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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莫斯科全文阅读

作者:涂抹记忆     红色莫斯科txt下载     红色莫斯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519章 远行

    假如阿杰莉娜用强硬的语气说这番话,索科夫肯定会严词拒绝。但此刻看到阿杰莉娜楚楚可怜的样子,他不免有些心软。再加上昨晚所发生的事情,让他心里拒绝的话,更加无法说出口。

    而阿杰莉娜作为一名资深的特工,自动懂得察言观色,看到索科夫的这幅表情,自然知道他开始犹豫,只要自己再使点手段,那么肯定会答应自己的请求。便伸手抓住他的手臂,摇晃着说:“米沙,你就答应我吧。”

    面对阿杰莉娜的恳求,索科夫的心里很清楚,如果自己不答应她的请求,估计会一直纠缠自己,毕竟她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就是冲着自己来的。不过他还试图找一些客观原因,来拒绝对方的请求:“阿杰莉娜,虽说我也想陪你一起去柏林,但我并没有专门的通行证,恐怕进入波兰时,就会被人拦下来。我看,还是等这些通行证办好之后,再去柏林也不迟。”

    “放心吧,米沙。”谁知阿杰莉娜听到索科夫说愿意去柏林,顿时便喜笑颜开:“关于通行证的事情,你就别担心了,我早就帮你办好了,你只需要跟着我走就是了。”

    “什么,通行证已经办好了?”索科夫一听,心里不禁暗暗叫苦,看来让自己去柏林是铁板钉钉跑不了了,不过他还是心有不甘地问:“通行证在什么地方?”

    “在我的房间里。”阿杰莉娜说道:“你跟我过去拿吧。”

    听说要去阿杰莉娜的房间,索科夫不免有些迟疑,昨晚折腾了一宿,自己到现在还有点腰酸背痛,要是再过去,没准会要自己半条命。他表情尴尬地说:“阿杰莉娜,还是你把通行证拿过来吧,我就不过去了。”

    阿杰莉娜猜出了索科夫的心事,笑着对他说:“放心吧,米沙,我不会吃了你的。别磨蹭了,跟我来吧。”说完,一把抓住了索科夫的手,拉着他就往屋外走。

    索科夫被阿杰莉娜牵着来到隔壁的房间,心有余悸地问:“通行证在什么地方?”

    阿杰莉娜松开了索科夫的手:“等一下,我帮你拿。”

    当阿杰莉娜去找她的挎包时,索科夫无意中看到床单被剪了一个圆形的窟窿,忍不住好奇地问了一句:“阿杰莉娜,你的床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上面会有一个窟窿呢?”

    谁知索科夫的话一出口,阿杰莉娜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她有些不悦地说:“米沙,该问的问,不该问的别问。”

    听她这么说,索科夫立即明白她剪破床单的原因,是和自己有关系。呵呵地干笑两声后,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一早。”阿杰莉娜说出时间时,将一本红色的硬皮证件递给了索科夫:“这是你的特别通行证,有了它,在所有我军驻扎的区域,都可以畅通无阻。”

    索科夫翻开证件瞧了瞧,里面居然贴着自己的照片,还有自己的名字、军衔等信息在内。看到这份证件,索科夫的心里明白,看来让自己去柏林一事,有关方面早就做了周密的安排,计划制定人应该是朱可夫元帅,而阿杰莉娜不过是一个执行者。而带自己到博罗季诺来的雅科夫,没准也是知情人之一,否则怎么会莫名其妙叫自己到这里来,参加巴格拉季昂的入殓仪式呢。

    看完证件,索科夫拒绝了阿杰莉娜的挽留,毅然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免得明天出门时没有精神。

    既然要去柏林,证明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无法重新回到莫斯科,索科夫决定给阿西娅打个电话,免得她为自己担心。他叫住了一名路过的工作人员,客气地问:“同志,我想请问一下,什么地方可以打电话回莫斯科?”

    工作人员见问自己话的人是一名将军,连忙毕恭毕敬地回答说:“将军同志,如果您想要打电话回莫斯科,就只能去馆长的办公室。您知道他的办公室在什么地方吗,是否需要我给您充当向导?”

    对于工作人员的热情,索科夫向对方表示了感谢,并婉言拒绝了对方的好意:“我知道馆长的办公室在什么地方,就不麻烦您了。”

    索科夫来到馆长办公室时,意外地发现雅科夫也在这里,正和馆长聊得热火朝天。

    见到索科夫的出现,雅科夫感到有些意外:“米沙,你怎么过来了?”

    “雅沙,”索科夫并没有立即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不是在博罗季诺高地监督排雷工作么,什么时候回来的?”

    “半个小时前回来的。”雅科夫说道:“排雷现场有瑙缅科上尉指挥,我又不是专业人士,在那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回来和馆长同志聊聊天。”

    “将军同志。”馆长知道索科夫如果没有重要的事情,是不会出现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便客气地问:“您有什么事情吗?”

    “是这样的,馆长同志。”索科夫客气地对馆长说:“我准备给莫斯科打个电话,听工作人员说,只有您这里的电话,能打到莫斯科?”其实索科夫说的都是废话,昨天打电话联系乌斯季诺夫时,用的就是这里的电话。

    馆长以为索科夫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联系莫斯科,觉得以自己的身份,很多秘密还是别知道最好。他连忙站起身,对索科夫说道:“将军同志,电话您随便用,我还有事情要处理,就不陪你们了。”说完,冲雅科夫点点头,便走出了自己的办公室。出门时,他担心有人打扰到索科夫和雅科夫,还体贴地关上了房门。

    “米沙,你要给谁打电话?”雅科夫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随后问道:“是给阿西娅吗?”

    “没错,我就是要给阿西娅打电话。”索科夫望着雅科夫的眼睛,继续说道:“我要告诉她,我明天就要去柏林,恐怕在短时间内无法返回莫斯科。”

    听索科夫这么说,雅科夫的脸上露出了笑意:“米沙,你终于下定了决心。”

    正想打电话的索科夫,听雅科夫这么说,试探地问:“这件事,你也是知情人?”

    面对索科夫的询问,雅科夫没有否认,而是点点头说:“没错,我的确知道这件事。这也是我要带你来博罗季诺的原因,如果不来这里,阿杰莉娜怎么能说服你呢?”

    索科夫看到桌上有一包香烟,随后抓过来,抽出一支叼在嘴上,却并没有点燃,而是装出随意的样子问道:“这是谁的主意,朱可夫元帅吗?”

    “朱可夫元帅邀请你去柏林,但却被你拒绝了。”雅科夫笑着说道:“但你应该清楚,他不是一个会轻易放弃的人,他给卢涅夫将军打了电话,了解你的情况。得知你如今赋闲在家写,并没有具体的职务时,他又动了调你去柏林的念头,并和卢涅夫商量了这么一个计划。如今看来,朱可夫元帅的计划是成功的,至少你在阿杰莉娜的劝说下,愿意前往柏林。”

    索科夫没有说话,拿起火柴点燃了香烟,心里在暗自琢磨,自己到了柏林之后,是否应该答应朱可夫的提议,留在那里帮他。不过就算答应了也没用,朱可夫明年就会被降职,调到敖德萨军区担任司令员,他一走,接替他职务的人,恐怕对自己这个朱可夫的亲信就会进行打压,到时自己也只能灰溜溜地返回莫斯科。

    抽完一支烟,索科夫也没有做出最后的决定。他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决定不再考虑这个令人头痛的问题,一切都到了柏林之后,再走一步看一步。他拿起桌上的电话,给阿西娅打电话。

    电话先是打到自己的家里,但铃声响到自然挂断,依旧没人接听,说明阿西娅根本不在家。他又给军医院打去电话,结果接电话的人告诉索科夫:“对不起,阿西娅军医今天休息,去希姆基镇看她的父母去了。如果您有事情找她,可以明天再打电话过来。”

    看到索科夫放下电话,雅科夫笑着问道:“怎么,没找到阿西娅?”

    “是啊。”索科夫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她回希姆基镇看父母去了,她父母家里没有电话,无法取得联系。”

    “要不,等我回了莫斯科之后,再把你去柏林的消息,通知阿西娅?”

    索科夫摇摇头,说道:“巴格拉季昂的入殓仪式,还要等几天才能进行,如果阿西娅这么久都没有见我回去,肯定会担心的。”

    “我明天送了你和阿杰莉娜去了火车站之后,就会直接开车回莫斯科,根本不用等巴格拉季昂的入殓仪式。”既然索科夫已经答应去柏林了,那么事先做很多安排,就算告诉他,也没有多大的关系:“其实我带你到这里来,并不是为了什么入殓仪式,而是为了让你和阿杰莉娜见面。要知道,卢涅夫告诉我,说上级准备安排阿杰莉娜去柏林工作,如果她能说服你一同前往,那是最好不过的。”

    “从这里到火车站,走路也用不了多长时间。”索科夫摇头拒绝了雅科夫的好意:“我们自己走过去就是了。”

    谁知雅科夫听后却笑了起来:“米沙,博罗季诺车站是一个支线上的小站,前往柏林的火车是不会经过这里的。如果要去柏林,就必须先回莫斯科,到白俄罗斯火车站乘坐前往柏林的火车。上午8:35分发车,要经过白俄罗斯、波兰,然后再进入德国,全程33个小时。”

    索科夫心里在默算,全程需要耗时33个小时,就意味着自己要在车上待一天半的时间。到达柏林的时候,正好是后天晚上:“我们到达柏林时,正好是晚上,也不知道朱可夫元帅是否安排了人手来接我们。如果没有的话,我们就只能自己找住宿的地方了。”

    “米沙,你怎么算的?难道你不知道我们和柏林有五个小时的时差吗?”雅科夫提醒索科夫:“列车到达柏林时,按照莫斯科时间是晚上的八点半,而柏林时间却是下午三点半。如果你们有兴趣的话,还可以在城市到处逛逛。”

    “如今的柏林就是一片废墟,有什么可逛的。”

    经索科夫这么一提醒,雅科夫也意识到自己有些想当然了:“对哦,柏林在我军夺取城市的过程中,大半个城区都成为了废墟,就算要重建,恐怕也需要好几年的时间。”

    第二天一早,索科夫和阿杰莉娜吃完早饭,乘坐雅科夫驾驶的轿车,沿着原路返回了莫斯科。

    阿杰莉娜看起来特别兴奋,脸上泛着柔和的光,犹如婴儿的皮肤一般,让索科夫都忍不住想伸手捏捏她的脸蛋。

    索科夫心里感慨着,要是等到了柏林,自己觉得那里不适合自己工作,要重新返回莫斯科时,不知阿杰莉娜到时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是生气还是悲伤?

    “雅沙,”为了打发途中无聊的时间,索科夫问开车的雅科夫:“我们到了白俄罗斯火车站之后,能买到车票吗?”

    “米沙,你是怎么回事?”雅科夫听到索科夫的这个问题,头也不回地说道:“既然让你去柏林的事情,是朱可夫元帅和卢涅夫将军两人安排好的,你还用担心没有车票吗?”

    停顿了片刻,雅科夫又继续说道:“你就放心吧,专门给你和阿杰莉娜准备了一个软卧包厢,别说在车上待33个小时,就算待三天三夜,也不会觉得太辛苦。”

    听到雅科夫这么说,索科夫不禁苦笑连连,自从和阿杰莉娜有了那件事之后,自己面对她的时候,都有一种局促不安的感觉。而阿杰莉娜的反应却正好相反,她显得有些雀跃,似乎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赶到火车站,与索科夫一起体验33个小时的长途旅行。

    雅科夫驾驶轿车经过两个小时的行驶,来到了白俄罗斯火车站。通常车到了这个地方,就只能停在车站外,但雅科夫却把车开到了入口处,冲门口站岗的哨兵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后,哨兵就慌忙打开关闭的大铁门,让轿车直接驶入了月台。

    几分钟之后,雅科夫把车停在一列火车的旁边,扭头对索科夫说:“米沙,这就是你们要乘坐的列车。”

    这时一名少尉军官跑过来,弯腰冲着车里问道:“请问是索科夫将军和雅科夫将军吗?”

    “是的,我是雅科夫。”雅科夫朝索科夫一指,说道:“他是索科夫。你是来给我们送车票的吗?”

第2520章 送别

    “您好,将军同志。”少尉将手里的一个信封递给了索科夫:“这是您和您夫人的火车票!”

    听到少尉这么说,索科夫不禁老脸一红,连忙解释说:“少尉同志,你搞错了,这位阿杰莉娜姑娘不是我的妻子,只是凑巧和我一起去柏林而已。”

    “对不起,将军同志,是我搞错了。”少尉发现自己搞错之后,连忙向索科夫道歉:“请您原谅我的鲁莽。”

    索科夫自然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和一名少尉计较,他推开车门下了车,冲着少尉问道:“少尉同志,我想给家里打个电话,你知道什么地方有电话吗?”

    “知道,将军同志,我当然知道。”少尉态度恭谨地说:“车站值班室里就有,我带您过去吧。”

    阿杰莉娜知道索科夫是给阿西娅打电话,也就没有跟过去,而是坐在车里和雅科夫聊天。

    索科夫跟着少尉来到一间办公室的门口,趁着少尉开门时,他看见办公室门边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车站军代表”,便好奇地问了一句:“少尉同志,你是这里的军代表?”

    少尉听后微微一笑,随即对索科夫说:“将军同志,我会与柏林车站那边进行联系,既然您到达目的地之后,这些弹药没有使用或者没有用完,那么就留在包厢里,他们会安排人手来进行回收的。”

    “什么,十个弹夹?”听索科夫这么说,少尉的眼珠子差点掉地上:“这么多?”

    “不多,一点都不多。”索科夫向少尉解释说:“假如我们真的在途中与匪帮遭遇,并与他们发生了交战,携带的子弹数量多,脱险的几率才更高,你说对吧?”

    索科夫走进房间,看到桌上有一部黑色的电话,“这部电话就能打外线吗?”

    索科夫向少尉道谢后,带着阿杰莉娜离开了军代表办公室,来到站台。站在车边抽烟的雅科夫,见到索科夫和阿杰莉娜过来,连忙把手里的烟头一扔,走了过来:“米沙,电话打完了?”

    “您要多少弹药?”少尉谨慎地问道。

    “够了够了。”索科夫心中默算AK47使用的7.62x39毫米中间威力枪弹,每发重量为16.4g,1500发就是24.5kg,再加上弹夹和木箱的重量,总重应该在40公斤左右,难怪两名战士抬得这么吃力。

    面对索科夫提出的这个问题,少尉不假思索地回答说:“当然不希望。”

    “太少了,太少了。”索科夫等少尉说完之后,摇着头说:“假如我们在路上真的与匪帮遭遇了,仅有一个弹夹是不够的。少尉同志,要是子弹打光了,这枪连烧火棍都不如,到时我们就只能被匪帮的匪徒乱枪打死。你希望看到这种情况吗?”

    “哦,原来是这样。”雅科夫搞清楚怎么回事后,满脸嫌弃地说:“怎么就只有一个弹夹?如果不小心把开关调整到连发位置,几秒钟时间就能把子弹全打光。”

    “雅沙!”没等索科夫开口,旁边的阿杰莉娜就插嘴说:“我听军代表说,波兰和德国的境内,还有很多残余的匪帮,他们肆无忌惮地袭击公路和铁路。他给米沙一支枪,就是给他路上防身用的。”

    “当然是越多越好。”索科夫天生有着火力不足恐惧症,想到途中可能要与袭击火车的匪帮开战,当然希望自己所携带的弹药越多越好:“我觉得至少都需要十个弹夹。”

    “记住了……”索科夫本来想和阿西娅多说两句,但忽然看到阿杰莉娜出现在门口,正朝着自己微笑,他后面的话就咽回了肚子里,只能简短地说:“有时间,我会给你打电话的。”说完,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打完了!”

    来到包厢,索科夫就被包厢内部的装饰吸引了目光,包厢布置得非常优雅,墙壁上挂着精美的油画,床铺铺着柔软的床单和被褥,还有一个舒适的沙发。旁边有一个洗手间相连,里面配备了精致的洗手台和镜子。

    电话接通后,听到听筒里传出了阿西娅那熟悉的声音,索科夫连忙说道:“阿西娅,是我,我是米沙!”

    “可是我看到你手里什么都没有啊?”

    “30个弹夹,一共1500发子弹。”雅科夫惊呼道:“这么多弹药,都可以打一场小规模的遭遇战了。”

    “防身,防什么身?”雅科夫不解地问道:“战争都结束了,难道什么地方还会打仗吗?”

    “将军同志,虽说战争已经结束了半年多,但在波兰和德国的土地上,依旧有一些残余的匪帮存在。”少尉向索科夫解释说:“他们不断地袭击我们的公路和铁路,您带上枪防身,这枪可比您带着的手枪威力大了。”

    “将军同志,请等一下。”就在索科夫要走出军代表办公室时,少尉却叫住了他,并把一支突击步枪交给了他:“请你带上这个。”

    索科夫的话提醒了雅科夫,他也连忙问少尉:“对啊,少尉同志,假如这么多弹药没有使用,米沙到达柏林后,这些弹药该怎么处理?你瞧瞧他的身子板,也没法把这么多弹药背走。”

    “没错,我此刻就在莫斯科。”索科夫说道:“准确地说,我在白俄罗斯火车站,再过十几分钟,我就要乘车离开这里前往柏林,专门打电话给你说一声,免得你担心。”

    “找到了,将军同志。”

    索科夫心里琢磨,这个时间段阿西娅肯定不在家里,应该在医院里。想到这里,就给阿西娅的办公室拨了一个电话。

    索科夫有些尴尬地回答说:“这次的事情发生得很突然,由于涉及到保密的原因,我没法对你说太多。”

    少尉转身冲着门外说道:“把东西抬进来!”

    “是车站军代表给我。”索科夫担心雅科夫不知道谁是军代表,还特意向他说明:“就是刚刚那名少尉,他是车站的军代表,这枪就是他交给我防身的。”

    “我已经和军代表说过此事了,他答应去帮我再搞点弹药。”索科夫向雅科夫发出了邀请:“反正开车还要等一会儿,先到车里去坐坐吧。”

    听索科夫这么说,阿西娅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是否去柏林,这是上级安排的,索科夫也只能服从。她只能在电话里叮嘱:“米沙,你多注意身体,有时间就给我打电话。记住了吗?”

    “将军同志,”少尉打发走两名战士之后,对索科夫说道:“这里有五十个弹夹,想必够您用的了。”

    “是的,将军同志。”少尉打开了房门,向索科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请进吧,将军同志!”

    而索科夫正在考虑的却是另外一件事,他望着少尉问道:“少尉同志,如果这些弹药没有使用,到达柏林之后,我该怎么处置?”

    “是给阿西娅打电话吧。”阿杰莉娜问道。

    “既然不希望,那你能帮我再找点弹药来吗?”

    听完索科夫的解释,少尉才明白自己误会了索科夫的意思,连忙解释说:“将军同志,您也知道,我作为车站的军代表,肯定没有拿着武器上战场的机会,所以就只有一个弹夹。”

    “那好。”索科夫点着头说:“如果这些弹药没有使用或者没有用完,我下车时,会把东西留在包厢里。”

    “可以,当然可以。”索科夫知道少尉出现,是为了给自己送弹药过来,连忙说道:“快点请进来吧。”

    听雅科夫这么说,索科夫不禁想起了后世的一部电影《雪国列车》,一场突如其来的气候异变让地球上大部分人类灭亡,在冰河灾难中幸存下来的所有人登上了一列如同诺亚方舟的列车,在没有终点的铁轨一直行驶下去。不过就算列车上额环境再好,但如果一直待在如此狭窄的空间里,自己恐怕要不了几个月就会发疯的。

    “将军同志,真是没想到,这枪居然是您设计的。”少尉听索科夫这么说,脸上露出了惊诧的表情:“我用过这种枪,平心而论,这是我见过的最棒的轻武器,既可以像莫辛纳甘步枪那样精准射击,又能像冲锋枪一样扫射。”

    等少尉进门后,索科夫却发现他两手空空,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少尉同志,难道你没有找到我要的弹药吗?”

    “少尉同志,突击步枪的弹夹容弹量是多少,我心里比谁都清楚。”索科夫察觉到少尉误解自己的意思后,赶紧说明自己的意图:“你不是说,前往柏林的途中,有可能在波兰或者德国的土地上,遭遇残余匪帮的袭击么?我觉得一个弹夹远远不够,希望能找你多要几个弹夹备用。”

    雅科夫看到索科夫肩膀上挎着的突击步枪,脸上露出了惊愕的表情:“你从什么地方搞到的突击步枪?”

    随着他命令的下达,两名战士吃力地抬着两个木箱子进门,随后放在了包厢的空地上。

    “嗯,是的,我要去柏林,什么时候能回来,还是一个未知数,所以要向她交代几句。”索科夫来到阿杰莉娜的身边,催促道:“火车快开了,我们上车吧。”

    “将军同志。”少尉用奇怪的目光望着索科夫,心里暗自嘀咕:将军不是说,这种武器是他设计的么,怎么连弹夹容弹量是多少都不清楚?不过他还是如实地回答说:“这种弧形弹夹的容弹量是30发……”

    “这还用说么,她们肯定会公事公办的。”雅科夫说道:“不但要我们两人出示车票,甚至还要让你出示证件,和车票上的信息进行比对,稍有差错,就不会让你上车。”

    “这里的环境真不错。”雅科夫进来转了一圈之后,感慨地说道:“要是我住在这么豪华的包厢里,别说是33个小时,就算是33天我都不会觉得枯燥。”

    “米沙!”听到索科夫的声音,阿西娅显得格外惊喜:“你回莫斯科了?”

    “没错,将军同志。”少尉给了索科夫一个肯定的答复:“您直接拨号就行了。”

    “什么,你要去柏林?”阿西娅听后震惊不已:“你不是已经拒绝了朱可夫元帅,说想留在莫斯科吗?”

    车门口虽然有检票的列车员,但看清楚索科夫和雅科夫的肩章后,不但没有让他们出示车票,反而毕恭毕敬地请他们上车。索科夫再一次感受到军衔给自己带来的方便,他上车后,小声地对雅科夫说:“雅沙,假如我们两人不是将军,而是两名普通的战士,你觉得列车员会在不查票的情况下,就直接放我们上车吗?”

    “将军同志!”门口传来了少尉的声音:“我可以进来吗?”

    索科夫自从得知路上有可能遭遇波兰或者德国的残余匪帮之后,就意识到携带一支趁手的武器,有多么重要。他冲着少尉问道:“少尉同志,你这里有多少子弹?”

    “没错,是这样的。”少尉也想明白了,为了索科夫能安全地到达柏林,自己要想办法去找更多的子弹,于是他对索科夫说:“将军同志,请您先上车,我找到弹药后,给您送上车!”

