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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涂抹记忆     红色莫斯科txt下载     红色莫斯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618章 接收新兵

    索科夫和雅科夫离开了,可罗科索夫斯基却没有休息,他把马利宁叫到面前,指着地图说道:“参谋长同志,假如我们向最高统帅部提出请求,让城里的部队配合我们,在这里发动一个攻势,没准就能在德国人坚固的包围圈上,凿开一个缺口,把城里所需的兵员和技术装备,源源不断地送进去。”

    马利宁看着罗科索夫斯基手指的位置,正是索科夫所夺取的阵地,不禁惋惜地说:“可惜城里对德军的反击,又是以失败而告终,否则我们真的可以尝试一下,从两面同时向敌人发起进攻。只要我们的进攻能奏效,那么城市东北方向的德军部队,就有被我们歼灭的可能。”

    “目前我们的首要任务,就是在这个位置囤积足够多的兵员和武器弹药。”罗科索夫斯基用手指在地图上敲了两下:“并在合适的时候,向敌人发起强大的攻势。”

    “虽说如今德国人还没有察觉我军已经占领这个阵地。”马利宁提醒罗科索夫斯基:“但如果我们进行大规模的兵力调动,德国人肯定会发现阵地已失守了。”

    “参谋长同志,就算我们什么都不做,你觉得德国人就发现不了我们吗?”罗科索夫斯基冲马利宁摆摆手,说道:“我们如今需要的是时间,在德国人发现我们之前,最大程度地集结兵力和武器装备,并做好进攻的准备。”

    “加校宁将军的第24集团军,除了第298师已经占领了阵地,另外两个师也正在向该地区运动。”马利宁对部队的情况很了解,等罗科索夫斯基一说完,他就开始汇报:“据我的分析,天亮之前,我们可以在阵地这里集结三个师的兵力。”

    “不行,在这么狭窄的地点摆上三个师,敌人的一颗炮弹或炸弹,都将给我们造成数十人的伤亡。”罗科索夫斯基摇着头说:“因此,除了阵地上的第98师外,新赶到的两个师暂时不进入阵地,而是在附近寻找藏身之处隐蔽起来。”

    马利宁记录完罗科索夫斯基的命令后,恭恭敬敬地问:“司令员同志,我们占领这个阵地的消息,需要向最高统帅部报告吗?”

    “可以。毕竟我们要想从那里冲向奥尔洛夫卡,就离不开友军的配合。”罗科索夫斯基同意了马利宁的提议,最后补充说:“记住,一定要详细说明,这个阵地是索科夫的部队所占领的。”

    电报发出大概半个小时,桌上的高频电话就响了起来。马利宁看了一眼电话,小心翼翼地对罗科索夫斯基说:“司令员同志,不会是最高统帅本人打来的电话吧?”

    “这不好说。”罗科索夫斯基抬手看了看表,发现才凌晨三点半,按理说斯大林此刻正在睡觉,怎么可能给自己打电话呢?没准是总参谋部打来的,询问自己的那份电报。他拿起话筒,贴在耳边说:“您好,我是罗科索夫斯基。”

    “你好,亲爱的康斯坦丁康斯坦丁诺维奇!”听筒里传出了斯大林的声音,他亲切地称呼着罗科索夫斯基的本名和父名,直截了当地问:“我刚刚看到你们发来的电报,说你们占据了奥尔洛夫卡北面的一个重要阵地,是这样的吧?”

    “没错,斯大林同志。”罗科索夫斯基连忙站直身体,恭恭敬敬地说:“是索科夫中校所率领的部队,从奥尔洛夫卡向北突围时占领的。”

    “索科夫中校?”斯大林把罗科索夫斯基说的姓氏和军衔重复一遍后,猛地恍然大悟:“哦,你说的是小米沙吧?他如今在什么地方,还留在阵地上吗?”

    “没有,斯大林同志,我已经派第298师去接替了防务。”罗科索夫斯基的心里很明白,斯大林明着是关心索科夫的安危,实际上是想了解他儿子的情况。“您放心吧,索科夫和雅科夫如今都在小伊万诺夫卡,很安全。后天我乘飞机前往莫斯科时,雅科夫将与我同行。”

    罗科索夫斯基的猜测没错,斯大林的确是关心自己儿子的安危,但又不好直接问部下,只能转弯抹角地问索科夫的情况,因此他知道,雅科夫和索科夫的关系不错,两人此刻肯定是在一起。只要掌握了索科夫的下落,就能知道雅科夫是否安全。

    此刻听到罗科索夫斯基说雅科夫过两天就回莫斯科了,斯大林的心里暗松一口气,随后对着话筒说:“城内守军所发起的反击,已经以失败而告终。怎么样,你们还有力量向城内实施突击吗?”

    “斯大林同志,我刚刚还在和马利宁商议,准备把那个阵地作为进攻出发点,从那里向奥尔洛夫卡发起进攻。”罗科索夫斯基在电话里汇报说:“不过要发起这样的攻势,需要能得到炮兵和空军的配合。”

    “炮兵,是战争之神!”斯大林说出了他的至理名言之后,接着说道:“由于我们的空军力量还很薄弱,你的部队在进攻时,恐怕很难为你们提供必要的空中掩护,因此只能用炮兵来掩护你们的地面进攻。”

    罗科索夫斯基知道各条战线都吃惊,就算自己向斯大林提出请求,恐怕也很难得到满足。谁知斯大林说完无法提供空中掩护后,出人意料地主动提出为自己提供炮火支援。就在他想问问,能获得什么样规模的炮兵支援时,却听到斯大林继续说:“我将派出大本营的代表,前往你的方面军司令部,由他来协同炮兵部队和你们作战配合。”

    在布置完任务,斯大林准备放下电话时,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补充了一句:“米沙是好样的。罗科索夫斯基同志,请你见到他的时候,向他转告我的这一句话。”

    虽说只有简单的一句话,但罗科索夫斯基的心里却很清楚,能得到斯大林这样的夸奖,不亚于获得一枚勋章。毕竟勋章人人都有机会得到,可是能获得最高统帅本人夸奖的人,却是凤毛麟角。

    罗科索夫斯基原打算派一名参谋,随索科夫前往温瑞夫卡接收新的部队。可听到斯大林亲口对索科夫的称赞,他又改变了主意,他对马利宁说:“我看这样吧,反正别雷上校也要和米沙一同前往温瑞夫卡,不如就让装甲兵主任奥廖尔作为方面军的代表,带米沙他们到温瑞夫卡接收部队吧。”

    马利宁如果不是工作繁忙走不开,肯定就会随索科夫他们一同前往温瑞夫卡。此刻听到罗科索夫斯基准备派奥廖尔带队,不禁喜出望外:“这真是太好了,司令员同志。由奥廖尔同志出马,想必那些掌管新兵的负责人,就不会给索科夫什么脸色看了。”

    …………

    天亮以后,索科夫把一营、警卫营和坦克营的人员都召集起来。简单地吃了早餐之后,就准备离开城市,前往温瑞夫卡。

    谁知他们还没有走出城市,搭载着奥廖尔的吉普车就赶来了。吉普车在索科夫的身边停下,奥廖尔从车里探出半边身子,冲着索科夫和别雷说道:“两位指挥员同志,上车吧,我亲自带你们去温瑞夫卡。”

    等索科夫和别雷上车后,吉普车又继续朝前行驶。索科夫好奇地问奥廖尔:“奥廖尔将军,马利宁参谋长不是说,给我们派一名参谋带路吗?怎么换成您了?”

    “司令员同志担心你们在温瑞夫卡接收新兵时,那些管理新兵的负责人会刁难你们。”奥廖尔向索科夫解释说:“所以司令员同志就派我随你们走一趟。假如遇到谁在接收兵员时,给你们人为地制造麻烦,我就会及时进行处理。”

    “谢谢您,将军同志。”听到奥廖尔的话,索科夫感激地说:“有了您的帮助,我们接收兵员的事情,一定会非常顺利的。”

    温瑞夫卡离小伊万诺夫卡只有七八公里的距离,吉普车只开了十几分钟就到了。索科夫看到城外密密麻麻的帐篷,不由担心地问:“将军同志,我们的战士在城外搭建这么多的帐篷,要是被敌人的侦察机发现,肯定会招来猛烈的轰炸,到时就不可避免地出现损失。”

    “放心吧,索科夫中校,事情并没有你想象得那么糟糕。”奥廖尔笑着回答说:“我们在城市的四周布置了足够的高炮部队,德国人的飞机不来则已,一旦来了,管教他有来无回。”

    吉普车来到了城中的一个三层楼建筑物前停下,守在门口的哨兵,看到有一辆吉普车停在门口,正打算上前制止的,但看到车门打来,从里面居然走出一名将军,他不敢怠慢,连忙抬手敬礼。

    “你们的指挥员在什么地方?”奥廖尔开门见山地问。

    一名执勤的军官连忙回答说:“报告将军同志,班台莱耶夫上校在二楼的办公室里。”

    “立即带我去见他!”

    军官答应一声,随后侧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将军同志,您里面请!”看到奥廖尔跟着军官走进了建筑物,索科夫和别雷二人也跟着走了进去。

    来到二楼一间房间门口,军官停止了脚步,扭头对奥廖尔说:“将军同志,到了,班台莱耶夫上校就在里面。”

    奥廖尔看到房间的门口,摆着一张办公桌,但却没有人坐在桌后,便对带路的军官说:“你进去向班台莱耶夫上校报告,就说方面军装甲兵主人奥廖尔来了。”

    军官走进去不到一分钟,一个身材矮胖的上校,就跟着军官从屋里走了出来。他看到站在门口的奥廖尔,连忙抬手敬礼,并恭恭敬敬地报告说:“将军同志,新兵管理处处长班台莱耶夫上校向您报告,我听候您的命令,请指示!”

    “请稍息!”奥廖尔说完这话之后,一边朝里面走,一边随口问道:“上校同志,我来的时候,您在忙什么啊?”

