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八三章 我发现一本奇怪的书
张重当然希望每个学校都能给时中学院几个保研名额，让学生们有的挑，不过现实不可能像他想的那样好，一届能有几个保研名额就算不错了，毕竟整个学院都没有多少人。
当然了，时中学院的学生也未必人人都想考研，而那些真的想考研的人估计也不会太在乎保研名额。
相对而言，考研要比高考简单多了。
如果说高考考金陵大学是一件非常难的事情，那么考研考金陵大学也就只能算是比较难的事情。
不过保研也有好处，比如俞壁他们如果能拿到保研名额，就无需再花时间去准备考研，可以拿出来更多的时间搞他们自己的事情。
上次张重在文汉的办公室遇到俞壁他们，跟他们简单地聊了几句，听说他们五一的时候准备请几天假，凑半个月去一趟法国。
暑假的计划他们也都安排好了，他们准备在欧洲泡上两个月。
俞壁告诉张重，他们几个这段时间分工明确，每个人都学了一门外语，俞壁学法语，风仔学德语，王进学西班牙语……这样一来，他们去到大部分国家都不担心交流的问题了。
张重还问他们需不需要学校拨经费，几个人同时摇头，说之前的奖学金还有《圣杯与圣血》的稿酬足够支撑他们的研究了。
看到他们这么有激情，张重也想给他们弄到保研的名额，这样他们就不用花时间在政治课之类的考研课程上面，能够挤出更多的时间专心搞课题。
因为交流会明天上午还要继续，所以大家只喝了点红酒，也都是点到为止。
一顿饭吃了很久，主要是大家在一起聊天时间比较长。
等到宴席结束，将各个学校的代表送上车，张重也让司机开车把自己接了回去。
张重回到家的时候，父母和芃芃已经睡了，一楼黑不隆冬的。他伸头从楼梯看向二楼，许雨涵的房间还有点亮光，他就抬脚上了楼。
他刚走到许雨涵门口，门就被推开了，许雨涵穿着睡衣，手扶着门笑着说道，“你回来啦。”
“嗯，你还没睡么呀，不是在等我回来吧。”
许雨涵撇了撇嘴，“臭美，这才几点钟啊，我刚才在看电视剧呢。我今天看直播了，你们学校的交流会弄得挺好的，直播间也挺火热的。”
“是么，也带我看看。”张重把门往里面推，人也跟着往里面挤。
许雨涵连忙挡在他前面，“你快去洗澡。”
“看个视频，洗澡干什么。”
“赶快去，一身的酒气。”
“行吧。”张重摇头晃脑道，“那你等我。”
“放心吧。”
等到张重洗完澡回来，许雨涵竟然已经睡着了，他摇了摇头，把许雨涵房间的灯和门都关上，然后走到了对面的书房里去。
刚才被挑起来的火，估计需要好长时间才能下去。好歹也睡不着，不如去工作一会儿……
时中学院的交流会很圆满，通过网上直播不仅仅让网友们领略了各高校大佬们的风采，也看到了时中学院的实力。
交流会开在这个档口也是有原因的，毕竟临近高考，很多学生都在考虑要选什么学校，这时时中学院忽然进入到他们的视野中，也能拉一波好感。
今年是时中学院的关键时刻，因为从今年开始，时中学院真正地开始进入到国家统考指南中，不用金陵大学和江阳大学再拨调学生过来。
作为副院长的文汉工作也十分到位，趁着这波热潮，他又弄了一个宣传视频，把时中学院的优势全部拍了进去。
交流会结束一个星期之后，四月一日来临。
这天一大早，很多张重的粉丝早早地就起床了，准备去书店买新书。
不过让他们意外的是，张重竟然发了一条新动态，而且这次的动态不是文字，而是一个视频。
这个视频有一个非常吸引人的题目：我发现了一本不可考据、无从查找的书。
发现了一本书？
还不可考据、无从查找？
带着好奇，很多粉丝点开了视频。
“大家早上好，今天是我的新书《银河系搭车客指南》正式发售的日子。不过我要先跟大家讲一讲另外一本书。”
视频中的张重拿出一本页面发黄，没有外壳的书来，“这本书是我上个月在一个书冢找到的，很多人可能会比较好奇书冢是什么地方。书冢是一种比较特别的机构，类似于书店或者图书馆，不过里面的书都是没人要的或者是永远地失去了主人的。”
“当时我在书冢看到这本书的时候，就觉得非常奇怪，因为这本书竟然没有名字，也没有作者姓名，书的扉页只印了出版社的名字和出版时间。”
“据书冢的主人说，这本书是他三十年前偶然在旧书摊获得的。从出版时间我们可以发现，这本书是1942年由子虚书店出版，当时只印了五十册，而我手上拿的这本就是五十之一。”
“这本书的内容非常奇怪，篇幅不长，我没有细数，约莫应该有三万字到五万字。故事是第一人称，书中的‘我’自称故事属实，大体内容就是‘我’原本家庭美满生活幸福，但是一场火灾毁灭了一切，这件事情让‘我’精神崩溃，开始憎恨世界，想要毁灭世界。‘我’毁灭世界的第一步是杀死邻居养了七年的猫，从此之后，‘我’开始了杀戮之旅，渐渐地不满足于杀动物，开始向同类下手。”
视频中的张重皱起了眉毛，“这个‘我’十分残忍，据书中交代，‘我’总共杀了二十一个人，用了二十一种手法。我给大家读一段吧。”
“那天，我起得很早，邻居在自己家的花园里面摆弄花草。我跟他聊了几句，他心情不太好，因为一个月前他发现自己养了七年的猫被抛尸在花园里面。说到那只猫，他是真的很沮丧，好像眼泪都快流下来了。但是我只想笑，因为是我亲手把那只猫扔在他的院子里面的。我又想起那只猫死时的样子，跟面前这个男人有些像，可怜又可恨。我开始有些好奇，如果我把餐刀插进邻居的脖子里，他会是什么表情？应该比现在这样更加可爱一些吧……”
第七八四章 四月是你的谎言
张重读的这段让观看视频的读者们感觉有些毛骨悚然，这本没有名字的书里面的这个主角是真的变态。
而且这本书本身也很有神秘色彩，八十年前出版的书，只印了五十本，没有书名没有作者名。
另外张重提出的那个书冢也让大家感觉非常好奇。
【我去，还有书冢这种地方啊，有谁知道哪里有么，想去看看。】
【光听他读这么一段就感觉非常变态。】
【这不是连环杀人犯在监狱里面写的自传吧。】
【监狱里面还能写自传，还印出来了？】
【当然可以啊，死刑犯也有著作权的好像。】
【说不定里面写的都是真的，大清早听到这种东西，感觉头皮有点麻。】
视频中的张重还在继续，“这是前面的，我再给大家读一读后面的内容。”
“那天晚上我从工厂回家的路上，看到一个小姑娘还在路上卖花，早上我去工厂就看到她，归来时又见她。估摸着卖花的生意最近不好做，她活得也很累吧。既然活得累为什么还要活呢，死是一件多么简单的事情。都说人喜欢偷懒，不过据我观察，情况却恰恰相反，人总是喜欢做复杂的事情，像活着这样复杂的事情，人们一直在做。”
“我看着小姑娘的尸体，她还睁着眼睛，很有疑问。似乎想问为什么我会用斧头砍向她的胸口，她原本还以为我要买花。有些遗憾，没有问她的名字，我向来不杀不认识的人，今天实在是没忍住……”
【我的妈呀，这就是一本变态日记啊。】
【我有些想买一本回来看看……】
【没听张大说么，这书就印了五十册，估计现在存世的更少。】
【如果张大把这书重新出版，可不可以？】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因为不知道作者是谁。】
【著作权有五十年的保护期，关键不知道这作者有没有死，死了有没有五十年。】
【死应该是死了，八十年前出版的时候，他至少也有二十多吧，要是活着得有一百多岁了，不过死了有没有五十年就不知道了。】
张重还在继续往下读：“我一直没说过，其实我有一个朋友，是一起在工厂上班的同仁。他经常到我家喝酒，每次喝醉了喜欢躺在我的床上睡觉。他有一条细长的脖子，很引人注目，每次他睡着的时候，我都喜欢盯着他脖子看。”
“有一天，我拿出一枚钱币问他：你选人头，还是选字？他的眼神有些疑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他猜这个。为什么要猜这个，是要赌什么么？我笑了，他总是喜欢问出这种愚蠢的话来。猜对了你可以赢得一切，我回答他。这次轮到他笑了，他猜了字，可答案却是人头。他输了，我留下了他的脖子……”
【我快受不了了，这是我见过最变态的犯罪小说。】
【卧槽，张大为什么在笑？】
【真的啊，他看这种小说也能笑出来，难道张大也是变态？】
视频里面张重确实在笑，他实在忍不住了，将手中的书翻开给大家看，“如果你们有人看到这里，会发现其实一切都是假的，不好意思，本来还想再扯一段给你们听一听，不过我实在没忍住。没错，这是个玩笑，书是假的，这是我之前买的一个笔记本，这里一个字都没有。还有书冢，也是我随口扯的。刚才我读的所有内容都是我编的，如果你们细心一点会发现出版社的名字已经有预示了，子虚出版社，子虚乌有嘛。不知道有没有骗到你们，如果有骗到，我会很开心，愚人节快乐。”
“另外，看过的朋友们请不要到视频前面揭露，希望能够给新来的朋友们一点惊喜。”
视频结束。
弹幕刷起一波国骂。
【尼玛，我还以为真的，吓我一大跳。】
【张大的气氛营造得也太好了，我根本就没怀疑过。】
【这么说刚才那些内容都是张大编的？看来变态就是他。】
【文学家的愚人节是这样的么？学到了。】
【这不会是哪本新书的内容吧，不然怎么就张口就来？】
【我感觉这已经可以出书了，叫变态杀人狂日记。】
【放心，就算你不说我们也不会到前面拆台的，md，可不能只有我们被吓到。】
……
张重的这个愚人节视频为广大读者们的早晨带去了一丝清新的凉意，他也是最近在构思秦朗第二部，所以就想着给读者们开个玩笑。
没想到这个视频效果出奇地好，很多书友都表示自己真的有被吓到，知道是愚人节视频之后才感觉好一点。
其实张重编的那些内容惊悚程度也就一般般，主要是张重之前营造了一种神秘的氛围，他谎称这本书有一个不可考据的来历，这一点让读者们心里产生一种古怪的心理，甚至会认为这真的是一部杀人狂日记。
四月一日这天，张重新书发售，不过大家还没有看到新书却被愚人节视频给戏弄了一遍。
虽然被张重无情地戏弄了一番，不过大家看过视频之后还是屁颠屁颠地跑去书店买新书《银河系搭车客指南》了。
神奇的是，新书还没有上热搜，一条名为“张重发现了一本奇怪的书”的新闻就上了热搜。
不得不说，这写新闻的人也是真的够坏。
他没有把新闻题目写为“张重的愚人节视频”，恐怕就是想让别的看新闻的人也被愚弄到。
……
刘爽晃了晃脑袋，对视频里面的张重表示无语。
他是坐地铁的时候看到视频的，因为太过关注那本神奇的书里面的内容，他甚至还坐过了一站，没想到书竟然是张重编的。
好坏啊。
