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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涂抹记忆     红色莫斯科txt下载     红色莫斯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091章

    在新的强渡行动开始前,传来一个好消息,集团军司令部运送的渡河器材到了。有了专门的渡河器材,就意味着渡河行动的成功率提高了。

    304师的指战员们,七八个人抬着一艘小船,快速地奔向了纳雷夫河。到了河边之后,他们把船只放进水里,手脚并用地爬进去,然后挥动双桨划向了对岸。

    看着自己的部队开始渡河,在观察所里观战的304师师长开始计算右岸和左岸之间的距离,两岸之间相距大概六百米,如果指战员们划船的动作快一点,渡过去至多需要二十分钟。只要登上左岸,就可以向敌人防御的纵深发展,并想办法占领一个村庄或居民点,并以那里为中心建立登陆场。

    但不知怎么搞的,他心里忽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总觉得要出什么事情,河面上争渡的船只,怎么看都像是一堆活靶子。他的心脏没来由地狂跳起来,全身汗毛根根竖了起来,他立即转身吩咐参谋长:“参谋长,命令炮兵团密切监视对岸的动静,一旦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就立即开炮进行火力覆盖。”

    但有时越是担心什么,却偏偏要来什么。他的命令刚刚下达,就听到空中传来炮弹划破空气所发出的啸声,接着第一颗炮弹就落在众多的船只中间,但好像没有命中目标,只有一股黑色水柱高高地冲向上空。

    但这发炮弹明显只是敌人炮兵的试射,接着河面就被突然而至的炮弹炸开了锅,一根根炸起的水柱冲天而起。一些在炸点附近的船只,被水柱的冲击力掀翻,船上的战士全部掉进了水里。落水的战士有的被河水冲走,而有的挥动手臂游向附近的船只。有的船只被炮弹命中,直接炸得粉碎,船上的战士被炸得血肉横飞。

    不过这轮炮击来得突然去得也快,304师师长看到原来遍布河面的船只被炸得七零八落,还在震荡的水面上飘着燃烧的残骸,冒出滚滚的黑烟,侧翻的船只在快速的下沉,被血染红的河面上已经被船只的碎片、尸体填满,落水的战士们在冰冷的河里拼命地扑腾,犹如煮开的饺子一般。短短的几分钟,就损失了三十多只木船和两百多名战士。

    眼前所发生的一幕,让师长气得暴跳如雷,他冲着参谋长吼道:“参谋长,让炮兵团开炮,开炮,一定要摧毁德国人的炮兵阵地。”

    但参谋长却为难地说:“师长同志,德国人的炮兵开炮时间太短,我们的炮兵无法锁定他们的位置。”言下之意就是不知道德国人的炮兵在什么位置,无法用炮火进行压制。

    步兵在渡河时,遭到德军炮兵打击的一幕,被待在岸边指挥坦克部队的菲利波夫上校看到了。见到船只不断被炸毁,船上的战士接二连三地牺牲,菲利波夫急得直跺脚,但又无能为力,毕竟坦克炮的射程不能和火炮相比,就算知道炮兵阵地的所谓位置,也没有办法进行炮火压制。

    德军的炮击停止后,菲利波夫通过车载电台吩咐自己的部下:“所有人注意,所有人注意!全力监视对岸的火力点,一旦发现立即用坦克炮摧毁。重复一遍,一旦发现对岸的火力点,立即将其摧毁!。”虽然他没有能力对付德军的炮兵,但要收拾对岸的那些火力点,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果然,当船只距离河岸还有一百五十米时,对岸的机枪火力点开火了,他们用密集的火力扫射船上的苏军指战员。

    菲利波夫见状,立即冲着送话器吼了起来:“所有人注意,所有人注意!我是旅长菲利波夫上校,我现在命令你们,立即用坦克炮和机枪消灭对岸的火力点。重复一遍,立即用坦克炮和机枪消灭对岸的火力点。”

    在坦克旅的炮火和机枪火力的打击下,对岸暴露出来的火力点,被一个接一个地清除掉。那些被炸死或者打死的德国兵,至死都不明白,既然俄国人能用炮火直接摧毁自己的火力点,那上次为什么不用,害得他们白白损失那么多的兵力?

    原因很简单,第一次强渡时,支援步兵渡河的是远程的火炮,当苏军指战员与德军接近时,为了避免出现误伤的情况,自然要停止炮击。但这次的情况不一样,支援步兵渡河的是坦克炮和机枪,在六百米的距离上,坦克兵们消灭目标的成绩,肯定要比远处炮兵的轰击更加精准。

    得知坦克旅掩护的渡河部队,终于成功地到达了左岸,战士们争先恐后地跳下了木船,淌着水冲向了岸边。由于岸边阵地上的德军,基本被坦克旅的炮火和机枪消灭了,所以登陆部队轻松地占领了德军的沿河阵地。

    见到自己的部队顺利登岛,304师师长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他转身对参谋长说道:“参谋长同志,我们的战士已经顺利地登上了左岸,这一幕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师长同志。”参谋长说道:“是否把后续的两个团调上去,这样我们才能尽快地在左岸建立我们的登陆场。”

    “可以。”师长同意了参谋长的提议后,又吩咐对方说:“立即向司令部报告,就说我们师的部队已经成功地登上了左岸。”

    参谋长有些迟疑地说:“师长同志,我们的部队刚刚到达左岸,还没有完全地占领敌人的阵地,此刻就上报战果,不太合适吧?万一发生了什么意外,司令部责备下来,恐怕您会挨批评。”

    “事到如今,管不了那么多了。”师长固执地说:“我让你报告,你尽管报告就是了,若是出了什么差池,一切有我来承担。”

    听师长如此说,参谋长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将304师的部队登上左岸阵地的消息向集团军司令部进行了汇报。

    看到第304师的战报,巴托夫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对格列博夫说:“参谋长,第304师打得不错啊,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强渡成功,并登上了左岸,此刻正在与敌人进行激战。我相信要不了多长时间,他们就能在左岸建立登陆场。”

    格列博夫向巴托夫请示:“那是否应该叫第321师加快速度,尽快赶上去与第304师汇合,共同巩固左岸的登陆场?”

    “这是应该的,参谋长同志。”巴托夫同意了格列博夫的提议后,又特意补充了一句:“顺便再通知工程兵主任一声,让他尽快在纳雷夫河上架设可供坦克和大炮通过的浮桥。”

    作为巴托夫的参谋长,格列博夫心里自然明白,如今夺取了左岸的德军阵地,建立登陆场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肯定要面临德军无休止的反击。如果不尽快在河流上架设一条浮桥,把登陆场需要的部队和武器装备运送过去,那么左岸登陆场上的部队就会成为一支孤军,他们在德军疯狂的反扑下,很快就会陷入弹尽粮绝的境地。为了避免这种悲剧的出现,及时架设浮桥将两岸连接起来,是完全有必要的。

    但格列博夫到一旁打电话时,巴托夫觉得应该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罗科索夫斯基,便命人接通了方面军司令部的电话,向罗科索夫斯基报喜:“司令员同志,告诉您一个好消息,我的先头部队已经成功地在普乌图斯克及其以南地区完成了强渡,并在纳雷夫河的左岸建立了登陆场。”

    “太好了,巴托夫将军,这真是太好了。”罗科索夫斯基听完对方的汇报,也为第65集团军所取得的战果感到高兴:“只要你的部队能在纳雷夫河的左岸站稳脚跟,那么战场的形势会变得对我军更加有利。”

    巴托夫结束和罗科索夫斯基的通话之后,觉得自己应该亲自到前沿去瞧瞧。一是可以及时地掌握战场上的第一手资料,二是可以起到鼓舞士气的作用。

    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他刚刚和军事委员拉杰茨基来到了304团的观察所,德军就对左岸苏军占领的区域实施了勐烈的炮击。

    随着炮击的展开,炮击的密度越来越大,炮弹成片地落在左岸的阵地上爆炸。紧接着,在滚滚的闷雷响动中,对岸的阵地被炸得地动山摇,就连巴托夫的脚下也能感受到隐隐传来的震动。就算不用望远镜,也能看清楚远处爆起一片片桔红色,炸起的火球闪动之下腾起股股黑色烟云,

    拉杰茨基何曾经见过这样壮观的场面,他被勐烈的炮火所震撼。过了好一阵,他才回过神,一把抓住了不巴托夫的手臂,激动地说:“司令员同志,敌人的炮火如此勐烈,我们在左岸的部队伤亡肯定不小。我看,还是先把部队撤回来,等准备就位后再发起进攻也不迟。”

    “不行,不能撤退。”巴托夫态度坚决地说:“德军的炮击一停止,就会向河边的阵地发起进攻。假如我军在此时撤退,不等于将阵地白白交给他们么?不行,如今是坚决不能车队,部队要想尽一切办法,尽量把更多的人和装备运送到左岸去。”

    “可是,司令员同志。”304师师长叫苦不迭地说:“司令员同志,我们全师如今都在左岸,此刻正在遭受德军的勐烈炮击,假如不尽快撤退的话,等炮击结束,恐怕也剩不了几个人了。”

    “上校同志。”巴托夫盯着这位师长,面无表情地说:“虽然德军正在对左岸的阵地进行勐烈的炮击,但只要指战员们躲在工事里,就能将伤亡降到最低。而如果选择此刻撤退,大家就会都急于离开那个危险的区域,如此一来,撤退就有可能演变成溃退,到时候就算有一部分指战员能撤回到右岸,但军心和士气会彻底瓦解,这就意味着我们强渡纳雷夫河的行动以失败而告终。”

    本来拉杰茨基见对岸的炮火勐烈,待在那边阵地上的指战员每一分钟都会有伤亡,心里不免产生了和第304师师长同样的想法。但听完巴托夫的话,立即就改变了主意,觉得不能让部队冒着炮火撤退,这样就会由撤退变成溃退,从而导致部队伤亡惨重,强渡纳雷夫河并建立登陆场的计划以失败而告终。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他语重心长地对304师师长说:“上校同志,我觉得司令员说得对。虽说德军在一刻不停地轰击我军方向,但只要我军的指战员继续留在战壕里,敌人想重新夺回河边阵地,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虽然巴托夫和拉杰茨基已经把话说得这个份上了,但304师师长却心有不甘,毕竟此刻他的部队正在对岸遭德军的炮击,每一分钟都有伤亡产生,假如不尽快撤离的话,恐怕整个师都会被打光。

    巴托夫看出了他的顾忌,便拍着他的肩膀,对他说道:“放心吧,上校。我在这里给你表个态,只要你们师坚守不撤,那么等战斗结束时,你们损失多少兵力,我就给你补充多少兵力。损失一个团,我就给你补充一个团;若是全师都损失了,只要你还在,那我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步兵第304师重建起来。怎么样,上校同志,你相信我说的话吗?”

    304师师长沉吟许久后,缓缓点头答应了:“好吧,司令员同志,我服从您的命令,让部队继续留在左岸的阵地上,继续履行坚守登陆场的任务。”

    “这就对了嘛,上校同志。”巴托夫对于他的答复,还是很满意的,他点点头,说道:“在很多时候,我们要顾全大局,以最小的牺牲换取更大的胜利。放心吧,等这次战斗结束,你们师将获得属于你们的荣誉。”

    听说巴托夫提到了荣誉,上校的心里不禁打起了小算盘。如果自己的部队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取得了不错的战绩,没准能获得勋章,并被授予应得的荣誉。这么一想,上校就彻底释怀了,他转身吩咐自己的参谋长:“给左岸的三位团长取得联系,告诉他们,老老实实地待在工事里,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后退一步,要像钉子似的,牢牢守住现有的阵地。”

    “是,师长同志。”参谋长这次用洪亮的声音回答道:“我立即把您的命令传达给对岸的各个团,让他们都安分地待在工事里,没有接到上级的命令前,谁也不准擅自离开阵地。”

    拉杰茨基走到了上校的面前,抬手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拍,赞许地说道:“好样的,上校同志,你做出了正确的决定。我相信对岸的指战员们明白怎么回事之后,也会赞同你所做出的这个决定。”

第2092章

    接到师长的命令后,三位团长又分别给自己的部队下达了坚守的命令,让他们在任何时候都不准后退一步,要像钉子似的,牢牢顶在河边阵地上。

    德军的炮击结束后,立即向苏军占领的河边阵地发起了冲击。12辆坦克在前面开路,后面是成群的德国兵,这阵势看起来很是唬人。

    刚刚架好的反坦克炮,瞄着德军的坦克直接开火了。由于发射很仓促,第一批发射的炮弹都打空了,落在坦克之间的空地上爆炸,一根根混杂着黑色泥土的泥柱冲天而起。

    再次装填,发射,这回有两发穿甲弹命中了目标。但令人遗憾的是,苏军的反坦克炮在这个距离根本无法洞穿德军豹式坦克的装甲,这两发穿甲弹不幸成为了跳弹。

    而德军坦克也察觉到了苏军阵地上的反坦克炮,便纷纷停下,用坦克炮轰击苏军反坦克炮的位置。一轮射击之后,有两门不走运的反坦克炮被摧毁,炮手大部分牺牲。

    见反坦克炮无法摧毁德军的坦克,指挥员只能变更作战方式,派战士拿着反坦克手雷爬出战壕,在近距离去炸坦克。

    当拿着反坦克手雷的战士爬出战壕,向着远处的坦克匍匐前进时,阵地上的指挥员为了确保他们的成功,命令机枪朝着坦克后面的步兵进行扫射,防止他们伤害到反坦克手。

    不过德国人的坦克并不是那么好炸的,苏军牺牲了十几名战士,也不过炸断了其中一辆坦克的履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敌人的坦克重新启动,轰隆隆地朝着阵地开来。

    但随着坦克的接近,阵地上的反坦克炮渐渐发挥了作用。距离远了,穿甲弹无法洞穿德军坦克的正面装甲,但等它们靠近了,就有两门反坦克炮取得了战果,将两辆豹式坦克击毁,让它们停在距离阵地七八十米的位置燃烧。

    河右岸的巴托夫看到敌人已经接近了阵地,连忙吩咐炮兵开炮,用炮火拦截敌人的进攻,以减轻阵地上的压力。

    眼看就要接近苏军阵地的德军,遭到勐烈的炮击之后,顿时陷入了混乱,为了防止造成更大的损失,德军指挥官下达了撤退的命令。他的出发点是好的,为了避免部队的损失,但殊不知,德军越是靠近苏军的阵地,右岸的苏军炮兵在开炮时就会投鼠忌器,深怕误伤到自己人。如今他们一撤退,拉开了和苏军的距离,炮兵就不用担心误伤到自己人,可以放开地轰击撤退中的德军。

    看着德军开始撤退,坚守在阵地上的苏军展开了反击,他们争先恐后地爬出了战壕,冒着身子开始慢慢地跑起来,进攻的队列在奔跑的跑动中逐渐展开。

    炮火在延伸,战士们在冲击,他们冒着被自己炮火误炸的危险,撵在敌军的屁股后面泼洒出密集的弹雨,扫翻那些还在发蒙的敌军士兵后,继续发起勐烈的攻击。

    不得不说这些指挥员们相当厉害,在几年的战争中,他们积累了极其丰富的经验,哪怕不久前被敌人的勐烈炮火打得晕头转向,但他们依然凭着灵敏的嗅觉,迅速地派出部队冒着延伸的炮火,向慌忙撤退的敌人展开了攻击,并将那些试图敌人的敌人打得节节后退。

    看到左岸的部队忽然发起了冲锋,拉杰茨基不禁一惊,随后对巴托夫说:“司令员同志,应该立即给对岸的部队下命令,让他们停止进攻,否则很容易被我们自己人的炮火误伤。”

    “军事委员同志,你就放心吧。”巴托夫看出了对岸指挥员的意图,他欣慰地说:“这样的进攻是最有效的,战士们跟在炸点的后面,向敌人发起进攻,敌人根本连像样的抵抗都组织不起来。”

    说完这话,他放下望远镜,扭头问道:“第321师的师长还没有到吗?”

    “来了来了,司令员同志,我来了!”听到巴托夫问起自己,321师师长连忙从门外走到了巴托夫的面前,毕恭毕敬地说:“司令员同志,您有什么指示?”

    “上校同志,”巴托夫对321师师长说道:“如今304师正在炮火的掩护下,朝着敌人发起进攻,而原来由他们坚守的阵地就空了出来。你立即指挥你的部队渡河,去接替304师的防区,动作要快。”

    可能是担心对方不重视此事,巴托夫还特意强调说:“如今河边阵地空虚,一旦304师的进攻受挫,德国人趁机反扑,若是没有部队进驻,那河边阵地很快就会被德国人重新夺回去。懂了吗?”

    “懂了,司令员同志。”321师师长说道:“我这就去安排渡河事宜。”

    等321师师长离开后,巴托夫扭头对304师师长说:“上校同志,如果你的部队在远离河边的地方站稳了脚跟,你作为他们的师长,再留在右岸地区显然是不合适的。”

    巴托夫的话虽然只说了一半,但304师师长已经明白他想说什么了,连忙抢着说:“我懂了,司令员同志。待会儿我会带着师指挥部的成员,跟着321师的部队一起渡河。”

    对于他的这个答复,巴托夫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上校同志,祝你好运!”

    321师的部队早就到达了纳雷夫河边,只等上级一声令下,马上就可以渡河。此刻接到了师长的命令,战士们立即登上了停在河边的小船,挥动船桨快速地划向了对岸。登岸之后,立即进入了工事,并抓紧时间对炸得残破不堪的工事进行修缮。

    巴托夫命人叫来的坦克旅长菲利波夫上校,赞许地说道:“上校同志,你们旅在今天的战斗中表现得不错。304师能如此顺利地拿下左岸阵地,你们旅是功不可没,我会向上级如实报告你们所取得的战绩。”

    菲利波夫听巴托夫这么说,心情也挺激动的,不过他还是谦虚地说:“司令员同志,您过奖了,我们不过是在履行自己的职责罢了。”

    罗科索夫斯基得知巴托夫的部队已经渡过纳雷夫河,并在普乌图斯克地域建立了登陆场,感到非常欣慰。他叫过马利宁,吩咐对方说:“参谋长同志,请你立即给第70集团军的波波夫将军打电话,告诉他,立即把部队调往索科卢夫、拉济明、莫德林总方向,并尽快实施渡河作战。”

    马利宁答应一声后,接着问道:“那索科夫将军的第48集团军呢,您又打算给他们什么样的作战任务?”

    罗科索夫斯基低头看着面前的地图,拿起桌上的红蓝铅笔,用红色那一端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圆圈,对马利宁说:“参谋长,你给米沙打电话,让他尽快把部队调往鲁然地区,并从该地区实施强渡行动。”

    对于罗科索夫斯基下达的命令,马利宁不敢怠慢,赶紧给波波夫和索科夫打电话,命令他们将各自的部队调往罗科索夫斯基安排的区域。

    索科夫接到了马利宁转达的作战命令后,立即和西多林、波涅杰林二人研究起来。西多林指着地图对索科夫说:“司令员同志,上级给我们指定的进攻地点,位于纳雷夫河右岸,华沙北部的鲁然镇附近……”

    “司令员同志。”刚刚归来不久的波涅杰林,在看过地图之后,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我觉得上级让我们在鲁然地区采取行动,是为了有效地扩大纳雷夫河左岸的登陆场。”

    “没错,副司令员同志,我也是这样认为的。”索科夫点着头说:“如果我们建立了鲁然登陆场,就可以向维伦贝格)、梅尔扎克方向实施进攻……”

    三人正讨论时,一名参谋进来向索科夫报告说:“司令员同志,外面有一名上校求见!”

    得知有一名上校要见自己,索科夫不禁皱了皱眉头,反问道:“是我们集团军的吗?”

    “不是的,司令员同志。”参谋摇着头说:“他说他是近卫第120师师长捷尔科夫上校,上级把他的师划归我们集团军指挥。”

    听参谋这么说,索科夫的眉毛不禁往上一挑,心说这真是太好了,自己正觉得兵力不够用呢,上级就给自己派来了新的部队,连忙吩咐参谋:“快点请捷尔科夫上校进来!”

    很快,一名中等身材,皮肤有点黑的上校就跟着参谋走了进来。来到众人面前后,他将手举到了额边,大声地报告说道:“司令员同志,近卫步兵第120师师长上校捷尔科夫向您报告,我们从现在开始接受您的指挥,我听从您的命令,请指示!”

    “请稍息,上校同志。”索科夫上前两步,握住对方的手,笑着说道:“我代表司令部的全体成员,欢迎你们的到来。”

    招呼捷尔科夫坐下后,索科夫问道:“上校同志,不知你们师有多少人啊?”

    听到索科夫的问题,捷尔科夫勐地站起身,挺直腰板回答说:“报告司令员同志,我们师如今是满编状态,总兵力有一万人。”

    “武器装备方面呢?”索科夫知道个别部队虽然人数不少,但却存在装备不足的情况,所以试探地问:“每名战士都有武器吗?”

    听到索科夫的这个问题,捷尔科夫有些奇怪地看了对方一眼,他不明白索科夫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不过他还是如实地回答说:“是的,司令员同志,我的部队齐装满员,装备精良,每名战士都有属于自己的武器。”

    在捷尔科夫到来之前,索科夫正在考虑让哪支部队去执行强渡任务。要知道,经过这段时间的战斗,集团军所属的各师又有了不同程度的损失,而且指战员们也变得疲惫不堪,根本不适合在短时间内参与高强度的战斗。

    如今来了一个近卫第120师,对索科夫来首,简直就是雪中送炭。更重要的是这支部队齐装满员,还装备精良,让他们来执行强渡任务,无疑是最合适的。

    “上校同志,”索科夫笑着对捷尔科夫说:“我有个坚决的作战任务,要交给你们师来完成,不知你们有没有信心。”

    捷尔科夫再次站起身,响亮地回答说:“请司令员同志放心,我们一定会圆满地完成上级交给我的任务。”

    “上校同志,你来看!”索科夫指着桌上的地图,对捷尔科夫说道:“上级给我们的命令,是立即前出到纳雷夫河边,并在该地区实施强渡,夺取河对岸的鲁然镇,并以此为基础建立登陆场。”

    捷尔科夫盯着地图看了一阵后,抬头望着索科夫说道:“司令员同志,您就把强渡的任务交给我们师吧,我向您保证,我们一定会圆满完成任务的。”

    索科夫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对捷尔科夫说:“上校同志,兵贵神速,你们师现在就朝着指定的目标出发,并赶在德国人做好准备之前,迅速地完成渡河任务。”

    捷尔科夫的确没有让索科夫失望,他的部队到达河边后,砍伐树木制作了三十几个木筏,然后就向纳雷夫的左岸发起了攻击。

    德军的主力都被调往了普乌图斯克地域,和建立登陆场的第65集团军的部队展开了拉锯战,鲁然地区的河边只有两个连的兵力防御。而捷尔科夫的近卫第120师,就是利用德军兵力空虚的有利条件,迅速地完成了强渡任务,并将德军从鲁然镇里赶走。

    得知鲁然镇已经拿下,捷尔科夫就随部队渡河到了左岸,准备在鲁然镇里建立自己的指挥部。但他的这个决定,却遭到了师参谋长的反对:“师长同志,我觉得鲁然镇并不适合建立我们的指挥部。”

    “为什么?”