    “还能忙什么,当然是清点新兵名单啊。”班台莱耶夫苦着脸说:“清点完人数后,还要查看哪支部队损失最大,然后把新兵优先补充给那支部队。”

    “上校同志,”奥廖尔找了一把椅子坐下后,抬头望着班台莱耶夫,用手一指索科夫和别雷,说道:“我来给您介绍一下,这两位是索科夫中校和别雷上校。”

    听到奥廖尔做介绍时,居然从军衔低的指挥员开始,班台莱耶夫不禁楞了片刻。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他看了一眼别雷领章上的军衔标志后,遗憾地说道:“对不起,上校同志,我手里的新兵都是步兵,没有坦克兵。”

    别雷连忙冲班台莱耶夫摆摆手,说道:“上校同志,您误会了。我今天是陪索科夫中校来接收步兵的,至于坦克兵,就不用您担心了。我们坦克部队缺少的是坦克,而不是驾驶坦克的坦克兵。”

    搞清楚索科夫才是今天的主要角色,班台莱耶夫回到办公桌后坐下,抬头望着索科夫问道:“中校同志,您打算要多少新兵?”

    听到班台莱耶夫这么问,索科夫不禁一愣,以他的想法,既然上级让自己到这里来补充兵员,肯定是把所有的新兵都补充给自己。而眼前的新兵处处长却这么问了一句,难道只打算给自己少量的兵员吗?

    见索科夫迟迟不回答,班台莱耶夫的脸上露出了不悦的表情:“中校同志,您没有听到我说的话吗?您究竟要多少的兵员?”

    “上校同志,”见班台莱耶夫生气了,索科夫连忙回答说:“如果要把我的旅补充满员,至少需要四千人。”

    见索科夫迟迟不回答,班台莱耶夫的脸上露出了不悦的表情:“中校同志,您没有听到我说的话吗?您究竟要多少的兵员?”

    “上校同志,”见班台莱耶夫生气了,索科夫连忙回答说:“如果要把我的旅补充满员,至少需要四千人。”

第619章 海军陆战营

    班台莱耶夫原以为索科夫是顿河方面军的,因此只打算象征性地给他两三百新兵,毕竟那么多的部队都遭受了巨大的损失,都急需兵员的补充,若不是马利宁给自己打了招呼,估计连这两三百人,都没有他的份。

    得知索科夫的部队是坚守马马耶夫岗的,他不禁愣住了。他盯着索科夫看了好一阵,才扭头问奥廖尔:“将军同志,难道说,我们已经突破了德国人的包围圈,与城内的守军会师了吗?”

    奥廖尔自然明白班台莱耶夫这么问的原因,他摆了摆手,说道:“没有,我们还没有能突破德国人的包围圈,与城里的友军会师。”他快速地瞥了一眼索科夫,继续说道,“索科夫中校是带着一支残部,从奥尔洛夫卡方向突围出来的。”

    得知内外夹攻都不曾突破敌人的包围,班台莱耶夫的脸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这么说来,友军在城里发起的反击,又没有能取得成功?”

    “上校同志,虽然我们这次的反击失败了,但不等于下一次的反击不能成功。”索科夫觉得在这种时候,自己应该出来说几句,“我们早晚可以打败进攻斯大林格勒的敌人。”

    “班台莱耶夫上校,”奥廖尔心里很清楚,马利宁让自己配索科夫到这里,就是担心班台莱耶夫在兵员补充的问题上,有可能为难索科夫。此刻见对方一副推三阻四的样子,便催促道:“我还有急事要赶回司令部,麻烦你快点把各新兵营的营长叫来。”

    班台莱耶夫一脸为难地说:“奥廖尔将军,我的手里只有四千七百多人,要是一下给索科夫中校补充四千人,那么别的部队来要人,我该怎么办?”

    奥廖尔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班台莱耶夫就是负责给部队补充兵员的,他手里就那么多的兵力,要是一下都补充给了索科夫,别的师、旅的指挥员来这里要补充的兵员,他该怎么办?想到这里,他通情达理地问:“上校同志,您觉得可以给索科夫中校多少人?”

    班台莱耶夫扭头望着索科夫,沉思了许久后,竖起一个手指说道:“一千人。”

    “不行,太少了。”对于班台莱耶夫提出的数字,奥廖尔毫不犹豫地予以了否决:“城里的战斗那么激烈,一千人进去恐怕一天都不到,就全打光了。我觉得,至少三千人。”

    听到奥廖尔这么说,班台莱耶夫脸上的肌肉剧烈抽搐了几下,然后又伸出一根手指,艰难地说道:“两千人,不能再多了。”

    “三千。”奥廖尔坚持说道:“这是底限,不能再少了。”

    见奥廖尔的态度如此强硬,班台莱耶夫不干了,他站起身,解下腰间的皮带,往桌上一扔。套在皮带上的枪套,砸在桌上,发出一声巨响,把奥廖尔吓了一跳。他盯着桌上的皮带和枪套,没好气地问:“上校同志,您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不想干了吗?”

    “没错,奥廖尔将军,您说得没错,这种得罪人的事情,我不干了,谁愿意干,就让谁来干!”班台莱耶夫昂着头说道:“我宁可当一名营长,带着战士们在前线打冲锋,也比在这里劳心劳力强。”

    班台莱耶夫要撩挑子,但有点出乎奥廖尔的预料,如果他真不干了,仓促之间还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来接替他的工作。因此奥廖尔只能扭头望着索科夫,问道:“索科夫中校,你是怎么考虑的?”

    索科夫昨晚曾经听马利宁说过,在班台莱耶夫的手下,有一支来自北方舰队的水兵部队。既然已经无法从这里得到三千人以上的补充,那么索科夫就打算把水兵全部要过来,他相信一千多水兵的战斗力,绝对能吊打另外的三千多陆军新兵。

    他轻轻地咳嗽一声,试探地问:“上校同志,我想问问,您的手下是不是有一支来自北方舰队的水兵部队?”

    奥廖尔看到班台莱耶夫依旧是一副气呼呼的样子,便走到他的身边,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把他摁在了座位上,对他说:“上校同志,索科夫中校问你话呢。”

    “是的,”班台莱耶夫点点头,说道:“有一支一千三百人的海军陆战营,营长沙姆里赫海军大尉,政治副营长沙波瓦连科,副营长雅科夫海军上尉。”

    “上校同志,”确认了班台莱耶夫的手里,的确有一支海军陆战队,索科夫便决定一定要把他们揽入自己的麾下,便用商量的口吻说道:“您看能否把这个海军陆战营交给我,我就不再要别的兵员了?”

    “这个嘛,”对于索科夫的请求,班台莱耶夫有些为难地说:“在这批新补充的兵员里,就这支部队的战斗力最强,要是给了你们,别的部队来要,我不太好说话啊。”

    “上校同志,海军陆战营的战斗力之所以强,是因为他们是一个整体。”索科夫为了说服对方,强调说:“如果您把他们划给其它部队指挥,他们就面临着被拆分的可能,到时部队的战斗力就会被严重地削弱。”

    “上校,”奥廖尔见索科夫主动做出了让步,没有再要求三千人或四千人,只要沙姆里赫大尉指挥的海军陆战营,觉得他的这种选择是非常正确的,便帮腔说:“既然索科夫中校只要一个海军陆战营,这么一来,您的手里还剩下三千多兵员,其他部队的指挥员过来找您,您也不用为没有兵员补充他们而犯愁。”

    班台莱耶夫看看奥廖尔,又瞧瞧索科夫,手指在桌上快速地叩击着,脑子里在思索是否应该将这支部队交给索科夫。考虑了好一阵,他的手指停了下来,抬头望着索科夫说道:“好吧,中校同志,我让沙姆里赫大尉到这里来一趟,假如他没有什么意见的话,你就可以把这支部队带走。”

    沙姆里赫接到了班台莱耶夫的电话,立即带着自己的两位副营长,匆匆赶到了办公室。班台莱耶夫等三人敬礼过后,向他们介绍了坐在一旁的奥廖尔,随后说道:“沙姆里赫大尉,我把你叫到这里来,是想告诉你,步兵第73旅旅长索科夫中校,想让你加入他的部队。我想听听你的意见时什么。”

    由于班台莱耶夫根本没有向三人介绍索科夫,因此沙姆里赫压根不知索科夫是谁。他望着班台莱耶夫问道:“上校同志,不知在什么地方可以见到这位索科夫中校。”

    “喏,”班台莱耶夫朝站在旁边的索科夫一努嘴,说道:“他就是索科夫中校。”

    “什么,他就是索科夫中校?”沙姆里赫进门时,就看到了站在奥廖尔身后的索科夫,不过看到对方太年轻,他以为是奥廖尔的副官之类的,也就没有太留心,此刻听说对方居然是一名旅长,不由大吃一惊:“真是太年轻了。”

    索科夫听到沙姆里赫这么说,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没错,我就是索科夫。沙姆里赫大尉,很高兴认识您。”说完,便向对方伸出手去。

    沙姆里赫先是抬手向索科夫敬了一个礼,然后才伸出双手,握住了索科夫的手,礼貌而疏远地说:“您好,中校同志。”

    “沙姆里赫大尉,”坐在旁边的奥廖尔,见沙姆里赫似乎对索科夫并不感兴趣,便决定帮索科夫一把,便开口对沙姆里赫说:“索科夫中校在战争爆发时,不过是一名下士,但由于他能力出众,在战斗中建立无数的功勋,才会得到上级的破格提拔。既然这里没有外人,我不妨告诉你,方面军司令员罗科索夫斯基将军曾经多次向他表示,希望他能留在顿河方面军,甚至可以让他晋升为将军,但他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依旧要返回城内,与自己的战士并肩作战。”

    奥廖尔的话,对沙姆里赫的震动很大,他起初以为索科夫这么年轻,就能成为一名中校,肯定是因为什么裙带关系,但听奥廖尔这么一说,才知道索科夫能有今天的一切,完全是他自己努力的结果。特别是听说索科夫为了返回城里,与自己的战士并肩作战,宁可放弃唾手可得的将军军衔。

    沙姆里赫对索科夫的态度,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改变,他不再抗拒成为索科夫的部下。相反,他此刻还迫不及待地希望班台莱耶夫能将自己的部队,划给索科夫指挥,这样就能跟着这位新指挥员进入城内。

    “沙姆里赫大尉。”班台莱耶夫见沙姆里赫迟迟不说话,便主动问道:“你是怎么考虑的,是继续留下,还是跟着索科夫中校进入城内?”

