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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涂抹记忆     红色莫斯科txt下载     红色莫斯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87章 局部反击战(下)

    从马利宁处确认了空军会提供更多空中支援一事,索科夫的心里顿时变得踏实多了。结束和马利宁的通话之后,他立即接通了自己的旅部,对接电话的别尔金说:“政委同志,立即给万尼亚大尉回电,命令他们立即向敌人发起进攻。”

    别尔金听到索科夫这么说,被吓了一跳,连忙提醒他说:“旅长同志,你的这个决定是不是太草率了?要知道德军的援兵正在源源不断地赶到,我们的兵力和装备处于劣势,一旦采取行动,不光很难取得什么战果,相反却会让一营指战员陷入危险之中。”

    “政委同志,”见别尔金对自己的命令产生了质疑,索科夫有些不悦地说道:“正是因为我军在兵力和装备上处于劣势,才要立即发动进攻。德国人的援兵刚刚来到陌生的地域,还没有来得及熟悉环境,假如遭到我军的突然打击,肯定会陷入混乱。只有这样做,我们才能掌握战场的主动权。明白了吗,我的政委同志?”

    “好吧,旅长同志,既然你这样坚持,我马上给一营回电,让他们立即采取进攻行动。”别尔金在电话里无奈地说:“希望他们能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坐在桌旁的罗特米斯特罗夫,等索科夫打完电话以后,主动递了一支烟给他,并开口问道:“索科夫中校,怎么,你们旅要对敌人发起进攻了吗?”

    “是的,将军同志。”索科夫接过了罗特米斯特罗夫的烟,却没有点燃,而是拿在手里把玩着:“为了封锁德军从城南方向发起的进攻,我抽调了一支部队去实施偷袭。谁知他们还没到达指定位置,就发现了运送援兵的德军车队。”

    罗特米斯特罗夫听完索科夫的讲述后,若有所思地说:“中校同志,虽然我没有权力对你指手画脚,但我还是觉得,你让一营在这个时候投入战斗,有点太草率了。不管怎么说,你们在兵力和装备上都处于劣势,就算德军在初期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但他们很快就能回过神,并组织对你们的反击。到时会有什么样的情况发生,就不太好说了。”

    见罗特米斯特罗夫和别尔金一样,都反对自己所做出的决定,索科夫没有和对方争辩,而是淡淡地一笑:“一旦等敌人的援兵站稳了脚跟,我们再实施进攻,那样就会让我们的指战员付出重大的牺牲。将军同志,我还有点事,需要立即赶回旅部,就不打扰您了。”说完,索科夫抬手朝对方敬了一个礼,转手走出了办公室。

    望着索科夫离开的背影,罗特米斯特罗夫苦笑着摇摇头,低声地说:“希望你做出的这个决定是正确的,否则这支实施偷袭的部队,就逃脱不了全军覆灭的危险。”

    正在朝楼外走去的索科夫,自然猜不到罗特米斯特罗夫在想些什么,他急于回到自己的指挥部,重新调整计划,派别的部队去增援一营,否则一营的处境堪忧。

    一回到指挥部,索科夫便迫不及待地问别尔金:“政委同志,给一营的电报发出了吗?”

    别尔金点了点头,肯定地回答说:“是的,旅长同志,电报已经发出了。”

    得到别尔金的肯定回答后,索科夫走到了桌边拿起电话,接通了二营。一听到瓦西里那有气无力的声音他,他就提高嗓门说道:“瓦西里大尉,你还在睡觉吗?”

    索科夫的声音如同一个霹雳,在瓦西里的耳边炸响,把他的瞌睡吓得无影无踪。他慌忙问道:“旅长同志,请问您有什么指示?”

    “二营长,我问你,仓库里有渡河器械吗?”

    “有的,”虽说瓦西里不知索科夫问这个做什么,但还是如实地回答说:“有大概四十只橡皮艇,以及二十多艘木船。”

    “很好,”得知仓库里有渡河器材后,索科夫接着往下说:“你立即安排人手,将这些渡河器材全部运到二连的阵地。明白了吗?”

    “明白了,旅长同志。”瓦西里赶紧说道:“我立即安排三连的战士,将渡河器材遇到二连阵地去。”他停顿了片刻,又试探地问,“旅长同志,我能问问,您要这么多的渡河器材做什么?”

    “大尉同志,”索科夫回答说:“你没有学过保密条例吗?不知道不该问的事情,是不能随便问的吗?”

    瓦西里被索科夫的说话语气吓住了,有些慌乱地说:“旅长同志,我就是随口那么一问。既然您急需这批渡河器械,我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它们都送到二连的阵地上。”

    别尔金等索科夫放下电话后,试探地问:“旅长同志,你让瓦西里大尉将渡河器材都送到二连的阵地,莫非是打算派人渡河去增援一营?”

    “没错,我是这样考虑的。”索科夫见别尔金猜到了自己的意图,点了点头继续说:“等一营和敌人交火后,肯定会将敌人的注意力从特涅勃拉河边引开,那样我就可以派一支部队实施强渡,去增援一营。”

    “你打算派哪个营,去执行这项光荣的任务呢?”别尔金简短地问道。

    索科夫在回来的路上早就考虑好了,布里斯基的四营刚刚接替一营的防区不久,贸然调动会引起混乱;而二营目前同时负责仓库和城南方向的防御,也不能轻易动用。唯一能动用的,就只有安德烈的三营。“我打算让安德烈的三营,来完成这项艰巨的任务。”

    正在熟睡的安德烈被电话铃声惊醒,得知索科夫有重要的作战任务要交给自己,慌忙起床穿好了衣服,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见到他的到来,索科夫立即把他叫到了墙边,指着上面的一副地图对他说:“大尉同志,我现在有一个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几个小时前,万尼亚大尉的一营,从特涅勃拉河的上游渡河,悄悄地摸向了城南德军的驻地。由于有大量的德军援兵忽然出现,一营已经变成了一支孤军,因此我打算派人去增援他们。”

    安德烈表情凝重地说:“旅长同志,请下达命令吧!我保证把一营从敌人的合围圈里营救出来。”

    “大尉同志,你误会了。一营并没有陷入敌人的合围。”索科夫见安德烈没有理解自己的意图,便再次向他讲述:“按照事先的作战计划,他们将在天明时,向敌人的宿营地发起进攻。然而没等他们赶到目的地,就发现有德军的援兵赶到,我已经临时改变了作战计划,让他们立即发起攻击。虽说他们可以在战斗的初期,以出其不意的进攻,给敌人造成混乱,但由于他们在兵力和装备上都处于劣势,很快就会陷入不利的境地。而你们营的任务,就是趁着敌人的注意力被一营吸引过去时,从二营二连的阵地出击,强渡特涅勃拉河,去支援一营作战。”

    从索科夫的讲述中,安德烈意识到此次的任务是九死一生,脸上不禁露出了为难的表情。索科夫见到他的这个反应,脸上不由露出了不悦的表情。他撇了撇嘴,说道:“安德烈大尉,我知道这次的任务很危险,但你们要脱身,也不是没有机会。等天一亮,我们的空军就会赶到战场,为你们提供必要的空中支援。有了空军的支援,别说是脱险了,就算是对德军实施反击,也是有成功的可能。”

    也许是索科夫所说的空中支援,打动了安德烈。他这次等索科夫说完后,立即使劲地点了点头,随后反问道:“旅长同志,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索科夫抬手看了一下表,回答说:“我已经命令瓦西里大尉尽快将渡河器材运到二连的阵地,你现在立即回去,将部队集结起来,争取在一个小时后,开始强渡特涅勃拉河。”

    就在索科夫安排三营去增援一营的同时,一营长万尼亚大尉正在距离德军宿营地不远的森林里,向手下的三位连长布置任务:“连长同志们,旅长给我们发来了电报,命令我们趁着德军立足未稳之际,向他们发起突然袭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他的话刚说完,一连长就为难地说:“营长同志,您瞧瞧,天上没有月亮,能见度低,十几步外就看不清人影。假如在这种情况下发起进攻,我们怎么指挥部队?”

    “没错,营长同志。”一连长的话刚说完,二连长便补充说:“别说指挥部队了,如果混战起来,连敌我都无法分清楚。”

    两位连长的意见发表完了,万尼亚没说话,而是望着三连长问道:“三连长,你有什么想法,也可以说出来。”

    “营长同志,你看我们是不是让战士们在手臂上绑一条白毛巾。”三连长见营长在问自己,连忙回答说:“这样在混战中,也能起到识别的作用。”

    “不行,不能用白毛巾。”对于三连长的提议,万尼亚毫不迟疑地说道:“别说绑在手臂上的毛巾,在战斗中会不会因为种种原因脱落。就算不脱落,你看到黑黝黝一群人朝你冲过来时,本能的反应就是扣动扳机,根本没有时间去辨认对方的手臂上是否绑着毛巾……”

    见自己的提议被万尼亚否决了,三连长有些郁闷地问:“营长同志,那您说说,在接下来的进攻中,我们该怎么指挥,又如何识别敌我呢?”

    “在这种时候,我们只能冒冒险了。”万尼亚对三位连长说,“我们兵分三路,同时向三个方向发起进攻。记住,你们回到各自的连队后,要告诉战士们,只能朝前面冲,而绝对不能回头,这样出现在我们前方的,都是我们的敌人,让战士们只管朝对方开枪就是了。”

    “这倒是一个好办法。”万尼亚的方案一提出来,立即得到了三位连长的赞同,一连长说道:“三个连同时朝着不同的方向突击,这样一来,我们的战士只需要朝着前方出现的人影开枪,就能最大程度地避免误伤的情况。好办法,这真是一个不错的好办法。”

    “营长同志,我还有一个问题。”就在万尼亚准备命令大家回连队做准备时,三连长忽然又提出了一个疑问:“我想大家都很清楚,我们在兵力和装备上都处于劣势。趁着夜色,出其不意地向敌人发起进攻,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让他们陷入混乱。可是如果战斗持续到天明,敌人搞清楚我们的底细后,我们又该怎么办?”

    三连长的担忧,引起了两位连长的共鸣:“是啊,营长同志。如今离天亮只剩下两个小时,假如我们不能在两小时内解决掉敌人,等到天明之后,形势将变得对我们不利。”

    “这一点,你们就放心吧。”万尼亚出于对索科夫的信任,觉得自己的旅长肯定把该考虑的问题都考虑到,因此信誓旦旦地对自己的三名部下说:“我想以旅长的性格,他是绝对不会让我们吃亏的。等天一亮,他不光会请求上级为我们提供空中支援,没准还有友军的炮火,配合我们围歼面前的这股敌人。”

    听说在天明后,有空军和炮兵助战,三位连长心头的顾虑顿时烟消云散。他们同时站起身,望着面前的万尼亚说道:“营长同志,允许我们回部队去布置任务吗?”

    “当然允许离开。”由于光线太暗,就算近在咫尺,万尼亚依旧看不清三位连长的脸,不过他还是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点了点头,笑着说:“你们尽快回去向战士们布置任务,我们的进攻将在二十分钟以后开始,让战士们做好一切战斗准备。”

    三位连长抬手向万尼亚所在的位置敬了一个礼之后,转身凭着自己的记忆,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连队集结的方向走去。

第288章 误会

    在进攻开始前,万尼亚还是命令迫击炮小分队,朝着德军所在的位置进行了炮击。这样做的目地有两个:一是让敌人陷入混乱,使自己的部队能顺利地完成这几百米距离的冲锋;二是炮火在摧毁敌人的工事和帐篷时,能让火光起个照明作用,为指战员们指明进攻方向。

    炮声就是命令,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的指战员们,高喊着“乌拉”从森林里冲出,朝着几百米外火光冲天的军营冲过去。而被骤然而至的炮火打得晕头转向的德军,正陷入了一片混乱,居然没有人组织相应的防御。

    直到突击部队接近军营五六十米时,德国人才回过神来,两名躲在没有被炮火摧毁的工事里的机枪手,开始向冲上来的指战员们射击。两道暗红色的火舌,如同火鞭一样地抽向了密集的人群,将正在冲锋的战士成片成片地打倒。

    和三营一起待在城南阵地上的索科夫,看到特涅勃拉河对岸火光熊熊,听着枪声震天,知道一营的进攻已经正式展开了。他立即对站在旁边的安德烈说:“安德烈大尉,对岸的火光和枪声,你已经看到和听到了。接下来,该你们登场了。”

    “旅长同志,请您放心。”安德烈等索科夫一说完,立即表态说:“我们三营绝对不会辜负您的信任,一定配合一营的同志消灭河对岸的敌人。”

    就在三营的指战员抬着渡河器材,离开工事,准备徒涉宽阔的积水区,赶往特涅勃拉河时,敌人的远程火炮开炮了。由于一营指战员正在他们的军营附近鏖战,为了避免误伤自己人,也为了防止苏军趁乱派出增援部队,他们朝着二连阵地前的积水区开炮。

    空中传来了炮弹划破空气所发出的尖啸声,接着一颗又一颗的炮弹,落在积水区里爆炸,发出巨大的爆炸声,一根根带着泥浆的水柱冲天而起,随后又劈头盖脸地撒在了正在涉水的战士身上。

    这样的炮击,对三营的战士们来说,早就习以为常了。虽说不断有战士在炮火中倒下,但后面的战士依旧义无反顾地前进着。至于倒在水里的伤员,谁也没有看他们一眼,因此待会儿自然会卫生队的同志来救护他们,他们所要做的,就是尽快地渡过特涅勃拉河,去支援对岸正在与敌人战斗的战友。

    和索科夫一起站在观察所里的热利亚感慨地说:“旅长同志,别看三营里的新兵比例高,但是战士们面对敌人的炮击,表现得很镇定。”

    热利亚的话,让索科夫想起三营在坚守城市东郊时,曾经连着两天遭受了德军猛烈的炮击,如今这种零星的炮击,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小儿科,会有人慌张才怪了。他扭头对热利亚说:“热利亚,假如你的连队和他们一样,在德军猛烈的炮火下坚守两天,指战员们也会对这样的炮火不以为然。”

    “旅长同志,我听说大本营给我们派遣的援兵,很快就要到了。”热利亚想到自己的部下,在这两天的战斗中表现得差强人意,便及时地岔开了话题问:“这都是真的吗?”

    “没错,是真的。”索科夫点着头肯定地说:“假如没有意外,他们将在天明之后赶到城内。到时候,我就可以将所有的兵力,都集中在城南方向进行重点防御。”

    “旅长同志,有个问题我一直没想通。”热利亚在沉默片刻后,接着说道:“照理说,库尔斯克是德军环形防线上的一个重要环节,为什么被我们占领后,他们所实施反击却并不强烈呢?难道他们压根不想夺回城市,但这样不符合常理啊?”

    “不是他们不想夺回库尔斯克,而是目前不具备这个实力。”索科夫向热利亚解释说:“你应该知道,德军在布良斯克、奥廖尔和沃罗涅日方向都集结了重兵,与我军对峙。而他们的第6集团军和第4坦克集团军,目前正在全力地冲向顿河,试图往高加索和斯大林格勒方向推进。我们突然地占领库尔斯克,打乱了德军原有的作战部署,他们要想调集重兵来重新夺取城市,所需要的时间是非常漫长的。这么长的时间,足以让我们部署足够的兵力,来防守这座重要的城市。”

    “原来是这样啊。”热利亚听索科夫说完后,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难怪我绝对敌人的进攻,根本比不上以往的那些战斗。我还以为在经过我们的冬季反攻之后,敌人的战斗力都被大大地削弱了,原来是他们暂时无法抽调兵力啊。”

    热利亚的话说完后,忽然想到索科夫曾经提到了斯大林格勒,便好奇地问:“旅长同志,我刚刚好像听您提到了斯大林格勒。难道您真的认为,敌人会冲到斯大林格勒城外吗?”

    “这是肯定的,热利亚同志。”索科夫望着热利亚表情严肃地说:“德国人进攻莫斯科的企图失败了,他们肯定会更改目标。一旦他们占领了斯大林格勒,就能切断我们和远东方向的交通,这样我们集结在莫斯科附近的部队再多,也会因为武器弹药和各种物资尔等匮乏,而逐步地丧失了战斗力。”

    对于索科夫的这种说法,热利亚有些不赞同地说:“旅长同志,我觉得德国人的真实目地,应该是高加索的石油。只有等他们拥有了足够的石油,才能确保他们那么多的飞机、坦克和装甲车不至于因为缺乏燃料而趴窝。”

    索科夫等热利亚说完后,抬手在他的后脑勺上扇了一巴掌:“德国人需要石油,这话你是听谁说的?”

    “还能是谁,当然是营长同志了。”热利亚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前段时间营里开会时,有人问他,敌人下一步的进攻方向是哪里时。他就专门说过,德国人要想把那么多的飞机、坦克、装甲车和汽车发动起来,将需要天量的燃料。而他们继续向南面进攻的目地,就是为了搞到他们所需要的石油,而南面的高加索油田就是他们的最终目标。”

    听热利亚说完之后,索科夫不禁沉默了,他没想到二营长瓦西里居然也有这样的战略眼光。在真实的历史上,假如不是希特勒急于得到高加索的石油,而命令霍特的第4坦克集团军中途转向,去进攻高加索,而是继续配合保卢斯的第6集团军,向斯大林格勒猛冲的话,这座以最高统帅本人名字命名的城市,能否守住都是一个问题。

    别看斯大林格勒市的领导向莫斯科汇报的资料里,一再强调在城市的周围和城内,建立了什么样坚固的防御,足以抵挡来自任何方向的敌人。但这些话都是套话,再好的工事,假如没有防御者进行防御,就是一个摆设。此时此刻的斯大林格勒,几乎就可以算是空城一座,如果德军真的冲过去,能组织起来进行抵抗的,只有各个工厂里的民兵和仓促武装起来的市民。以这样的武装,要想挡住武装到牙齿,又身经百战的德军精锐,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旅长同志,您在想什么?”热利亚见自己说完话之后,索科夫忽然沉默不语,而是站在望口发呆,便关切地问:“是不是太疲倦了,需要休息一下吗?”

    热利亚的声音将索科夫从沉思中惊醒过来,他冲对方摆了摆手,说道:“没事,热利亚同志,我没事。只不过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想得有点入神罢了。对了,我们的部队到达特涅勃拉河边了吗?”