    “你说的没错,少尉同志。”索科夫接过了少尉手里的枪,笑着说:“你可能还不知道吧,这枪就是我设计出来的,没想到你们车站也装备了这种武器。”

    索科夫看着少尉手里的突击步枪,有些纳闷地问:“少尉同志,我是去柏林,又不是去打仗,带枪做什么?”

    少尉点点头,随后朝索科夫敬了个礼,说道:“将军同志,祝您一路平安!”

    少尉离开后不久,外面就传来了火车的鸣笛的声音,年轻的女列车员出现在门口,对着包厢里说:“将军同志们,火车就要发车了,送别的亲属请抓紧时间下车了。”

    “米沙,”雅科夫站起身,和索科夫握了握手,说道:“祝你一路平安。如果你哪天要回来了,记得先给我打个电话,我会开车到这里来接你的。”

第2521章 自信

    列车缓缓启动,逐渐加速,驶出了白俄罗斯火车站,朝着城市的西面驶去。

    中午时分,列车进入了斯摩棱斯克,停靠在城里的火车站,等待乘客的上下车。

    卫国战争爆发后不久,德军为了打开通往莫斯科的道路,集中重兵对这座城市发起了疯狂的进攻。

    科涅夫、卢金和叶尔沙科夫所指挥的第16、第19和第20集团军在这里顽强地抵挡着德军前进的脚步,再加上西南方向的亚尔采沃,还有罗科索夫斯基所指挥的作战集群,牵制着德军的一部分兵力,使敌人无法放开手脚作战。

    双方在这里僵持一个半月后,苏军为了避免遭到德军的合围,强渡了第聂伯河,顺利地撤到了左岸地区,继续巩固新的防线,抵抗德军的进攻。

    但令人遗憾的是,这三个跳出德军包围圈的集团军部队,半个月后在维亚济马地区再次陷入了德军的合围,大部分部队被歼灭,就连卢金中将也因为负重伤,而不幸成为了德军的俘虏。

    阿杰莉娜见索科夫的目光一直望着窗外,忍不住好奇地问:“米沙,你参加过斯摩棱斯克保卫战吗?”

    “没有。”索科夫把自己的目光从城外收回,用肯定的语气说:“斯摩棱斯克保卫战期间,我还在希姆基镇担任守备工作呢,根本没有机会参加这样伟大的战役。”说到这里,他不禁笑了笑,自嘲地说道,

    “不过话又说回来,假如我当初参加了斯摩棱斯克保卫战,没准就会牺牲或者成为德国人的俘虏,你我可能就没有了认识的机会。”

    “怎么会呢。”阿杰莉娜显然不相信索科夫的这种说法:“听说在斯摩棱斯克保卫战中,我军的指战员哪怕身负重伤,也会拉响手榴弹与敌人同归于尽,他们宁可死,也绝对不当俘虏。”如果是别人说这话,没准索科夫就呵呵一笑了事。

    但既然说这话的人是阿杰莉娜,他不免就要纠正对方:“阿杰莉娜,我们的指战员在战场上表现得的确很英勇,身负重伤后拉响手榴弹与冲上来的敌人同归于尽的情况,也的确发生过。但说到我军战士在这场战役中没有人被俘,这可就是歪曲事实了。”但阿杰莉娜显然对说此事人的非常信任,她听完索科夫的话,还反驳道:“米沙,你说我军有战士被德军俘虏,有证据吗?”

    “别说是证据,就是要证人,我都能给你找出来。”阿杰莉娜有些不服气地说:“要是随便在街上找一个人,说他曾经在斯摩棱斯克被德国人俘虏过,没准别人看到你肩章上的军衔,就会顺着你的意思编出你需要的谎言。”索科夫望着坐在对面的阿杰莉娜,觉得对方忽然变得很陌生,居然为了这样一件无足轻重的事情,和自己发生了争执。

    他深吸一口气,稍稍稳定了一下情绪说道:“如果我说别的人,你可能不信,但如果我告诉你,雅沙就曾经在斯摩棱斯克被德军俘虏过,你相信吗?假如你还是怀疑的话,将来有机会见到雅沙,你可以当面问他。”见索科夫说得如此一本正经,阿杰莉娜意识到自己以前所知道的那些事情,没准是被他人误导了,便小心翼翼地问:“米沙,这是真的吗?雅沙真的被德国人俘虏过?”

    “没错,他的确被德国人俘虏过。”索科夫如实地回答说:“他当时是坦克第14师炮兵团的一名中尉,被俘之后,他使用是一名牺牲战友的名字。你也知道,当时我军作战不利,几乎每天都是数量不少的人员被俘,德国人根本没有时间和足够的人手,对我军被俘指战员的身份进行核实,所以雅沙的真实身份还没有暴露。幸好如此,我在得到情报之后,就带人把雅沙救了出来。”既然索科夫提到的人证是雅科夫,阿杰莉娜对他所说的话,自然是相信了几分:“你和雅沙的关系这么好,就是因为你曾经把他从战俘营里救出来吗?”

    “我和雅沙的关系好,除了曾经把他从战俘营里救出来这一点外,还以为我们从小就是一起长大的朋友,只不过后来分开了,直到我从战俘营里救出雅沙,才重新恢复了联系。”索科夫想起当初带兵去战俘营救雅科夫,是自己做出的最正确的决定,雅科夫后来去了武器装备部之后,成为了自己强有力的后援,源源不断地向自己的部队提供先进武器装备,使自己部队的战斗力远远超过别的友军部队。

    “哦,原来是这样。”阿杰莉娜听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道:“难怪你们两人好得像亲兄弟一样,原来有这层关系在里面。”

    “41年的斯摩棱斯克战役都过去了四年多,”索科夫的目光重新投向了窗外:“你瞧瞧,城里大多数被炸毁的房屋,依旧还是一片废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重建。”

    “要重建一座城市,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阿杰莉娜说道:“要知道这场持续了四年的战争,将国内数以百计的城市都摧毁了。要重建这些城市,需要大量的人力和物力,但我们在这场战争中伤亡的军民人数超过了两千万。”索科夫看过后世的资料,在卫国战争开始时,苏联的总人口为1.8亿人,死亡2800万,伤残3000万,三分之一人口报废,几乎家家户户都有男人死亡。

    不过此刻出于保密的缘故,对外公布的人员伤亡数字是2000万人。

    “嗯,付出的代价很大。”索科夫随口说着套话:“但为了保卫我们伟大的祖国,就算付出再大的代价,那也是值得的。”汽笛响过之后,火车再次启动。

    几分钟之后,火车驶上了第聂伯河大桥。

    “阿杰莉娜,你知道吗?”索科夫开口说道:“在斯摩棱斯克保卫战开始后不久,德国人占领了城市的南部。当时斯摩棱斯克的卫戍司令马雷舍夫上校,为了防止敌人闯进城市的北面,果断地命人炸毁了这座桥梁,把敌人挡在了第聂伯河的对岸。”如果是普通的女人,听到索科夫这么说,一定会拍手叫好,夸奖马雷舍夫上校炸得好。

    但阿杰莉娜却不是普通的女人,她望着索科夫表情严肃地问:“没有得到上级的命令前,就擅自炸毁了如此重要的桥梁,他有没有受到什么处罚?”

    “当时第聂伯河上的桥梁被炸毁的消息,传回莫斯科之后,最高统帅本人勃然大怒,立即给前线的西方面军司令员铁木辛哥元帅打电话,让他严厉地处罚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但铁木辛哥因为人不在斯摩棱斯克,便将此事交给卢金中将来处置。而卢金接到这道命令之后,经过仔细的调查,发现马雷舍夫上校炸毁桥梁是为了阻止德军渡过第聂伯河,占领城市的北部地区,对方所做出的决定是完全正确的。搞清楚怎么回事后,卢金立即向铁木辛哥元帅报告,说明了马雷舍夫上校炸毁桥梁的原因,并主动提出,对于马雷舍夫上校的这种举动,不但不应该受到处罚,相反还应该给予他应得的奖励。”阿杰莉娜听完后,长嘘一口气,随后说道:“这位马雷舍夫上校的胆子真大,难道他就不怕上级根本不进行调查,就以他擅作主张,炸毁重要桥梁的罪名,直接把他枪毙了么。”

    “我想他肯定考虑过这方面的问题。”索科夫并没有告诉阿杰莉娜,说马雷舍夫上校后来成为了自己的部下,他继续说道:“不过他作为卫戍司令应该很清楚,丢失了城市,他肯定逃脱不了上军事法庭的命运;炸毁第聂伯河上的桥梁,虽然也有可能被送上军事法庭,但却能保住城市。因此,他最后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他真勇敢。”阿杰莉娜说道:“如果换成是我,肯定无法做出这样的决定。”

    “其实在卫国战争期间,有很多像马雷舍夫上校这样的指挥员,为了能打败敌人,他们把个人安危置之脑后。”索科夫向阿杰莉娜举例说明:“比如说战争爆发的当天,还担任第九机械化军军长兼日托米尔卫戍司令的罗科索夫斯基元帅,他冒着掉脑袋的危险,在无法与国防委员会取得联系的情况下,打开放在保险柜里的绝密档案,并根据上面的指示,及时派遣部队前往乌克兰西部边境线参与战斗。”两人又聊了一阵之后,阿杰莉娜感觉有些犯困,便躺在自己的床上闭目养神。

    索科夫抬手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一点了,便试探地问:“阿杰莉娜,现在是午餐时间,要不你先吃点东西再睡?”但躺在床上的阿杰莉娜却眼睛都没有睁开,只是摆摆手,说道:“今天起得太早,我有点犯困,午餐就不吃了。如果你肚子饿的话,就自己去吃吧。”见阿杰莉娜不愿意去餐车,索科夫也不勉强,起身离开了包厢,朝着餐车的位置走去。

    来到餐车,发现这里用餐的乘客还真不多。三十多张餐桌,就只坐了五六桌,也不知是乘客们吃完后离开了,还是压根没有到这里来用餐。

    不过索科夫的肚子饿得咕咕叫,他也没有细想,就随便找了个最近的位置坐下。

    刚坐下不久,就有餐车的女服务员走过来,客气地问:“指挥员同志,请问您要吃点什么?”索科夫拿起桌上的菜单翻了翻,点了俄式馅饼、麦片粥、蔬菜沙拉、薄饼和熏肠,随后说道:“就先点这么多,不够我再点。”就在女服务员准备转身离开时,索科夫想起了还在包厢里睡觉的阿杰莉娜,又连忙叫住了女服务员:“服务员同志,麻烦你再来一份图拉姜饼、红烩牛肉和布林饼,送到我的包厢去。”女服务员听索科夫这么说,有些奇怪地反问道:“指挥员同志,连您刚刚点的东西,都一同送到您的包厢去吗?”

    “不是的。”索科夫摇摇头:“我最初点的那些东西,就在这里吃。我后面点的这三样东西,是帮我同伴点的,她有点累,正在包厢里休息呢。”

    “明白了,指挥员同志。”女服务员说道:“我立即去为您准备。”女服务员刚离开后不久,就有一名挎着冲锋枪的上士,带着两名战士走进了餐车。

    看到坐在桌边的索科夫,上士连忙过来敬礼:“您好,将军同志!我是列车守备班班长托尔巴上士,不知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索科夫想到自己点的饭菜,还需要等一会儿才能送过来便招呼托尔巴在自己的对面坐下,向他了解一些自己急于知道的情况:“上士同志,不知你在这条线路上待了多长时间了?”

    “两个月,将军同志。”托尔巴响亮地回答道。索科夫心里盘算,从莫斯科到柏林是33个小时,一周差不多能跑两个来回,等于托尔巴已经跑了十几个来回了,对路上的情况应该比较清楚。

    他点点头,随后问道:“上士同志,我听说沿途可不太平。特别是进入波兰或者德国领土之后,就有可能遭遇残留的匪帮。不知你在这条线上跑了那么长时间,有没有遭遇过匪帮的袭击?”

    “将军同志,您说的情况的确发生过,不过我所乘坐的这趟列车,却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哦,原来是这样。”索科夫暗想,既然托尔巴在这趟车上执勤两个多月,都没有遇到袭击列车的匪帮,自己不会点那么背,恰巧就遇上了吧。

    托尔巴看到索科夫沉思不语,以为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位将军害怕了,还主动安慰他说:“将军同志,车上有我带领的守备班,就算遇到匪帮的偷袭,我们也能轻松地打退他们的进攻。”

    “上士同志,你的手下有多少人?”

    “连我在内,一共十五个人。”托尔巴自信地说道:“将军同志,沿途的那些匪帮都是乌合之众,根本没有什么战斗力。别看我们只有十几个人,但要对付一支上百人的匪帮,还是没有多大问题的。”

第2522章

    索科夫回到包厢时,看到阿杰莉娜正坐在床上吃东西。

    见到索科夫进门,阿杰莉娜抬头看了他一眼:“米沙,谢谢你!”

    “这饭菜还可口吗?”

    “嗯,还凑合吧。”阿杰莉娜一边吃东西,一边口齿不清地说:“火车上的饭菜,味道就是那样,根本不能和饭店里的味道相比。”

    索科夫听后笑了起来:“火车上的饭菜,要想做到和饭店里一样的味道,也不是不可能,只要准备上好的食材,再聘请两位饭店里的大厨,那样就能做出和饭店里一样味道的饭菜。不过如此一来,铁路部门的运营成本就会大幅度上升,到时恐怕只能上调车票价格了,否则怎么配得上大饭店规模的星际享受了。”

    阿杰莉娜听索科夫这么说,忍不住想笑,结果不小心被呛到了,顿时剧烈地咳嗽起来。索科夫连忙快步上前,坐在她的身边,轻轻地帮她拍打着后背,希望她能快点缓解过来。

    “米沙,谢谢你!谢谢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

    见自己不小心勾起了阿杰莉娜的伤心往事,索科夫不免有些尴尬。阿杰莉娜这次去柏林的目的,连自己关系如此密切的人都不能说,说明她身上肩负着秘密使命,没准以后若干年时间,她都要过着隐姓埋名的生活,更别说回去课堂读书了。

    我们刚刚看到的,已经是莫吉廖夫解放之后的第二批学生了。”

    为了化解尴尬,索科夫开始努力地寻找新的话题。他隐约记得,莫吉廖夫国立大学是全球大学排名80名的学校,也是白俄罗斯两座排进了100名的学校之一。想到这里,他试探地问阿杰莉娜:“刚刚的那些学生,你为什么觉得他们会是莫吉廖夫国立教育学院的学生,而不是莫吉廖夫国立大学的学生呢?”

    “米沙,你别忘记了,我是一名特工,如果不懂得观察一些细节,我恐怕早就躺在冰凉的墓地里了。”阿杰莉娜笑着说:“你倒茶时,我看到你尝了一下茶水的温度,肯定是觉得不烫嘴,才会拿给我喝的。”

    “按照时间来算,我们已经进入了白俄罗斯的境内,下一个站就是莫吉廖夫。”

    “这倒也对。”索科夫对阿杰莉娜的这种说法表示赞同,毕竟很多潜入敌人内部的特工,根本不会使用枪械,但他们所获取的情报,远远地胜过了那些只懂得舞枪弄棒的特工:“阿杰莉娜,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能告诉我,情报局让你去柏林,是从事什么工作吗?”

    索科夫就茶杯放回了桌上,笑着说道:“阿杰莉娜,伱喝茶的时候,就不先尝尝温度,万一我给你倒的是开水,直接喝下去,不就把舌头烫熟了么。”

    索科夫说完之后,见阿杰莉娜依旧是一副忐忑的样子,猜到她的心里对守备班的战斗力持怀疑态度,赶紧又补充说:“阿杰莉娜,别担心。如果你对守备班不信任,不是还有我在你的身边,贴身保护你么。”他用手朝放在地上的弹药箱一指,笑容满面地说,“你瞧瞧我准备的弹药,就算真的有匪帮来袭击,我所拥有的火力,也足以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索科夫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见靠在墙边的柜子上,放着一个茶壶和几个茶杯,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起身倒了一杯茶,先轻轻地抿了一口,觉得水温比较合适,便过来递给了阿杰莉娜。

    “阿杰莉娜,我想问你一个问题。”索科夫望着阿杰莉娜问道:“作为一名特工,你最擅长使用的是什么武器?”

    列车重新启动时,阿杰莉娜随口问了一句:“米沙,我们进入波兰境内的时候,正好是晚上,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不会的,不会出事。”索科夫想起在餐车里那位托尔巴上士对自己说的话,便安慰阿杰莉娜说:“我刚刚在餐车里用餐时,遇到了列车上的守备班班长托尔巴上士,他告诉我,他在这条线上走了两个月,但从来没有遇到过传说中的匪帮,所以你大可把心放在肚子里,就算真的遇到匪徒,守备班的战士也会把他们消灭的。”

    “阿杰莉娜,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战争爆发时,你是沃洛克拉姆斯克文学院的学生,对吧?”

    见索科夫不假思索就说出自己曾经读书的学校,阿杰莉娜的脸上露出了甜甜的笑容:“都过了这么多年,没想到你还记得。”

    “想,当然想。”阿杰莉娜用遗憾的语气回答说:“如果不是战争爆发,我的学业就不会中断,没准我现在就在某个局里担任秘书的职务。可惜,再也回不去了。就算我想回去读书,条件也不允许。”

    “战争爆发时,他就是少将军衔,和罗科索夫斯基元帅一样。”索科夫若有所思地说道:“若是他没有当什么游击队长,而是继续留在军队里作战,没准到战争结束后,能被晋升为上将。”

    一接过索科夫手里的茶杯,阿杰莉娜立即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丝毫不考虑水温是否会烫嘴。等喝完一杯茶,她的咳嗽也基本停止了。她把茶杯递还给索科夫时,心有余悸地说:“以后我吃东西时,你可不能再说笑话,否则我有个什么好歹,你要负责任。”

    索科夫心说你一个都不认识,叫我看他们做什么?

    没等索科夫问出心中的疑问,阿杰莉娜就主动解释说:“他们应该是去莫吉廖夫国立教育学院报道的学生,再过几年,他们就会成为一名光荣的教师。我真是羡慕他们,好想重新回到课堂听老师教课啊。”

    1930年,莫吉廖夫国立教育学院重新开放,设有历史经济学和文学与语言两个系,学校的位置在列宁斯卡亚大街。

    列车继续朝前行驶,索科夫注意到一点,除了经过城镇时,能看到人之外,其余的地方几乎看不到人烟。但他对这种情况很清楚,白俄罗斯的人口基数本来就小,再加上在卫国战争期间损失了将近三分之一的人口,因此除城镇之外的地区荒无人烟,也就显得顺理成章。

    哪知他的话刚说完,阿杰莉娜就一脸意外地望着他。盯着他看了一阵后,幽幽说道:“米沙,莫吉廖夫就只有一座国立教育学院,根本没有什么国立大学啊。”

    列车在站台停稳之后,车门打开,有人上车,有人下车。

    “哦,莫吉廖夫!”听到这个地名,阿杰莉娜忽然变得兴奋起来:“我记得在卫国战争爆发后不久,步兵第172师师长罗曼诺夫少将指挥部队,在莫吉廖夫与德军激战了23天,成功地迟滞了德军前进的速度。”

    “阿杰莉娜,你想重新回到课堂去读书吗?”

    索科夫尝茶水温度时,是背对着阿杰莉娜,而且当时对方又咳嗽得厉害,没想到她还能观察到这样的细节,看来她的确是一个天生的特工,否则也不会在敌人的内部待了几年,每次遇到危险都能平安脱险。

    索科夫不想和阿杰莉娜在这件事上争论,笑了笑说道:“阿杰莉娜,我们好像一直在战场怀古。每到一个地方,就要谈论关于这里曾经发生过的战斗。”

    “真没有。”阿杰莉娜望着索科夫说道:“我给你简单地介绍一下莫吉廖夫国立教育学院的情况。

    没想到阿杰莉娜听到索科夫的问题之后,却望着窗外,岔开了话题:“我们到什么地方了?”

    阿杰莉娜看了一眼索科夫的肩章,似笑非笑地说:“米沙,别人战争爆发时就是将军,而你恐怕当时就是一名普通的战士。如今你都成为了上将,别人怎么也得是大将吧。”

    索科夫听后不禁一愣,心说难道自己记错了?但转念一想,不会啊,记得后世那些留学中介,都是向国内有出国意愿的学子们推荐莫吉廖夫国立大学,说这是世界排名第80位的好学校,可为什么阿杰莉娜说没有这个学校呢?带着这个疑问,他用不确定的语气说:“阿杰莉娜,真的没有什么国立大学?”

    直到1944年,我军解放了这座城市之后,莫吉廖夫国立教育学院才重新恢复了招生工作。

    “是的,没有什么国立大学,只有一个国立教育学院。”

    但阿杰莉娜却把索科夫说的话当真了,毕竟当年自己只是随口提了一下,如果是不对自己上心的人,恐怕早就把此事忘之脑后,更别说随口就能说出自己当年读书的学校名称了。

    学院于1913年成立,不过最初只是培训教师的特殊教学机构;1918年改制为四年制的教育学院;1923上半年,教育学院再次更名为公共教育学院,下半年的时候暂时关闭。

    “那是当然,只要是你说过的话,我都记得。”索科夫半真半假地说道。

    阿杰莉娜用手捂住喉咙,一边剧烈地咳嗽,一边用手指向了旁边,似乎想让索科夫帮她拿什么。

    “米沙,你快点看那边。”

    索科夫透过车窗玻璃,望着越来越近的城市,脑子里在琢磨该和阿杰莉娜聊点什么话题。

    索科夫顺着阿杰莉娜手指的方向望去,看见有一群提着行李箱的青年男女,正沿着站台有说有笑地往前走。索科夫不知阿杰莉娜让自己看这些年轻人做什么,有些好奇地问:“阿杰莉娜,那群人里面有你认识的人吗?”

    “我们要坐三十多个小时的火车,如果不找点话题,未免太闷了。”阿杰莉娜说道:“假如你不想再谈战争方面的事情,我们不妨换个话题。”

    “哎,真是可惜。”阿杰莉娜叹着气说:“如果他能活到战争结束,你说说,他会是什么军衔?”