    “上校同志,”沙姆里赫在心里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跟着索科夫到城里去。因此态度坚决地回答班台莱耶夫:“我愿意跟着索科夫中校到城里去打击德国鬼子。”

    听到沙姆里赫表态愿意跟着自己入城,索科夫的心里顿时一阵狂喜。奥廖尔站起身,对班台莱耶夫说:“上校同志,既然沙姆里赫大尉已经决定了,那您尽快给他们准备驳船,以便能尽快地赶到城内。”

    虽说准备驳船需要时间,集结部队也需要时间,但奥廖尔见自己此行的目地已经达到,考虑到司令部里还有很多事情等着自己,便向索科夫告辞。他握着索科夫的手,使劲地摇晃了两下,表情凝重地说:“索科夫中校,你要多注意安全。我希望等到胜利的那一天,还能看到活蹦乱跳的你。”

    “放心吧,将军同志。”对于奥廖尔的关心,索科夫心里颇为感动:“我一定会努力活着的,不光会活着看到进攻斯大林格勒的敌人被打败,还要看到我们鲜红的旗帜在柏林的上空飘扬。”

    和奥廖尔分手后,索科夫和别雷带着一营和警卫营,来到了渡口边,等待海军陆战营的到来。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别雷对索科夫说道:“米沙,海军陆战营到了马马耶夫岗之后,你打算如何安置他们?”

    索科夫最初的设想,是让海军陆战营坚守北岗,他们的兵力相对充足,不管是南岗还是北面的红十月厂出现危险时,都能及时地进行救援。但转念一想,这支部队虽说战斗力比较强,但他们并不熟悉城内的环境,也不了解自己的作战风格,没准几天时间就拼光了。因此他打算等回到了马马耶夫岗,再和旅指挥部的副手们商议该如何布置这支部队。

    此刻听到别雷先问起此事,索科夫便将自己心里的考虑说了一遍,随后反问道:“别雷上校,您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我是这样考虑的,”别雷见索科夫向自己虚心请教,也不藏私,而是主动地说道:“你手下不是有四个营么,可以把海军陆战营的指战员,以两百人为一组,分别编入四个营。剩下的人,就作为旅的直属部队,这么安排不管可以确保部队的战斗力,而且你手里也多了一支可以灵活掌握的机动部队。”

    “别雷上校,您说得太有道理了。”对于别雷的这个建议,索科夫略微思索了片刻,便果断地认可了。按照别雷说的方式进行安排,一来不用调整部队的防区,二来还增加了现有部队的战斗力,的确是一举两得的好办法:“等回到马马耶夫岗之后,我们就按照这种方式来分配兵力。”

    万尼亚看索科夫和别雷的谈话差不多结束了,便走了过来,指着停在码头上的一条驳船,好奇地问:“旅长同志,我们就乘坐这条驳船,直接进入城市吗?”

    “这可不行。”索科夫摆了摆手,说道:“虽说从这里坐船,顺流而下,到达马马耶夫岗是最近的路线,但中间一段河流处于德军的炮火封锁区域,我们直接下去肯定会伤亡惨重,因此要先渡河到对岸去。”

第620章 回城之路(上)

    “渡河到对岸去?”万尼亚望着河对岸隐约可见的镇子,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便猜到了接下来的路线会怎么走。不过为了稳妥起见,他还是试探地问:“旅长同志,也就是说,待会儿我们登岸以后,要顺河而下,到达下一个渡口,在那里再度登船渡河前往马马耶夫岗后面的渡口?”

    “没错,大尉同志,接下来的路线,的确是按照你所推测的那样走。”见万尼亚猜出了部队的行军路线,索科夫点点头,向他解释说:“只有这么做,我们才能将部队的损失减少到最低。”

    “旅长同志,不知您考虑过没有。”万尼亚谨慎地说道:“这么一来,我们在路上耽误的时间就长了。不管是沿河行军还是在下一个渡口渡河,都会遭到敌人的轰炸和炮击。等我们进入马马耶夫岗时,至少要损失三分之一的兵力。”

    “那你是怎么考虑的?”索科夫听万尼亚说完后,不光没有责备他,相反还通情达理地问:“我们应该怎么走,才能将部队的伤亡减到最低呢?”

    “旅长同志,”万尼亚刚刚曾经和拖轮的船员聊过天,对这一段河道的情况有所了解,便向索科夫建议说:“我问过拖轮的船员,遭到德军炮火封锁的河道,大概只有五六百米。只要拖轮能拖着驳船快速地穿过这一区域,我们就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回到马马耶夫岗。”

    索科夫对万尼亚的提议非常动心,差点就随口答应了。但转念一想,不行,自己对船运方面是外行,至于是否能这样行军,还需要问问懂行的人,因此他在迟疑片刻后,对万尼亚说:“万尼亚同志,这次随我们一同返回城里的,有一千多水兵。水上的事情,他们比我们懂得多,还是等他们来了以后,我问问他们再说。”

    等了没多久,沙姆里赫和政治副营长沙波瓦连科就出现在索科夫的面前。他满脸歉意地说:“旅长同志,部队住得太分散,要把他们全部集结起来,需要多花一些时间。”

    “没关系。”索科夫抬手看了一下表,距离自己从班台莱耶夫那里出来,只过了四十多分钟,便宽宏大量地说:“我们还有时间,可以慢慢等他们。”

    停顿了片刻,索科夫想起了万尼亚的提议,便问沙姆里赫:“大尉同志,我想问您一个问题,您觉得我们让部队登船后,直接顺流而下,在靠近马马耶夫岗的地方登陆如何?”

    “旅长同志,”沙姆里赫听索科夫这么说,用手朝对岸一指,有些诧异地问:“按照事前的安排,我们不是应该乘船先到对岸,然后在顺河而下,到下一个渡口登船渡河吗?”

    “没错,计划的确是这样的。”索科夫向沙姆里赫解释说:“可是按照原计划行军,路上耽误的时间太长,因此我打算等部队都上船之后,直接顺流而下,在靠近马马耶夫岗的地方下船,就能大大地节约时间。”

    “据我所知,遭到德军火力封锁的河段,有五六百米之长。”沙姆里赫表情严肃地说:“也许在陆地上,这点距离算不了什么。可是在河上,通过这段距离所需要的时间却非常长。拖曳驳船的拖轮,航速只有四节,换算成陆地上的速度,时速为每小时7.4公里。也就是说,我们要通过这五六百米的河段,至少需要五分钟的时间。您觉得行动迟缓的驳船,能经得住德军五分钟的炮击吗?”

    沙姆里赫的话让索科夫明白,万尼亚的想法过于想当然了,驳船的体积大,目标明显,要是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漂上五分钟,再蹩脚的炮兵也能将其击沉。想到这里,索科夫决定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先让部队乘船到对岸去,再步行到下一个渡口,乘船进入城内。

    就在索科夫打算开口时,始终保持沉默的别雷却出人意料地问:“大尉同志,就算驳船的行驶速度只能达到四节,但我们是顺流而下,假如算上流速等方面的因素,我们通过这一地段,根本要不了五分钟。”

    别雷的话刚说完,沙姆里赫就把头摇得拨浪鼓似的说道:“上校同志,您搞错了。伏尔加河在靠近斯大林格勒这一段,因为河道弯曲,沙洲和浅滩多,因此流速极缓,就算我们顺流而下,速度也提高不了多少。”

    “那我们该怎么办?”别雷等沙姆里赫说完,扭头望向了索科夫,向他请示道:“是按照原计划执行,还是冒险乘坐驳船顺流而下?”

    这真是一个艰难的选择啊?见别雷将问题抛给了自己,索科夫心里不禁叫苦不迭。他想快点回到马马耶夫岗,可是不管怎么走,部队的伤亡都小不了,他不由左右为难起来。

    别雷见索科夫迟迟下不了决心,也不好再为难他,便试探地问:“米少,要不我们就按照原计划行动,先到对岸,再顺河而下,就算途中遭到敌人的空袭或炮击,我们也能及时地把部队分散隐蔽。”

    “好吧,别雷上校!”索科夫在心里经过反复的权衡,觉得还是应该按照原计划行动,先到对岸,再徒步行军到下一个渡口乘船过河。这样做,虽说需要的时间长,也有可能遭到敌人的空袭和炮击,但总比坐在驳船上面成为德军炮击的靶子强。“我们就采用原来的方案,先乘船到对岸去。”

    说话间,海军陆战营的水兵们来到了河边。看到自己的部下出现,沙姆里赫连忙对索科夫说:“旅长同志,我的部队来了,我先去安排他们登船。”

    “去吧,大尉同志。”索科夫冲对方摆摆手,说道:“您先带着部队登船,其余的部队等你们上了船再说。”

    海军陆战营的水兵们排着整齐的队列,井然有序地登上了驳船,站在驳船上的副营长雅库达向沙姆里赫请示道:“营长同志,需要让战士们都到船舱里去吗?要知道,他们都站在甲板上,很容易成为敌机的靶子。”

    “不用了。”沙姆里赫摆摆手,说道:“我们只需要到达对岸就可以了,花不了多长时间,就让水兵们留在甲板上吧。”

    “是!”雅库达答应一声,随后冲到那些正准备进入船舱的水兵面前,冲他们喊道:“都留在甲板上,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进入船舱。都留在甲板上……”

    听到雅科夫在一遍又一遍地大声重复命令,水兵们便没人再朝船舱的入口走去,而是在甲板上以连队为单位,排成了整齐的队列。

    等到水兵们登船完毕后,万尼亚向索科夫请示道:“旅长同志,水兵已经全部登船,我们是否可以登船?”