把手机揣到兜里，刘爽坐着返程的地铁往回坐了一站，然后去了南方书店。
他来得比较早，书店里面人还不是特别多，作为南方书店的老顾客，他直接穿过一楼上了五楼，他知道，那里肯定也有新书。
到了五楼，他一眼就看到今天发售的新书《银河系搭车客指南》。
迅速拿了一本过去结账，然后又迅速跑去占了一个靠窗的位置，他的新书阅读之旅正式开始了。
第七八五章 宇宙整理42
刘爽搓了搓手，对即将开始的科幻之旅充满了期待。
小说的开头就没有让他失望。
“在银河系西螺旋臂的末端那片未曾标明的寂静虚空中，悬挂着一颗不被人注意的小小的黄色恒星。距离它大约14710公里的轨道上，运行着一颗完全无足轻重的蓝色小行星……”
这正是之前有读者在跂望展览馆抽到的那本书上面的话，也是《银河系搭车客指南》的第一句话。
这句话一读起来就让人感觉波澜壮阔，让海星看起来像一颗看不见的尘埃。
这本书应该又是像三体那样场面壮阔，不，应该是比三体的场面还要壮阔的科幻小说。
不过随着阅读开始，刘爽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怎么这书读起来有些逗逼呢？
故事是从一栋房子开始的。
房子的主人一早起来发现门外有一个拆迁队，他被告知房子要被强制拆迁，但是在昨天之前他并没有接到过任何跟拆迁有关的通知。
当昨天他得知有这么一回事的时候，特意跑去相关部门看公示，却花了老大的功夫在地窖里面找到。
而这份公示，已经在这个地窖里面放了九个月。
刘爽被这种黑色幽默逗笑了，随后他又想，这一段似乎在嘲讽职能部门失职？
前面这一段跟科幻可没有半毛钱关系，不过随后一个人物出现，主角的好朋友，一个失业演员。
书中明明白白地介绍他是一个移动调查员，专门游览宇宙，为一本叫《银河系搭车客指南》的作品贡献资料。
随后故事开始走向了正轨，而主角的房子被强制拆迁也随着故事的发展变得微不足道，因为现在连整个海星都要面临被拆迁的命运。
讽刺的是，海星被拆迁的遭遇跟主角的房子非常相似，一个自称来自银河超空间规划委员会的人用全世界都能听到的声音告诉人类：银河系将要修一条快速通道，需要毁灭海星。
留给海星人的时间只有两分钟。
看到惊慌的人类，那个管理员甚至还嘲笑道：假装如此惊讶毫无意义，全部规划图和拆迁令已经在半人马座阿尔法星上的规划部门公示了五十个海星年，你们完全有足够的时间提出投诉。
刘爽看到这一段的时候感觉好笑，但是却又笑不出来，因为被嘲讽的是海星的“低级人类”，他也是其中一份子。
没有力挽狂澜的盖世英雄出现，海星被毁灭了。
而主角则跟着他那个外星人朋友坐上了飞船走了。
虽然前面已经不止一次介绍过《银河系搭车客指南》，但是刘爽也是看到这里的时候，才真正地明白搭车客是什么意思。
海星最后一个人类，变成了一个搭车客，跟着另一个来自参宿四星球的朋友一起开始了银河系漫游之旅。
银河系像一幅画轴慢慢在刘爽的眼前展开。
不过这幅画看起来非常搞笑。
到处都是黑色幽默，到处都是一种近似于逻辑游戏的段子。
特别是结尾的部分，不论是生命的意思42，还是海星订单，都让人感觉荒唐又好笑。
有一个专门为有钱人制造行星的种族，他们按照一张来自泛维度种族的订单建造了海星。
而这个泛维度种族竟然是海星上的老鼠，人类在老鼠身上做实验其实也是老鼠精心安排的，其实是老鼠在研究人类。
老鼠为海星的定制付了钱，而且还是管理者，这一点人类却一无所知。
读完了整本书之后，刘爽感觉这是张重最没有记忆点的一部科幻小说了。
说它没有记忆点，并不是说书不好，而是跟其他小说相比，这本书在故事线上表现得偏弱。
张重似乎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黑色幽默以及一种逻辑游戏中，能回想的东西还是有很多的，比如那些奇怪的外星人，那个深思超级电脑，生命的意义四十二，银河系总统的计划。
但是这些并不是情节上的记忆点。
整篇小说的故事一直都在一种轻松愉快的氛围中开展，每隔一小段都能看到一个让人会心一笑的语录。
当然，如果细想一想，这些黑色幽默也有一些深层次的意义，比如海星拆迁，比如沃贡卫队，都似乎在调侃职能部门和公务员尸位素餐。
能在四月一日这天看到《银河系搭车客指南》这种书，也算是比较应景的了。
……
不少读者看过新书之后，都表示非常惊讶，因为这本书跟张重其他的科幻小说完全不同。
【这是张大特意为愚人节写的一本书么，别的不说，确实挺好笑的。】
【为什么我没有感觉好笑啊，感觉挺无聊的，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样。】
【这种黑色幽默也看人吧。】
【我觉得挺好笑的，又不是笑话大全，这种黑色幽默主要是为了讽刺。】
【我倒是觉得有很多令人深思的地方，里面不也有很多关于生命的讨论么？】
【是啊，生命的意义是四十二可太秀了。】
【这里我有些不明白，生命的意义为什么是四十二？】
【你不明白就对了，让你理解生命的意义那还得了？】
【这不会是张重随便编的一个数字吧。】
【我猜跟《道德经》有关，难道你们不知道《道德经》四十二章是什么内容么？】
【卧槽，我去查了，四十二章的内容是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这就是宇宙真理么？】
【说不定就是这样的。】
【你们可拉倒吧，我猜是跟二进制以及周易有关，42转换成二进制就是101010，而101010在周易里面象征着六十四卦未济卦。阴阳相生，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我去，这是大佬啊，不过101010为什么是周易第六十四卦，什么原理？】
【你们知道阳爻和阴爻么？如果1代表阳爻，0代表阴爻，正好就是阳爻阴爻阳爻阴爻阳爻阴爻，这就是未济卦。六十四卦就是阴爻和阳爻的六位组合，比如第一卦乾卦就是六个阳爻，第二卦坤卦就是六个阴爻。】
【我去，怎么听起来这么有道理呢。】
第七八六章 黄灯笼辣椒酱
新书上线之后没多久，42这个数字就进入了读者们的视野。
网友们也很有才，把42这个数字安排了很多含义，而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道德经》和《周易》的那两个推论。
特别是后者，二进制跟《周易》完美结合。
众所周知，张重以前是个程序猿，二进制这种东西他熟得不能再熟。
如果他真的是由二进制和《周易》想到的42，这也很容易理解。
“你真的是这么创造出42这个数字的么？”许雨涵坐在书房里面的躺椅上，问道。
“你觉得呢？”张重抬头看了她一眼，反问道。
“感觉他们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不过你为什么不把新书发售的时间放在明天？这样不是跟42更有关系了么？”
张重拍了拍脑袋，“是呀，我怎么没想到。”
许雨涵看到张重的样子，笑道，“我怎么感觉42这个数字是随便写的？”
张重耸了耸肩膀，“可不是么，我可没有网友们的脑洞。”
“那为什么是42这个数字？”
“总要有一个数字吧。”
“要是被你的粉丝们知道，估计会很失望，他们肯定很希望这个数字有很多不同的含义，看看他们说的这些。不过也真的很巧，正好有这么多意义。”许雨涵说。
张重撇了撇嘴，“巧合都是人想出来的，如果换一个数字，肯定还有很多其他巧合。”
事实上，42这个数字确实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就像张重说的那样，当年亚当道格拉斯写《银河系搭车客指南》的时候并没有多想，只是觉得42这个数字还不错就用了。
他亲自解释过这个问题，告诉读者们他们猜的那些东西根本就不是他想的，让大家不要为这个数字困惑。
当然，这是他后来的言论。
一开始42这个数字火的时候他并没有解释，甚至还弄了四十二个彩色球加深了人们的疑惑。
张重并不准备告诉读者们真相，让他们留一点想象的空间挺好的，什么事情都知道也未必是好事情。
在张重看来，这不属于过度解读，读者们能够体会到当中的乐趣就行。
“你早上的那个视频里面读的书会写出来么？”许雨涵放下手边的书，又问起了早上的那个视频。
许雨涵早上在孟母小筑里看的那个视频，当时也被吓了一跳。
“不会，就是随口编的。”张重笑道。
其实也不是完全不会，里面有些杀人手法会在秦朗系列里面有体现。
跟其他侦探面对的各种爱恨情仇案件不同，秦朗遇到的杀人犯大多都是变态，是那种没有几乎没有任何人物关系的凶杀案，甚至大部分受害者跟凶手都素不相识。
没有杀人动机的案件，从侦查角度来说难度要大很多，因为无法通过受害者的社会关系排查到嫌疑人。
张重会将秦朗系列做成不断升级的版本，第一部里面虽然凶手的杀人手法多种多样，但是他的目标都一致，杀的都是黑车司机，这一点会为探案带来一些头绪。
但是后面几部就不同了，凶手杀的人之间开始慢慢缺少关联，杀人的周期变得捉摸不定，杀人的地点也没有规律。
“一会儿秦昭要来，晚上你做饭啊。”
张重笑了起来，“怎么，你不是对自己厨艺挺自信的么？”
“你给你徒弟做顿饭不是理所当然？”
“人家都是师娘做饭，师父要做的就是传授手艺。”张重合上电脑，走到许雨涵旁边的小沙发上躺下，“累了累了，做饭是做不了了，吃倒是还行。”
许雨涵翻了个白眼，把手中的《银河系搭车客指南》盖在张重的脸上，哼道，“睡你的大觉吧。”
张重把书从脸上拿下，“你去哪儿？”
“我去看看冰箱里面有什么菜，人家来了总要准备准备，难道还能指望你？”许雨涵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
“又不是第一次来，还惯着他啊，要不要我帮忙啊。”
“你还是躺着吧，张大老爷……”
声音渐渐远去，张重躺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
最近天气不错，鸢尾公园的花也开了，他原本准备今天带着芃芃他们四处转转，踏个青。
不过秦昭说要过来，张重就改了行程。
芃芃这会儿跟刘敏雅在一楼的游戏房玩，听动静应该是在撘积木。
倒不是张重能听到她们搭积木的声音，而是因为没有听到她们坐小火车的声音，所以判定她们在搭积木。
