天性不安分的魔修们也渐渐盯上了东南边陲的另一个群体,坐拥了大半地界的正道修士。这些年也没少闹事,湖阳派上演的正魔大战也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魔修弟子大多和寻常修士没什么不同,只是体内的力量体系不一样而已。只要不发功,或是能力高强的能人特地来探,从表面上看的确分不出区别来。

    不过魔修比之正道修士性情放荡许多,往往能从言行或穿着外貌辨认出来。这个就是一个很“典型”的例子。

    因为他脸上扭曲的花纹。这东西在修真界被唤作血息肉,一种活着的灵植,长成即有极强的攻击效果。

    后来一些魔修不知道从哪儿得来偏门法子,直接将这种灵植炼化,并以特殊的方式炼制,镶嵌进体内。日后这种攻击能力极强的植物则会为炼化人所用,功力大增,等于多了一条保命技能

    因着血息肉阴邪本就是十分典型的邪物。以人体养异种生物这种方法又过于骇人听闻。此等方法就只有魔道的人会肆无忌惮地使用了。

    看来地下这人就是不是魔修也跟魔修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今日出现在这里的魔修……这又是发生了什么事?

    很多人仍是一头雾水,有的人却已经猜一些什么了。

    “昨夜本座从故友处离开,本想着回去的,没想到半路叫本座看了一出戏。你们想得倒好……”许久不曾发话的元衡真君挑眉。

    “地上这位……也不知本座如何得罪了他什么地方,上来就祭出杀招,非得取本座的命不可。我便回了一招,如今想到击中他的瞬间的确有一瞬的金光。此刻才明白原来如此。”

    “本座那时就纳闷了,我那下攻击根本就没有分寸,也是冲着命门去的,当时那人也不知为何没挡。可若是真打中了,他逃跑的动作为何如此灵活?而且在转角的功夫就不见了,本座愣是没追上对方。”

    “没想到啊……没想到,原来不是在下逊,而是对方有恃无恐。甘小友,你当真是舍得,贡献了保命的瞬移符不说,还用了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置换符,当真是一场奢侈的赌博。”元衡真君话里似乎有些可惜:“只可惜啊……赌错了。”

    置换符,又是一传说中的符宝。当然这个不是那种能置换位置的符宝,而是能一定程度嫁接伤害的符宝。

    若将这种符宝贴在伤处,输以一定灵力,伤口便能移到贴符的另一端。而原先受伤的“母体”身上的伤害会完全愈合,伤口则会转移到另一端子符那边。如此便可神不知鬼不觉地伪造证词了。

    元衡真君昨夜打的人根本就不是甘平,用瞬移符的也不是甘平。若他说的是真的,那甘平的目的真的是昭然若揭了。

    显然这些东西都是他先行准备好的,为的就是今日将罪名都栽到元衡真君身上。

    当真是家门不幸。思辨堂内也有认识临越真君的,也知道对方对那个叫甘平的有多好。只怕那会儿对他有多好现如今就越失望。

    甘平就是幕后人安置在各大宗门的探子之一,这次由他来确保完成这一环节。

    瞬移符的影响,剑伤以及那一套套证词就是为元衡真君量身定做的。他连同幕后之人派来的助手几人将事情配合地天衣无缝,就是为了最后一击,让五华派跟归一门彻底闹掰。

    只是他们没想到他们自以为隐蔽的活动都一一落到别人眼里,而切反倒被利用了个干净。

    不论是公审时间的错误,还是方才审问中元衡真君若有似无的纵容都只是这个计划的微不足道的一笔。

    元衡真君捆了来袭的人也不回去,而是去了关押那天星阁两人的地方。刚到那儿就正好碰上打完收工的临越真君。

    至于他是怎么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事,自然是临越真君告诉他的。

    两人早就在金林出事那会儿就查出点问题来。一开始只是发现有内奸,后来就发现不只是内奸这么简单。这场博弈,不论是五华派、还是归一门,亦或是他们一开始一位的幕后黑手天星阁至始至终都是旗子。而真正的幕后黑手正准备坐享渔翁之利,如果他们没有发现的话。

    扯萝卜带泥拉出来一连串叫人匪夷所思的事物来之后,他们自然不会就此坐以待毙。事无绝对,不到最后一刻都不知道谁赢谁输。被戏弄了这么久的仇总得报的!

    于是二人当即合作,将计就计,先如了对方意,再暗中观察趁机将自个儿内部都处理干净。两人就按照计划连夜做了安排,才有了今天这场大戏。

    当然,该瞒的瞒,可是费了他们不少心力。

    现在到了接收成果的时候。

第九百四十五章 新证据

    临越真君示意弟子撤掉对方的噤言,让他发声。

    那人原先就不安分一直在挣扎扭动,脸上的花纹因为剧烈的动作也随之舒张,团成一块。看上去真的怪恶心的。

    发现自己能说话之后,对方立马就爆出一串怒骂,什么难听的都有,怎么难听怎么来。似乎完全没有身为阶下囚的自觉,反倒显得不可一世地张狂。

    场内众修士皆尽皱眉,显然对他这副姿态“不太受用”。

    “没想到你们正道之人如此卑鄙,强掳我前来……可是要屈打成招?我告诉你,这事跟我没关系,若是识相快快放开本座。否则……”

    “元衡!你可要想清楚些,莫不是你现在就想挑起两道的战争?你们正道未必有胜算,莫要白担了千古罪人的罪名。”

    “原来你认识我啊?”元衡真君挑眉,有些讶异。

    “还有……本座何时说过是为了什么事“请”你过来的么?”对啊,这人之前什么都不知道,如今这话里话外竟然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样子。