    由于外面的光线太暗,能见度低,要想看清楚外面部队的动向,只能依靠德军炮弹爆炸时产生的火光。索科夫在发呆时,热利亚仔细地观察过外面的情形,此刻听到索科夫问起,连忙回答说:“旅长同志,有一部分抬着皮划艇的战士,已经接近了特涅勃拉河,正在试图将皮划艇放进水里呢。”

    抬着皮划艇或木船的战士来到河边,噗通一声往水里一扔,随后爬上去七八名战士,不等指挥员下命令,就用船桨或随身携带的工兵铲开始拼命地划船。到了对岸,不等船靠岸,战士们便扑通扑通地跳进齐膝深的河水,快步地朝岸上跑去。

    由于出发前,索科夫曾经叮嘱过安德烈,渡到对岸之后,要采取以乱对乱的战术,不用把部队集结起来,以班排为单位,朝着敌人的纵深猛冲猛打,一口气将敌人打得溃不成军。安德烈回到部队后,就将索科夫的命令传到给下面的连排长,他特意强调说:“各位连排长同志们,为了迅速地和一营的同志汇合,渡河之后,不用重新集结部队,而是以班排为单位,立即投入战斗,趁着敌人还没有回过神的工夫,突入他们的防御纵深,与正在和敌人激战的一营会师。明白了吗?”

    各连排长忠实地执行了索科夫和安德烈的命令,部队过河后,根本没有进行重新的集结,过来一个班,就一个班投入战斗;过来一个排,就一个排投入战斗。

    别看到德军人数多,但由于有半数的兵力是刚刚赶到,还没有来得及熟悉环境,就遭到了一营的突袭,顿时被打乱了建制。在经过近一个小时的激战后,伤亡惨重的德军勉强稳住了阵脚。偏偏在这时,三营的部队又渡过了特涅勃拉河,从另外一个方向发起了攻击,德军指挥官不得不仓促抽调兵力前去迎击。

    德军军营的北面忽然传来了密集的枪声和手榴弹爆炸声,引起了万尼亚的注意。他朝那个方向张望了一阵,觉得那里让德军乱成一团的肯定不是自己的部队。见此情形,他连忙命令身旁的报务员:“立即给旅部发电报,问问是否有增援部队过河了?”

    他的电报刚发出去几分钟,就收到了回电。别尔金在电报里告诉他,说三营的部队已经顺利渡河,让他和三营通力配合,站稳战场的主动权。等天一亮,他们就会得到空军和炮兵支援。

    万尼亚看了这份电报后,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他心想虽说自己知道上级派了增援部队,可是自己的部下却不知道,按照原来的作战计划,三个连队只管朝前方进攻就是了,凡是发现迎面而来的部队,二话不说,直接开火就行了。但此刻援兵迎面而来,很容易发生误会,要是自己人和自己人打起来,那问题就严重了。

    想到这里,万尼亚连忙叫过了几名通讯兵,吩咐他们说:“你们立即去找到各连连长,告诉他们,有友军过河支援我们来了。为了防止发生误会,让他们放慢进攻速度。”

    虽说万尼亚及时地派出了通讯兵,但此刻的战场已经乱成了一团,派出传令的通讯兵别说找到几位连长,跑了没多远,他们就彻底迷路了。

    冲进德军军营的一营二连,正在朝前冲锋时,忽然看到远处有一群人冲了过来,他们以为是德军的反击部队,连忙冲着那边开火。密集的子弹,顿时将对方撂倒了一片,但对方并没有因此而溃散,而是就地卧倒,和他们展开了对射。

    打了一阵后,二连的一名排长觉得有点不对劲,对面怎么有**夫冲锋枪的射击声。他连忙手脚并用地爬到了连长的身边,冲他大声地说:“连长同志,好像有点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正端着冲锋枪射击的连长,头也不回地问:“你发现什么问题了?”

    “对面怎么有**夫冲锋枪的声音?”排长连忙回答说:“会不会是我们自己的部队?”

    听到排长这么说,连长慌忙停止了射击,侧耳听了片刻,果然听到对面传来的枪声中,有**夫冲锋枪和莫辛纳甘步枪的声音,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坏了,我们怎么和自己人打了起来。

    连长赶紧大声地喊:“停止射击,停止射击,不要再打了!”

第289章 小胜一场

    四周响彻着激烈的枪声和手榴弹的爆炸声,把连长的喊声压了下去,好在他周围的战士们,听到他的喊声后,又口口相传地将他的命令,传达给自己的战友。很快,一营这边的射击声便停止了。

    一营这边的射击虽说停止了,但对面的友军不知道发生了误会,自己人和自己人打了起来,还在不停地朝着这么射击着。

    “见鬼,这是怎么回事?”连长看到对方的射击没有停止,有些恼怒地说道:“难道他们没有看到我们已经停止了射击,怎么还在向我们开火?”

    “连长同志,”排长凑近他的耳边大声地说:“我们装备的全部是德式装备,再加上战场上的能见度又低,也许对面的友军,把我们当成了德国人。”

    “那该怎么办?”连长说道:“我们总不能一直趴在这里不动吧?”

    “号兵,连长同志,我们连里还有号兵。”排长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慌忙对连长说:“我们可以用号声和对面进行联系,他们一听到号声就会停火的。”

    “那你还待在这里做什么?”连长觉得排长的提议比较靠谱,连忙用手在他的肩部上推了一把,同时大声地说:“快点去把号兵招来。”

    别看进攻时,很少再吹冲锋号,但是在索科夫的部队里,始终配备有几名号兵,一营二连里正好就有一名。听到连长找自己,号兵连忙匍匐着爬到了连长的身边,提高嗓门问道:“连长同志,您有什么指示?”

    连长用手朝对面还在不断射击的友军一指,命令号兵:“对面是自己人,你立即用号声与他们取得联系,让他们停止射击。”

    为了更好地将号声传到对面去,号兵侧身打了几个滚,滚进了旁边的一个弹坑,蹲在里面使劲地吹起了军号。号声一响,对面的枪声就变得稀疏。号兵一听,有戏,连忙又再次吹了起来。

    对面的枪声停止后,有一个人从地上爬起来,弯着腰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同时嘴里大声地问:“你们是哪一部分的?”

    二连长听到喊话的人用的是俄语,确定刚刚与自己交火的就是友军,连忙提高嗓门喊道:“我是一营二连连长,你们是哪一部分的?”

    “我是三营三连副连长胡巴尔少尉。”

    听说对面来的是一名副连长,二连长站起身,迎了上去,苦笑着说道:“少尉同志,真是没想到我们居然自己人和自己人打了起来,真是太不幸了。”

    “不好意思,连长同志。”胡巴尔看不清二连长的军衔,只能称呼他的职务:“我还以为和德国人遭遇了,所以才命令开火的。好在及时地发现是误会,才避免了更大的伤亡。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继续进攻,”二连长仰头看了看天空,见远处的地平线已经泛起了鱼肚白,知道离天亮没有多长时间了,便对胡巴尔说:“少尉同志,天很快就要亮了,到时就不用再担心发生误会的情况出现了。”

    战斗持续到天明,一营和三营的指战员合兵一处,共同对残余的德军发起了猛攻。军营里原有的守军和新到的援兵,都陷入混乱,他们丢掉了几个小时前刚送到军营的火炮和卡车,且战且走向南面退却。

    而部署军营南面的炮兵阵地,在天亮之后,已经停止了对城南方向徒劳的射击,而是将炮口对准了正在进攻的苏军,用炮火掩护步兵的撤退。

    看到自己的战士在敌人的炮火轰击下,遭受了不少的损失。万尼亚的双眼仿佛要喷出烈火一般,他咬牙切齿的说:“该死的德国佬,就是欺负我们没有炮兵,否则的话,早晚把你们炸得稀巴烂。”

    万尼亚正冲着德军炮兵阵地的方向叫卖时,空中传来了飞机发动机的轰鸣声,等看清楚来的是自己的轰炸机,他连忙冲着通讯兵喊道:“快点摆上联络布,免得空军炸到自己人。”

    十二架轰炸机从正在激战的战场上空掠过,直接飞向了德军的炮兵阵地。在一通狂轰滥炸之后,炮兵阵地上的火炮都被摧毁,大大小小的弹坑四周,都是被炸碎的火炮零件,或者是血肉模糊的炮兵尸体,就算有侥幸没死的,此刻也是缺胳膊少腿,捂住自己的伤口,躺在地上哀嚎着。

    摧毁了德军的炮兵,轰炸机又调头来对付正在逃窜的德军步兵。一颗炸弹落下去,炸点周围二三十平米范围内的士兵顿时非死即伤。而对于落单的士兵,飞行员则用机载机枪进行扫射,将他们打得支离破碎。

    看到德军士兵在空军的打击下溃不成军,不管是一营长万尼亚,还是三营长安德烈,都知道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立即命令所有的部队发起了冲锋。

    此时,歼击机群也飞临了战场的上空,他们配合轰炸机,加大了对地面目标的攻击。专门朝德国兵扎堆的敌人投弹和扫射,使敌人无法组织有效的抵抗,加速他们的溃逃速度。

    三营的指战员在前段时间,曾经和空军有过两次配合行动,因此看到空军在轰炸和扫射敌人时,他们就轻车熟路地朝着被轰炸或扫射的地方冲去,消灭那些残存的敌人。一营的指战员也有样学样,等飞机一轰炸完某个地点,就立即一拥而上,消灭在自己视野里的敌人。

    两个营的指战员在空军的配合下,打得热火朝天时,索科夫却在左岸的工事里心急如焚。他只能看到对面硝烟弥漫,枪声、爆炸声不绝于耳,但那里是什么样的情况,他却不得而知。他冲着来屋里坐着的报务员大声地吼道:“怎么回事,这么长时间了,为什么还没有和对岸取得联系?”

    报务员一边忍受着索科夫的责骂,一边对着话筒拼命地呼叫:“这是旅部,一营听到请回答,一营听到请回答!”

    然后吼叫了半天之后,依旧没有任何动静。索科夫用手一指报务员,吩咐道:“既然一营呼叫不通,就改成三营,我不信两个营都联系不上。”

    一营虽然一直联系不上,但三营只用了两三分钟,就联系上了。听到安德烈的声音从耳机里传出,索科夫立即冲着话筒大声地问:“三营长,你那里的情况怎么样,一营还在战斗吗?为什么联系不上他们?”

    “报告旅长同志,”安德烈的声音里充满了喜悦:“我们营和一营正在空军的配合下,向敌人发起进攻,敌人被我们打得溃不成军,正在败退呢。”

    索科夫听到这里,心说,你们在空军的配合下,假如还打不过一支没有制空权的部队,未免有点太丢人了吧。不过听到安德烈并没有回答自己最后一个问题,又重新把问题问了一遍:“为什么一营联系不上?”

    “可能是他们正在追击敌人,因此没有时间向您报告。”

    “胡闹,简直是胡闹。”索科夫对着话筒说:“安德烈大尉,等你看到万尼亚的时候,让他立即和我进行联系。”

    但令索科夫没想到的是,万尼亚居然用的是安德烈营的电台,和自己进行联系。他好奇地问:“万尼亚大尉,你们营的电台呢?”

    “报告旅长同志,”万尼亚有些气喘地说道:“在刚刚的进攻中,德军的一发迫击炮弹落在我的身边爆炸,报务员当场牺牲,电台也被炸毁了。”

    听到万尼亚说炮弹在他的身旁爆炸,索科夫连忙关切地问:“万尼亚大尉,你没事吧?”

    “没事,就胳膊擦破了点皮,没什么大碍。”

    虽说万尼亚说得轻描淡写,但索科夫还是不放心地问:“能继续指挥作战吗?”他这么问,是想了解万尼亚的实际伤势,假如不能继续指挥作战的话,他打算将两个营都交给安德烈来统一指挥。

    “放心吧,旅长同志。”万尼亚似乎猜到了索科夫的想法,连忙回答说:“我真的没事,就是一点皮外伤,完全可以继续指挥作战。”

    “虽说德军被你们击溃了,但你们的兵力毕竟太少了。如果一味地往前冲,要是遇到了迎面而来的敌人,你们就会吃大亏的。”索科夫听说万尼亚可以继续指挥战斗,便吩咐他说:“把敌人赶远以后,就停止追击,迅速地打扫战场,收集那些还能使用的武器,随时准备撤回城内。明白吗?”

    “明白了,营长同志。”

    半个小时后,城南的战斗宣告结束,逃走的德军不超过一千人。一营、三营的指战员停止追击后,开始打扫战场,将还能使用的武器都收集起来,准备运回城内。缴获的火炮和卡车,因为无法运过特涅勃拉河,只能选择全部炸掉。

    在这次战斗中,德军阵亡两千多人,放下武器投降的有七百多人,另外还有两三百丧失了战斗力的伤兵,正躺在地上哀嚎着。看到这么多的伤员,安德烈找到了万尼亚,和他商议道:“万尼亚大尉,你看看,有这么多的伤员,我们该如何处置?”

    万尼亚望着那些伤员,也觉得头痛,他没有立即发表自己的看法,而是反问道:“安德烈同志,你觉得该如何处置这些伤员呢?”

    “如果只有几个伤员,没准我会命人给他们每人补一枪,以结束他们的痛苦。”安德烈有些为难的说:“但这里有两三百名伤员,总不能全杀了吧?”

    “把他们扔在这里,等德国人自己来救护他们。”万尼亚跟随索科夫的时间不短了,对他的处事风格非常了解,见安德烈不知道该如何处置这批俘虏,他便越俎代庖地说:“能否活下来,就看他们的语气了。”

    对于万尼亚的这种处理方式,安德烈觉得有些诧异,他心说德国人刚被我们击退,哪里会那么快又卷土重来,把这些伤员扔在这里,很多人可能会因为得不到及时的治疗而死去。看到万尼亚面如寒霜的脸庞,他又把自己想说的话咽了回去,随后冲着自己的战士喊道:“带上俘虏和武器,准备渡河。”

    看到对岸的部队陆续渡河回来,索科夫考虑到他们所携带的伤员和缴获的物资多,便从瓦西里的二营抽调了一个连队,赶到特涅勃拉河边,帮助刚刚打了胜仗的部队搬运物资和抬伤员。

    索科夫重新看到万尼亚时,发现对方并不仅仅胳膊受伤,而是光着膀子躺在担架上,腰腹部就缠着绷带。见此情形,他连忙上前握住对方的手,用责备的语气说:“万尼亚大尉,你不是说你的伤势不要紧吗?为什么伤得这么严重,都不及时地退出战斗?”

    万尼亚支撑着坐起身,咧嘴冲索科夫笑了笑,说道:“旅长同志,您别担心,别看我身上的绷带缠得多,但真的伤势不严重,在卫生队躺两天就好了。”

    “来人啊,”没等万尼亚说完,索科夫就冲着站在一旁的几名卫生员喊道:“立即将万尼亚大尉送到卫生队,让军医同志好好地给他检查一下。”

    看到索科夫催着卫生员将自己送到卫生队,万尼亚的脸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可是,旅长同志,我还没来得及向您做战斗总结呢。”

    “总结的事情先放一放,现在给你治伤最重要。”索科夫说完,冲抬着担架的战士说道:“你们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随卫生员去卫生队?”

    等送走了万尼亚之后,安德烈也来到了索科夫的面前。索科夫将对方上下打量一番后,见对方除了脸被硝烟熏黑了,身上的军服挂了几个口子外,几乎是完好无损,便对他说:“安德烈大尉,万尼亚已经被送到卫生队去了。待会儿就由你向我汇报一下整个战斗的情况。”

    听到索科夫的吩咐,安德烈连忙挺直身体说:“明白了,旅长同志,待会儿我会向您详细地汇报整个战斗的进行情况。”

第290章 斯大林格勒的召唤

    索科夫带着安德烈回到了旅部,招呼他坐下之后,开口说道:“安德烈大尉,你现在可以向我汇报特涅勃拉河右岸地区战斗的全过程了。”

    部队打扫战场时,安德烈就曾和万尼亚进行过交流,因为他对于整个战斗的过程非常清楚。他向索科夫详细地汇报完之后,又特意提了一下在战斗中发生了那场误会。

    原来还笑容满面的索科夫,听安德烈这么一说,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僵硬起来。他站起身,背着手在屋里来回地走动,心里暗想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夜间战斗是必不可少的,假如不能解决敌我的识别问题,那么就会造成众多不必要的伤亡。

    通过枪声来辨别的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他立即否定了,旅里大多数的指战员配备的都是德式装备,根本无法识别出来。在手臂上绑白毛巾,听起来好像挺靠谱,但索科夫心里明白,在夜战中根本发挥不了什么作用,看到前方涌来一群人,本能的反应就是立即开火,哪里还有时间看对方的手臂上是否有毛巾。

    “旅长同志,你在想什么?”别尔金见索科夫背着手,一直在屋里来回地走动,却没有说完,便好奇地问了一句:“是在考虑怎么写报告吗?”

    索科夫停下脚步,对别尔金说:“政委同志,我在想,夜间作战时遇到能见度差的情况,该如何做好敌我的识别工作!”

    “你就是为了这个事情烦心?”别尔金简短地问道。

    “没错,正是此事。”

    别尔金听后淡淡一笑,冲坐在一旁的安德烈说:“大尉同志,现在请你告诉我们的旅长同志,在战场上发生误会之后,我们是通过什么方式消除误会的?”

    “用军号,政委同志。”安德烈连忙回答说:“通过军号的号音,告诉对方,我们是自己人,不要再开火了。”

    “用军号进行联络?”自从索科夫指挥这支部队开始,就从来没使用过号兵,以至于他差不多忘记还有这个兵种了,此刻听说一营的指战员是通过号兵来消除误会的,脸上不禁露出了惊诧的表情:“安德烈大尉,你是说,你的部下听到对方吹响的军号,才搞清楚原来是和自己人打起来了?”

    “没错,是这样的。”安德烈使劲地点了点头,肯定地回答道。随后他又面向别尔金,庆幸地说,“假如一营二连不是通过号兵联络,这场误会还不知会持续多久。”

    索科夫等安德烈说完后,望着别尔金问:“政委同志,也就是说,我们在夜战时,可以通过号声来进行联络和分辨敌我?”