游戏房可以玩的东西挺多的，不过随着丫头们年纪渐渐大了，很多游戏她们已经不爱玩了，现在只有小火车和搭积木是她们必玩的项目。
因此，她们没有坐小火车，肯定就是在撘积木了。
这段时间，张重在考虑要不要把房子改造一下，特别是芃芃的游戏房，里面很多东西都可以淘汰换成其他游戏。
还有上面的三层楼，一直都是一种空着的状态，张重在想着怎么把这些空间给能利用起来。
比如之前余冬雨说了个火炉，张重受到启发，也考虑是不是弄一个房间搞个壁炉之类的东西。
……
下午三点多钟，秦成带着秦昭来了。
看着父子俩手上拎着的大包小包，张重挑了挑眉毛，“你们这是要搬家啊。”
秦成笑呵呵地说道，“这都是从鹿州带来的一些土特产，多是一些海产干货，还有些饰品。”
张重把秦昭手上拎的东西接过去，“进来吧，你们带了这么多东西，我还要想着放哪儿，我家冰箱也不大，里面都塞得差不多了。”
“不用放冰箱，都是能放很久的东西。”
张重也没再客气，把秦成他们拎来的包都拆开，将里面的大件小件都拿了出来。
这些东西将他家小客厅的桌子放得满满当当的。
许雨涵从厨房出来，看着堆满桌子的干货饰品，开玩笑道，“你们这是把商场搬过来了啊。”
张重抓着脑袋给这些东西分类，“这些干货一会儿放厨房的柜子里，呦，这是什么？”
他手上按着一个玻璃罐，里面装着明黄色的腌制物，看起来有些像是黄桃罐头，却又有点不像。
就在他准备打开盖子闻一闻的时候，秦成笑道，“这是黄灯笼辣椒酱，我们自己家做的。”
张重连忙停住了开盖子的手，把醬递给许雨涵，“要不，一会儿做菜加点？”
许雨涵缩了缩手，“还是免了吧。”
第七八七章 又来了个二师姐
好不容易把秦成他们带来的礼物归置好，张重笑着说道，“你们俩坐会儿，我去沏茶。”
“不用麻烦了，张老师。”秦成连忙说道。
“我自己也是要喝的。”
张重给他们一人泡了杯茶，然后自己也抱着一个茶杯。
“在江阳还住得惯么？”
“住得惯，我们之前也来了很多次，除了冬天冷点，其他都差不多。”
“那可差多了。”张重笑道，“一开始有不习惯是很正常的，毕竟定居跟旅游又不一样。”
他又看向秦昭，“最近在学校还好么？”
秦昭点了点头，“挺好的，老师教得挺不错的，同学们学习也很好。”
“我不是问你这个，我是问你在学校跟同学们关系怎么样，有交到朋友么？”
张重对这小子的学习倒是没什么不放心的。
“大家都忙着要高考，我也不想打扰他们。”秦昭说道。
“你这想法可不行，交朋友跟学习之间又不冲突，难道说几句话的功夫能够影响学习成绩么？学生也不是机器人，天天也要吃喝拉撒。”
秦昭抿了抿嘴没有说话，张重看到他这样子，也不想逼得太紧，就没有揪着这个问题不放，转而问道，“最近写作上面有什么新想法么？”
说到写作，秦昭的精神头一下子变了，目光炯炯地说道，“我最近准备写一部奇幻小说，是从《淳于棼奇遇记》里面获得的灵感。我当时看《淳于棼奇遇记》的时候就在想，既然有大人国，小人国，直肠国，那为什么不能有倒立国呢？”
“倒立国？”
“嗯，倒立国，假如有这样一个世界，跟咱们的世界是反过来的，两个世界像是镜像一样，看着彼此都是倒立着的。”
“也就是说两个世界的重力方向是相反的？”
“我没有想重力的事情，因为考虑重力，这样的世界就不会存在了，所以我说它是奇幻小说，而不是科幻小说。”
“嗯，继续说。”张重喝了口茶说道。
“这两个世界除了是镜像以外，国家的情况也完全不一样。a世界处在一种无政府的混乱中，生产能力比较低下，平民生活水平很差，世界的财富聚集在某一小群人手里，剥削严重。”
“b世界的情况则要好得多，国家制度比较完善，生产力比较高，虽然也有贫富差距，但是绝大部分人都能过上舒适的生活。”
“那为什么a世界的统治阶级没想过提升人民的生产力，这不仅仅对人民好，也会让他们拥有更多的财富，难道是因为a世界资源差？”张重问道
“恰恰相反，a世界的资源甚至要比b世界还要好。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a世界的统治阶级根本不需要想出路，他们只要把a世界的资源卖给b世界就行了。”
“这么说来两个世界是连通的。”
秦昭点了点头，然后从茶几上拿了一本书放在茶杯上，说道，“两个世界就像这本书和茶几桌面一样，两边的距离并不远，中间有一个天柱连接。人们在天柱上修了一个长长的通道，可以运输物资。”
“可以运输物资，也就意味着可以运人。”
“没错，所以会出现偷渡的情况，事实上，很多a世界的上层人士都在b世界有房产，他们一边变卖着a世界的资源来获得财富，一边又享受着b世界的安稳。这条连通两个世界的通道被高层们掌握着，平民根本不能踏入半步……”
秦昭说起自己的创意就停不下来，跟之前不爱言语的样子完全不同。
张重静静地听他诉说，脑海中想到之前看过的一部电影《逆世界》，那里面世界观跟秦昭说的这个有些类似。
不过不同的是，《逆世界》中，两个世界其实是一个世界，一边是底层人民生活的世界，晦暗且冰冷，而另一边则是美好的上层世界。
看起来，秦昭想要变现的东西要比《逆世界》里面更多。
张重挺喜欢《逆世界》的，如果里面没有爱情这条主线的话，他可能还要更喜欢一点，很多电影就是如此，为了让票房更好看，都会加上一些爱情元素。
在张重看来，《逆世界》中那样的阶级对抗，想要用一见钟情的爱情来表达实在太过浅薄了些。
不过秦昭也想得太过于简单了。
假如两个世界可以连通，那为什么b世界的统治者不想着去统治a世界？只是想着跟a世界的统治者合作？
哪有这么好的政客。
不是说秦昭设计的这种情况不可能出现，只不过不会这么简单的存在，这有些太过理想主义了。
想要形成他说的那种格局，需要很多因素来维持。
“我觉得里面有些地方还是有些欠缺……”
张重并没有直接给秦昭建议，而是把自己想到的问题提了出来。
听完张重的话，秦昭若有所思地点头道，“这些问题我确实没有考虑周全。”
张重笑道，“没关系，不用急，一个完整的世界观并不是那么容易出来的。”
秦成也说道：“张老师说的没错，不用急的。”
“爸爸，爸爸，我们撘了一个大城堡。”
三人正说着话，门口传来芃芃的声音。
这丫头蹦蹦跳跳地跑进来，忽然看到客厅里面有两个客人，顿时愣住了，原本挥舞着的双手也停在了半空中。
跟在她后面的刘敏雅差点撞上她。
“怎么，秦叔叔他们你都不认识了？”张重说道。
芃芃这才反应过来，笑着跟秦成打招呼，“秦叔叔好。”
“嗯，芃芃你好啊。”
芃芃又看向秦昭，说道，“小师弟你也好。”
秦昭的眼皮翻了翻，“你好。”
不过这还没完，芃芃又拉着刘敏雅说，“这是我秦叔叔。”
刘敏雅乖巧地打招呼。
“你好，你好。”
张重帮着介绍，“这是我朋友家的孩子，叫敏雅。”
芃芃又给刘敏雅介绍秦昭，“这是我的小师弟，以后也是你的小师弟。”
“小师弟，刘敏雅以后就是你的二师姐了。”
秦昭满脑袋的黑线，有一个师姐已经够了，现在又多了一个师姐，他头都大了。
第七八八章 一条毛巾
张重看了秦昭一眼，而后问芃芃，“你们搭了个很大的城堡？”
说起城堡，芃芃手舞足蹈起来，“是啊，这次的城堡比以前都要大，我跟刘敏雅两个人搭了好多好多天呢。”
张重点了点头，然后对秦成和秦昭说，“走吧，咱们去看看她们搭的城堡。”
秦成很捧场地说道，“我已经很期待了。”
“秦叔叔，城堡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芃芃他们搭的城堡确实挺大的，也是她们两个到现在为止搭的最大的一个城堡，不说高度，光面积得有一张一米五宽的床那么大。
城堡里面的东西也很多，城墙阁楼自然不能少，除此之外，街道上熙来攘往，看起来非常热闹。
这些人不是成品，而是拼接出来的，可以看得出来，这个城堡确实花了两个小姑娘不少功夫。
秦昭看到城堡的时候，也忍不住挑了挑眉毛，大概在他看来，他这两个世界能搭出这样宏伟的一个城堡来，算是一个小小的奇迹了。
其实张重也有些意外，别说芃芃这样跳脱的性子了，就是其他孩子，要完成这样一件作品也很不容易。
当然了，这个作品是属于芃芃和刘敏雅两个人的。
看到城堡，张重又想起来她们两个第一次在一起搭积木的场面。
那时候她们搭的城堡只有现在这个城堡五分之一大小，当时她们意见分歧很大，总是因为一扇门，一座房子争论很久。
一个想要红色，一个想要蓝色，一个想要尖顶，一个想要圆顶。
可能是合作时间久了，现在两人这方面的争论已经逐渐变少。
如果还像之前那样一个东西争论半天，估计这个城堡没个十几年是弄不好了。
“小师弟，你会搭积木么？”芃芃问秦昭。
“我不玩这个。”秦昭说。
“那就是不会喽。”在芃芃看来，搭积木这么好玩，秦昭不玩肯定就等于不会。
“这个谁都会，不就是简单的排列组合么？并没有什么难度，只是需要花一点时间而已。”秦昭说道。
“你吹牛！”大师姐不高兴了，她跟刘敏雅好不容易搭好的城堡，竟然被小师弟说成没什么难度事情，这让她很没有成就感。
刘敏雅也跟芃芃站在了一条战线上，“是啊，吹牛谁不会，你搭一个给我们看看。”
“我没有吹牛，就是很简单。”
“那你搭一个给我们看看啊。”
……
两分钟后，秦昭蹲在地上拿着积木抓耳挠腮，原本他看着很简单的事情，真上手了也并没有那么容易。
芃芃和敏雅表现得倒是挺仗义的，看到秦昭犯难并没有嘲笑他，反而在旁边教他。
“想要搭城堡，你先要把地面给做出来，然后才能在上面盖房子。要把大的先做出来，然后再做小的。”
“这些小人小马后面可以弄，现在做好地面做房子就行了。”
张重和秦成看着三个孩子，相视笑了起来。
秦成特别开心，他很少能看到秦昭玩这些东西。
“走吧，让他们三个在这儿玩。”
张重跟秦成说了一句，两人就回了客厅那边。
……
新书发售，陈青原本应该忙着跟新书有关的事情，不过此时的他却在看一堆设计图。
这些设计图里面最多的就是毛巾。
之前陈青拿到《银河系搭车客指南》之后，就对里面的毛巾非常感兴趣，也由此激发了他的灵感。
干脆出一款搭车客专用的毛巾好了。
听起来好像跟一般的周边一样，只不过这个周边是毛巾而已。
但是陈青却不满足于只在周边商店售卖，他是准备把这款毛巾卖到各大超市的。
这些毛巾不单单是给粉丝们收藏，也同时可以真的使用。
毛巾的设计都差不多，大部分的设计上都有“银河系搭车客指南”或者“搭车客专用”这样的字样。
当然了，除了这些字样之外，还有的毛巾上印着“42”这个数字。