    “登船吧!”索科夫说这话时,本能地抬头朝空中看了一眼,见今天是一个晴空万里无云的好日子,也是最利于敌机出击的天气,便特意叮嘱了一句:“让战士们做好防空准备。”

    “旅长同志,”万尼亚自然知道索科夫所说的防空是什么意思,便委婉地提醒他说:“我们营剩下的人不多了,要采用那种集火打飞机的战术,恐怕不行了。”

    “你们人数不够,不是还有警卫营和海军陆战营吗?”索科夫冲着万尼亚说道:“反正就算部队全部登船,到达对岸也需要一定的时间,你完全可以教授他们如何进行集火打飞机的战术。”

    “是!”万尼亚答应一声,转身小跑着离开了。

    等所有的指战员都登船后,驳船上的一名水手通过信号旗,通知驾驶拖轮的船员开船。当拖轮拖着满载着指战员的驳船,缓缓向对岸驶去时,索科夫的心里立即意识到,按照原计划行动的决定是对的,这船行驶的速度,恐怕比人步行的速度也快不了多少。如果真的以这种速度去通过敌人的炮火封锁区,那简直就是送死。

    驳船刚在东岸停稳,索科夫就看到岸边有人冲着船上大声地喊:“索科夫中校在船上吗?索科夫中校在船上吗?”

    “我就是索科夫。”索科夫见喊话的人,是一名穿着黑色水兵制服的中尉,连忙答应一声后,反问道:“有什么事情吗?”

    那名中尉连忙吩咐岸边的水兵,给驳船搭好了跳板,随后一路小跑着上了船。他来到索科夫的面前,抬手敬礼后,说道:“中校同志,我是伏尔加河区舰队的,刚刚接到方面军司令部的电报,让您的部队登岸之后,在红十月镇内休息。”

    “什么,让部队在红十月镇里休息?”索科夫听完中尉的话之后,有些吃惊地问:“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发?”

    “这个要等具体的通知。”

    索科夫见从对方的嘴里,问不出自己想要的内容,便朝站在一旁的万尼亚、特涅夫、沙姆里赫等人说道:“你们先安排战士们下船,我待会儿去镇里找负责的指挥员打听下,看部队什么时候能出发。”

    等几名部下都齐声答应一句,返回各自的部队,安排指战员们下船时,索科夫问那名海军中尉:“中尉同志,不知道镇子里由谁负责?”

    “是我们的舰长,中校同志。”中尉连忙回答说:“我们的舰艇前两天被敌机炸沉了,上级就命令我们剩下的人来到这里,负责渡口的保卫工作。”

    索科夫朝站在旁边的别雷看了一眼,客气地问:“能带我们去见你们的舰长吗?”

    “可以,当然可以。”海军中尉见驳船上的战士们还没有开始下船,连忙招呼索科夫和别雷:“两位指挥员同志,请跟我来,我带你们二位去见我们的舰长。”

    在中尉的带领下,索科夫和别雷两人来到了镇上的车站。中尉来到车站一间完好的办公室里门前,冲着里面喊道:“报告!”

    “进来!”

    中尉推开了房门,也没有进门,就站在门口报告说:“舰长同志,索科夫中校来了!”

    他的话音刚落,里面就传出了一个惊喜的声音:“什么,索科夫中校来了,快点请他进来,我正要找他呢。”

    索科夫和别雷走到了门口,看到屋里有一名海军少校坐在办公桌后。少校从座位上站起身,绕过办公桌,来到了门口抬手向索科夫敬礼:“您好,索科夫中校,我是伏尔加河区舰队的炮舰舰长谢尔盖少校。”

    “您好,少校同志。”索科夫抬手向他还了一个礼,好奇地问:“我刚刚在门外,听到你好像有什么事情要找我。什么事?”

    谢尔盖并没有立即回答索科夫的问题,因此他发现旁边站着一名军衔更高的指挥员,心里有些犹豫,是否应该向对方敬礼。

    索科夫见谢尔盖迟迟不说话,而目光却一直盯着自己身旁的别雷,猜到了对方的心思,便催促道:“谢尔盖少校,这位是别雷上校,他是和我一起来的。您有什么事情找我,可以告诉我吗?”

    “少校同志,”别雷不失时机地帮腔说:“我是索科夫中校的部下,你有什么事情要找他,就尽管直说。我们的时间很宝贵,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

    “是这样的,中校同志。”谢尔盖引导索科夫来到了办公桌前,指着桌上的地图,对索科夫说:“我不久前接到了来自方面军司令部的电话,请您立即赶过去,方面军司令员和军事委员要见您。司令部的位置在这里,你朝东南方向走大概五公里就到了。”

    “少校同志,”得知叶廖缅科和赫鲁晓夫要见自己,索科夫不禁微微蹙了蹙眉头,反问道:“您知道有什么事情吗?”

    “对不起,索科夫中校,我不知道。”谢尔盖回答得很干脆,“我只是向您转达上级的命令,至于让您到方面军司令部去做什么,我也不清楚。”

    索科夫见谢尔盖的话中,丝毫没有提及别雷或者其他指挥员的名字,便猜测两位方面军首长可能只见自己一个人,于是便扭头对别雷说:“别雷上校,我要尽快地赶到方面军司令部,部队就交给您负责了。”

第621章 回城之路(中)

    谢尔盖耐心地等索科夫布置完工作后,便催促他说:“中校同志,这里距离方面军司令部有点远,您还是早点出发吧。”

    索科夫听后点了点头,随后望着他问道:“少校同志,我想问问,我可以在什么地方找到前往方面军司令部的交通工具?”

    原以为谢尔盖会立即安排人为自己准备车辆,谁知对方却摇了摇头,一脸歉意地对索科夫说:“对不起,中校同志。虽说镇上不时有车辆会开往司令部方向,但我却无权调动这些车辆。”

    “什么,您无权调动车辆?”索科夫听对方这么说,不禁把眉头一皱,反问道:“少校同志,您不是负责小镇的保卫工作吗?”

    “没错,上级的确命令我负责小镇的保卫工作。”谢尔盖苦笑着回答说:“但在这个镇子里,除了手下的那些水兵战士外,陆军可没人听我的。如果您要想乘车的话,可以直接到路边去搭车,没准司机看到您也是陆军的,会停下来载您一程。”

    对于谢尔盖的处境,索科夫心里是非常同情的,他没有再为难对方,便带着萨莫伊洛夫和古察科夫两人,来到了镇子外面的路边,耐心地等待经过的车辆,看能否搭一个顺风车。

    路过的司机,看到路边有三名军官在拦车,纷纷主动停车询问索科夫要去什么地方。不过令人惋惜的是,大多数车辆都是开往下一个渡口的。好不容易有一辆开往司令部的卡车,却是运送伤员的,看着车厢里挤得满当当的伤员,索科夫不好意思去和伤员争位置,便摆了摆手,让那辆车离开了。

    又等了一会儿,三人还是没有等到车。萨莫伊洛夫便向索科夫建议说:“旅长同志,我们在这里等车也不是个事,谁知道什么时候才有开往司令部的车。反正这里离司令部只有几公里,就算走路也最多一个小时,我们不如走过去吧。”

    索科夫见迟迟没有合适的顺风车,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听到萨莫伊洛夫的提议,便点点头说:“我们走吧,没准半路上能搭上顺风车。”

    三人沿着简陋的公路朝前走的时候,萨莫伊洛夫好奇地问索科夫:“旅长同志,我想问问,我们明明可以乘坐驳船顺流而下,直接到达马马耶夫岗。如今为什么要先到红十月镇,再沿河而下,到下一个渡口渡河呢?”

    索科夫记得,自己和万尼亚、沙姆里赫讨论路线时,萨莫伊洛夫和古察科夫两人都不在身边,自然就不清楚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正好此刻走在路上,也没有什么事情,索科夫便将选择这条路线的原因,向两人详细地讲述了一遍。

    刚说完,身后就有一辆卡车开来。司机见路边有三名指挥员在走路,连忙放慢车速,使劲地摁了几下喇叭,以引起索科夫他们的注意。

    索科夫扭头看到身后的卡车,居然是一辆空车,脸上不禁露出了惊喜的表情。他正想问司机,车是往什么地方开的,司机却先开口了:“中校同志,你们这是要去什么地方啊?”

    “我们要去方面军司令部!”索科夫直截了当地问:“司机同志,您的车是开往什么地方的?”

    “巧了,中校同志。我的车就是往司令部开的。”司机笑呵呵地说道:“假如您不嫌弃的话,就请上车吧。”

    能在这里搭上顺风车,三人自然是喜出望外,看到索科夫坐进了驾驶台,萨莫伊洛夫和古察科夫两人就自觉地爬上了后车厢。坐好以后,萨莫伊洛夫抬手在驾驶台顶部拍了两下,大声地说:“开车吧!”

    司机可是一个人开车太寂寞了,难得有人和自己一起坐在驾驶室,总算是找到倾诉的对象了。因此汽车一启动,他就好奇地问索科夫:“中校同志,你们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我们是从红十月镇来的。”索科夫简短地回答道。

    “不不不,您误会了我的意思。”司机摇着头说:“我知道你们是从红十月镇出来的,我的意思是问,你们是从什么地方到的镇子。”

    索科夫觉得司机是一个饶舌的战士,不想向他泄露太多的秘密,便板着脸说:“战士同志,难道你没有学过保密条例,不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吗?”

    索科夫的话让司机稍稍老实了片刻,但过了没多久,司机又忍不住了,他用眼角不停地打量着索科夫,试探地问:“中校同志,你们是从战场下来的吧?”

    没等索科夫回答,他又自问自答地说:“您肯定会问我,怎么猜到您是从战场下来的。其实这不用猜,我坐在您的身边,都能闻到您身上的那股硝烟味。”

    “我的身上有硝烟味吗?”索科夫本能地抬起左手,把衣袖凑近了鼻子前闻了闻,除了汗味外好像没有什么别的味道:“没有啊,我怎么没有闻到硝烟味。”

    见索科夫像自己预料中那样的惊讶,司机有些得意洋洋地说:“我这车拉过的人,至少有几百上千人。哪些是新兵,哪些是身经百战的老兵,我一眼就能看出来。我一看您的这身打扮,就知道您昨天都还在战场上和德国人作战。”

    索科夫原来嫌司机是个话唠,不太愿意搭理他,可是听他这么一说,忽然发现司机还是一个人才,便动了把他挖过来的念头:“司机同志,你叫什么名字,当了多少年兵了?”