    “原因很简单。”师参谋长向他解释说:“师部的选址距离前沿阵地很近,甚至连步枪的子弹都能打到司令部,我担心防线一旦被德军突破,那我们就会有危险的。”

    捷尔科夫听完参谋长的话,却摇着头说:“参谋长同志,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作为一名师长,怎么能远离自己的部队呢?更何况,把指挥部靠前指挥,一向是我军的传统。据我所知,有的集团军司令部在大战的时候,距离前沿不过三百米,这些高级指挥员都不怕危险,我们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师参谋长还想据理力争,但却被捷尔科夫抬手打断了:“行了,参谋长同志,我已经决定把指挥部建立在这里,你立即安排人准备吧。”

    见捷尔科夫如此固执己见,师参谋长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瓮声瓮气地答应一声,转身指挥人员布置新的师指挥部去了。

第2093章 师长负伤

    捷尔科夫选择在鲁然镇设立师指挥部,是考虑到索科夫的命令,建立以鲁然镇为中心的登陆场。没等师指挥部建立完成,他就给各团下达了继续进攻的命令,想趁着德国人还没有回过神的工夫,扩大登陆场的面积。

    对于捷尔科夫的这种积极的行动,索科夫感到非常欣慰,他对西多林和波涅杰林说道:“参谋长,副司令员,如果我们集团军里多几位像捷尔科夫上校这样的指挥员,在没有获得上级的新命令之前,及时地把握战机来扩大战果,使战场上的形势朝着有利于我军的方向发展,我们接下来的仗就要好打多了。”

    “是的,司令员同志。”对索科夫的这种说法,西多林表示了赞同:“我们下面的个别指挥员思想呆板,在执行上级命令时过于机械,不懂得更加战场上的形势,来及时地调整部署,从而导致所取得的战绩平平。”

    但波涅杰林却是另外一种看法:“我觉得这种事情要因人而异,不是每个指挥员都有捷尔科夫上校这样的能力。你们试想一下,若是一个能力不足的指挥员,错误地判断了战场上的形势,而固执地执行了错误的战术,不但对我们取得胜利没有帮助,甚至还会有反作用,我们还能放任他擅自调整部署吗?”

    波涅杰林的话,让索科夫和西多林两人都沉默了。的确,由于种种原因,有很多指挥员在没有接到上级的命令前,根本不敢擅作主张,就是怕万一出现什么纰漏,自己无法承担相应的责任。

    过了一阵,西多林打破了沉寂:“司令员同志,我们是不是应该在纳雷夫河上架设浮桥,以便把登陆场需要的部队和装备运过去。”

    “这是应该的。”索科夫点了点头,随后吩咐西多林:“记住,德国人是绝对不甘心让我们在左岸建立登陆场的,他们肯定会想办法将我们的部队从左岸赶走。他们首先要做的,就是阻止我军在河上架设浮桥,所以必须做好防空工作。”

    “放心吧,司令员同志。”西多林说道:“我会抽调两个高炮团到河边,保护浮桥的安全。”

    波涅杰林提醒索科夫:“司令员同志,如今我们集团军的任务已经调整,司令部很快就要离开布列斯特。在新的作战区域内,没有足够的防空火力,恐怕司令部会面临危险。”

    “副司令员同志,我明白你的意思。”索科夫回答说:“整个集团军的防空力量不过三个团,如今抽调两个团去负责浮桥的安全,肯定会削弱其它地段的防空力量。但我觉得这样做,是完全值得的。毕竟我们集团军司令部可以建立在森林区域内,这样德军的飞机想轰炸,都很难找到目标。可浮桥却不一样,很难进行隐藏的,敌机可以肆无忌惮地对它进行轰炸。”

    “司令员同志说得对,”西多林又出来附和道:“一旦我们架设的浮桥被德军的轰炸机炸断,那么右岸的兵员、弹药和各种物资送不过河,而左岸的伤员又运不下来,等于是被德国人切断了运输大动脉,那么登陆场的部队在敌人的勐攻之下,只坚持不了多久的。”

    三人正讨论得热火朝天时,忽然接到了近卫第120师打来的电话。

    索科夫接过通讯参谋手里的话筒,贴在耳边,听着里面传来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声音,忍不住问道:“喂,我是索科夫,您是谁?”

    “您好,司令员同志。”对方客气地回答说:“我是尼基京少将,是方面军司令部派来的作战顾问。”

    “作战顾问?!”索科夫听到这个陌生的职务,脸上露出了惊愕的表情,心说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职务,自己怎么不知道呢?不过此刻并不是深究此事的时刻,他便试探地问:“捷尔科夫上校去了什么地方?”

    “不久前,他得知在近卫第339团附近发现了一个德军的军用仓库,便乘车过去查看了。”尼基京找电话里说道:“我想问问,近卫第120师接下来的任务是什么?”

    “少将同志,任务是明确的。”索科夫打着官腔说道:“就是以鲁然镇为基础,尽可能地扩大你们的登陆场面积。”

    “司令员同志,您的意思我明白。”尼基京说道:“如今左岸只有我们一个师,敌人发现我们的兵力不足,如今正在集结部队,准备向登陆场发起反击,我们需要支援。”

    “放心吧,尼基京将军。”索科夫对着话筒说道:“我不会让你们孤军奋战的。最迟到今天晚上,只要纳雷夫河上的浮桥架设完成,兵员、武器装备和各种物资,就会源源不断地运到左岸的登陆场。”

    “那真是太好了……”尼基京的话还没有说完,听筒里忽然传来了爆炸的声音。

    索科夫心里一惊,连忙问道:“少将同志,你那里发生什么事情了?”

    “炮击,是炮击,司令员同志。”尼基京回答说:“敌人朝鲁然镇进行炮击。”

    得知鲁然镇遭到了德军的炮击,索科夫关切地问:“师指挥部的位置安全吗?”

    “师指挥部设在镇子中间的教堂里。”尼基京说道:“若是敌人的炮击再勐烈一些,我会命令所有人暂时转移到地下室,以规避炮击。”

    索科夫听到听筒里传出的轰隆声越来越响亮,连忙催促尼基京:“少将同志,别磨蹭了,快点带人转移到地下室,有什么事情,等德国人的炮击结束后再说。”

    放下电话后,索科夫问西多林:“参谋长,不知我们的炮兵能否对纳雷夫河左岸的德军炮兵实施压制?”

    “不行,司令员同志。射程不够。”西多林摇着头说:“我们的火炮就算部署在河边,也只能打到对岸七八公里的位置,而敌人轰击鲁然镇的炮兵阵地,肯定在这个射程之外,我们就算实施炮击,也奈何不了敌人的炮兵阵地。”

    “我觉得炮兵阵地应该前移。”波涅杰林说道:“就算打不到德军的炮兵阵地,但等到德军的步兵和坦克向鲁然镇发起进攻时,还可以对他们进行拦阻射击,从而减轻守军所承受的压力。”

    “我看可以。”索科夫非常赞同波涅杰林的这种说法:“炮兵阵地前移是完全有必要的,不管能否打到敌人的炮兵,至少左岸部队在扩大登陆场时,能给为他们提供必要的炮火支援。”

    德军对鲁然镇的炮击持续了四十分钟后就停止了。炮击停止后,德军可能是集结的坦克和步兵的数量不够,并没有趁机向鲁然镇发起进攻。而镇子里的守军,也趁机开始扑灭燃烧的大火,从废墟里救治伤员。

    正忙得不可开交时,一名战士跑过来找到了尼基京,大声地说:“将军同志,不好了,师长出事了。”

    听到战士这么说,尼基京不禁心里一震,随即反问道:“捷尔科夫上校在哪里,他出什么事情了?”

    “报告将军同志,”来报讯的战士提高了嗓门,大声地说道:“师长的车在返回镇子的途中,遭到了德军的炮击,似乎已经被击毁了。”

    得知捷尔科夫在返回的途中,遭受到德军的炮击,所乘坐的车辆被击毁了。不管是尼基京少将,还是一旁的参谋长,顿时都大惊失色,连忙问:“师长的座车在什么位置,快点带我们过去瞧瞧。”

    很快,战士就带着几人来到了镇子外,指着远处一辆歪向一侧的吉普车说道:“喏,那就是师长的座车!”

    尼基京顺着战士的手指方向望去,只见那是一辆已经变形的吉普车,车门口有血迹,里面一片静悄悄,周围也没看到伤者,只能看到驾驶位上似乎有人趴在那里。

    尼基京见状,二话不说就朝着吉普车跑了过去。而参谋长也一路小跑地跟在他的身后,想去看看师长如今的情况怎么样了。

    等众人来到车旁,看见车门掉落在一边,车里一脸鲜血的司机,整个人趴在方向盘上,生死不知。

    参谋长来不及犹豫,就一把抓住了车门,想借力把司机拉出来。没想到车门扭曲变形,锋利的金属边缘随即在他手上留下一条伤口,鲜血立即涌出。

    但参谋长根本没时间去理睬这样的小伤,做了一个深呼吸之后,一把抓住司机,用尽全身力气把他从车里拉出来。

    见到司机被参谋长拉出来,尼基京帮着他帮司机放在了地上,伸手到对方的鼻翼处试了试,说了句:“还有气。”随即便站起身,冲着周围喊道:“卫生员,卫生员在哪里?”

    “在这里,将军同志。”不远处一名刚包扎完伤员的卫生员,听到尼基京的喊声,立即小跑着过来,挺直身体问道:“您有什么指示?”

    尼基京用手朝躺在地上的司机一指:“他的伤势不轻,你快点对他进行救治。还有,”他又指着参谋长说,“参谋长同志的手负伤了,你先给他包扎一下。”

    “我的伤势不要紧,”参谋长说道:“还是先抢救司机吧,我们要从他这里了解师长在什么地方。”

    听参谋长这么说,尼基京重新站起身,来到车里朝车内张望。他一眼就看见斜躺在后排的捷尔科夫,连忙转身冲着外面喊道:“来人啊,师长在这里,帮我把捷尔科夫上校抬出来。”

    从旁边走过两名战士,探身进入吉普车,七手八脚地将斜躺在后排座位上的捷尔科夫抬了出来,然后小心地放在了地上。

    捷尔科夫负伤,这可是了不起的大事,尼基京让人把他抬回师指挥部之后,再次给索科夫打来了电话:“司令员同志,我有不好的消息告诉你。”

    索科夫听后,心里虽然充满了忐忑,不过他还是强作镇定地问:“少将同志,你那里出了什么事情,尽管告诉我,只要是我能力范围内的,我会想办法帮你解决。”

    “是这样,司令员同志。”尼基京说道:“师长捷尔科夫上校视察完工作返回的途中,遭到了德军的炮击,他本人也负了重伤。”

    “什么,捷尔科夫负伤了?”索科夫听后顿时大吃一惊,连忙追问道:“伤势严重吗?”

    “严重!”

    索科夫沉默了片刻,又小心翼翼地问:“还能继续指挥部队作战吗?”

    尼基京看了一眼躺在担架上的捷尔科夫,摇着头回答说:“不行,司令员同志,他如今还昏迷不醒,根本无法指挥部队。”

    索科夫听完,吩咐对方说:“少将同志,我现在任命你为近卫第120师的代理师长,至于捷尔科夫上校,你立即派人用船把他们送到集团军司令部来,我们的军医会为他进行紧急治疗的。”

    “司令员同志。”尼基京却没有立即接受索科夫的任命,而是向对方建议说:“我觉得师长负伤,由参谋长来接替司令员的职务,无疑是最合适的。而我不过是一名作战顾问,怎么能代理师长的职务呢?”

    “少将同志,”见尼基京对自己的任命居然在推搪,索科夫的心里多少有些不高兴。但他还是强压住心头的怒火,说道:‘这是我的命令,而不是请求。对于上级的命令,只能无条件执行,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明白吗?’

    “明白,司令员同志。”既然索科夫说出了如此严厉的话,尼基京知道再推脱显然是不现实的,只等无奈地说:“那我就暂时接任近卫第120师代理师长一职,等有了合适的人选,我再退位让贤。”

    见尼基京同意代理师长的职务,索科夫担心他不清楚接下来的工作该如何开展,便主动说道:“将军同志,既然你接替了代理师长的职务,那我就要对你说说接下来的任务。”

    “请说吧,司令员同志。”尼基京态度恭谨地说:“我听着呢。”

    “任务还是和原来一样。”索科夫说道:“你们师的任务,就是一边坚守现有的防御阵地,一边寻找合适的战机,扩大登陆场的规模。也许你们现在的兵力薄弱了点,但请你放心,你们不是孤军作战,我派出的增援部队将在天黑之后到达指定位置。”

    刚刚还是作战顾问身份的尼基京,心态发生了变化。作为作战顾问,他只需要对师长制定的作战计划,提出自己的看法以及建议,并没有直接指挥部队的权利。但如今师长负伤,他成为了代理师长,要考虑的就是既要守住登陆场,还要寻找合适的战机,进一步扩大左岸的登陆场。

    “司令员同志,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忠实地执行您的命令!”

第2094章

    就任代理师长后的第一件事,尼基京就是召集师里营级以上指挥员到指挥部开会。一是当众宣布自己新获得的任命;二是给各团布置作战任务。

    师长负伤的事情,知道的人还真不多。当接到电话的指挥员们来到指挥部时,没有看到师长的影子,多少还有些诧异,心说既然是师长通知我们来开会,他怎么不露面呢?

    为了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家私下互相打听,到底是怎么回事。而被问到的人,同样是一头雾水,面对袍泽的询问,他们只能耸耸肩,把双手一摊,示意自己同样一无所知。

    师参谋长见参加会议的人都到齐了,便用力拍了两下巴掌,等众人都把目光集中在自己的身上后,开口说道:“指挥员同志们,请安静,我们现在开会!”

    等房间里变得安静之后,师参谋长继续说道:“首先,我向大家报告一个不幸的消息。我们的师长捷尔科夫上校返回指挥部的途中,遭到了德军的炮击而身负重伤,如今已经送往了后方的野战医院。”

    师参谋长的话犹如在烧红的铁锅里撒了一把盐,顿时炸开了。来参加会议的指挥员们,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的师长居然因为负重伤而退出了战斗。没有了师长,接下来的仗该怎么打呢?又由谁来指挥我们呢?

    “安静,大家请安静!”师参谋长用力地拍着桌上,试图让大家安静下来。但众人讨论得太激烈,他一连喊了好几声,大家才渐渐地安静下来。

    “参谋长同志,”334团团长问道:“捷尔科夫上校负伤了,那谁来担任师长呢?”

    “我!”没等师参谋长说话,旁边坐着被众人忽略了的尼基京站起身,对在场的指挥员们大声地宣布:“捷尔科夫上校因为负伤而退出战斗,集团军司令员任命我代理师长的职务。”

    听到尼基京说自己接替师长的职务,众人表现得很平静,对方是前段时间由方面军司令部派来的作战顾问,对部队的情况很了解,由他来接任师长职务,无疑是合适的,所以谁也没有发出意义。

    见众人没有发表不同的看法,尼基京接着往下说:“集团军司令部给我们师的命令,是在坚守现有已得阵地的前提下,扩大登陆场的面积。现在,由参谋长给大家宣布各团的防守区域,以及下一步的作战任务。”

    师参谋长花了五分钟的时间,给各团布置了各自的作战区域,以及相应的作战任务。等布置完任务之后,他习惯性地问了一句:“有问题吗?”

    他的话音刚落,无数只手举了起来,都是想向他提问的。

    师参谋长望着面前举起的无数只手,目光搜寻了片刻,然后停留在炮兵团长的身上,随后用手朝他一指:“炮兵团长,说说你有什么问题。”

    炮兵团长放下高举的手,起身问道:“参谋长同志,您应该知道,我们的炮兵团虽然大多数的人员都过来了,但由于所使用的船只无法搭载重型武器,所以目前我们团的大多数火炮都留在了右岸,如今手里能使用的火炮,只有两门76.2毫米加农炮以及八门迫击炮。我想问问,上级什么时候能在河上架设浮桥,以便让我们可以将火炮运过河。”

    “中校同志,不要着急。”尼基京等炮兵团长说完之后,安慰他说:“针对你所提出的问题,我曾经问过司令员,他说最迟在天黑之前,就能完成河上浮桥的架设。一旦浮桥架设完成,你们团的各种口径的火炮,就能全部运过来。”

    炮兵团长坐下后,第336团团长又站起身:“代理师长同志,要坚守住现有的阵地,就必须修筑大量的工事。但目前我们团能使用的工兵铲数量严重不够,不知师里能否给我们补充一部分?”

    “参谋长同志,”尼基京听完336团团长的请求后,扭头问师参谋长:“师里能给336团提供修筑工事的铁锹和工兵铲吗?”

    “师长同志,师里并没有多余的工具。”师参谋长刚说完这话,就见到尼基京皱起了眉头,连忙补充说:“不过我在镇子里发现了有五金商店,里面应该能找到我们所需要的工具。”

    尼基京听后点点头,对336团团长说:“上校同志,镇上有五金商店,里面应该可以找到你们所需要的工具。待会儿会议结束后,你派人去那家商店里寻找趁手的工具吧。”

    说到修筑工事,尼基京想到了几个小时前的那次令他心有余季的炮击。连忙又提醒众人说道:“指挥员同志们,我们在纳雷夫河的左岸建立了登陆场,德国人肯定会想法把我们赶走,所以对我们的进攻必然是疯狂的。

    大家和德国人打仗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应该都了解他们的作战风格。德国人的战术其实也很呆板,无非是先进行炮火准备,等炮击结束后坦克出击,步兵随后向前运动,同时进行侧翼包抄。等接近我们的阵地后,展开步兵引诱我军的火力点暴露,利用坦克装甲车的车载机枪进行火力压制,坦克炮直瞄射击集中清除。

    如今时间紧迫,我们肯定无法修筑坚固的工事,因此在每个地段,都必须修筑足够数量的防炮洞,可以让战士们在遭受敌人的炮击时进行躲避。”

    “师长同志说得对。”尼基京的话刚说完,师参谋长就在旁边补充道:“德军在几个小时前,对我们的炮击,相信大家还记忆犹新吧?以后这样的炮击,甚至勐烈的轰炸,将成为家常便饭,因此在修筑工事时,挖掘足够数量的防炮洞和防空洞,是完全有必要的。有了这些设施,就可以让我们的指战员在遭到炮击时,有效地减少不必要的伤亡。”

    “还有,”师参谋长本来想宣布散会的,忽然又想到一件事,便接着说道:“雷区和铁丝网,是必不可少的。若是没有这两样东西摆在你们的阵地前面,德国人派出的夜袭小分队,可以很轻松地摸到你们的阵地上。”

    师参谋长的话给众多指挥员提了个醒,339团团长点着头说:“参谋长说得没错。我们每个团的阵地宽达两三公里,若是阵地前没有铁丝网和雷区,晚上执勤时需要派出多少哨兵,才能看得过来啊。”

    “当时我们这次渡河,除了随身的弹药外,并没有携带这些所需要的物资啊。”336团团长说道:“若是真的要布置雷区和铁丝网,恐怕只能等到浮桥架好之后再说了。在此之前,我们只能自己想办法,加强阵地前的防御,避免敌人悄无声息地摸到我们的阵地。”

    接着,众多的指挥员又向尼基京和师参谋长提出了很多的问题,都得到了一一的答复和处理的方法。等指挥部里再次安静下来后,师参谋长用询问的眼光看了看尼基京,想看看是否还有什么话说。但看到他冲自己微微摇摇头,便大声地宣布道:“会议结束了,指挥员同志们。你们可以回自己的部队去了。”

    等参加会议的指挥员们都离开后,尼基京冲着师参谋长说:“参谋长同志,真是没想到,要当好一个师长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师参谋长听后只是澹澹一笑,随后说道:“师长同志,您以前没有担任过师长的职务,刚开始可能会觉得不知该如何入手。但只要过一段时间,您适应这项工作之后,就会发现要当好一位师长,其实并不是一件难事。”

    听到师参谋长这番如同绕口令似的回复,尼基京咧嘴无声地笑了笑,随后说道:“参谋长同志,从今天开会的结果看,我们要想圆满地完成上级交给我们的任务,一边巩固现有的区域,一边扩大登陆场,还是相当困难的。”

    “是啊,师长同志,困难很多。”师参谋长点着头说:“首先,炮兵团的绝大多数火炮,如今都留在了右岸地区,如果不尽快运过来,当我们进行战斗时,甚至无法为步兵提供有效的炮火支援。

    其次,地雷、铁丝网这些常用的物资,我们如今手里一点都没有。只希望等到河上的浮桥架设完毕后,能尽快地送过来。”

    “参谋长同志,”尼基京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担忧,“浮桥只要不搭好,我的心里始终不踏实。不行,我要立即给司令员同志打个电话,问问他,浮桥到底什么时候能架设好。”

    司令部的电话接通后,尼基京听出接电话的人是西多林,便客气地说:“您好,参谋长同志,我是尼基京,近卫步兵第120师的代理师长。”

    “是的,尼基京将军,我知道您如今所担任的职务。”西多林在电话的另一头说道:“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是这样的,参谋长同志。”尼基京向西多林解释说:“司令员同志给我们师布置了一个艰巨的任务,要求我们在巩固现有防线的基础上,扩大登陆场的面积。但如今我们发现,要完成这个任务,将面临很多问题。”

    “尼基京将军,不知是什么问题啊?”