    “旅长同志,只要每个连配备一名号兵。”别尔金笑着对索科夫说:“我们就能解决夜间作战时的联络和分辨敌我的问题。”

    对于别尔金的这种提法,索科夫想了想,最后还是摇头否定了:“不行,我们旅的编制太乱,一个营相当于友军的一个步兵团,一个连相当于一个营。几百人才配备一名号兵,不妥,要是号兵在战斗中牺牲,我们接下来该怎么联络?”

    索科夫的问题,把别尔金和安德烈都问得哑口无言。他们都明白,一个几百人的连队才配备一名号兵,的确是少了点。可要想多配,也没有办法,别看号兵的战斗力不强,但却是一个特殊兵种,必须要经过相当长时间的培训,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号兵。

    过了好一阵,别尔金才开口问索科夫:“旅长同志,那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哨子!”索科夫慢吞吞地说:“我曾经见过有指战员用哨音指挥战士投入进攻。号兵不好培养,但是我们却可以给每位排级指挥员都配上一个哨子,在夜战作战时,就通过哨音来指挥部队和联络友军。你们看行吗?”

    “我看行!”索科夫的话刚一说完,安德烈就点着头说:“以往在战斗时,因为人的喊声往往会被战场上的枪炮声所盖住,就算喊哑了嗓子,战士们也不见得能听到指挥员的命令。而哨子则不一样,就算枪炮声再响,战士们也能听到尖锐的哨音,并根据事先约好的信号,来执行战斗任务。”

    “那你的意见呢,政委同志。”见安德烈赞同自己使用哨子在战场上进行联络的想法后,索科夫又望着别尔金问道:“你也同意采用哨子,来进行战场指挥和联络工作吗?”

    “我同意。”别尔金点着头说:“我觉得,让指挥员在战场上使用哨子进行指挥和联络,是非常合适的。”

    几人正在说话时,部署在城西的布里斯基打来电话,向索科夫报告说:“旅长同志,有一支部队开进了我们的防区,说要接替我们的防务。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得知有部队准备接替四营的防务,索科夫便明白,大本营派来的援兵赶到了,便吩咐布里斯基:“大尉同志,立即将你们营的防务移交给友军,然后你把部队调到城南方向。从现在开始,我们旅只负责这一方向的防御任务。”

    得知有援兵赶到,别尔金表现得格外激动,他还专门问索科夫:“旅长同志,您看我们是否需要过去和友军的指挥员打个招呼?”

    “没这个必要。”索科夫毫不迟疑地说道:“友军刚进入库尔斯克,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忙碌,我们不应该这个时候去打扰他们。我们还是等他们安顿好以后,我们再去吧。”

    说完这番话之后,索科夫想起被送往卫生队的一营长万尼亚,连忙给卫生队打去了电话,询问万尼亚的情况如何。得知对方主要是皮外伤,卧床休息一个星期就没事后,总算放下了心头的巨石。

    到傍晚时分,大本营派出的步兵师、坦克旅以及炮兵团,都先后进入了库尔斯克城内。城里的居民这段时间正在为德军连续攻城而担忧,看到有这么多的部队进入城内,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似的,城内人心惶惶的局面立即便消失了。

    就在索科夫准备召集各营连长们开个会议时,却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听筒里传出了罗特米斯特罗夫那熟悉的声音:“索科夫中校,你现在有时间吗?参谋长同志想见你。”

    “参谋长想见我?”听到罗特米斯特罗夫这么说,索科夫不禁楞了片刻,暗说难道罗科索夫斯基有什么事情要叮嘱自己,觉得在电话里说不方便,于是就派马利宁前来给自己布置任务。想到这里,他连忙谨慎地问:“将军同志,马利宁参谋长此刻不是应该在司令部指挥作战吗,怎么会突然到这里来?”

    罗特米斯特罗夫听索科夫这么说,沉默了片刻,才接着说道:“索科夫中校,你搞错了。要见你的不是马利宁参谋长,而是总参谋长华西列夫斯基同志。”

    “华西列夫斯基将军要见我?”索科夫听罗特米斯特罗夫这么说,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反问道:“将军同志,您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中校同志,难道你没有学习过保密条例?”罗特米斯特罗夫用责备的语气说道:“该问的才问,不该问的事情就别问。”

    虽说索科夫压根不知道保密条例是什么东东,但他还是对着话筒一本正经地说:“学过学过,将军同志,我明白了,不该打听的事情,我就不乱打听了,免得让您为难。”

    “行了,别说这些。”罗特米斯特罗夫对着话筒说道:“假如你现在没什么事情的话,就立即过来吧,总参谋长同志还等着你呢。”

    “将军同志,我想问一句。”索科夫扭头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别尔金,继续问道:“是我一个人去您那里,还是和政委一起过去?”

    罗特米斯特罗夫想了想,随后说道:“你还是一个人过来吧,我觉得总参谋长肯定会向你布置秘密任务。人太多,容易走漏消息。”

    得知华西列夫斯基有可能向自己布置重要任务,索科夫不敢怠慢,向别尔金交代两句后,就乘车赶往了坦克军的指挥部。在这里,他见到专程乘飞机从莫斯科赶来的华西列夫斯基。

    索科夫走到华西列夫斯基的面前,抬手敬礼后,大声地说道:“总参谋长同志,步兵第73旅旅长索科夫中校奉命来到,我听候您的命令,请指示!”

    华西列夫斯基抬手还礼后,说道:“请稍息!”说完后,他背着手围着索科夫转了几圈,点点头,“索科夫中校,由于你们及时地把握住了战机,成功地夺取了库尔斯克,大本营最高统帅部对你们的评价很高啊!”

    索科夫听华西列夫斯基这么说,心里不禁一阵狂喜,他暗想莫非大本营打算授予我们近卫旅的称号?否则总参谋长同志怎么会专门说这番话呢?

    就在他沾沾自喜的时候,华西列夫斯基走到了墙边,面朝着索科夫说道:“中校同志,请到我这里来。”索科夫连忙向前走了几步,来到了华西列夫斯基的面前。

    华西列夫斯基扭头望着墙上的地图,用手指着一条河流问道:“中校同志,你知道这条河流的名称吗?”

    索科夫一看,心说这不是顿河么,便随口答道:“是顿河!”

    “没错,是顿河!”华西列夫斯基点点头,表示了肯定。随后他的手指向右边移动了一段距离,指着另外一条河流,继续问道:“那这条河流叫什么名字呢?”

    总参谋长这是怎么回事?索科夫望着华西列夫斯基心想,地图上都标注有地名,他还特地问我这些做什么?不过既然华西列夫斯基已经提出了问题,作为部下,索科夫只能如实地回答:“这是伏尔加河。”

    “没错,这条是伏尔加河。”华西列夫斯基说完这句话之后,才把话题转入了正题:“如今德军已经成功地渡过了顿河,向伏尔加河流域推进。根据最高统帅部的判断,敌人的下一个进攻目标,肯定是位于伏尔加河边的斯大林格勒。”

    看到华西列夫斯基用手掌拍打斯大林格勒所在位置时,索科夫的心里暗想:谢天谢地,你们终于发现敌人接下来的进攻重点,是斯大林格勒。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调集更多的部队,去加强那里的防御。

    华西列夫斯基见自己说出了德军的下一个进攻目标后,索科夫脸上的表情却丝毫没有发生什么改变,便微微一笑,随后说道:“目前斯大林格勒差不多可以算是空城一座,除了少数正规部队外,都是各厂的民兵来承担保卫城市的重任。大本营决定抽调精锐部队,去加强那里的防御。你们旅的规模,和一个步兵师差不多,因此上级决定,你们旅将在八月初调往斯大林格勒地区。有问题吗?”

    “没问题。”虽说索科夫早就猜到自己的部队,有可能被调往斯大林格勒,参加那场堪称绞肉机似的保卫战,但真的听到这道命令时,索科夫的心跳还是加速了。不过他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竭力用平稳的语气说:“我坚决服从上级的命令。不过我想问问,除了我们旅之外,还有别的部队调往斯大林格勒吗?”

    华西列夫斯基走到了索科夫的面前,抬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安慰他说:“中校同志,别担心,德国人只是有可能冲向斯大林格勒,没准他们的目地就是为了转移我们的注意力,等我们上当之后,再掉头去攻打莫斯科。依我看,你们旅调到斯大林格勒,等于就是去休整。好好地在那里待几个月,等到新一轮反攻时,你们旅没准能担任主攻任务。”

    华西列夫斯基的话,让索科夫有些哭笑不得:把我们旅派到在一个指挥员只能生存72小时,战士只能生存24小时的城市里,还说是让我们去休整,这个玩笑开得太大了吧?

第291章 逃兵风波(上)

    索科夫等华西列夫斯基说完后,沉默了片刻,随后又恭恭敬敬地问:“总参谋长同志,不知我的部队应该在什么时候开拔?”

    “两天后出发。”

    索科夫知道从这里直达斯大林格勒的道路,已经被德军切断了,只能选择其它的路线绕过去,因此他接着问:“我们的行军路线呢?”

    “由于从这里通往斯大林格勒的道路,已经被敌人切断了,因此你们需要先赶到叶列茨,那里有上级准备好的汽车,把你们旅送到莫斯科的火车站。”华西列夫斯基向索科夫介绍说:“到了火车站,你们乘火车去喀山,然后再从那里换乘伏尔加河区舰队的运输船,顺伏尔加河而下到达斯大林格勒。”

    华西列夫斯基是指着地图向索科夫介绍路线的,索科夫见要让这么大的圈子,不禁微微蹙了蹙眉头:“总参谋长同志,路程可不近啊。”

    “是啊,”对于索科夫的这种说法,华西列夫斯基表示了赞同:“绕这么大一个圈子,你们要多走差不多一千公里的道路,我担心赶到斯大林格勒时,将会有不少的战士出现体力不支的情况。不过好在你们是过去休整,而不是打仗,有足够的时间让战士们恢复过来。”

    听到华西列夫斯基再次提到自己的部队到斯大林格勒,是休整而不是作战时,索科夫的心里真是哭笑不得。他很清楚,别说是华西列夫斯基,就连斯大林本人,也觉得德国人向斯大林格勒逼近,是为了转移苏军注意力而有意放出的烟雾弹,以便他们能顺利地达到夺取高加索石油的目地。

    索科夫的心里很明白,自己此刻就算告诉华西列夫斯基,说德军即将对斯大林格勒展开重点进攻,对方也不会相信,反而会盘问自己的消息来源。正是出于这种考虑,索科夫没有再多说废话,而是干巴巴地问:“总参谋长同志,允许我返回部队,去布置转移的任务吗?”

    “允许。”华西列夫斯基点了点头,对索科夫说:“让战士们准备好路上需要的东西,你们这趟旅程至少要半个月到一个月的时间。”

    索科夫一回到自己的指挥部,就将全旅连级以上指挥员都召集起来,将部队要调动的消息告诉了他们。

    参加会议的指挥员,看完索科夫在地图上指出的行军路线后,脸上都露出了吃惊的表情,他们都没想到,为了赶到斯大林格勒,部队要多走上千公路的路程。因此,但他们一听到索科夫按照惯例问:“谁还有什么问题吗?”就纷纷举起了手,表示自己要发言。

    索科夫的目光从众人的身上扫过之后,用手一指格里萨:“格里萨中尉,你先发言。”

    “旅长同志,”格里萨站起身,一脸疑惑地问:“如果要派部队加强斯大林格勒的防御,完全可以调派附近的部队;就算附近没有合适的部队,也可以从莫斯科调部队过去啊。为什么要让我们行军一千多将近两千公里,赶到斯大林格勒去呢?”

    “指挥员同志们,”对于格里萨的这个问题,索科夫满脸苦涩地说:“总参谋长同志说了,让我们旅到斯大林格勒去驻防,是最高统帅部的意思。把我们调到斯大林格勒,是为了好好地休整一段时间,等到新的反攻开始后,我们旅将接受更加艰巨的任务。”

    听到说将部队调到斯大林格勒,是最高统帅部的命令,屋里顿时安静下来,没有人再质疑这种劳民伤财的调动。相反,沉默一阵后,其他的指挥员又开始向索科夫询问,在行军途中,上级将为部队提供什么交通工具之类的问题。

    讨论完该考虑的问题后,索科夫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又专门说了一句:“同志们,由于我们旅是在伊斯特拉营的基础上扩编的,部队的建制显得有些混乱,我在这里想进行调整。一营原来三个连的番号不变;二营的三个连的番号,依次改为四连到六连;三营的三个连改为七连到九连;四营的三个连改为十连到十二连……”

    在宣布完更改番号的命令后,索科夫又问了一句:“还有问题吗?”

    “没有!”指挥员们整齐地回答道。

    “既然没有问题了,大家都回各自的部队去吧。”索科夫深怕有人对这次的转移不重视,还特意强调说:“我们这次的行军时间,大概在半个月到一个月之间,大家要把路上所需的东西都准备好。明白吗?”

    “明白!”指挥员们再次整齐地回答一声后,纷纷转身走出了旅指挥部。

    等开会的指挥员们都离开后,别尔金试探地问:“旅长同志,既然我们的行军路程这么遥远,那是否应该将伤员留在这里呢?这几次战斗下来,全旅有五百多伤员,其中重伤员就有近百人。”

    “重伤员都留下。”索科夫等别尔金一说完,便毫不迟疑地说:“至于轻伤员,看他们的伤势如何,能随部队行动,我们就把他们带上;无法随部队行动的,就和重伤员一起留下。等将来打通了和莫斯科的交通线,再把他们送往城里的军医院。”

    “那我们是否再留下几名卫生员,”别尔金接着问道:“让她们照顾我们的伤员。”

    索科夫听别尔金提起留下几名卫生员照顾伤员,立即猜到了对方的用意。一想到即将开始的那场大血战,索科夫的心里就一阵阵打鼓,他不愿意让阿西娅随自己一同去冒险,正在考虑该用什么理由将她留下时,别尔金就说了刚刚的这番话。索科夫连忙点了点头,顺水推舟地说:“那就让卫生队的女卫生员都留下吧,让她们负责照顾我们的伤员。”

    别尔金拿起桌上的电话,对索科夫说:“既然旅长同志不反对,那我就给卫生队队长帕夫洛夫军医打电话,让他将女卫生员都留下,就不随我们一同前往斯大林格勒了。”

    索科夫让阿西娅她们留下,是不想让她们去斯大林格勒送死。谁知不了解内情的阿西娅,却并不领索科夫的这个情。得知留下的消息后,她立即带着卫生队的几名女卫生员,匆匆忙忙地赶到了旅部,找索科夫讨说法来了。

    一见到索科夫,阿西娅就板着脸问:“旅长同志,我想问问,既然全旅都要出发了,为什么要将我们女卫生员留在库尔斯克?”

    阿西娅的话一说完,站在她身后的几名女卫生员也纷纷附和:“是啊,旅长同志,我们虽然是女的,但我们可以和男卫生员一样,把伤员从战场上背下来。你为什么要把我们都留在库尔斯克?”

    “女兵同志们,”别尔金见到女卫生员们发难了,连忙出来打圆场:“旅长同志把你们留在这里,也是为了你们着想。你们想想,我们接下来要行军将近两千公里,他担心你们的身体受不了,因此便决定让你们留在这里,照顾我们的伤员。”

    “没错,政委说得没错。这次部队要走的路实在太远了,你们还是留在这里吧。”见别尔金帮自己说话,索科夫连忙接着说:“你们作为卫生员,任务就是照顾伤员,使他们能尽早地返回前线。至于是在库尔斯克还是斯大林格勒,都没有任何区别。”

    索科夫的话,让女卫生员们哑口无言。但过了一会儿,阿西娅又再次发难,她阴沉着脸说道:“旅长同志,你不觉得我已经变成了一个中性的人?战争把人的性别抹掉了,最少我不愿意别人把我看成女人。”阿西娅的话,又引起了女卫生员们的响应。

    别尔金扭头望着索科夫,苦笑着说:“旅长同志,这件事还是由你来做决定吧。”

    “安静,大家都安静!”索科夫抬手向下猛压了压,等女卫生员们都不说话了,他才继续说:“姑娘们,只要战争没有抹掉你们的性命,你们就永远只是个女人。这世界就是因为有了女人,它才会美丽。我没有权利,让未来的母亲随我们一起去冒险……”

    索科夫的话说完后,女兵们再次安静下来,她们在心里暗自回味着索科夫所说的话。看到阿西娅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点什么,索科夫心里立即明白,就算自己说服了其她的女卫生员,也无法说服面前的这位姑娘,就算勉强留下,她也会为了自己的安危而寝食难安。与其让她担惊受怕,不如带她一同前往斯大林格勒,大不了自己多花点心思保护她就是了。

    想到这里,索科夫用手一指阿西娅:“好吧,阿西娅。既然你一直坚持,那你就作为女卫生员的代表,随部队一同前往斯大林格勒吧。”得知自己可以随部队前往斯大林格勒时,阿西娅立即欢呼起来,而周围的女卫生员们的脸上,却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索科夫原以为处理完女卫生员们的请求后,就不会有什么麻烦事再找自己。但过了没多久,他发现自己想多了,部队要离开库尔斯克,令他头疼的事情,还多了去了。

    当天傍晚,他接到了二营长瓦西里的电话。瓦西里在电话急匆匆地说:“旅长同志,不好了,四连出事了。”

    听到四连这个番号时,索科夫还楞了片刻,但他很快想起这就是原来的二营一连,连忙问道:“格里萨的连队出现什么问题了?”

    “逃兵!”瓦西里在电话里咬牙切齿地说:“四连居然出现了几名可耻的逃兵。”

    “什么,逃兵?”索科夫听完瓦西里的话,也皱紧了眉头,他做梦都没想到,在自己的部队里,居然会出现逃兵。他心想,现在还没打仗呢,就出现了逃兵,如果不严肃处理,等到了斯大林格勒,在那么惨烈的战斗中,不就会出现更多的逃兵么?他恶狠狠地问:“人抓回来了吗?”

    “是的,旅长同志,都抓回来了。”瓦西里继续说道:“一共五个人。我想向您请示一下,该如何处置他们。”

    “还能怎么处置?当然是枪毙,统统地枪毙。”索科夫冲着话筒咆哮起来:“立即,马上,把他们统统枪毙掉!”