    “我叫塞耶斯,上个月刚穿上军装。”司机回答说:“虽说我的军龄不长,但我可是老司机了,战前在斯大林格勒开了六年的公交车。”

    “塞耶斯,”索科夫觉得如果把这种人招进自己的警卫营,肯定能派上大用途,便试探地问:“我是步兵第73旅旅长索科夫中校,你有没有兴趣,到我们旅里来啊?”

    “不愿意!”塞耶斯摇着头说。

    见对方拒绝了自己的提议,索科夫好奇地问:“为什么?”

    “我是斯大林格勒人,我想为保卫这座城市多尽点力。”司机说这话时,扭头望着索科夫:“中校同志,既然您的部队从战场撤下来了,就意味着你们即将被调往后方休整。如果我加入你们,没准就会远离这座城市,我就无法亲眼看到进攻城市的敌人被我们打败了。”

    “塞耶斯,你刚刚只猜对了一半。”索科夫笑着对他说:“我的部队的确刚从战场下来,不过我们不是要撤往后方休整,而是准备重新开进城里,去继续与德国人战斗。怎么样,你现在想不想加入我的部队啊?”

    “中校同志,我不明白。”塞耶斯被索科夫的话搞糊涂了,他不解地问:“既然你们还要与德国人战斗,又不把你们调往后方进行整补,那为什么要把你们从战场撤下来呢?”

    既然司机还没有表态,索科夫自然不会告诉他实情,而是打着哈哈说:“等你成为我们中的一员,我就会告诉你答案的。”

    卡车进入了方面军司令部的驻地,穿过了长长的街道后,司机把车停在了一栋屋外摆着木栅栏、堆砌着沙袋工事,门口有哨兵站岗的建筑物旁停下。随后扭头对索科夫说道:“中校同志,司令部到了!”

    索科夫下车后,先向司机塞耶斯表示了谢意,同时又追问了一句:“塞耶斯,你真的不愿意加入我的部队吗?”

    “这个,”听到索科夫这么问,塞耶斯有些为难地回答说:“我需要好好考虑一下。”

    “没事,你慢慢考虑吧。”索科夫大度地说:“考虑好了再来找我。”说完,他带着萨莫伊洛夫和古察科夫两人走进了建筑物。

    刚走进建筑物,就有一名少校迎面走过来,伸手拦住了索科夫的去路,面无表情地问:“中校同志,你有什么事情吗?”

    “您好,少校同志。”虽说对方的军衔比自己低,但索科夫还是抬手向对方敬了一个礼,客气地说道:“我是奉命来见司令员和军事委员的。”

    少校有些意外地打量了索科夫一番后,反问道:“中校同志,您的名字和职务。”

    “索科夫,步兵第73旅旅长。”索科夫不卑不亢地回答说:“我是奉命到这里来见方面军司令员和军事委员的。”

    少校显然知道索科夫要来的消息,听完他自报家门后,脸上露出了笑容:“原来您就是索科夫中校,我等您半天了,请跟我来吧!”

    索科夫看到少校说完后转身就走,连忙加快脚步跟了上去。谁知少校走了没多远,便停了下来,朝索科夫身后的萨莫伊洛夫和古察科夫看了一眼后,对索科夫说:“中校同志,请把您身上的武器,都交给您的部下,我奉命带您一个人去见司令员和军事委员。”

    听到少校的吩咐,索科夫毫不迟疑地把随身携带的突击步枪、手枪,都交给了萨莫伊洛夫,然后对两人说:“你们两人就留在这里等我。”

第622章 回城之路(下)

    索科夫跟着少校刚来到作战室外,就被一名从里面走出来的参谋拦住了去路。参谋看到索科夫跟在少校的身后,猜到他肯定是司令员和军事委员要见的人,但依旧满脸歉意地说:“是索科夫中校吧?很遗憾,司令员和军事委员如今有重要的事情,暂时还不能见您,请您到旁边的房间去等一会儿吧。”

    少校等参谋说完,立即对索科夫说道:“中校同志,请跟我来吧,我带您去隔壁的房间。”

    来到隔壁房间时,索科夫发现屋里长椅上都坐满了人,他很奇怪这些都是什么人,正想向少校请教,谁知对方已先凑近他的耳边说道:“中校同志,这些都是等待司令员和军事委员接见的人。您先坐在这里等一会儿,等司令员他们忙完了,我再过来找您。”

    索科夫等少校离开后,看到靠近门边的长椅上有一个座位,便走过去坐下歇息。他刚坐稳,坐在旁边的一名中校就朝伸出手,友好地说:“您好,我们认识一下,我是步兵第76师参谋长鲁素夫中校。”

    “您好!”见对方如此主动,索科夫自然不愿意失礼,连忙也伸出手,握住了对方的手,摇晃了两下后,自报家门地说:“我是步兵第73旅旅长中校索科夫。”

    两人的手松开后,鲁素夫随口问道:“索科夫同志,您的部队驻扎在什么地方啊?”如今步兵第76师,就驻扎在距离方面军司令部几公里远的地方,鲁素夫想当然地认为索科夫的部队,应该也在附近。

    鲁素夫的问题还真把索科夫问住了,自己的部队如今是一分为二,老部下们几乎都在坚守马马耶夫岗;而新补充的那些水兵战士,则还停留在红十月镇。一时之间,索科夫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鲁素夫的问题。

    见到索科夫迟迟不说话,鲁素夫以为他担心泄露军事机密,便笑着对他说:“索科夫中校,这里都是自己人,况且我们说的又不是什么军事秘密,您放心大胆地说就是了。”

    听到鲁素夫这么说,索科夫觉得有几分道理,便点了点头,说道:“我原来的部队,如今还驻守在马马耶夫岗;而新补充的部队,目前则停留在红十月镇。”

    索科夫的话刚说完,鲁素夫就从座位上蹦了起来,吃惊地叫道:“什么,坚守马马耶夫岗的英雄部队,就是您指挥的?”

    “是啊,鲁素夫中校。”索科夫点点头,用谦虚的语气说:“德军在进攻斯大林格勒之前,我的部队就一直驻扎在马马耶夫岗。我们的确打退了德军很多次凶猛的进攻,可要是说到英雄部队,我觉得我们还不够格。”

    “瞧您说的,”索科夫的话音刚落,旁边就有一名少校起身走过来和索科夫握手,用崇拜的语气说:“您的部队假如还不算英雄部队,那哪支部队还配得上英雄部队的称号。”

    “没错没错。”少校的话刚说完,屋里的其他指挥员就七嘴八舌地说:“听说德国人为了夺取马马耶夫岗,动用了飞机、坦克和大炮,以及超过两个师的兵力,但他们依旧没有能占领马马耶夫岗。”

    “如今城内的战局,能维持眼前这种僵持局面,全靠守住马马耶夫岗的这支部队。如果让敌人占领了马马耶夫岗,那么我们在城内的守军,就会被敌人彻底分割开来!”

    大家夸奖了索科夫一番后,忽然有一名指挥员突然问道:“索科夫中校,您不是应该在城里指挥部队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那名指挥员的话引起了众人的好奇,大家都把目中集中在索科夫的身上,想听听他是怎么解释的。索科夫考虑到自己所经历的事情,应该算不上什么重要的军事机密,对这些中级指挥员解说一番,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于是他便把自己奉命北上接应友军,在久等友军不到、后路又被敌人切断,被迫向北突围的事情,源源本本地说了一遍。

    “原来奥尔洛夫卡北面的德军阵地,就是被您的部队突破的。”鲁素夫感慨地说:“您来这里之前,我还在和大家讨论,究竟是哪支部队如此神勇,居然可以如此轻松地突破敌人坚固的防御。”

    索科夫想到自己离开顿河方面军刚半天的时间,谁知这里的人居然都知道奥尔洛夫卡北面的阵地,已经被我军占领的消息。他正想问问,却听到一名指挥员说:“我来见司令员的时候,正好赶上有人向他报告,说敌人已经察觉阵地丢失,正在组织部队反扑。司令员同志急着处理那边的事务,便把我打发到这里来了。”

    从众人的言谈中,索科夫大致地了解到当前的形势,接替自己防务的第98师已经被敌人察觉,并遭到了猛烈的攻击。不过令他不解的是,如今正在和敌人展开激战的是顿河方面军,关自己斯大林格勒方面军什么事儿?

    鲁素夫抬手在索科夫的肩膀上拍了两下,说道:“索科夫中校,您可能还不知道,师长派我到这里来,就是接受任务的。”

    “接受任务,什么任务?”索科夫好奇地问。

    “难道您这还不明白,”鲁素夫将索科夫一脸懵逼的样子,便向他解释说:“据我所得到的消息,上级是打算派我们师进入城内,向奥尔洛夫卡攻击前进,与那里的友军汇合。”

    如果是以前,索科夫根本不看好在奥尔洛夫卡地区的会师,但既然友军已经在北面打下了一个楔子,那么两支部队的会师就有了可能。想到这里,索科夫好奇地问:“鲁素夫中校,不知你们师什么时候进入城内?”

    “不清楚。”鲁素夫摇着头说道:“敌人正在猛攻奥尔洛夫卡北面的友军阵地,一旦敌人巩固了在那一地区的防御,我们师就算进入了城内,也起不了什么用处。因此,我觉得上级会推迟我们师进入城内的时间。”

    索科夫正在和鲁素夫说着话,给他带路的少校又从外面走了进来,对他客气地说:“中校同志,司令员和军事委员请您过去!”

    得知司令员和军事委员要召见索科夫,众人都向他投去了羡慕的目光。鲁素夫还拉着少校的衣服问道:“少校同志,不知道司令员和军事委员什么时候能见我。”

    “司令员和军事委员都很忙。”少校有些不耐烦地答复对方说:“他们有空时自然会接见你们,你们就在这里耐心地等着吧。”

    刚走进作战室,便有一名少将走了过来,笑着问道:“是索科夫中校吗?”

    “是的,将军同志。”索科夫连忙原地立正,挺直身体回答道:“我是索科夫!”

    “你好!”将军向索科夫伸出手,做自我介绍:“我是方面军参谋长瓦连尼科夫少将,很高兴见到你。”

    “我也一样!”索科夫客套了一句后,直截了当地问:“请问叫我到这里来,有什么重要指示吗?”