    “是啊,”对于阿杰莉娜所提到的罗曼诺夫少将,索科夫曾经在电影《莫斯科保卫战》里见过,对他的历史多少知道一些:“莫吉廖夫失守后,罗曼诺夫将军在突出重围时,因为负伤而被德军俘虏。后来逃出了战俘营,当上了游击队长,指挥部队在白俄罗斯地区作战,再次被俘后,被德国人绞死。”

    话虽然这么说,但阿杰莉娜的心里始终有点不踏实,列车有十几个车厢,守备班能有几个人,恐怕一个车厢都分不到一个人,万一真的遭到匪帮的袭击,恐怕就会凶多吉少。

    听完索科夫的这番话,又看了看装满弹夹的木箱子,阿杰莉娜的心里顿时有了安全感,她觉得只要索科夫在自己的身边,就算真的在路上遇到匪帮袭击列车,索科夫也能确保自己平安无事。

    “没有,一个都没有。”

    截止到1941年为止,学院一共培养了两千多名学生。由于卫国战争的缘故,学院在1941年至1944年期间关闭。

    1934年学院建立了历史,地理,语言和文学三个分院。

    谁知阿杰莉娜听到索科夫的这个问题,却摇了摇头,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额头,回答说:“并不是每个特工,都需要打打杀杀。更多的特工,是依靠自己的智慧,来与敌人周旋,从而获得想要的情报。”

    虽然阿杰莉娜信誓旦旦地说,城里只有一个国立教育学院,并没有什么国立大学,但索科夫心里却很清楚,自己根本没有记错,恐怕还要再等几十年,这座国立教育学院才会正式更名为国立大学。

    “真的没有国立大学?”索科夫不甘心地追问道。

    就算是到了21世纪,这个国土面积有20万平方公里的国度,经过了几十年的休养生息,总人口也只有九百多万。再加上女多男少,白俄罗斯的女性很难找到自己的如意郎君,因此很多女人选择了嫁给外国人,这也导致白俄罗斯出现人口外流的现象。

    针对白俄罗斯人口外流的现象,网上还有好事者编出了一个段子,说白俄罗斯女人没有得到特别许可的情况下,是不被允许出国的。担心如果她们外嫁的话,就会导致人口越来越少,从而让国家的人口出现负增长。原本胡编乱造的一个段子,却在网上传得神乎其神,以至于从没有到过白俄罗斯的国人,都对这个段子里的内容深信不疑。

第2523章 遇袭

    列车在白俄罗斯的大地上行驶着,天色也渐渐地暗了下来。

    “米沙,时间不早了,我们休息吧。”听阿杰莉娜这么说,索科夫只是

    “嗯”了一声,并没有过去和对方挤同一张卧铺,而是和衣躺在自己的卧铺上,怀里紧紧地抱着那支突击步枪,这样就算夜间有什么事情发生,他也能及时地做出反应。

    阿杰莉娜见索科夫不过来,却抱着突击步枪睡在另外一张床铺上,冷哼一声,翻了个身,给索科夫留下了自己的背影。

    别看索科夫的眼睛已经闭上,但他却并没有睡着,而是保持着足够的警惕。

    既然白俄罗斯火车站的军代表告诉自己,说在波兰和德国的境内,有残余的匪帮出现,那就证明他们一定存在。

    托尔巴上士说他走这条线路走了两个多月,却从来没有遇到过,只能说他的运气好,不等于说匪帮都消失了,自己若是掉以轻心,就很容易出事。

    虽然阵阵困意来袭,但索科夫却努力使自己保持着清醒,因为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发生意外。

    为了让自己不犯困,他努力想一些有趣的事情,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他忽然想到自己曾经看过的《亮剑》,李云龙伤势痊愈后,重返前线的途中,搭乘的也是列车。

    唯一有区别的是,李云龙身边有一名警卫员,而自己身边只有对武器不熟悉的阿杰莉娜。

    至于托尔巴和他守备班,此刻的索科夫对他们充满了不信任感。别的不说,从托尔巴的言行举止来看,明显就是个没有上过战场的兵,别看挎着冲锋枪的样子威风凛凛,没准枪声一响,整个人就被吓得惊慌失措了。

    不知过了多久,索科夫还是抵挡不住困意的袭扰,随着列车的颠簸,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正在行驶的列车忽然停了下来。正睡得香的索科夫猛地被惊醒,他正想问问是到哪个站了,外面却传来一阵阵枪声。

    “米沙,火车怎么停了?”睡在旁边卧铺上的阿杰莉娜也被惊醒了,她神情慌张地问索科夫:“外面什么声音,是谁在放鞭炮吗?”索科夫冷笑一声,说道:“就算是放鞭炮,也不可能大半夜跑到人迹罕至的铁路旁来,我看应该是传说中的匪帮到了!”他的话刚说完,又传来了几声枪声,车窗玻璃上顿时被打了几个窟窿。

    见到这种情况,索科夫的心里已经明白,他们是真的遇到传说中的匪帮了,就是不知道对方来了多少人。

    他连忙拉着阿杰莉娜趴在地上,并凑近耳边对她说:“阿杰莉娜,你就趴在这里,我回来之前,你千万别起身,免得被流弹所伤。明白了吗?”

    “米沙,你要去哪里?”此刻的阿杰莉娜害怕极了,她一把抓住了索科夫的手臂,声音颤抖地说道:“别丢下我,我害怕!”索科夫本来想去找托尔巴上士,了解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看到趴在地上的阿杰莉娜,全身如同筛糠似的抖个不停,又有些不忍心把她单独扔在这里。

    就在索科夫举棋不定的时候,忽然听到外面的走廊上有人在喊:“将军同志,将军同志您在哪里?”索科夫侧耳听了听,察觉到是托尔巴的声音,连忙对阿杰莉娜说:“阿杰莉娜,应该是来找我的,我去问问,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你放心,我很快就会回来,绝对不会扔下你的。”得到了索科夫保证的阿杰莉娜,终于松开了索科夫的手臂,但嘴里还是战战兢兢地说:“米沙,你可一定要回来啊。”索科夫点点头,弯腰来到门边,一把拉开了车门,冲着外面喊道:“是托尔巴上士吗?”刚从门口走过的托尔巴,听到索科夫的声音,连忙退了回来。

    抬手敬礼后说道:“将军同志……”

    “上士同志,”索科夫急于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就打断了他的话,抢先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匪帮。”托尔巴语速极快地回答说:“他们破坏了前面的铁路,迫使我们的列车停下,然后再向列车发起进攻。”

    “你采取了什么措施没有?”索科夫问这话时,心里忍不住在想,李云龙前往前线的途中,遭遇土匪的袭击,押车的警卫班班长派出人员去求救,结果派出的战士却被土匪杀害。

    如果不是李云龙带着警卫员去活捉了土匪的头目,恐怕要想脱险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假如托尔巴也和那位班长一样,派出战士去附近求援,恐怕那名战士就会白白牺牲性命。

    没人去报信,自己这一车人就只能束手待毙。好在托尔巴的回答,让索科夫松了一口气:“报告将军同志,发现铁路中断之后,列车长已经命人给附近的车站发了求援电报,请求他们派人来救援我们。”得知列车长已经发出了求救电报,索科夫的心里多少踏实了一些,不过要想坚持到援军赶到,索科夫首先要搞清楚列车上有多少可以利用的武装人员,便径直问托尔巴:“列车长在什么地方?”

    “在前面的列车长值班室里。”

    “上士同志,带我去见列车长。”索科夫刚说出这话,猛地想起包厢里的阿杰莉娜,连忙拉开车门,冲着趴在地上的阿杰莉娜说:“阿杰莉娜,我要和托尔巴上士去见列车长,在我回来之前,你乖乖地趴在地上,千万别随便起身。”阿杰莉娜本想说和索科夫一起去找列车长,这时外面又响起了一阵枪声,几发子弹穿透了玻璃,掠过了阿杰莉娜的头顶,打在了墙壁上,吓得她抱头尖叫起来。

    索科夫见到阿杰莉娜这样,不禁苦笑着摇摇头,心说如果告诉别人,说这位被子弹吓得惊慌失措的姑娘,就是一名资深特工时,恐怕会引起别人的嘲笑。

    不过这样也好,打在墙上的子弹让阿杰莉娜彻底老实了,在索科夫回来之前,她是不会起身的。

    索科夫在托尔巴的带领下,来到了列车长室,见到了本次列车的列车长。

    列车长没想到索科夫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连忙起身招呼:“您好,将军同志!”

    “列车长同志,我们的列车遭到了匪帮的袭击。”索科夫也没有兜圈子,而是直截了当地问道:“你知道匪帮有多少人吗?”听到索科夫的问题,列车长看了一眼托尔巴上士,随后摇着头回答说:“对不起,将军同志,天色太暗,我们无法看清来袭击的匪帮有多少人数。”见列车长对匪帮的人数一无所知,索科夫接着又问:“那车上能组织多少作战人员呢?”列车长再次看了一眼托尔巴,回答说:“有一个15人的守备班,另外还有三名乘警,一共有18名战斗人员。”索科夫虽然不清楚袭击列车的匪帮有多少人,但他心里却明白,就算加上自己,也不过19个人,要防守十几节车厢的列车,是非常困难的。

    只要匪帮占领了任何一节车厢,他们就能迅速地扩大战果,展开一边倒的大屠杀。

    “能战斗的人员太少了。”索科夫摇着头说:“匪帮既然敢袭击列车,说明他们至少有上百人,我们在人数上就处于绝对的劣势。列车长同志,难道就找不到别的武装人员了吗?”

    “将军同志,”列车长想了想,随后对索科夫说:“我看车上有不少的军人,可以让他们也参加战斗。”索科夫还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托尔巴就抢先说道:“不行不行,我仔细观察过,这趟列车上虽然有三四十名军人,但除了四五名军官携带着手枪外,其余普通的战士根本没有任何武器,就算把他们编入作战部队,也根本没有任何用处。”听完托尔巴的话,索科夫不禁眉头紧锁,列车上的指战员没有武器,除非是匪徒闯进了车厢,他们能与对方打近战外,根本就派不上多大的用途。

    若是匪徒真的冲上了列车,几十名赤手空拳的战士又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呢?

    “将军同志,”见索科夫沉默不语,列车长有些着急地问:“我们该怎么办?”

    “援军大概什么时候能赶到?”

    “距离我们最近的车站,有三十多公里。”列车长回答说:“就算他们接到我们的电报后,立即集结部队赶过来,恐怕也要等两三个小时后,才能到达这里。”

    “也就是说,我们至少要坚守两三个小时?”

    “是的,将军同志。”列车长说道:“这是最低限度,假如增援部队在路上有什么事情耽误,恐怕来得会更晚一些。”

    “列车长、托尔巴上士。”既然要在列车上坚守两三个小时,才有可能等到援军的到来,索科夫就开始利用自己的职务,开始发号施令:“你们派一名乘警和两名战士,立即赶到车头去,防止匪帮占领车头。”

    “将军同志,乘警使用的都是手枪。”列车长等索科夫说完之后,善意地提醒道:“他就算去了车头,恐怕也无法参加战斗。”

    “列车长同志,我想您搞错了一件事。”索科夫望着列车长说道:“我让乘警带两名战士过去的目的,是为了防止火车司机不认识托尔巴上士的部下,而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误会。”

    “那剩下的人呢?”列车长一想,索科夫考虑得非常正确,点点头之后,又继续问道:“您又打算如何安排他们?”

    “托尔巴上士,你把你的部下分成两人一组。”索科夫对托尔巴说:“每隔一节车厢,就放一个小组。告诉战士们,没有看到敌人之前不要随便开枪,免得浪费宝贵的弹药。毕竟我们要利用现有的弹药,支撑到援军的到来。”

    “可是,敌人老是用机枪朝着我们的列车扫射,”列车长说道:“据我所知,已经有不少人被匪帮的子弹打伤了。”

    “让所有人都趴在地上,”索科夫对列车长和托尔巴说:“这样就算匪帮在近距离用机枪扫射,所造成的伤亡也能降到最低。”

    “你接下来打算去哪里?”列车长试探地问:“是留在这里指挥战斗吗?”

    “战斗由托尔巴上士指挥就行了。”索科夫和守备班的战士又不熟悉,如果要指挥他们,恐怕要多费不少的唇舌,他觉得自己最佳的选择,就是回到自己的包厢里,和阿杰莉娜待在一起。

    他在离开列车长室的时候,对两人说道:“对了,我包厢所在的那节车厢,以及左右两节车厢,都不必部署守备力量了。”

    “为什么?”听到索科夫这么说,列车长和托尔巴两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索科夫拍了拍挎在肩膀上的突击步枪:“我有这个突击步枪,就算来再多的匪徒,也休息靠近我所在的车厢。”对于索科夫的这种说法,不管是列车长还是托尔巴,两人的心里都是持怀疑态度。

    对他们来说,像索科夫这样级别的指挥员,都是待在司令部里指挥战斗,就算给他们一把最先进的武器,他们恐怕都不会用,更别说用一支枪,来保卫三节车厢的安全了。

    “将军同志,”托尔巴和列车长对视一眼之后,轻轻地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随后小心翼翼地对索科夫说:“要不,我还是派两个人协助您吧。”

    “用不着。”索科夫自信地说道:“我知道你们的心里在想什么,恐怕在想,我指挥作战还行,说到亲自拿起武器和敌人作战,恐怕连普通的战士都赶不上。我说得对不对?”被索科夫说中了心事的托尔巴和列车长都沉默不语。

    索科夫见两人不说话,又提高嗓门问了一句:“你们怎么不说话,我刚刚说得对不对?”

    “没错,将军同志,我们就是这样考虑的。”既然索科夫已经把事情挑明了,托尔巴也就决定豁出去了:“您是一名将军,是我军的高级将领,我们怎么能让您去冒险呢。我看,还是我亲自带两个人,协助您一起保卫这三节车厢吧。”

    “托尔巴上士,谢谢你的好意。”索科夫知道不说服两人,他们肯定不会放心让自己独自一人去面对未知的敌人,便继续说道:“你们知道瓦西里·扎伊采夫吗?”

    “知道,当然知道。”托尔巴使劲地点点头,用肯定的语气说:“他是着名的狙击英雄,我们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瓦西里刚上战场时,就在我的部队里。”索科夫石破天惊地说道:“我还和他在斯大林格勒时,还曾经一起在战场上狙杀过敌人。怎么样,现在相信我有能力独自对付敌人了吧?”

第2524章

    从列车长室出来后,索科夫就径直回到了自己的包厢,他急于了解阿杰莉娜如今的情况怎么样了。

    当他一把拉开包厢门的时候,黑暗里忽然传来了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谁,你是谁?”索科夫听出了阿杰莉娜的声音,连忙回答说:“阿杰莉娜,是我,米沙,我回来了!”说完,他就快步上前,凭借自己对包厢环境的了解,快步地来到阿杰莉娜的身边,单膝跪下之后,关切地问:“你没事吧?”阿杰莉娜侧过身子,一把抓住了索科夫的手臂,抽泣地说道:“米沙,你终于回来了,外面的匪帮又朝着我们的包厢打了很多枪,把墙上的一幅油画都打了下来。当时你又不在这里,我一个人害怕极了。”索科夫把突击步枪放在一旁,抓住了阿杰莉娜的柔夷,感觉冰凉冰凉的,他这才意识到,包厢的车窗玻璃早就被子弹打得稀巴烂,地上满是碎玻璃渣不说,外面的寒风还呼呼地往包厢里灌,难怪阿杰莉娜的小手冰凉。

    他连忙扯下两张卧铺上的被子,一床垫在阿杰莉娜的身下,一床给阿杰莉娜披在身上。

    等做完了这一切,他才用责备的语气对阿杰莉娜说:“傻姑娘,地上那么多碎玻璃渣,你怎么也不知道铺床被子,小心把手划伤了。还有,窗户玻璃也破了,寒风一个劲地往包厢里灌,你也不知道披床被子取暖,要是冻坏了怎么办?”裹着被子的阿杰莉娜,半坐起身,把头靠在索科夫的肩上,说出了自己心中的一个疑问:“米沙,我发现外面的匪帮,好像认准了我们的包厢,不断地朝着这里射击。你说,他们是不是冲着你来的?”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索科夫果断地否定了阿杰莉娜的猜测:“我去柏林,是临时决定的,怎么可能有活跃在波兰境内的匪帮,专门来伏击我呢?”

    “可是,朝我们射击的子弹真的不少呢。”阿杰莉娜刚说到这里,又有几颗子弹飞了进来,吓得她一哆嗦,但随后想到索科夫就在自己的身边,他能保护自己的安全,心里顿时就踏实多了。

    索科夫皱着眉头想了想,很快就想出了端倪,外面的匪帮冲着自己来的可能性真不大,他们之所以认准了这个包厢射击,可能是因为知道这里是豪华包厢,住在这里的一定是重要人物。

    想明白这一点,索科夫抬手在阿杰莉娜的背上拍了拍,安慰她说:“阿杰莉娜,我们住的是豪华包厢,匪帮们觉得里面住的应该是大人物,只要不断地朝着这里射击,就能把里面的人打死或打伤。”阿杰莉娜听索科夫这么说,心情顿时紧张起来:“米沙,既然这个包厢的目标这么大,我们还是换个包厢吧。”

    “没关系。”索科夫不以为然地说:“我查看过,包厢的墙壁很结实,匪帮们的子弹是打不透的。你只要躲在低于窗户的位置,就没有多大的危险。”窗外又传来枪声,索科夫听出是转盘机枪射击的声音,其中还夹杂有一些98K步枪射击的声音。

    根据这些枪声,索科夫判断出匪帮的武器很杂,就有苏式武器,也有德制武器,似乎弹药并不充足,机枪射击都是采用短点射的方式,每个方向射击都不超过三次。

    对敌人的装备有了大致了解后,索科夫的心里顿时踏实多了。没有足够的弹药,如果他们要夺取列车,就只能拿人来堆,自己就可以躲在窗口,利用充足的弹药,送那些进入自己射程的匪徒去见上帝。

    索科夫扭头对阿杰莉娜说道:“你就待在这里别动,等我把袭击列车的匪徒都消灭之后,再让列车长给我们换个包厢。”

    “好!”阿杰莉娜的语气欢快了许多,有索科夫在她的身边,根本不用担心匪徒会闯进包厢,今晚所发生的一切,对她来说,不过是一次有趣的敬礼。

    索科夫拖着一个弹药箱来到了窗边,不过他并没有傻乎乎地探头出去观察环境,要是匪徒里有狙击手,自己把头一伸出去,等于就是别人现成的靶子。

    他背靠着包厢墙壁,眼睛快速朝外面一瞥之后,又弯腰转到了窗户的另一侧,用同样的方式,观察外面的动静。

    此刻的天上出现了月亮,皎洁的月光照在厚厚的积雪上,视野很清晰,他可以清晰地看到靠近铁轨附近的积雪表面都很干净,表明没有人接近列车。

    不过他并不敢掉以轻心,因为他的心中始终有预感,觉得自己所在的包厢,会是匪帮们袭击的首要目标。

    “米沙,看到敌人了吗?”阿杰莉娜小声地问道。

    “没有!”索科夫摇摇头回答说:“估计他们都躲在一两百米之外,铁路附近的积雪上,没有看到有人行走的脚印。”匪徒们的射击还在持续,不过列车方面却没有任何动静,守备班的战士们遵守索科夫的命令,没有看到匪徒出现之前,谁也不准开枪,免得浪费子弹。

    如果列车上的疯狂射击,那些躲藏在远处的匪徒还求之不得,因为人在紧张时肾上腺分泌,扳机是一扣到底,就算是波波沙冲锋枪的弹夹容弹量71发,也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打光。

    等对方的子弹打光了,自己再冲上去,就可以砍瓜切菜地消灭车上的守备力量,然后再大肆地洗劫列车。

    可今天这列列车上的守备部队却特别反常,除了刚开始开了几枪外,然后就没有动静了。

    如果都过去半个多小时了,那边还没有人开枪,双方就这样僵持着。像这样对峙消耗时间,对防守一方来说,是非常有利的,只要等几个小时,援军就会赶到,到时袭击列车的匪帮要想不被歼灭,就只能立即撤退。

    没办法,匪帮头子只能派部下偷偷地接近列车,并寻找合适的机会登上列车,杀光负责守备工作的战士,然后再洗劫这辆列车,抢劫自己需要的东西,来弥补自己物资的不足。

    索科夫每隔一分钟,朝快速地朝窗外瞥一眼,看有没有匪徒冲过来。这次他朝窗外望去时,觉得在距离列车三十多米远的雪地上,似乎有一个黑影。

    他以为是看错了,连忙换了一个位置,再次朝窗外看了一眼。这次看得真真切切,雪地上的确趴着一个人。

    见到这种情况,索科夫不禁哑然失笑,心说这些匪徒的军事素质未免太差了吧。

    你们要派人摸到列车旁边,怎么也得穿一件白色伪装服,这样趴在雪地里才不容易被发现。

    如今来偷袭的人,居然穿的是黑衣服,往雪地里一趴,就如同秃子头上的跳蚤一样醒目。

    那个黑影在雪地里趴了一阵后,见列车方向没有任何动静,手脚并用地朝前爬行着。

    等来到距离列车还有十几米的位置,他从腰间取下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抬手就准备朝列车扔过去。

    但就在这时,索科夫出现在窗口,对着他就扣动了扳机。打完一个点射之后,索科夫也没有看自己是否击中了目标,便快速地缩回了窗后。

    “米沙。”阿杰莉娜见索科夫朝窗外射击,猜想肯定是发现了敌人,便试探地问:“打中目标了吗?”