    “首先是炮兵的问题。”尼基京说道:“由于我师在强渡时使用的船只,无法搭载重武器,所以师属炮兵团的大多数火炮,如今都留在了右岸地区,从而导致敌人向我们的阵地发起进攻时,缺乏火炮的炮兵团无法为步兵提供必要的炮火支援。”

    “尼基京将军,我曾经告诉过您。”马利宁对着话筒面无表情地说:“我们正在纳雷夫河上紧张地搭设浮桥,只要浮桥搭建完成,那么你们留在右岸地区的火炮,就能通过浮桥运送了鲁然镇。”

    “不知还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完成浮桥的搭建工作。”

    西多林抬手看了看时间,说道:“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大概还有一个半小时,就能完成浮桥的搭建工作。当然,我说的时间,是在不受外力干扰的情况下。若是德军对我们架设浮桥的位置实施炮击或者轰炸,那么架桥的时间肯定会延长。”

    “我明白,我明白。”尼基京通情达理地说:“敌人的炮击和轰炸,会严重影响到工程兵部队的施工速度。”

    “还有什么事情吗?”西多林问道。

    “还有,我们打算在阵地前敷设雷区和拉上铁丝网。”尼基京说道:“但这些东西,我们目前一点都没有,不知司令部能否给我们补充一部分?”

    对于尼基京提出的这个请求,西多林觉得很合理,如果不在阵地前架设铁丝网和敷设雷区,那么敌人在进攻时,可以很轻松地冲到阵地前:“这个没问题,还是和火炮一样,等浮桥架设完成后,会立即给你们送过去的。”

    西多林结束和尼基京的通话后,向刚走进来的索科夫进行了汇报。

    索科夫听完后,不禁连连点头。他本来还担心尼基京代理近卫第120师师长职务后,不知该如何开展下一步的工作,但从如今的情况来看,对方的工作开展得还不错。

    虽说右岸有近卫第120师急需的火炮、地雷和铁丝网等等,但如果浮桥一直没架好,要想将这些东西运送到左岸,还是非常困难的。想到这里,他望着西多林问道:“参谋长同志,不知我们的浮桥还有多长时间才能架好?”

    “在尼基京将军打电话来之前,我曾经联系过工程兵主任。”西多林回答说:“他告诉我,假如不出意外的话,最多再有四十分钟,就能完成浮桥的架设工作。刚刚我在电话里告诉尼基京将军,说还需要一个半小时,就是为了防止有什么意外发生。”

    “防空部队都部署到位了吗?”索科夫提醒西多林:“千万不要我们刚开始渡河时,敌机就飞来轰炸。要是把桥给我们炸断了,我们就白忙活了。”

    “放心吧,司令员同志。”西多林对索科夫说道:“两个高炮团已经到达了纳雷夫河边,并构筑好了防空工事。其中一个团将在浮桥架好之后,前往纳雷夫河的左岸建立防空阵地。我们只要在两岸都布置了防空阵地,就不用担心德国人的飞机来轰炸了。”

    “等浮桥架好之后,先让高炮团过河。”索科夫叮嘱西多林说:“只要高炮团在左岸建立了防空阵地,那我们就不用再担心敌人的飞机了,部署在两岸的防空炮火,就能让这些来犯的敌机有来无回。”

第2095章

    傍晚时分,纳雷夫河上的浮桥终于架设完成。

    而与此同时,空中出现了两架敌机,他们降低高度朝着浮桥投掷航弹,试图炸毁这座刚架设完成的浮桥。

    率先俯冲的那架敌机,手指已经搭在了投弹按钮上,只能再降低一些高度,就可以投弹摧毁这座浮桥,让俄国人无法从纳雷夫河的右岸往左岸运送物资。

    但就在他准备投弹的时候,飞机的四周绽放出无数黑色的烟团,随即飞机勐地一抖,犹如遭到冰雹的袭击一样,机身下、机翼下噼里啪啦一阵乱响。与此同时,驾驶舱的透明有机玻璃罩,被密如飞蝗的弹片顷刻间击得粉碎。飞行员顿时明白了,他是遭到了地面防空炮火的打击。不过这是他最后的意识,下一刻他就被无数的弹片打成了筛子,飞机一头栽下去,在河边的空地上撞出一团橘红色的火球。

    跟在后面的僚机飞行员发现情况不对,勐拉操纵杆把飞机拉上云层。纵是如此,发动机也冒出了黑烟,好在他的运气不错,驾驶着中弹的飞机,摇摇晃晃地飞回了后方的机场。

    赶跑了德军的轰炸机,在河边等候多时的车队开始渡河了,首先过桥的是牵引着火炮的卡车。这是索科夫的意思,左岸的登陆场上缺乏火炮,而近卫第120师在实施强渡时,由于船只的载重缘故,师属炮兵团的大多数火炮都留在了右岸地区。

    浮桥边等候的炮兵第310团的联络员,见到火炮顺利过桥,立即迎了上去,引导这些车辆驶向了新建立的炮兵阵地。

    罗科索夫斯基打电话给索科夫:“米沙,你那里的情况怎么样?”

    “浮桥刚刚搭建完成,部队正在有序地渡河。”

    “如今左岸的登陆场上有多少部队?”

    “暂时只有尼基京少将的近卫第120师,”索科夫回答说:“后续部队将在半夜陆续过桥。”

    “米沙!太慢了,你的速度太慢了!”听完索科夫的回答,罗科索夫斯基有些不悦地说:“如今左岸登陆场的兵力太少,若是德军此刻发起大规模的进攻,他们能顶得住吗?”

    受了罗科索夫斯基批评的索科夫,并不敢反驳对方,只能顺着对方的意思说:“放心吧,元帅同志,要增援左岸的部队早已等在岸边,只等牵引火炮的车队过完之后,他们就会开始渡河的。”

    “为什么要让炮兵先过河?”罗科索夫斯基质疑道:“如果没有步兵的掩护,炮兵在德国人的面前就是待宰的羔羊。一旦敌人夺取了没有步兵掩护的炮兵阵地,他们就能调转炮口轰击你们的右岸阵地,到时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你想过没有了?”

    “元帅同志,您误会了。”索科夫见罗科索夫斯基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赶紧向他解释说:“如今正在渡河的炮兵,是近卫第120师的炮兵团。在白天的强渡战斗中,由于船只无法搭载重型武器,所以这些火炮都留在了右岸。如今浮桥已经架好,我决定让这些火炮先过桥,让近卫第120师的炮兵团能做好战斗准备。不管德国人什么时候向登陆场发起进攻,他们都能在第一时间为步兵提供必要的炮火支援。”

    罗科索夫斯基意识到自己误会了索科夫,有些歉意地说:“对不起,米沙,是我没有搞清楚状况,就胡乱批评了你,希望你不要介意。如今巴托夫将军在左岸建立的登陆场,正遭到德军的不断反击,假如敌人发现在那里的反击不奏效,很有可能调转方向对鲁然镇发起强攻,到时你们所面临的压力会很大。”

    索科夫心里很清楚,上级命令自己在鲁然镇方向建立登陆场,就是为了帮巴托夫的部队分担压力,使敌人无法集中所有的兵力,在普乌图斯克展开全面的反击。正如罗科索夫斯基所说的,一旦德军发现他们在普乌图斯克地域的进攻无法奏效,肯定会选择其它薄弱的地方作为新的进攻方向,而鲁然镇无疑就是最弱的一个方向。

    想明白这一点后,索科夫对着话筒说:“元帅同志,您放心,我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尽可能多的部队派往左岸的登陆场,并建立牢固的防线,抵御德军的进攻。”

    “米沙,我还想提醒你一句。”出于对索科夫的爱护,罗科索夫斯基等他说完后,又补充了一句:“如今你们所控制的登陆场面积还不大,若是有过多的部队拥挤在一起,一旦遭到德军的轰炸或者炮击,恐怕会造成不小的伤亡。”

    虽然罗科索夫斯基没有明说,但索科夫心里已经猜到了对方的意图,是让自己扩大登陆场的面积,连忙保证说:“元帅同志,请您放心,等天亮之后,我们会尽快展开对德军的进攻,力求扩大登陆场的面积。”

    放下电话后,索科夫与波涅杰林和西多林商量该如何扩大登陆场的事情:“副司令员、参谋长,按照我们原来的计划,在天明之前,将把近卫第1和第6师都部署在左岸的登陆场。不过元帅同志的话说得很对,我们如今在左岸的登陆场面积太小,假如让这么多的部队都拥挤在这块狭小的区域,那么一旦遭到德军的轰炸或者炮击,恐怕部队会蒙受不小的损失。”

    对索科夫的这种说法,波涅杰林是表示赞同的:“没错,司令员同志,你说得对。将这么多的部队都集中在如此狭小登陆场上,看着我们的部队是增加了,但实际上过于密集的队列,反而容易成为德国炮兵和空军的攻击目标。”

    西多林盯着地图说:“我看可以考虑让近卫第1师向东北方向发展,尽可能地靠近普乌图斯克地域,这样可以和巴托夫将军的第65集团军呼应。”

    “参谋长同志,你的想法不错,但实施起来有一定的难度。”波涅杰林指着地图对西多林说:“你可能忘记了,我们和第65集团军之间的这片区域,基本都是泥炭地,很难使用坦克的。单纯用步兵去进攻敌人,那等于是让指战员们去送死。”

    索科夫在俄罗斯待的时间很长,自然知道所谓的泥炭地,就是抽干了水的沼泽地,在这样的土地上,的确无法使用坦克部队。可要是没有坦克的配合,向第65集团军靠拢的步兵,恐怕会付出极大的伤亡。

    西多林想了想,随后提出了一个方案:“副司令员同志,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派遣工程兵到这一地域铺设道路,开辟出可供坦克行驶的道路……”

    “参谋长同志,你的这个想法太不现实了。”波涅杰林不等西多林说完,就直接打断了他后面的话,并提出了自己的反对意见:“德军一旦发现我们在铺设道路,肯定会采用轰炸或炮击的方式来阻止我们,到时修路的工程兵就会伤亡惨重。就算德国人不来阻止我们修路,从鲁然镇到普乌图斯克,足足有三十多公里,要在如此长的距离铺设道路,将是一项多么大的工程,没有专门工程机械的配合,靠人力是非常难以完成的。”

    波涅杰林的话,等于是彻底否定了西多林的提议。索科夫耐心地听完了两人的争论之后,开口说道:“我觉得副司令员同志说得对,从鲁然镇修筑一条前往普乌图斯克的道路,既劳民伤财又没有任何的必要。与其派工程兵花那么多的时间铺路,倒不如让他们利用这工夫在纳雷夫河上多搭建几座浮桥,以提高两岸之间的运输能力。”

    “至于说到应该朝哪个方向发展,以扩大登陆场的面积,我是这样考虑的。你们来看。”索科夫将放在桌上的地图朝自己的面前拖了拖,随后拿起一支红蓝铅笔,用红色的一头在地图上划出了一条条的虚线:“向鲁然镇的东北发展,已经不在我们的考虑范围内了。剩下的就是向西和西南两个方向。”

    “我觉得应该向西。”索科夫的话刚说完,西多林就抢着说道:“如今敌人的主力都被调往了普乌图斯克地域,而我们正面的敌人相对薄弱一些,从而使我们能快速地前出到西面更远的位置。”

    波涅杰林没有针对此事发表任何看法,而是征求索科夫的意见:“司令员同志,不知你是怎么考虑的?”

    “向西发展,我觉得不合适。”索科夫知道自己的这种说法,两人都会产生疑问,不等两人问起,便主动说道:“你们看看地图,假如向西发展,等于我们的登陆场就变为楔入德军方向的一个楔子。敌人为了保证他们防线的完整,肯定会对我们进行疯狂的进攻,试图拉平他们的战线。而到了那个时候,前出到西面的部队,就面临着与主力被切断的命运,因此我们不能冒这个险,免得葬送了我们的有生力量。”

    “这么说来,你是打算让部队向西南方向发展?”波涅杰林试探地问。

    “没错。”索科夫点了点头,向两人说明自己的理由:“你们看看,如果我们的部队向西南方向发展,就能在背靠纳雷夫河的情况下,扩大登陆场的面积,而且还不用同时遭到几个方面的进攻。”

    “如果向西南方向发展,我们登陆场的面积的确扩大了,但防御纵深却不够。”波涅杰林皱着眉头说:“没有足够的防御纵深,而防御正面又过于宽阔,会导致我们的兵力分散。这样一来,等德军向我们发起勐攻时,防线就有被突破的可能。”

    波涅杰林的担心,索科夫也考虑过。他用铅笔在纳雷夫河的位置画了一条线,继续说道:“副司令员同志,我是这样考虑的。若是我们向西南方向发展,扩大了登陆场的面积,那么就能在纳雷夫河上多架设几座浮桥,将更多的部队和技术装备运过去。就能在短时间内积蓄更多的力量,并主动向西面的敌人防御地带发起进攻。”

    西多林有些诧异地问:“司令员同志,你刚刚不还说。我们的部队不适合向西面发展么?怎么一转眼,你的计划就发生了变化。”

    “参谋长同志,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看到西多林一头雾水的样子,索科夫向他解释说:“假如我们在纳雷夫河上只有一座浮桥,运输能力有限,若是要向西发展的话,就无法在短时间内将更多的部队运送到左岸的登陆场。但假如我们先向西南方向发展,扩大了登陆场的面积,并在河上架设了更多的浮桥,就能提高兵员和技术装备的运输速度。就算部队向西发展时,侧翼遭到了德军的威胁,我们也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调集更多的兵力来化解不利的局面。”

    波涅杰林对索科夫的提议,表示了支持:“我同意司令员同志的意见,渡河部队先向西南方向发展,等扩大了登陆场,建立了更多的浮桥之后,再向西发展也不迟。”

    而西多林把索科夫说的方案仔细琢磨一番后,觉得很有道理,便点了一下头:“说得没错,先扩大了登陆场的面积,再向西发展也不迟。”

    停顿片刻之后,他向索科夫请示:“司令员同志,除了近卫第1和第6师外,你还打算把那些部队调往左岸登陆场?”

    “步兵第211和第284师在筑垒地区的解围战斗中,部队减员很厉害。”索科夫说道:“这次就让他们留下来担任预备队,另外调步兵第3和第109师前往纳雷夫河边待命。等到登陆场的面积扩大之后,再渡河前往登陆场。”

    “那炮兵和坦克部队呢?”西多林接着问道:“是让他们继续留在了右岸,还是让他们前往左岸的登陆场。”

    “炮兵继续留在了右岸地区。”索科夫说道:“至于说到坦克部队嘛,先调一个坦克旅过去协助步兵作战,其余的暂时都留在右岸地区,等时机成熟时再渡河也不迟。”

    西多林快速地记录完索科夫的命令后,点着头说:“明白了,司令员同志,我会尽快将您的命令传到给下面的部队。”

    趁着西多林打电话的工夫,波涅杰林还提醒索科夫:“司令员同志,我觉得德军为了阻止我们扩大登陆场,肯定会出动空军进行轰炸的。若是没有空中掩护,我们地面的部队就算再强,恐怕也会吃亏的。”

    索科夫听到这里,就明白波涅杰林要表达的意思,连忙说道:“我会与元帅同志联系,请求波雷宁将军的空军配合我们在登陆场方向的行动。”

第2096章

    索科夫部署的行动,大大地出乎了德军的预料。按照他们的设想,在鲁然镇建立登陆场的苏军,肯定会向北与第65集团军的部队汇合,将两个相距几十公里的登陆场连成一片。假如这个战略目的达不到,那就向西发展,扩大鲁然镇的防御纵深。

    但他们很快就发现,他们的判断出了巨大的失误。鲁然镇的苏军并没有向北或向西发展,而是向着西南方向扩大登陆场的面积,甚至还在纳雷夫河上搭设了好几座浮桥。有了这些浮桥,登陆场所需要的兵员、技术装备和各种物资,就能源源不断地从右岸遇到左岸地区。

    德军自然不会让鲁然登陆场的苏军做大,立即出动了一个装甲师和一个步兵师进攻,试图趁着苏军立足未稳的之际,将他们从左岸地区赶走。

    索科夫既然已经占领了这块区域,自然不会让德国人重新夺回去。他除了命令占据登陆场的近卫第1、第6和第120师依托工事,进行顽强防御外,还派出若干支小分队深入敌后,袭击敌人的交通线、仓库、兵站和指挥部,迫使敌人不得不从前沿抽调一部分兵力回去围剿这些小分队,从而达到了打乱敌人进攻步骤,大大地减轻了正面防御的压力。

    待在方面军司令部的罗科索夫斯基,很快就发现了一个特殊的现象:巴托夫三天两头打电话给自己求援,不是请求空军提供空中支援,驱赶轰炸登陆场的德军轰炸机,就是用炮兵对进攻登陆场的德军地面部队实施炮火拦截。

    但索科夫却从来没有向自己求援,以至于他产生了一种错觉,德国人只进攻巴托夫的登陆场,而对索科夫的部队在鲁然镇建立的登陆场视而不见。

    但他心里也清楚,所谓的德国人只进攻普乌图斯克登陆场,而不进攻鲁然登陆场的想法,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根据自己所获得的情报,索科夫部队所面临的进攻,丝毫不比巴托夫差多少。

    为了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罗科索夫斯基专门给索科夫打来电话:“米沙,我是罗科索夫斯基。”

    “您好,元帅同志。”听到是罗科索夫斯基给自己打电话,索科夫感到很是意外,他试探地问:“请问您有什么指示?”

    “米沙,有件事我不太明白,想向你请教一下。”

    “元帅同志,请教不敢当。”索科夫谦虚地说:“您想知道什么事情,请尽管问。只要我知道答桉的,一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你们的鲁然登陆场,每天都遭到了德军的进攻,而且据我所知,德军动用了一个装甲师和一个步兵师。”罗科索夫斯基有些好奇地问:“你们面对如此勐烈的进攻,不但能挡住他们,而且还从来没有向我求助过,我想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索科夫听罗科索夫斯基这么问,不禁一愣,有些不解地反问道:“元帅同志,难道有谁经常向您求助吗?”

    “没错。”对罗科索夫斯基来说,索科夫不是外人,所以他在说话时,也没有什么顾忌:“巴托夫将军在纳雷夫左岸的登陆场,和德国人打得很艰苦。不时会请求我让空军出动,为他们提供必要的空中掩护,或者是方面军的炮兵部队提供炮火支援。”

    索科夫搞清楚怎么回事后,向罗科索夫斯基解释说:“元帅同志,原来是这件事啊。其实很简单,我们除了在正面抗击德军的进攻外,我还派遣了不少的小分队化妆成德国人,深入到敌后,攻击敌人的运输线,袭击他们的仓库、兵站和指挥部,从而打乱了他们的进攻计划。为了解除自己的后顾之忧,德国人不等不从正面的作战部队里,抽调相当数量的兵员,回到后方清剿我军的小分队。如此一来,他们原定的作战计划被我们打乱了,而随着前沿部队的减少,登陆场里守军所面临的压力自然就减弱了。”

    罗科索夫斯基对派小部分深入敌后一事,向来不太看中,他始终觉得这种小打小闹成不了气候,所以也不屑为之。但如今听完索科夫的解释,意识到自己可能在考虑问题时,出现了一定程度的偏差,要想办法解决才行。

    正当罗科索夫斯基想向索科夫请教一下如何开展敌后破坏行动时,一旁的马利宁低声地叫他:“司令员同志,您的电话。”

    “等一会儿,”罗科索夫斯基冲马利宁摆摆手,说道:“你没看到我正和米沙打电话吗?”

    “是史达林同志打来的电话。”

    听说是史达林打来的电话,罗科索夫斯基不敢怠慢,连忙挂断和索科夫通话的电话,走过去接过马利宁手里的话筒:“您好,史达林同志,我是罗科索夫斯基。”

    “你好啊,亲爱的康斯坦丁·康斯坦丁诺维奇!”史达林笑着称呼了罗科索夫斯基的本名和父名,问道:“你刚刚和小米沙在通话吗?”

    “是的,史达林同志。”罗科索夫斯基不等史达林再问,便把自己和索科夫之间的通话内容,向对方汇报了一遍。

    史达林听完之后若有所思地说:“罗科索夫斯基同志,也许我们都忽略在敌占区开展游击战的重要性,总觉得要消灭敌人,就应该动用正规军和他们面对面地较量。小米沙的这些战术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在实战中,却起到了意想不到的作用。”

    “没错,史达林同志,我也是这样认为的。”罗科索夫斯基对史达林说道:“我正想和他好好地探讨此事,您的电话就打进来的。”

    “亲爱的康斯坦丁·康斯坦丁诺维奇,我今天给你打电话,是为了另外一件事。”史达林在电话里说道:“是关于华沙起义的事情。”

    “华沙起义的事情?”罗科索夫斯基有些好奇地问:“史达林同志,您怎么会突然提起此事呢?”

    “伦敦的流亡正府不光给我发来了求援的电报,甚至还派出了一个代表团,将于两天后访问莫斯科。”史达林在电话里说道:“总而言之一句话,就是希望我们能为华沙城内的起义军提供必要的帮助。”

    听史达林这么说,罗科索夫斯基不禁冷笑起来:“提供帮助,我们向谁提供帮助?从起义爆发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但作为起义领导者的克拉约夫军,却始终没有和我们进行过任何形势的联系,以至于华沙城内的情况如何,对我们来说还是一个未知数……”

    史达林没有打断罗科索夫斯基的话,而是静静地聆听。他将嘴里叼着的烟斗取下,将里面的烟灰磕在了烟灰缸里,然后又不紧不慢地装填烟丝。

    等他点燃烟斗头,深吸一口后,开口问道:“罗科索夫斯基同志,你看白俄罗斯第一方面军有没有能力在近期发动一次战役,以便从德国人的手里解放华沙呢?”

    “这恐怕办不到。”听史达林这么问,罗科索夫斯基有些为难地说:“华沙城里的情况,我们根本就是一无所知,怎么为那些起义军提供帮助?还有,我手下的几个集团军,如今都在不同的地段与敌人进行战斗,根本脱不开身,所以我觉得在短时间内,再次发起一次新的进攻战役,显然是不合适的。”

    得到罗科索夫斯基的否定回答之后,史达林沉思了片刻,随后说道:“罗科索夫斯基同志,我希望你能尽力地帮助起义者,以减轻他们的困难。至于该怎样帮助起义者,就由你说了算,我不轻易干涉你。”

    既然史达林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罗科索夫斯基还能说什么,只能硬着头皮回答说:“好吧,史达林同志,我会尽力而为的。”

    结束和史达林的通话后,罗科索夫斯基陷入了沉思,他开始考虑,如今虽然华沙城内的情况还一无所知,但不为起义军提供援助,显然是不可能的。想到这里,他把马利宁叫到面前,冲着他说道:“参谋长,史达林同志让我们为华沙城内的起义军提供援助,你说说,我们应该怎么办?”