这些做设计图的人在做这些设计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原著，这些元素都是陈青跟设计者们说的。
把“42”印在毛巾上，当然也是陈青的主意。
不过看了一圈，他还是觉得这些设计有些不尽人意，总感觉缺了点什么，却又说不上来。
这些设计都是公司的美工们做的。
公司虽然大，但是美工组却没有多少人，大部分人手头上又有自己的工作，所以能抽掉出来的美工没有几个。
陈青面前的这几十张设计图都是出自几个人手。
人少了还是不行，看过这些设计图之后，陈青悟出了这个道理，他决定故伎重施，再次向网友们征集设计图。
这次他没有把《银河系搭车客指南》里面的周边都拿出来，而只是先放了一个毛巾出来。
……
零零一官网放出的设计大赛消息很快就被那些做设计的人看到了。
自从上次的《哈利波特》周边事件之后，零零一经常聚集着一堆美工，他们都在等着新周边设计大赛的出炉。
零零一现如今已经成为国内排在前列的站，除了有张重的众多作品支撑流量之外，更有其他无数优秀的作品。
所以零零一里面现如今有着大量的ip，也有着大量的周边设计需求。
而且相对于其他周边产品的设计，零零一向来在奖金上表现得很大方，通常他们的奖金都要高出同行业其他设计大赛一大截。
现在他们设计圈甚至还流传着一句话：想要赚钱，要先看书。
比如这一次吧，张重的新书一出来，买的最积极的反而就是那些做设计的人。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还真就给他们等到了。
陈青也是没有预料到，设计大赛的消息刚放出去，短短六个小时的时间，零零一就说到了上千个设计图。
投稿越多当然越好，不过这么多投稿，也需要花费不少人力去筛选，毕竟这些设计图里面，有很多都是粗制滥造的。
新书才刚发售，设计奖的消息也是刚刚公布没多久，能有好设计那才是怪了。
第七**章 特别的书店
御手新雨坐在地铁上，对一会儿即将看到的书店抱着一种十分期待的心情。
这已经是他今年第五次来到华夏了，自从第一次来了华夏之后，他特别申请了公司的国际贸易部门，因为他有着一口流利的华夏语，所以申请很容易就通过了。
到了国际贸易部门之后，他就需要经常来往于华夏和霓虹之间。
昨天好不容易把公事办完，今天他准备找罗伟一起绿野书屋，不过却被罗伟告知他们今天都不在绿野书屋，会长说要带他们去一个特别的书店。
至于是怎样特别的书店，罗伟卖了个关子，没有跟御手新雨说。
罗伟只是告诉御手新雨，过去一定要至少带一本书，而且可以不是张重的书，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是特别建议他不要带张重的书。
这让御手新雨非常好奇，既然是他们江阳后援会出动，不带张重的书实在没有道理。
当然了，也有可能不是读书会的活动，因为他加的大群里面并没有动静。
御手新雨带了两本书，一本是张重的新书《银河系搭车客指南》，这本书他已经看了一遍，不过因为要来江阳，所以就随身带了过来。
另外一本是前几天来江阳之后新买的一本书，赵热的《梨花剑》，一部传统的武侠小说。
御手新雨很少看华夏的武侠小说，不过因为张重，他认识了一批作者，赵热就是其中之一。
这本《梨花剑》他已经看完了，觉得还蛮有意思的，不过里面很多情节他还是有些看不懂，虽然他说着一口流利的华夏语，但是华夏一些传统的东西他依旧不太明白。
之前在看《清明上河图密码》还有《我是个算命先生》的时候，他也有过这种感觉，为此他还有意地补了这方面的知识。
但是华夏文化博大精深，并不是他花上一两年就能搞明白的。
“鸢尾山站到了，下车的乘客请从左侧下车。”
地铁的报站响了起来，御手新雨背着包下了地铁。
鸢尾山这边他来过一次。
虽然鸢尾山并不是什么有名的景点，但是作为江阳最高的山，当地人比较喜欢到这里来，之前罗伟带他去过山上的动物园。
不过说实话，那个动物园里面除了一只慵懒的熊猫让他有些兴趣之外，其他地方真是乏善可陈，在他去过的所有动物园里面也是垫底的。
这次他不是去动物园，而是去山下的半边街。
循着手机的导航，御手新雨找到了地方。
这是一家叫作“通有通无”的书店，三层的独栋小楼，二楼还有一个“空中花园”。
御手新雨一眼就看到了在二楼阳台坐着的张俊伟夫妇，他朝着阳台喊道，“会长。”
张俊伟伸头看了一眼，见到是御手新雨，笑着冲他招手，“御手，你来啦，快上来吧。”
御手新雨点了点头，然后走进书店，门口就是上二楼的楼梯，哒哒哒几步他就上去了。
“老罗还没来么？”御手新雨笑着问道。
张俊伟摇了摇头，“你是最早的，我们定的时间是十点钟，这会儿还早呢。”
现在才八点多钟，九点不到。
“十点？”御手新雨惊讶道，“可是老罗告诉我是……这个坏蛋！”
看到御手新雨的表情，张俊伟他们就知道御手新雨是被耍了，李天祎笑着说道，“这家伙一屁三谎，也就你能信他。咱们华夏有句老话，叫吃一堑长一智，我看你到现在是还没学会。”
御手新雨笑了笑，他当然不会生罗伟的气，因为他了解罗伟是个爱开玩笑的人，而且像这种玩笑对他来说也没什么损失。
说起来，他跟罗伟的相识也是从一个谎言和拆穿谎言开始的。
当时《十个印第安小男孩》霓虹语版发售的时候，罗伟为了帮助这本书在霓虹国引流，特意注册了个账号，id叫作房屋中介。
御手新雨了解华夏语，自然知道房屋中介是什么，也知道这个房屋中介肯定是华夏人，所以就跟对方聊了几句，却没想到罗伟因为他发出的是华夏文以为他也是卧底，从此之后两人就扯上联系了。
想到当时的情况，御手新雨有些回忆，同时感觉挺好笑的。
他打量了一下二楼，又伸头看了看一楼，好奇道，“会长，为什么这个书店里面一个人都没有，而且一本书都没有？”
如果不是瞩目的招牌以及里面一排一排空荡荡的书架，这里看起来不像是个书店，倒是更像个咖啡馆。
张俊伟挑着眉毛问道，“罗伟让你来，没跟你说具体情况？”
御手新雨摇了摇头，“他只跟我说今天要来一个特别的书店，让我带书过来，其他的没说。”
张俊伟撇了撇嘴，“这家伙真是不靠谱，事情是这样的……”
随后张俊伟就把大体情况跟御手新雨说了。
原来今天他们过来就是要为这个书店送书的，他们江阳后援会已经跟这个书店达成了合作，后援会帮忙筛选，为书店提供第一批会员。
因为是筛选，所以张俊伟就没有在大群里面说，而是先定下了会员名单，然后一个一个联系的。
他这次总共联系了两百个会员，这两百人听他说了这事之后纷纷表示同意，因此他们就约了今天上午十点钟过来，一是捐书，二是顺便办个读书会。
张俊伟之所以没有把御手新雨放入名单中，也是考虑到对方霓虹国人的身份，不能像他们一样经常过来，借书还书什么的都比较麻烦。
“这个书店的创意很好啊，至于我，会长你不用担心，就算我不能经常借书，但是我到江阳来也可以进来看看。这里的老板一定是个很酷的人吧，能开这样的书店。”御手新雨说道。
“确实很酷。”张俊伟没有跟御手新雨说这个书店有张重的股份，也没有说老板是秦昭的父亲，因为张重他们自己没有说，他也不想大嘴巴到处传。
“秦老板在楼下泡茶，一会儿应该就上来了，马上你就能见到。”李天祎笑着说道。
第七九零章 张张
“茶来咯。”
说曹操曹操到，李天祎话音刚落，楼梯就哒哒地响了起来。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御手新雨已经能够从声音中感受到对方的热情。
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走了上来，手里还算着一个盘子，盘子里面放了一壶茶和几个茶杯。
看到多了个御手新雨，秦成笑道，“又来个新朋友啊，我说我怎么就拿了四个杯子上来，原来是又有客人到。”
其实一套茶具正好四个杯子，他顺手就带上来了，不过他这样一说话题也就打开了。
张俊伟笑着介绍道，“这位是秦成秦老板，这位是御手新雨，我们后援会的会员。”
国内四个字的名字比较少，更别说是姓御手的。
不过秦成也没往霓虹国那边想，因为御手新雨也不是个典型的霓虹国人名，秦成猜测这可能对方的网名。
现在年轻人时兴玩这个，秦成以前玩游戏的时候，网友们线下交流也都是叫网名。
“秦老板你好，打扰了。”
“你好你好，不用客气，来喝茶。”
秦成给他们一人倒了杯茶，然后笑着问道，“是些粗茶，招待不周。”
“已经很好了，老板你太客气了。”御手新雨忙说道。
张俊伟跟秦成见过两次，已经熟悉了，喝了口茶说道，“老板你猜他是哪里人？”
“哪里人？”秦成看了看御手新雨，疑惑道，“难道是鹿州的？确实是有点南方口音，不过应该不是鹿州的，有点像豫章那边的。”
看到张俊伟和李天祎憋笑，秦成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位朋友到底是哪儿的？”
“秦老板，我是霓虹的。”御手新雨说道。
“霓虹的？！”秦成看着御手新雨，满脸的惊讶，虽然御手新雨讲话是有点口音，但是跟霓虹人讲话完全不同。
在秦成印象中，霓虹人讲话大概是电视剧里面那样子，口音不说，倒装肯定是一大堆。
你滴，什么滴干活。
而且秦成觉得，御手新雨的普通话要比他还要标准。
普通话是从北方语系衍生出来的，他们南方人讲普通话确实要吃亏一些。以前在鹿州他感觉自己普通话讲得还蛮好，但是到江阳之后，人家一听就知道他是南方人了。
“你的华夏语说得可真好。”秦成赞叹道。
“秦老板过奖了。”御手新雨笑道，被华夏人称赞华夏语说得好已经不是第一次，但是每次被夸他都非常高兴。
“没想到你们后援会会员竟然遍布全世界，都有外国友人了。”
“其实我们后援会有不少外国人，只是华夏语说得这么好的，也就御手新雨一个。”张俊伟笑道。
秦成好奇道，“你口语这么好，那华夏字应该没问题吧，你平时看张重的书，是不是都看华夏语版？”
“当然了，张重的小说也帮助我学习了不少华夏语，更让我交了很多志同道合的华夏朋友。”
“你们霓虹国也有很多汉字吧，只不过读音不同，这么说来，你学习汉字应该难度要小一些。”
御手新雨摇了摇头，“并不是这样的，虽然我们也有一些汉字，但是很多词汇的意思都完全不同。这些汉字不但不能帮助我学习华夏语，有时候还会让我混淆，比如勉强这个词，我是花了好久才理解的。”
“哦？勉强这个词在霓虹也有，但是意思不同么？”
“嗯，这个词在霓虹其实用功努力的意思。”