    没等电话另外一头的瓦西里说完,刚走进门的别尔金,就吃惊地问:“旅长同志,出什么事情了,你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

    索科夫喘着粗气,对别尔金说:“瓦西里大尉向我报告,四连出现了几名逃兵,我让他们将这些逃兵都枪毙掉。”

    “等一等,旅长同志,先不要枪毙他们。”别尔金听到索科夫下令枪毙逃兵时,连忙开口制止他:“不如我们到四连去看看,让我问一问那些战士为什么要当逃兵。”

    索科夫等别尔金说完后,连做了两个深呼吸,随后对着话筒说:“瓦西里大尉,先把他们看好,我和政委同志马上就过去。”

    索科夫和别尔金赶到了四连时,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隔着老远,就看到四连的几百名战士,排成了一个整齐的方阵。在方阵的前面,站着一群人,除了二营长瓦西里大尉,四连长格里萨中尉以及几名排长外,就是五名五花大绑的战士。

    索科夫快步地走到了瓦西里的面前,用恶狠狠地目光盯了那几名逃兵一眼,随后粗声粗气地问瓦西里:“他们就是逃兵吗?”

    “是的,旅长同志。”瓦西里连忙点头回答说:“他们就是那些可耻的逃兵,他们的行为玷污了红军的光荣称号,我建议立即将他们全部枪毙掉。”

    瓦西里主动提出枪毙逃兵时,四连长格里萨却在一旁保持着沉默。见此情形,索科夫好奇地问:“格里萨中尉,你为什么不说话,难道你不想枪毙他们吗?”

    没等格里萨说话,别尔金就抢先说道:“旅长同志,请等一下,让我先和这些战士谈谈,搞清楚他们为什么会当逃兵再说。”

第292章 逃兵风波(下)

    别尔金背着手走到了那几名被反绑着的逃兵面前,目光从他们的身上一一扫过,最后停留在一名中士的身上。他冷冷地问:“中士同志,说说吧,你们为什么要当逃兵?”

    “这还用说吗?”站在索科夫身旁的瓦西里气鼓鼓地说:“他们都是一群贪生怕死的胆小鬼,被德国人吓破了,所以才当了可耻的逃兵。”

    “不是的,营长同志。”听到瓦西里这么说,那名中士涨红了脸,他冲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别尔金激动地说:“我们不是胆小鬼,不是逃兵。”

    “旅长同志,”格里萨凑近索科夫的耳边,低声地说道:“这名中士叫叶利扎维塔,前两天德军偷袭我们的阵地,就是被他发现的。”

    索科夫听格里萨这么说,不禁一愣,他想到自己来这里以后,作为当事人的连长,格里萨一直保持着沉默,这有点太反常了,莫非其中有什么隐情不成。

    别尔金听到逃兵在自己的面前喊冤,便轻蔑地笑了一声,反问道:“中士,既然你说你不是胆小鬼,不是逃兵,为什么要擅自离开部队啊?”

    叶利扎维塔中士扭头朝旁边的几名战士看了一眼,鼓足勇气说道:“政委同志,我们都是库尔斯克人,不想离开自己的家园,想留在这里继续打德国鬼子。因此,我们就准备找别的部队收容我们,谁知却被当成了逃兵抓了起来。”

    “你以为军队是你们家开的,你想在哪支部队,就在哪支部队?”瓦西里听到叶利扎维塔这么说,顿时暴跳如雷:“既然做了逃兵,不管你怎么说,都别想再活命。”说完这番话之后,瓦西里拔出了手枪,对索科夫说,“旅长同志,别和他们废话,全部枪毙了吧。”

    索科夫听到叶利扎维塔的辩解,便知道此事闹了一个大乌龙,这几名战士都是本地人,他们听说部队要转移,不愿离开自己的家乡,想去别的部队,但不知道怎么搞的,他们居然被当成了逃兵抓了起来。

    索科夫望着别尔金,有些哭笑不得地说:“政委同志,你看这件事该怎么处理?”

    别尔金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对叶利扎维塔说道:“中士同志,我想提醒你注意,你现在是军人,不是老百姓。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上级让你到哪儿就必须到哪儿,没有丝毫讨价还价的余地。”

    “政委同志,”叶利扎维塔等别尔金一说完,又嘟着嘴说:“可是我们真的不想离开库尔斯克,留在这里一样可以打击***侵略者。”

    “如果你们不想离开库尔斯克的话,可以向上级提出申请,上级会考虑你们的实际情况。”别尔金有些不悦地说道:“鉴于你们擅自脱离部队,造成了不良的影响,因此要对你们进行惩罚。”

    听到别尔金说要对自己等人进行惩罚,叶利扎维塔以为下一步就是宣布枪毙自己,轻轻地叹了口气后,就认命地低下头,紧闭双眼等待死神的到来。谁知他却听到别尔金继续说:“但考虑到你们是初犯,就关两天紧闭。若是再发生类似的情况,别怪军法无情。”

    叶利扎维塔没想到自己居然可以死里逃生,他睁开眼睛抬头望着别尔金,吃惊地问:“政委同志,就关我们两天紧闭,不枪毙我们?”

    “要想被枪毙还不容易,我现在就枪毙了你们。”一旁恼羞成怒地瓦西里,挥舞着手枪就想向叶利扎维塔冲过去,但却被索科夫拦住了。

    索科夫拉住了瓦西里之后,对站在旁边的格里萨说道:“格里萨中尉,命令你的连队解散。另外,再派两名战士,将他们都押到禁闭室去。”

    看着部队解散,几名原本要被枪毙的“逃兵”,也被松了绑,并送往了不远处的禁闭室,瓦西里有些着急了:“旅长同志,就这么放过他们吗?”

    “不放过他们,难道还真的把他们枪毙了?”索科夫望着瓦西里说道:“事情已经搞清楚了,这不过是一场误会,他们并不是想当逃兵,而是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家。”

    “是不是留下,这事可轮不到他们做主。”瓦西里气呼呼地说:“要是人人都像他们一样,都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家乡,那么我们的部队不是乱套了么?”

    “瓦西里大尉,通过这件事,说明了一件事。”别尔金走过来对瓦西里说道:“你们营里的政治宣传工作,做得还很不够。”

    “旅长、政委同志。”听到别尔金这么说,格里萨连忙插嘴说:“部队刚刚由排扩编为连,人数也增加了将近十倍,但却没有给我们配备足够的政工人员。发生今天这种事,我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格里萨中尉,我们暂时无法为你们提供政工人员。但你可以在战士中挑选,他们中的不少人,在参军前应该从事过类似的工作。”今天的“逃兵事件”给索科夫敲响了警钟,他郑重其事地对格里萨说:“有可能要打大仗了,部队可不能乱,明白吗?”

    “明白,旅长同志。”格里萨连忙回答道:“我向您保证,连里绝对不会再出现类似的情况,否则您就撤我的职。”

    几人正说着话,忽然有一名哨兵急匆匆地跑过来,气喘吁吁地向索科夫报告说:“旅长同志,有几辆吉普车正朝我们这里而来,车上好像有大人物。”

    “有大人物?”哨兵的话引起了索科夫的好奇,他连忙扭头朝哨兵所指的方向望去,见三辆敞篷吉普车正疾驰而来。虽说距离远、车速快,但索科夫还是一眼就看到其中一辆吉普车上,坐着总参谋长华西列夫斯基。他不禁喃喃地说了一句:“见鬼,总参谋长同志怎么会到这里来?”说完这话,他扭头朝站在旁边的瓦西里和格里萨望去,心里暗想是他们中的谁,向华西列夫斯基打的小报告。

    瓦西里似乎猜到了索科夫的想法,连忙说道:“旅长同志,不是我。我只向您一个人汇报过,绝对没有向上级报告。”

    “没错,旅长同志,这一点我可以给营长作证。”格里萨连忙帮着瓦西里打圆场:“事情发生之后,营长同志就一直和我在一起,绝对没有和外人接触过。我估计,可能总参谋长同志有自己的消息渠道的吧。”

    对于格里萨的这种说法,索科夫还是非常认同的。看到吉普车离自己越来越近,他连忙整理了一下风纪扣,拉了拉军服的下摆,迈着大步迎着吉普车走了过去。

    车还没有停稳,华西列夫斯基就跳下了车,大步流星地来到了索科夫的面前,厉声地问道:“索科夫中校,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在你的部队里,会出现可耻的逃兵?”

    “报告总参谋长同志,”面对华西列夫斯基的质问,索科夫慌忙态度恭谨地回答说:“没有什么逃兵,不过是一场误会而已。”

    “什么,是一场误会?”华西列夫斯基的脸上露出了惊诧的表情:“可是有人向我报告说,在四连里出现了五名逃兵,你和别尔金政委两人亲自赶来处理此事。怎么一转眼的工夫,又变成了一场误会呢?”

    “是这样的,总参谋长同志。”索科夫等华西列夫斯基说完,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向他简单地介绍了一番,最后说道:“那几名战士因为不愿意随部队离开家乡,因此就采取了错误的方式,试图继续留在这里。”

    “原来是这样啊。”搞清楚怎么回事之后,华西列夫斯基脸上的表情变得柔和起来:“那你是怎么处置他们的?”

    “紧闭两天。”索科夫简短的回答道。

    华西列夫斯基本来想问为什么不多关几天紧闭,忽然想起这支部队两天后就要开拔了,便及时地变换了话题:“索科夫中校,你们旅在接下来的半个月到一个月时间内,将开始漫长的旅程,假如再出现这样的情况,你打算如何处置呢?”

    “总参谋长同志,请您放心,这次的事件是一个意外。”别尔金看到索科夫一副踌躇不决的样子,连忙帮腔说:“我向您保证,我们会加强宣传动员工作,及时地消除部队里的不稳定因素,却被这次的调动顺利完成。”

    “很好,别尔金政委,你说得很好。”对于别尔金的表态,华西列夫斯基感到非常满意,他点了点头,继续说:“希望到时的情况,真的能像你所说的那么乐观。”

    华西列夫斯基来去如飞,见所谓的“逃兵事件”只是一场误会,和索科夫他们闲聊了几句后,便乘车离开了。

    看着远处的吉普车,索科夫的心里不禁一阵阵打鼓,他没想到发生在四连的事情,居然这么快就传到了华西列夫斯基那里,看来在自己的旅里,肯定有内务部门安插的眼线,自己的一举一动,没准都在对方的监视之下。

    别尔金走到了索科夫的身边,对他说道:“旅长同志,既然这里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我们不如回旅部去吧。”

    索科夫点了点头,同意回旅部,不过在离开前,他又再次叮嘱瓦西里和格里萨:“我们马上要离开库尔斯克了,战士们的情绪可能会有一些波动,你们要注意安抚好他们的情绪。假如再发生类似的事情,我撤你们的职。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瓦西里和格里萨连忙响亮地回答道。

    两人走到半路时,索科夫担心其它连队会出现四连的情况,便和别尔金去进行了巡视。好在令人欣慰的是,虽说也有战士舍不得离开自己的家乡,但在连队政工人员的开导和说服下,他们都转变了思想,愿意跟着部队前往新的地区。

    视察结束后,在返回旅部的途中,索科夫对别尔金说:“政委同志,看来新战士们舍不得离开自己的家园,是一个很普遍的现象,幸好我们及时发现,并进行了补救。否则到了新的战场,面对凶猛的敌人,我们的部队在出现军心动摇的情况,那肯定会打败仗。”

    “旅长同志,你说得对,由于在库尔斯克补充的新战士太多,而我们又没有足够的政工人员,因此在政治思想工作方面,我们做得很不好。今天的事情,对我们来说,就是一个教训……”别尔金说到这里时,忽然停顿了片刻,随后皱着眉头问索科夫,“旅长同志,你刚刚说什么,新的战场?难道你真的认为,我们到了斯大林格勒以后,能捞到仗打吗?”

    “斯大林格勒会没有仗打?”听到别尔金的这个问题,索科夫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起来,他心里暗想:“等你去了斯大林格勒之后,你就会发现,这一辈子的仗都集中到一起了。”心里虽然这么想,但他还是努力地控制着自己情绪,免得一时激动就说漏了嘴。

    两人乘坐的吉普车在旅部外停下,没等下车,警卫连连长谢廖沙就从建筑物里冲了出来,冲着两人说道:“旅长、政委,你们可回来了。”

    看到谢廖沙这副着急的表情,索科夫好奇地问:“谢廖沙,出身什么事情了?”

    “旅长同志,”谢廖沙说道:“来了几位当地的居民,说有她们是专程来见你们的。”

    “专程来见我们的?”索科夫听谢廖沙这么一说,不禁好奇地反问道:“谢廖沙,你知道她们有什么事情找我和政委吗?”

    “我问过,但是她们不肯说。”谢廖沙有些迟疑地说道:“后来我从一个年轻的姑娘那里套了点话,知道她们来这里是向你们表示感谢的。”

    “感谢我们,有什么可感谢的。”这些不速之客引起了索科夫的兴趣,他冲着谢廖沙一摆头说:“谢廖沙,带我去见见这些当地的居民,我要搞清楚,她们究竟有什么事情找我。”

第293章 首次分歧

    索科夫和别尔金在谢廖沙的引导下,来到了一楼的会议室。进门时,索科夫看到会议桌的两侧,坐着不少包头巾的女人,既有上了年纪的老年妇女,也有正值豆蔻年华的年轻姑娘。

    “妇女同志们,”谢廖沙走进了房间之后,冲着众人说道:“我们的旅长和政委来了,你们有什么事情,可以对他们说了。”

    得知自己要等的旅长和政委来了,坐在会议桌旁的女人刷地一下都站了起来。可能是看到索科夫的年纪太轻,对军衔不够熟悉的女人们,把看起来老成的别尔金围在了中间。一名背有点驼的老太太,抓住别尔金的手,开始急促而又激动地说了起来。

    站在人圈外的索科夫,听清楚了老太太所说的每一句话:她有三个儿子,大个子在白俄罗斯服役,战争爆发后,就失去了下落,不知是被俘还是牺牲了,总而言之,是没有了任何音讯;但德国人逼近库尔斯克时,她的二儿子也参加了军队。库尔斯克被收复时,她又将自己的第三个儿子,送进了军队。

    开始索科夫以为老太太是想让别尔金帮她寻找没有下落的儿子,但听到后面,才发现自己的猜测错了。只听老太太说:“……指挥员同志,我的三儿子因为听说部队要转移,不愿意撇下我老太婆一个人,便打算离开你们的部队,去别的部队,以便能继续留在城里。谁知他却被当成了逃兵,差点就被枪毙了。”

    听到老太太说她的儿子差点被当成逃兵枪毙,索科夫的脑海里就开始回忆那五名被五花大绑的战士,心里猜测哪一位才是老太太的三儿子。没等他想出来,别尔金已经先问出来了:“老人家,不知那五名战士里,谁是您的儿子。”

    “叶利扎维塔,”老太太听到别尔金的提问,慌忙回答说:“他以前在前段时间的战斗中表现好,被晋升为中士……”

    老太太后面还说些了什么,索科夫没有听到,他的心里在想这位叶利扎维塔中士。当时的情况下,另外几名战士都是一副坐以待毙的表情,只有这位中士敢大胆地向自己和别尔金说明原因,避免一次冤案的发生。部队刚扩编不久,各级指挥员都非常缺乏,待会儿给格里萨打个电话,让他重点培养一下这名中士,以后给安排给班排长的职务。

    另外的几个女人,都是另外四名战士的亲人。她们得知自己的亲人将被当成逃兵枪毙时,感觉天都快塌下来了。她们的心里很清楚,如果自己的亲人真的当了逃兵,不光他们要被枪毙,而且家里人也会受到牵连,被送到别的地方去接受惩戒。

    正因为如此,当她们听说因为旅长和政委出面,自己的亲人都死里逃生了。便相约前来旅指挥部,向自己的恩人表示感谢。

    等送走这帮对自己千恩万谢的女人之后,别尔金对索科夫说:“旅长同志,从今天的情况看,我们部队里有不少的战士都舍不得离开他们的家乡。你看,是否派人到部队里去征询一下大家的意见,看都有谁想留下来,反正这里的部队不少,我们可以将不想离开的战士,都安排进这些部队。”

    “不行,绝对不行。”别尔金的方案刚说出来,就遭到了索科夫的反对。索科夫毫不客气地说:“政委同志,我们是军队,有着严格的纪律。部队是留在库尔斯克,还是开往其它的地区,都要坚决地服从上级的命令,怎么能随便让战士们选择自己是留下,还是跟我们走呢?这样一来,不是就乱套了吗?”

    停顿了片刻之后,索科夫接着说道:“我们刚刚去各连队视察时,也发现了不少战士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家园,好在经过下面的政工人员的劝说,让他们改变了主意。假如你宣布让战士们自己进行选择,我可以向你保证,留下的战士绝对不会超过三成。”

    索科夫的话把别尔金吓了一跳,他瞪大眼睛,喃喃地说:“不会吧,我把是走还是留的选择权交给战士们,会有大半的人不愿意和我们一起离开?”

    “没错,是这样的。”索科夫继续说道:“就算剩下的人跟我们离开了库尔斯克,也会出现军心不稳的情况。一旦到了残酷的战场上,这些人中就会出现不少的逃兵,到时我们就算想补救,也来不及了。”

    “难道我们将所有的战士,都带往斯大林格勒,就不会出现逃兵吗?”别尔金等索科夫说完后,有些不服气的说:“要知道,上级是让我们去那里休整的,一旦闲着无事,我担心就会有战士会想家,而导致士气低落军心涣散。与其等那时出现军心不稳的情况,不如现在就把问题消灭在萌芽状态中。”

    “我的政委同志,你不必再说了。”索科夫见别尔金固执己见,想让战士们自由选择留下或离开,不禁有些急了,便抬出自己的身份说道:“我是步兵旅的军事主官,军事上的事情,由我说了算。全旅的指战员,不管是老兵还是在库尔斯克入伍的新兵,都必须一个不少地前往斯大林格勒。”

    “如果到达斯大林格勒之后,出现了逃兵,我们该怎么办?”别尔金和索科夫搭档已经半年多了,这还第一次为了工作上的事情,而发生争执,他也是个不服输的人,因此梗着脖子问道:“如果上级因此而怪罪下来,我们又该怎么办?”

    索科夫有些急了:“假如到了斯大林格勒以后,谁敢当逃兵,发现一个就枪毙一个,发现一个班就枪毙一个班。”说到这里,他再次停顿了片刻,深吸一口气,补充说,“假如一个连都要当逃兵,就全部枪毙。如果上级要怪罪的话,一切后果由我来承担!”