    “不清楚。”索科夫摇摇头说:“不过根据我的枪法,应该打中了。”索科夫心里默默地数着数,当数到三十时,他快速地探头望了一眼,发现那个黑影躺在雪地里一动不动,应该是被自己打死了。

    他缩回身子后,冲着阿杰莉娜说:“那个匪徒趴在那里没有动弹,应该是被我打死了。”被索科夫打死的匪徒,本来是奉命来投掷燃烧弹的,按照匪首的想法,只要列车一起火,肯定就会引起混乱,到时自己的人就可以浑水摸鱼,趁乱冲上列车展开一边倒的屠杀。

    当令人他没想到的是,自己派出的投弹手还没有投出燃烧瓶,就不知被从什么地方发来的子弹打死了。

    死了一个投弹手,匪首又命令另外两名投弹手去执行放火的任务,因为只有引起了列车方面的混乱,自己的部下才能顺利地冲上列车。

    但这两个投弹手的命运,和头一个一样,距离车厢还有十几米的时候,就被窗口突然冒出来的索科夫开枪打死了。

    虽说索科夫成功地干掉了这两名投弹手,但他的位置也暴露了,匪首立即命令机枪调转枪口,朝着索科夫包厢所在的位置疯狂射击,用密集的火力封锁窗口,掩护自己的部下发起进攻。

    暴风骤雨般的子弹,把车厢的铁板打得叮当作响。好在匪徒们用的不是穿甲弹,虽然闹出的动静不小,但除了那些从窗口飞进包厢的子弹外,其余的子弹都没有能够洞穿车厢的铁板。

    索科夫在躲避对方子弹时,已经看到外面隐隐出现了成排的黑点,根据他的经验,很容易就判断出,这是匪帮的散兵线,他们终于沉不住气,向列车发起了进攻。

    他并没有急吼吼地端着枪朝外面射击,因为他很清楚,敌人距离列车还有很远的距离,贸然射击不但命中率低,而是探身朝外面射击时,还有可能被敌人的机枪子弹击中。

    因此他选择了沉默,耐心地等着匪徒们的散兵线接近列车。匪徒的散兵线距离列车还有五十多米时,其余车厢里的战士开火了,冲锋枪和步枪同时射击,立即把走在最前面的匪徒打倒了几个,剩下的慌忙就地趴下,举起枪就朝着列车的方向射击,但他们的这种仓促射击,根本没有任何准头可言,别看打得热闹,却没有给列车上的战士造成任何伤亡。

    远处的匪首见索科夫的包厢没有动静了,还以为刚刚打死自己投弹手的枪手,已经被机枪打成了筛子,连忙命令机枪调转枪口,朝着列车上暴露出来的火力点射击。

    机枪火力一转移方向,索科夫这里顿时变得轻松起来。他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外面的情况,发现进攻的匪徒都把注意力集中在其它几节车厢,而自己这里却被他们忽视了。

    对索科夫来说,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他可以趁着敌人没有防范时,出其不意地开枪射击,打匪徒们一个措手不及。

    索科夫这里没有射击,让匪徒们产生一种错觉,这个位置是最安全的,于是不少匪徒朝着这个方向而来。

    他们看到包厢的车窗玻璃已经被打得稀巴烂,完全可以从这里翻进列车。

    但他们做梦都没有想到,一支火力强大的突击步枪,正等着他们自投罗网呢。

    看着匪徒们渐渐地拥挤到自己窗户的外面,索科夫手里突击步枪的弹夹里虽然还有子弹,不过他还是果断地选择更换了一个新的弹夹,免得在射击时突然没子弹了。

    并在腰间皮带上插了四五个弹夹,便于进行更换。在密集的枪声中,车窗外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和大呼小叫的声音,把趴在地上的阿杰莉娜吓得够呛,她冲着索科夫小声地说:“米沙,匪徒已经到我们的窗外了,我该怎么办?”索科夫把手指竖在嘴唇前,示意阿杰莉娜不要说话,然后自己的心里开始默默地数数。

    当数到了十的时候,索科夫猛地站起身,端起手里的突击步枪,就朝着车窗外拥挤在一起的匪徒们开了枪。

    从窗口倾斜而下的弹雨,在尚未醒过味儿来的匪徒中间从前往后泼洒。

    一个弹夹顷刻间就打光了,索科夫拔出皮带上的弹夹,以单手换弹夹的方式,快速地更换了新的弹夹。

    密集的子弹打在人群中,溅起了大蓬大蓬的血雾。有些匪徒被当场打死,还有一些虽然没有被打死,但也负了重伤,他们躺在地上翻滚,扯着嗓子发出瘆人的惨叫声,听得索科夫身后的阿杰莉娜头皮阵阵发麻。

    当索科夫一口气打完了五个弹夹之后,便重新蹲下,将打空的弹夹扔出窗外,从木箱里拿出新的弹夹换上。

    “米沙,”阿杰莉娜见索科夫重新蹲下,赶紧关切地问:“窗外的匪徒都怎么样了?”

    “基本都被我打死了。”索科夫说道:“你放心,他们已经对我们没有任何威胁了。”

    “那就好,那就好!”阿杰莉娜在胸口画着十字,自言自语地说:“有你在我的身边,我就放心了。”但下一刻,索科夫就看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窗外飞了进来,随后重重地砸在地板上,发出了沉闷的声音。

    看着在地上滚动,还冒着白烟的物体,索科夫的瞳孔顿时剧烈收缩:“我去,是手榴弹!”

第2525章

    索科夫做梦都没有想到,那些垂死的匪徒居然会扔一颗手榴弹进来。

    电光火石间,索科夫一个鱼跃扑向了地上的手榴弹。抓住手榴弹的瞬间,他并没有像电影里演的那样,直接用自己的身体压在手榴弹上。在如此狭窄的空间里,手榴弹爆炸时产生的威力会成本增加,不但搭上自己性命不说,不远处的阿杰莉娜同样有受伤的危险。因此抓住手榴弹之后,他翻身一扬手,就扔出了窗外。

    “轰”的一声巨响,手榴弹在窗外炸响,把索科夫的耳朵震得嗡嗡作响。

    “米沙,”阿杰莉娜有些纳闷地盯着趴在包厢中间的索科夫,纳闷地问:“你怎么趴在那里啊?”

    从发现手榴弹到扔出窗外爆炸,前后不过两三秒的时间,以至于趴在不远处的阿杰莉娜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索科夫爬着来到了阿杰莉娜的身边,柔声问道:“刚刚德国人扔了一颗手榴弹进来,我已经把它扔出去了,你没受伤吧?”

    听索科夫这么说,阿杰莉娜才后知后觉地说道:“啊,手榴弹?米沙,你没有负伤吧?”

    索科夫摇摇头,瓮声瓮气地说了一句:“我没有负伤。”

    随后伸手抓起窗边地下的突击步枪,猛地站起身,站在窗前朝着窗外那些死去的、负伤的匪徒就扣动了扳机,他要通过这种方式,来宣泄自己心中的不满。

    打完一个弹夹之后,他立即缩回了身子,重新换上了新的弹夹,打算等再有不知死活的匪徒靠近之后,再狠狠地教训一下他们。

    但索科夫不久前的举动,早就把剩下的匪徒吓破了胆。他们没想到自己的十几个同伴刚靠近列车,就被密集的子弹打得死的死,伤的伤,他们猜想那里可能布置有一挺机枪,所以向列车发起冲击时,都刻意地避开那个区域,免得重蹈同伴的覆辙。

    战斗在继续,但由于进攻列车的匪徒,大多数都绕开了索科夫所在的车厢,因此他虽然又站起来打光了两个弹夹,但倒在他枪口下的匪徒数量却是屈指可数。

    就在这时,远处响起了一声爆炸声,一股泥土和积雪组成的柱子冲天而起。

    索科夫见状,心里感觉有些纳闷: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匪徒们踩上了地雷?

    但仔细一瞧,却发现炸点附近并没有匪徒的存在,说明爆炸并不是谁踩上了地雷引起的。

    就在这时,又发生了两次爆炸。这次在那些匪徒的中间爆炸,顿时把炸点附近的匪徒削倒了一片。

    “是迫击炮打的。”索科夫也算是一名身经百战的军人,看到第二次炸点出现的位置,他迅速地判断出,匪徒们并不是踩上了铁路附近的地雷,而是遭到了迫击炮的轰击,而向他们开炮的,很有可能是赶来救援的苏军部队。他之所以能做出这样的判断,是因为匪帮有迫击炮的话,刚刚就会直接轰击列车,而不是派投弹手冒险递近列车投掷燃烧弹。

    很快,他就看到车头方向的雪地里,出现了无数的黑点,隐约还能听到被枪声盖住的“乌拉”声,这说明自己的判断没有错,驻扎在附近车站的苏军部队赶来救援了。

    “将军同志,将军同志!”这时走廊上传来了托尔巴的声音,索科夫担心对方一头闯进来,如果被外面隐藏的匪徒看到,没准对方会打冷枪,那样就有可能危及到他的生命,连忙快步走到门口,拉开包厢门,来到了走廊上,冲着大呼小叫的托尔巴问道:“上士同志,有什么事?”

    “将军同志!”托尔巴来到了索科夫的面前,原地立正,向他报告说:“我们的援兵到了,他们正在向敌人展开进攻。”

    “我看到了。”索科夫点点头,随即反问道:“增援部队有多少人,他们的指挥员是谁?”

    索科夫的问题把托尔巴问住了,他挠着后脑勺有些尴尬地说:“对不起,将军同志,援军的指挥员还没有来到列车上,我暂时不清楚他们有多少人,指挥员又是谁。”

    “哦,原来是这样。”索科夫知道暂时从托尔巴的口中问不出自己想知道的答案,便对他说道:“托尔巴,你先回去吧。等援军的指挥员上车之后,带他过来见我。”

    “好的,将军同志。”托尔巴回答说:“等援军的指挥员一到,我就立即到他去见您。”

    就在托尔巴转身要离开之际,索科夫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自己包厢的玻璃已经被打得稀巴烂,如今寒风正呼呼地往里面灌,长时间待在里面肯定会受凉的,便向托尔巴提出:“托尔巴,你回去问问列车长,看他能否帮我换个包厢,我们包厢的车窗玻璃已经被匪徒的子弹打烂了。”

    面对索科夫提出的请求,托尔巴自然不会拒绝,他点点头说:“将军同志,我会把您的话转达给列车长的。”

    当索科夫重新回到包厢时,发现阿杰莉娜正裹着被子坐在卧铺上,不免有些吃惊地问:“阿杰莉娜,你怎么起来了?”

    “我听到好像是援军来了,匪徒们正在败退,”阿杰莉娜说道:“我觉得应该没有什么危险,所以就起来了。”

    索科夫没有说话,而是快步地冲到窗边,朝窗外张望了一番,发现原本向列车进攻的匪徒们,此刻正在苏军部队的驱赶下,朝着远处逃去。看着匪徒远去,索科夫心里也踏实了许多,不过他觉得没有了车窗的包厢肯定不适合再继续待下去,便坐在阿杰莉娜的对面,对她说:“阿杰莉娜,我们包厢的车窗玻璃已经被打碎了,恐怕无法继续住下去。我已经让托尔巴上士去联系列车长,让他给我们更换一个姓的包厢。”

    “那感情好。”裹着被子的阿杰莉娜不知是害怕,还是因为包厢里冷得像个大冰窖,她身体在不停地哆嗦着,“最好早点换包厢,我都冻得受不了了。”

    十几分钟后,就在索科夫感觉浑身冰凉时,列车长终于出现在门口:“将军同志,我给您准备了新的包厢,请您跟我来吧。”

    索科夫扶着阿杰莉娜站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来到走廊,他看到托尔巴和两名战士站在隔壁包厢的门口,以为这是列车长为自己准备的新包厢,还特意问了一句:“列车长同志,这就是您给我们准备的新包厢吗?”

    “不是的,将军同志。”谁知列车长却摇着头说:“给你准备的包厢在前面的一节车厢,环境可能无法和您现在的包厢相比,还请您多多原谅。”

    索科夫的目光盯着旁边的包厢门,有些好奇地问列车长:“列车长同志,我很好奇,您为什么不给我们安排在隔壁的这间包厢里呢,难道里面住的有人?”

    “怎么说呢,将军同志。”列车长满脸尴尬地回答说:“在您的包厢隔壁的这间包厢,的确住着两个人,是来自莫斯科某个区苏维埃的负责人,他们要去柏林办事情。”

    得知包厢里住着的是来自莫斯科的官员,索科夫觉得列车长把自己安排到其它的车厢是正确的,总不能因为自己要换包厢,就把里面的人撵走吧。谁知他刚走了没两步,列车长接着说出的话,却让他脚下一个踉跄。“在匪徒对列车的袭击过程中,这间包厢里的两名官员,都不幸被匪徒的子弹打死了。”

    新的包厢空间非常狭窄,两边的床铺之间相距不足一米。如果起身要出门时,有人从外面进来,双方都要侧着身子才能通过。

    列车长满脸歉意地对索科夫说:“将军同志,我能腾出的包厢就只有这么一间,环境有点简陋,希望您不要介意。”

    “谢谢你,列车长同志。”虽说包厢的面积狭窄,但至少不用吹冷风了,索科夫还是向列车长表示了感谢。

    看到托尔巴跟着列车长的身后准备离开后,索科夫又叫住了他,对他说:“托尔巴上士,麻烦你派人把我包厢里的弹药箱抬过来。”

    “好的,将军同志。”托尔巴使劲点点头,答应道:“我马上派人把弹药箱给您抬过来。”

    “米沙,”等包厢门关上之后,阿杰莉娜有些紧张地问:“你说我们隔壁包厢里被匪徒打死的两名官员是谁?”

    “不清楚。”索科夫上车时,根本没有注意到隔壁包厢里有没有人,此刻听阿杰莉娜这么说,便摇着头说:“如果不是列车长提起,我根本不知道我们的隔壁还住着人。”

    “你说里面的人,真的被匪徒打死了吗?”

    “我觉得应该是真的。”索科夫点着头说:“你可能没有注意,我们包厢所在的车厢,是匪徒攻击的重点目标。他们可能是觉得,能住在豪华包间里的人,肯定是非常重要的人物,哪怕只打死一两个,他们也算取得了不错的战果。”

    “他们的确做到了。”阿杰莉娜咬着后槽牙说道:“打死了两名来自莫斯科的官员。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他们的死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

    “阿杰莉娜,这不是你我应该关心的事情。”索科夫说道:“我们只要能平安地到达柏林就行了。”

    两个小时之后,一名大尉在列车长的带领下,来到了索科夫的包厢里。

    “您好,将军同志。”大尉抬手向索科夫敬礼,并主动说明自己的身份:“我是大尉缅绍夫,接到你们遇袭的电报之后,就带着两个连赶了过来。由于路上的积雪太深,耽误了一些时间,将军同志,您没有负伤吧?”

    “没有,我没有负伤。”索科夫反问道:“袭击列车的那群匪徒,如今在什么地方?”

    “被我们困在一家小工厂里。”缅绍夫大尉回答说:“不过由于他们藏身的建筑物周围,都是开阔地,我们发起了两次进攻,都没有取得成功。”

    得知匪徒被困在一家小工厂里,索科夫就再也坐不住了,他弯腰抓起放在床边的突击步枪,起身对缅绍夫大尉说:“大尉同志,带我去那里瞧瞧。”

    听到索科夫说要去交战地点查看,缅绍夫被吓出一身冷汗,子弹可不管你是将军还是普通士兵,一样能要人的命,他紧张地说:“将军同志,那里太危险了,您还是留在这里等消息吧。”

    “大尉同志,”索科夫笑着对缅绍夫说:“我曾经在斯大林格勒战斗过,今天的场面对我来说不过是小儿科,你就别墨迹了,快点带我去瞧瞧,早点消灭了敌人,我们也好继续赶路。”

    见索科夫的态度如此固执,缅绍夫无奈,只能同意了他的请求,不过他还是提出了自己要求:“将军同志,那里不太安全,等到了地方之后,您一定要听从我的指挥,否则我就无法保证您的安全。”

    “走吧走吧,大尉同志。”索科夫弯腰抓起几个弹夹,插在了腰间的皮带上,跟着缅绍夫大尉朝外面走去。

    下了列车,索科夫跟在缅绍夫和几名战士的后面,朝着远处传来的枪声的地方走去。

    途中,看到了不少的匪徒的尸体,他们大多数都穿着便装,唯一相同的就是谁也没有穿伪装服,否则也不至于有那么多的匪徒成为索科夫的靶子。当然,也有一些苏军指战员的尸体,至于伤员,已经被卫生员送到列车上进行救治去了。

    一行人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终于来到了匪徒们藏身的小工厂。

    索科夫仔细地观察了一下环境,发现这是一个砖混结构的两层楼建筑物,周围百米范围都没有任何的遮挡。假如不是积雪过深,苏军指战员只要同时从几个方向发起进攻,就有机会冲进建筑物。但如今该死的积雪,限制了战士们的移动速度,从那些战士遗体摆放的位置来看,都是在距离建筑物五六十米时,被匪徒的子弹击中而倒下的。

    “大尉同志,”索科夫扭头问缅绍夫:“你们携带有什么重武器吗?”

    “就只带了两门82毫米迫击炮。”缅绍夫苦着脸对索科夫说:“迫击炮对付这种建筑物的效果不大。”

    “附近还有什么友军吗?”索科夫问道:“没准你们可以向友军求援,从他们那里借一些重武器,来对付躲在建筑物里的匪徒。”

    “友军?!”缅绍夫的脑子开始快速地思索起来,想想在附近有没有什么可以调动的部队,来帮助自己消灭躲在建筑物里的匪徒。

    没等他想出答案,就听索科夫又问了一个问题:“大尉同志,匪徒们躲藏的是一个什么工厂啊?”

第2526章 意外的重逢

    “什么工厂?”索科夫的问题又把缅绍夫问住了,他挠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地回答说:“对不起,将军同志,我不太清楚,毕竟我刚调来没有多长时间,对这里周围的环境还不太熟悉。”

    知道如果不搞清楚前面的建筑物,是属于什么工厂,对接下来的进攻作战还是有不利影响的。索科夫见从缅绍夫这里问不出自己想要的答案,便侧着脸问趴在附近的战士:“战士同志们,你们谁知道这座建筑物原来是什么工厂?”

    “将军同志,”听到索科夫的问题,一名战士弯着腰跑了过来,情绪有些激动地说:“我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哦,你知道?!”索科夫惊喜地问:“快点说说,是什么工厂?”

    “原来是一个服装厂。”战士显然是了解这里的情况,因此他说的很详细:“被德国人抓来的犹太人,就在这里没日没夜地为德军生产军服。每隔两三个月时间,德国人就会把里面的犹太人全部枪毙,然后再换一批制衣工人。”

    “里面有多少工人?”缅绍夫问道。

    “有一百多人。”

    “什么,一百多人?”缅绍夫望着远处的建筑物,有些诧异地说:“你是不是搞错了,我看这建筑物的面积也不算大,怎么可能容纳那么多的制衣工人呢?”

    “没错,大尉同志。”战士见缅绍夫不相信自己,还主动向他解释说:“这个建筑物从外面看着是不大,但里面的确能容纳一百多名工人,以及十几名看管他们的看守。”

    索科夫见状,心不禁往下一沉,暗说难道这附近没有其他的部队吗?“大尉同志,是不是附近没有我们的部队?”

    几分钟之后,缅绍夫垂头丧气地回到了索科夫的身边。

    “没了,将军同志,一发炮弹都没有了。”缅绍夫哭丧着脸说:“我们投入战斗时,我担心匪徒会冲上列车,便命令炮手将所有的炮弹都打出去。”

    “不是的,将军同志。”缅绍夫摇着头说:“有一支我们的炮兵部队。”

    看两人为了工厂里有多少工人的事情争执起来,索科夫连忙打断了两人,随后又问战士:“制衣厂里有地下室吗?”

    “你的决定是正确的。”索科夫记得从援军进攻开始,到匪徒败退,前后也不过五分钟时间,看来缅绍夫大尉用炮火开路的战术,是非常正确的。他赞赏过对方后,接着问道:“联系上附近的友军没有,如果联系上了,看他们能否给你们送点炮弹过来。”

    “重炮团好啊,”索科夫得知是重炮团,越发显得开心:“用来对付躲在建筑物里的匪徒,那简直是太合适了。”

    “当然可以。”索科夫给了缅绍夫一个肯定的答复之后,吩咐他说:“快点联系炮兵团,让他们调两门重炮过来!”看到缅绍夫迟疑不决的样子,他又补充一句,“你可以把我的名字和军衔告诉对方的指挥员,说这是我下达的命令,若是因此带来什么不良后果,都由我一个人来承担。”

    “去吧去吧。”索科夫朝缅绍夫做了一个手势,同时提醒他:“注意安全!”虽说这里距离建筑物有一百多米,躲在里面的匪徒就算开枪,也不见得能打中缅绍夫,但稳妥一点总没有坏处。

    重兵部队的指挥员得知缅绍夫他们想用重炮消灭躲在建筑物里的匪徒时,还不情愿地说:“大尉同志,我的部队与你们守备部队之间没有任何的隶属关系,我们没有支援你们作战的义务。明白吗?”

    听到索科夫这么说,缅绍夫脸上露出意外的表情:“还可以用重炮轰击前面的建筑物?”

    “有什么不可以的,两炮过去,那里就是一片废墟。”索科夫大大咧咧地说:“可惜找不到火箭炮,否则我倒想看看那座建筑物遭受火箭炮轰击之后,会是什么样的情况。”

    “没有。”战士摇摇头,用肯定的语气说:“就一楼一底两层楼,没有地下室。我之所以熟悉这栋建筑物,是因为当初就是我所在的部队,曾经占领过这里。”

    见索科夫愿意承担调动炮兵的责任,缅绍夫也不敢怠慢,连忙重新回到报务员身边,通过他与重炮部队进行联系。

    缅绍夫等索科夫说完之后,还是用不确定的语气问道:“真的可以重炮轰击那栋建筑物?”

    “哦,炮兵部队?”索科夫心情顿时好了起来:“既然是炮兵部队,让他们支援你们一点炮弹,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缅绍夫有些迟疑地说道:“他们是一个重炮团,根本就没有什么迫击炮弹。”

    索科夫原本还想问问战士如何知晓制衣厂里的情况,听他这么说,觉得没有再问的必要,他提供的情报一定不会错。于是索科夫又面朝着缅绍夫问道:“大尉同志,伱们还剩下多少炮弹?如果这位战士提供的情报是准确的,我觉得82毫米迫击炮足以摧毁这栋建筑物。”

    对于战士的这种说法,索科夫倒是认同的,他后世在莫斯科的市场里,见过越南人开办的地下制衣厂,四十多平米的房子里,同时容纳五十多位工人,既有缝制衣服的,也有熨烫衣服的,甚至还有两个人负责把生产出来的衣服打包,堆放在房子的角落里。远处的建筑物楼上楼下的使用面积,都不会少于一百平米,容纳一百多名制衣工人没有任何问题。

    “等一等,我问问报务员。”缅绍夫说道:“看他是否和附近的友军取得了联系。”

    缅绍夫其实心里也明白,索科夫的请求有点过分,不过官大一级压死人,既然对方给自己下达了命令,只能硬着头皮执行。他等对方指挥员说完之后,吞吞吐吐地说:“指挥员同志,我也知道,让你们炮兵协助我们消灭匪帮,有点不符合程序。不过这是遇袭列车上一名姓索科夫的将军提议的……”

    “什么什么,大尉同志,你说什么?”谁知电台另一端的指挥员,忽然情绪激动地说:“你说的那位将军,姓什么?”

    “索科夫!”

    对方指挥员的声音变得急促起来:“他是不是曾经担任过第27集团军司令员的索科夫将军?”

    这个问题把缅绍夫问住了,他和索科夫认识的时间并不长,谈论的话题都是围绕着歼灭匪帮一事展开,对于索科夫过去担任过什么职务,他还真的不清楚:“对不起,指挥员同志,我不太清楚。”

    见缅绍夫这里问不出自己想要的答案,对方指挥员并没有着急,反而耐心地问:“他有多大岁数?”