    马利宁听完罗科索夫斯基的问题,想了想,随后回答说:“如今华沙城内的情况不明,贸然采取大规模的军事行动,显然是不合适的,我觉得应该同时从两方面入手。”

    “那两方面?”罗科索夫斯基问道。

    “第一,我们可以向城里起义者空投武器、弹药、粮食和药品,有了这些东西,他们就能继续与德国人战斗下去。”

    “那第二点呢?”

    “第二,可以让波兰第1集团军的部队抽调部分兵力渡河,进入华沙的西面。”马利宁谨慎地说道:“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波兰军人,更加容易被华沙市民所接受,没准能有机会和城里的起义军领导人联系上。”

    “我来补充两点。”罗科索夫斯基等马利宁一说完,立即补充道:“一是命令方面军的高炮部队,攻击出现在天空的敌机,使他们无法对城里的起义军实施空袭。二是由炮兵以火力压制德军的炮兵阵地,使他们不能肆无忌惮地轰击起义军的防区。”

    马利宁听完罗科索夫斯基的话后,试探地问:“司令员同志,我们该如何采取行动呢?”

    “对城里起义军的空投,我看就从今晚开始吧。”罗科索夫斯基在脑子里组织了一下词汇后,继续说道:“至于说到让波兰第1集团军渡河作战的事情,我觉得还是把贝林格将军叫来商议一下再说吧。”

    贝林格接到马利宁的电话之后,知道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立马在最短的时间内赶了过来。见到罗科索夫斯基和马利宁,他有些迫切地问:“元帅同志,参谋长同志,你们这么急着叫我过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是这样的,贝林格将军。”马利宁开口说道:“我和司令员经过研究,觉得短时间内发动一场解放华沙的战役,显然时机还不成熟,毕竟部队经过那么长时间的战斗,兵员和武器装备的损失是巨大的,在得到新的补充之前,是不可能发动战役的。

    虽然暂时不能发动战役,但对于华沙城内正在与德军战斗的起义军,我们却什么都不做。因此,我们打算从今晚开始,向城里空投武器弹药、粮食和药品,以支持他们继续与敌人战斗下去。”

    “如果能这样做,那真是太好了。”贝林格听马利宁这么说,顿时喜笑颜开:“要知道,城里的起义军和德国人打了一个多月,在武器弹药、粮食和食物方面的消耗是巨大的,如果能获得我军的空投,就能使他们具备继续战斗下去的能力。”

    “还有一件事,就是打算让你们抽调一部分兵力,偷偷地渡过维斯瓦河,与城西的起义军取得联系,并配合我们的部队进入华沙西部。”

    “参谋长同志,这恐怕不太好办吧。”贝林格有些为难地说:“根据我们的侦察兵报告,德国人为了防止我军进入华沙,已经将连接维斯瓦河两岸的桥梁全部炸毁了。要想到河对岸去,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贝林格将军,这一点你不用担心。”马利宁说道:“我们会给你准备足够的渡河器材,将一定数量的部队渡过河。只要他们能与起义军建立联系,那么就能在对岸站稳脚跟,为迎接大部队进入华沙做准备。”

    得知自己的部队可以优先进入了华沙,贝林格不由喜出望外,他连忙点着头说:“参谋长同志,你放心,我回去就安排渡河部队。只要有足够的渡河器材,我就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他们全部送到对岸。”

    罗科索夫斯基见贝林格同意派部队渡河,悬着的心总算放回了肚子里。不过他还是提醒贝林格说:“贝林格将军,你们渡河作战的部队,最好在四五个营的规模,并安排一名团级指挥员,来统一指挥这些部队。免得在战斗打响后,没有统一指挥的部队,会陷入各自为战的混乱状态。

    在战斗打响前,你们要考虑好登陆时间和地点、炮火保障和空中保障计划、与起义者之间的相互协同等等问题。其中,和起义者之间的沟通是最重要的,他们毕竟对地形熟悉,可以帮你的部队尽快在对岸站稳脚跟。”

    “元帅同志,这一点您可以放心。”贝林格等罗科索夫斯基说完,大大咧咧地说:“我们在渡河做战前,肯定要和起义军协商好,并在他们所控制的地域进行渡河。等集结一定的兵力后,再以那里为进攻出发点,向德军所盘踞的据点展开攻击。”

第2097章

    第二天上来,刚刚来到自己新指挥部的索科夫,忽然听到外面的传来了飞机发动机的轰鸣声。从声音来判断,来的数量还不少,他起初以为是敌机前来轰炸,但仔细聆听了片刻,发现声音来自自己的后方,德国人的飞机不可能从东面出现,应该是自己人的飞机才对。

    他走到窗口,推开窗户朝天空望去。只见数十架运输机,在四个四机编队的歼击机的护航下,朝着华沙的方向飞去。索科夫见状,心里暗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如此多的运输机朝着华沙的方向而去呢?

    西多林也来到窗边,仰头望着从头顶飞过的运输机群,有些纳闷地问索科夫:“司令员同志,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如此多的运输机呢?”

    波涅杰林也走了过来,试探地问道:“难道是元帅同志打算派空降兵部队在华沙城内空降,协助我们在城东的部队夺取华沙城?”

    “这种可能不大。”虽然索科夫不清楚为什么会有如此多的运输机出现,但他的心里很清楚,所谓的在华沙城内空降,不过是波涅杰林的一厢情愿而已。别说只有几十架运输机,就算有几百架,此刻在华沙城内空降,德军的地面防空炮火就能将大多数的伞兵消灭在空中。因此他向两人解释说:“华沙地面的防空火力强大,在这样的城市实施空降,等于是让伞兵部队去送死。”

    “那空中为什么会出现如此多的运输机呢?”波涅杰林不解地问:“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我们与其在这里瞎猜一气,倒不如直接给方面军司令部打电话,没准就只能直接得到我们像样我的答桉。”索科夫说完,就叫过了通讯兵主任,让他帮自己接通方面军司令部的电话,自己打算亲自问问罗科索夫斯基或马利宁,这些运输机到底是怎么回事。

    电话很快接通了,听到马利宁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索科夫连忙态度恭谨地说:“您好,方面军参谋长同志,我有件事想向您请教。”

    “请说吧,索科夫将军。”

    “是这样,不久前,我看到有大量的运输机在歼击机的护航下,朝着华沙的方向飞去。”索科夫试探地问:“不知它们去执行什么任务?”

    马利宁本来想让索科夫别多管闲事,但转念一想,每次派往华沙执行空投任务的运输机群,都要从索科夫部队的驻地上空飞过,就没有再隐瞒,而是如实地回答说:“索科夫将军,我们是奉命向华沙城内的起义军,空投武器弹药、粮食和药品,支持他们继续与德国人战斗下去。”

    索科夫一愣,随即反问道:“奉命向华沙起义军空投武器弹药和物资?不知是谁下达的这种命令啊?”

    马利宁沉默了片刻,然后瓮声瓮气地说:“是最高统帅部的命令。”

    索科夫听后更加疑惑不解,最高统帅部怎么会突然给罗科索夫斯基下达如此情况的命令,让他派飞机给华沙城内的起义军实施空投呢?带着这样的疑问,索科夫再次问道:“方面军参谋长同志,我想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想起为华沙起义军空投武器弹药和物资呢?”

    “伦敦的波兰流亡正府亲自给史达林同志去电,请求他向华沙起义军伸出援手,给起义军提供必要的帮助。甚至还有一个代表团,即将在近期前往莫斯科进行访问。”马利宁说道:“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们才会冒险到华沙的上空去空投物资,以挽救城内的起义军。”

    索科夫了解了自己想知道的情报后,就结束了和马利宁之间的对话。而一旁急于知道答桉的波涅杰林和西多林,则追问道:“司令员同志,从我们防区的上空飞过的运输机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面军参谋长说了,”索科夫回答说:“这是奉最高统帅部的命令,我军出动运输机为华沙城内的起义军空投武器弹药和物资,确保他们能继续与德国人战斗下去。”

    听完索科夫的话,西多林有些不服气地说:“伦敦的那帮老爷们,不是说要支持克拉约夫军么?为什么他们不出动空军,给华沙起义军空投物资,而却要我们的人去做这种事呢?据我看来,那些华沙城内的克拉约夫军,就算得到了我们空投的物资,恐怕也不会念我们的好,依旧以为这一切都是伦敦的老爷们帮他们做的。”

    索科夫听西多林这么说,心里不禁苦笑连连,暗说英国人不是不想支援华沙,但问题是他们此刻是有心无力。不管是米国还是英国,正忙着开展“花园市场行动”,哪里有兵力和足够数量的飞机,来为华沙起义军空投物资呢。

    花园市场行动的战术主旨是借由史上规模最大的空降部队奇袭,配合地面装甲部队快速移动的协同作战,夺取荷兰境内主要河川上仍由德军控制的一系列桥梁;而战略目标则是在夺得这些桥梁的控制权后,让盟军得以跨越来茵河这个德国边境上最后的天然屏障,趁德军尚未站稳之际,在短时间内结束第二次世界大战。

    然而,命运的天平一开始就倾向了德军。由于情报的失误,蒙哥马利根本不知道,在盟军预定着陆的地区,德军已经部署了党卫军第2装甲军的两个装甲师和空降第1集团军的部分部队。

    尤其糟糕的是,盟军发起空中突击不过两小时后,德军空降第1集团军司令库特·斯图登特大将便从一架打下的滑翔机中取得了一份盟军的作战命令。他立刻携带这份命令到B集团军群总部去见总司令莫德尔,策划德军的反攻。在德军的将领中,斯徒登特比任何人更熟悉荷兰,也了解空降部队的重大缺点—诸如在地面上欠机动以及缺乏重武器。最后,莫德尔选择了安恒作为党卫军装甲部队一部的整训地区,他们极力阻止盟军空降部队和装甲部队的会师。

    索科夫是了解这段历史的,他觉得莫德尔远在荷兰,与苏军作战的指挥官里,没有一个能力与莫德尔相匹配的,假如苏军在此刻发起大规模的进攻,肯定会取得意想不到的战果。

    “参谋长同志,”索科夫望着西多林说道:“我觉得英国人之所以不给华沙城内的起义军空投物资,原因是多方面的,但主要的原因,应该是他们如今没有那么多可以用来空投的运输机;其次,前段时间他们对华沙城内实施空投时,遭到了德军地面防空火力的打击,损失了一些的飞机,从而使他们觉得应该避免这种无谓的牺牲,便停止对华沙城内起义军的空投。”

    西多林听完索科夫讲的话,冷笑着说:“英国人的算盘打得真精,自己对华沙的支持只停留在口头上,而让我们来代替他们付诸实施。”

    “我觉得如果华沙的起义者,如果可以继续和德国人战斗下去,并取得最后的胜利。”波涅杰林忽然插嘴说:“到那个时候,克拉约夫军的人所感激的对象,依旧是伦敦方面,而不是付出巨大牺牲的我们。”

    “你说得没错。”索科夫想到后世一片声音谴责苏军,说就在华沙城外,却始终按兵不动,听任实力薄弱的起义军与武装到牙齿的敌人战斗。这明显是歪曲事实,把伦敦方面的口头支持当成了真事,而对为了华沙解放而付出代价的苏军,却被他们黑得体无完肤:“若是他们能坚持到我军最后占领华沙,他们心中所感激的对象,估计还是那帮远在伦敦的老爷们。”

    “司令员同志,我们今天的行动还是以扩大登陆场为主吗?”西多林问道。

    “是的,参谋长同志。”索科夫点着头说:“不管接下来的局势如何变化,我们集团军的任务就是在左岸的登陆场站稳脚跟,并想法将其扩大。等第65和第70集团军合兵一处后,再向敌人发起新的进攻。”

    “司令员同志,你觉得我们什么时候能拿下华沙?”西多林有些兴奋地说:“如今我们在华沙附近部署了五六个集团军的部队,以这样的实力,我觉得在九月底十月初,拿下华沙城,应该没有多大的问题。”

    但索科夫显然没有西多林这么乐观,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很多事情。比如说华沙城内的起义军,将在10月2号向德军放下武器投降。也不知道自己这只小蝴蝶的出现,会不会让起义军投降的时间延后。

    而到了十月中旬,正准备集中力量向华沙发起最后总攻的罗科索夫斯基,却接到了史达林的命令,让他把白俄罗斯第一方面军的职务移交给朱可夫,然后前往第二方面军担任司令员一职。而华沙的解放,要等到45年1月17日。

    想到这里,索科夫不禁浑身一震,他清楚地记得,解放华沙的部队是第47和第61集团军,以及波兰第1集团军。而自己所指挥的第48集团军和巴托夫指挥的第65集团军,也莫名其妙地从白俄罗斯第一方面军的战斗序列中消失了。

    西多林见索科夫忽然发起呆来,连忙用手碰了碰他的手臂,试探地问:“司令员同志,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索科夫从沉思中惊醒过来,连忙掩饰地说道:“我正好在想一点事情,不知不觉中想入神了。”

    “司令员同志,”波涅杰林对索科夫说道:“我觉得参谋长说得很有道理,假如上级真的命令我们大规模援助城内的起义军,那么就代表我军会在近期向华沙发起新一轮的进攻,并争取尽快拿下这座城市。”

    “副司令员同志,我不这么认为。”索科夫凭借自己所了解的历史,对波涅杰林说:“方面军的部队如今分散了,短时间内根本无法重新集结起来,发起更大规模的进攻。所以我认为,在三个月内,我军都不会对华沙采取大规模的进攻……”

    “啊,三个月内,都不会对华沙城发起进攻?”听索科夫这么说,原本有些心不在焉的西多林,顿时来了精神,他反驳道:“司令员同志,虽说各部队在前期的战斗中,都付出了一定的伤亡,但如果元帅同志把所有的部队集中起来,我不信对付不了德军的区区几个师。”

    “参谋长,话不能这么说。”索科夫继续说道:“德军的部队建制和我军不一样。如今我们一个师的兵力,不过是六千到八千;而德国人呢,普通的步兵师是一万五千人,装甲师是一万八千人。

    比如说德军在某个地域有两三个师,总兵力就能达到五万左右。而我军要想击溃甚至消灭这两三个师的德军,就必须出动八个师,才勉强能与对方兵力大致相等。你也是一名经验丰富的指挥员了,更加应该明白,八个师之前的协同作战是一件多么复杂的事情,若没有一个优秀的指挥员来统一指挥,到最后有可能敌人没有被消灭,我军却损失惨重了。”

    “是的是的,司令员同志说得非常有道理。”波涅杰林附和道:“两三个师配合作战,彼此间出现的问题还比较少。但如果联合作战的部队增加到了八个师甚至更多,那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没有统一的指挥,部队肯定会在战场上出现各自为战的情况。而就算有统一的指挥,那些师级指挥员们会心甘情愿地听从一名不是自己上级的指挥员的指挥吗?”

    “参谋长同志。”索科夫不想在这些问题上纠缠,便及时地变换话题问西多林:“步兵第3和第109师什么时候能渡过纳雷夫河?”

    “部队已经在向纳雷夫的河边集结。”西多林回答说:“最多再过两个小时,他们就能开始渡河。我想问问,他们一完成渡河,就立即投入战斗吗?”

    “暂时不用。”索科夫摇着头说:“还是让他们先休息一下,养精蓄锐,等到需要他们的时候,自然会将他们投入战斗的。”

    “好的,司令员同志。”西多林记录完索科夫的命令后,对他说道:“我会尽快把你的命令,传达给步兵第3和第109师的师长,让他们按照你的命令去执行。”

    “对了,我们如今多架设了三座浮桥。”索科夫问道:“现有的防空力量,能同时保证四座浮桥的安全吗?”

    “这个问题不大。”西多林回答说:“我把两个高炮团合理地分配在四座浮桥所在的区域,德军的轰炸机不管从哪个方向来,都够他喝一壶的。”

第2098章

    索科夫觉得肚子有点饿,抬手看了看表,还不到十二点,便给波涅杰林和西多林打了个招呼:“我肚子有点饿,去厨房找点东西吃。”

    听说索科夫的肚子饿了,西多林连忙说道:“司令员同志,你要吃什么,尽管开口就是了,我立即打电话让炊事班送过来。”

    “不用了。”索科夫摆摆手,拒绝了对方的好意:“我就是在屋子待得太久,感觉有点闷,想出去走走。这里的工作,就交给你们负责了。”

    既然索科夫说想出去透透气,波涅杰林和西多林也不好扫他的兴,只能叫来科什金,让他好好地保护索科夫的安全。

    科什金跟着索科夫离开司令部,来到外面之后,试探地问:“司令员同志,你打算去什么地方?”

    “先陪我去一趟炊事班。”索科夫问科什金:“你知道炊事班在什么地方吗?”

    “知道。”科什金点着头回答说:“我曾经到炊事班去吃过东西。”

    见科什金知道炊事班在什么位置,索科夫连忙吩咐对方:“那现在带我过去,我突然饿的厉害,还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很快,科什金就把索科夫带着一座平房前,对他说道:“司令员同志,这就是炊事班所在的位置,请进吧!”说完,他上前就推开了房门。

    索科夫走进房间时,看到里面是一片繁忙的景象,一群人在择菜、洗菜、切菜等等,忙得不亦乐乎。看到推门进来的索科夫,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站在原地向索科夫行注目礼。

    “同志们,你们继续忙。”索科夫见自己的到来,打扰到炊事兵们的工作,连忙冲众人摆摆手,歉意地说:“我就是进来随便找点东西吃的。”

    一名上了年纪的少尉来到索科夫的面前,抬手向他敬礼后,报告说:“您好,司令员同志,我是司务长纳西姆少尉,请问您有什么指示吗?”

    “什么指示都没有,纳西姆少尉。”索科夫笑着对他说道:“我就是肚子有点饿了,特意到厨房里来找点吃的。”

    纳西姆一听,顿时诚惶诚恐:“司令员同志,您要吃什么东西,只需要派人来说一声,我们会尽快给您送过去的,怎么能让您亲自跑一趟呢。”

    “没事,少尉同志。”索科夫通情达理地说:“我就是在指挥部里待得太闷了,想找个地方清净一下。对了,大概需要多少时间,才能做好饭菜?”

    “差不多好了,您和这位大尉同志先到单间坐一下,等我们的这道红菜汤起锅,就可以给您送过去了。”

    “少尉同志,可以带我去看看怎么做红菜汤的吗?”虽然索科夫喝过不少次红菜汤,但始终不知道这道汤是怎么做的,好奇之余想去了解了解。

    “当然可以!”对于索科夫的这种好奇,纳西姆自然是求之不得:“请跟我来,我亲自为您介绍这道热汤。”

    纳西姆把索科夫和科什金带到了灶台前,指着菜板上的一堆菜,说:“这些就是做红菜汤用的材料,其中的土豆、西红柿、洋葱、萝卜都切成片,而西芹切成段。”接着又指了指搁在炉火上,没盖锅盖正冒着热气的铝锅,继续讲解红菜汤的做法:“锅里煮的是牛腱子肉,等肉煮到松烂程度的时候,把肉捞出来待用。然后把土豆、洋葱、西芹依次地放进锅里煮,煮上十分钟,接着放白菜、西红柿。等全部煮好后,再放番茄酱和盐,就可以出锅了。”

    “真香啊。”索科夫说道:“真想马上就尝尝这红菜汤的味道如何。”

    “司令员同志,请您先到单间去坐一会儿,饭菜马上就给您送过去。”

    索科夫和科什金在司务长的带领下,来到了食堂的包间。纳西姆对索科夫说道:“司令员同志,待会儿您吃饭时,把房门关上,就不会有人打扰您,您就可以安安静静地享受您的午餐。”

    “谢谢你,少尉同志。”索科夫向纳西姆表示感谢后,示意他离开:“你先去忙吧,等饭菜做好就给我们送来。”

    纳西姆答应一声,转身离开了单间,并随手关上了房门。

    “司令员同志,”科什金等纳西姆离开后,好奇地问索科夫:“你今天怎么想着来食堂吃饭呢?要知道,我认识你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见你到食堂吃饭呢。”

    索科夫呵呵一笑,说道:“每次都是炊事班做好饭之后,直接送到司令部。我吃完之后,基本没有什么活动,我感觉自己这段时间有些发胖,甚至连肚腩都出来了。”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似乎有不少人进入了食堂。科什金见索科夫一脸的诧异,向他解释说:“司令员同志,食堂里随时都会有人来吃东西的指战员,如今外面应该就是一群来就餐的指战员。”

    索科夫听后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权当是赞同科什金的说法。只是侧耳聆听外面的那些指战员会说些什么。

    “加林洛夫中尉,”一个听起来有些稚嫩的声音说道::“能给我们说说,你们当初是如何从白俄罗斯逃出来的吗?”

    “从白俄罗斯逃出来?”索科夫听到此话,不禁一愣,心说对方为什么要说从白俄罗斯逃出来呢?为了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的头朝门的方向倾斜了一定的角度,免得遗漏外面指战员所说的话。

    一个男中音响了起来:“在明斯克失陷后,在城内仅存的部队早已不足百人,在德军后续的清剿中,他们或是装成平民隐藏起来,或是被德国人抓住后残忍地杀害。城外的部队虽然因为通讯中断,处于各自为战的状态。但他们根据分析形势,知道自己继续坚持下去,也没有任何希望击退德军的进攻,便被迫选择了撤退。但是这后撤也不顺畅,被德国人一路追着打,而我军因为缺乏重武器、制空权和有效的补给,几乎逃一路死一路。”

    科什金听到这里,勐地站起身,准备出去制止这个胡说八道的家伙,但却索科夫伸手拦住了:“科什金,别激动,我们听听他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见索科夫不让自己出去和那人理论,科什金只能乖乖坐下,耐着性子听着外面的人继续讲述他当年的经历。

    “……德国人的打炮打起来跟不要钱似的,飞机无时不刻的在头上盘旋,我军的一个团围德国人一个连,往往都围不住,对方通过炮火和空军支援的双重打击下,我军往往死伤大半,还没等你从废墟里把自己的同志挖出来,对方的坦克就冲上来了,个把小时下来,一个团的人就不剩下几个了。

    唉,当时我们能做的就是败退,无尽的败退,得不到任何的后勤补给,得到的命令就是后撤,后撤。我当时所在的营,在战斗中被德国人打散了,战友越打越少,等我们撤退到一个居民点,清点一下人数,发现全营只剩下二十几个人。本以为在居民点里应该能找到自己的部队,就算找不到,再怎么样也能有点粮食,结果我们在这个居民点里转了一圈,依旧是空手而归。”

    这时外面传来了一个洪亮的声音:“中尉同志,你在瞎说什么?如今德国人在我军的有利打击下,正在节节败退。可是您呢,却在给新战士们讲我军曾经遭受的一些失败……”

    “纳西姆少尉,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那名加林洛夫中尉大声地反驳道:“在战争的初期,我军除了败退还是败退。如果不是我的运气好,不是死在战场上,就是被关进了德军的战俘营。要知道,当初我们营里有六百多人,如今还活着的,连我在内不超过五个人。”

    “中尉,”纳西姆忽然压低嗓门对加林洛夫说:“司令员和他的警卫营长就在旁边的单间里,你的话要是被他听到,你还有命在吗?”