    听到索科夫用如此霸气的语气说出了这番话,别尔金知道再继续争论下去,自己也占不了什么便宜,吐出一口浊气后说道:“好吧,旅长同志,既然你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那就按你说的办,把所有人都带往斯大林格勒。但作为你的政委,我保留自己的意见。”

第294章 出发

    索科夫和别尔金发生争执的事情,不知怎么传了出去。第二天一大早,很少在旅部露面的阿西娅,居然跑来找索科夫。

    别看索科夫和别尔金昨晚发生了争执,但那都是为了工作,并不影响两人的交情。因此当阿西娅急匆匆赶到旅指挥部时,正好就看到索科夫和别尔金坐在桌边吃早餐。

    看到阿西娅从外面闯进来,别尔金笑着和她打招呼:“这不是阿西娅么,好久没见了。今天怎么有空到我们这儿来了?”说到这里,他用眼角余光快速地瞥了索科夫一眼,“是来看我们旅长的吧?”

    “阿西娅,吃过早餐了吗?”索科夫见阿西娅神色匆忙地闯进指挥部,猜到她可能有什么事情要找自己。不过他没有立即问,而是端起了装面包干的盘子,朝阿西娅递过去:“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就一起吃点吧!”

    阿西娅冲别尔金打了一个招呼后,推开了索科夫递过去的盘子,表情严肃地说:“旅长同志,我有事想和你聊聊。”

    听说阿西娅有事要和索科夫谈,别尔金立即站起身,说道:“既然你们有事情要谈,那我先回避一下。”

    “政委同志,你继续坐下吃吧。”索科夫抬手制止了别尔金的离去,对他说道:“我和阿西娅到旁边的屋子里去谈。”说完,他站起身抓住阿西娅的手臂,就朝旁边自己休息的小屋走去。

    进入小屋,索科夫反身关上了房门,招呼阿西娅在自己平时睡觉的行军床上坐下后,开口问道:“阿西娅,出什么事情了?”

    “米沙,”看到屋里没有外人,阿西娅叫住索科夫的小名问道:“我问你,外面的传闻都是真的吗?”

    “传言,什么传言?”阿西娅的话把索科夫搞糊涂了,他望着阿西娅不解地问:“阿西娅,你到底听到了什么传言?”

    “我听到去卫生队探视伤员的同志说,你昨晚和政委大吵了一架,还威胁他,说不管部队里出现多少逃兵,都会一个不剩地全部枪毙。就算是一个连的逃兵,也绝对不会留情。”阿西娅在快速地说完自己听到的内容后,试探的问:“米沙,你真的说过这话吗?”

    索科夫听到阿西娅所转述的内容,虽说和自己昨晚的原话有些出入,但主要内容还是吻合的,便点点头,面无表情地说:“没错,我的确是说过这话。”

    “米沙,你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呢?”阿西娅见索科夫承认了,不禁着急起来:“要知道,我们的连营建制和别的部队不同,一个连就有四五百人,如果全连都开了小差,难道你还真的把他们全部枪毙不成?如今在卫生队里养伤的伤员人心惶惶,所以我特地过来问问你,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也好向伤员们解释一番。”

    “阿西娅,你知道我为什么和政委发生争执吗?”索科夫觉得昨晚争执的真相,有必要通过阿西娅转达给伤员们,以达到安抚人心的目地。他等阿西娅点头表示愿意听之后,便把昨天发生争执的原因说了一遍。

    阿西娅耐心地听完索科夫的讲述,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是这样啊。米沙,我想,你当时一定说的是气话吧。”

    索科夫心里暗想,等斯大林格勒战役打响后,斯大林就会颁布那著名的“227号命令”,凡是未经许可,就擅自放弃阵地后退者,一律就地枪决。自己如果此刻不严肃军纪的话,等到了斯大林格勒,不光有不少的战士会因为这条命令而丢命,自己也会受到牵连,对未来的前途产生影响。不过此刻当着阿西娅的面,他没有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而是顺着她的意思说:“阿西娅,你也知道,发生争执时,人的情绪都比较激动,难免会说一些过火的话。希望你回到卫生队之后,把这件事告诉伤员们,让他们也能感到安心。”

    两人从小屋里出来时,别尔金似笑非笑地望着两人问道:“你们都谈完了?”

    “谈完了。”索科夫给了别尔金一个肯定的回答后,又问阿西娅:“阿西娅,在这里吃完早餐再回去吧?”

    “不了不了,”阿西娅冲索科夫摆了摆手,“卫生队有那么多的伤员要照顾,我要立即返回去,就不在这里吃早餐了。”

    望着阿西娅离开的背影,别尔金若有所思地问:“旅长同志,假如我没猜错的话,阿西娅今天跑过来,是为了我们昨晚发生争执的事情吧?”

    “你猜得很对,就是为了这件事。”索科夫对别尔金说:“政委同志,时间不早了,快点吃吧。等吃完早餐,我们还要到各部队检查他们的准备情况呢。”

    出发的日子很快就到了。索科夫带着旅直属部队刚离开驻地,就看到街道的两侧站满了城里的居民,他们冲行进在街道上的指战员们欢呼。听到有人不时喊出几名战士的名字,索科夫在心里想到:喊话的人,应该就是战士们的亲人吧。他有些紧张地朝街道两侧的人群张望,他深怕忽然冒出一个老太太,冲到路中间拉住某位战士的手哭哭啼啼,没准到时就会出现场面失控的情况。

    好在索科夫担心的情况并没有出现,偶尔有战士从队列中冲出,到路边和自己的家人说两句话之后,又重新去追赶队伍。看到这一幕,索科夫悬在嗓子眼的心,总算重新放回了肚子里。

    别尔金凑近索科夫的耳边,大声地说:“旅长同志,你看到了吗?城里的居民都出来欢送我们的战士了。”

    “看到了!”索科夫使劲地点点头,说道:“政委同志,看来你手下的政工人员这两天的工作做得不错,战士们的情绪都很稳定,我们所担心的事情,应该不会发生了。”

    “没错,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别尔金附和地说:“只要我们的部队能顺利地离开城市,想必逃兵事件就不会再出现了吧。”

    停了片刻,别尔金又问:“对了,总参谋长同志还在库尔斯克吗?”

    “没有,他昨晚就乘飞机离开了。”索科夫听别尔金忽然提到了华西列夫斯基,猜到他担心的是什么事情,便安慰他说:“放心吧,政委同志。既然总参谋长同志已经发了话,等我们赶到叶列茨的事情,肯定会有足够的车辆,将我们的部队送到莫斯科。”

第295章 拔枪相向

    步兵旅开往叶列茨,走的是援兵来时走的那条道路。原以为这条路上到处都是沼泽,坦克和火炮无法通行,因此在离开库尔斯克之前,索科夫命令坦克连和炮兵连留下了全部的装备,只携带轻武器随大队行军。

    谁知看到了那条道路之后,索科夫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他光想到接下来的行军路线上有众多的沼泽和森林,却忘记了不久前还有友军曾从这里通过。坦克军为了让坦克和火炮能顺利地通过沼泽和森林地区,专门铺设了长达几十公里的束柴路。

    别尔金在束柴路上走了一段后,一脸遗憾地对索科夫说:“旅长同志,你瞧瞧,坦克军当初把这条束柴路修得多么结实,别说步兵,就算是坦克和火炮,也能顺利地通过沼泽地区。”

    索科夫没想到罗特米斯特罗夫会将路修得如此结实,但此刻后悔也晚了,总不能让波罗琴科和阿里泰两人回库尔斯克,找罗特米斯特罗夫要回留在那里的大炮和坦克吧?

    “政委同志,”索科夫不想在此事上纠缠,连忙岔开了别尔金的话题:“我们的行军路程差不多有两千多公里,携带坦克和火炮的话,会大大地拖慢我们的行军速度。你不是说过,我们到斯大林格勒就是为了休整。既然是休整,部队有没有坦克和火炮,又有什么关系呢?”

    “可是,旅长同志,就算我们不用再打仗,可坦克连和炮兵连的训练却不能停下来。”别尔金说道:“没有了坦克和火炮,你让他们怎么进行训练啊。”

    “坦克连和炮兵连的训练,暂时放一放。”索科夫面无表情地说:“我们目前的首要任务,是加强新兵的训练,只有提供了指战员们的技战术水平,才能减少他们在战场上的伤亡。”

    别尔金听索科夫这么说,眉毛不禁往上一扬,随后反问道:“旅长同志,你是不是从总参谋长同志那里听到了什么内幕消息?”

    “怎么可能有什么内幕消息呢,我的政委同志。”索科夫有些哭笑不得地说:“就算总参谋长同志掌握着我军的下一步作战计划,怎么可能告诉我这种级别的小人物呢。”

    从库尔斯克到叶列茨的直线距离是一百二十公里,索科夫率领步兵旅在路上走了两天半,终于到达了叶列茨。不过城市和索科夫上次来的时候,已经是大不一样了,这里已经变成了一座真正的前线城市,街道两侧有不少被炸毁的建筑物,黑乎乎的弹坑随处可见,满载着物资和兵员的卡车不时疾驰而过。

    索科夫这支几千人的队伍一进入城内,便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一支正巧经过这里的巡逻队停了下来,带队的少尉走过来,看了一眼索科夫和别尔金的军衔,抬手向两人敬礼后,客气地问:“两位指挥员同志,请问您是哪一部分的,到叶列茨来做什么?”

    “少尉同志,我们是从库尔斯克赶过来的。”答话的是别尔金,他笑着问道:“按照命令,将在这里乘坐为我们准备的卡车,前往莫斯科。”

    “为你们准备的卡车?”少尉将别尔金的话重复一遍后,苦笑着摇摇头,对别尔金说:“副营级政委同志,前两天的确有一批卡车停在城北方向,不过昨天已经全部开走了,据说是运送前线急需的军用物资。”

    “少尉同志,城里负责的指挥员是谁?”得知等待自己的车队已经离开,索科夫的心里不免有些着急,他立即大声地问:“卫戍司令部又在什么地方?”

    “卫戍司令是卡扎科夫将军,”少尉用指着前方对索科夫:“中校同志,你顺着这条路往前走,到了十字路口右转,走上两百米左右,就能看到一个广场。卫戍司令部就在广场东侧的建筑物里,您在那里可以找到卡扎科夫将军。”说完,少尉抬手向索科夫和别尔金敬礼后,带着自己的部下离开了。

    少尉嘴里所说的卡扎科夫,可不是布良斯克方面军的炮兵司令员卡扎科夫,而是方面军的前任参谋长卡扎科夫,他离开布良斯克方面军后,被上级临时任命为叶列茨的卫戍司令。

    “原来是卡扎科夫将军啊。”在卡扎科夫卸任之前,索科夫曾经和他打过交道,因此语气轻松地对别尔金说:“政委同志,我们去见见他,没准能通过他,搞到所需的卡车。”

    安排部队在原地休息后,索科夫和别尔金带着几名警卫员,就朝着卫戍司令部所在的建筑物走去。路上,别尔金还有些担心的问:“旅长同志,我们有将近五千人,就算卡扎科夫将军是卫戍司令,他能提供那么多的车辆吗?”

    别尔金所问的问题,也是索科夫所担心的,他咧嘴笑了笑,说道:“政委同志,我们只能去碰碰运气了,不然的话,我们只能走路回莫斯科了。”

    两人来到广场,发现这里的戒备明显要比其它地方严密得多,除了有沙袋堆砌的街垒工事外,还有拉着铁丝网的木栏杆横在路上。看到索科夫和别尔金大步流星地朝着广场东侧的建筑物走去,立即有人拦住了他们,干巴巴的问:“两位指挥员同志,你们的通行证呢?”

    索科夫轻轻地哼了一声,随后没好气地说:“我说中尉同志,我们刚从前线回来,怎么可能有什么通行证呢?”

    听说两人没有通行证,拦路的中尉也没有为难他们,而是继续问道:“你们到这里来,有什么事情吗?”

    “我是布良斯克方面军步兵第73旅旅长索科夫中校。”索科夫等中尉一问完,便面无表情地回答说:“有要紧事去见卫戍司令卡扎科夫。”

    中尉听说两人要去见卡扎科夫,连忙叫过一名下士,凑近他的耳边小声地吩咐两句后,对索科夫说:“中校同志,我让下士陪你们去司令部。请你们跟着他走吧。”

    带路的下士是个健谈的人,看到离中尉已经有段距离了,便好奇地问索科夫:“中校同志,你们是布良斯克方面军的吗?”在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他又接着问,“你们是从沃罗涅日方向撤下来的吗?”

    “不是,我们不是从沃罗涅日方向撤下来的。”索科夫回答了下士的这个问题后,好奇地问:“怎么,下士同志,你见过有布良斯克方面军的部队,从沃罗涅日方向撤回来吗?”

    “没错,见过。”下士点点头,肯定地回答说:“听说你们有一个集团军打得挺惨的,一个师撤下来不到四百人……”

    “什么?你说什么?”别尔金听下士说到这里,立即双眼圆瞪地问:“一个师只剩下不到四百人,这都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下士担心别尔金说自己在吹牛,连忙补充说:“就在前天,原本停在城北方向的几百辆卡车,忽然被调走了。昨天车队从城里经过时,我无意中发现车厢里堆放的都是尸体……”

    就这样,几人在不知不觉中来到了卫戍司令部所在的建筑物外。索科夫向下士伸出手,客气地说:“下士同志,谢谢你把我们送到这里,剩下的事情,就由我们自己来吧。”下士和索科夫握了握手,又抬手敬了一个礼,才转身离开。

    索科夫和别尔金来到了建筑物门口,向门口执勤的军官通报了自己的身份后,军官便放两人进入了大楼,但他们带来的警卫员,则无一例外地都挡在了外面。

    两人来到二楼,顺着走廊朝前走。走了一段后,索科夫看到有一个房门前摆着张办公桌,桌后坐着一名中校。中校听到脚步声,抬头朝两人看了一眼,又埋头继续看面前的文件。

    来到了中校的面前立正后,索科夫提高嗓门对坐在办公桌后的中校说:“中校同志,请您去通报卫戍司令同志,就说步兵第73旅旅长索科夫中校,政委别尔金要见他。”

    中校抬头望着索科夫,皱着眉头说:“我从来没听说过步兵第73旅这个番号,你们到底是哪个单位的。”

    “中校同志,我们是布良斯克方面军的。”别尔金想到步兵旅的番号刚获得不久,不为人知是难免的,便向对方解释说:“奉命到这里来转车前往莫斯科。”

    “布良斯克方面军?!”中校将别尔金的话重复一遍后,望着他说:“副营级政委同志,可我们是隶属于沃罗涅日方面军的,你有事应该去找你们的上级,而不是来找我们。”说完,他朝索科夫和别尔金挥挥手,示意两人可以离开了。

    索科夫经过了两天多时间的长途跋涉,好不容易来到叶列茨,没有见到自己想见的人,哪能说走就走,因此他对中校冷冷地说道:“中校同志,请您进去告诉卡扎科夫将军,说索科夫中校要见他。”

    “索科夫中校,”中校望着索科夫,一脸不满地说:“你有什么事情,可以去找你们自己的上级,请不要在这里干扰我的工作。假如你再不离开的话,我会让卫兵把你们赶走。”说完,他伸手去抓桌上的电话,准备给卫兵打电话,将索科夫他们赶走。

    谁知中校刚把话筒贴在耳边,还没有来得及拨号,便感到有个冰凉的、硬邦邦的东西顶着自己的额头,他用眼角的余光一看,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索科夫居然用手枪顶着自己的额头。中校有些慌神了:“索科夫中校,你不要冲动,有话慢慢说……”

    “立即向卡扎科夫将军通报我们的到来。”索科夫用枪口顶着对方的额头,用命令的口吻说:“我数到五,假如你还没有打电话的话,我就开枪了。”

    一旁的别尔金做梦都没想到,索科夫居然一言不合就拔枪相向,慌忙在一旁劝说道:“旅长同志,有话好好说,先把枪放下。”

    索科夫没有理睬别尔金和中校,而是自顾自地开始数数:“一…二…三…四…”

    中校被吓坏了,没等索科夫数到五,便主动认怂了:“索科夫中校,我这就给您打电话,向卫戍司令通报……”说着,他摁下了电话上的一个键,等待片刻之后,对着话筒说:“将军同志,外面有两位指挥员要见您!……他们叫什么名字?……一位是索科夫中校,而另外一位是他的政委,他们说,他们是步兵第73旅的,不过我从来没听过这个番号……明白了,我马上让他们进去。”

    中校放下话筒后,对用枪指着自己的索科夫说:“索科夫中校,将军请您和您的政委进去见他。”看着索科夫手里的枪从自己的额头边移开后,连忙走到门口,将紧闭的房门推开,随后站在一旁,做了个请的姿势:“请吧,两位指挥员同志。”

    等索科夫和别尔金走进了房间后,中校忙不迭地关上了房门,一屁股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抬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心有余悸地想:“要是我坚持不给他通报的话,这位索科夫中校会真的开枪吗?”

    好在索科夫不知道中校的脑子里在想什么,假如知道了他的真实想法,肯定会告诉他:“会的,中校同志,假如我在数到五的时候,你还没有为我们进行通报,我真的会开枪。”

    而此刻,索科夫和别尔金走到了卡扎科夫的面前停下,抬手敬礼后,异口同声地说道:“将军同志,布良斯克方面军步兵第73旅旅长(政委)索科夫中校(别尔金)向您报告,我听从您的命令,请指示!”