    缅绍夫想了想,回答说:“看起来很年轻,应该不到三十岁。”

    “嗯,我知道了,大尉同志。谢谢您!”对方指挥员说道:“我会亲自带两门重炮过去与你们汇合的。”

    缅绍夫结束通话之后,立即回到索科夫的身边,把炮兵指挥员答应亲自送重炮过来的事情,向他汇报了一遍。但对方因为听到索科夫的名字,态度发生转变一事,缅绍夫并没有在意,所以就没有向索科夫汇报。

    索科夫并不知道缅绍夫通话时所发生的事情,他只关心重炮什么时候能赶到,然后几炮就把对面的建筑物轰塌。

    一个小时后,两辆履带式装甲车拖曳着两门重炮,跟在一辆吉普车的后面,出现在索科夫等人的视野里。

    “大尉同志,”索科夫看到出现的重炮,目测了一下口径,发现居然是152口径的榴弹炮,这两炮下去,对面的建筑物就算再结实,恐怕也会坍塌,躲藏在里面的匪徒们就会被倒塌的砖石瓦砾压成肉酱。他拍了拍缅绍夫的肩膀,对他说道:“我们过去见见他们。”

    当索科夫带着缅绍夫和几名战士,朝着炮兵走过去时,远远看到那支小型的车队停下。先是从吉普车里走出三名军官,其中一人冲着后面的装甲车喊着什么。坐在装甲车里的炮兵战士陆续下车,在车旁列队。

    当那名军官冲着后面的战士发号施令时,索科夫看到了奇怪的一幕,另外两名军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军容,小跑着朝自己而来。那动作,就如同下级军官见到上级的反应一样。

    索科夫见状,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缅绍夫,心想这两位军官不会是缅绍夫的部下吧?但下一刻,他就否认了自己的猜想,因为他看到缅绍夫的脸上同样写着疑惑的表情。

    很快,两名军官就来到距离索科夫五六米远的位置。两人停下脚步,原地立正,抬手向索科夫敬礼,嘴里说道:“司令员同志,原近卫第98师296团团长沙姆里赫中校,团政委沙波瓦连科少校向您报告,我们奉命前来协助你们消灭危害铁路线的匪帮。我们听候您的命令,请指示!”

    索科夫盯着对面的两人,久久没有说话,要知道,这两位指挥员从斯大林格勒战役开始,就一直跟在自己的身边,不过他们二人是海军系统的,所以用的都是海军军衔。但如今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人,却佩戴的是陆军军衔,以至于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认出对方。

    过了好一阵,索科夫才回过神。不过他没有抬手还礼,而是张开了双臂迎了上去:“原来是你们两人啊,你们什么时候变成陆军了,让我一下都没有认出来!”

    沙姆里赫、沙波瓦连科二人和索科夫拥抱之后,回答说:“司令员同志,您当时负伤后,换了新的司令员,他说我们既然是陆军近卫师的指挥员,再佩戴海军军衔不太合适,就帮我们改成了陆军的军衔。”

    “哦,原来是这样。”索科夫听后点点头,又好奇地问:“但你们现在怎么又成为了炮兵呢?”

    “这事儿说来话长,等将来有机会,我再向您慢慢汇报。”沙姆里赫试探地问索科夫:“司令员同志,你们要消灭的匪徒,就躲在那栋建筑物里吗?”

    “是的,幸存下来的匪徒,都躲在建筑物里。”索科夫见来的炮兵指挥员是自己的老部下,就能省去很多不必要的唇舌,“我已经了解过情况,建筑物里没有地下室,只要几炮轰过去,把建筑物炸塌,躲在里面的匪徒就会被落下的砖石瓦砾砸成肉泥。”

    沙姆里赫目测了一下距离,对索科夫说:“司令员同志,我们使用的都是152毫米的榴弹炮,只需要几炮就能把建筑物轰成废墟。不过我看到我们的人,有的距离建筑物不超过150米,待会儿一旦开炮,很容易误伤到自己人。”

    索科夫虽然不是炮兵,但也知道重炮轰击时,部队需要和炸点保持一个安全距离,便转身吩咐缅绍夫:“大尉同志,过去通知你的部下,让他们后撤到距离建筑物两百米远的位置,免得被炮火误伤。”

    等缅绍夫离开后,沙波瓦连科好奇地问索科夫:“司令员同志,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是这样的,朱可夫元帅邀请我去柏林,说希望我能配合他开展工作。”索科夫说这话时,耸了耸肩膀,“谁知在半路上,就遇到了匪帮的袭击,好在我的命大,能支撑到缅绍夫大尉率领的援军赶到。”

    沙波瓦连科看了一眼索科夫挎在肩上的突击步枪,笑着说道:“司令员同志,很久没有看到您亲自拿起武器上战场了,想必有不少匪徒就倒在你的枪口下吧。”

    索科夫并没有细数过有多少匪徒倒在自己的枪口之下,此刻听沙波瓦连科提起,他大致地回忆了一下战斗的经过,随后说道:“也没有多大,充其量就是四十多个吧。”

    “什么,四十多个还不少?”沙波瓦连科吃惊地说道:“活跃在波兰土地上的匪帮,人数多的不过三百来人,少的只有五六十人。您一个人就打死了四十多个,等于是歼灭了一个小规模的匪帮。”

    这时那名向战士们发号施令的指挥员,也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他来到索科夫的面前,抬手敬礼后,笑着问道:“司令员同志,您还记得我吗?”

    索科夫一见,就笑了:“记得,记得,当然记得。雅库达海军大尉嘛,哦,不对,如今已经是少校了。”说完,也展开自己的双臂,要和雅库达来个热情的拥抱。

    两人的拥抱结束之后,雅库达试探地问:“司令员同志,我们的火炮已经就位,不知什么时候可以开炮?”

第2527章

    索科夫的眉毛往上一扬,有些意外地问:“雅库达少校,我好像还没有让你们布置炮兵阵地,怎么你就做好开炮的准备了呢?”

    雅库达咧嘴一笑:“司令员同志,作为您的老部下,我们自然就记得您推出的‘大炮上刺刀’的战术。您把我们召集到这里来,显然是为了摧毁那座建筑物,我觉得大炮现在的位置,轰击目标是最合适的。”

    听雅库达这么说,索科夫的嘴角微微上翘,真是没想到,自己离开第27集团军都快两年了,这些昔日的老部下还记得自己的作战习惯,甚至不等自己吩咐,就主动布置好的炮兵阵地,只能自己一声令下,就可以朝着目标开炮。

    “再等一等,雅库达少校。”索科夫微笑着说:“随我一起来这里的缅绍夫大尉,过去通知他的部下后撤到安全距离,避免被我军的炮火误伤。等他们完成了撤退,你们就可以开炮了。”

    在等到缅绍夫回来的工夫,沙姆里赫凑近索科夫问道:“司令员同志,我听到一个消息,明年开年之后,就会进行大规模的裁军,不知您有没有听到过类似的传闻?”

    “沙姆里赫,伱应该明白,如今战争已经结束,我们的国家不再需要那么多的军人,因此大规模的裁军是在所难免。”索科夫说这话时,见沙波瓦连科和雅库达二人脸上也露出了好奇的表情,似乎想搞清楚裁军一事到底是传闻,还是真有其事,于是他提高嗓门说道:“不瞒你们说,我也属于被裁的范围。”

    “啊,您也会被裁掉?”沙姆里赫吃惊地问道。

    “没错,我也会被裁掉。”面对着自己昔日的部下,索科夫也就没有隐瞒,而是如实地回答说:“我九月的时候,我还在远东的一座城市里,负责处理小鬼子投降之后的善后事宜。但却突然接到了来自莫斯科的命令,让我和雅科夫,雅科夫你们都认识,就是我的那位好朋友,经常给我们部队送武器装备的那位。”

    “嗯,记得,当然记得。”沙姆里赫使劲点点头,有些意外地问:“难道他也被裁下来了?”

    “当时由于上级迟迟没有给我安排工作,我就带着自己的妻子……对了,还有一件事,我差点忘记告诉你们了,阿西娅怀孕了,再过三四个月,我就要当父亲了!”

    “真的,司令员同志,那本书真是您写的?”没等索科夫给自己一个确定的答案,沙波瓦连科就转身对沙姆里赫说:“沙姆里赫,我没说错吧,那本书的确是司令员同志写的。”

    “沙波瓦连科,你猜错了,我本来什么地方都不想去,就想留在家里安静地写……”

    “司令员同志,”听到索科夫说出的这个消息,沙姆里赫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惊喜的表情,纷纷向索科夫伸出手,态度诚恳地说:“司令员同志,请接受我的真挚祝福,祝贺您很快就要成为一名父亲了。”

    “司令员同志,您的能力强,到哪里都是抢手货。”沙波瓦连科笑着问:“然后您就决定去朱可夫元帅那里了,毕竟这条线路就是通往柏林的。”

    沙波瓦连科听出了索科夫的话外之音,赶紧问道:“那上级为什么没有同意您的请求呢?”

    “当时给我们传达的命令里,说让我们把指挥权移交给集团军副司令员之后,就立即返回莫斯科接受新的任命。”索科夫接过沙波瓦连科递过来的香烟,叼在了嘴上,雅库达连忙划燃火柴为他点烟。索科夫吸了一口烟之后,继续说道:“我们回到莫斯科之后,雅科夫去了总军械部,也就是原来的武器装备部。”

    索科夫和三人一一握手,表达谢意之后,继续讲述自己的故事:“我带着阿西娅去莫斯科东面的水晶城买水晶制品,返回途中经过弗拉基米尔时,正好赶上一个剧组在拍摄反映斯大林格勒战役的影片,我就在剧组停留了几天。和导演、副导演闲聊时,我的脑子里就忽然有了写的构想。在剧组工作人员的帮助下,我用了差不多一周的时间,写出了这本。”

    “对于我的工作安排,说起来有点复杂。”索科夫苦笑着说道:“我自己想去西伯利亚管理战俘营,毕竟我们在远东战役中,俘虏了几十万关东军的战俘,我对看管他们比较感兴趣。”

    “那您呢,司令员同志。”雅库达小心翼翼地问:“如今又被安排到什么地方工作?”

    索科夫没想到远在波兰的驻军,也能看到自己写的,他呵呵地笑着说道:“不知你看的那本书是不是叫《这里的黎明静悄悄》,如果是的话,那的确是我写的。”

    “司令员同志,我非常好奇,您怎么会想着写呢?”沙姆里赫望着索科夫,不解地问:“作为您的部下,如果听别人说,你指挥部队打了多少多少的胜仗,我肯定会相信。可要是说您写了一本口碑极好的,我怎么可能都觉得不太可能。”

    “什么,只用了一周时间,就写出了这本?”沙波瓦连科扭头看了看身边的沙姆里赫和雅库达,脸上写满难以置信的表情:“那本书有二十多万字,您如果一周写完,也就是说,每天要写三万多字,还不算修改所需要的时间,我非常好奇,您是怎么做到的?”

    “写?”听索科夫说到这里,沙波瓦连科忽然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问:“司令员同志,我前几天看到了一本,作者的名字是M·M·索科夫,我觉得很像您的名字缩写,还专门对沙姆里赫说了这件事,但他却说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虽然我想去西伯利亚,但上级却有他们的考虑。”索科夫继续说道:“朱可夫元帅想让我去柏林,协助他开展工作;赫鲁晓夫同志却邀请我去乌克兰,在特别军区里担任职务;而另外一位乌斯季诺夫同志,他希望我和雅科夫一样,也留在总军械部里工作。”

    “如果让我自己动笔写,没有半年甚至更长的时间,是根本没法写完这部的。”索科夫向几人解释说:“我不是说,写这本书的时候,得到了剧组工作人员的帮助。副导演谢尔盖·爱森斯坦给我派来几名速记员和抄写员……”

    索科夫本来以为沙姆里赫等人不知道谢尔盖·爱森斯坦是谁,正准备给他们解释解释时,却听到雅库达吃惊地说:“我的上帝,帮助您的副导演居然是谢尔盖·爱森斯坦,他可是我们国家著名的导演、编剧、制作人、演员、作家和剪辑师。”

    索科夫没想到爱森斯坦的身上居然还有这么多的头衔,不免吃惊地反问道:“雅库达少校,你知道他?”

    “当然,只要看过电影的人,应该都知道他。”雅库达可能是担心索科夫不了解爱森斯坦,甚至还向索科夫介绍起对方的履历:“1923年,他执导了个人第一部短片《格鲁莫夫的日记》;1924年,他又执导个人第一部电影《罢工》;1925年,他执导了战争电影《战舰波将金号》;1928年,为了纪念十月社会主义革命十周年,他执导了剧情电影《十月》;1938年,他执导了战争电影《亚历山大·涅夫斯基》,并凭借该片被授予国家奖章;1939年,他被授予了‘苏联电影20年’的贡献勋章;1944年,也就是去年,他执导了传记电影《伊凡雷帝》。”

    索科夫听雅库达一口气说完了爱森斯坦所执导的电影,脸上露出了震惊的表情:“真的吗?爱森斯坦真的执导过这么多电影?”

    “是的,司令员同志,我不会搞错。”雅库达说完这话,转身对身边的沙姆里赫和沙波瓦连科说道:“团长、政委,我刚刚说的内容没错吧?”

    “没错,你说的完全正确。”沙波瓦连科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复。

    “真是没想到,爱森斯坦居然是这么厉害的人,等下次见到他的时候,我一定要和他好好聊聊他所拍摄的电影。”索科夫说完这题外话,又接着往下说:“爱森斯坦派来的速记员,负责记录我所口述的内容。抄完一页后,再交给旁边等待的抄写员,由他们根据速记员记录的内容,誊写出正确的内容。”

    “司令员同志,”沙波瓦连科试探地问:“您写完这本之后,不知是否还有新的创作灵感?”

    “有的,沙波瓦连科。”索科夫点点头,用肯定的语气说:“我如今正在写一本新书,书名叫《普通一兵》,是以战斗英雄马特洛索夫为主人公写的。”

    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迷茫的表情,他们不理解索科夫为什么要用一个大家不熟悉的人物,来作为的主角呢?这样的书写出来,会有读者喜欢么?

    就在索科夫准备向三人解释一番时,缅绍夫大尉却走了过来,向索科夫报告说:“将军同志,我的部下都已经撤到了安全区域,炮兵随时可以开炮。”

    “雅库达少校,”索科夫冲雅库达说道:“可以命令你的炮兵开炮了!记住,一定要把那栋建筑物彻底摧毁,把躲在里面的匪徒一个不剩地全部消灭。”

    “放心吧,司令员同志。”雅库达兴奋地说:“这么近的距离,要摧毁一个固定目标,那简直太容易了。您就等着看我们的表演吧。”说完,抬手敬个礼,转身朝着炮位跑去。

    索科夫看到雅库达跑回了炮位,冲着那些炮兵战士大声地喊着什么。而炮兵战士随着他的指令,开始调整炮口的射击角度,并做好了开炮的准备。

    很快,随着雅库达手里的信号旗猛地向下一挥,两门152毫米榴弹炮同时开炮。

    出膛的炮弹,其中一发打偏了,贴着建筑物飞过去,落在距离建筑物七十多米的位置爆炸。好在索科夫未雨绸缪,已经命令缅绍夫把这里的战士撤走了,否则这发炮弹就有可能造成误伤。

    而另外一发炮弹,则准确地命中了目标。巨大的爆炸声过后,建筑物顿时坍塌了一半。

    见到炮兵发射的炮弹,一发命中目标,而另外一发脱靶,沙姆里赫不禁皱起了眉头:“怎么搞的,这么近的距离射击,都会打偏,要是上了战场可怎么办。”

    “沙姆里赫,别着急。”虽然第一轮炮击,并没有将建筑物彻底摧毁,但索科夫一点都不着急,反而安慰沙姆里赫说:“战士们可能是第一次实弹射击,出现偏差是在所难免的。只要接下来的炮弹,不再打偏就行。”

    而炮位上的雅库达,看到其中一发炮弹打歪,自然也是心中着急,冲着那门榴弹炮的炮兵大吼大叫,让他们重新修订射击参数,准备再次射击。那些炮兵战士不敢反驳,连忙按照雅科夫提供的参数,重新调整了大炮的炮口角度。

    第二轮射击,没有辜负大家的期待,两发炮弹都准确地命中了目标。原本就倒塌了一半的建筑物,经不住重炮的二次轰击,在烈火和硝烟中轰然倒塌,掀起了漫天的尘土。

    “太棒了,将军同志,我们的炮兵真是太棒了。”缅绍夫见到匪徒们躲藏的建筑物被摧毁,兴奋得大喊大叫:“建筑物里的匪徒肯定全部完蛋了。”

    “这是肯定的,大尉同志。”沙姆里赫斜眼看着缅绍夫,表情冷漠地说:“别说建筑物里没有地下室,就算有地下室,遭到我们重炮的轰击,里面躲藏的人肯定也会被震死的。”

    “没错没错,一定是这样的。”缅绍夫没有计较沙姆里赫对自己的态度,反而兴奋地问索科夫:“将军同志,我现在就带人去清理现场吗?”

    “不要着急,大尉同志。”索科夫摇摇头说:“炮击刚刚结束,不要急着上前。等硝烟散去,看看里面有没有幸存的匪徒逃出来,你们再上去打扫战场也不迟。”

    等缅绍夫回去向自己的部下交代任务时,索科夫对沙姆里赫和沙波瓦连科说:“沙姆里赫、沙波瓦连科,你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不知你们两人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是跟我回列车上去坐坐呢,还是直接返回你们的驻地?”

    虽然沙姆里赫和沙波瓦连科都想再和索科夫聊聊,但职责在身,他们完成任务之后,必须尽快返回自己的驻地,因此只能遗憾地说:“司令员同志,真是抱歉,我们需要尽快返回驻地。”

第2528章

    沙姆里赫等人告辞离开之后,索科夫站在原地发了一阵呆,随后对站在身边的缅绍夫说:“大尉同志,时间差不多了,你可以派人去清理废墟,看里面有没有幸运的家伙活下来。”

    “好的,将军同志,我亲自带人过去清理。”

    但缅绍夫朝废墟的方向走了几步,忽然想到一件事,又退了回来,态度诚恳地对索科夫说:“将军同志,外面太冷,我派两名战士护送您回列车吧。”

    “好吧。”索科夫见匪帮已经被解决,自己也就没有必要留在这里吹西北风,便同意了缅绍夫的提议,在他派出的两名战士的护送下,返回了列车。

    正准备上车时,就看到列车长和托尔巴从车里下来,索科夫停下了脚步,冲着两人问:“列车什么时候可以出发?”

    “将军同志,前面的道路正在抢修,最多还有一个小时,就能修复。”列车长陪着笑说:“您先回包厢休息一会儿。”

    索科夫不禁微微皱眉,不满地说道:“怎么铁路这么长时间还没有修好?”

    “被匪帮炸毁的铁路有五十多米长。”列车长担心索科夫生气,主动向他解释说:“修复铁路,并不是直接铺上铁轨就行。因为爆炸时将铁轨下方铺的碎石炸飞了不少,铁路工人需要把这一地段的碎石铲掉,重新进行铺设。等做完这一切之后,才能铺上铁轨。因此,修复这一段铁路,需要花费不少的时间。”

    索科夫搞清楚怎么回事后,微微点了点头,又冲着站在旁边的托尔巴问:“上士同志,你的部下在刚刚结束的战斗中,有伤亡吗?”

    “因为,列车遇袭,车厢受损,需要在华沙进行修理……”索科夫微弱的说话声很快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喊声。

    索科夫回到包厢时,阿杰莉娜立即扑进他的怀里,迫切地问道:“米沙,那些匪徒都被消灭了吗?”

    “将军同志,您不用为沿途的安全担心。”列车长等索科夫说完之后,连忙抢着说道:“我们可以请缅绍夫大尉派人护送,这样就算在路上再次遇到匪帮,也不用……”他说到这里,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解释说,“将军同志,您别误会,我不是说我们还会遭遇匪帮,而是大一个比方。您可千万别生气!”

    “好的,将军同志。”列车长毕恭毕敬地说:“等到了华沙,我一定亲自去叫您。”

    索科夫觉得列车长说的很有道理,只要缅绍夫抽调哪怕有一个排的人护送,路上就算遭遇匪帮,也有一战之力,不像刚刚只有一个守备班,面对上百的敌人就显得有些力不从心。假如不是匪首的指挥能力太差,恐怕列车早就被匪徒们占领了,索科夫就算拼尽全力,能把阿杰莉娜一人救出,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你昨晚一晚没睡,一定很疲惫了。”阿杰莉娜连忙接过索科夫手里的突击步枪,放在了靠门的角落里,又帮着他取下插在皮带上的弹夹,脱掉了带着寒气的军大衣,最后扶着他躺在了卧铺之上。

    “是的,阿杰莉娜,都被消灭了。”消灭了袭击列车的匪帮,索科夫觉得全身的精力被一抽而空,整个人懒洋洋的提不起精神,就算是说话,也带着一股子疲倦慵懒的劲儿:“我有点困,想先睡一会儿。”

    “时间应该不会太长。”列车长说道:“大概半天到一天时间。”

    “什么,要在华沙停留一段时间?”索科夫有些意外地问:“不知要停留多长时间?”

    “伤亡了五个人。”索科夫听后不免有些担心:“上士同志,等于是直接减员了三分之一,假如路上再遇到匪帮的袭击,我们还有能力对付他们吗?”

    谁知他的话刚说完,列车长的脸上却露出了吃惊的表情:“将军同志,由于列车遭受匪帮袭击时,车身受损,我们到达华沙之后,可能要停留一段时间,以便对列车进行修复。”

    “列车长,你说的没错。”索科夫为了打消列车长的顾虑,开口说道:“只要缅绍夫大尉派人护送我们,我们的列车就能顺利地到达柏林。”

    “阿杰莉娜,”索科夫虽然觉得自己的眼皮像灌了铅一般沉重,不过他还是强打精神对阿杰莉娜说:“这列火车要在华沙停留半天到一天时间,你可以去找找你的老朋友……”

    阿杰莉娜听索科夫这么说,感到非常意外,她赶紧问道:“米沙,我们为什么要在华沙停留半天到一天时间呢?”

    “牺牲了两人,负伤三人。”

    “那好吧。”索科夫打着哈欠说道:“我先回包厢睡一会儿,等到了华沙再叫醒我。”

    阿杰莉娜心里很清楚,索科夫昨晚虽然一直躺在卧铺上,但却根本没有睡着,否则也不会枪声一响,他就果断地从卧铺上跳下来,并做好了朝窗外射击的准备。此刻匪帮已经被消灭,对方的精神松懈了下来,自然会感到疲劳,阿杰莉娜连忙抖开被子,轻轻地给索科夫盖在身上,生怕打扰到他的睡眠。

    在铁路工人的紧急抢修下,铁路终于在两个小时以后恢复正常。而清理完废墟的缅绍夫,重新来到了列车上,他准备向索科夫汇报情况,谁知来到包厢门口时,却被阿杰莉娜拦下了:“大尉同志,您有什么事情吗?”