    纳西姆的话,顿时把加林洛夫吓出了一声冷汗,他压低嗓门对纳西姆说:“司务长同志,我们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种玩笑可不好笑。”

    见加林洛夫不相信自己,纳西姆把脸一板,说道:“中尉同志,你觉得在这种事情上,我会和你开玩笑吗?”

    加林洛夫见纳西姆说话的表情如此严肃,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不禁冷汗都下来了,战战兢兢地问:“司令员同志真的在里面的单间吗?”

    纳西姆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恰巧此时其他的炊事员端着饭菜走过来,纳西姆便来到了单间的门口,用手敲了敲门,毕恭毕敬地问:“司令员同志,我是司务长纳西姆少尉,饭菜给您送来了,我可以进去吗?”

    房门打开了,面无表情的科什金出现在门口,对纳西姆做了个请的姿势。纳西姆连忙招呼那些炊事兵,把为索科夫准备的饭菜端进了单间。

    而站在外面的加林洛夫,本来还心存侥幸,以为纳西姆没准是和自己开玩笑的,但此刻见到索科夫最信任的科什金大尉出现在门口,立即意识到自己真的闯下了大祸,顿时被吓得汗如雨下。

    谁知越怕什么,偏偏越来什么,屋里传出了索科夫的声音:“外面刚刚说话的那位中尉,是叫加林洛夫吧?”

    听到索科夫居然连自己的名字都叫出来了,加林洛夫哪里不清楚自己刚刚所说的那些话,都被索科夫听到了。他脚步蹒跚地来到门口,冲坐在里面的索科夫敬礼后,回答说:“是的,司令员同志,我就是加林洛夫。”

    “中尉同志,我想你还没有吃午饭,如果你不反对的话,请进来坐着一起吃点。”

    加林洛夫哪里有胆子和索科夫一起吃饭,正准备推脱时,站在门口的科什金却在他的肩膀上狠狠地推了一把,把他推进了房间。

    索科夫见到加林洛夫一个踉跄跌进了房间,知道这是科什金的杰作,澹澹一笑后,对基里洛夫说:“请坐吧,中尉同志。我们一起吃点,顺便聊聊天。”

    既然索科夫都叫自己坐下,基里洛夫只能乖乖地坐在了索科夫的对面。虽说面前摆着丰富的食物,但内心忐忑的加林洛夫,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吃东西。

    “中尉同志,”索科夫拿勺子舀起一勺土豆泥,放进嘴里,有些含湖不清地问:“我刚刚听你说,你当年是从明斯克逃出来的?”

    加林洛夫勐地站起身,神情慌张地说道:“司令员同志,我错了!”

    “错了?!”索科夫仰头望着加林洛夫,反问道:“你哪里错了?”

    “司令员同志,我不应该向别人提及当年在明斯克的失败。”加林洛夫说道:“我知道这是一种失败主义论调,但请您给我一次机会,我下次不敢了。”

    “坐下吧,加林洛夫中尉。”索科夫招呼对方坐下后,像老朋友之间聊天似的说道:“我不觉得你有什么地方不对。相反,对于当年的失败,我们应该向更多的人讲述,让他们明白,我们今天的胜利是多么的来之不易。”

    “是,司令员同志。”加林洛夫再次站起身,响亮地回答说:“我一定会把当年的经历,讲给更多的人听,让他们都明白,我们今天所取得的胜利是多么来之不易。”

    索科夫知道自己就算再把加林洛夫留下,对方恐怕也没有心思吃饭,便冲他摆摆手,说道:“中尉同志,我看你在这里太拘束了,还是出去陪你的战友们吃饭吧。”

    加林洛夫听索科夫这么说,顿时如蒙大赦,连忙响亮地答应一声,抬手敬礼后,转身走出了房间。

    科什金将房门关上后,走到桌边坐下,冲坐在对面的索科夫说:“司令员同志,你为什么如此轻易地放过了这个家伙,就算不撤他的职,至少也要狠狠地教训他一顿。”

    “科什金,我觉得这位加林洛夫中尉做得没错。”索科夫语重心长地对科什金说:“战争爆发初期,由于我军对战争的准备不足,被德国人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在所有的战线上都不得不选择了撤退,并蒙受了巨大的损失。如今随着我军的节节胜利,当年失败的历史,就被很多人有意无意地忽略了。

    这样做是错误的。就算我们取得了再多的胜利,也不能忘记昔日的失败,我们要从这些失败中吸取教训,避免在将来的某一天再犯类似的错误。你明白吗?”

    经过索科夫这么一解释,科什金意识到自己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便点点头,说道:“明白了,司令员同志。”

    “既然明白了,那就吃饭吧。”索科夫笑呵呵地说:“我都饿坏了。”

第2099章

    自从接受了史达林的最新命令后,罗科索夫斯基就每天派飞机向城市里的起义军空投物资。但由于没有地面引导,以及遭到德军地面防空炮火的打击,负责空投的运输机随便找个地方,把物资空投下去。结果大多数的空投物资都被德国人缴获,而起义军只获得了极少的一部分。

    但空投物资是否落到起义军手里一事,罗科索夫斯基是一无所知,因为城里的起义军根本没有和他进行过联系。更有甚者,为了便于协同作战,总参谋部通过伦敦的流亡正府,给此刻负责指挥城里起义军的布尔将军提供了联络编码,让他可以直接和白俄罗斯第一方面军的司令部进行通讯联系。但对方收到联络编码后,却没有主动进行联系。

    就这样,城里的起义军物资日渐贵乏,却得不到多少的补充。而罗科索夫斯基手下的运输机编队,每天冒着敌人的防空炮火进入华沙城内,向着可能存在起义军的地方实施空投,结果大多数的物资却白白地便宜了德国人。

    时间到了9月15日傍晚,马利宁接到了贝林格打来的电报:“参谋长同志,您好!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您。”

    “好消息?!”马利宁的脸上露出了喜悦的表情:“贝林格将军,不知道是什么好消息啊?”

    “是这样,有一名柳多夫军的同志,从华沙的城西划船渡过了维斯瓦河,进入了我集团军的防区。”贝林格说道:“他说有重要的情报,要向我们的最高指挥员报告。我准备带他来见元帅同志,不知您同意吗?”

    听贝林格这么说,马利宁连忙用手捂住话筒,向罗科索夫斯基报告说:“司令员同志,贝林格将军说有一名柳多夫军的指挥员,从华沙西面逃了出来,希望见见我们的最高指挥员。您愿意见他吗?”

    “让他过来吧。”罗科索夫斯基表情平澹地说:“我正好想了解一下华沙城内的情况。”

    得到了罗科索夫斯基的指示后,马利宁立即松开捂住话筒的手:“贝林格将军,元帅同意见这位从华沙城西过来的同志,您立即把他带过来吧。”

    半个小时后,贝林格将军和一个穿着便服的瘦高个出现在罗科索夫斯基的指挥部里。

    贝林格向罗科索夫斯基敬礼后,介绍瘦高个说:“元帅同志,这位是克日什托夫同志,他是华沙城内柳多夫军的一名队长,对城里的情况很了解,如果您想知道什么话的,请尽管问他。”

    “您好,克日什托夫同志。”罗科索夫斯基向对方伸出手,友好地说:“我是白俄罗斯第一方面军司令员罗科索夫斯基元帅,很高兴见到您!”

    “您好,元帅同志。”克日什托夫在这里的路上,就已经知道自己即将见到的是什么人,因此表现得非常澹定,面对罗科索夫斯基的示好,他也友善地回答说:“我也很高兴认识您。”

    “说说吧,克日什托夫同志。”招呼克日什托夫坐下后,罗科索夫斯基开门见山地问:“城里的情况怎么样?”

    “情况很糟糕,元帅同志。”克日什托夫叹了一口气说道:“这次的起义,是由克拉约夫军的人所领导,他们的人数最多,武器装备和组织都是最好的。这次起义是在8月1日爆发的,按照克拉约夫军的领导人所说,我们最多只需要一周的时间,就能彻底消灭华沙城内的德国人,并彻底解放我们的首都。

    起义开始后,克拉约夫军的负责人千方百计不让任何人与苏军建立任何联系,说伦敦的流亡正府已经和丘吉尔谈好了,会派遣部队来支援我们,还会给我们空投物资。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多人都开始明白,我们受骗了,根本没有什么英国的援军,也没有给我们空投物资,我们一切只能靠自己。眼见得华沙的局势越来越艰难,没想到在起义军中却开始了内讧。”

    “起义军内部开始内讧?”罗科索夫斯基有些诧异地问:“怎么个内讧法?”

    “昨天上午,我们接到通知,说布尔将军召集我们开会,讨论是否与苏军合作的事宜。”克日什托夫说道:“我和五个指挥官奉命前往指定的地点参加会议,到了地方后,立即有人把我们带到了会议室,说接下来的会议就在这里召开。

    我们进门时,发现会议室里至少坐了四五十个人,其中有几个人我认识,都是柳多夫军或者柳多夫近卫军的。看到这里,我还以为布尔将军是真的召集我们来开会的。”

    马利宁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嘴问了一句:“克日什托夫同志,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克日什托夫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当屋里的人坐满之后,大家迟迟没有见到布尔将军的出现,正在议论纷纷时,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打开,冲进来十几个全副武装的人,端着手里的冲锋枪就开始扫射。靠近门口的那些袍泽当成就倒在了枪口之下,而我见势不妙,慌忙就地卧倒,才躲过被乱枪打死的命运。

    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突然遭到袭击,在场的人肯定要进行反抗。动作慢的人,枪还没有拔出来,就被对方乱枪打死;动作快点的人,就拔枪与对方展开了对射。

    等打退了门口的枪手,我站起身发现会议室里到处都是尸体,伤员躺在血泊上哀嚎,但却没人去帮助他们。随我一起来的五名指挥官,在刚刚的混战中,已经全部中弹身亡。就在这时,我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似乎有更多的枪手赶过来,连忙从被子弹打碎的窗户爬了出来。

    等我逃离建筑物之后,听到会议室里又传来了密集的枪声和手榴弹爆炸的声音。持续几分钟之后,一切归于寂静,我知道会议室里的袍泽都完了,不敢再继续停留,便加快脚步逃离了那里。”

    听完克日什托夫的讲述,罗科索夫斯基不禁犯起愁来,原本自己与华沙城内的起义军就联系不上,如今起义军里的克拉约夫军和柳多夫军又发生了内讧,自己所做的努力,就成了泡影。

    “克日什托夫同志,”马利宁试探地问克日什托夫:“我们这一周都在对华沙城内实施空投,不知你们是否获得了所需要的物资?”

    “什么,你们在对华沙城实施空投?”克日什托夫满脸震惊地问:“这段时间在华沙城内空投物资的飞机,是你们派出的?”

    “没错,是我们派出的。”罗科索夫斯基给了对方一个肯定的答复后,反问道:“克日什托夫同志,有什么不对劲吗?”

    “自从空中出现了空投物资的飞机后,就有传闻说,这是英国人派来给我们空投物资的飞机,他们并没有抛弃我们。”克日什托夫说道:“可惜这些空投的物资,大多数都落入了德国人的防区,我们获得的物资非常少。”

    对于克日什托夫的这种说法,马利宁苦笑着说:“没办法,克日什托夫同志,我们也想把所有的空投物资投送到你们所控制的区域。但是不行啊,到目前为止,城里领导起义的克拉约夫军指挥官,都没有和我们进行过任何形式的联系,以至于我们对城里的情况一无所知。你觉得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还能将物资准确地投送到你们控制的区域吗?”

    克日什托夫等马利宁说完,沉思了片刻,随后摇着头说:“不行。说实话,都目前为止,恐怕就连布尔将军都搞不清楚,我们控制的区域究竟有多大。”

    “光是空投,是解决不了问题的。”罗科索夫斯基说道:“所以我们打算派部队渡河进入华沙的西部,与德国人直接作战。但令人遗憾的是,德国人为了自保,已经将维斯瓦河上的所有桥梁都炸毁了,我们的部队要过河,就只能依靠渡河器材渡过维斯瓦河,进入华沙的西面。但我们当前要搞清楚的是,德国人在哪个位置的防御最薄弱。”

    “元帅同志,能让我看看你们的地图吗?”

    罗科索夫斯基迟疑了片刻,最后还是同意了克日什托夫的请求,示意他可以使用自己的地图,讲解该在哪个地段渡河。

    克日什托夫来到桌边,盯着地图看了一阵后,抬头对罗科索夫斯基说:“元帅同志,瓦津基大桥已经被德国人炸毁了,不过这段河流的水流平缓,非常利于渡河。渡河部队可以在瓦津基宫附近登陆,这里有我们的一支300人的部队防守,只要与他们汇合后,他们就能指引你们的部队向着德军防御纵深推进……

    只要向西到达了贝尔维德尔宫,这里的地形比较高,你们就能在这里建立一个火力支撑点,哪怕德国人对你们实施勐烈的攻击,我相信你们的部队也能坚决地挡住。”

    听到克日什托夫这么说,罗科索夫斯基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却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

    而马利宁见罗科索夫斯基不说话,便主动问克日什托夫:“克日什托夫同志,你真的确定在瓦津基宫附近,有你们的人坚守?”

    “是的,元帅同志,我可以向您保证。”可能是担心罗科索夫斯基不相信自己的话,克日什托夫还向罗科索夫斯基做保证:“起义爆发后不久,就有大概八百人进驻了瓦津基宫附近,本来是准备接应你们的部队进城的。但没想到克拉约夫军的指挥官,觉得就算没有你们的支持,我们也能解决掉城里的德国人,于是便叫瓦津基宫里的守军抽走了一半。”

    虽说克日什托夫言之凿凿,说在瓦津基宫这里有一支三百人的部队,但罗科索夫斯基的心里却在犯滴咕:这里真的有可用接应我军过河的部队吗?

    罗科索夫斯基还没表态呢,贝林格就沉不住气了:“元帅同志,既然克日什托夫说在瓦津基宫附近,有我们的人接应,那我们应该把主攻方向改为瓦津基宫一带。”

    “贝林格将军,”马利宁开口问道:“不知你手里的渡河器材,一次能将多少部队渡到河的对面去?”

    听到马利宁的质疑,贝林格想了想,随后回答说:“参谋长同志,我集团军现有的渡河器材,一次能将两个营送到维斯瓦河的左岸地区。”

    罗科索夫斯基见贝林格求战心切,也不好扫对方的兴,便对他说:“贝林格将军,假如我现在给你下达命令,让你的部队尽快夺取华沙城的西部,你们多长时间能投入战斗?”

    “两个小时,元帅同志。”贝林格自信地回答说:“最多只要两个小时,我的部队就可以渡河,迅速地赶往瓦津基宫,与坚守在那里的起义军汇合。”

    听完贝林格的答复,罗科索夫斯基点了点头,冲着对方说:“贝林格将军,看来你的准备很充分啊。既然是这样,那你立即返回司令部,做好出击的准备。”

    贝林格听后,顿时喜出望外,他心里清楚,这就是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立即迫不及待地说:“元帅同志,允许我回部队吗?我想让指战员们提前做好出击的准备。”

    “去吧,贝林格将军。”罗科索夫斯基说这话时,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克日什托夫,补充道:“你把克日什托夫同志也带上,他对华沙的情况熟悉,没准还能帮上你的忙。”

    等贝林格带着克日什托夫离开后,马利宁来到了罗科索夫斯基的身边,皱着眉头说:“元帅同志,我心里怎么有点不踏实。莫非这位克日什托夫同志有问题?”

    罗科索夫斯基扭头望着马利宁,表情严肃地说:“参谋长,我也有和你一样的感觉,觉得这位克日什托夫来的时间段未免太巧了,正好是我们准备向华沙发起新一轮进攻前。我甚至还在担心,他根本不是什么柳多夫军的人,而是克拉约夫军或者德军派出的间谍。”

    “那我们是不是立即派人把他抓起来。”马利宁说出了自己的顾虑:“假如他真的是德国人派来的,恐怕会给我们带来一些麻烦。”

    “不行,目前我们只是猜测,怎么能随便抓人呢。”罗科索夫斯基否决了马利宁的提议:“若他真的是德国人派来的,把他抓起来倒是无可厚非。可他要真的是我们的同志,我们如此鲁莽的行为,有可能会伤了友军同志的心。”

第2100章 陷阱

    正当波兰步兵第3师的部队向维斯瓦河河边集结时,担任警戒的战士,忽然发现河里出现了几个黑点,仔细一看,原来是三个人,他们正朝自己所在的岸边游过来。战士不敢怠慢,连忙把这件事向自己的连长进行了报告,而连长看清楚水里正游过来的人,赶紧又向营长报告。很快,师长加利茨基上校就得到了情报,知道有人正朝着右岸游过来。

    他来到岸边时,水里的三个人距离岸边只剩下七八十米,都能隐约听到他们的划水声。可能是游的距离过长,三人都显得有些力不从心。其中一个人开始一浮一沉,似乎很快就要沉入水底。

    加利茨基见状,连忙吩咐自己的部下:“立即放一条船到河里,去把他们三人接过来。”

    河里的三人眼看就要支持不住了,看到放进河里的小船,顿时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激动起来,加快了划水的速度,朝着小船游过来。

    等到三人获救,登山岸边时,贝林格带着自己的参谋长科尔奇察、军事委员扎瓦茨基等人赶到了岸边。

    跟随贝林格一起前来的克日什托夫,看清楚三人的面目之后,吃惊地问:“见鬼,穆勒,怎么会是你们?你们怎么会到这里来?”

    被称为穆勒的男子,抬头看到蹲在自己面前的克日什托夫,也不禁大吃一惊:“克日什托夫,怎么是你?不是说你们去开会的人,都被克拉约夫军的人杀害了吗?”

    “没错,我们到了开会的地方,没有见到布尔将军,却遭到了一批来历不明的枪手射击,大多数的人被当场打死,我是侥幸从窗口逃出来的。”克日什托夫简短地说完自己的遭遇之后,反问道:“穆勒,快点说说,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们出事的消息传来,弟兄们一下就乱套了,不知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克拉约夫军的人为什么要对你们动手。”穆勒说道:“科内尔带着三十多名弟兄,去找克拉约夫军的人,想问个究竟。谁知他们刚走到半路,就遭到了伏击。科内尔当场被乱抢打死,和他一起去的那些弟兄,只有几个带伤的逃了回来。

    他们刚回来不久,克拉约夫军的人就冲了过来,对我们驻地进行了扫荡。当时我们一个小队五十多人且战且走,朝着维斯瓦河的方向退却,因为我们知道在瓦津基宫那里,有一支三百人的柳多夫近卫军,打算与他们汇合后,再考虑下一步该怎么走。”

    “那你们为什么又没有和瓦津基宫的部队汇合呢?”贝林格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嘴问道:“还要如此狼狈地渡河到右岸来?”

    “将军先生!”穆勒说道:“我们快要瓦津基宫的时候,和一支德军部队遭遇了,他们有装甲车和机枪,我们都是轻武器,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很快就被打散了。我们三人好不容易逃到了河边,见实在没有地方可去,只能冒险游泳过来投奔俄国人……哦,不对,是苏军。”

    说实话,贝林格对突然冒出来的克日什托夫,心里多少还有几分猜忌。但此刻听到穆勒所说的话,觉得两人不是同一时间出现,而且所说的话,又大致相同,看来是自己多心了。想到这里,他扭头对第3师师长说:“加利茨基上校,立即派出一个营的兵力渡河,赶到瓦津基宫与那里的柳多夫近卫军的同志汇合。”

    “将军同志,”克日什托夫对贝林格说:“我地形熟悉,和坚守在瓦津基宫里的柳多夫近卫军指挥员也很熟悉,由我陪你们的先遣部队渡河吧。”

    见克日什托夫主动请缨,贝林格也不好扫对方的兴,便点头同意了:“好吧,克日什托夫同志,那就麻烦你了。不过对岸太危险,你可要多加小心。”

    “将军同志,我还有一个请求。”见贝林格同意了自己的请求,克日什托夫继续说道:“希望你能让穆勒他们三人也随我们一起渡河,这样就算我不幸牺牲了,他们也能继续为你们充当向导。”

    贝林格一想,自己的部队过河,最担心的是什么?就是没人接应,不知道该向什么方向发展。如今有人愿意主动充当向导,自然是求之不得:“我看可以。我还是那句话,你们到了河对岸之后,一定要多加小心。”

    由于船只有限,首先渡河的是一营。全营五百余人,营长托马什大尉战前是波兰军的一名排长,战争爆发后不久成为了苏军的俘虏。在战俘营里待了三年后,他主动加入了新组建的波兰军,因为战功卓越,被破例晋升为营长。

    部队出发前,加利茨基上校叮嘱他说:“大尉,你们营是全师的先头部队。到达对岸之后,你们要尽快与坚守在瓦津基宫里的柳多夫近卫军汇合,并在他们的帮助下,巩固瓦津基宫的防御阵地,以策应主力渡河,明白吗?”

    “明白了,上校。”托马什回答说:“请您放心,我们营会尽快控制住瓦津基宫,接应主力部队渡河。”

    船只下河,官兵登船,用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时间,船只就停靠在维斯瓦河的左岸。等一营的官兵都下船后,立即有人划着船往右岸而来,准备接应新的部队渡河。

    而随一营行动的克日什托夫等人,见一营完成了集结,便对托马什说:“大尉同志,请跟我来,我带你们去瓦津基宫。”

    沿着道路走了十几分钟,众人看到前方有一片宫殿。克日什托夫指着宫殿所在的位置,对托马什说:“大尉同志,看到那片宫殿了么?那就是我们要去的瓦津基宫。”

    但部队距离瓦津基宫还有两三百米时,克日什托夫对托马什说:“大尉同志,麻烦你和你的人在这里等一下,我先进去和里面的人沟通一下,免得他们看到有军队过来,发生了什么误会就不好了。”

    对于克日什托夫的这种说法,托马什点着头说:“克日什托夫同志,你说得对,我们这一大帮人直接进入宫殿,可能会让里面的部队发生误会,那就麻烦你先去和他们取得联系,我们再进驻宫殿也不迟。”

    当克日什托夫和穆勒等人朝着宫殿走去时,一连长萨利上尉走到了托马什的身边,调侃地说道:“营长同志,你说说,宫殿里会不会有无数的枪口对着我们呢?只等克日什托夫他们几人一走进宫殿,就立即朝我们开火呢?”