“这确实跟华夏这边很不一样，甚至是相反。”
“是啊，还有娘，手纸，切手这些。秦老板你不妨猜一猜，这几个词是什么意思。”御手新雨笑道。
“你既然这么说，那肯定跟华夏这边的意思完全不同了。”秦成摸了摸下巴，猜测道，“我们古代有娘子，小娘子的**。我猜娘这个字在你们那边应该代表女子或者是爱人？”
御手新雨摇了摇头，“娘其实是女儿的意思。”
秦昭震惊道，“这完全跟我们的意思相反了啊。”
“你再猜一猜另外两个词，会长和会长夫人也可以猜一下。”
李天祎笑道，“其实我知道一些霓虹语，手纸我也知道是社么意思，这一轮我就不猜了。”
秦成猜到，“纸是不是有书的意思，手纸也就是手书，写信的意思？”
“厉害啊秦老板。”御手新雨鼓掌道，“手纸其实是书信的意思。”
“这个倒是没怎么颠覆我的想象。”秦成笑道，“那切手是不是切磋的意思？”
“不是。”御手新雨摇了摇头，又看向张俊伟和李天祎夫妇。
李天祎说道，“切是不是切换的意思，切手就是转手？”
“也不是。”
“手是不是指代人，就像选手，水手这类。那切手，是不是切菜的人，也就是厨师或者屠夫？”
御手新雨笑道，“其实我觉得你们说得都挺有道理的，这样解释也通，不过切手的意思其实是邮票。”
“邮票啊，这真的是想不到。”秦成惊叹道。
张俊伟和李天祎表情跟秦成差不多，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切手跟邮票怎么扯上的联系。
“当我知道切手在华夏这边的意思是，我也是吓了一跳，这样看来，华夏人跑到霓虹的邮局要是看到切手这两个字，估计也有点害怕。”
“哈哈哈。”三个华夏人想到御手新雨设想的这个场面，虽然感觉诡异，但是同时又觉得好笑。
“在笑什么呢？”
楼梯口传来一个声音，随后一个大人两个小孩一起走了上来。
看到来人，御手新雨的屁股忽然离开椅子，倏地一下站了起来。
“张，张……”
张重看到他的样子，笑着打趣道，“我是张重，不是张张。”
“这位是御手新雨。”张俊伟笑着解释道。
“御手洗雨？霓虹人？”张重笑道，想到刚才对方结巴的样子，想着原来如此，估计华夏语还说得不利落吧。
“是的，其实我是姓御手，名新雨。”
听到对方流利的自我介绍，张重有些惊讶，随后又抱歉道，“不好意思，我还以为你姓御手洗。”
霓虹人的姓很多，多到根本数不过来，像御手洗算是个比较出名的姓，至于御手，张重则不太熟悉。
第七九一章 带了一大包
张重的忽然到来，连张俊伟夫妇都很惊讶，更别说不知道张重和这个书店关系的御手新雨了。
看到张重，御手新雨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
他不是没见过张重真人，之前签售会的时候他也是参加的，不过那时候他们的接触很短暂。御手新雨把书递给张重，张重签完还给他，整个过程不超过十秒钟，一句话也没说。
御手新雨无数次幻想过跟张重面对面交流的场面，却没想到竟然在今天实现了。
“我去给你们拿杯子。”秦成笑着站起来。
不过张重却将他按坐了下来，“大早上的就喝茶，我可没你们这雅兴，刚在家喝了稀饭过来的，水就不喝了。”
秦成点了点头，“行。”
张重自己拉了把椅子坐下，然后对秦昭和芃芃说，“你们自己玩吧，别跑远了。”
“我可以去爷爷的店么？”可能是看到书店里面什么都没有，芃芃有些失望，所以想要去爷爷的店。
“你爷爷现在又不在店里，过去干什么？”
“没关系的，我跟店长姐姐已经很熟了。”
张重知道她要去干什么，她爷爷的饰品店里面都是些精致的小物件，其中不乏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这些对芃芃很有吸引力。
她特别喜欢在她爷爷的店里面待着，时间久了，也就跟店长关系处得不错。
“行吧，你们一起过去吧，不要乱跑，一会儿我去找你们。”张重说道。
“好哒。”芃芃笑着往下走，走到一半又回头，对秦昭说道，“小师弟，你赶快来啊。”
等到两个小孩走了之后，张重问张俊伟，“你们刚才聊什么呢，笑得挺开心。”
“哦，我们在聊华夏和霓虹国的华夏字，他们那里有很多华夏字跟我们这边意思相差很多，觉得挺有趣的。”张俊伟笑着解释道。
张重笑着点了点头，“确实如此，不过也没什么好奇怪，毕竟各地方言里面也有很多奇怪的词。”
听张重这么一说，张俊伟他们也觉得很有道理。
如果把各地的方言书面化，也能看到一些有趣的词汇。就拿江阳来说，有些地方喜欢叫姥姥为老娘，很多外地人过去听到老娘这个词一般不会想到是姥姥。
还有些地方，喜欢叫爷爷为爹，叫父亲为爷，正好颠倒过来。
即便霓虹国没有限制华夏字，这种词汇差异也是肯定存在的，跟方言词汇是一个道理。
不过随着网络开放，这种差异也在逐渐变少。
同样的，各地方言也在逐渐变化。
再过个几十上百年，原先的方言应该就不复存在。有些方言直接消失，而有些方言则变成了新方言，不管怎样，肯定都会有很大的变化。
语言就是为了沟通用的，这是它的基本功能，为了沟通方便，一些词汇逐渐剔除，许多新词汇慢慢出来，这是历史趋势，而这种历史趋势也会随着网络逐渐发达变得越来越快。
张重看了眼书店里面空荡的书架，又看向张俊伟他们，“你们都带书来了么？”
被问到书的事情，张俊伟夫妇笑了起来。
“带了，还带了不少。”
张俊伟拎起座椅旁边的挎包，把它放在了桌上，然后来开拉链。
其他人伸头去看，见到包里面满满当当放了一包的书。
张重笑道，“你这是要把绿野书屋搬过来的意思？”
“这可不是书店里面的书，而是我自己珍藏的，有不少书里面都有我的笔记。”张俊伟从包里面拿出一本书来，“这本时间最久，还是我上高一的时候买的，好久没看了，这次特意把它找出来的。”
他手里拿的这本是林德的《死灵1》，确实有些年头了。
看到张俊伟拿出这么多书，御手新雨摸了摸自己的包，有些不好意思，“我就带了两本书。”
秦成连忙摆手道，“你别受张老板刺激，只要带一本书就行了。”
御手新雨点了点头，然后把自己带的两本书拿了出来。
拿书出来的时候，他看了眼张重，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其中一本就是张重的新书《银河系搭车客指南》。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感觉不好意思，按说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张重的目光掠过《银河系搭车客指南》，看向了旁边的《梨花剑》。
这是赵热的新书，张重当然知道，之前这本书发售的时候，他还去书店支持了销量。
“这本书你是刚买的吧，也要拿出来么？”张重问道。
御手新雨点头道，“我已经看完了，放在书店里面给其他没有看过的人看看，也能让它更有价值。”
“有这想法就对了。”张俊伟把面前的包拉得更开，向御手新雨展示里面的书，“来，看看有没有你没看过的，正好这次能带回去一本看看。”
御手新雨还真的就在包里面找了起来。
“哦，这本书，我一直想看来着，不过一直都没买。”
他手上拿的那本是庄语的代表作《席波》，这本书对于华夏的高中生来说可不陌生，因为语文试卷特别喜欢拿这本书的节选做阅读理解题。
御手新雨一直有听说过这本书，上次在网上看时中学院交流会的直播，看到弹幕有人说到这本书，让他产生了更加浓厚的兴趣。
张俊伟笑道，“啧啧，你可真会选，这可是我的特别珍藏，当年我可是省了两个多星期才攒出来钱买的这本书，现在看到这本书都能想到那段吃糠咽菜的日子。”
御手新雨看了看书后面的定价，笑道，“会长你以前的生活费这么少的么？四五十块钱也要省两个多星期。”
“我那个时候一个月的生活费只有四百块钱，平均每天十五块钱这样，除了吃饭还包括买学习用品。哪像现在的孩子，我堂弟现在上初中，一个月生活费一千，我实在想象不到初中的小孩一个月要怎么用掉一千块钱。”张俊伟撇了撇嘴，“就这样他还天天跟我抱怨，说别的同学每个月都一千五两千，就他最少。”
第七九二章 读书笔记
听到张俊伟的抱怨，秦成说道，“现在时代不同了，别说孩子们都是娇生惯养，通货膨胀的也厉害，我上初中那会儿，一顿饭午饭三毛钱就够了。要是自己带米去蒸，两毛钱打个菜就能吃一顿，一天一块钱都有剩的。”
“秦昭现在天天在家吃饭吧？”张俊伟问道。
“中午也在学校吃，学校有食堂，伙食也还不错。”秦成说道。
御手新雨听着秦昭这个名字，忽然愣了一下，随后他眼睛一亮，怪不得刚才看那个小孩子这么眼熟，原来那就是秦昭。
张重的粉丝大部分都认识秦昭，不过御手新雨只看过秦昭的照片，所以刚才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他来。
之前网上传秦昭是张重的学生，现在看来这个消息也不是完全捕风捉影，看得出来，张重跟秦家父子关系很好。
说不定秦昭真的是张重的学生。
张俊伟没有继续忆苦思甜，而是指着御手新雨手里拿的那本《席波》说道，“这要不要过个手续？”
听到张俊伟这话，秦成一拍额头，“差点把正事给忘了，趁着现在人少，我把你们这些书都录到书库里面吧，也给你们把会员办好，省得一会儿人来多了事情挤到一块儿去了。”
“好嘞。”
会员注册速度很快，简单填写一下个人资料，然后秦成录到系统里面就行了。
不过书册录入的事情就慢了很多，张俊伟带了几十本书来，一本一本的往里面录，花了不少时间。
等到会员办好，书册也录入之后，秦成说道，“现在御手先生可以凭借会员卡办理借书了。”
书店的书架虽然现在还是空荡荡的，但是秦成早就把分类做好了。
只是张俊伟他们带来的都是小说，所以基本上都放在小说那一片。
看着小说这个分类，张俊伟笑道，“早知道我就带一点其他种类的书来了，我估计啊，小说分类这边肯定是先满起来。”
如果不出意外，他们后援会来的人应该都是带的小说，毕竟读书会的性质在这，平时哪有人会分享什么哲学、社科方面的书籍，大家在一起交流的基本上都是小说，而且大部分都是张重的小说。
“所以我把小说这个分类书架做的多点，小分类也细一点。”秦成看着书架上摆着的这些书，笑着说道。
这些书放在张俊伟的包里面感觉还挺多的，但是把它们放到了书架之后，感觉连个浪花都翻不起来的样子。
不过凡事都有个开头，秦成相信，用不了多久，这个书店里面的书架就会被各式各样的书给填满。