    伏案工作的卡扎科夫听到两人自报家门后,抬头看了看两人,随后站起身,从办公桌后绕了出来,和两人握手,同时说道:“两位指挥员同志,你们好!前几天我接到了总参谋长同志的电话,说你们要在这里乘车前往莫斯科,我还专门安排人手在你们来的方向等待。没想到等了几天,你们今天才赶到。”

第296章 漫漫行军路(上)

    “将军同志,”别尔金面带着笑容说:“我们是从库尔斯克徒步行军过来的,由于道路不好走,在路上耽误的时间不免就多了一些。”

    卡扎科夫招呼两人坐下后,在屋里来回地走动着,嘴里说道:“两位指挥员同志,情况真是有点不凑巧,原本准备运送你们回莫斯科的车队,目前已经离开了叶列茨。假如你们要遵照命令返回莫斯科,就只能继续徒步行军了。”

    “什么,徒步行军?”索科夫听到卡扎科夫这么说,猛地从座位上蹦了起来:“将军同志,难道您不知道,从这里到莫斯科有五百多公里,如果徒步行军的话,我们至少要走十天才能赶到莫斯科。”

    “旅长同志,你先坐下。”别尔金可能是担心索科夫一冲动,又拔枪对准卡扎科夫,连忙拉着他重新坐下。随后,试探地问卡扎科夫:“将军同志,难道真的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

    索科夫刚刚在外面拔枪对着值班的中校,并不是一时冲动,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因为他的心里很明白,假如当时自己不这么做的话,根本就没有机会见到卡扎科夫。至于再故技重施,用枪威胁卡扎科夫的事情,他想都没有这么想过。开玩笑,用枪对准一名中校,其性质能和对准一名中将相提并论么?如果自己在屋里再来这么一出,等到自己的将是军事法庭的审判,到时就算是罗科索夫斯基出面,也不能保住自己。

    不过想到让部队在如此炎热的季节里,走五百多公里去莫斯科,索科夫的心里就格外不舒服。若是这次忍气吞声,让部队徒步行军到莫斯科;那么到了莫斯科之后,假如上级无法为部队提供车皮,那是不是又要步行去喀山呢?到了喀山再没有运输船队,部队是不是还要步行前往斯大林格勒?等自己的部队走完了这差不多两千公里路,到达斯大林格勒时,会正好赶上战斗最激烈的日子,筋疲力尽的指战员们仓促投入战斗,只能成为炮灰。为了避免这种悲剧的发生,索科夫决定,无论如何,今天也要让卡扎科夫为自己想办法,解决好部队的运输问题。

    卡扎科夫听完别尔金的问题后,摇了摇头,为难地说:“副营级政委同志,这个不好办啊,所有的卡车都开走了,我在短时间内肯定无法为你们提供交通工具。要想返回莫斯科,也许徒步行军是你们唯一的选择。”

    得到了卡扎科夫肯定的回答后,别尔金的脸上写满了失望。他望着索科夫问:“旅长同志,那我们该怎么办?难道真的要步行十天,返回莫斯科吗?”

    “政委同志,经过两天半的急行军,指战员们都很疲倦了。假如还要步行五百多公里的话,肯定就会出现大量的非战斗减员。”索科夫对别尔金说完这番话后,重新望着卡扎科夫问:“将军同志,假如我没有搞错的话,叶列茨应该是一个重要的交通枢纽,对吧?”

    “没错,这里的确是一个重要的交通枢纽,”卡扎科夫点点头,回答说:“我军的军用物资都是先运送到这里,再转运到其它地区……”

    “将军同志,既然是重要的交通枢纽。”索科夫不等卡扎科夫说完,便抢先说道:“那么除了公路运输外,铁路运输应该也很发达吧。如今我们旅要乘坐汽车返回莫斯科,显然是没戏了,不知道您能否为我们安排军列,送我们回莫斯科?”

    别尔金听索科夫这么说,眼前顿时一亮,他心里暗说:“对啊,虽说车队已经开走了,但我们还可以坐军列返回莫斯科,这样只需要几个小时就到了。”心里这么想着,便目不转睛地盯着卡扎科夫,迫不及待地等待他的答复。

    卡扎科夫站在原地思索了片刻,随后转身走到了办公桌前,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对着话筒说道:“我是卡扎科夫,立即给我接车站,找军代表。”

    等军代表接电话时,卡扎科夫提高嗓门问道:“军代表同志,告诉我,目前有返回莫斯科的空车吗?……什么时间发车?”卡扎科夫扭过头,小声地问索科夫,“中校同志,你的部队在什么地方?”

    索科夫虽说没有听到车站军代表的回答,但也猜到军列发车时间要到了,一听到卡扎科夫尔等问题,便立即回答说:“我们的部队,目前正在距离司令部一条街的地方待命。”

    “很好。”卡扎科夫说完这句话之后,又对着话筒说:“军代表同志,我命令你们推迟半小时发车,有一个步兵旅将乘军列前往莫斯科报道……什么,你没有权利更改列车的发车时间?……虽说你没有权利,但我想我作为卫戍司令,应该有这个权利吧。……就这么说定了,步兵旅什么时候到达,什么时候才能发车!”

    卡扎科夫冲着车站军代表发火时,索科夫和别尔金两人不禁眉开眼笑,因为这么一来,部队就不用步行前往莫斯科了。

    卡扎科夫打完电话,转身对索科夫和别尔金说:“两位指挥员同志,按照调度计划,返回莫斯科的军列,应该在十分钟之后发车,我已经让军代表推迟了发车时间,你们立即带着部队赶过去吧。”

    索科夫和别尔金向卡扎科夫表示感谢后,离开了卫戍司令部,匆忙赶回部队休息的地方。向一支巡逻队了解了车站所在的位置后,步兵旅又浩浩荡荡地开向了车站。

    索科夫原以为自己的部队到达车站时,站长和军代表就会出来迎接自己。但等到了车站以后,他却发现自己想多了。一列列军车不断地驶进车站,停靠在站台上,过了没多久,随着汽笛的长鸣,满载着技术装备和战士们的军列,便朝真前线开去;也有一些运载伤员的列车,从前线方向返回后,徐徐地停靠在站台上,车刚停稳,就有等在这里的医护人员打开车厢,将躺在担架上的重伤员抬进车厢。

    看到站台上川流不息的一幕,索科夫显得有些茫然,他叫住了一名从自己面前经过的军官,大声的问:“少尉同志,你知道站长室在什么地方吗?”

    谁知军官听后,却冲索科夫摆了摆手,满脸歉意地说:“对不起,中校同志,我所在的部队只是在这里临时停靠,我也不知道站长室在什么地方!”

    索科夫又连着问了几个人,但谁也不清楚他要找的站长室在什么地方。好在别尔金的脑子好使,叫住了一名穿铁路工人制服的中年人,才问到了站长室的所在。

    站台上到处都是军人,军官们在大声地吆喝着,听到他们的命令的战士们,匆匆忙忙跑向了指定的集合的地点。索科夫和别尔金在人群中挤来挤去,终于来到了挂着“站长室”牌子的房门前,两人向站岗的哨兵表明身份后,走进了站长室。

    一进入宽敞的站长室,索科夫便感觉自己来到了菜市场,无数的人拿着电话,对着话筒大喊大叫。索科夫的目光从室内快速地扫过,他发现大多数人都穿着铁路员工的制服,只有少数穿军服的人,但这些人的军衔都很低,很明显不是自己要找的人。他的目光在屋里来回地扫视了两遍后,终于停留在角落里一名军官身上。这位正在打电话的军官,佩戴着大尉军衔,按照索科夫的分析,应该就是自己要找的军代表。

    索科夫朝别尔金使了一个眼色后,朝着那名大尉快步地走了过去。正在打电话的大尉,感觉有人走到了自己的面前,便抬头朝他们看了看。在看清楚两人的军衔后,大尉快速地说了几句话之后,放下了电话,望着索科夫问道:“你们就是步兵旅的指挥员吧?”

    “是的,我是索科夫中校,这位是我的政委别尔金。”索科夫回答说:“我们到这里是为了乘车返回莫斯科。”

    谁知他的话说完后,大尉淡淡地嗯了一声,随后问道:“中校同志,你们旅有多少人?”

    “有差不多五千人。”索科夫见大尉自己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便收回了主动伸出的手,干巴巴地回答说:“没有任何的重武器。”

    “什么,你们有差不多五千人?”大尉被索科夫的话惊呆了,他望着索科夫惊诧地问:“你们不是一个步兵旅吗?为什么人数和一个步兵师差不多。”

    索科夫急着让部队登车,也没向对方详细解释,只是简短地说:“我们旅是最高统帅本人亲自下令组建的,因此在编制上,和其它的部队有所不同。大尉同志,不知道我们将在什么地方登车?”

    “你们乘坐的军列,停在五号站台。我这就派人带你们过去……”大尉的话还没有说完,便改口说道:“算了,还是我亲自带你们过去吧。请等我一下,我交代一点事情,就带你们过去。”

    趁着大尉向自己的部下交代事情时,别尔金凑近索科夫的耳边,低声地说:“旅长同志,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这个军代表原本不想带我们去五号站台。但听说我们这支部队是最高统帅本人亲自组建的,态度就有了变化。”

    没等索科夫说话,交代完工作的大尉已经重新回到了两人的面前,态度恭谨地说:“两位指挥员同志,我们现在就去五号站台吧。对了,您的部队如今在什么地方?”

    “在车站外。”索科夫简短地回答说。

    “我知道了,中校同志。我会立即安排人带他们去五号站台的。”大尉笑容满面地说:“现在,请二位指挥员跟着我来吧。”

    跟着大尉来到了五号站台,这里和刚刚的地方相比,显得要冷清得多。大尉陪着笑脸向两人解释说:“这趟军列是给前线送弹药的,原本应该在十分钟前发车,返回莫斯科。但既然卡扎科夫将军亲自打了招呼,那么发车时间就推迟到你们登车以后。不过两位指挥员同志,还是请你们的部队能动作快点。列车晚点在一个小时内,还没有多大的影响。但耽误的时间太长,就会影响到整体的运输调度工作,希望你们能理解。”

    “理解,理解。我完全理解。”大尉的话刚说完,别尔金就点着头说:“我们会在最短的时间内登车的。”

    索科夫的脑子里忽然想起了一个后世的段子,说俄航的飞机不管晚点多长时间起飞,总是能按时到达。不知道这趟军列晚点一小时发车,能否也可以按时赶到莫斯科呢?

    部队开始登车时,车站军代表歉意地对索科夫和别尔金说:“两位指挥员同志,按照惯例,应该给你们准备一个专门的包厢。但我没想到,你们一个旅居然会有这么多人,以至于我们又从其它地方调来了几节车皮,才能将所有人装下。因此……”

    “大尉同志,你不用说了。”没等军代表把话说完,索科夫就抬手打断了他后面的话:“对于你们的困难,我们都能理解。既然车皮这么紧张,专门的包厢就不必了,我们就和战士们挤在同一个车厢里。”

    大尉原以为自己不能为索科夫他们提供单独的车厢,会挨一顿臭骂,却没想到两人如此好说话,让他感到非常的意外。大尉转身朝不远处的一个部下招了招手,等对方来到自己身旁,他凑近对方的耳边低声地说了几句。那名部下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大尉和自己部下私聊的一幕,正好被索科夫看到了,不过他并没有在意,他主要的注意力还是集中在正登车的指战员们身上,心里暗想:从这里到莫斯科,需要差不多一昼夜的时间,战士们可以在车上睡到天亮。

    正在这时,大尉的部下从不远处跑了回来,手里还捧着一个纸袋,里面鼓鼓囊囊的,也不知放的是什么。大尉接过部下手里的纸袋,递向了索科夫,笑着说:“中校同志,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请您收下吧。”

    别尔金接过了纸袋,朝里面看了一眼,见纸袋里装着十几个苹果,便客气的说:“大尉同志,你为我们安排了军列,我们还没有来得及向你表示感谢,怎么还能收你的礼物呢。请收回去吧。”

    就在别尔金准备将纸袋递还给大尉时,一旁的索科夫伸手接过了纸袋,笑着对大尉说:“大尉同志,既然你这么热情,那你的礼物,我就收下了!”

第297章 漫漫行军路(中)

    索科夫上车时,看到阿西娅也在自己这节车厢里,便将手里的纸袋递给了她,同时说道:“阿西娅给你这个,你留下两个,剩下的都分给伤员们吧。”

    阿西娅接过纸袋,借助车厢里汽灯的光线,朝里面看了一眼,吃惊地问:“米沙,你从什么地方搞到的苹果?”

    “车站军代表给的。”索科夫说完这话,朝四周看了看,发现自己的车厢还不算太拥挤,便拉着阿西娅在一个角落里坐下,关切地问:“这两天行军累不累啊?”

    对于索科夫的这个问题,阿西娅想了想,随后点着头说:“有点。不过早就习惯了。对了,我们什么时候能到达目的地。”

    “不好说。”如果是从库尔斯克出发前,对阿西娅的这个问题,索科夫还能说出一个大致的日期。但经过今天这件事之后,他发现不确定因素太多了,只能含糊其辞地说:“我们到了莫斯科,还要乘火车去喀山,然后再从喀山乘坐伏尔加河区舰队的运输船,前往斯大林格勒,时间大概在半个月到一个月之间吧。当然,这还是比较乐观的,否则两个月都到不了。”

    索科夫的话让阿西娅吃了一惊,她好奇地问:“从莫斯科到斯大林格勒不过一千多公里,我们乘火车和运输船前往,就算速度再慢,在一个月内也能到达啊。为什么你会说,有可能两个月都到不了呢?”

    索科夫有些无奈地说:“阿西娅,你有所不知,现在的运力紧张。我非常担心我们到了莫斯科以后,能否找到运送我们前往喀山的火车,更别说伏尔加河区舰队的运输船了。”

    “不会吧,”阿西娅凑近索科夫的耳边,不解地问:“总参谋长同志不是已经给我们安排好交通工具了么?难道你还担心出现什么变故吗?”

    索科夫扭头望着阿西娅,反问道:“阿西娅,你知道为什么我们回莫斯科,是乘火车而不是事先说好的卡车车队?”

    阿西娅听了这个问题后,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随后摇着头说:“不知道,为什么呢?”

    “因为我们的部队到达这里时,上级为我们准备的卡车车队,已经被调去执行别的任务去了。”索科夫想到阿西娅不是外人,便将今天在城里所发生的一切,向她详细讲了一遍。

    听完索科夫的讲述后,阿西娅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她紧紧地抓住索科夫的手臂,激动地说:“米沙,你说你拿枪对准卫戍司令部的值班军官,这都是真的吗?”看到索科夫点头承认,她越发显得紧张,“米沙,你是一名指挥员,怎么能这么冲动呢?要是你出了什么意外,部队该怎么办?我…我又该怎么办?”

    索科夫从阿西娅的语气中,听出了她对自己的关切之情,便伸手揽住她的肩膀,柔声说道:“阿西娅,别担心,我有分寸。假如我当时不这么做的话,全旅的指战员就只能走路回莫斯科了。你也知道,我们旅的新兵比例大,要是让他们在刚完成了一百多公里行军之后,再次步行五百多公里,势必会造成了不小的非战斗减员。甚至,还有可能出现……逃兵。”

    “出现逃兵?”阿西娅将这个单词重复一遍后,吃惊地问:“真的会这么严重吗?”

    “没错。”索科夫点着头肯定地说:“我们在出发前,就有不少新战士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家,从而出现了军心动摇的情况。假如我们这次的行军过于艰苦,那么好不容易被压制住的不稳定因素,又会死灰复燃,到时再想收拾残局,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两人坐在角落里,低声地聊着天。聊着聊着,索科夫忽然发现阿西娅没有声音了,扭头一看,发现她已经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睡着了。他连忙调整了一下坐姿,让阿西娅的头部枕在自己腿上,可以睡得更舒服一些。

    天明时分,军列进入了莫斯科的库尔斯克火车站。由于索科夫保持一个固定姿势的时间太久,等部队开始下车时,他居然都站不起来了。阿西娅看到他的这个狼狈相,噗嗤一笑,随后叫过两名战士,帮着把索科夫扶下了军列。

    莫斯科有九个火车站,部队要前往喀山,肯定不是在这个火车站里转车。因此下车后,索科夫向车站的军代表打听后,才知道要到雅罗斯拉夫火车站,那里才有开往喀山的火车。

    不过当索科夫率领部队来到雅罗斯拉夫火车站时,站里的军代表不在,接待他们是副站长。听说索科夫他们要前往喀山,副站长将头摇得拨浪鼓似的说:“对不起,中校同志,到喀山的军列早就排满了。如果你们现在开始排队的话,大概四十五天之后,就能轮到你们了。”

    索科夫听到副站长这么说,手不禁又搭在了腰间的枪套上,他恨不得立即拔枪崩了这个副站长。自己的部队要前往喀山,居然要等到一个半月之后。好在别尔金发现了索科夫的一样,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同时陪着笑脸问副站长:“副站长同志,我们的调动是最高统帅部安排的,要求我们尽快赶往喀山。您能想想办法吗?”

    副站长不知道自己已经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还打着官腔对别尔金说道:“副营级政委同志,军列的调度是上级安排的,我也没有权利更改。我劝你们还是回去,等一个半月之后再来吧。”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旅长同志,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等副站长走远之后,别尔金松开了索科夫的手,有些无奈地问道:“总不能真的在这里等一个半月吧?”

    “如果不想等,还有一个办法。”索科夫望着别尔金,瓮声瓮气地说:“让我们的指战员步行前往喀山。反正又不远,只有七百多公里,我们的战士在半个月内应该可以到达目的地,权当我们进行长途拉练了。”

    别尔金知道索科夫在说气话,让新兵人数如此众多的步兵旅,在半月内行军七百多公里,部队还不被拖垮啊?他苦笑了一下,对索科夫说:“旅长同志,现在可不是发牢骚的时候,你再好好地想一想,我们有什么别的办法吗?”

    索科夫想了想,随后说道:“要不,我给总参谋长同志打一个电话,把我们的情况告诉他,请他为我们安排军列。”

    两人的意见达成一致后,索科夫在车站的办公室里找了一部电话,拨通了总参谋部的总机。但听筒里传出了一个女接线员的声音后,索科夫客气地说:“您好,请帮我接总参谋长华西列夫斯基将军的办公室。”

    谁知他的话音刚落,对方就冷冰冰地说:“对不起,您使用的是民用线路,不能和重要的军事单位进行通话。”说完,没给索科夫辩解的机会,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索科夫握着传来盲音的话筒,望着别尔金,哭笑不得地说:“政委同志,总机不肯帮我们转电话。”

    别尔金向索科夫伸出手去,说道:“旅长同志,把话筒给我,我来试试。”

    别尔金的尝试,很快就再次以失败告终,女接线员根本不愿意为他们接通总参谋长的办公室。连着打了两次后,可能是接线员切断了他们这边的线路,连总机都无法接通了。

    两人站在办公室里面面相觑,别尔金将话筒放回了电话机底座上,哭丧着脸问索科夫:“旅长同志,我们如今该怎么办,难道真的等45天再来?”