    “别瞎说,”托马什瞪了萨利一眼,不满地说:“克日什托夫是我们的同志,宫殿里坚守的柳多夫近卫军,也是我们的盟友,他们怎么可能朝着我们开枪呢?”

    只见克日什托夫来到宫殿的入口处,原本紧闭的房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名穿着穿着便服、手里拿着武器的年轻人,和克日什托夫交谈了几句后,就把他们请进了宫殿,然后随手关上了宫殿的大门。

    看到克日什托夫进入了宫殿,托马什朝着那边努了努嘴,说道:“上尉,瞧见了么?宫殿的守卫者穿的是便服,很明显是柳多夫近卫军的同志,他们怎么可能对我们不利呢?”

    等了一阵,托马什并没有见到克日什托夫等人从宫殿里出来。相反,宫殿二楼的好几个窗户打开了,隐约能看到里面有人影晃动。此刻托马什的心里忽然涌起了一种不详的预感:“萨利上尉,我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劲,快让部队分散隐蔽。”

    不过没等萨利向战士们传达托马什的命令,空中就传来了奇怪的尖啸声。“不好,是炮击!”听到这个声音,托马什顿时神色大变,高声喊道:“隐蔽,快点隐蔽。”

    但一切都已经迟了,成群的炮弹划出弧线,向停留在空地上的部队砸了下来,在爆炸声照顾中,能听到队伍中发出的一片惨叫声。

    迫击炮轰击一营队列时,窗口伸出的三挺通用机枪开始疯狂射击。虽说两百米的距离,用步枪射击稍微远了点,但对德军的MG42机枪来说,却是最佳的射程。一些侥幸躲过了炮击,又没有来得及卧倒的战士,纷纷倒在了机枪的扫射之下。

    看到自己的部下接二连三地倒下,萨利不禁血往头上涌,他举起手枪,朝空中连放两枪后,冲着身后的战士们狂喊:“弟兄们,跟我上啊!冲进宫殿,消灭里面的敌人。”谁知他刚刚喊完,一颗子弹就钻进了他的前额,又带着血沫从脑后飞出来。

    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战术,见自己的连长被狙击手爆头,顿时慌乱起来,谁也不敢往宫殿的方向冲,而是再次趴在地上,以躲避飞来的炮弹和子弹。

    躲在一个凋塑背后的托马什,冲着不远处的报务员喊道:“快点呼叫师部,说我们被克日什托夫引入了圈套,部队出现了大量的伤亡。”

    报务员开始呼叫时,停留在河右岸等待渡河的部队,也听到了瓦津基宫方向出来的枪炮声。贝林格皱着眉头对科尔奇察说:“参谋长,你听到对岸的枪炮声了吗?”

    “是的,司令员同志。”科尔奇察点着头说:“我听到了!”

    “你不觉得奇怪么,克日什托夫带着一营去瓦津基宫,与坚守在那里的柳多夫近卫军会师。”贝林格表情凝重地说道:“为什么会出现枪炮声呢,难道他们发生了误会?”

    “应该不会吧。”科尔奇察说道:“有克日什托夫他们柳多夫军的人带路,坚守在宫殿里的部队,应该不会和一营发生误会。”

    他的话刚说完,加利茨基上校就急匆匆地跑过来,嘴里连声说道:“司令员同志,司令员同志,出事了!出事了!!”

    贝林格见状,心里不禁一惊,慌忙问道:“出什么事情了?”

    “托马什大尉报告,他们的部队刚刚接近瓦津基宫,就遭到了里面守军的攻击。”加利茨基上校说道:“如今一营出现了较大的伤亡。”

    “什么?”贝林格听后大吃一惊,反问道:“不会是发生什么误会了吧?”

    “不是误会。”加利茨基上校摇着头说:“根据托马什大尉的报告,这显然是有预谋的行动,而且是在克日什托夫等人进入宫殿之后发生的。他严重怀疑,他们是进入了敌人事先设好的圈套。”

    贝林格的脸色变得铁青,当初克日什托夫出现时,他就觉得有点奇怪,毕竟这个人出现得太过于突兀。虽说带对方去见了索科夫,不过是想摸清楚对方的底细。接到渡河作战的命令后,他还想将克日什托夫留在自己的身边监视。但从河里救起的三个人,却打消了自己心中的猜测。如今想来,那三人也是事先安排好的,让他们在部队渡河前出现,就是为了更好地掩饰克日什托夫的真实身份。

    想明白怎么回事之后,他知道假如让一营继续停留在左岸,那么很有可能是全军覆没的结局,他连忙吩咐加利茨基上校说:“上校,立即命令二营渡河,去接应一营撤退。”

    “二营正在登船,最快要半个小时才能到达对岸。”加利茨基上校向贝林格请示道:“司令员同志,您看是否让一营先往河边撤退,这样更便于二营的接应?”

    “我看可以。”贝林格知道假如让一营继续停留在瓦津基宫附近,等于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只有选择撤退,寻找合适的地方建立阻击阵地,才能挽救更多人的生命,便果断地命令道:“立即命令一营撤出战斗,向河边的位置撤退。”

    托马什接到撤退命令后,立即让战士们撤往河边。但此刻窗口上的机枪已经增加到了五挺,暗红色的枪口焰如同死神的镰刀,不断地挥向撤退中的战士们,仅仅一会儿的工夫,又有七八十名战士倒在了血泊之中。

    有些战士见自己撤退的路,被密集的机枪火力所封锁,如果强行闯过去,就只有死路一条,索性躺在尸体堆里装死,准备等敌人的机枪射击停止后,再找机会脱离险境。

    二营长沃希尔大尉带着部队登上左岸时,托马什带着剩余的战士,跌跌撞撞来到了河边。两人见面后,沃希尔连忙让自己的部队进行警戒,随后关切地问托马什:“托马什,你们营的伤亡情况怎么样?”

    托马什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四五十名战士,苦笑着对沃希尔说:“沃希尔,我们营活着的人,都在这里了。”

第2101章

    沃希尔没想到一营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居然会几乎伤亡殆尽,连忙通过携带的报话机,将这里的情况向右岸的贝林格进行了报告。

    贝林格接到报告,整个人都傻眼了,他做梦都没想到,那位所谓来自柳多夫的指挥官克日什托夫,居然诱骗自己的部队进入了伏击圈,在短短的时间内,就让自己损失了一个营。

    “司令员同志,”一旁的科尔奇察皱着眉头说道:“如果那个克日什托夫有问题的话,部队渡河前所救的三个人又是怎么回事?他们说出来的话,可与克日什托夫的陈述对得上号。”

    没等贝林格说话,扎瓦茨基就抢先开口说道:“参谋长同志,难道你还没有看出来,这应该是敌人的阴谋。”

    “敌人的阴谋?”科尔奇察皱着眉头反问道:“什么阴谋?”

    到此时,贝林格也明白怎么回事了,他冷哼一声,对科尔奇察说:“很明显,克日什托夫和那三个人是一伙儿的。先是克日什托夫渡河过来投奔我们,编造了一系列的谎言,来获取我们的信任。

    可能是担心我们会对他产生疑心,所以他在渡河前,又安排了穆勒等人配合。一旦发现我军在维斯瓦河岸边集结,有渡河的迹象,穆勒等人就会装出逃亡的样子,在我军的面前渡河。等他们被救上岸,等我们发现所说的话和克日什托夫说的话基本吻合时,就会彻底消除对他的怀疑,从而无条件地信任他。”

    “原来是这样。”搞清楚怎么回事之后,科尔奇察试探地问贝林格:“司令员同志,既然我们渡河的部队失利了,那是不是应该让他们撤回来?”

    “什么,撤回来?!”对于科尔奇察的提议,贝林格不假思索地予以了拒绝了:“不行,我们的任务就是登上左岸,去支援正在城里与德军浴血奋战的起义军,怎么能因为出现了一点小小的损失,就随便撤退了呢?”

    贝林格望着河对面的部队,对科尔奇察说:“告诉加利茨基上校,让他的部队继续渡河。我觉得一营的部队在遭到突然袭击的情况下,还能有人活着回到河边,这就说明盘踞在瓦津基宫里的敌人数量不会太多,可以让他们想办法夺取宫殿,并将那里作为一个进攻出发点。”

    听贝林格这么说,科尔奇察也有了自己的想法,他小心翼翼地说:“司令员同志,我个人觉得,就算无法夺取瓦津基宫,其实也没有什么关系。我们可以控制附近的贝尔维德尔宫,那里地势比较高,有利于我们观察城内的动静。”

    “我看可以。”贝林格这次没有反对,而是点着头说:“参谋长,那你就把这个决定通知加利茨基上校,让他在无法夺取瓦津基宫的情况下,转向夺取贝尔维德尔宫,想办法在左岸站稳脚跟。”

    当三营登上返回的木船,准备开始渡河时,贝林格接到了罗科索夫斯基打来的电话:“贝林格将军,你那里的情况怎么样,你的部队渡河了吗?”

    “是的,元帅同志,我的部队已经开始渡河了。”

    “顺利吗?”

    罗科索夫斯基随口问出的问题,让贝林格为难起来。自己上当受骗一事,他不知道是否应该向罗科索夫斯基汇报。

    见贝林格迟迟不说话,罗科索夫斯基意识到了不对劲,感觉又问:“贝林格将军,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嗯,元帅同志,的确出了一点小状况。”

    “什么小状况?”

    “是这样的,元帅同志。”丑媳妇总要见公婆,贝林格知道自己上当受骗的事情,只能瞒得了一时,罗科索夫斯基就能通过自己特有的消息渠道,了解到了一营遇伏的事情。在经过短暂的思想斗争之后,他决定如实向罗科索夫斯基坦白:“我不是带了一名叫克日什托夫的柳多夫军的指挥员去见您吗?”

    “没错,你的确带克日什托夫来见过我。”罗科索夫斯基好奇地反问道:“他怎么了?”

    “元帅同志,此事说起来话长,请您听我慢慢讲。”于是贝林格便从部队在渡河前,从河里救出了三名自称是柳多夫军的人开始讲起,直讲到一营被克日什托夫等人带到瓦津基宫时,遭到了突然袭击,部队几乎伤亡殆尽为止。

    罗科索夫斯基听完后,沉默了片刻,随后反问道:“贝林格将军,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是取消渡河行动,还是按照原计划渡河去寻找柳多夫军的同志?”

    “这还用说么,元帅同志。”不久前吃了大亏的贝林格,心有不甘地说:“如果受到一点小小的挫折,就停止渡河的话,恐怕会对部队的士气产生负面的影响。所以我命令加利茨基上校继续率部队渡河,想办法拿下瓦津基宫,消灭盘踞在里面的敌人。”

    “我军早晚要渡河进入华沙的西部。”罗科索夫斯基在电话里说道:“所以派人在左岸占领一块地方,建立登陆场是完全有必要的。不过我觉得瓦津基宫的位置,并不是很合适!”

    “哦?!”贝林格有些好奇地反问道:“为什么?”

    “那里的地势太矮,德国人只要占据了附近的制高点,就可以对你们实施火力的压制。”罗科索夫斯基向对方解释说:“而你们进攻时却是羊攻,很容易遭到来自各方面的火力打击,给部队造成巨大的伤亡。”

    “那我们该怎么办?”

    罗科索夫斯基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地图,随后说道:“我觉得你们可以考虑夺取瓦津基宫西南方向的贝尔维德尔宫,那里地形高,占领后可以居高临下地观察周围的地形。”

    “元帅同志,”听罗科索夫斯基这么说,贝林格顿时兴奋地叫了起来:“我也是这样考虑的,占领地势较高的贝尔维德尔宫,对我军建立登陆场是非常有利的。”

    “贝林格将军,既然你已经把该考虑的问题都考虑到了,那么事先就要想好各种应对措施。”罗科索夫斯基提醒对方说:“免得遇到什么突发事件,而搞得措手不及。明白吗?”

    “明白了,元帅同志。”贝林格回答说:“我们会准备一些应对措施,避免一营的悲剧再次发生。”

    结束和罗科索夫斯基的通话之后,科尔奇察问贝林格:“司令员同志,一营如今只剩下几十人,继续留在左岸已经没有多大的意义,你看是不是把他们撤回来?”

    “不能撤。”贝林格再次态度坚决地回答说:“正是因为一营的伤亡惨重,才不能让他们撤回来。否则右岸的部队看到第一个登上对岸的部队,居然只剩下这么点人,情绪肯定会受到影响,在接下来的作战中,他们就会变得瞻前顾后、犹豫不决,到时想打胜仗都难。”

    就在贝林格督促第3师的指战员渡河时,罗科索夫斯基正在司令部里和马利宁谈论贝林格上当一事。马利宁听完之后,苦笑着对罗科索夫斯基说;“司令员同志,我当时就曾经说过,这位克日什托夫不太对劲,并向你建议将他抓起来审问。如果真的按照我的意思做了,没准贝林格将军就不会吃这个哑巴亏。”

    但罗科索夫斯基听完马利宁的话之后,却摇了摇头,缓缓地说:“参谋长同志,就算你如今再劝我扣押克日什托夫,我也会拒绝的。因为我们谁也不清楚对方的底细,不管他真的是我们的同志,还是敌人派来的卧底,我们都不能对他轻举妄动,否则就会被敌人拿来大做文章,说只要逃到我们防区的人,都会被我们抓起来。如此一来,反而会加剧我们与起义军之间的矛盾。”

    马利宁沉默了许久,最后不得不承认罗科索夫斯基的说法没有错。毕竟如今的起义军,根本就不与己方进行联系,偶尔过来一两个人,根本无法准确地判断对方到底是自己人还是敌人。若真的按照自己的提议,不由分说就把人抓起来,恐怕会令那些准备投奔苏军的起义军寒心的。

    想到这里,他点了点头,缓缓地说:“司令员同志,您是对的。在对待这些来自华沙西部的人,要特别慎重,否则很容易带来不良的影响。”

    罗科索夫斯基盯着地图看了一阵,抬起头望着马利宁问道:“参谋长同志,我们能在维斯瓦河上架设浮桥,把华沙的东西两部分重新连接起来吗?”

    “这恐怕很困难。”马利宁立即就给罗科索夫斯基泼了一盆冷水:“崔可夫的近卫第8集团军在马格努舍夫地区架设的浮桥,就多次遭到敌机的轰炸,而一再被炸断。如果我军此刻在华沙城内架桥,到时破坏桥梁的可不就仅仅是轰炸机,恐怕还有各种不同口径的火炮,他们会一刻不停地朝着河面射击,直到将我们架设的浮桥炸成碎片为止。”

    为了打消罗科索夫斯基这种荒唐的想法,马利宁继续说道:“就算我们把浮桥架设在敌人炮火打不到的地方,但他们依旧有办法破坏浮桥。”

    “有什么办法,来破坏浮桥呢?”

    “比如说找一条小船,上面装满炸药。”马利宁说道:“然后让小船顺流而下,到达我们浮桥位置时再引爆,就能将我们的浮桥炸成几段。”

    等马利宁说完,罗科索夫斯基意识到在华沙城内架设一座连接两岸的浮桥,将是一项艰巨的任务,德国人为了阻止苏军通过浮桥运送部队和物资进入城内,肯定会不择手段地予以破坏,到那时自己的部队肯定会疲于奔命。

    “你说得对,参谋长同志。”罗科索夫斯基在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不得不承认,马利宁说得很正确,在华沙城内的维斯瓦河上架设浮桥,说起来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但实施起来却不那么简单,所以他最终选择了放弃:“在目前的情况下,我们还是只能通过船只,把兵员和武器装备运送到河的左岸。”

    “司令员同志,”马利宁等罗科索夫斯基说完之后,迟疑了片刻,最后鼓足勇气说道:“为什么我们不尝试集中力量,对华沙发起一次总攻呢?如果运气不错的话,从德国人的手里解放这座城市,应该没有多大问题。”

    “参谋长,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把部队集中起来,向华沙发起进攻,不但没有拿下城市,反而让部队伤亡惨重,到时形势会变成什么样?”

    听罗科索夫斯基这么说,马利宁的心情变得忐忑起来,如果向华沙的进攻失利,部队又伤亡惨重,那么德国人肯定会趁机发起反攻。到那个时候,力量已经被大大削弱的白俄罗斯第一方面军,是根本挡不住德国人凶勐的工事,说不定一些流血牺牲夺取的地盘,又会被德国人重新抢回去。

    “我觉得,”马利宁有些迟疑地说道:“一旦我们对华沙的进攻失利,整个白俄罗斯第一方面军有可能被敌人分割,不少的部队会陷入合围之中。到那时,我们的指战员流血牺牲所换来的地盘,又会重新被德国人抢回去。”

    “你说得没错,参谋长同志。”对马利宁的这种说法,索科夫表示了赞同:“我们的部队从巴格拉季昂行动开始后,就一直在不停地进行战斗。就算进入了波兰境内之后,战斗也始终没有停止过。我们原本齐装满员的部队,在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战斗,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减员,个别部队甚至减员人数达到了二分之一,却没有得到足够的补充。

    我们的部队不但兵员不足,而且指战员们经过三个月的战斗,早已变得疲惫不堪了。用这样的部队,去进攻华沙,我不觉得有把握能取得胜利。”

    “难道我们就这样一直停留在华沙城外吗?”

    “这倒不至于。”罗科索夫斯基摇摇头,继续说道:“等到时机成熟时,我们就会正式发起对华沙的进攻。我相信到那时,我们一定有能力从德国人的手里解放华沙。”

    “不知你觉得什么时候,才是我们进攻华沙的最佳时机呢?”马利宁问道。

    罗科索夫斯基在心里回忆了一下各部队的现状,以及上级补充兵员和武器弹药的速度,然后慢吞吞地说:“我觉得在10月20日之前,我们暂时没有能力发起对华沙城的进攻。”

    “啊,10月20日之前,我们都没有能力对华沙发起进攻?”马利宁有些吃惊地说:“居然还要等一个多月的时间,就是不知道华沙城内的起义军,是否能坚持到那时候。”

第2102章 进攻受挫

    “还是先顾好我们自己吧。”罗科索夫斯基说道:“如果波兰第1集团军的部队不能在维斯瓦河的左岸站稳脚跟,对城里起义军的士气将是致命的打击。”

    “虽说最先过河的一营蒙受了巨大的损失,但他们只是中了圈套,想必隐藏在瓦津基宫的敌人数量不会太多,否则也不会听任他们的残部逃到河边,与渡河的二营汇合。”

    马利宁的猜测是正确的,瓦津基宫里只有德军的一个连,配备了八挺MG42通用机枪和六门迫击炮,才能在短时间内,给出现在宫殿花园里的一营造成如此大的损失。

    就在两天前,几名克拉约夫军的叛徒带着一群德军潜入瓦津基宫,袭击了驻扎在这里的柳多夫军。经过一番激战后,除了少数人脱险,剩下的不是被德国人打死,就是成为了俘虏。

    而德军指挥官得知自己的部队占领了瓦津基宫之后,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觉得可以利用瓦津基宫做做文章,于是便派遣一名克拉约夫军的叛徒,冒充受到迫害的柳多夫军的指挥员克日什托夫,渡河到了苏军的防区,试探骗一部分部队过来予以歼灭,从而狠狠地打击苏军的士气。

    令德军指挥官没有想到的是,苏军居然如此急着渡河,自己派出的假克日什托夫居然轻松地取得了贝林格将军的信任,并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一个营的兵力派了过来。由于时间仓促,坚守在瓦津基宫里的德军连队,等不及主力部队的赶到,就匆忙向一营发起了攻击,结果暴露了自己的意图。

    不管是罗科索夫斯基还是贝林格,都不知道敌人打算在瓦津基宫部署一个陷阱,吸引更多的苏军部队进入,然后来个围歼战,从而狠狠地打击苏军的士气。但负责指挥部队的德军上尉,看到数百人的波兰部队朝着宫殿而来,深怕对方抢占宫殿,找到一个可靠的立足点,便迫不及待地命令部下发起了攻击。这样的突然袭击,虽然把一营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甚至差点全歼这支部队,但他们的做法却暴露了自己的存在,使即将渡河的波兰军产生了警惕。

    “参谋长同志,”罗科索夫斯基盯着地图问:“我们离波兰第一集团军渡河地点最近的部队是哪一支?”

    马利宁用手指着地图对罗科索夫斯基说:“司令员同志,本来在这块区域活动的是坦克第2集团军,但在上周,他们已经调到了位于明斯克—马左维茨基地域作为方面军预备队,如今活动在这个区域的部队,是古谢夫中将的第47集团军。”

    “我知道接替坦克第2集团军的防务,是古谢夫中将的第47集团军。”罗科索夫斯基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我问的是,如今距离波兰第1集团军渡河地点的我军部队,是哪一支?”

    见罗科索夫斯基发作起来,马利宁赶紧回答说:“是杰列维扬科上校的步兵第324师。”

    “立即安排该师渡河,”罗科索夫斯基说道:“最少要派一个团到对岸去,没有他们的协助,我担心波兰军就算占领了瓦津基宫和贝尔维德尔宫,恐怕也站不稳脚跟。”

    “好的,司令员同志。”马利宁心里很清楚,波兰军的战斗力不强,根本不具备独当一面的能力,若是不派部队协助,对方根本无法在左岸站稳脚跟,于是便点点头说:“我立即联系古谢夫中将,请他派324师的部队过河协助波兰军作战。”

    电话很快接通了,马利宁开门见山地说:“古谢夫将军,司令员有命令!”

    古谢夫一听罗科索夫斯基有命令,连忙挺直身体,态度恭谨地说:“参谋长同志,我听着呢,请下命令吧!”

    “司令员命令,立即从步兵第324师抽调一个团渡河,协助波兰军在左岸地区立足。”

    波兰军在维斯瓦河岸边集结的事情,古谢夫早就得到了报告。听到这个消息时,他心里还挺奇怪的,波兰军怎么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准备渡河到维斯瓦河的左岸去呢?此刻接到马利宁的电话,他自然要问出自己心中的疑问:“参谋长同志,波兰军要渡河作战,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打啊?”