时间渐渐接近十点钟，后援会的人也陆续过来了。
过来的会员们看到张重，无一不露出惊讶的表情，他们事先可不知道张重会在这里。
这些会员，有些张重见过，有些张重没见过，不过他跟每个人都打了招呼。
人渐渐多起来，二楼的阳台也就容不下他们了，所以他们就移步一楼的读书大厅。
书店特别设置了一个大的读书厅，中间放了两张长长的桌子，挤一挤可以坐下上百号人。
不过今天要来两百人，这两张桌子还是不够看，所以很多人只能在其他的地方找位置，或者干脆站着。
秦成清点了一下，两百个人总共带了五百多本书，平均每人带了两本多。
张重来都来了，就帮着秦成给新来的会员们讲解了一下书店的经营理念。
讲完了基本理念和借读规则之后，张重又说道，“书店的名字叫通有通无，自然是希望大家能够互通有无，相互帮助。我不希望你们抱着奉献的精神走进这家书店，你们送到书店里面的每一本书，不仅仅是为了别的同好，也是为了你们自己。所以，我希望你们都能带着索取的想法过来，来这里索取你们想要的东西，找到自己需要的知识。”
他说的很实在，而且这也是书店能够长久经营下去的核心。
如果人们走进这家书店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天天为了爱奉献，不出几个月，恐怕就没有人愿意过来了。
会员们也都能体会张重说这话的意思，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之后张重就走了，接下来张俊伟他们办的读书会他就没有参与了。
临走的时候，张重对秦成说道，“店员还是要赶快就位才行，虽然现在书店里面的会员少，书也不多，但是你一个人也忙不过来。”
“这个我知道，店员都已经招好了，明天他们就会来上班。”秦成说道。
张重点了点头，又说道，“现在书店里面有五百多本书，不过今天肯定有会员会借书回去，等到结束之后应该会少很多本。不过你也不要着急，事情总要一步一步来。回头陈青那边的宣传工作一启动，情况应该就会好很多。”
“嗯，这事麻烦你和陈总了。”
张重摇头笑道，“别忘了，这店也有我股份，说麻烦就不对了。”
……
情况比张重他们预想得要好很多，当天的读书会结束之后，就有会员开始推荐其他会员加入。
因为考虑到管理，所以现阶段书店是会员推荐制，新会员需要两名以上的老会员推荐。
今天的两百会员就成了老会员，只要有人能够得到他们中的两个人的推荐，然后贡献出一本书来，就能成为会员。
陈青那边的宣传工作还没有开展，短短一个星期的时间，书店的会员数就从两百变成了四百。
四百这个数字并不算大，但是一个星期翻了一倍，增长速度十分可观。
书店里面的书也终于是突破了一千大关，开始向五位数进发。
其实这个书店也没什么特别的，毕竟图书馆也有类似的功能。
但是相比于图书馆，书店要更加开放一些，比如读书大厅的展板上，隔两天就会张贴一张读书笔记。
而这些读书笔记都是来自于进书店读书的读者的，来读书的人会把自己看书的心得以及看的那本书的编号都写出来。
至于谁的笔记会被贴出来，暂时都是秦成一个人决定的。不过后面应该会出一个投票，让读者们自己选择自己最喜欢的读书笔记。
第七九三章 堂堂龚古尔文学奖获得者吃饭还要预约？
“张重先生，欢迎来到巴黎。”
张重和许雨涵下了飞机之后，龚古尔文学奖的工作人员就接上了他们。
这次到巴黎来只有他们两个人，原本芃芃说要来，不过张重最终还是没让她来。
这丫头之所以吵着要来，不过是想要吃冰激凌而已，张重许诺她等到下周天气热了就给她买大火炬她也就没再吵着要到巴黎。
之所以不带她来，是因为周末就两天时间，这样长途跋涉地来回跑，大部分时间都在飞机上，芃芃应该会感觉很累，而她周一还要上学。
龚古尔文学奖组委会虽然很小气，但是也还是给张重他们安排了住处。
到了酒店之后，工作人员将门卡交给张重，说道，“张重先生，你们现在酒店休息，明天中午我再过来接你们去礼堂。”
“嗯，麻烦你了。”
等到工作人员走了之后，许雨涵一下子跳到了沙发上，舒舒服服地伸展着身体。
“终于能好好躺一下了。”
张重将姓李放下，笑着说道，“你不是说要去逛街么？”
许雨涵摆了摆手，“还是先让我躺一会儿吧，逛街的事情等一会再说。”
张重看了看手机的时间，现在下午三点钟，巴黎的日落时间比江阳稍微迟一些，大概还有四个多小时天才会黑。
他看着躺在沙发上的许雨涵，笑着摇了摇头，在飞机上她还一脸兴奋地说这次过来要好好逛逛，真的过来了，她也就没这个精气神了。
可能是因为这次只有他们两个人，所以许雨涵比之前两次来都要兴奋一些。
组委会给他们订的酒店一般，跟他们自己来旅游的时候住的地方差了很多，酒店的设施不说，光是窗外的风景就完全不能比。
站在窗边看了一会儿外面的风景，感觉也没什么好看的，就回过头去准备找出电脑继续自己的工作。
当他转过身去要找电脑的时候，却发现许雨涵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还发出微微的鼾声。
她最近也挺累的，孟母小筑准备在城南那边开第二家分店，这段时间她两边来回跑，费了不少心思。
也是因为这两天城南分店的事情忙得差不多了，不然她也不会跟着张重到巴黎来领奖。
张重把床上的被子抱了过去给她盖上，然后他自己则拿着电脑去工作了。
他不是特意要倒时差，毕竟在这只待一天多他们就要回去，只是他现在却是没什么睡意，索性就给自己找点事情干。
一直到天慢慢黑了，张重刚打开桌上的台灯，那边许雨涵伸着懒腰从沙发上爬了起来。
张重扭头看她，“睡好了？”
许雨涵皱了皱鼻子，摇头道，“没睡好，被饿醒了。”
张重被她的模样逗笑了，随手将刚开的台灯给关掉，然后起身又把客房的顶灯打开。
“起来洗把脸，我带你去吃东西。”
“我要吃红酒炖肉。”
张重笑了起来，“你怎么还跟芃芃学会了，这还没出去就开始点菜了。走吧，先出去看看有什么好的餐厅。”
两人走着走着走到了一家叫作众神的食堂的餐厅门口，张重看着餐厅的门面，说道，“这个餐厅看起来还不错，走，进去看看。”
他抬脚要往里面走，许雨涵却拉住了他，“这家餐厅要预约的，而且要提前很久预约，我们换一家吧。”
“预约？我一个龚古尔文学奖获得者在巴黎吃饭还需要预约？走，咱们进去，我看谁敢拦我们？”说罢张重就拉着许雨涵往里面走。
许雨涵被他拉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同时有些疑惑，张重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他从来没干过这种事情啊。
随后的事情却让她大跌眼镜，张重走到招待台用英语跟服务员说，“我是张重，之前在你们酒店订了位子。”
服务员在机器上查了一下，随后面带笑容道，“没错，您在三月二十七日的时候定了今晚的位子，我带你们进去。”
“怎么样，他不敢拦我吧。”跟在服务员后面，张重笑着对许雨涵说道。
许雨涵翻了个白眼，“我还以为你哪根筋搭错了呢，原来是早就订了位子啊。”
“这家餐厅是林麟推荐的，他说还不错，我就提前订了。”张重说道。
“嗯，这家餐厅是米其林三星，位子很难订，至于好不好吃我就不知道了，因为我也没吃过。”
“好不好吃一会儿就知道了。”
事实上，这家众神的食堂除了环境格调不错之外，也就黑松露还可以说道说道，其他的则乏善可陈。
不论是谁，对待美食都是有偏见的。
人不是机器，张重的舌头是吃着华夏菜长大的，自然也有自己的偏见。
不过这里的环境确实还不错，挺适合两个人一起吃饭。
而且在这样的饭店吃饭，有一点比较好，那就是不用怕被人认出来，即便是有人认出来，也不会在这种场合下过来打扰。
之前为他们倒酒的服务员看张重的眼神，显然是已经认出了他，不过服务员并没有过来要签名之类的。
吃过饭之后，两人离开饭店，走在巴黎的街头，清风徐来，还伴随着一丝凉意，四月份的巴黎气温跟江阳差不多，白天挺暖和，晚上则清凉许多。
许雨涵穿着一件针织衫，一阵风吹来她忍不住缩了缩肩膀，张重见状就将她搂在了怀里。
“这条路我以前到巴黎来的时候也走过，不过是一个人走的。那时候我就在想，或许有一天，我会跟另外一个人一起走在这条路上。”依偎在张重怀里，许雨涵感慨道。
“那你以前有想过陪你一起走的人长什么样么？”
许雨涵摇了摇头，“长相我倒是没想过，但是现在的这种感觉跟我当时幻想的差不多。那时候的我，还一门心思想着成为知名画家呢，后来不知道怎么就忽然想去教小朋友画画了。不过如果我没有教小朋友画画，应该就遇不到你了吧。”
“这可未必，如果你成了画家，说不定我们会以另外一种方式见面，有些人终归要遇见。”
许雨涵仰头看着张重的侧脸，笑了起来，“虽然这话很假，但是我听着挺开心的。”
第七九四章 再遇何克兰
虽然吃饭的时候没人过来搭讪，不过他们走在路上还是遇到了粉丝。
回酒店的途中，一群巴黎当地的年轻人不可思议地看着张重，然后你推我搡的选了一个男孩子跑了过来。
男孩用不太熟练的英语对张重说道，“请问你是pz么？”
他的口音很重，不过这句话本身很简单，所以张重还是听懂了，就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我是pz，你好。”
听到张重承认自己就是pz，男孩兴奋地说道，“你可以……我们……”
可能是想不起来想要说的单词，男孩两只手来回地比划。
其实他比划得挺清楚，做的是拍照的手势，应该是希望能够跟张重合影。
张重笑道，“你可以说法语没关系。”
“真的么？”男孩松了口气，随后用法语说了一堆。
张重的法语不太好，只能看向许雨涵。
许雨涵给他翻译道，“他说他很喜欢你，特别是《三体》系列两本，他还问这个系列后面还有没有续作，另外就是问你愿不愿意跟他们合影。”
“你跟他说《三体》后面还有续集，然后合影也可以。”
许雨涵把张重的话翻译给男孩听，男孩连连道谢，然后招呼他的朋友们过来。
原先站在远处观望的朋友们，看到男孩朝他们招手，嗷嗷叫地就跑了过来。
这些年轻人的阵势，还挺吓人的。
等他们过来，张重才发现之所以让那个男孩来打头阵是有原因的，因为男孩在他们这些人中英语竟然是最好的。
其他的年轻人们只会说谢谢、我爱你这样简单的词汇，然后就是一堆听不懂的法语。