    “政委同志,你在城里有什么朋友吗?”索科夫的话一出口,便意识到自己表达得不够准确,连忙补充说:“我是说,你有什么军队里的朋友,如今在莫斯科吗?既然我们无法打通总参谋部的电话,那么只能想其它的办法。”

    别尔金摇摇头,说道:“旅长同志,我的朋友里虽然有将军级别的,但他们如今都在前线作战,根本不在莫斯科。想向他们寻求帮助,是根本不可能的。”见别尔金也束手无策,索科夫背着手在屋里来回地走动着,心里盘算着该找谁来解决军列的问题。

    “旅长同志,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就是莫斯科人。”别尔金将索科夫在屋里来回地走动着,抱着一丝侥幸问道:“你有什么朋友,可以帮助我们的吗?”

    听别尔金提起自己的朋友,索科夫的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熟悉的名字,他立即停下了脚步,扭头对别尔金说:“谢谢你,政委同志。”

    索科夫没头没脑地这句话,让别尔金一头雾水,他不解地问:“旅长同志,你有什么可以感谢我的?”

    “政委同志,是你提醒了我。我在这个城市里,还真的有一位朋友,能与华西列夫斯基直接通话。我现在就和他进行联系。”说完,索科夫走到桌边,拿起电话开始拨号。

    电话一通,索科夫就对着话筒说道:“您好,请帮我找雅科夫朱加什维利!请您转告他,我叫索科夫,是刚从前线回来的。”

    过了片刻,雅科夫的声音就从听筒里传出:“米沙,你好!我是雅科夫,你在什么地方?”

    “你好,雅科夫!”索科夫听到雅科夫的声音后,心情立即变得轻松:“我如今在莫斯科的雅罗斯拉夫火车站。”

    “见鬼,你什么时候回莫斯科了,我怎么不知道。”雅科夫得知索科夫回到了莫斯科,有些激动地说:“我立即派车去接你。”

    “不用了,雅科夫。”索科夫见雅科夫如此热情,连忙向他说明自己的情况:“我是率领部队到莫斯科来转车去喀山的。但是雅罗斯拉夫火车站的副站长告诉我,说目前的军列已经排满了,最快要等45天之后,再安排我们乘车前往喀山。”

    “开玩笑,让你们在莫斯科等45天,这个车站的副站长应该可以拖出去枪毙了。”雅科夫接着问道:“我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吗?”

    “雅科夫,情况是这样的,我们的调动命令是由总参谋长华西列夫斯基安排的。我得知无法尽快地离开莫斯科,原本想打电话把这个情况向他进行汇报,谁知总参谋部的接线员,却不愿意为我接通总参谋长的办公室。”索科夫试探地问:“雅科夫,你能帮助我吗?”

    雅科夫听到索科夫的这个问题后,沉默了片刻,随后说道:“好吧,米沙,我帮你这个忙,我现在就给华西列夫斯基将军打电话,相信很快就会有人来处理这事的。”

    挂断电话之后,索科夫一脸轻松地对别尔金说:“好了,政委同志,要不了多久,就有人到车站起来帮我们协调军列的事情。”

    别尔金望着索科夫,用怀疑的语气问:“旅长同志,你的朋友有这么大的能力,居然能直接给总参谋长同志打电话?”

    “别人也许不行,但他绝对可以。”索科夫不愿意泄露雅科夫的身份,只是含糊其辞地说:“我们就坐在这里等吧,想必上级会尽快派人过来处理此事。”

    过了大概四十分钟,从办公室外面走进来几名军人。看到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名少将,索科夫和别尔金哪里还坐得住,连忙起身朝对方敬礼。将军还礼后,望着索科夫试探地问:“你就是步兵第73旅旅长索科夫中校?”

    “是的,将军同志!我是索科夫。”索科夫望着这位中等身材的将军,恭谨地问:“不知道我该怎么称呼您?”

    “我是总参谋部的作战部副部长安东诺夫少将。”将军回答说:“是奉总参谋长同志的命令,到这里来为你们解决军列问题的。”

    安东诺夫这个名字,对别尔金来说,也许很平常。但对索科夫来说,却如雷贯耳,面前这位将军可是苏军未来的总参谋长。他连忙原地立正,再次抬手敬礼,恭恭敬敬地说:“您好,安东诺夫将军,很高兴认识您!”

    “我听说过你,中校同志。”安东诺夫把索科夫的手从额边拉下来,紧紧地握在手心里,面带笑容地说:“能认识你,我也感到非常高兴。”

第299章 形势急转直下

    目送着安东诺夫和塞莫西金离去,别尔金用责备的语气对索科夫说:“旅长同志,您怎么能对安东诺夫将军说那种话呢?要知道,德军可能会进攻斯大林格勒,不过是你的猜测而已,没准根本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对于别尔金的质疑,索科夫没有和他进行争论,而是对他说道:“走吧,政委同志,我们先去把战士们安顿好,我想他们现在一定是又累又饿了。”

    而安东诺夫回到位于果戈里林荫道上的总参谋部后,想去向华西列夫斯基汇报自己车站之行。谁知在办公室里,却没有看到总参谋长的影子,他叫住了一名路过的参谋,好奇地问:“总参谋长同志去什么地方了?”

    参谋见问自己话的人是作战部副部长,连忙态度恭谨地回答说:“副部长同志,在一个小时前,总参谋长接到了最高统帅本人的电话,已经赶到克里姆林宫去了。”

    安东诺夫得知华西列夫斯基去了克里姆林宫,知道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的,因此他转头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准备将遗留的工作做完。

    与此同时,华西列夫斯基正在斯大林的办公室里,向他汇报刚获得的最新情报。面色铁青的斯大林,叼着他的烟斗在屋里来回地走动着,局势的变化已经远远地超出了他的想象。

    等华西列夫斯基结束了汇报后,他将烟斗从嘴里取出来,攥在手里,表情严肃地问道:“华西列夫斯基同志,难道目前的战场形势,真的到了如此危急的时刻吗?”

    “是的,斯大林同志。”华西列夫斯基停止身体回答说:“从目前的情况看,德军的下一个进攻目标,就是斯大林格勒。一旦占领了这座以您的名字命名的城市,他们就能一举切断我们同南方的联系,在夺取粮食和石油资源的同时,还可以对莫斯科形成迂回包围。”

    斯大林将烟斗重新叼进了嘴里,问道:“我们在斯大林格勒方向的防御情况怎么样?”

    “很糟糕,斯大林同志。”了解斯大林格勒防御情况的华西列夫斯基,听到斯大林的提问后,毫不迟疑地说道:“由于斯大林格勒一直远离战场,直到今年四月才第一次遭到德军的空袭后,最高统帅部才在五月初,给该市的城防委员会下达了修筑防御工事的命令。您知道,这座城市从来就没有修筑过什么城防工事,等于一切都要从零开始。在两个月时间内,要想取得什么显著的成果,我觉得是不现实的。”

    “那我们在斯大林格勒方向,部署有什么样的兵力呢?”斯大林接着问道。

    “目前在斯大林格勒方向,只有第62、第63两个集团军约16万人的兵力。城内能动员的防御力量,只有民警和工厂的民兵。”华西列夫斯基汇报完毕后,忽然想起了索科夫的部队,正准备开往斯大林格勒,连忙又补充一句,“索科夫中校的步兵第73旅,将在近期开往斯大林格勒地区。”

    “索科夫中校?”斯大林将这个名字重复一遍后,猛地想起了华西列夫斯基说的这位索科夫是谁:“你说的是小米沙吧?”

    “没错,就是他。”华西列夫斯基笑着回答说:“他的部队如今就在莫斯科,正准备乘火车前往喀山,然后再从那里乘运输船前往斯大林格勒。由于车站把他们乘坐的军列,安排在一个半月之后,我已经派安东诺夫去处理此事了。”

    “华西列夫斯基同志,我们要迅速地组建部队,开往斯大林格勒,以加强那里的防御力量。”斯大林吩咐华西列夫斯基说:“立即让安东诺夫同志到这里来。”

    听到要招安东诺夫到克里姆林宫来,华西列夫斯基有些迟疑地说:“斯大林同志,我不知道他现在何处。”

    斯大林朝办公桌上的电话努了努嘴说:“立即打电话,搞清楚他在什么地方。假如他已经回到了总参谋部,就让他立即赶过来,待会儿的命令还需要他起草和传达呢。”

    正在自己办公室里忙碌的安东诺夫,接到了华西列夫斯基打来的电话后,正准备向他汇报索科夫的事情,就听华西列夫斯基用命令的口吻说:“副部长同志,这里需要你,你立即到克里姆林宫来。”

    十几分钟后,安东诺夫便出现在斯大林的办公室里。他刚一进门,斯大林就冲他点了点头,随后说道:“安东诺夫同志,你来了。我们现在有一份命令,需要你来起草。”

    听到斯大林这么说,安东诺夫立即坐在会议桌旁坐下,做好了记录的准备。看到安东诺夫准备就绪,斯大林开口说道:“命令1,第5预备集团军的主力,火速地开往顿河左岸地区,并在那里做好防御,不惜一切代价阻止德军渡过顿河;

    命令2,驻扎在图拉的后备军,立即改编为第64集团军,由戈尔多夫中将担任司令员,崔可夫中将担任副司令员,立即开往斯大林格勒,并加强那里的防御……”

    安东诺夫听斯大林说要加强斯大林格勒的防御时,不禁愣住了,他停下手里的笔,抬头望向斯大林,有些意外的问:“斯大林同志,是让新组建的集团军,开往斯大林格勒吗?”

    “安东诺夫将军,难道你没有听清楚我的命令吗?”斯大林板着脸说:“继续记录命令,第62集团军司令员科尔帕克奇应率领部队,在克列茨卡娅到苏罗维基诺建立坚固的防线,以阻止可能冲向斯大林格勒的敌人……”

    安东诺夫在记录斯大林的命令的同时,心里感到了震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久前,说敌人的进攻目标,有可能是斯大林格勒的索科夫,还受到了自己的斥责。没想到短短的两个多小时后,战场的形势就真的出现了像他所分析的那种情况。

    安东诺夫在记录完命令后,交给了斯大林,请他检查和签字。斯大林快速地浏览完安东诺夫记录的内容后,拿笔在后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但他将这份命令递给安东诺夫时,发现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异样,便好奇地问:“安东诺夫同志,你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吗?”

    听到斯大林的提问,安东诺夫不禁迟疑起来,他在犹豫是否应该把自己和索科夫之间的对话,向斯大林进行汇报。在经过一番思考后,他觉得就算自己不说,没准斯大林也会从其它的途径,了解到自己与索科夫的对话,因此鼓足勇气说:“斯大林同志,我想起了不久前和索科夫中校的对话。”

    “和小米沙之间的对话,真是有意思。”斯大林从烟盒里抽出两支香烟,捏碎后将烟丝放进了烟斗,点燃后饶有兴趣的问:“你们都聊了些什么?”

    “索科夫中校告诉我,”安东诺夫慢吞吞地说:“敌人的下一个进攻目标,有可能是斯大林格勒。因为敌人只要占领了这座城市,就能从我国的南方获得他们所需的粮食和石油,同时还能对莫斯科形成迂回包围之势……”

    斯大林和华西列夫斯基两人的脸上露出了震惊的表情,因为安东诺夫所说的话,居然和自己刚刚所做出的分析完全相同。特别是华西列夫斯基,假如不是他亲自打电话,把安东诺夫临时从总参谋部招过来的,他甚至怀疑,自己向斯大林汇报战场形势时,安东诺夫就在房间的某个角落,静静地聆听他们的对话。

    过了良久,华西列夫斯基才开口问道:“副部长同志,你刚刚所说的,都是真的吗?索科夫中校真的向你说过这番话吗?”

    “是的,总参谋长同志。”安东诺夫给了华西列夫斯基一个肯定的回答后,满脸羞愧地说:“可惜我对他的这种分析嗤之以鼻,还以为他是在危言耸听。没想到……他的分析,居然是完全正确的。”

    华西列夫斯基等安东诺夫一说完,便迫不及待地问:“他如今在什么地方?”

    “在雅罗斯拉夫火车站。”安东诺夫回答说:“他和他的部队,将在那里停留到明天清晨六点一刻,再乘火车前往喀山。”

    “华西列夫斯基同志,”斯大林听到这里,忍不住问华西列夫斯基:“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好像说过,要把索科夫的部队调往斯大林格勒休整,为什么又让他们去喀山呢?”

    “斯大林同志,请您听我解释,情况是这样。”华西列夫斯基赶紧向斯大林进行说明:“我刚刚已经向你汇报过了,步兵第73旅将乘军列前往喀山,再从那里换乘运输船,顺伏尔加河而下,前往斯大林格勒。”

    “这个行程是谁安排的?”起初华西列夫斯基向斯大林汇报时,斯大林还没有留意。此刻听说索科夫的部队居然在雅罗斯拉夫火车站,不由有些生气:“这是活见鬼了。去喀山,应该去喀山火车站,为什么要去雅罗斯拉夫火车站?还有,如果要前往斯大林格勒,可以从巴维列茨火车站,那里有直到的线路,为什么要绕道喀山?”

第298章 漫漫行军路(下)

    安东诺夫说早就听说过索科夫,并不是一句客套话,索科夫率部偷袭库尔斯克之举,就让他拍案叫绝。虽说这场战斗,带有很大的取巧性,但却极大地改变了莫斯科南面的敌我态势,使苏军在德军的防线上,获得了一个至关重要的突出部,等到条件成熟时,就能从这里向德军发起全面的反击。

    正是因为想见见这位带有传奇性质的中校,所以一听到华西列夫斯基要派人来车站,他便毛遂自荐主动接受了这个任务。和索科夫打完招呼后,安东诺夫吩咐跟在身后的军官:“去把站长和军代表找来。”

    “将军同志,”看到那名军官专门转身离开,索科夫连忙叫住了他,有些为难地对安东诺夫说:“站长和军代表不在,负责的是一名副站长。”

    “那就去把副站长找来。”安东诺夫吩咐军官:“让他动作快点。”

    过了没多久,军官就带着副站长来到了办公室。看到站在安东诺夫身边的索科夫和别尔金,副站长脸上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抽动了一下。他来到安东诺夫的面前,恭恭敬敬地问:“将军同志,请问是您找我吗?”

    安东诺夫望着对方问道:“副站长同志,是总参谋部的作战部副部长安东诺夫。总参前段时间不是通知过你们,说近期步兵第73旅将乘火车前往喀山,让你们提早安排好车次。为什么现在却通知他们,还要等上一个半月呢?”

    听到安东诺夫的这个问题,副站长顿时汗流浃背,他一边抬手拭去额头的汗水,一边紧张地回答说:“将军同志,这件事我不清楚,军列的安排,一向是由站长同志负责的。”

    “站长在什么地方?”安东诺夫对于副站长的这个回答,显然是不满意的,他皱着眉头问道:“还有,军代表又去了什么地方?”

    “他们到市里开会去了!”副站长回答说。

    “什么时候能回来?”

    副站长抬手看了一下表,小心翼翼地说:“我给他们打一个电话,问问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看到安东诺夫点头表示许可后,转身就准备朝外面走。

    “站住!”安东诺夫叫住了他,用手一指桌上的电话,用命令的口吻说:“就在这里打!”

    副站长不敢违背安东诺夫的命令,只能走到桌边,拿起了电话,战战兢兢地拨通了号码后,对着话筒说:“我是车站副站长,请找一下塞莫西金,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向他汇报。”过了片刻,索科夫听到听筒里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副站长同志,我是塞莫西金,出了什么事情,这么急着找我?”

    副站长快速地瞥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安东诺夫,有些慌乱地说:“站长同志,总参的安东诺夫将军就在车站的值班室,他有要事和您商议,您还是快点回来吧。”

    “见鬼,我的会还没有开完呢……什么,你说什么?总参的同志……你让他们先等一会儿,我立即就赶回去。”塞莫西金说完这句话后,不等副站长再说什么,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放下了电话的副站长,再次抬手擦了擦头上的汗水,陪着笑脸说:“将军同志,站长很快就回来了,请您在这里稍等片刻。”

    “副站长同志,你先去忙自己的工作吧。”安东诺夫知道车站每天的工作繁忙,如果一直把副站长留在这里,势必会影响到正常的工作,反正再过一会儿,站长就要回来了,他便冲副站长摆摆手,“待会儿站长同志回来,就让他上这儿来找我。”

    等副站长离开后,安东诺夫也将他的部下打发了出去,看到屋里只剩下自己和索科夫他们两人,才一脸歉意地说:“对不起,索科夫同志,是我们的工作疏忽,让导致了这样的事情发生,我代表车站的同志,向你们道歉。”说着,起身向两人敬礼致歉。

    “将军同志,这件事哪能怪您呢,明明是车站方面出了问题。”别尔金见安东诺夫向自己二人道歉,连忙冲索科夫使了眼色:“你说是吧,旅长同志?”

    听到别尔金这么说,索科夫连忙附和道:“没错,将军同志,这都是车站方面的错,和您一点关系都没有。”

    安东诺夫等索科夫说完后,淡淡地一笑,随后说道:“这次大本营调你们去斯大林格勒,是进行休整的。照理说,就算晚上两天,也没有什么关系。可这个副站长太过分了,居然将运送你们的军列安排在一个半月之后……”

    “将军同志,”言者无心听者有意,索科夫听到这里,贸然打断了安东诺夫后面的话:“您真的认为,我们旅到斯大林格勒就是休整吗?”

    索科夫的话让安东诺夫一愣,他望着索科夫不解地问:“中校同志,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说?要知道,调你们到斯大林格勒休整,可是最高统帅部做出的决定。”

    “将军同志,”索科夫难得有和高级军官交流的机会,既然今天遇上了,艾特是不会轻易放过这次的良机:“我想问问您,您觉得德国人会进攻斯大林格勒吗?”

    房间里忽然变得安静了,三人谁也没说话,安东诺夫和别尔金开始考虑索科夫所提出的问题。过了良久,安东诺夫轻轻地咳嗽一声,打破了室内的沉寂,他轻言细语地说:“从种种迹象来看,德国人的确有进攻斯大林格勒的迹象,不过他们这么做,不过是为了转移我们的注意力。他们的真正目标,还是莫斯科和高加索的石油。”

    “将军同志,假如我告诉您,德国人的真正目标是夺取斯大林格勒,以便获得我国南方的粮食和石油,同时对莫斯科实施迂回包抄。”索科夫为了不吓坏安东诺夫,便委婉地说:“您会相信吗?”