    “是这样的,姑娘。”缅绍夫连忙向阿杰莉娜解释说:“我想向将军同志汇报一下清剿匪帮的事情,不知您能否通报一声。”

    “对不起,大尉同志,将军已经睡下了。”阿杰莉娜不卑不亢地回答说:“他不过是一名普通的乘客,并不是您的上级指挥员,所以歼灭匪帮的事情,您不必向他汇报。”

    “哦,原来是这样。”缅绍夫一想,好像是这么回事,索科夫并不是自己的上级,只不过是自己在剿灭匪帮的过程中,他出来对自己下达过一些命令而已,既然匪帮已经消灭,就算不向他汇报,似乎也没有什么关系。想到这里,缅绍夫向阿杰莉娜敬了一个礼:“对不起,姑娘,打扰了。”

    说完,缅绍夫转身就要离开。

    “等一等,大尉同志。”

    听到阿杰莉娜在身后叫自己,缅绍夫停下了脚步,转身望着阿杰莉娜客气地问:“请问您还有什么事情吗?”

    “是这样的,大尉同志。”阿杰莉娜从托尔巴和列车长那里了解到,车上的守备力量在刚刚结束的战斗中,损失了三分之一,她担心在接下来的路途中,还会遭遇到其它匪帮,便试探地问:“不知您能否留下一部分人手,来保护列车的安全呢?”

    “当然。”谁知缅绍夫回答得非常干脆:“在接下来的路途中,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谁也不清楚,我作为护路队的一员,保护列车安全是责无旁贷。就算您不说,我要打算在车上留下两个排的兵力,来保护列车的安全。”

    “谢谢,大尉同志,真是太谢谢您了。”得知缅绍夫打算留下两个排的兵力,来确保列车的安全,阿杰莉娜不由喜出望外,连忙向缅绍夫表示了感谢:“有了您的保护,我们一定能安全地到达华沙?”

    “华沙?”缅绍夫听后也不由一愣,随即反问道:“你们不是去柏林么,怎么目的地又变成了华沙呢?”

    阿杰莉娜在索科夫睡下之后,专门去找列车长和托尔巴了解过情况,因此缅绍夫提出的问题并没有难倒她:“列车遭受匪帮袭击时,列车车身多处受损,需要到华沙站去进行修理,大概需要停留半天到一天的时间。”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缅绍夫原以为要护送列车去柏林,所以准备留下两个排,然后自己就带着剩下的人返回驻地。但此刻听到阿杰莉娜这么说,他又改变了主意:“既然是护送你们去华沙,那我打算亲自带队,把你们送到目的地为止。”

    列车重新启动,朝着华沙的方向驶去。

    可惜沿途索科夫都在呼呼大睡,否则他一定会指着窗外告诉阿杰莉娜,自己的部队曾经在哪些地方作战,取得了什么样的战果之类的。但如今他正在睡觉,自然没有人和阿杰莉娜说话,她只能望着窗外闪过的景物,心里回忆着自己当年在华沙的那一幕幕。她甚至在想,华沙据说已经被德国人全部毁掉了,不知自己到华沙的时候,还能否见到自己当初并肩作战的那些战友么。如果见不到,他们是牺牲了,还是被派往了其它的地区?

    经过三个多小时的颠簸,列车终于驶上了华沙的维斯瓦河大桥,朝着车站的方向驶去。

    没想到列车刚驶上维斯瓦河大桥,索科夫就从卧铺上坐了起来,问望着窗外发呆的阿杰莉娜:“阿杰莉娜,我们已经到华沙了?”

    “是的,我们已经进入了华沙市区,正在过维斯瓦河大桥呢。”阿杰莉娜说完这话,忍不住好奇地问:“米沙,你怎么知道我们到华沙了呢?”

    “我刚刚做了一个梦,梦到我指挥部队强渡维斯瓦河,试图在华沙的西城区建立一个登陆场,可惜部队刚刚上岸,就遭到了德军的额装甲部队的反击,被赶下了维斯瓦河。”索科夫叹着气说:“我一下就被惊醒了。”

    “米沙,我记得你的部队当初好像渡过了维斯瓦河,是吗?”阿杰莉娜小心翼翼地问。

    “没错,的确有部分兵力和波兰军队一起渡河。”索科夫想起当初的往事,心里就不禁无名火起:“当时城里的起义军负责人,说hi会派出人员接应我们。谁知我们在河边等了半天,没有等到接应的人,反而等来德国人的反击,最后不得不放弃登陆场,灰溜溜地撤回到维斯瓦河的对岸。”

    “为什么会这样呢?”阿杰莉娜不解地问:“这些起义军应该明白,你们是去帮助他们的,为什么他们会言而无信,答应接应你们,结果到了关键时刻却没有了踪迹。”

    “阿杰莉娜,”索科夫从兜里掏出烟盒,手一抖,一支烟就跳了出来,他叼在嘴里,正准备点燃时,忽然想到这个包厢太小,如果自己抽烟,屋里就会变得乌烟瘴气,于是他放弃了点烟的打算,继续说道:“你可能不知道,城里的起义军其实是分成两部分。”

    “嗯,这个我知道。”阿杰莉娜毕竟在华沙从事了一段时间的地下工作,对城里起义军的成分自然是清楚不过了:“起义军分为两派,一派是亲苏的柳多夫军、柳多夫近卫军和农民营;而另外一派,是亲近英美的克拉约夫军,他们因为兵力众多、装备精良,因此在华沙起义中占据主要地位。”

    “没错,你说的没错。”索科夫见阿杰莉娜对华沙起义军的派系了解得很清楚,便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如果这两派齐心协力共同来对付德国人,恐怕华沙城内的那点德国人早就被他们赶出去了。可惜他们起义后,稍稍占据一些优势,双方就发生了内讧,在战场上各自为战,根本不搞什么配合,从而给德国人以喘息之机。我记得当时是你给我们传递的情报,城里的德国人不但数量有限,而且他们都做好了撤出华沙的打算,结果突如其来的起义,打乱了他们的部署。

    德国人刚开始时,以为起义军会得到我军的支持,以他们的实力是根本无法与我们抗衡的,因此做好了突围的准备。但等战斗进行两天后,他们发现城内的起义军是在孤军作战,根本没有与城外的我军形成配合,德国人就改变了主意,由原来的放弃华沙变成了坚守华沙,因此他们不但没有撤退,而且还将各地的援军源源不断地调到华沙,与城里的起义军进行决战。

    说得不好听,起义军的人数虽然不少,但他们缺乏统一的指挥,武器和弹药都不充足,而且彼此间又缺乏默契的配合,因此在最初的进攻失利之后,他们就转入了防御,在城里与德国人打巷战。但他们却没有想过,他们是得不到人员和弹药补充的孤军,人数是越打越少,子弹是打一发少一发;而德国人呢,不但在不断地增兵,而且也加强了重武器。在这种情况下,别说是训练不足的起义军,就算把我的部队拉过来,也不是德国人的对手。”

    索科夫刚说完这里,就听到外面传来列车长的声音:“将军同志,华沙车站到了,请您做好下车的准备。”

第2529章

    索科夫起身来到门口,抬手拉开门,冲着外面点头哈腰的列车长问道:“列车长同志,就要到地方了?”

    “是的,将军同志。”列车长说道:“等过了铁路桥,再过几分钟,我们就能到达华沙西站。”

    “哦,华沙西站。”听到这个地名后,索科夫不禁感慨地说:“想当初,我的部队曾经占领了华沙东站、瓦维尔站和维兰斯克站,就是没有机会渡过维斯瓦河,占领即将到达的华沙西站。”

    “将军同志,”列车长脸上露出了意外的表情,他惊诧地问道:“您曾经参加过解放华沙的战斗吗?”

    “是的。”

    “既然能拿下城东的三个车站,却没有机会拿下城下的华沙西站呢?”列车长好奇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因很简单,”索科夫望着列车长说道:“我指挥部队进攻华沙时,华沙城内正爆发起义呢。由于维斯瓦河上的桥梁都被德国人炸断,我的部队在占领东岸城区之后,无法扩大战果,只能止步于维斯瓦河岸边。”考虑到自己和列车长并不熟悉,索科夫并没有把起义军不守信用,没有按照约定来接应自己的部队,从而导致渡河作战失利的事情告诉列车长。

    但列车长似乎并没有察觉到索科夫对自己有保留,还在继续追问:“没错,华沙城内发生歧义时,我们的军队应该某种原因而没有完成渡河作战行动。但在几个月之后,朱可夫又组织白俄罗斯第一方面军的部队,向华沙城发起了新的进攻,并彻底解放了这座城市。将军同志,难道您的部队没有参加这次战役吗?”

    “没有。”索科夫摇摇头说:“对华沙新一轮的进攻开始前,我所指挥的部队就跟着罗科索夫斯基元帅一道,去了白俄罗斯第二方面军,我们新的作战方向是东普鲁士地区,所以错过了解放华沙的战役。”

    “那真是太可惜了。虽说德国人撤走之前,对城市进行了彻底的破坏,但经过一年多的重建,很多地方恢复得和战前差不多。”列车长说完这话,抬手看了看时间,随后歉意地对索科夫:“将军同志,列车马上进站,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列车会在华沙车站进行检修维护,停车的时间是半天到一天不等。如果您在城里找不到住宿的地方,可以回车里来休息。”

    “好的,列车长同志,谢谢您。”

    等列车长离开之后,索科夫扭头问坐在窗边的阿杰莉娜:“阿杰莉娜,等车进了站,你有什么打算?”

    阿杰莉娜这一路都在考虑这个问题,此刻听到索科夫问起,迟疑了片刻后,缓缓地说道:“我想去看看我以前住的地方,顺便瞧瞧还有没有熟人。”

    “你的住处在什么地方?”

    “我住在克拉科夫郊区大街,距离华沙西站不远,走路只需要十几分钟。”

    听说阿杰莉娜以前住的地方,距离华沙西站不远,索科夫便果断地说:“那好,等列车进站之后,我就陪你切克拉科夫郊区大街走走,看能否见到你熟悉的邻居。”

    阿杰莉娜听索科夫这么说,脸上露出了苦涩的表情:“我听说德国人扑灭了华沙起义之后,决定将这个城市从地图上抹去,因此几乎毁掉了城里绝大多数的建筑物,我估计克拉科夫郊区大街的情况也差不多。”

    列车驶入华沙西站时,一个早已被索科夫遗忘的人出现了。

    索科夫见到此人,脸上露出了震惊的表情:“缅绍夫大尉,你怎么在这里?”

    “将军同志,我担心你们在路上遇到危险,所以亲自护送你们过来。”

    “米沙。”站在索科夫身边的阿杰莉娜,连忙解释说:“列车启动前,缅绍夫大尉就来找过你,准备把他亲自带队护送我们到华沙的事情告诉你。”

    索科夫听后一愣,随即反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他说这话时,心里还在暗自琢磨,难道自己失忆了,否则怎么可能连缅绍夫来见过自己的事情都忘记了。

    谁知对面的缅绍夫咧嘴笑了笑,随后说道:“将军同志,我来找您汇报工作时,您已经睡着了。我担心打扰到您的休息,只和您身边的这位漂亮姑娘说了几句,就回列车长给我们准备的车厢去了。”

    “大尉同志,谢谢你!”虽说缅绍夫带人护送自己的事情,事先一点都不知情,但索科夫还是握住了对方的手,向他表示了感谢,接着又问了一句:“那你们打算怎么回去呢?”

    “待会儿我去车站值班室问问,看有没有向东去的列车,如果有,我就和我的部下搭个便车。”缅绍夫笑呵呵地说道:“没准列车长见到有我们这几十号军人,还求之不得呢,至少他们在路上不用担心会遇到匪帮。”

    “大尉同志。”既然缅绍夫提到了匪帮,索科夫就忍不住想多问几句:“战争结束半年多了,为什么波兰和德国境内还有那么多的匪帮呢,难道我们的军方没有派出部队清剿吗?”

    对于索科夫的这个问题,缅绍夫苦笑着回答说:“将军同志,这些匪帮基本都是以当地人为主,他们对地形非常熟悉,而且还有不少当地人为他们做眼线,往往是我们的剿匪部队刚出发,匪帮就能得到消息,并提前做准备。等我们赶到预先侦察到的地点时,发现那里早就空无一人了。”

    两人又聊了几句后,缅绍夫便告辞离开。索科夫转身对阿杰莉娜说:“阿杰莉娜,我们现在出发吧。”

    阿杰莉娜看了一眼靠在墙角的突击步枪,以及两个装弹夹的木箱,随后有些为难地说:“这些东西怎么办?”她是担心如果离开的时间长了,屋里的武器弹药会出什么问题。

    而索科夫此刻心里的想法和阿杰莉娜一样,带着突击步枪出去,肯定不合适;可要是扔在包厢里,离开的时间又那么长,没准会被谁顺手牵羊拿走,到时可就是一个麻烦事了。

    正当索科夫犯难时,托尔巴上士出现在走廊上,他冲着索科夫问道:“将军同志,列车已经进站,您是打算继续留在列车上,还是到外面去四处走走?”

    “上士同志,我倒是想去外面走走。”索科夫用手朝包厢里一指,对托尔巴说:“但这些东西放在这里,我不放心。列车长说了,待会儿会有人过来修理列车,如果这些武器弹药被维修工人看到,谁知道他们中间会不会有人起什么念头。”

    托尔巴听明白了索科夫的意思,他连忙拍着胸脯保证说:“将军同志,这些武器弹药就交给我了,如果在您回来之前,出了什么纰漏,您可以直接把我送上军事法庭。”

    既然有托尔巴做出了保证,索科夫的心里顿时踏实多了,他向对方表示感谢后,就带着阿杰莉娜下了列车,朝车站外走去。

    波兰的车站和莫斯科一样,进出站都没有人查票,毕竟在这些国家要想逃票,基本是不可能的。因为列车员都守在车门检票,没有车票的人连车都上不了,自然没人能逃票了。

    出了车站,索科夫望着眼前到处都是没有清理完的残垣断壁,不免有些茫然。他扭头问阿杰莉娜:“阿杰莉娜,我们要朝哪边走,才能到你所说的克拉科夫郊区大街呢?”

    阿杰莉娜虽说在华沙城里住了相当长的时间,但如今的城市基本已经被德国人毁掉了,看着残存的残垣断壁,她同样有点懵圈,不知道自己朝哪个方向走,才能回到以前住的克拉科夫郊区大街。

    好在此刻有一个包着头巾的大妈,从两人面前,阿杰莉娜连忙叫住了她,用波兰语和对方沟通起来。而索科夫不懂波兰语,只能像个二傻子似的站在旁边,看着两人叽哩哇啦地说个不停。

    好不容易等大妈离开,阿杰莉娜挽着索科夫的手,朝大妈指的方向走去。

    索科夫好奇地问阿杰莉娜:“刚刚你和那位大妈都聊了些什么?”

    “也没什么,我除了问路,顺便问问城里如今的居民多不多。”

    两人沿着有不少砖石瓦砾的街道,慢慢往前走着,沿途遇到了不少的人。

    看着迎面而来的索科夫和阿杰莉娜,大多数的波兰人都停下脚步,并闪到了一旁为两人让路。看向两人的目光,既有好奇的,也有友善的,偶尔也会看到一两个仇视的目光。

    当索科夫发现这些仇视的目光投向自己时,心里就不免嘀咕:这些人为什么会仇视自己呢?难道他们有亲人死在了苏军的手里,比如说卡廷森林的那些人?

    往前走了十几分钟,各种建筑物的废墟依旧还是一眼望不到头,索科夫心里不禁感慨,都说斯大林格勒经过半年的激战之后,已经找不到一栋完整的建筑物,而华沙城的情况和斯大林格勒差不多。

    “米沙,你快点瞧,前面有一群德国人。”

    “德国人?”索科夫一听到德国人,手本能地伸向腰间,准备拔出手枪。但手刚搭上枪套,他忽然意识到战争已经结束,阿杰莉娜所说的德国人,不再是自己见面就要拼个你死我活的敌人,而只是苏军的战俘。他把手收了回来,反问道:“在哪里?”

    “喏,在那里。”阿杰莉娜用手朝马路对面的废墟里一指,说道:“他们正在那边清理废墟呢。”

    索科夫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果然看到在一片废墟里,有一群德军战俘正在苏军的看管下,卖命地清理着废墟里的砖石瓦砾。战争结束之后,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德国战俘,不禁来了兴趣,便冲阿杰莉娜一摆头,说道:“走,我们过去看看。”

    两人穿过马路,来到了废墟中。

    索科夫忽然看到一名穿着灰色风衣的男子,正冲着看管战俘的苏军战士说着什么。但那名战士显得很不耐烦,不但拼命摇头,甚至还端起手里的步枪,打算把男子赶走。

    “米沙,”阿杰莉娜也看到战士驱赶的男子,忍不住问索科夫:“那战士为什么要驱赶那个男人呢?”

    “我也不太清楚。”索科夫看到男子一步一回头地朝着自己所在的位置走过来,摇着头说:“我估计他是想找我们的战士办什么事情,结果却遭到了对方的拒绝。正好,他朝我们走过来了,你可以过去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杰莉娜点点头,松开索科夫的手臂,迎着男子走了过去。她来到男子的面前后,就停了下来,两人用波兰语开始交谈。

    索科夫快步来到两人的身边,虽然听不懂两人在说什么,但他还是有些迫切地问阿杰莉娜:“阿杰莉娜,他有没有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男子看了一眼索科夫的肩章,脸上顿时露出了惊喜的表情,随后用生硬的俄语说道:“将军先生,我想请您帮我一个忙,行吗?”

    听到男子会说俄语,索科夫不免有些惊喜:“你会说俄语?这真是太好了。你说说吧,需要我帮什么忙?”

    “是这样的,将军先生。”男子开始向索科夫介绍起情况来,但由于他的俄语水平一般,所以说着说着,不自觉就换成了波兰语。好在旁边有个懂波兰语的阿杰莉娜,她及时地把男子说的话,翻译给索科夫听。

    原来男子是华沙的一名钢琴师,同时又是一个犹太人。在战争期间,自然不可避免地遭到了德国人的迫害,后来华沙犹太人起义时,他侥幸地逃出了隔离区,在附近找房子隐蔽起来,准备等到战争结束的那一天。

    谁知有一天,他在寻找食物时,却被一名德军上尉发现了。对方知道他的身份之后,不但没有把他抓起来,相反还给了他一些食物。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德国人撤出华沙为止。由于德军撤离时,天气已经很冷了,军官甚至还送了一件军大衣给他,使他避免了被冻死的命运。直到华沙军队进城后,他才得救。

    几个月前,他在一个很偶然的机会,遇到了一个老朋友。朋友告诉自己,说经过某个苏军战俘营时,遇到了那个帮助过他的德军上尉被关押在里面,每天都要在苏军的押解下去干苦役,希望能得到他的帮助。

    他得到这个消息后,立即赶到德军战俘干苦役的地方,寻找当初帮助过他的那名德军上尉,希望自己能有机会报答对方的恩情。但令人遗憾的是,等他赶到朋友所说的那个战俘营时,发现那个战俘营已经不存在了,里面的战俘自然是不知去向。但他却不死心,经常抽时间去华沙城内德军战俘干活的地方,看能否找到帮助过自己的德军上尉。

第2530章

    听到男子所讲述的故事,索科夫的脸皮不禁跳了跳,他不禁想起自己穿越前,所看过的一部电影《钢琴师》,该片根据波兰犹太作曲家和钢琴家瓦拉迪斯罗·斯皮曼的自传改编,描写了波兰犹太钢琴家瓦拉迪斯劳·席皮尔曼在二战期间艰难生存的故事。

    索科夫很自然地眼前的男子,和看过的电影联系在一起。他在脑子里组织了一下词汇,随后开口问:“你叫瓦拉迪斯罗·斯皮曼,还是叫瓦拉迪斯劳·席皮尔曼?”

    话一出口,索科夫就见到阿杰莉娜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她没想到索科夫居然会突然说出两个波兰名字,不免感到了震惊。而男子的脸上同样写满了震惊,过了好一阵,他才喃喃地说:“将军先生,我叫瓦拉迪斯罗·斯皮曼,您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索科夫自然不会告诉面前的两人,说自己是在电影里见过这个名字,而是及时地岔开话题问道:“斯皮曼,你知道帮助过你的那位德军上尉,叫什么名字吗?”

    “不知道,我不知道。”斯皮曼摇着头说:“他从来没有把自己的名字告诉过我。”

    “为什么呢?”旁边的阿杰莉娜不解地问:“他既然肯帮助你,经常为你提供食物,却为什么不把自己的名字告诉你呢?”

    “原因很简单。”索科夫猜到斯皮曼无法回答阿杰莉娜的这个问题,便抢先说道:“德军侵占波兰后,宣布任何人在家中或物业收留犹太人,全家都会遭到处决;向犹太人提供食物或水同样会被杀。这是德军暴掠欧洲期间最严厉的暴刑。帮助斯皮曼的人就算是一名军官,也不敢轻易地暴露自己的身份,否则他同样会有生命危险。”

    经索科夫这么一提醒,阿杰莉娜立即想起自己当初在华沙时,知道的确有这样的规定。她曾接到上级的命令,绝对不允许和犹太人有公开或私下的接触,免得引起盖世太保的注意,从而导致地下组织遭到破坏。

    三人沉默了一阵之后,索科夫又开口问道:“斯皮曼,既然你不知道那名军官叫什么名字,你打算怎么找到他?难道像现在这样,一个地方接一个地方地找吗?”

    “是的,将军先生。”斯皮曼苦笑着说道:“虽然这是一个笨办法,但只要他人还在华沙,就有机会找到他。”

    “这个办法不行。”索科夫等斯皮曼说完之后,摇着头说:“那些俘虏不见得每天都在同一个地方干苦役。打个比方说,今天你来的这个地方,清理废墟的是一批德国兵,没准明天又是另外一批。同样的道理,在这个区域内清理废墟的德军俘虏能每天更换,那么其它区俘虏也不见得是固定的。”

    阿杰莉娜听到这里,顿时明白了索科夫的意思,她在翻译时又加进了自己的看法:“斯皮曼先生,你不知道那名帮助过你的德军上尉叫什么名字,只能漫无目的地到处寻找。也许今天他因为种种原因没有来这里工作,但明天他就有可能被安排到这里。而你恰巧因为今天寻找过这个地方,明天就不会再来,这样一来,你们就错过了见面的机会。”

    斯皮曼一听,这话说得很有道理,没准自己今天在这里扑了空,明天就会去其它的地方寻找,没准就会因此错过自己的恩人。想到这里,他一把抓住了索科夫的手臂,情绪激动地说:“将军先生,请您一定要帮助我。”

    远处看管战俘的战士,见到被自己赶走的波兰人,居然抓住了一名将军不放,担心出事,便端着枪跑了过来。还隔着老远,就冲着索科夫问道:“将军同志,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正抓住索科夫手臂的斯皮曼,见到赶走自己的战士跑过来,吓得慌忙松开了索科夫的手臂,向后退了一步,神情紧张地低下头,等待着可能到来的惩罚。

    谁知索科夫却冲那名战士摆摆手,说道:“没事,战

    士同志,我遇到了一个波兰朋友,正在和他聊天呢。”

    战士停下脚步,对索科夫说道:“将军同志,真是抱歉,我不知道他是您的朋友,刚刚如果有得罪的地方,请您原谅。”

    索科夫自然不会为了这种小事,而责备一名战士。他笑着问那名战士:“战士同志,你们是哪一部分的?”