许雨涵在旁边翻译道，“他们都说很喜欢你，而且喜欢的作品都不一样，有的人喜欢《三体》，有的人喜欢《野性的呼唤》，不过最多的还是《蝇王》。他们也恭喜你获得龚古尔文学奖，这次过来是不是来领奖的。”
这些孩子们一个一个跑上来跟张重合照，等到每个人都跟张重合照结束之后，又集体跑了过来，一起跟张重拍了个合照。
等到合照结束之后，之前那个男孩又问道，“我们可以把照片po在社交软件上么？”
“当然可以。”张重笑着点头，他的行程并不难查，基本上粉丝们都知道他这两天回到巴黎来领奖，所以也就不怕暴露了。
这些年轻人大概是想要在社交网站上炫耀一下，能问一下他的意见，他觉得还挺好。
得到张重的同意，年轻人连连道谢，然后也就没有再打扰张重他们，开开心心地走了。
等到他们走了之后，许雨涵用手机当话筒，对着张重问道，“张大作家，采访一下，在巴黎街头遇到这么多粉丝的感觉怎么样？”
张重摇头晃脑地笑了笑，“还不错吧。”
“德性。”
……
第二天中午，张重带着许雨涵一起去了巴黎的文化礼堂，这也是许雨涵第一次近距离观看张重领奖。
以前张重领奖的时候，她都是在电视机里面看到的。
记者们倒也没有好奇许雨涵的身份，还把许雨涵当成了张重的随身翻译。
事实上，许雨涵确实在做翻译的工作，主要是翻译记者和一些与会的作家们的话。
工作人员的话就不用翻译了，这里的工作人员基本上都会英语。
“pz，请问你对自己获得龚古尔文学奖这件事情有什么感想？”有一个记者问道。
张重听完许雨涵的翻译，皱了皱眉毛，好像全世界的记者都是这样没水平。
他获得龚古尔文学奖有什么感想，一会儿领奖的时候肯定会说获奖感言，何必要现在问这种问题，这不是浪费时间么？
“当然很高兴。”张重笑着说道。
“之前在龚古尔文学奖进行初阶段投票的时候，网上有一些关于你的不利言论，有人称你的《蝇王》是一本男性主义至上的小说，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没什么看法，我不能阻止任何人从任何作品中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东西。”张重回答道。
听到这个回答，记者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说，科特·罗姆尼对你的指控完全是他故意为之？”
“这你得去问问他，我对他并不了解。”
“你是说你并不知道科特·罗姆尼么？”
“你们法语中了解跟知道是一个词汇么？”
张重看了眼面前这个记者，感觉他不是蠢就是坏，当然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他也失去了跟这些记者继续纠缠的心情，没跟记者们打招呼，直接带着许雨涵就走进了大礼堂。
进去之后，工作人员将他们两个引到了前排坐下，旁边正好坐着何克兰。
“好久不见啊pz。”何克兰用的是英语，虽然并不是十分流利，不过交流起来没什么问题。
“是啊，好久不见。”
对于何克兰出现在这里，张重有些意外，因为何克兰既没有获得过龚古尔文学奖，也基本上不可能再获得这个奖。
他已经是诺贝尔文学奖的获得者，年纪也已经很大，所以他基本上是跟龚古尔文学奖无缘了。
并不是说没有获得和无法获得龚古尔文学奖的人不应该出现在龚古尔文学奖的颁奖典礼上，只不过作为法国文坛的大佬，龚古尔文学奖既然不愿意把奖项发给他，其实也就没有必要发个邀请函来招惹他。
看着张重，何克兰也满是感慨，当年初见张重的时候，张重还是个小有名气的通俗小说作家，而何克兰只是听说过pz这个名字，甚至连他的作品都没看过。
没想到短短几年的时间过去，张重已经能够坐在这里，一会儿还要上去领他们法国最高的文学奖项。
“恭喜你获得龚古尔文学奖，我想这句话你这段时间已经听过很多遍了吧。”何克兰说道。
张重笑着点头，“虽然听过很多遍，但是能到这句话从何克兰先生口中说出，我还是倍感荣幸。”
“你太谦虚了，你的《蝇王》以及《野性的呼唤》可让最近的文坛没办法平静下来，我现在出去跟人聊天，不出十句话就要说到你的这两部作品。”何克兰笑道。
第七九五章 废话连篇
何克兰说的并不仅仅是法国这边的情况，事实上，自从《蝇王》出版以及它跟龚古尔文学奖产生联系，这本书就已经成为文学界以及学术界经常拿出来讨论的话题。
除了中间有一段时间人们被科特·罗姆尼带偏，目光集中在这本书是否是男权至上主义上，其他时候大家更多讨论的还是《蝇王》本身的艺术价值。
人性本恶这个主题，在华夏国内或许还存有很多争议，但是在欧美文坛中则有很大的市场。
这跟西方的意识形态有关，西方大部分人的信仰就是人性本恶，很多人觉得人生下来就是要赎罪忏悔的。
“这算不了什么，我在国内跟那些作家朋友们聊天，聊到现实主义时，都会聊到你的《克利斯朵夫》和《母子》，两本出版了这么多年的作品在今天依旧能被人们时常挂在嘴上，这才是真的了不起。”张重笑着说道。
这话不是张重为了恭维何克兰故意编造的，他跟庄语他们聊天的时候，确实会聊到何克兰，而聊到何克兰自然也就会聊到他的那两篇长篇小说。
《克利斯朵夫》和《母子》都是展现当时社会面貌的现实主义小说，而小说中占中心位置的都是主人公的情感律动和思想态势，错综复杂的社会关系存在于主人公的意识里面并内化成他们精神日臻完善的动力，社会背景又总是随着主人公的内心活动的张弛起伏而时隐时现。
何克兰曾经是文学界以为离经叛道的冒险者，能走到今天也实属不易。
事实上，在这个礼堂里面，就有不少当时批评过何克兰的人。
他们曾批评何克兰搞乱了模仿自然和表现自然，把他们的界限给弄模糊了。
但是后来证明，非此即彼的价值标准才是不可取的。模仿自然并不是唯物主义进步思想的基点和现实主义创作的不二法门，表现心灵更不是喻心注意反动观念的标志和非现实注意的共同要害。
何克兰笑着说道，“我们两个就不要互相吹捧了，我听说你前些天愚人节的时候给网友们开了个玩笑，我了解了一下，还挺有趣的。”
“不过是一个玩笑，没想到竟然连你都知道了。”
“你现在的一举一动可是牵动了千万人的心，可惜龚古尔文学奖颁奖典礼没有直播，不然的话，这会儿可能会有很多人守在电视和电脑面前等着看你。”何克兰摇头笑道，“龚古尔文学奖的组委会确实不太会经营，不然的话，也不至于只有十欧的奖金。”
“这也是一种特色。”
“当然，如果贫穷也算是一种特色的话。”何克兰抬头看了看舞台，这会儿台上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孤零零的演讲台，他继续说道，“等你下次去领诺贝尔文学奖的时候，你的读者们就不用空等着了。”
张重知道他的意思，诺贝尔文学奖是有直播的。不过何克兰这么笃定他日后能拿诺贝尔文学奖也让他有些意外，“这种事情也只能看机缘。”
何克兰则摇了摇头，“如果获得诺贝尔奖是靠机缘的话，那这个奖项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哦，我并不是说你们获得诺贝尔奖是靠机缘，只不过我认为获奖这种事情，总得需要一点缘分。”张重说道。
“对别人来说，可能还需要一点机缘，但是对你来说，恐怕并不需要这些东西。我很期待你能获得诺贝尔文学奖，至少他们的奖金很可观。”何克兰开着玩笑。
……
两人聊了一会儿，颁奖典礼也要开始了。
典礼非常之简单，组委会的主席诺兰走上台去讲了两句，直接就把张重请了上去。
“请各位不要吝啬自己的掌声，欢迎本届龚古尔文学奖获得者张重上台。”
许雨涵贴着张重的耳朵为他翻译诺兰的话，等到翻译结束之后，她笑着说道，“你该上去了。”
张重点了点头，然后跟旁边的何克兰握了手，直接就上了台。
跟张重其他几次领奖不同，这次他上台并没有颁奖致辞，只有来宾的掌声。
等他走上台后，掌声才停了下来。
诺兰将一个红色的盒子递给了张重，盒子是打开的，里面躺着一张崭新的十欧钞票，甚至还能闻到一股铜臭味。
张重将盒子接了过来，又跟诺兰握了握手。
“恭喜你。”
“谢谢。”
诺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张重要上前发表获奖感言了。
张重走向前去，冲着话筒试了试音，然后开口道，“女士们，先生们，晚上好。”
说完这句，他就做了停顿，并不是留时间让别人鼓掌，只是他的获奖感言用的是华夏语，他要留时间给在场的翻译。
等到翻译将他的话翻译成法语之后，他继续说道：“首先感谢组委会最终将这个奖颁给了我，即便是过去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我还是清楚地记得当我得知获奖消息时那份激动的心情。”
台下的许雨涵撇了撇嘴，张重当时根本就不激动，还没有她激动。
“龚古尔文学奖是一个伟大的奖项，在我很小的时候，还没有能力独立阅读文学作品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这个奖项。”
这就是吹水了，龚古尔文学奖的地位确实挺高，但是要说在华夏的名气，它不如诺贝尔文学奖的百分之一。
随便从路上找个人，问他龚古尔文学奖，一百个人中有九十九点五个会一脸蒙逼，只有半个人知道这个奖是什么。
“龚古尔文学奖有着悠久的历史，距今一百多年前……”
底下的来宾们，包括何克兰都有些懵逼，他们原本以为张重会讲出什么精彩的获奖感言，但是却净说些并没有用的东西。
他竟然在这里给他们法国的作家们普及龚古尔文学奖的历史……
然而台上的张重却一本正经的，仿佛自己在说些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直到今天，这一百多年来，已经有了一百多位获奖者，这一百多位获奖者都非常优秀，他们的作品……”
第七九六章 翻译的难题
张重当然也不能一直都说废话，大概吹捧了一下龚古尔文学奖之后，他转而说道，“《蝇王》出来之后，我听到了一股并不算强烈的声音，有人因为这本书有些黑暗和压抑，对人性本质的判断有点悲观，就给我冠上了悲观主义者的头衔，对此，我表示十分冤枉。”
“其实，我是一个对世界充满微笑的人，而绝对不是什么悲观主义者。看到黑暗的人是恶魔么？显然不是。在我看来，恰恰是看到了黑暗，方才知道光明的意义。在座的各位，不知道有没有听过一句话——认识你自己。相传这句话被刻在了德尔斐的阿波罗神庙中。”