    听到索科夫这么说,安东诺夫不禁呵呵地笑了起来:“索科夫中校,我想问问你,假如德国人真的像你所猜测的那样,下一个进攻目标是斯大林格勒,那他们摆在莫斯科附近的中央集团军群,为什么还一直按兵不动呢?要知道,那可是七十个武装到牙齿的精锐师,如果真的加入到南方战线,以我军现有的实力,是根本挡不住他们的。”

    别尔金深怕索科夫会对安东诺夫说出什么过火的话,连忙悄悄地拉了一下他的衣角,暗示他不要冲动行事。心领神会的索科夫点了点头,接着对安东诺夫说:“将军同志,以我的分析,德国人部署在莫斯科附近的七十个师,就是为了给我们造成一个错局,以为他们下一个进攻目标是莫斯科,而不是别的地段。”

    “行了,索科夫中校,你不用说了。”安东诺夫知道索科夫的父亲和军中的十几位大佬,以及最高统帅本人曾经是战友,再加上他本人又的确有一些能力,原本很看好他的,此刻听到他危言耸听,对他的印象不免就打了折扣。他板着脸,有些不耐烦地说:“在什么地方布置防御,是最高统帅部和总参谋部应该考虑的事情,而你只需要服从上级的命令就行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安东诺夫说完这几句话之后,便闭上了眼睛,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见安东诺夫不说话了,索科夫心里纵有千言万语,在这种情况下,也只能乖乖地保持沉默。不过他并没有因此生安东诺夫的气,他的心里在想:假如我和他易地而处,听到一名中级军官对最高统帅部的判断提出质疑,我会有什么反应?

    屋里尴尬的气氛并没有维持多长时间,便有一位五十多岁,头发花白,穿着军便服的老人从外面急匆匆地走了进来。看到坐在屋里的安东诺夫,便试探地问:“是总参的安东诺夫将军吗?”在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之后,他便自我介绍说,“我是车站站长塞莫西金,很抱歉,今天到市里去开会,到现在才回来,让您久等了。”

    安东诺夫起身和塞莫西金握了握手,随后说道:“站长同志,情况是这样的。我们总参的同志前几天也给你打过电话,说步兵第73旅要开往喀山,让你们安排一趟军列。”

    “没错没错,是有这么回事。”塞莫西金点着头说:“当时还是我亲自接的电话,接完电话后,我就专门给他们安排了军列。”

    听到塞莫西金如此说,让安东诺夫感到非常意外,他扭头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索科夫和别尔金,惊诧地问:“可是你们的副站长刚刚说,近期的军列排班已经满了,部队要想前往喀山的话,至少要等一个半月。”

    “将军同志,由于这件事是我经手的,他可能不太了解情况。”塞莫西金也许是为了不让家丑外扬,便将责任揽到了自己的身上,他冲安东诺夫笑笑,说:“我现在就查一下,给他们安排的军列是什么时间。”

    塞莫西金说着,走到了墙边,摘下挂在墙上的调度本,戴上老花镜仔细地查看起来。看了一阵后,他放下了手里的调度本,笑着对安东诺夫说:“将军同志,已经查到了。为步兵第73旅安排的军列,是明天早晨六点一刻出发,部队到时可以在九号站台登车。”

    “中校同志,你都听到了吧。”说完后,扭头望着身后的索科夫,面无表情地对他说:“车站方面已经为你们安排好了军列,明早六点一刻出发。你现在先带着你的部队到候车大厅休息,午餐和晚餐,车站方面会给你们提供的。”交代了几句之后,安东诺夫觉得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便带着自己的几名部下离开了车站。

第300章 马马耶夫岗(上)

    斯大林这么一发作,华西列夫斯基的脸红了,不过对于自己的责任,他并没有推诿,而是主动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斯大林同志,步兵旅的行军路线是我安排的,都是我的错,是我考虑不周。”

    “行了,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斯大林冲华西列夫斯基摆了摆手,随后再次向安东诺夫进行确认:“安东诺夫同志,你刚刚说,索科夫也分析出了德军的动向,对吗?”

    “是的,斯大林同志。”安东诺夫点了点头,用肯定的语气回答说:“索科夫中校的确说过这种话,从目前的情况看,他的分析是完全正确的。”

    斯大林听安东诺夫说完后,没有说话,而是攥着他的烟斗在屋里来回地走动着。华西列夫斯基侧着脸看了一眼安东诺夫眼后,向前走了一步,试探地问:“斯大林同志,您要见见他吗?”

    “不,暂时不见。”没想到华西列夫斯基的这个提议,立即遭到了斯大林的反对:“虽说他偶尔能猜到德国人的下一步行动,但他毕竟只是一名中校,还没有资格参加这种重要的决策。”

    见斯大林拒绝了自己的请求,华西列夫斯基也不气馁,继续问道:“那接下来怎么安排他,还是让他率领部队前往斯大林格勒吗?”

    “总参谋长同志,”斯大林停下脚步,望着华西列夫斯基说:“这还用说么?如今已经确定了德军即将冲向斯大林格勒,而我们在那里的防御力量薄弱,需要有部队去加强。这件事,你立即去安排,让他们尽快赶往巴维列茨火车站,从那里乘车直接赶往斯大林格勒。”

    就在华西列夫斯基和安东诺夫准备离开办公室时,斯大林忽然在后面说了一句:“华西列夫斯基同志,你可以给小米沙一个总机的通话密码,同时告诉他,假如以后再有什么样的想法,可以直接打电话对我说。”

    华西列夫斯基听斯大林这么说,顿时喜出望外,连忙答道:“明白了,斯大林同志。我会将您的意思,转达给索科夫中校的。”

    两人在返回总参谋部的途中,安东诺夫用羡慕的语气说道:“总参谋长同志,真是没想到,斯大林同志对这个索科夫中校如此器重,居然还给他总机的通话密码。”

    “安东诺夫同志,”华西列夫斯基望着安东诺夫,表情严肃地说:“你不觉得,这是索科夫中校应该得到的吗?假如不是他的年纪太轻,就凭他在战场上的表现,当个将军都绰绰有余。”

    安东诺夫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后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通知索科夫中校,让他率部队赶往巴维列茨火车站?”

    华西列夫斯基抬手看了看表,侧着脸对安东诺夫说:“安东诺夫同志,这事还要麻烦你跑一趟,去见见索科夫中校,顺便把克里姆林宫总机的通话密码给他。”

    虽说铁路运输不是自己职权范围内的事情,但安东诺夫也明白巴维列茨火车站的运输格外繁忙,便有些担心地问:“总参谋长,不知去了巴维列茨火车站后,什么时候可以安排步兵第73旅出发?”

    “放心吧,安东诺夫同志。目前的局势发生了变化,斯大林格勒将是我们接下来的防御重点,因此部分运送建材的车次会暂停,优先运送部队前往斯大林格勒。”华西列夫斯基沉默了片刻,继续说道:“我会和有关部门协调,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他们最迟今晚就能出发。”

    安东诺夫跟着华西列夫斯基回到总参谋部,处理完一些积压的事务后,带着几名部下前往雅罗斯拉夫火车站,寻找索科夫和他的部队。

    正和索科夫站在大厅里聊天的别尔金,看到安东诺夫去而复返,心里不禁咯噔一下,心想他怎么又回来了,难道是来找索科夫麻烦的?想到这里,他慌忙在索科夫的手臂上拍了一下,等对方将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身上后,他心惊胆战地说:“旅长同志,你快点看,安东诺夫将军又来了。莫非是来你找算账的,这该怎么办啊?”

    “算账?!”索科夫对于别尔金的这种说法,满脸是疑惑不解的表情:“我又没有做错什么,他找我算什么账?”

    “难道你忘记刚刚对他所说的那些话了?”别尔金压低嗓门,急急地说道:“你说德国人的下一个进攻目标,将是斯大林格勒这座以最高统帅本人名字命名的城市。也就是说敌人有可能几乎深入俄罗斯的心脏,那么,说得好一些,这是荒唐无稽的想法;说得不好一些,就是失败主义的表现。”

    别看索科夫平时大大咧咧的,但他听到别尔金这么说的时候,心里还是一阵阵发慌。在那一刻,他甚至有夺路而逃的感觉,觉得逃得越远越好。不过这种事情,在心里想想就行,要想逃跑是不可能的,也无路可退。唯一能做的,就是硬着头皮和别尔金一道,去迎接安东诺夫,准备勇敢地面对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切。

    谁知安东诺夫一见到索科夫,却表现得格外热情,他抓住索科夫的手使劲摇晃了两下,说道:“索科夫中校,真是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是啊,将军同志。”索科夫不明白安东诺夫为什么对自己如此热情,有点尴尬地答道:“我们又见面了。”

    安东诺夫和别尔金握手后,左右张望了一番,见周围都是席地而坐的指战员,便试探地问:“附近有没有安静一点的地方,我想和你们两人单独聊聊。”

    别尔金见安东诺夫对索科夫的态度友好,心里悬在的石头算是落了地。此刻听到对方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聊两句,连忙用手朝不远处的售票间一指,说道:“将军同志,那个房间里没人,我们不如就到那里去谈吧。”

    莫斯科有九个火车站,自从战争爆发后,车站里的售票厅就失去了作用,客运列车每天运送的不是军队,就是那些疏散到后方的平民,在这种情况下,谁还会到车站买车票啊。要想在候车大厅里谈什么重要的事情,空无一人的售票间,无疑是最合适的地点。

    安东诺夫带着索科夫他们二人走进了售票间,他带来的人就在门口担任站岗,免得有人进去打扰他们的私下会谈。

    关上房门后,安东诺夫歉意地对索科夫:“索科夫中校,我为自己刚才所说的话,向你道歉。事实证明,你的分析是完全正确的,德军的主力正扑向了斯大林格勒。”

    “什么,德国人正扑向斯大林格勒?”别尔金听安东诺夫这么说的时候,不禁大吃一惊,本能地扭头看了一眼索科夫后,谨慎地问安东诺夫:“将军同志,您说的都是真的吗?”

    “是的,都是真的。”安东诺夫没有再和两人兜圈子,而是直截了当地说:“如今斯大林格勒地区的防御相当空虚,因此你们必须尽快赶往斯大林格勒,去加强那里的防御。怎么样,有困难吗?”

    “将军同志,我们什么时候能到达斯大林格勒,完全取决于上级为我们提供的交通工具。”索科夫有些为难地说:“假如在喀山下车后,正好伏尔加河区舰队的运输车队不在码头,我们又不是需要等待多长的时间。如果斯大林格勒真的爆发战争,这样就会贻误战机的。”

    “放心吧,索科夫中校。”安东诺夫原以为索科夫会提出很多困难,谁知对方只是担心沿途的运输工具出问题,便笑着对他说:“根据最高统帅本人的命令,你们立即赶往巴维列茨火车站,从那里乘坐直接前往斯大林格勒的军列。最多只需要一天的时间,你们就能顺利地到达斯大林格勒。”

    索科夫听完安东诺夫的这番话之后,心里开始臭骂华西列夫斯基:明明有火车可以直达斯大林格勒,你却偏偏让我们先到喀山,再乘船到斯大林格勒,兜一个大圈子不说,在路上还要多耽误好几天的时间。

    虽说心中对华西列夫斯基充满了怨气,但索科夫还是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问道:“将军同志,我们旅到达了斯大林格勒后,又该做些什么呢?”

    “索科夫中校,你是怎么考虑的?”安东诺夫没有交代到达斯大林格勒后的注意事项,反而虚心向索科夫请教:“我们应该加强什么地方的防御呢?”

    在索科夫的记忆中,战斗最残酷的地段,是非马马耶夫岗莫属。因为德军只要在这里站稳了脚跟,就能进而夺取港口,切断苏军和伏尔加河东岸的联系。因此苏德双方在战役中,都投入了大量的兵力,反复地争夺马马耶夫岗的控制权。

    想到这里,索科夫望着安东诺夫说:“将军同志,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把我的部队放在马马耶夫岗,负责该地区的防御。”

第301章 马马耶夫岗(中)

    “马马耶夫岗?”索科夫的回答,让安东诺夫感到很意外,他还以为索科夫会选择城北的工厂区,或者是城南的市中区。但没想到,索科夫居然选择的是连接两处的马马耶夫岗,他不禁好奇地问:“索科夫中校,你为什么会选择这个地点呢?”

    索科夫转头望向旁边的别尔金问道:“有斯大林格勒方向的地图吗?”

    面对索科夫的这个问题,别尔金困惑不解地说:“没有,我只有布良斯克、库尔斯克地区的地图。旅长同志,你要斯大林格勒的地图做什么?”

    得知别尔金没有斯大林格勒的地图,索科夫有些为难地挠起了后脑勺,心想如果没有地图,我该如何向安东诺夫介绍马马耶夫岗的重要性呢?

    “索科夫中校,这里肯定是找不到斯大林格勒的地图。”安东诺夫看出了索科夫的为难之处,便笑着对他说:“你有什么想法,就尽管直说好了。”

    不过在没有地图的情况下,向别人讲述自己的防守意图,索科夫还是觉得挺别扭的。他想了想,从挎包里拿出纸笔,开始绘制斯大林格勒的简图。

    安东诺夫站在一旁,歪着头看索科夫绘图,笑着问:“索科夫中校,没想到你对斯大林格勒的地形还比较了解,以前曾经去过哪里吗?”

    “没有,从来没去过。”索科夫很干脆地回答说:“我曾经看过斯大林格勒的地图,整座城市的形状看起来,就像一副放在伏尔加河边的眼镜。您瞧瞧,城北的工厂区和城南的市中区,就是眼镜的两个镜圈;而马马耶夫岗,则是连接两个镜圈的鼻梁……”

    听到索科夫如此形象的比喻,安东诺夫笑着点点头:“没错,你的这个比喻还是比较贴切的。接着往下说吧。”

    索科夫指着马马耶夫岗的位置,继续说道:“马马耶夫岗分为南北两个坡,靠近工厂区的北坡,上面修筑有大量的油罐,里面存放着大量的燃油。南坡的南面是市中区和中央火车站,是城市连接外界的重要陆地交通;而南坡的东面有一个码头,一但整座城市陷入德军的包围后,我们只能通过这个码头,把城里所需的兵员、武器弹药和各种物资运进来,把伤员和城里的平民疏散出去……”

    安东诺夫耐心地听索科夫说完后,轻轻地咳嗽一声,随后说道:“索科夫中校,我觉得你有点太悲观了。别看我们如今在斯大林格勒方向,只有两个集团军,但更多的集团军正在组建,并将陆续地开往斯大林格勒。我们的军队完全有信心,将敌人挡在远离城市的地方。”

    “将军同志,情况也许没有我们想象得那么乐观。”索科夫的心里虽说对德军的进攻路线以及兵力部署,都有一定程度的了解,但他却没有告诉安东诺夫,他心里很明白,就算自己说了,安东诺夫也不会相信。因此他索性不说,免得将来惹上了不必要的麻烦。“从目前的情况看,扑向斯大林格勒的德军,应该是保卢斯所率领的第6集团军。部署在斯大林格勒附近的部队,是无法挡住他们的。以我的估计,再过一两个月,主要的战场将在斯大林格勒城内展开……”

    “战斗在斯大林格勒城内展开?”安东诺夫听到这里,不禁皱起了眉头。若不是想到索科夫对局势的研判相当准确,他已经开口斥责对方了。不过此刻,他强压着心中的不满,有些不悦地问道:“索科夫中校,以你的意思,我们有可能在斯大林格勒城内,与进攻的敌人展开巷战吗?”

    “是的,我是这样认为的。”索科夫立即给了安东诺夫一个肯定的回答。

    “那你说说,”安东诺夫轻哼一声,继续问道:“我们能守住斯大林格勒吗?”

    对于安东诺夫的这个问题,索科夫故意迟疑了许久,才开口说道:“将军同志,我想,我们应该能守住,毕竟这是以最高统帅本人的名字命名的城市,我们的指战员绝对不会容许这样一座伟大的城市,落入德国人的手里。”

    原本面无表情的安东诺夫,听到索科夫所说的这番话,脸上又重新露出了笑容:“索科夫中校,我有什么可以为你效劳的吗?”

    “将军同志,”索科夫想在马马耶夫岗上修建坑道工事,不过还缺乏足够的建材,因此他小心翼翼地问:“我打算在马马耶夫岗修建工事,不知能否让斯大林格勒城防委员会的领导,为我们提供必要的建材呢?”

    “这个没问题。”对于索科夫的这个请求,安东诺夫立即爽快地答应了:“我会亲自给城防委员会的同志打招呼,让他们为你们提供足够的建材。”

    得到了安东诺夫的这个承诺之后,索科夫的心里顿时觉得踏实了许多。别看他从来不曾去过斯大林格勒,但他的心里却很清楚,如果只是在马马耶夫岗上挖几个坑道,在德军的重炮轰击和飞机轰炸下,早晚也会坍塌的。但假如内部能够用钢筋混凝土加固,那么指战员们躲在里面的生存几率,就能大大提高。

    双方刚达成了协议,门口忽然传来了喊报告的声音。安东诺夫听出外面的声音,是自己的一名部下发出的,连忙冲着门外说:“进来!”

    安东诺夫的话音刚落,便有一名军官从外面走进来,挺直身体向他报告说:“副部长同志,我已经和部里进行过联系,值班的同志说,和巴维列茨火车站已经联系好了。他们为步兵第73旅所安排的军列,将在下午四时整出发。”

    听到军官的报告,安东诺夫心里暗想:总参谋长出马就是不一样,一下就把军列的事情搞定了。换了自己,能明天出发都算快的。想到这里,他笑着对索科夫说:“索科夫中校,军列还有三个小时发车,立即把你的人都召集起来,立即赶往巴维列茨火车站。如果错过了这趟军列,下次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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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军一路溃败,长驱直入的德军一步步地逼近了莫斯科。重生为红军下士米沙,首战莫斯科,喋血斯大林格勒,扬威库尔斯克,威震乌克兰……在苏维埃的红旗下,与法西斯侵略者进行殊死的战斗!红色莫斯科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红色莫斯科,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红色莫斯科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