    战士虽然不知道索科夫是哪部分的,但看到他的上将肩章,还是毕恭毕敬地回答说:“将军同志,我们是卫戍司令部的。”

    得知对方是卫戍司令部的,索科夫不禁眼前一亮,既然看管德军战俘的部队,是归卫戍司令部管辖,自己直接去找卫戍司令不就行了嘛?索科夫的心里不禁为自己的机智,点了32个赞!

    “战士同志,”索科夫望着战士问道:“你知道卫戍司令部在什么地方吗?”

    “知道的,将军同志。”

    “那麻烦你给我们带个路,我想去见见华沙的卫戍司令。”

    在战士的带领下,索科夫等人来到了卫戍司令部。

    门口的值星军官,看到一名上将出现在司令部门口时,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他连忙上前敬礼,态度恭谨地说:“您好,上将同志,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吗?”

    “我想见华沙的卫戍司令,不知他现在有没有空?”

    “上将同志,请您稍等片刻,我打电话通知他的副官。”值星军官准备去值班室打电话时,还特意问起了索科夫的名字:“上将同志,不知该如何称呼您?”

    “索科夫,你告诉卫戍司令的副官,就说有一名索科夫将军要见卫戍司令就行。”

    几分钟以后,一名少校军官急匆匆地来到门口,向站在这里的索科夫敬礼:“您好,索科夫上将!我是卫戍司令的副官,奉司令之命,请您去他的办公室。”

    索科夫点点头,跟着副官走进了建筑物。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卫戍司令的办公室外面。走廊上站着不少的军官,从他身上的制服来看,既有苏军军官,也有波兰军官,他们应该是等待卫戍司令的接见。

    看到和副官一起出现的索科夫,不管是聊天还是坐着的军官,齐刷刷地原地立正,给索科夫让开了一条路,并向他行注目礼。

    走进办公室之后,索科夫看到一个秃头的中年少将,正坐在办公桌的后面埋头写着什么。

    “司令同志!”副官上前一步,向卫戍司令报告说:“索科夫上将来了!”

    少将抬起头,看清楚站在自己面前的索科夫之后,连忙放下手里的笔,起身从办公桌后绕了出来,主动向索科夫伸出手,用友好的语气说:“您好,索科夫上将,我是华沙卫戍司令曼德雷卡少将,欢迎您到华沙来!”

    握手时,他冲站在旁边的副官说:“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给上将同志倒茶!”松开索科夫的手之后,又客气地招呼道:“将军同志,您快点请坐吧。”

    等索科夫坐下之后,曼德雷卡看了一眼斯皮曼,随后好奇地问:“将军同志,不知您是什么时候来的华沙?”

    “我赶到不久,准确地说,我乘坐的列车进入华沙西站还不足一个小时。”

    “我能问问您到这座城市是做什么的吗?”

    “当然可以。”索科夫需要得到这位曼德雷卡少将的帮助,自然也就不隐瞒自己的来意,随后指着坐在旁边的斯皮曼说道:“这是华沙着名的钢琴家斯皮曼先生,他经常在电台弹奏钢琴。”

    听到索科夫介绍斯皮曼,曼德雷卡走过去和他握了握手,客气地说:“你好,斯皮曼先生,我今天在收音机里听到你所弹奏的优美的钢琴曲,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见到你。”

    “少将同志

    ,”索科夫继续说道:“斯皮曼先生是一名犹太人,他在德国人占领华沙期间受尽了迫害。华沙犹太人起义失败之后,他一直躲藏在一片废墟中,幸好遇到一名好心的德军上尉,经常为他提供食物,他才能活到我家解放华沙的那一天。前段时间,他听自己的一位犹太朋友说,在某个战俘营里见到一名被关押的德军上尉,那名上尉说自己曾经帮助过斯皮曼先生,希望对方能将自己关押在这里的消息,转告给斯皮曼先生,并请他将自己救出战俘营。”

    搞清楚索科夫的来意后,曼德雷卡点了点头,随后问斯皮曼:“斯皮曼先生,不知曾经帮助过你的那位德军上尉叫什么名字,又被关押在哪座战俘营呢?”

    曼德雷卡的问题把斯皮曼问住了,他摇摇头,尴尬地说:“我的朋友说,他当时曾经询问过那名德军上尉的名字,对方也告诉了他。但由于当时相隔有点远,而看管战俘的苏军又过来驱赶他,以至于他根本没有听清楚对方叫什么名字。”

    听斯皮曼这么说,曼德雷卡用手盘着自己光光的脑门,为难地说:“斯皮曼先生,如今关押在华沙城内各战俘营里的德军战俘,有五六万之多,至于军官恐怕也有上千人,要从中找出一名不知道名字的上尉,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曼德雷卡的话刚说完,副官就端着托盘进来,托盘里放着三杯热茶。当他弯腰准备把热茶放在索科夫等人的面前时,曼德雷卡忽然开口问道:“副官,德军的战俘是谁在负责?”

    副官听到这个问题,不禁一愣,但他还是如实地回答说:“是巴拉宁上校在负责,您要让他过来吗?”

    “是的,让他过来一趟,我有事情找他。”

    副官答应一声,提着托盘悄悄地退了出去。

    几分钟之后,一名瘦高个的中年上校走进了房间,冲着曼德雷卡问道:“司令,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上校同志,”曼德雷卡向巴拉宁介绍了索科夫之后,直截了当地说:“索科夫将军和这位波兰的钢琴家,要在战俘营里寻找一名德军上尉,我想让你帮帮他们。”

    听完曼德雷卡的话,巴拉宁转身望着索科夫问道:“将军同志,不知这名德军上尉叫什么名字?”

    “对不起,巴拉宁上校。”索科夫歉意地说道:“我们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知道他是一名德军上尉。”

    见索科夫等人不知道要找的那名德军上尉叫什么名字,巴拉宁不禁皱起了眉头。不过他并没有轻易地放弃,而是继续问下一个问题:“既然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那总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被俘的吧?”

    “怎么,你们的战俘营里关押的战俘,难道不是在同一个时间段俘虏的吗?”

    “是的,将军同志,被关押在战俘营里的战俘,有44年10月被俘的,也有45年2月被俘。假如你们知道他大致的被俘时间,我们就能缩小搜寻的范围。”

    索科夫转头问斯皮曼:“斯皮曼先生,你知道那名德军上尉是什么时候被俘的吗?”

    斯皮曼想了想,回答说:“当时他离开时,告诉我说俄国人,不对,是苏军正在强渡维斯瓦河,他和他的部队奉命撤到城外构筑新的防御,我想他应该是在那个时候被俘的。”

    “我知道了。”巴拉宁点点头说:“只要知道了他大致的被俘时间,就能极大地缩小搜寻范围。将军同志,如果您不反对的话,我想请您去我的办公室,我们一起查找这位不知名的德军上尉。”

    索科夫同意了巴拉宁的提议,向曼德雷卡告辞后,三人跟着巴拉宁来到了他的办公室。

    巴拉宁打开了一个文件柜,从里面取出了两本战俘的花名册,摆在了索科夫的面前:“将军同志,这都是1945年2月被俘的德军

    军官的名字,看你们要找的人是否在里面。”

    索科夫放开其中的一本花名册,发现里面只有名字、军衔、年龄,以及籍贯等资料,连一张照片都没有。

    “上校同志,”索科夫合上了花名册,皱着眉头对巴拉宁说:“只有姓名、军衔、年龄和籍贯,连张照片都没有,我们怎么找?就算我们再有本事,也不能根据如此简单的资料,来判断谁是我们要寻找的人。”

    听索科夫这么说,巴拉宁不禁羞红了脸,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将军同志,那您有什么好办法吗?”

    “斯皮曼先生。”索科夫并没有立即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扭头问身边的斯皮曼:“你能告诉我,帮助你的德军上尉大概有多少岁吗?”他深怕对方不明白自己的意思,还特意解释说:“我们可以根据大致的年龄,找到你要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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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31章 国际义人

    索科夫的话让巴拉宁上校的眼前一亮,“这倒是一个好办法,”巴拉宁说道:“虽然被俘虏的德军军官有上千人,但根据对方大致的年龄,我们就能缩小搜寻的反问。斯皮曼先生,”他后面的话是对斯皮曼说的,“你好好回忆一下,那名德军上尉大概多大的年龄,这对于我们尽快找到他,是非常有帮助的。”

    斯皮曼沉思了片刻,有些迟疑地说道:“他的年龄大概在30岁到40岁之间。”

    “30岁到40岁之间的德军上尉。”巴拉宁把斯皮曼说的话重复了一遍,随后笑着说道:“斯皮曼先生,既然你记得他大致的年龄,那么我们所搜寻的范围就大大缩小,我相信在一两周时间内,我们就能找到这名德军上尉……”

    “巴拉宁上校!”索科夫听到巴拉宁说需要花费一两周的时间,来寻找这位曾经帮助过斯皮曼的德军上尉,立即插嘴说道:“我在华沙停留的时间不长,可能明天就离开这里。我希望你能在我离开之前,找到这名上尉,然后交给我处置。”索科夫心里很清楚,苏军的办事效率在战争期间可能比较快,如今不打仗了,做事又变得拖拉起来,如果自己不督促的话,花个半年甚至一年的时间来寻找,也是完全有可能的。若是巴拉宁中途调走,寻找德军上尉的工作恐怕就会无疾而终。

    “啊,在您离开华沙之前,找到这名德军上尉?”

    “是啊。”索科夫给了巴拉宁一个肯定的答复之后,板着脸问:“能做到吗?”

    巴拉宁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了几下,随后苦着脸说:“将军同志,我们会尽力的。”

    “那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工作。”索科夫提醒对方说:“如果你一个人忙不过来,可以让你来帮你。”

    索科夫的话提醒了巴拉宁,他连忙打电话叫来几名军官,吩咐对方说:“你们立即把战俘花名册中,年龄在30岁到40岁的上尉军官的名字誊写下来。”

    几名军官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既然是巴拉宁上校下达的命令,他们自然要无条件地服从,于是他们就拿着德军战俘军官的花名册,到旁边的会议桌边坐下,开始誊写起来。

    军官们在誊写名单时,巴拉宁过来和索科夫闲聊,想搞清楚这位将军的履历。

    索科夫猜到了对方的意图,便大大方方地说:“我曾经担任过第27、第48和第53集团军的司令员。1944年8月,我还在担任第48集团军司令员时,曾经指挥部队向华沙城发起过进攻。当时城里虽然爆发了起义,但由于和起义军的配合出现了一些问题,导致我们的渡河部队没有及时地得到接应,结果在德军的反扑之下,只能再次撤回了东岸。”

    索科夫的话虽然说得很是委婉,但作为华沙卫戍司令部的一员,巴拉宁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得知索科夫曾经是第48集团军司令员时,他不免有些惋惜地说:“将军同志,如果您的部队没有被调往东普鲁士地区,没准解放华沙的部队里,就有您的部队,按照你们的战绩,没准还是第一个冲进城市的部队。”

    对于自己的部队是否第一个冲进华沙,索科夫一点兴趣都没有,最令他遗憾的事情,是没有能参加柏林战役。按照他的设想,自己知道小胡子的真正藏身之处,就不会傻乎乎地集中精锐部队,去攻打那只有政治意义,而没有多大军事价值的国会大厦。最正确的做法,就是用炮火轰击国会大厦,而步兵只直接冲向小胡子藏身的地方,没准能在他服毒和饮弹自尽前活捉他。

    但历史没有假如,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这个有着主角光环的穿越者,在战争的最后关头,连参加柏林战役的资格都没有,白白错过了名垂青史的机会。

    几名军官的办事效率很高,不到半个小时,就整理出符合要求的德军战俘军官的名册。

    巴拉宁拿过来翻了翻,随后对索科夫说:“将军同志,符合标准的德军上尉有48人,分别是北布拉格区6人、南布拉格区5人、莫科图夫区8人、奥霍塔区11人……”

    “停!停!!”索科夫听到巴拉宁念出的一连串地名,头都痛了,连忙制止对方继续念下去,而是直截了当地问:“离这里最近的是哪个区?”

    “奥霍塔区。”

    “既然是奥霍塔区离得最近,我们就先去那里查看。”索科夫说道:“我记得你好像说是有11名军官符合我们寻找的标准。”

    “是的,将军同志。”巴拉宁笑着说道:“您的记忆力真好,的确是11名军官符合我们寻找的标准。”

    要去战俘营,给他们带路的巴拉宁肯定不会独自一人行动,他担心万一城里有逃脱的德军战俘,看到自己落单,对自己实施偷袭,因此出门时特意带上了一个警卫排。

    就这样,由一辆吉普车和三辆卡车组成的车队,离开了卫戍司令部,朝着奥霍塔区的战俘营而去。

    没过多久,车队就来到了一座战俘营前。

    门口执勤的哨兵,看清楚坐在吉普车副驾驶位置的巴拉宁之后,慌忙打开了战俘营的大门,让车队进入战俘营内。

    车队在战俘营里的空地里停下,看管战俘营的负责人,得知巴拉宁上校到了,连忙从木屋里跑出来迎接。

    巴拉宁和他握了握手,向他介绍索科夫:“上尉同志,这位是索科夫将军,他到这里来,是为了寻找一名德军上尉。”

    “一名德军上尉?”负责人有些惊诧地问:“不知他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不等索科夫回答,巴拉宁就抢先说道:“到目前为止,我们知道要寻找的这个人,是一名上尉,年龄在30岁到40岁之间。喏,这是我的部下整理出来的名单,你把上面的德军军官找出来就行。”

    负责人接过巴拉宁手里的花名册,看了看,随后点着头说:“好的,上校同志,我立即安排人把这些德军军官都找来。”

    十几分钟,一群衣衫褴褛的德军军官,在几名战士的刺刀驱赶下,来到了索科夫等人的面前。

    负责人数了一下人数,随后向巴拉宁报告说:“上校同志,您要找的德军军官一共11名,这里有9人。缺席的人,一人死亡,一人重病在床。”

    “将军同志,”巴拉宁笑着对索科夫说:“您瞧瞧这些人里面,是否有您要找的人?”

    索科夫根本不认识斯皮曼所说的德军上尉是什么样的,便转头对斯皮曼说:“斯皮曼先生,麻烦你去看看,中间是否有帮助过的那位军官?”

    站在对面的德军军官听不懂俄语,不知道索科夫在说什么。当他们看到索科夫身边的那名留着鹰钩鼻子的男子,朝自己走来时,身体都不禁微微颤抖起来。

    阿杰莉娜见状,有些诧异地问:“米沙,这些德国人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都在发抖?”

    索科夫看了一眼斯皮曼,压低嗓门对阿杰莉娜说:“阿杰莉娜,你在华沙也待过,难道不知道鹰钩鼻子是犹太人的外表特征么?斯皮曼一看,就知道是个犹太人。这些军官可能以为斯皮曼准备报复他们,不害怕才怪了。”

    搞清楚怎么回事之后,阿杰莉娜向前走了两步,冲着那些军官说:“军官先生们,请你们保持镇静,我们今天到这里来,是为了找一位德军上尉。他在德国人占领华沙期间,曾经无私地帮助过你们面前的这位波兰钢琴家斯皮曼。”

    听到阿杰莉娜这么说,那几名军官的情绪稳定多了,既然站在自己面前的犹太人,是为了寻找曾经帮助过他的德军军官,说明他是想报答对方的恩情,没准还会解救对方离开战俘营呢。想到这里,军官们个个挺起胸膛,把下巴昂得高高的,希望能被斯皮曼选中,早日离开这该死的战俘营。

    斯皮曼在九名军官的面前走了两个来回之后,转身冲索科夫摇摇头,脸上写满了遗憾,示意这里没有他要找的人。

    索科夫想到刚刚巴拉宁告诉自己,说缺席的两名德军军官,一个死了,一个重病在床。他抱着侥幸心理问巴拉宁:“上校同志,我们要找的人,会不会是缺席的那两名军官呢?”

    “上尉,”巴拉宁叫过战俘营的负责人,问道:“你手里有那两名德军军官的资料吗?”

    “有的,上校同志。”

    “那快点取来!”

    等负责人离开之后,巴拉宁向索科夫解释说:“由于我们的资料太多,所以战俘的花名册相对比较简单。但战俘营里的资料就要齐全多了,不但有您刚刚看到的内容,甚至还有战俘们的照片。”

    很快,负责人就拿着两份资料过来了:“上校同志,您要的东西在这里。”

    巴拉宁接过资料翻了翻,随手递给了索科夫:“将军同志,这就是缺席的两名军官,您看您要找的人是否在其中。”

    索科夫接过资料,发现里面有军官们的详细资料,包括他们进入战俘营时所拍的照片。

    “斯皮曼先生,”索科夫将资料递给斯皮曼:“你看看吧,有没有你要找的人。”

    斯皮曼接过资料,仔细地查看着上面的照片,随后摇着头说:“对不起,将军同志,没有。”

    听到斯皮曼说没有,索科夫的心里不免有些失望。不过他并没有灰心,把资料交还给巴拉宁之后,他抬手拍了拍斯皮曼的肩膀:“斯皮曼先生,别灰心。这个战俘营里没有,我们就去别的战俘营继续寻找。”

    “上尉同志,给你们添麻烦了。”索科夫冲战俘营负责人说完这话之后,又扭头对巴拉宁说道:“上校同志,我们去下一个战俘营吧,没准在那里会有收获!”

    索科夫等人回到吉普车旁,正在与战俘营的负责人告别时,战俘营的营门忽然被打开,一群战俘在苏军战士们的押解下,从外面走了进来。众人听到动静,都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转过去,看清楚是一群回营的战俘,又重新收回了目光。

    谁也没有注意到,战俘中间有一名穿着破旧下士军大衣的战俘,却在边走边回头,他的目光停留在站在车旁的斯皮曼身上,脸上写满了震惊。因为不停地回头张望,他的脚步自然要比其他的战俘慢一些,一名负责押解的苏军战士见状,用力推了他一把,怒气冲冲地骂道:“走快点!”

    谁知那名战俘居然从人群中冲出来,直接扑向了吉普车。

    站在索科夫周围的战士们,以为这名战俘要对索科夫不利,纷纷端起了手里的枪,拦住了战俘的去路,并做好了射击的准备。

    那名战俘被两名战士架住手臂,往后拖走时,他忽然大声地喊叫起来。虽然索科夫听不懂他在喊什么,但却听出他喊的不是德语,而是波兰语。

    原本站在索科夫身后发呆的斯皮曼,听到这个声音,整个人不禁哆嗦了一下,随后用难以置信地目光望向那名被战士们拖走的战俘。愣了片刻之后,他发了一声喊,跌跌撞撞地冲向了那名战俘。他推开架着战俘的两名战士后,和战俘对视一眼,随后就拥抱在一起。

    索科夫见状,猜到这名战俘可能就是斯皮曼要找的德军上尉,连忙抬手制止了准备把战俘和斯皮曼分开的战士,接着问道:“斯皮曼先生,这就是当初帮助过你的德军上尉吗?”

    “是的,将军先生,是他,就是他。”斯皮曼热泪盈眶地回答说。

    “巴拉宁上校,”索科夫板着脸问巴拉宁:“为什么这名军官的名字没有出现花名册上呢?”

    巴拉宁愣住了,他扭头用责备的目光望向自己的部下,似乎想让对方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战俘营负责人有些慌乱地回答说:“上校同志,您要找的是德军上尉,而这名战俘被我们抓住时,身上就穿着这件下士的军大衣。他说他是德军上尉,但却拿不出有效的证件,因此我们就按照下士军衔来登记的。”

    索科夫来到那名战俘的面前,望着对方问:“你叫什么名字,什么军衔?”说完,朝阿杰莉娜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翻译自己的话。

    “我叫威廉·霍森菲尔。”战俘原地立正,挺直身体回答说:“军衔是国防军上尉!”

    威廉·霍森菲尔?!听到这个名字时,索科夫不禁愣住了,他知道战后曾有不少德国人获得了“国际义人”的称号,包括着名的辛德勒,而这名上尉也是其中之一。

第2532章

    国际义人的含义是:世界各国正义之人。为纪念那些在大屠杀期间承担巨大的个人风险,援救犹太人的非犹太人而专门设立。

    被犹太人列入“国际义人”名单的人,有两万多人,德国有455人,其中就有电影《辛德勒的名单》里的主角辛德勒。而另外一位名气比较大的,就是这位威廉·霍森菲尔,他在德军占领波兰期间,曾经帮助过50多名犹太人,但令人遗憾的是,战争结束后,他作为战俘被关进了苏军的战俘营,但他帮助过的犹太人,却没有人向他伸出援手,以至于他在1952年因为疾病而死于战俘营。

    对于这样有良知又乐于助人的国防军军官,索科夫倒是很愿意帮他一把的。想到这里,他望着对方问道:“霍森菲尔先生,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在战俘营里不使用自己的真实身份呢?要知道,如果不是你主动招呼斯皮曼,我们可能就错过了。我们会在其它的战俘营里,继续寻找你的下落;而你只能作为一名普通的士兵,耐心地等待不知何时才能到来的遣返。”

    霍森菲尔听索科夫这么说,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将军先生,您的意思是我们有可能被遣返回国?”