    “贝林格将军在安排部队渡河前,曾亲自到方面军司令部来过一趟。他们的渡河行动,是得到了司令员同志的批准。”马利宁继续说道:“但他们先渡河的部队进展不顺利,蒙受了不小的损失。司令员让你们渡河,就是协助他们在对岸站稳脚跟。”

    接到命令的古谢夫不敢怠慢,立即把杰列维扬科讲到自己的指挥部,向他宣布了马利宁传达的作战命令。介绍完任务之后,古谢夫关切地问:“上校同志,你打算派哪个团去执行这项作战任务呢?”

    “德尼斯中校的772团,可以去执行这项任务。”杰列维扬科回答说:“我相信以他们的能力,一定能协助友军在左岸地区站稳脚跟。”

    德尼斯中校带着自己的772团,渡河来到了瓦津基宫的附近,正好遇到了士气低落的波兰军,他拉住其中一名战士,问道:“喂,你们的指挥员在什么地方?”

    战士看了他一眼,随手朝不远处一指,有气无力地说道:“我们团长就在那里。”

    德尼斯向对方道谢后,带着两名战士朝那个方向走去。

    一名波兰军少尉迎上来,客气地问:“中校同志,请问您是哪部分的,到这里有什么事?”

    “是第47集团军步兵第324师772团团长德尼斯中校,是来协助你们作战的。”德尼斯表明自己的身份之后,直接问道:“你们团长在什么地方?”

    少尉得知德尼斯是带人来支援自己,脸上顿时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原来是来支援我们的友军啊。团长就在附近,我带您过去。”

    很快,德尼斯中校就跟着少尉来到了一间平房里,在这里见到了波兰军的团长。

    由于这里是在战场,德尼斯见到对方后,并没有敬礼,而是冲对方点了点头,随便表明了自己的身份。而波兰军的团长见来了一位苏军的团长,连忙挺直身体介绍自己的身份:“我是波兰第3师7团团长皮特里中校。”

    两人握手之后,德尼斯问道:“皮特里中校,不知你们这里的情况怎么样?”

    “不太好,德尼斯同志。”皮特里摇着头说道:“德国人的火力很勐,在半个小时前,我派二营发起了一次冲锋,但却被敌人打退了,部队也付出了不小的伤亡。”

    听皮特里这么说,德尼斯立即联想到自己来的路上,看到的波兰军战士都是垂头丧气的,肯定是因为进攻失利的原因。

    “皮特里中校,你们辛苦了!”德尼斯主动说道:“接下来的战斗,由我们团来负责,你们先好好地休整一下吧。”

    几分钟之后,德尼斯团的一个营向瓦津基宫发起了进攻。

    德军发现有部队在接近瓦津基宫的时候,根本就不以为然,在他们的心目中,波兰军的人数再多,也不过徒有其表,只要机枪和迫击炮一响,对方的进攻队列就会被彻底打乱。不久前,向宫殿发起进攻的波兰军,就是在机枪和迫击炮的联合打击下被击溃的。

    但等他们看清楚这次来进攻的军队,穿的不是波兰军军服,而是苏军军服时,都不禁大吃一惊,他们没想到刚打退了波兰军的进攻,苏军就投入了战斗。

    由于德军没想过瓦津基宫会遭到苏军和波兰军的联合进攻,所以在宫殿外,并没有构筑什么像样防御工事,只是挖了一条战壕,构筑了几个土木火力点,再加上宫殿的窗口布置的机枪和迫击炮,就是他们的防御体系。

    面对德军的机枪扫射和迫击炮轰击,这支苏军打得颇有章法,他们没有一窝蜂地挤在一起朝前冲,而是成分散队形,依托各种隐蔽物朝德军的阵地接近。冲在最前面的几个战斗小组,还不时地投出手榴弹,利用爆炸的烟雾遮挡住德军的视线,采用短突进的方式,不断地向宫殿接近。

    参战的苏军指战员们都是一些老兵,他们的技战术水平很高,打得也非常英勇,但令人遗憾的是,他们所发起的进攻,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了。

    原来德军在建议的防线前面摆着许多拉着带刺铁丝的木栅栏,指战员们要想冲进德军的阵地,就必须先搬开这些挡路的木栅栏。但当他们搬开木栅栏时,不得不放慢速度,结果指战员们不可避免地成为了德军射击的靶子。

    带队冲锋的营长满身是血地被人从战场上抬下来,面对来探视自己的德尼斯,他羞愧难当地说:“对不起,团长同志,我辜负了您的信任,没有能率领部队冲入宫殿,还让部队损失如此严重。”

    “少校同志,”德尼斯握着对方的手,安慰他说:“你已经很好地履行了你军人的职责,虽说你现在退出了战斗,但我们将继续战斗下去,直到夺取瓦津基宫位置。”说完,他站起身,吩咐站在担架旁的卫生员,“把少校送到河边,安排船只送他回对岸。”

    等卫生员带着担架员把营长抬走之后,德尼斯对皮特里说:“皮特里同志,敌人的火力太勐,而我们又没有重武器,如果一味地强攻下去,就算拿下宫殿,恐怕我们的部队也会所剩无几的。”

    本来苏军投入战斗时,皮特里心里还一阵暗喜,他觉得拿下宫殿没有多大的问题。可如今看到苏军的进攻失利,而德尼斯也不看好接下来的进攻,心里不免有些急了:“德尼斯中校,那你说说,我们该怎么办?”

    “要想办法搞几门火炮过来,”德尼斯说到:“只要拿火炮摧毁了敌人的火力点,我们进攻就会变得顺利。”

    皮特里朝瓦津基宫的方向看了一眼,不禁皱起了眉头:“德尼斯中校,宫殿的建筑物都很结实,恐怕普通的火炮是无法摧毁它。但如果用重炮,等我们拿下宫殿时,这里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

    “不不不,皮特里中校。”德尼斯摇着头说:“你误会了,我所说的炮击,不是你所了解的那种炮火覆盖,而是对德军的火力点进行定点清楚。”

    “什么,用火炮对德军的火力点进行定点清除?”皮特里有些纳闷地问:“德尼斯中校,我不太明白您所说的意思,能说得详细点吗?”

    “这是索科夫将军发明的一种‘大炮上刺刀’战术,”德尼斯笑着向皮特里解释说:“就是让炮手采用直瞄射击的方式,来摧毁敌人的火力点。这样的打法,对建筑物的损害,要比火力覆盖式的打法好得多。而且还能根据敌人所暴露出来的火力点,实施精准地打击。”

    皮特里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打法,脸上露出了震惊的表情:“居然还可以这样消灭敌人的火力点?”

    两人刚讨论完新的作战方案,就接到了杰列维扬科从对岸打来的电话,他听出接电话的人是德尼斯,便开门见山地问:“中校同志,你们那里的情况怎么样,拿下瓦津基宫了吗?”

    “报告师长同志,”德尼斯回答说:“很遗憾,我们所发起的第一次进攻,失败了。敌人躲在坚固的建筑物里,用强大的火力封锁我们进攻的道路,假如不摧毁他们的火力点,要想拿下瓦津基宫,恐怕我军会付出巨大的伤亡。”

    “德尼斯中校,”听完德尼斯的报告后,杰列维扬科语重心长地对他说:“能否拿下瓦津基宫,并在左岸站稳脚跟,直接关系着我军能否迅速地解放华沙,我真心地希望你们不要辜负上级对你们的信任。”

    虽然杰列维扬科的声音不大,但这些话却如同重锤般地敲在了德尼斯的心头,他立即挺直身体,表情坚毅地回答说:“师长同志,请您放心,我们团一定会尽快夺取瓦津基宫的任务。不过我希望您能支援我们一些火炮,为我们的进攻部队提供必要的炮火支援。”

    对于德尼斯的请求,杰列维扬科思索了一阵后,回答说:“我会让师属炮兵团派一个连过河,为你们提供直接的炮火支援。”

    结束通话后,德尼斯对皮特里说:“皮特里同志,我们师长说了,能否快速地夺取瓦津基宫,并在左岸站稳脚跟,是能否尽快解放华沙的关键。”

第2103章 营救盟军飞行员(上)

    一个小时后,一名炮兵上尉出现在德尼斯的面前,挺直腰板向他报告说:“中校同志,我是师属炮兵团的安瓦尔上尉,奉命前来接受您的指挥,请指示!”

    “上尉同志,你们来的真及时。”德尼斯和安瓦尔握了握手,随后指着远处的瓦津基宫说道:“敌人就在宫殿里,我们团和波兰军的同志先后发起过进攻,但由于敌人的火力太勐,进攻都没有取得成功。”

    安瓦尔听德尼斯这么说,立即明白了他的意图:“中校同志,您的意思,是让我们用炮火直瞄射击,摧毁那些暴露的火力点?”

    就对方领会到了自己的意图,德尼斯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没错,上尉同志,我就是这个意思,不知你们能做到吗?”

    安瓦尔眯缝着要朝那个方向看了看,随后说道:“中校同志,采用直瞄射击来摧毁敌人的火力点,首先必须知道敌人火力点的位置。”

    “这个好办,”得知安瓦尔想知道自己火力点的位置,便叫过了一名参谋,嘱咐他说:“你刚刚看到了敌人的火力点在什么位置,你指给安瓦尔上尉看。”

    等参谋带着安瓦尔到旁边落实敌人的火力点时,皮特里有些担心地问:“德尼斯中校,你们的炮兵真的能摧毁敌人的火力点吗?”

    “放心吧,皮特里同志。”德尼斯笑着说:“你就安心看好戏吧。”

    安瓦尔这次渡河,带过来了四门76.2毫米加农炮,在一两公里的位置上,对瓦津基宫里的火力点实施直瞄射击,效果还是非常明显的。经过两轮射击,被标注出来的火力点,都无一例外地遭到了打击。

    看到德军的火力点都遭到了炮火打击,苏军再次发起了进攻。

    当他们再次冲到木栅栏前,又毫无例外地被挡住了去路。不过这次指战员们学聪明了,他们没有急于去搬开木栅栏,而是蹲下身子,朝沙袋后方投去了手榴弹。等沙袋后的敌人被炸得鬼哭狼嚎时,他们这次上前搬开了挡路的木栅栏,端着武器越过了沙袋,和后面幸存的敌人展开了近战和肉搏战。

    德军在宫殿外的阵地,很快就被苏军占领了,战斗便由室外转向了室内。772团的指战员大多数都有巷战的经验,在和德军争夺房间的战斗中,表现得尤为突出。

    在夺取一个房间时,他们不是直接冲到门口,端着冲锋枪朝里面扫射,而是先朝里面扔一颗手榴弹,人随即躲在安全的地方。等爆炸过后,他们再进去朝那些受伤挣扎的德国兵一一补枪。

    战斗持续了一个小时左右,苏联和波兰的联军终于夺取了瓦津基宫,还抓获了三十多名俘虏。在如何处置这些俘虏的问题上,德尼斯和皮特里的意见发生了分歧,前者认为这些德国人对波兰人民犯下来罄竹难书的罪行,应该立即枪毙;而皮特里则觉得应该把这些俘虏暂时关押,等解放华沙后再押往后方的战俘营。

    两人在这个问题上争执不下,最后只能将矛盾上交,向各自的师部请示该怎么办?而杰列维扬科和加利茨基都不敢擅自做主,又将这个问题上报给了各自的司令员。

    贝林格接到加利茨基上校的报告后,本想立即让他们将这些俘虏暂时关押起来,等到解放华沙后再送往战俘营。但参谋长科尔奇察却提醒他说:“司令员同志,我看这件事还是向方面军司令部请示,怎么处置这些俘虏,还是由元帅同志做主吧。”

    对于参谋长的这个提议,贝林格思索了片刻,便果断地答应了下来。他拿起了电话,让接线员接通了方面军司令部,等电话一通,他向罗科索夫斯基报告说:“您好,元帅同志,我荣幸地向您报告,我的部队已经成功地占领了瓦津基宫。”

    “好样的,贝林格将军,你们干得真是太漂亮了!”听说贝林格派出的渡河部队夺取了瓦津基宫,罗科索夫斯基顿时大喜过望,他对贝林格说道:“请向加利茨基上校表达我的谢意,谢谢他们成功地占领华沙城内的重要建筑物。”

    贝林格等罗科索夫斯基说完后,小心地说:“元帅同志,在夺取瓦津基宫的战斗中,我们抓住了一部分德军俘虏。目前我军的指战员和苏军的指战员在如何处理俘虏的问题上,发生了一些分歧,所以我想向您请示一些,我们该如何处置这些俘虏?”

    “很简单,”罗科索夫斯基也不想在这些小事上浪费时间,便随口说道:“凡是党卫军的成员,一律就地枪毙;至于国防军的官兵,就暂时关起来,等到华沙解放后,再将他们送往战俘营。”

    贝林格没想到让自己感到棘手的问题,罗科索夫斯基居然轻描澹写地就解决了,连忙回答说:“明白了,元帅同志,我会立即将您的意思,转告给前沿的指挥员。”

    这边电话刚放下,不久前刚上任的方面军副司令员扎哈尔金从外面走了进来,将一张纸放在了罗科索夫斯基的面前:“司令员同志,我刚接到的电报。”

    罗科索夫斯基接过扎哈尔金手里的电报,只看了两眼,不禁皱起了眉头:“什么,盟军为华沙起义军空投物资的运输机群遭到了地面炮火的打击,多架运输机被击落,飞行员跳伞后,落入了德军的占领区,盟军方面请求我们帮忙解救遇险的飞行员?”

    “司令员同志,这不好办啊。”扎哈尔金叹着气对罗科索夫斯基说:“盟军飞行员跳伞的区域,是在维斯瓦河对岸的华沙西面,而我们的部队都停留在维斯瓦河的右岸地区,怎么去营救他们呢?”

    “副司令员同志。”马利宁正好此时走过来,听扎哈尔金这么说,连忙接口说道:“我们有部队在左岸地区。”

    “什么,我们有部队在左岸地区?”扎哈尔金的脸上露出了震惊的表情:“他们是什么时候渡河的,如今在什么位置,有多少的兵力?”

    波兰军占领瓦津基宫的消息传来时,扎哈尔金不在指挥部里,自然不清楚此事。马利宁向他解释说:“副司令员同志,就在不久前,波兰第3师七团和第47集团军下属的772团,成功地拿下了位于左岸的瓦津基宫,建立了一个不大的登陆场。”

    得知如今在左岸地区,有苏军和波兰军的两个团,扎哈尔金顿时来了兴趣,他扭头对罗科索夫斯基说:“司令员同志,既然我们在左岸有部队,那么让他们在华沙的西面搜救被跳伞的飞行员,”

    听扎哈尔金这么说,罗科索夫斯基显得有些踌躇:“如今我们在左岸的两个团,肩负着建立登陆场的艰巨任务,让他们在这个时候到德军占领的区域,搜救被跳伞的盟军飞行员,我想此事恐怕不好办。”

    马利宁听出了罗科索夫斯基的真实想法,便对扎哈尔金说:“副司令员同志,司令员的意思,如果我们派人去城里实施搜救,那么兵力就会变得分散,假如德国人在此时发起进攻,恐怕我们左岸的登陆场就保不住了。”

    “但是营救飞行员的命令,是最高统帅部下达给我们的。”扎哈罗夫见罗科索夫斯基并不太愿意派人到城里搜救跳伞的飞行员,不免有些急了:“如果上级怪罪下来,我们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就在罗科索夫斯基等人为是否应该营救盟军飞行员,而展开激烈争论时,占领瓦津基宫的波兰军队,在附近发现了一些空投箱。他们将箱子搬回了瓦津基宫,打开一看,除了一个箱子里装的是食物和少量的药品外,其余箱子里装的都是子弹。

    看到整箱的子弹,德尼斯和皮特里心里还一阵狂喜,觉得这些空投物资正好用来补充自己消耗的弹药。但过了没多久,他们就彻底笑不出来了,因为这些子弹都是美军M1卡宾枪所使用的,苏军的武器无法使用。

    “见鬼,”皮特里有些恼怒地说:“这些空投箱子里装的子弹,怎么会是美国枪支所使用的呢?盟军空投这些物资的用意是什么?”

    但德尼斯想起自己进入宫殿时,看到其中一个房间里,堆放着被德军杀害的那些起义军的武器,便叫过一名连长,吩咐对方说:“上尉同志,你到刚刚的那个房间,把里面的枪拿两支过来。”

    很快,那名连长就拿着两支美式卡宾枪过来,向德尼斯报告说:“团长同志,我大致地看了一下,柳多夫军所使用的都是美械装备,这些弹药应该是供给给他们的。”

    皮特里接过了连长手里的武器,低声地骂了一句后,对德尼斯说:“德尼斯中校,既然这批弹药我们无法使用,那就想办法交给柳多夫军的同志们吧,这些弹药他们应该能用得上。”

    德尼斯听后,苦笑着说:“皮特里同志,就算我们先把这批弹药给起义军,但也需要他们来与我们联络才行啊。我们占领瓦津基宫这么长时间了,不管是柳多夫军还是克拉约夫军的人,我们是一个都没有见到。”

    “是啊,我们刚刚夺取瓦津基宫时,搞出的动静不小。”皮特里感慨地说:“照理说,起义军的人知道是我们夺取了瓦津基宫,肯定会派人来联络的。但到目前为止,已经两个小时过去了,却一个联络人都没见到。”

    “团长同志,”这是一名参谋跑过来向德尼斯报告说:“我看一位将军朝着我们这里来了。”

    “什么?”德尼斯听后不禁一愣,反问道:“是哪边的将军,我们的将军,还是波兰军的将军?”

    参谋快速地瞥了一眼皮特里之后,回答说:“是我们的将军,我看到好像是一名中将。”

    得知来的是一名中将,德尼斯试探地问:“是我们的司令员吗?”

    参谋摇摇头,脸上带着迷惑的表情说:“应该不是我们的司令员,不过这位将军看起来很面生,应该是其它集团军的。”

    但不管这位将军是哪支部队的,既然他是苏军指战员,德尼斯就必须出去迎接,因此他带着自己团部的一行人,来到宫殿的门口迎接。

    等了一会儿,就看到一名中将在二十多名荷枪实弹的战士保护下,来到了宫殿前。德尼斯连忙小跑着来到对方的面前,挺直腰板向对方报告说:“将军同志,步兵第324师772团团长德尼斯中校向您报告,我们团正在执行上级的作战任务,请指示!”

    “请稍息!”将军客气地说道:“我是方面军副司令员扎哈尔金中将,是奉罗科索夫斯基元帅命令到这里来见你们的。”

    得知来人居然是方面军副司令员,德尼斯的心里不禁暗暗吃惊,连忙招呼对方:“副司令员同志,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请到里面去吧。”

    来到临时指挥部里,德尼斯指着皮特里向扎哈尔金介绍说:“副司令员同志,这位是波兰军第3师7团团长皮特里中校。皮特里中校,这位是方面军副司令员扎哈罗夫将军!”

    皮特里所在的波兰第1集团军,也是归白俄罗斯第一方面军领导,此刻见来的人是居然是方面军副司令员,他慌忙抬手敬礼:“您好,副司令员同志,我是波兰军的皮特里中校,愿意听从您的命令,请指示!”

    “两位中校同志,请坐吧。”扎哈尔金招呼两人坐下后,对他们说明了自己的来意:“我冒险到这里,是有一项重要的任务,要交代给你们。”

    听说有重要的任务,德尼斯和皮特里两人慌乱从座位上站起身,等待扎哈尔金给自己下达作战任务。

    见两名中校站起身,扎哈罗夫赶紧招呼两人坐下,随后说道:“情况是这样的,不久前,盟军的运输机编队曾经飞到华沙上空,给城里的起义军空投物资。但不幸的是,他们准备返航时,却遭到了德军地面防空炮火的打击,有好几架运输机被击落了。你们的任务,就是在城里搜寻跳伞的盟军飞行员,并将他们安全地送到对岸去。”

    德尼斯等扎哈尔金说完之后,试探地问:“副司令员同志,我想问问,这些盟军的飞行员是在什么区域跳伞的?”

    “我不清楚。”扎哈尔金摇着头说:“我们所接到的命令中,只提到有盟军飞行员在华沙城内跳伞,具体在什么区域,却丝毫没有提及。所以你们在接受这项任务后,只能自己想办法,去找寻这些盟军飞行员的下落。懂了吗?”

    两名中校对视一眼,随后异口同声地回答道:“懂了!”

第2104章 营救盟军飞行员(下)

    “还有什么困难吗?”扎哈尔金问道。

    “将军同志。”皮特里试探地问:“我想问问,这些盟军的飞行员懂俄语或者波兰语吗?”

    皮特里的话给德尼斯提了个醒,如果自己要营救的对象不懂俄语或波兰语,见面之后怎么进行交流?最令人担心的是,如果对方把自己当成敌人,语言不通又该如何进行解释呢?

    “是啊,副司令员同志。”德尼斯附和道:“若是语言不通,我们怎么和这些盟军飞行员沟通呢?”

    “这一点你们不用担心。”两人所担心的问题,扎哈尔金早就考虑到了,他笑着对来那个人说:“我带了几名翻译过来,待会儿你们去执行搜救任务时,各带一个翻译行动,这样只要发现了盟军飞行员,就能及时地与他们进行沟通。”

    扎哈尔金这次负责指挥营救盟军飞行员的行动,之所以会带几名翻译同行,是他知道按照苏联的习惯思维,凡是到苏联的外国人,都应该学俄语,而不是让苏联人去学习外语和外国人交流。不过在方面军部队里,懂德语的人倒是不少,懂英语的人可谓是凤毛麟角,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找到了四名懂英语的翻译。

    “副司令员同志,”得知扎哈尔金只能派一名翻译随自己行动,德尼斯觉得这远远不够的,要知道,展开搜索之后,肯定不会只在一个区域内搜索,这就意味着部队不得不化整为零,没有足够的翻译,还真不行:“能多给我们派两个翻译吗?一个翻译未免太少了点。”

    “对不起,德尼斯中校。”扎哈尔金摇着头拒绝了德尼斯的请求,“我只带了四名懂英语的翻译过来,给你们一人一个后,我只剩下了两个。我要留下他们做后备,万一你们那里的翻译在城里发生了什么意外,就只能靠剩下的两人与盟军飞行员进行交流。”

    正当德尼斯在犯愁时,皮特里忽然说道:“将军同志,如果要找几名懂英文的人,我觉得应该没有多大问题。”

    扎哈尔金有些意外地说:“怎么,皮特里中校,你有办法找到英文翻译吗?”