    瓦连尼科夫朝旁边垂着黑色布帘的房间一指,说道:“司令员和军事委员都在房间里,他们正等着你呢,你快点去见他们吧。”

    索科夫顺着瓦连尼科夫手指的方向,来到了布帘前,大声地喊道:“报告!”

    “进来!”屋里传来了赫鲁晓夫那熟悉的声音。

    撩开布帘走了进去后,索科夫发现自己所在的房间很小,屋里只摆了一张不大的简易木桌。桌子的两侧,各坐着一个人,左边的那位穿着军装,菱形领章上有四颗金星;而右边是一位穿着灰色便装的秃头。索科夫一眼就认出,这两人便是斯大林格勒方面军的司令员叶廖缅科上将,和军事委员赫鲁晓夫。

    他抬手敬礼后,按照条例报告说:“报告司令员、军事委员同志,步兵第73旅旅长中校索科夫前来报道,我听从你们的命令,请指示!”

    “索科夫中校,”在这种场合下,赫鲁晓夫还是很正式地称呼索科夫的姓氏和军衔,他站起身走到了索科夫的面前,握住他的手说道:“我们的英雄,欢迎你回来!”

    “英雄?!”听到赫鲁晓夫这么称呼自己,索科夫不禁一头雾水,他连忙谦虚地说:“军事委员同志,我可当不起这个称号!”

    “没有什么当不起的,你所建立的功勋和所取得的战果,完全当得起这个称号。”叶廖缅科站起身,用手杖支撑着身体朝索科夫走了几步,将手里的一个锦盒递了过来,笑着说道:“拿着吧,这是上级授予你的勋章!”

    “勋章?!”索科夫有些诧异地接过了叶廖缅科手里的锦盒,打开一看,里面躺着一枚亮闪闪的红旗勋章。索科夫虽然已经有两枚勋章了,但还是第一次得到红旗勋章,他连忙向叶廖缅科和赫鲁晓夫道谢,感谢他们授予了这样的荣誉。

    谁知赫鲁晓夫听后却摆了摆手,说道:“我们本来向上级申请,授予你‘苏联英雄’的称号和金星奖章,但可惜上级没通过,就只给了我们这枚红旗勋章。收起来吧,这是你应得的荣誉。”

    索科夫连忙关上锦盒,同时挺直身体大声地说:“为苏维埃祖国服务!”

第623章 晋升军衔

    赫鲁晓夫没有让索科夫佩戴勋章,而是直截了当地问:“索科夫中校,你知道我们把你叫到这里来的原因吗?”

    索科夫又不是赫鲁晓夫肚子里的蛔虫,哪里猜得到对方把自己叫到这里来的原因,便摇摇头,如实地回答说:“对不起,军事委员同志,我不知道。”

    “到这里!”赫鲁晓夫摘下挂在柱子上的一盏起来,来到了墙边,用手指着墙上的地图,对索科夫说道:“就在你们渡河时,德国人向奥尔洛夫卡北面的无名高地发起了猛攻。”

    “无名高地?”索科夫听到赫鲁晓夫这么说的时候,先是一愣,随后浑身一震,接着试探地问:“军事委员同志,您是说我率部队突围时,占领的那个德军阵地。”

    “没错,正是那里。”赫鲁晓夫点了点头,继续向索科夫介绍说:“昨天夜里,我们接到了罗科索夫斯基将军打来的电报,得知你在突围时,占领了奥尔洛夫卡北面一处重要的据点,假如两个方面军的部队都同时向那里运动,就有实现会师的可能。在请示了最高统帅部之后,司令员给崔可夫下达了新的作战命令,让他立即派部队赶往奥尔洛夫卡,准备与南下的友军汇合。”

    索科夫听到这里,依旧是一头雾水,他觉得既然阵地已经移交给友军,那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都与自己无关。自己当前的首要任务,就是率领部队重新返回城内,去加强马马耶夫岗的防御力量,免得那里被德军占领。

    赫鲁晓夫并没有察觉到索科夫的心不在焉,而是继续说道:“崔可夫集结了部队,向奥尔洛夫卡方向攻击前进;而罗科索夫斯基也趁着夜色,向无名高地方向调集了大量的部队。敌人察觉到了我们的行动,立即派人去联络驻扎在无名高地的部队,才发现那里早已失守,于是便连夜往奥尔洛夫卡调集重兵,并在天明之后,向无名高地发起了进攻。”

    从赫鲁晓夫的讲述中,索科夫终于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率领部队离开无名高地之时,就知道敌人早晚会发现自己的阵地早已易主,没想到这么快就暴露了。他等赫鲁晓夫说完后,小心翼翼地问:“军事委员同志,阵地如今还在我们的手里吗?”

    “是的,顿河方面军的指战员们还坚守在阵地上。”站在一旁的叶廖缅科插话说:“保卢斯为了防止我们和友军会师,出动了大批的坦克和飞机,试图夺回无名高地。在短短一个小时内,就有数千发炮弹和航弹落在了无名高地上,把整个阵地上的泥土都翻了个个。敌人以为我们的守军都被他们的炮弹和航弹消灭了,便以坦克开路,引导步兵冲向了我军阵地。”

    虽说叶廖缅科已经告诉索科夫,阵地还在友军的手里,但他听到这里时,心头还是闪过无名高地已经失守的念头。他等叶廖缅科说完后,才开口问道:“司令员同志,第298师的伤亡一定不小吧。”

    叶廖缅科点了点头,表情痛苦地说:“第298师连续打退了德军的两次冲锋,不过他们的伤亡也超过了一半,就连师长瓦西里耶夫也负了伤。”

    “啊,瓦西里耶夫将军负伤了?”索科夫听到自己认识的指挥员负伤,连忙关切地问:“他的伤势严重吗?”

    “这个我倒没有细问。”作为方面军司令员的叶廖缅科,自然不会去关心一位普通师长的伤势,他摇了摇头,继续说:“不过没听罗科索夫斯基说要更换该师的指挥员,想必他还能继续留在战场上指挥战斗吧。”

    索科夫的心里在暗自嘀咕,德军对无名高地发起进攻,是迟早的事情。既然自己已经把阵地移交给了友军,就算那里打得热火朝天,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带着这个疑问,他小心翼翼地问:“司令员同志,不知您通知我到司令部来,有什么指示吗?”

    “索科夫中校,还是我来向你说明吧。”赫鲁晓夫见索科夫又问起这个问题,便主动说道:“根据我们截获的德军电文,以及侦察员反馈回来的信息,得出了一个结论:德军已经把原准备用于进攻捷尔任斯基工人的兵力北调。”

    德军即将集中优势兵力猛攻捷尔任斯基工厂一事,索科夫是知道一点内情的,他心里还在担心,万一崔可夫看到坚守那里的近卫第37师顶不住德军进攻时,会不会有让自己当救火队员,带着部队去增援。此刻听到赫鲁晓夫说敌人的兵力北调,脸上立即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军事委员同志,如果敌人的兵力真的北调,不就意味着工厂区内的敌人数量减少,我们的部队所承受的压力将大大减小吗?”

    “你说得很对,索科夫中校。”叶廖缅科笑着说道:“敌人的兵力向北调动,他们用来进攻几个工厂区的力量就被削弱了。我们考虑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再给德国人来一次反击。”

    “什么,还要进行反击?”索科夫听到叶廖缅科这么说,吃惊得下巴差点掉地上,他心里暗想真是好了疮疤忘了痛啊,前几天所实施的反击,刚被德国人打得灰头土脸,还没等喘口气,又迫不及待地准备发起新的反击。他立即意识到,叶廖缅科他们让自己到这里来,肯定会与这次新的反击有关。

    索科夫的猜测,很快就得到了证实,赫鲁晓夫把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和蔼可亲地说:“米沙,我们经过反复的研究,觉得如果要在短时间内,再次对德军实施反击,最合适的地点,就是你的步兵旅所坚守的马马耶夫岗和红十月厂一带。”

    得知上级果然准备在自己负责的区域内,展开对德军的反击,索科夫只觉得自己的头皮嗖嗖发麻,心说在没有空中支援,没有坦克掩护的情况下,就凭自己手下的几千号步兵,要想对德军实施反击,那简直是以卵击石。

    赫鲁晓夫说完后,见索科夫迟迟没有表态,便笑着问道:“怎么样,米沙,对这次反击有信心吗?我想假如你的父亲还活着,他一定能圆满地完成上级的所有任务。”

    索科夫原准备提出反对方案,告诉赫鲁晓夫他们目前还不具备反攻的条件。谁知听到对方把自己从未见过面的“父亲”都抬出来了,为了不给自己的“父亲”丢脸,到了嘴边的话又只能咽了回去。

    他轻轻地咳嗽一声,委婉地说:“军事委员同志,要发起这样的反击,至少需要上万的兵力,而且还要有炮兵、坦克和空军的配合。可如今呢,我的手下只有两三千人,又没有空军和坦克的配合……”

    “放心吧,米沙。我们不会让你们孤军作战的。”赫鲁晓夫安慰索科夫:“古尔季耶夫上校的步兵第308师在经过补充后,将会与柳德尼科夫上校的步兵第138师,一同进入城内,参与你们的这次反击。而且,从红十月厂方向发起进攻的部队,将得到坦克的配合。”

    “军事委员同志,”索科夫等赫鲁晓夫说完后,恭恭敬敬地问道:“这次的反击既然有好几支部队参与,不知您打算让谁来担任指挥?”