    “把你们遣返回国是大势所趋,不过暂时还不行。”索科夫说完这话,见到霍森菲尔的脸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又继续说道:“战争刚刚结束,需要一段时间才能逐步恢复正常的生活。如今的德国国内是一团糟,就算把你们遣返回去,也无法妥善地安顿你们,反而会让你们这些被遣返的战俘,成为不安定的因素。但什么时候能遣返你们,暂时还是一个未知数,所以希望你们能耐心地等下去。”

    这个战俘营里的德军战俘,被关押快一年了。在得知战争已经结束,大家都是归心似箭,希望苏军方面能尽快安排遣返,此刻听说不知道具体的遣返时间,一名还没有走远的德军上尉,便小声地嘀咕起来:“真是倒霉,我们要是能早点撤回德国,没准就能向英美盟军投降,那样的话,我们就能早点回到自己的家园。”

    阿杰莉娜听到德军上尉所说的话,便凑近索科夫的耳边,把对方说的话翻译了一遍。

    索科夫听后,不禁冷笑连连,心说你真的以为成为英美盟军的福利,命运就能比待在苏军的战俘营里强?看来真的应该让你去莱茵大营体会一下英美盟军对战俘的“关怀”。

    那些进入“莱茵大营”的德国战俘,根本想不到号称文明和人道的美军,会安排他们在环境恶劣的荒郊野外住宿长达数月之久。他们最初连衣帽都不肯脱掉,觉得美军很快就会给他们安排新的住处。等他们意识到待在莱茵大营里要经受一场生死考验时,一切自尊和傲慢就抛开了。讲究干净和秩序的德军战俘们,开始了一种近似于老鼠和猪狗的生活,战俘营里遍布地洞,污物满地,瘟疫横行。

    投降的战俘们,被分成一个个方阵,依次送进了莱茵河边的战俘营。一个战俘营装满后,再打开另一个战俘营的铁丝网大门。这些刚进入战俘营的战俘,通常在2到4天内,是得不到任何的食品和水,因为美军认为,饥饿和干渴会使这些战俘没有精力闹事。

    等开始提供食品和水以后,战俘们会发现供应量,根本不足以满足战俘营里战俘日常需要。除此之外,战俘营里没有洗漱设备,没有医疗器械,没有消毒设备,没有医疗措施,对伤病员的治疗和护理,主要由战俘中的医护人员自己解决。每个战俘营内只设有一个简易的地沟茅厕,很多病弱无力的人因为缺少体力穿越肮脏混乱的人群到达茅厕,常常在栖身之地排便,致使营地的环境日渐恶化,痢疾、伤寒、坏疽、肺炎等疾病开始在各营地蔓延,形成了对濒死人员的最后一击。

    看守大营的美军官兵严禁战俘和外界发生任何联系,如果发现附近的居民向战俘提供食品,就立即开枪射击;另外,当地的德国管理部门如果向战俘提供生活物资,被美军发现后,当事人会遭到查办甚至处决。瑞士红十字会曾尝试给“莱茵大营”提供食品、医药和生活物资,这些物品在到达之后,又被艾森豪威尔下令运回瑞士。

    后世对莱茵大营的战俘死亡人数,有很多推测。但统一的观点,认为有大概80到100万战俘,死在了这十六座莱茵河边的战俘营里。

    不过索科夫并没有向这些战俘谈论什么莱茵大营的事情,就算是他说了,战俘们也不会相信,反而会认为他是故意在丑化盟军,为苏军说好话,毕竟他是苏军的将军,帮自己人说话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霍森菲尔先生,”索科夫因为军衔的问题,差点与霍森菲尔擦肩而过,因此他想搞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既然你是德军上尉,但为什么在战俘营里的军官名册里,找不到你的名字呢?”

    “将军先生,原因很简单。”见索科夫问起,霍森菲尔主动地说道:“当初我的部队在撤出华沙之前,我去看了斯皮曼先生,除了给他留下了一些食物外,还把自己的军大衣送给了他。在转移过程中,我所乘坐的桶车碾上了地雷,司机被炸死了,我下车时感觉外面太冷,就脱下了司机的军大衣穿在什么。

    过了没多久,我就与参与的官兵一起被你们所俘虏。登记人员登记我的名字时,我如实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和军衔,但对方却仅仅凭我身上穿的军大衣,就认定我在说谎,并搜走了司机的证件,当成我的证件进行登记。”

    “上校同志,”索科夫听完阿杰莉娜的翻译之后,转身对站在旁边的巴拉宁说道:“因为你部下的疏忽,让我们差点跑冤枉路。”

    巴拉宁抬手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尴尬地说:“将军同志,这是我工作上的疏忽,我待会儿回去之后,就让各战俘营进行自查,看还有没有类似的情况出现。”

    索科夫又不是巴拉宁的上司,对方是否在战俘营里开展自查工作,他一点都不关心。他看到斯皮曼和霍森菲尔开始聊天,便低声对阿杰莉娜说:“阿杰莉娜,你去问问斯皮曼,他打算怎么帮助霍森菲尔?”

    阿杰莉娜点点头,快步地走到了斯皮曼的身边,用娴熟的波兰语,和两人交流起来。

    而巴拉宁见到阿杰莉娜能说如此流利的波兰语,还不时说几句德语,脸上露出了惊愕的表情,他试探地问索科夫:“将军同志,您的女朋友是做什么的?我怎么感觉她懂不少国家的语言呢?”

    索科夫微微一笑,说道:“她是从事地下工作的情报人员,”之所以用“情报人员”这个词,是因为索科夫觉得不适合用“特工”来形容阿杰莉娜,毕竟她只懂得收集情报,对枪械是一无所知:“以前曾经奉命潜伏在华沙,收集对我军有用的情报。”

    巴拉宁本来还想问问索科夫,他们是如何和斯皮曼这位波兰的钢琴师认识的,听到索科夫说阿杰莉娜以前曾经在华沙城内做过情报工作,便一厢情愿地以为斯皮曼曾经和他们有过合作,也就放弃了询问的打算。

    “米沙,斯皮曼先生希望我们能帮助霍森菲尔离开战俘营。”结束与斯皮曼和霍森菲尔的交谈后,阿杰莉娜回到了索科夫的面前,开口说道:“你觉得能行吗?”

    如果是索科夫三人单独找到战俘营,要想从营里带走一个人,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但此刻管理华沙战俘营的负责人巴拉宁上校就在身边,事情就要好办多了。索科夫望着巴拉宁,客气地问:“上校同志,我想带这位霍森菲尔上尉离开战俘营,不知需要办理哪些手续?还请你指点一下。”

    听到索科夫的这个问题,巴拉宁迟疑了片刻,用不确定的语气问道:“将军同志,你打算带这名战俘离开这里?”

    “是的,上校同志。”索科夫用肯定的语气对巴拉宁说:“根据我的分析,这名德军上尉帮助过的人,肯定不止斯皮曼一人,没准还有更多的人。对于这样有良心的德国人,应该获得属于他们的嘉奖。”

    “嘉奖?!”听到这个单词,巴拉宁的脸上写满了疑惑:“给他什么奖赏?”

    “我们对德军战俘营的遣返工作,我估计最快都要等好几年才能开展。”索科夫笑着对巴拉宁说:“我说的奖赏,就是提前释放他,让他早日回到德国,与他的家人团聚。不知你的意思如何?”

    搞清楚索科夫的意图之后,巴拉宁点了点头,说道:“当然可以,将军同志。只要您签一个字,我就可以给这位霍森菲尔上尉签发释放证明,并为他出具通行证。”

    “那真是太好了,上校同志。”索科夫感激地说:“我代表斯皮曼和霍森菲尔向你表示感谢!”

    巴拉宁叫过了战俘营的负责人,吩咐他说:“你立即去准备一份文件,释放这位霍森菲尔上尉。动作快点,我就在这里等你。”

    战俘营的负责人不敢怠慢,连忙转身跑向了自己办公室所在的木屋,去准备巴拉宁所需要的文件去了。

    “将军同志,”巴拉宁等自己的部下离开后,试探地问:“如果释放了这位霍森菲尔上尉,他怎么回德国呢?”

    “上校同志,这一点你不用担心。”索科夫说道:“我所乘坐的列车,最迟明天就能返回柏林,我到时带他一起走就是了。”

    见索科夫已经把该考虑的问题都考虑到了,巴拉宁点了一下头,说道:“等文件准备好之后,就可以释放他了。”

    “你这里有洗澡的地方吗?”

    巴拉宁听后一愣,随即反问道:“将军同志,您打算在这里洗澡?”不等索科夫回答,他又自作聪明地说道:“这里的环境太差,如果您要洗澡的话,可以去卫戍司令部,那里有专门的浴室。”

    “错了,上校同志,你搞错了。”索科夫摆摆手说:“不是我要洗澡,而是让霍森菲尔上尉洗澡。你看到他身上穿的衣服,至少快一年没洗过,而且隔着老远就能闻到一股酸臭味,我可不想让我的包厢里弥漫着这种难闻的味道。”

    巴拉宁叫过一名战俘营的战士,低声地向对方询问什么地方可以洗澡。而索科夫则让阿杰莉娜把霍森菲尔叫过来,亲自对他说:“上尉先生,不知你除了帮助过斯皮曼先生外,还帮助过别的犹太人吗?”

    虽然霍森菲尔不知道索科夫打算解救他,但听到这个问题,还是如实地回答说:“将军先生,除了斯皮曼之外,我还帮助了不下五十名犹太人……”

    当阿杰莉娜把霍森菲尔的话翻译出来后,刚向战士了解完情况的巴拉宁都惊呆了:“我的上帝啊,你居然帮助过五十多个犹太人,如果此事被你的上级知道了,恐怕你会性命不保的。”

    对于巴拉宁的这种说法,索科夫心里是非常认同的。假如霍森菲尔在帮助斯皮曼的时候,就被他的上级察觉,他居然在帮助犹太人。估计他坟头的草都可以用来编草鞋了,直接编两双,他和斯皮曼一人一双。

    索科夫对巴拉宁说:“上校同志,让你的部下带他先去洗个澡,他身上的味道真是太难闻了。对了,记得再给他找一身干净的衣服。”随后他又对霍森菲尔说,“霍森菲尔上尉,你跟着这名战士去洗个澡,顺便再把身上这套肮脏的军服扔掉。”

    霍森菲尔听到索科夫让自己跟着看守战俘营的战士去洗澡,脸上露出了迷茫的表情:“将军先生,为什么要去洗澡啊?”

    “霍森菲尔上尉,介于你在德军占领华沙期间,无私地为五十多名犹太人提供过帮助,你的善举不但改变了这些犹太人的命运,同时也改变了你的命运。”索科夫微笑着说:“快点跟着这名战士去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然后我带着你离开这里。”说到这里,他抬手看了看时间,“我只能给你20分钟的时间,时间一到,我们就要离开这里。”

    “真的吗,将军先生?”霍森菲尔听完阿杰莉娜的翻译,先是震惊,随后便是一阵狂喜,他用难以置信的语气问道:“我真的可以离开这里,重新回到德国吗?”

    “当然可以,霍森菲尔上尉。”索科夫眼睛盯着手表说道:“你现在只剩下19分钟了。”

第2533章

    虽说索科夫给了霍森菲尔2分钟的时间,但仅仅过了一刻钟,霍森菲尔就重新出现在索科夫的面前。

    但此刻的霍森菲尔和刚刚已经发生了变化,脸上的胡子被剃掉了,乱糟糟的头发也梳成了大背头。身上破破烂烂的军装,换成了一套整洁的苏军军服,外面套着一件没有军衔的军官军大衣。看着霍森菲尔的样子,索科夫忽然产生了一种错觉,觉得对方像极了那个刚从肖申克监狱下水道里逃出的安迪。

    索科夫拿出巴拉宁交给他的释放证明和特别通行证,拍在了霍森菲尔的手里,笑着对他说道:“霍森菲尔上尉,恭喜你,从现在开始,你自由了。不知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阿杰莉娜知道霍森菲尔不懂俄语,连忙把索科夫说的话翻译给对方听。

    霍森菲尔想了想,回答说:“将军先生,我想回德国,不知您能否帮助我?”

    “没问题。”索科夫很爽快地回答说:“我乘坐的火车,此刻就停靠在华沙西站,随时有可能出发,如果你愿意的话,就和我一起乘坐这趟列车前往柏林。等到了柏林,你想去什么地方,就是你的自由了。”

    从战俘营到华沙西站还比较远,自然不可能走路过来。但这次过来,只有一辆吉普车和几辆卡车,吉普车里连司机一共五个人,没法再坐第六个人,而让霍森菲尔或斯皮曼和战士们去挤卡车,索科夫也不放心,于是他和巴拉宁商议之后,决定找战俘营借了一辆吉普车,让霍森菲尔和斯皮曼坐这辆车去车站。

    前往车站的途中,索科夫还有顾虑地问巴拉宁:“上校同志,我带走一名战俘,对你有影响吗?”

    “没有,将军同志。”巴拉宁摇着头说:“其实战争结束之后,我们不时会释放一些战俘。”

    索科夫有些意外地问:“哦,你们还会不时地释放战俘?不知通常释放的都是什么人?”

    面对索科夫提出的问题,巴拉宁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都是一些低级军官,而且在战争中没有犯下什么罪行的。如果遇到有人来保释他们,我们就会出具释放证明和通行证,让他们能顺利地回到德国。”

    听巴拉宁这么说,索科夫的心里顿时踏实多了。他可不想因为帮助了一名德军战俘,就让一名苏军指挥员受到处罚,

    车队来到车站门口停下,巴拉宁转身对索科夫说道:“将军同志,华沙西站到了。祝您和您的女伴一路顺风!”

    索科夫向巴拉宁表示感谢之后,和阿杰莉娜一起下了车。而霍森菲尔和斯皮曼也从后面的车里下来,规规矩矩地等在路边。

    “走吧,霍森菲尔上尉、斯皮曼先生,我们进站吧。”索科夫招呼着霍森菲尔和斯皮曼,让二人跟着自己一起进入车站。

    华沙的车站和莫斯科的车站一样,没有什么检票口,可以直接走到站台上。

    当索科夫找到停靠在站台上的列车时,正在车下与列车员说话的列车长,见到索科夫等人回来,连忙迎了上来,热情地招呼道:“将军同志,您回来了!”

    “是的,我回来了。”索科夫点点头,随即反问道:“列车修补得怎么样了?”

    “如果要大修,恐怕只能等到了柏林。”列车长有些不悦地说:“车站方面告诉我们,说只能帮我们更换在战斗中打坏了玻璃。”

    索科夫想到自己住的那个房间,之所以会感觉到冰冷刺骨,完全是因为在战斗中,车窗玻璃被打碎的缘故,如果换上了新的玻璃,应该还是可以继续入住,便试探地问:“列车长同志,我原来的包厢能住吗?”

    “可以,当然可以。”列车长点着头说:“包厢的玻璃已经更换,而且里面的床上用品也全部更换,您随时可以再次入住。”

    “那好,我现在就去那个包厢。对了,”索科夫拉着阿杰莉娜的手,刚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一件事,连忙又对列车长说:“我有个朋友,准备和我一起去柏林,你能把他安排在我后来住的那个包厢吗?”

    列车长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霍森菲尔和斯皮曼,发现一人明显是波兰人,而另外一人虽然穿着苏军的制服,但看起来却不像是苏军指战员,好奇地问索科夫:“将军同志,您说有一位朋友陪您去柏林,不知是他们中的哪一位呢?”

    “这位霍森菲尔先生,”索科夫用手朝霍森菲尔一指,说道:“他将随我一同前往柏林。他旁边那位是斯皮曼先生,是著名的钢琴家,经常在华沙电台里演奏钢琴曲。”

    列车长对什么霍森菲尔并不感兴趣,但却对斯皮曼这位钢琴家来了兴致:“原来您就是斯皮曼先生,您好,您好!我是这列列车的列车长,经常在电台里听到您所演奏的钢琴曲,能在这里见到您,是我的荣幸。”

    列车长对斯皮曼说话时,阿杰莉娜知道他有很多话听不懂,连忙站在旁边当翻译,同时还不忘提醒列车长:“列车长同志,斯皮曼先生懂的俄语不多,你说的太快,他更加听不懂。”

    在车上巡视的托尔巴上士,看到索科夫等人在站台上,连忙找了个最近的车门下了车,快步地跑到了索科夫的面前,抬手向他敬礼后说道:“将军同志,您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索科夫对托尔巴说:“上士同志,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将军同志,您有事尽管吩咐,我一定会帮您办得妥妥当当的。”

    “我刚刚已经和列车长说好了,重新回到我原来的包厢,所以麻烦你找人把我的武器弹药都搬过去。”

    “没问题,将军同志,这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还有。”索科夫朝霍森菲尔努了努嘴,说道:“这是一名刚刚释放的德军战俘,我打算让他住在我腾出的那个包厢里。为了避免发生意外,你最好派一个人守在包厢门口。”

    “德军战俘?”托尔巴的眉毛往上一扬,有些诧异地问:“将军同志,他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索科夫干笑两声,说道:“是我刚从战俘营里解救出来的。放心吧,他身上携带有战俘营签发的释放证明和通行证,沿途就算遇到检查也问题,不会给你带来麻烦的。”

    过了十几分钟,索科夫等人上了车。

    当托尔巴带人把索科夫的武器弹药,送回原来的包厢时,索科夫通过阿杰莉娜告诉霍森菲尔:“霍森菲尔上尉,这是专门给你准备的包厢。出于某种原因的考虑,我要在你的包厢门口放一名哨兵。如果你有什么事情,尽管对他说,他会帮助你的。”

    “将军先生。”霍森菲尔有些迟疑i问:“能给我准备点吃的吗?我今天早晨就吃了两片面包,现在肚子饿得要命。”

    “没问题。”索科夫点点头,随后对列车长说:“列车长同志,麻烦你给我的这位朋友送点吃的过来。一切开销都算在我的头上。”

    “将军同志,既然是您的朋友,哪有让您掏钱的道理。”列车长陪着笑说:“我马上安排人手,给他送吃的过来。”

    索科夫离开前,对斯皮曼说:“斯皮曼先生,在列车没有启动前,你还有时间和霍森菲尔叙叙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说完,伸手和霍森菲尔握了握,然后带着阿杰莉娜回自己的包厢去了。

    望着索科夫和阿杰莉娜离去的背影,斯皮曼感慨地说道:“霍森菲尔上尉,你的运气真是不错,遇到了这位将军先生,否则你还不知道要在战俘营里待多长时间。”

    对斯皮曼的这种说法,霍森菲尔是非常赞同的。因为自己的身份在进入战俘营时,被登记人员篡改。就算苏军方面开始遣返战俘,恐怕也是先从军官开始,而自己被当成小兵的军官,恐怕要多等好几年的时间。想到这里,他点了点头,感慨地说:“斯皮曼,其实我要感激的不仅仅是这位将军,还有你,我的朋友。若不是你在寻找我的过程中,恰巧碰到了这位将军,恐怕我还只能在战俘营里继续待下去,能否活到遣返的那一天,还是一个未知数。”

    斯皮曼看了一眼站在走廊上的战士,见对方正用警惕的目光盯着自己,便对霍森菲尔说:“我们还是进去说话吧,免得站在这里挡着别人过路。”

    霍森菲尔看了一眼车厢,除了自己和斯皮曼,以及胸前挂着冲锋枪的战士,就看不到别的乘客,根本不存在挡着别人走路的情况。但他很快就明白斯皮曼的意思,点了点头,和对方一起走进了属于自己的包厢。

    进了包厢,他往一张床铺上一躺,感慨地说:“好久没有睡过这么舒服的床铺了。”

    斯皮曼曾经在犹太隔离区待过,十几个人挤一个房间,睡是木板的架子床,自然能猜到霍森菲尔他们在战俘营里的住宿情况。他在对面的床铺坐下后,笑着说道:“霍森菲尔,从现在开始,你又有机会过正常人的生活。对了,你有没有考虑过,回到柏林之后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霍森菲尔摇着头说:“看看华沙城的模样,就能想象到柏林是什么样子。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家还在不在,亲人是否还活着。”

    霍森菲尔的话让斯皮曼沉默了,在这场该死的战争中,他所有的亲人都被德国人杀害了。若不是躺在对面床铺上的这名德军上尉,恐怕自己早就饿死在藏身的废墟里了。

    再说回到自己原来包厢的索科夫,也是直接躺在了床铺上,对阿杰莉娜说:“谢天谢地,我们终于又回到了这个房间。”

    “是啊,真不容易。”阿杰莉娜点着头说:“我还是喜欢这样宽敞的包厢。”

    索科夫环顾四周,发现墙上的弹坑,已经被人用布盖住了。原来门边那副乡村风景的油画,也更换成了《伊凡雷帝杀子》。

    阿杰莉娜见索科夫的目光一直盯着门口的位置,便顺着他的眼神望去,也发现了这幅被更换的油画,有些诧异地说:“见鬼,列车长怎么换了这么一幅画。”

    《伊凡雷帝杀子》是列宾于1885年创作的一幅布面油画,收藏于莫斯科的特列恰科夫美术馆,墙上挂的是复制品。

    该画作所绘的是在灰暗压抑气氛笼罩下的画面上,奄奄一息的皇太子无力地靠在父亲的胸前,伊凡雷帝惊恐地搂着儿子,他用一只手抱着伊凡的身体,另一只手紧紧按住儿子流血的伤口,儿子的身体软绵绵地瘫在地毯上,用一双绝望而宽恕的眼睛看着衰老的父亲,而伊凡雷帝的双眼中充满着悔恨。两人的眼神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使得整幅画有着一种摄人心魄的艺术魅力。

    《满城尽带黄金甲》这部电影里,影帝发哥演的皇帝,用腰带抽死了自己的一个儿子,那场景就和这幅油画上的内容非常类似。当然,整部电影的故事情节,更接近于《雷雨》。

    阿杰莉娜见索科夫不说话,便站起身说道:“米沙,我去找列车长。”

    索科夫收回目光,望着阿杰莉娜问道:“你找列车长做什么?”

    “让他把这幅画换掉,”阿杰莉娜忿忿不平地说:“这画挂在包厢里,让人感到了压抑。”

    “没事,就让它挂在这里吧。”索科夫听后笑呵呵地说道:“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列宾的作品,平时想看还看不到呢。”

    阿杰莉娜重新坐下,望着躺在不动的索科夫,小心翼翼地问:“米沙,你打算如何安置那位霍森菲尔上尉?”

    索科夫当时光顾着救人了,还真没想好该如何安置霍森菲尔。此刻听到阿杰莉娜问起这个问题,便将皮球踢给了她:“阿杰莉娜,如果你处于我的位置,你打算如何安置他呢?”

    “我不知道。”阿杰莉娜摇摇头,如实地回答说:“如果我是你,我根本就不会救他。再说他救的是犹太人,又不是我们的人,我凭什么救他?”

    对于阿杰莉娜的这种说法,索科夫的心里倒是蛮赞同的,不管霍森菲尔做出了什么样的善举,但受到他恩惠的只有犹太人,换了别的军官遇到这样的事情,估计会选择袖手旁观。但既然自己已经把人救出来了,自然不能置之不理。他想了想,随后说道:“先带着他回柏林,至于如何安置他,等到了地方再说也不迟。”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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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莫斯科介绍:
苏军一路溃败,长驱直入的德军一步步地逼近了莫斯科。重生为红军下士米沙,首战莫斯科,喋血斯大林格勒,扬威库尔斯克,威震乌克兰……在苏维埃的红旗下,与法西斯侵略者进行殊死的战斗!红色莫斯科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红色莫斯科,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红色莫斯科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