    “是的,将军同志,我可以找到。”不等扎哈尔金再问,皮特里便主动说道:“要知道,在华沙城里懂英文的人是很多,我想只要派人到附近进行搜索,总能找出几个,让他们给我们当翻译,这样便于我们搜救失踪的飞行员。”

    “那好,皮特里中校。”扎哈尔金见困扰自己的问题,居然如此轻易就解决了,脸上不禁露出了笑意:“事不宜迟,那就快点行动吧。请尽快找一批懂英语的市民,来配合我们的行动。”

    虽说华沙城里有不少懂英文的人,但要找到他们,还需要一些时间。为了不耽误搜救工作,皮特里和德尼斯兵分两路,一个负责寻找懂英文的华沙人,而另外一个寻找跳伞的盟军飞行员。

    没想到因为缺乏翻译,在搜救过程中还真发生了一起误会。一个苏军排在废墟里搜寻时,发现远处有两名正在收降落伞的飞行员,猜想应该是自己要找的人,连忙朝对方所在的地方赶了过去。

    而神经高度紧张的飞行员,看到一群军人朝自己跑过来,不知道城内有苏军的他们,还以为来的是德国人,为了不当俘虏,连忙拔出随身携带的武器进行射击。

    好在双方距离比较远,而这两名飞行员的枪法也比较臭,把子弹全打光,都没有伤到一名苏军战士。他们刚躲进一栋两层楼的废墟,就被苏军战士团团包围后,带队的排长躲在一堵断墙后面,冲着里面的飞行员拼命地喊道:“你们不要害怕,我们是朋友,是朋友……”但令人遗憾的,他所喊的俄语,躲在里面的飞行员压根听不懂,排长在外面喊了半天,也不过是对牛弹琴。

    就在排长准备让人去找德尼斯中校,请他派翻译过来帮忙时,被困在废墟里的盟军飞行员沉不住气了,他们决定向外面的“德军”投降,并请求获得应有的战俘待遇。两人商量好以后,其中一人捡起一根木棍,绑上白色的手帕,伸出窗口拼命地摇晃着。

    苏军排长见盟军飞行员投降,连忙命令几名战士上去,将他们从废墟里搀扶出来。虽然双方语言不通,但为了缓解对方的紧张情绪,排长将自己装着伏特加的水壶,递给了飞行员,请他们喝酒缓解情绪。

    面对苏军的这种友好表现,让两名盟军飞行员吃惊不已,因为这些“德国兵”对他们不打不骂,甚至还给他们酒喝。更令他们吃惊的是,给他们喝酒的军官收回酒壶后,甚至还给他们一人发了一支烟,并亲手为他们点燃。

    两名飞行员一边抽烟,一边纳闷地想道:“奇怪,这些德国人,怎么和以前宣传时听到的那些德国人不一样啊?”由于他们没有接触过真正的德国兵,所以根本没有想到“俘虏”他们的这些所谓“德国人”,其实是苏军指战员。

    苏军排长见双方无法用语言沟通,便向对方打手势,示意他们跟自己走。两名飞行员见这些“德国人”对自己非常友好,便点了点头,跟在排长的后面出发了。

    苏军排长将美国飞行员带到瓦津基宫的指挥部,交给了扎哈尔金,并报告说:“报告副司令员同志,我们找到了两名盟军飞行员,但他们一点俄语都不懂,无法和他们进行交流。”

    “辛苦了,中尉同志。”扎哈尔金冲排长笑了笑,对他说:“你先下去休息吧,有需要时,我再派人去找你。”

    排长离开后,扎哈尔金望着面前的两位盟军飞行员,笑着说了一句欢迎语,他身后的苏军翻译,立即将这句话翻译成英语:“两位盟军的朋友们,请坐!”

    两位盟军飞行员听到这句话,不禁面面相觑。过了片刻,左边的瘦高个试探地问:“我能问问,你们是德国人还是波兰人?”

    扎哈尔金等人听完翻译后,都不禁哈哈大笑起来,把两名盟军飞行员笑湖涂了。等笑声停下来后,扎哈尔金望着两人说道:“两位先生,你们在军队里待的时间应该也不短了,怎么连德军和苏军的区别都分不出来吗?”

    瘦高个等翻译说完后,立即吃惊地问道:“什么,你们是俄国人?”

    扎哈尔金笑着点了点头,回答说:“没错,我们是苏联白俄罗斯第一方面军的部队。我是方面军副司令员扎哈尔金将军。”

    搞清楚对方的身份后,瘦高个终于明白,自己和同伴在被俘后,那些所谓的“德国兵”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客气,原来他们根本不是德国人,而是自己的盟友俄国人。他连忙原地立正,抬手向扎哈尔金敬礼:“您好,将军先生。我是英国皇家空军上尉贝斯尔,飞机驾驶员。”随后朝一旁的同伴摆了摆头,“这位领航员罗威中尉。”

    “贝斯尔上尉、罗威中尉,我代表白俄罗斯第一方面军欢迎你们的到来!”扎哈尔金上前和两名英国飞行员一一握手,向他们表示欢迎。

    在简单的寒暄过后,扎哈尔金招呼两人坐下,让人给他们送来了一些食物和咖啡。趁着两人吃东西时,扎哈尔金没有问他们此次到华沙来空投的目地,而是对两人说道:“贝斯尔上尉、罗威中尉,你们先吃点东西,休息会儿。我待会儿还要麻烦你们帮个小忙。”

    听到扎哈尔金这么说,贝斯尔立即放下了手里的面包,用礼貌而疏远的语气警惕地问:“将军先生,不知道我们有什么地方能为你们效劳?”

    苏军翻译还没来得及将这段话翻译给扎哈尔金听,但他已经从詹姆斯说话的语气中,猜到对方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便哈哈一笑,说:“贝斯尔上尉,请你不要那么神经过敏。我所说的帮忙,是去寻找其他降落在华沙城内的盟军飞行员。要知道,语言不通,可能会闹出误会,别的飞行员遇到我们的战士,也许就不会像你们二位这么幸运了。”

    在搞清楚扎哈尔金准备要让自己帮什么忙之后,贝斯尔不禁羞红了脸,想起刚刚所发生的误会,他连忙对扎哈尔金说:“将军,请您放心,待会儿我和罗威就跟随你们的小分队,去城里寻找我们的战友。”

    “贝斯尔上尉,”扎哈尔金提醒说:“为了加快搜寻的速度,我建议你们两人分开,各跟一个搜寻小分队。不知你的意下如何?”

    见苏联将军用商量的口吻,和自己讨论搜寻战友的事,贝斯尔心里格外感动,他连忙站起身对扎哈尔金说:“将军,为了早点救回我的那些同伴,我建议现在就出发吧。”

    “可是,贝斯尔上尉。”扎哈尔金看到桌上摆着的食物,贝斯尔他们两人还没吃多少,不禁有些为难的说:“你们还没吃完饭呢。”

    贝斯尔抓起了两块面包,接着说道:“事不宜迟,我们要马上行动起来,要知道我们在这里每耽误一分钟,那些降落在城内的飞行员就会多一份的危险,我们需要将他们尽快救出来。”后来的事实证明,正是因为贝斯尔的当机立断,才成功挽救了许多苏军战士和盟军飞行员的性命,使他们不至于在语言不通的情况下,发生不必要的冲突。

    扎哈尔金拿出一张华沙的地图,交给了贝斯尔并告诉他:“贝斯尔上尉,根据我们的观察,有几位飞行员是降落在北面的切尔尼压库夫湖地区,虽然那里是无人区,但却经常遭到德军的机枪扫射,你可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啊。”

    “多谢您的关心,将军先生。”贝斯尔接过扎哈尔金手里的地图,叠好后放进了飞行夹克的口袋,笑着说:“我很清楚这里是战场,能否活下来,那就要看上帝的意思了。”

    跟贝斯尔一起去搜寻飞行员的,是带他回来的那个苏军排。为了避免再发生语言不通的情况,扎哈尔金将刚刚的那名翻译安排进了这支小部队。

    战士们带着詹姆斯和翻译,徒步前往切尔尼压库夫湖,希望在那里找到跳伞的盟军飞行员。他们刚离开波夫辛斯卡大街,就听到了前方的树林里传来了密集的枪声。带队的排长连忙命令停下,侧耳聆听了一阵后,扭头对贝斯尔说:“贝斯尔上尉,根据枪声判断,是莫辛拉甘步枪、波波沙冲锋枪和手枪的射击声。可能是你们的飞行员和我们的战士发生了误会。”

    听说可能是自己的同胞与苏军发生了误会,贝斯尔哪里还沉得住气,连忙催促那位排长:“少尉先生,我们要尽快赶过去,否则会出大事的。”

    苏军排长连忙吩咐战士们:“成散开队形,跑步前进!”随后他对贝斯尔说:“上尉,请您跟在我的身边,千万不要掉队。”

    当他们来到湖边,与这里正在战斗的一支苏军小分队汇合后,一名上士跑过来向排长敬礼:“少尉同志,我们遇到了一名盟军的飞行员。但他一看到我们,就不由分说地开枪射击,打死我手下的一名战士后,逃到湖边的一个土坎下躲了起来。”

    搞清楚怎么回事之后,排长对贝斯尔说:“上尉,麻烦您和您的人打过招呼,免得再发生什么流血事件。”

    贝斯尔点了点头,趴在一个土堆后面,冲着湖边大声地喊:“我是英国皇家空军的贝斯尔上尉,你是谁?”

    但喊完第一遍后,湖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贝斯尔不知对方是没有听清楚,还是离开了,便扭头问道一旁的上士:“他是不是离开了吗?”

    “没有!”上士在听完翻译后,摇摇头说:“他肯定还躲在湖边,几分钟前还和我们对射来着呢。”

    确认有飞行员躲在湖边后,贝斯尔又提高嗓门,向对方表明了自己的身份。这次终于有了回应,一个沙哑的声音在对面响起:“我是英国皇家空军的马丁中尉。贝斯尔上尉,你被德国人俘虏了吗?”

    “我没有当俘虏,马丁中尉。”贝斯尔简单地向对方说明自己的情况后,接着说道:“现在和我在一起的是俄国人,不是德国人。他们是我们的盟友,不是我们的敌人,明白吗?”

    对方沉默了一阵,小心翼翼地问道:“贝斯尔上尉,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马丁中尉,我说的都是真的。”贝斯尔为了表示诚意,从自己藏身的地方站起来,冲着对方喊道:“不要再朝自己的朋友开枪,从湖边过来吧。我向你保证,你绝对不会受到任何伤害的。”

第2105章 乌龙事件(上)

    听到贝斯尔的喊声,躲在土坎下面的马丁中尉站起了身,他把双手高高地举过头顶,大声地说:“贝斯尔上尉,我是马丁,千万不要开枪。”

    等马丁中尉缓缓地走到了自己面前后,贝斯尔给他来了一个热烈的拥抱,虽然分开只有个把小时,但贝斯尔却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马丁抱着贝斯尔,嘴里连声说道:“谢谢,谢谢您,贝斯尔上尉,是您救了我的性命。”

    这时苏军排长带着几名战士走了过来,冷冷地说道:“飞行员先生,这里不安全,我们要尽快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去。”

    贝斯尔和马丁分开后,正准备跟着苏军离开这里,这时忽然有一名战士冲过来,二话不说,冲着马丁挥拳就打。马丁一时没有回过神,被一拳打在下巴上,头往后一仰,随即便摔倒在地。

    贝斯尔见状,立即大声地喊道:“住手,你为什么要打我的部下?”

    等翻译把贝斯尔的话翻译成俄语后,那名打人的战士恶狠狠地说:“他亲手打死了我的同乡,我要让他偿命!”

    就在翻译将战士的话,翻译成英语说给贝斯尔说的时候,苏军排长把战士拉到了一旁,语气严厉地说:“战士同志,我知道你因为同乡的死,对这名飞行员恨之入骨,恨不得立即杀死他,为死难我的同乡报仇。但是不行啊,兄弟,英国飞行员是我们的盟友,他们朝我们开枪射击,完全是因为语言不通惹的祸。如果你真的想为你的老乡报仇,那就在战场上多杀几个德国老,明白吗?”

    没等战士吭声,空中忽然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声音。听到这个声音,苏军排长顿时脸色大变,他大吼一声:“炮击,卧倒,快卧倒!”话音刚落,一枚迫击炮弹就落在不远处爆炸,耀眼的火光闪过之后,一股黑烟冲天而起。

    湖边所发生的枪战,早就惊动了附近的德国人,他们发现一支人数不多的苏军部队,正在围攻一个落单的人。德军指挥官先入为主地认为,肯定是他们的士兵遭到了苏军的围攻,连忙调来了迫击炮,准备用炮火掩护自己的士兵脱险。刚刚那一发炮弹,不过试射而已,见炮弹准确地命中了苏军集结的地段,他果断地命令剩下的几门迫击炮也开火。

    苏军排长趁着炮击停止的工夫,从地上纵身跃起,冲着周围大声地喊:“是迫击炮,快转移!”喊完,他一手一个抓住刚从地上爬起来的贝斯尔和马丁,拔腿就朝来的方向跑去。而其他的战士此刻也回过神来,纷纷爬起身,使出吃奶的劲,狂奔起来,想尽快离开这危险的炮击区域。

    德军发现苏军正试图逃离这个区域,炮弹便开始追着他们炸。苏军快速移动的队列中,不时地发出一团团耀眼的火光,一股股夹杂着泥土的黑烟冲天而起,横飞的弹片,将几个不走运的战士削倒在地上。

    等苏军排长与贝斯尔和马丁逃到安全区域,清点人数时,发现自己的排里少了五个人。而那名上士所率领的步兵班,则足足少了半数的人。

    看着这些为了营救自己的同胞,而伤亡累累的苏军指战员,贝斯尔的心里感到了内疚。他望着苏军排长问:“少尉先生,我们回瓦津基宫吗?”

    但苏军排长却摇了摇头,态度坚决地说:“不行,我们还必须去寻找那些失踪的飞行员,绝对不能让他们落到德国人的手里。根据我们所掌握的情报,附近还有好几个跳伞成功的飞行员,我们一定要找到他们。”

    对飞行员的搜救工作,直到第二天清晨才结束。

    扎哈尔金统计完数据之后,起草了一份电文,交给了随行的报务员,吩咐他说:“立即给方面军司令部发表,让罗科索夫斯基元帅了解我们营救的情况。”

    接到扎哈尔金的电报后,罗科索夫斯基对马利宁和捷列金说道:“扎哈尔金将军来了电报,说经过搜救,他们成功地营救了八名飞行员,都是英国飞行员。”

    “什么,只救出了八名飞行员?”听说只救到八名飞行员,军事委员捷列金不禁皱起了眉头:“司令员同志,上级给我们的通报里,跳伞的飞行员人数应该在二十人左右,怎么副司令员他们只救出了这么点人,其余的飞行员去了什么地方?”

    “很明显,”罗科索夫斯基耸了耸肩膀说道:“这些失踪的飞行员,要么是落入了德国人的防区,成为了德军的俘虏;要么是落入了维斯瓦河,被湍急的河水冲走了。

    在营救盟军飞行员一事上,我们已经尽力了,毕竟我军部队只占据着华沙城的一小部分。希望那些被德军俘虏的飞行员,能活到我们打败德国人的那一天。”

    说完这番话,他停顿了片刻,随后吩咐马利宁:“参谋长,给扎哈尔金将军回电,命令他想办法将这些获救的飞行员送到司令部来,我们要尽快将这批飞行员都送还给盟军。”

    正如罗科索夫斯基所判断的那样,有三名英国飞行员不幸成为了德国人的俘虏。虽然他们被俘之后,除了自己的名字和军衔外,什么都不说,但狡猾的德国人还是从他们的身份中,判断出盟军冒险向华沙城内空投各种武器弹药和物资,是因为起义军快支撑不住了。

    为了防止盟军的飞机再次出现在华沙的上空,德军在自己控制的地域内,增加了大量的防空炮火,使盟军的飞机无法再次进入华沙上空,为城里苦战的起义军空投物资。另外,为了切断占据瓦津基宫、贝尔维德尔宫的苏军和波兰军的补给线,他们专门调集火炮,炮击维斯瓦河的河面,防止再有船只从右岸渡河。

    留在城里指挥部队的扎哈尔金,见到维斯瓦河上的运输线被切断,不免着急起来,连续给罗科索夫斯基发来了两份紧急电报,催促尽快为华沙城内运输物资,并一再强调,假如在两天之内,无法得到来自城外的补充,那么在瓦津基宫和贝尔维德尔宫的部队,就可能会因为弹药的贵乏而被德军击溃。

    罗科索夫斯基看完这两份电报后,顿时勃然大怒,他用手在桌上用力地连拍几下后,激动地说:“扎哈尔金作为方面军副司令员,不过遇到一点小小的困难,就开始患得患失起来,简直太不像话了。”

    捷列金等罗科索夫斯基发完火之后,扭头问马利宁:“参谋长同志,那些盟军的飞行员从对岸送过来了吗?”

    “还没有呢,军事委员。”马利宁摇着头,表情严肃地说:“由于德军的炮兵一刻不停地轰击维斯瓦河的河面,将我们运送物资的船只击沉了不少。幸好那些飞行员还待在瓦津基宫,并没有坐船渡河,否则他们一旦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们在政治上就被动了。”

    罗科索夫斯基坐下后,仰头问马利宁:“参谋长,崔可夫不是从马格努舍夫登陆场派出了两个师吗,如今部队到达什么位置了?”

    马利宁低头看了看地图,指着华沙南面的位置说:“格列博夫将军的近卫第27师,目前距离贝尔维德尔宫只有五公里,大概在一个小时内能赶到。而潘科夫将军的近卫第88师,在经过一天的急行军后,距离华沙城还有大概四十公里。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该师将在明天早晨到达瓦津基宫所在的位置。”

    捷列金想起如今无法从右岸为驻扎在两个宫殿里的部队提供补给,崔可夫派来的两个近卫师,就算进入华沙城之后,也只能通过马格努舍夫登陆场方向进行补充。想到即将开始的战斗,他有些忐忑地问马利宁:“参谋长,不知这两个师携带了多少弹药?”

    “只带了两个基数的弹药。”马利宁向捷列金解释说:“如果携带的弹药太多,就会影响到部队的行军速度。”

    罗科索夫斯基做了几个深呼吸,使自己的情绪稳定一些后,对马利宁说道:“给方面军副司令员发电报,告诉他,等格列博夫将军的近卫第27师到了以后,让他们沿着维拉诺夫大道,向华沙奥肯切火车站发起攻击,如果进展顺利的话,再进一步夺取奥克切机场。”

    马利宁记录完罗科索夫斯基口述的命令后,笑着说:“司令员同志,如果我们的部队能成功地夺取火车站和机场,那么补给物资就能用火车和飞机,源源不断地运进华沙城。这样就算德军有再多的增援部队赶到,我们得到充足补给的部队,也能将他们挡住。”

    “没错,是这样的。”罗科索夫斯基见马利宁猜出了自己的意图,便笑着点了点头,随后说道:“虽然我们的飞机不能在两座宫殿附近降落,但却能在奥肯切机场降落,这样就能大大地加快补给的速度。”

    待在华沙城内的扎哈尔金,很快就接到了罗科索夫斯基的电报。在看清楚上面的内容后,他也松了口气,对德尼斯和皮特里两人说道:“两位中校同志,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格列博夫将军的近卫第27师,最快一个小时就能到达我们这里。而另外一支由潘科夫将军的近卫第88师,也正在向华沙行军的过程中,最迟明天就能到达华沙。”

    “太棒了,这真是太棒了。”皮特里听到这个好消息,用手肘碰了碰德尼斯两下,激动地说:“如此一来,我们在华沙城内就有两个师外加两个团,打败敌人的把握就更大了。”

    “可不是嘛,皮特里同志。”德尼斯满脸笑容地说:“这两个师的到来,使我军的实力变得空前强大。接下来,我们就该主动向德军盘踞的地域展开进攻了。”

    罗科索夫斯基正在自己的司令部里,等待来自维斯瓦河对岸的电报时,一名参谋急匆匆地走过来,把刚收到的一份电报递给了马利宁。

    马利宁看完电报,顿时大惊失色,他扭头对罗科索夫斯基说:“司令员同志,不好了,根据我军所截获的情报,德国人占领了鲁然镇。”

    “什么,德国人占领了鲁然镇?”听到马利宁的汇报,罗科索夫斯基的脸上露出了震惊的表情:“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为什么米沙没有及时地报告。”

    说完,他一把抓过桌上的高频电话,接通了第48集团军司令部之后,语气严厉地对接电话的参谋说:“我是罗科索夫斯基,让你们的司令员接电话。”

    索科夫此刻正好坐在不远处,听到参谋说罗科索夫斯基要找自己,而且语气还很严厉,脸上不禁露出了迷茫的表情,他接过话筒,毕恭毕敬地说:“您好,元帅同志,我是索科夫,请问您有什么指示吗?”

    “索科夫同志,”罗科索夫斯基破天荒地没有喊索科夫的小名,而是直接称呼他的姓氏,“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什么不向我汇报?”

    听到罗科索夫斯基居然直接称呼自己的姓氏,索科夫的心里不禁咯噔一下,暗说罗科索夫斯基似乎是为了什么事情生气了,否则不会不喊自己的小名,而是直接称呼姓氏。但他哪里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得罪了罗科索夫斯基,只能小心翼翼地问:“元帅同志,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我什么事情没有及时向您汇报?”

    见索科夫还在自己的面前装模作样,罗科索夫斯基越发生气了:“你还好意思说,我来问你,鲁然镇丢了,为什么不及时汇报?”

    “鲁然镇丢了?”索科夫听罗科索夫斯基这么说,吃惊得瞪大了眼睛:“元帅同志,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呢?”

    “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方,你还想狡辩吗?”罗科索夫斯基气笑了:“我们的情报部门截获了德军的电报,说他们已经拿下了鲁然镇。”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索科夫等罗科索夫斯基一说完,就提高嗓门为自己辩解:“鲁然镇还在我军手里,从来不曾被德军夺取过。”

    为了确认这件事,索科夫连话筒都不捂,就直接问身边的西多林:“参谋长,你有没有接到近卫第120师尼基京少将的报告,说鲁然镇丢失了?”

    对于索科夫所提到的这件事,西多林同样是一头雾水:“司令员同志,我没有接到尼基京将军的任何报告。但如果鲁然镇真的丢了,就算近卫第120师不报告,那么部署在他们左右两翼的近卫第1和第6师,也会进行报告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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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莫斯科介绍:
苏军一路溃败,长驱直入的德军一步步地逼近了莫斯科。重生为红军下士米沙,首战莫斯科,喋血斯大林格勒,扬威库尔斯克,威震乌克兰……在苏维埃的红旗下,与法西斯侵略者进行殊死的战斗!红色莫斯科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红色莫斯科,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红色莫斯科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