    赫鲁晓夫用手指着索科夫说道:“不管怎么说,那里都是你的地盘,德军进攻斯大林格勒之前,你的部队就一直驻扎在那里,对地形是最熟悉不过的。因此这次的反击,我觉得由你来指挥,是再合适不过了。”

    见赫鲁晓夫果然把这样的重任交给了自己,索科夫有些为难地说:“军事委员同志,让我来指挥部队恐怕不太合适吧。别的参战部队指挥员都是上校,而我只是一名中校,让我指挥一群军衔比自己高的指挥员,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有什么不合适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如今你手下的指挥员,其中就有好几位是上校军衔。”索科夫的话音刚落,赫鲁晓夫就拆穿了他的谎言:“既然你觉得军衔太低,那我们给你调整一下就是了。”

    赫鲁晓夫说到这里,冲重新做回桌边的叶廖缅科使了个眼色,后者看到后点点头,说道:“索科夫中校,鉴于你在与法喜寺侵略者的战斗中,所表现出的勇敢精神和英雄主义,以及所取得的巨大战果。除了授予你红旗勋章外,再正式晋升你为上校军衔。”

    索科夫没想到刚获得一枚红旗勋章,在怀里还没有揣热,自己又被晋升为上校,事情发生的太快,以至于他感觉自己犹如在梦中一般。

    看到索科夫听到晋升军衔的消息后,像个呆头鹅似的站在那里发呆,赫鲁晓夫和叶廖缅科相视一笑,随后向他伸出手,态度真诚地说:“米沙,我祝贺你获得更高一级的军衔。”

    赫鲁晓夫的话让索科夫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他连忙握住对方的手,激动地连说:“谢谢,谢谢您,军事委员同志。”

第624章 出发

    当索科夫迈着轻快的脚步,从指挥部里走出来时,在外面早就等得不耐烦的萨莫伊洛夫和古察科夫就迎了上去,好奇地问:“旅长同志,司令员和军事委员找您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索科夫看到走廊上人来人往,觉得不是说话的地方,便对两人说道:“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先离开,在路上边走边说。”

    三人离开了司令部所在的建筑物,沿着街道朝城外的方向走了没多远,忽然听到旁边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喊:“中校同志,您还记得我吗?”

    索科夫扭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路边停着两辆卡车,一名军官和几名战士就站在其中的一辆卡车旁。“旅长同志,”萨莫伊洛夫凑近索科夫的耳边说道:“是刚刚送我们来的司机塞耶斯。”

    “啊哈,塞耶斯,我的朋友。”索科夫抬手朝塞耶斯摆动了两下,好奇地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中校同志,”塞耶斯见索科夫认出了自己,连忙跑过来,情绪有些激动地说:“我在这里等你们。”

    “等我们?”索科夫有些诧异地问:“在这里等我们做什么?”

    没等塞耶斯回答,那名站在车旁的军官已走到了索科夫的面前,抬手向他敬礼后,规规矩矩地报告说:“您好,中校同志,我是第753运输队的队长巴杜荷夫中尉。”

    索科夫抬手还礼后,向对方伸出手,握了握手后,好奇地问:“中尉同志,您和您的部下在这里做什么?”说到这里,他的目光快速地瞥了塞耶斯一眼,用调侃的语气问,“不会也是在这里等我们的吧?”

    索科夫的话引起了萨莫伊洛夫和古察科夫的哄笑声,但笑声停止后,巴杜荷夫中尉却一本正经地说:“您猜得没错,中校同志。我和我的部下的确是在这里等您的。”

    “等我?”见中尉和塞耶斯说的话相同,索科夫不由好奇地问:“等我做什么?”

    “是这样的,中校同志。”巴杜荷夫态度恭谨地说:“我们运输队最早是属于东南方面军,保卫斯大林格勒的部队番号更改后,我们被编入了顿河方面军,可是却一直在斯大林格勒方面军的防区内执行运输任务。在这几个月的运输过程中,由于不断遭到炮击和敌机的轰炸,最初拥有六十辆卡车的运输队,如今就只剩下了这两辆。”

    索科夫只知道在斯大林格勒保卫战中,前沿作战的部队损失惨重,却没想到在后方负责运输的车队,也遭受了同样的命运。他不知该如何劝说对方,只能干巴巴地说:“巴杜荷夫中尉,你们辛苦了!”

    “只要能打败敌人,我们再苦再累都没有任何怨言。”巴杜荷夫有些为难地说:“我今天在这里等您,是有事情想求您。”

    “有事求我?”索科夫心想我与没有任何隶属关系,你求我做什么?心里虽然这么想,不过嘴里还是客气的说:“中尉同志,您有什么事情,就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会帮助你们。”

    “由于我们运输队损失严重,从九月中旬开始,这里的后勤部队就不再给我们安排任何运输任务。只有在运输力量实在紧张时,才会临时抽调我们去帮帮忙。”巴杜荷夫态度诚恳地对索科夫说道:“中校同志,我和我的部下都是斯大林格勒人,我们无法忍受别人在为打败敌人而辛苦工作,而我们却只能在一旁无所事事的现状。因此,我代表剩下的部下,请求您收下我们,带我们去打击敌人。”

    “旅长同志,”萨莫伊洛夫见对方主动要求加入自己的部队,连忙又凑近索科夫的耳边小声地说:“他们虽然只有两辆卡车,但却可以在我们接下来的行军中,帮我们运送武器弹药,您就收下他们吧。”

    萨莫伊洛夫的提议,正和索科夫的心意,他们携带了不少缴获的武器弹药和物资,如果能有车辆运输,那就可以减轻战士们行军时的负担。想到这里,索科夫冲巴杜荷夫点了点头,随后向他伸出手,友好地说道:“巴杜荷夫中尉,欢迎您加入我们的部队。”

    “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巴杜荷夫抓住索科夫的手使劲摇晃了几下,转身冲着围过来的几名部下兴高采烈地叫道:“同志们,你们都听到了吧,从现在开始,我们又有组织了。”

    “同志们,你们好!我来做个自我介绍,我是步兵第73旅旅长索科夫上校。”索科夫松开巴杜荷夫的手,冲着围上来的汽车兵们说道:“我代表步兵旅的全体指战员,欢迎你们的加入。”

    看到被汽车兵围在中间的索科夫,萨莫伊洛夫不禁小声地嘀咕道:“旅长同志是不是说错了,他明明是中校,为什么告诉别人,说他是上校呢?”

    始终没有说话的古察科夫,考虑问题要比萨莫伊洛夫全面得多。他嗤笑一声,随后小声地对萨莫伊洛夫说:“少尉同志,你难道还不明白,我们的旅长肯定是刚刚被晋升为上校了,你没有看到他从司令部里走出来时,眉毛上都带着笑意。”

    经古察科夫这么一提醒,萨莫伊洛夫觉得好像很有道理,索科夫是绝对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说谎的,否则这些汽车兵到了马马耶夫岗之后,一打听,索科夫并不是什么上校,而只是一名中校时,对他的名誉是有影响的。

    得到了两辆卡车,索科夫他们回红十月镇就方便多了。不到十分钟,卡车就停在了部队集结的位置。索科夫下车后,就冲着站在不远处的别雷喊道:“别雷上校,让战士们把多余的武器弹药,都放到卡车上。”

    别雷听到索科夫的这道命令,连忙跑过来,有些担忧地问:“旅长同志,把多余的弹药都放在卡车上,合适吗?要是他们在半路上,接到了什么运输任务,我们还得把这些弹药重新卸车。”

    “放心吧,别雷上校,您担心的事情是不会发生的。”索科夫笑着对别雷说道:“这两辆卡车是属于我们步兵旅的财产。”

    “旅长同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别雷听索科夫这么说,脸上露出了疑惑不解的表情:“你为什么说这两辆卡车是属于我们的。”

    索科夫得意洋洋地把卡车的来历向别雷说了一遍后,又压低声音说:“别雷上校,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您。上级为了表彰我的战功,不光授予我一枚红旗勋章,而且还晋升了我的军衔。如今我和您一样,都是上校了。”

    “这都是真的吗?”得知索科夫被晋升军衔和获得了勋章,别雷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连忙向他伸出手,笑呵呵地说:“旅长同志,请接受我的祝贺,祝贺你获得更高的军衔,以及得到了一枚宝贵的红旗勋章。”

    “别雷上校,”一想到别雷在这段时间的战斗中,也建立了不少的功勋,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奖赏,索科夫的心里不免觉得有些内疚,他满怀歉意地说:“我觉得这枚勋章和军衔受之有愧,我们之所以能取得如此大的战果,全靠广大指战员……”

    没等索科夫说完,别雷就打断了他后面的话,“旅长同志,话不能怎么说,假如不是在你的指挥下,我们想取得这样大的战果,基本是不可能的。我仔细地回想过你指挥的每一场战斗,觉得就算是自己来指挥,也绝对无法比你做得更好。因此,上级授予你的勋章和军衔,都是你应得的。”

    两人正说话时,沙姆里赫跑了过来,向索科夫请示道:“旅长同志,我想问问,我们的部队什么时候出发?”

    索科夫用手朝不远处的卡车一指,回答说:“等战士们把多余的弹药,都放在卡车上,我们就可以出发了。争取在天黑前到达下一个渡口,这样我们就可以趁着夜色渡过伏尔加河,进入马马耶夫岗了。”

    沙姆里赫朝卡车的位置瞧了瞧,见上面已经堆了不少的武器弹药,知道等不了多久就能出发,连忙和索科夫打了一个招呼,跑回去集合队伍做好出发的准备。

    等多余的武器弹药和物资,都堆放在卡车上以后,部队也集结完毕,索科夫立即把手一挥,高声地说道:“出发!”

    部队排成四路纵队,迈着整齐的步伐沿着街道朝前走的时候,索科夫也准备和他们一起徒步行军。但运输队长巴杜荷夫却拉着了他,恳求道:“从这里到下一个渡河,还有十几公里呢,您还是坐我们的车吧。”

    有车坐当然是一件好事,可所有的指战员都在行军,自己作为最高指挥员,却在乘车,感觉好像有些不太妥当。站在一旁的别雷,看出了索科夫的为难,便主动出来为他解围:“旅长同志,我有风湿,这两天走路腿脚疼得厉害,我想乘车行军,不知您是否同意?对了,我还有点事情要和您商议,不如一起乘车吧?”

第625章 渡口

    索科夫的部队赶到伏尔加河边的渡口时,天已经完全黑了。还在天上还有月亮,倒不至于看不清楚道路。

    就在索科夫考虑该让部队到什么地方登船时,忽然从不远处跑来一名军人,边跑还边大声地问:“你们是哪个部分的,指挥员是谁?”