    这人怎么蠢得这么画风清奇?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好了,现在审都不用审都知道这位绝不是什么路过的无辜人。

    “甘平,你还不说么?”临越真君忽然发话,看向他的眼神满是严峻,带着深深的警告之意。这是最后的机会,对方终归还是不忍心。

    一颗心硬成铁的甘平心底某处终是有一瞬间软了,他闭了闭眼道:“幽泉门的圣虚魔君。”地上一直在疯狂叫骂的某人也僵硬了下。

    终于说了,在场众人无疑都松了口气。整了这么久终于得到了一点有用的信息,也总算知道躺在地上的这位仁兄姓何名谁。

    之后甘平向众人交代了一系列的事情。

    原来当初联系他的就是这位魔君。对方曾承诺会给他魔门最好的典籍,不需要任何灵根或天资。多年死困在某个卡点的甘平自然心生欲念,生了叛心。

    这么多年的宗门情谊在巨大的利益面前瞬间崩塌。哪怕这个好处是不确定的,这也不阻挡他继续损人利己。

    对于甘平来说,抛弃前者选择后者是一件简单地不能再简单的事物。

    他就是这样一个薄情的人。

    可是这样一个坏得坚定,做任何事都毫无罪恶感的人竟然在临越真君目光投来那一瞬,产生了一种近似于心虚的感觉,虽然很快就消散了。

    不,他没有错!甘平心中有微弱的声音挣扎着。

    —————————————————

    后来的事情元衡真君分析得也差不离了。可众人越听越觉得甘平这个人很可怕。

    为了达到目的,亲手给疼爱他多年的临越真君下了秘药,祭出他手上的绝版符箓。这些“得益于”他的父亲万宁真人的遗产,也才成了今日众人所见的局面。

    若他父亲万宁真人在天之灵知道他的孩子用他留下的东西做出了这样损人利己、害人害己的事情,想必定会后悔留下这些东西给他罢。

    不过想想,这个甘平倒也真是个人物。现在他们知道对方所说没一句是真的,巨句句都是污蔑。可当时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啊,然而对方全程淡定异常,连眼皮都不带抖一下,一本正经地编假话,可见真的一点罪恶感都没有,叫人害怕。

    这种人放现代社会大概就是那种天生“冷血症”的人,什么伦理世俗或是感情都无法影响到他,他只做他想做的。

    如果不是元衡真君跟临越真君提早发现此事,使了计策,说不定海真能让他成功。

    幽泉门撬动了甘平之后立马开始展开它们的计划。所有埋下的钉子都派了上场。

    这也是元衡真君等人能够将计就计的原因,就是通过这些钉子向幕后人传达错误信息,引导他们走了一个错误的方向。

    事情一环接一环,他们倒安排得不错,若不是不合时宜他都想为对方。若元衡真君跟临越真君没做准备,说不定还这能被他们得手。可惜没有如果。

    被派去刺杀临越真君的那位魔君是被临越真君当场斩杀的,死于……轻敌,对方估计也没想到秘药根本就没进临越真君的弟子。而攻击元衡真君的那位现在也被狼狈地捆着躺在地上,估计离死也不远了。

    下边的人开始热切地讨论起来。

    “幽泉门?听着倒是有些陌生。魔门之中似乎并不出名,应当是新晋的魔道势力。此门甚为可恶,多次插手我等正道事务,挑拨离间,也不知意欲何为?”

    众人对这个陌生的魔道门派都有些忌惮。

    正魔两道之间姑且算是平静了一段时间,但这之间的屏障显然很是脆弱,只要一点点火苗就足以燃起烽火。

    若是熟悉魔宗那还好些,毕竟是“老朋友”了,行事方式跟风格都了解一些,点到为止即可。

    然而若是这天下出了一个有野心的新生魔宗,那不稳定性就呈直线上升了。谁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发起疯来胡乱攀咬。到时候就真的是有苦难言了。

    “在下……好似对幽泉门有所耳闻。”弱弱的声音从角落传来有些气短,小小声的,可他所说的内容一下抓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足下……”

    说话的是个小宗门的弟子,地处西部边缘,那儿正是魔门最兴旺的地域。他们能在那儿立得住脚也是全赖宗门地势险恶,易守难攻,又是个小宗门,魔道修士都不屑于搭理他们了。

    但就是因为身处那个地域,他们能获得的消息较于其他宗门更为灵通。这个幽泉门他们知道一些这几年可是西边的“红人”,这些年可是闹出不少事来。

    “……其他的具体也不太清楚。但是——”他的表情有些微妙:“这个宗门数年前只是个小门派,就是附属于圣云宫。”

    其他的他们也不知道,但是圣云宫,大家都懂了。五年前“名扬天下”的魔道宗门,当时湖阳派一站可谓是焦距了天下所有人的目光。当时的导火线是什么?魔种。

    他们的公审本来要讨论什么?也是魔种。

    总觉得似乎窥破了什么不得了的真相。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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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别看戏介绍:
宁夏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千载难逢的穿越机会怎么会落到她这个平凡的工薪族身上,她还有三十五年的房贷没有还啊啊啊。她看着这个修仙人满天飞,普通人活得还不如狗的世界泪流满面。为什么还要被分配到一个有女主的世界,这可是一位心狠手辣的现实派女主,别瞅着我,鄙人只是个路人甲。且看既不平凡也不惊艳的路人甲如何在修仙世界走出一条康庄大道。修仙别看戏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修仙别看戏,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修仙别看戏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