“人类之所以痛苦，是因为对自己天性的无知达到了令人吃惊的地步。而《蝇王》则恰是传达了人类可以逐渐认识自己的信心，对于我们心中潜伏的野兽，我们需要去了解。”
“在华夏有一个成语，叫做克己复礼，意思是约束自我，让每一件事情都合乎礼。为什么要约束自己，是因为先贤们知道，在我们内心中有着复杂的天性，其中不乏恶的存在，我们要约束的就是这些东西。想要克己复礼，首先我们要知道我们需要克制什么，为什么要克制，怎么克制。这些问题，《蝇王》给出了一部分答案，但绝对不是全部……”
之前张重废话连篇的时候，负责翻译他话的现场翻译感觉还挺轻松的，但是到了后面这一段，翻译明显感觉到有些吃力了。
特别是那句克己复礼，如果不是张重后来自己解释了一遍，翻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翻译。
“我个人认为所谓的悲观主义，是消极和不作为的。而一个作家，如果只是意识到自己生存的时代处于悲剧境遇中，从而履行一个严肃作家的使命，把我们的思考和诉求注入到作品当中，这绝对不是悲观主义。我反而觉得，这是积极主义。好了，我的获奖感言到此结束，来自一个积极主义作家。”
说完获奖感言，张重弯腰致敬，然后拿着盒子走下了台。
到这里，颁奖典礼就结束了。
前后加起来也就十分钟的时间。
不过大家不用急着走，因为典礼过后还有宴席。
组委会不舍得发奖金，却愿意花钱在宴席上面。
他们需要走出文化礼堂，走到离文化礼堂两百米的萨尔酒店。
去酒店的路上，张重、许雨涵，诺兰、何克兰四个人并排走在一起。
诺兰年纪大了，脚步也慢，其他几个人只能迁就他的速度。
“pz先生，你的获奖感言让人受益匪浅。”
要不是诺兰目光足够真诚，张重甚至怀疑这老头是在故意嘲讽。
不过除开前面大段拖时间的废话，最后那一段张重的自由发挥还是颇有道理的。
“克己复礼。”诺兰模仿着张重的华夏语，然后又用法语问道，“我说的对么？”
许雨涵一直在旁边充当翻译。
“挺标准的。”张重笑道，“诺兰先生挺有语言天赋，有没有兴趣多学一点华夏语？”
“我曾经尝试过，不过却因此失去了信心，我原本以为自己还算有语言天赋，后来学了一点华夏语，才知道自己并没有天赋。但是我对你们的成语很感兴趣，今天因为你我又学会了一个成语，这个成语有什么典故？你知道的，成语是因为有典故才更有意思。”
张重点了点头，“确实如此，克己复礼是出自《论语》，有一次孔子的学生颜回问孔子如何能达到仁的境界，孔子就说了这段话，还有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动。”
他说完之后，许雨涵抓了抓脑袋说道，“这个翻译有点难度啊。”
确实，涉及到这些概念性的东西，许雨涵的法语水平就不太够用了。
其实不仅仅是她，恐怕全世界也找不出几个人能够把论语里面这些概念性东西明白地翻译成法语。
比如仁义礼智信这些概念，好像怎么翻译都不对。
张重刚才说的这么一段就包含了仁和礼，这两个词偏偏翻译起来难度更大。
何谓之礼？
翻译成礼貌么，似乎也对，但是显然这里的礼并非简单的礼貌一词可以解释的。
又何谓之仁？
仁慈么？这就更不对了。
好像翻译成仁爱还更加贴切一点，但是即便翻译成仁爱也还是缺了点意思。
张重自己法语水平稀碎，自然也不可能给他们解释，场面一度冷了起来。
何克兰和诺兰只听到张重用华夏语说了一大堆，然后就等着许雨涵给翻译，但是等了半天也没等到。
看着他们等待的样子，张重只能对许雨涵说道，“我记得《论语》是有法语版的吧，让他们回头自己去找一找吧。”
许雨涵冲张重翻了个白眼，“这不是糊弄人么？”
张重耸了耸肩膀，意思是你有更好的办法么？
许雨涵当然没有办法，只能按照张重说的跟何克兰他们说了。
听到许雨涵的话，何克兰他们露出了遗憾的表情。
何克兰直接用英语跟张重说道，“我觉得你们华夏文化之所以没有办法在全世界普及，完全是因为文字的局限性。当然，我不是说华夏语有局限性，只是你们的语言跟我们差得太多了。”
张重认同地点头道，“你说得没错，华夏文化博大精深，之所以没有在世界范围内普及，确实有语言的因素。不过我倒是觉得，你们如果喜欢华夏文化的话，可以去尝试学一学华夏语，或许你们会打开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我相信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去学习华夏语的。”诺兰用英语说道，他的英语水平比何克兰差点，这一句话都说得磕磕绊绊。
闲聊间，他们就走到了萨尔酒店门口。虽然诺兰走得慢，不过总共就两百米的距离，再怎么慢几分钟的时间也走到了。
很多人在他们之前就到了门口，不过还是等到他们到了才一起走进酒店，毕竟他们几个身份不一般。
第七九七章 感伤主义
被其他人簇拥着进了萨尔酒店，他们没有立即去宴会厅，而是走到了一个临时布置的采访区。
记者们之前没有被安排进礼堂，只能在这边等着。
张重他们甫一过去，无数话筒就伸了过来。
“pz，请问你此时的心情怎么样？”
张重对记者们这些愚蠢的问题已经感到麻木了，目无表情地说道，“当然很高兴，如果你们能够问一些更有意思的问题，我可能会更开心一些。”
许雨涵看了他一眼，“这么说不好吧。”
她毕竟没有接受过媒体采访，所以还想着以礼待人。
不过张重却说道，“直接翻吧，这些记者不能惯着。”
许雨涵点了点头，然后把张重刚才的话翻译给记者们听了。
记者们手上的话筒都往回缩了缩，虽然早就听说张重接受采访的时候脾气不太好，但是真正面对面采访，他们才会真的感觉到压力。
什么叫有意义的问题？
一时间，记者们都不知道该怎么问了。
停了有好几秒钟，其中一个记者开口问道，“pz，请问你现在有新作品的计划么？”
这个记者用的是英语，不需要许雨涵翻译。
张重点了点头，“有，不过要等到月底的波洛系列发售之后才会公布。”
“pz，《最后一个海星人》在金像奖上获得了六项大奖，这在你的预料之中么？”
“没有，我对奖项的事情向来不太了解，更不用说是电影界的了。”张重回道。
“这次的获奖作品《蝇王》有希望拍成电影么？”
“希望当然是有的，不过暂时还没有这个计划。”
“有人说你是个悲观主义者，这一点你自己认同么？”
听到这个问题，旁边的诺兰笑了起来，帮张重说道，“如果你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可以关注一下龚古尔文学奖组委会后续的动态。pz先生在获奖感言中，解释过这个问题。”
看到诺兰开口，就有记者把话筒伸向了他，“诺兰先生，之前因为《蝇王》进入龚古尔文学奖名单，组委会的成员受到了不少人的攻讦。组委会当时有因为这件事情考虑过把《蝇王》移出名单么？”
“当然没有，龚古尔文学奖十五位评委都是非常公正的。一部作品是否能获得奖项，取决于作品本身的文学价值，绝不会因为一些外界因素受到干扰。而且事实上，后来那些原先攻讦我们的人也变成了《蝇王》的支持者。我想在这一点上，我们没有什么好疑虑的。”诺兰说道。
“请问是什么原因，会让十五位评委最终把龚古尔文学奖颁给一个亚洲作家？这是之前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这个问题的回答跟上一个一样，评委们的评判标准一直都是作品的文学性，绝对不会掺杂其他任何个人情绪。龚古尔文学奖也从来不会考虑作家的国籍、信仰以及文学流派。”
“可是这怎么解释这么多年来，绝大部分的获奖者都是法国籍？”
张重挑了挑眉毛，这记者是来砸场子的吧，竟然在诺兰面前如此质疑龚古尔文学奖。
不过诺兰倒是没有露出恼怒的情绪，而是面带笑容说道，“没有任何一个文学奖能够保证说自己选择的作品是世界上最好的，如果有，那他们肯定是骗你的。评委们之所以会选择一部作品，肯定有自己的理由，但绝对不是你们设想的那样。”
看到诺兰在打太极，记者们也就没有纠缠，转而回头问张重。
“pz，你在法国文学界很出名，那你对法国的文学有了解么？”
张重反问道，“你指的是哪方面的了解？”
“比如你有读过哪些法国的文学作品？”
“法国的文学作品，我接触比较多的是批判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这两类，还有最近新兴的感伤主义我也比较感兴趣。”张重颇为认真地说道。
听到张重这话，旁边的诺兰表情有些古怪，连看了张重好几眼。
记者们没有发现诺兰的异样，继续问道，“那您能说一说这几个文学流派中，你对哪些作品印象比较深么？”
张重还没有回答，诺兰就打断了采访，“好了各位，采访到此结束，我们的宴会该开始了，各位也请就座吧。”
说完之后，诺兰就拉着张重前往了宴会席。
远离了记者之后，张重笑着用英语跟诺兰说道，“我原以为来文学奖典礼现场采访的记者们文学水平要高一些。”
听到张重这话，诺兰愣了一下，随后笑了起来，“这么说你刚才是故意的？”
“当然。”张重笑道。
许雨涵听他们两个打哑谜，好奇问道，“你跟他在说什么？”
“记得我刚才跟记者们说我还对最近兴起的感伤主义感兴趣么？”
许雨涵点头道，“记得呀，怎么了？”
诺兰笑着解释道，“其实感伤主义是十八世纪中后期起源于英国，然后再流传到法国的。而pz说它是最近在法国兴起的，这显然是个错误，但是那些记者却没有一个人发现这个错误。”
他又看向张重，“实在抱歉，让你见笑了。不过也请你相信，绝不是每个法国媒体人都是这么无知的。”
其实诺兰刚才还以为是张重说错了，所以赶忙将他拉走，就怕张重闹笑话。
现在看来，不是人家张重闹笑话，而是他故意给那些记者难堪。
其实张重之前也没想过为难那些记者，但是他们问的这些问题实在没什么建设性，所以就逗一逗他们。
其实普通记者不了解这些东西也无可厚非，但是既然要来文学奖上做采访，自然要做一些功课。
而且张重看他们之前在呛诺兰，还以为这些记者文学水平多高，这么随手一试，就把他们的老底给试了出来。
走到宴席厅，提前一步进来的何克兰拿着一杯果汁迎了上来，“怎么采访这么快就结束了？”
“可能是因为我没什么好采访的吧。”张重说道。
何克兰笑道，“我猜是你不配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