    由于他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因此对于他的提问,所有的战士都保持着沉默,谁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站在索科夫身旁的萨莫伊洛夫,看到有人在问自己部队的番号,职业的本能引起了他的警觉,他连忙对索科夫说:“旅长同志,我过去问问,那人是干什么的。”得到索科夫的允许后,他便快步地跑了过去。

    索科夫看到萨莫伊洛夫和来人说了几句话之后,就带着那人朝自己走过来。“少尉同志,”等萨莫伊洛夫离自己只有几步远的时候,他开口问道:“跟着你过来的人,是做什么的?”

    没等萨莫伊洛夫回答,那人便快步地走到了索科夫的面前,挺直身体回答说:“报告中校同志,我叫瓦尔柯,是政治部的工作人员,主任同志看到有一支部队过来,便特意命我过来了解一下。”

    “政治部主任?”索科夫不清楚瓦尔柯嘴里所说的主任,指的是谁,便试探地问:“我瓦尔柯同志,我想问问,您所说的主任是方面军的,还是集团军,或者是师级单位的?”

    “我们是第62集团军的。”瓦尔柯听到索科夫的问题,连忙回答说:“是跟着政治部主任瓦西里耶夫同志,到这里来执行任务的。中校同志,你们到底是哪一部分的。”

    “原来您是集团军政治部的,那我们是自己人。”索科夫握着对方的手,热情地说:“我是步兵第73旅旅长索科夫上校,我们正要渡河到城里去,不知您能否帮我们找到运送部队的船只?”

    “步兵第73旅?他们不是驻防在马马耶夫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瓦尔柯在听到这个番号后,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热情,相反还把手从索科夫的手心里抽出,警惕地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面对瓦尔柯所表现出的警惕性,索科夫是非常满意的,因为对方居然知道自己部队的驻地在什么地方。他笑着说:“瓦尔柯同志,别紧张,我们是自己人。我旅的主力的确是驻扎在马马耶夫岗,不过我身边的这些部队,都是上级刚刚补充给我的,你没有看到几乎都是清一色的水兵吗?”

    一提到水兵,瓦尔柯立即意识到自己可能搞错了,虽说德国人经常伪装成苏军,来搞点什么破坏之类的,但他们从来不曾伪装过水兵。因为不管怎么伪装,他们和真正的水兵看起来,还是有着很多的区别,与其冒充容易露出破绽的水兵,还不如冒充陆军更加省事。不过他还是警惕地问:“上校同志,我想问问,您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段渡河的?”

    “我们是今天白天在红十月镇渡口登岸的。”索科夫简短地回答一句后,反问道:“政治部主任同志在哪里?立即带我过去见他。”

    “上校同志,”瓦尔柯看了看四周的指战员,有些为难地说:“那您的这些部下呢?”

    “就让他们暂时留在这里,我随你一起过去。”索科夫说着,把万尼亚、沙姆里赫、特涅夫等人叫到了面前,吩咐他们说:“我和别雷上校要离开一会儿,这里就交给你们三人负责了,你们一定要约束好部队,别让战士到处乱走。”

    三人听完索科夫的命令,连忙响亮地答应了一声。

    而瓦尔柯听到索科夫说起了别雷的命令,特意留了个心意,目光四处寻找别雷的身影。索科夫见他站在原地不动,有些不解地问:“瓦尔柯同志,您怎么还不给我们带路啊?”没等他回答,又转身招呼旁边的一名指挥员,“别雷上校,我们一起去见政治部主任。”

    瓦尔柯朝旁边望去,看清楚那里站着一名沉默不语的上校。他是认识别雷的,只凝视了片刻,便认出对方的确是别雷,悬在心里的石头便落了地,立即热情地对索科夫说:“两位上校同志,请你们跟我来,我带你们到指挥部去。”

    瓦尔柯带着两人从在地上坐着和躺着的战士们中间穿过,沿途可以看到不少摆在地上的木船,索科夫忍不住好奇地问:“瓦尔柯同志,这些木船也可以用来渡河吧?”

    瓦尔柯扭头看了索科夫一眼,回答说:“这些船曾经把不少的兵员和物资送进城里,但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所以抬到岸上,等天亮以后进行修复。”

    瓦尔柯带着两人来到了一个半地下的土屋式掩蔽所,站在门口的哨兵正准备阻拦,但很快就认出了带队的瓦尔柯,便退到了一旁。

    三人走进了掩蔽所,索科夫立即感到屋里有一股热气迎面而来,他的目光快速的搜索,看到入口处的墙边,摆着两个烧着炭的火盆,应该是取暖用的。瓦尔柯上前一步,朝一名背对着门站着的指挥员大声地说:“主任同志,我已经把步兵第73旅旅长索科夫上校和别雷上校请来了!”

    那名指挥员转过身,索科夫发现对方佩戴的是政工人员的军衔,是一名旅级政委,应该就是集团军政治部主任瓦西里耶夫。他连忙上前一步,抬手敬礼后,恭恭敬敬地说:“旅级政委同志,步兵第73旅旅长索科夫上校向您报告,我的部队正在河边等待渡河,我听从您的命令,请指示!”

    瓦西里耶夫抬手还了一个礼,和索科夫礼貌地握了握手,便径直奔着他身边的别雷而去,热情地说:“别雷上校,真是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遇到你。”

    “我也没想到,旅级政委同志。”别雷和瓦西里耶夫以前在司令部里曾经打过交道,见面时自然比较亲切。两人握手后,别雷好奇地问:“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前段时间因为要准备反击工作,渡口这里的工作变得繁重起来。”瓦西里耶夫向别雷解释说:“崔可夫司令员担心这里会出现不必要的混乱,便让我过来统筹指挥。对了,我记得司令员派你去红十月工厂,协助索科夫中校进行防御,怎么也会出现在这里呢?”

    别雷听瓦西里耶夫问起,连忙把自己的部队如何参与反攻,随同索科夫的部队前出到奥尔洛夫卡,又如何向北突围,占领了德军的无名高地,与从北面赶来的友军会师一事,向瓦西里耶夫详细地讲了一遍。

    瓦西里耶夫等别雷说完后,眼望索科夫笑着问:“索科夫同志,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您应该是一名中校吧?”

    “没错,旅级政委同志。”索科夫微微颔首,随即解释说:“我的上校军衔是在几个小时前刚刚获得的,叶廖缅科司令员告诉我,这是上级对我的一种认可,对我所建立的那些功勋的表彰。”

    “真是了不起,”瓦西里耶夫走过来重新握住了索科夫的手,笑容满面地说:“索科夫同志,您年纪轻轻就是上校了,看来将来的前途是无限光明的。”随后他招呼索科夫和别雷两人,“你们赶了那么远的路,一定累了吧,先请坐下吧。”

    索科夫坐下后,抬头望着瓦西里耶夫问道:“旅级政委同志,我想问问,什么时候能安排我们渡河?”

    “你们有多少人?”瓦西里耶夫问道。

    “我这次带来了一千五百多人。”索科夫回答说道:“以及他们所携带的武器装备和必要的物资。”

    “渡口这里的驳船,都被德国的空军和炮兵击沉了,剩下的只有小火轮。”瓦西里耶夫得知索科夫带着一千五百多人,有些为难地说:“这些小火轮最多只能载三百多人,你们那么多人,至少需要五艘小火轮……”

    “旅级政委同志,五艘小火轮还不够。”瓦西里耶夫的话刚说完,站在他对面的一名少校就接着说道:“如果这些战士都是赤手空拳,那么五艘小火轮应该可以把他们一次性全部运过去。但他们随身还携带有武器弹药和各种军用物资,至少需要一艘小火轮才行。”

    “斯帕索夫中校,”瓦西里耶夫望着另外一名坐在桌边的军官问道:“你是负责船只调度的,什么时候可以安排索科夫上校的部队渡河?”

    斯帕索夫中校翻看了一下摆在面前的记事本,回答说:“旅级政委同志,渡河的时间表已经安排满了,最快要等到明天天黑以后,才能安排索科夫上校的部队渡河。”

    “什么,要等到明天晚上?”斯帕索夫让索科夫和瓦西里耶夫都大吃一惊。

    索科夫连忙冲对方摆着手说:“斯帕索夫中校,我们是赶着入城去加强马马耶夫岗的防御,绝对无法等到明天晚上。您看能否想点办法,让我的部队连夜渡过河去?”

    按照索科夫的想法,既然自己已经这么说,那么斯帕索夫中校肯定会想方设法给自己搞几艘小火轮的,这样部队就能在最短的时间渡过伏尔加河。谁知斯帕索夫却摇摇头,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嘴脸说道:“对不起,索科夫上校,我再说一遍,渡河时间表已经排满了,在明天天黑之前,我是无法为你们提供渡河的船只。”

    “可是斯帕索夫中校,如果我们的部队不能在明天天亮之前,到达马马耶夫岗,那么一旦德国人发起猛攻,山岗上残余的那些部队可能无法守住阵地。”索科夫为了让对方改变主意,有意把问题说得严重:“如果阵地因为援兵没有按时赶到而丢失,那么这个责任,应该由谁来负责呢?”

    “索科夫上校说得没错,我们必须连夜渡河。”索科夫的话刚说完,别雷就在一旁帮腔说:“你们都知道,马马耶夫岗是全城的制高点,假如让德国人占领了那里,他们只要架上几门大炮,就可以封锁伏尔加河的运输线和渡口,到时形势会变得对我们更加不利。”

    听到索科夫和别雷把问题说得如此严重,瓦西里耶夫叹了口气,对斯帕索夫说:“中校同志,您想想办法,一定要给索科夫上校他们准备好足够的船只。”

    谁知斯帕索夫依旧是油盐不进,他把双手一摊,耸了耸肩膀说道:“我已经说过了,渡河的日程表已经安排满了,谁想插队都不行,否则会引起混乱,干扰到我们渡河的安排。”

    见斯帕索夫中校如此固执,索科夫的心里不禁无名火气,但他又不能当着瓦西里耶夫的面抽对方,只能委婉地问:“中校同志,您说没有足够的船只,可是刚刚在来的路上,我看到岸上摆着不少的木船,就算一只船只能载二十个人,我们一次都可以把几百人运过河去。”

    瓦西里耶夫没有想到岸上居然还有船,便向斯帕索夫投去了疑惑的目光。斯帕索夫看到瓦西里耶夫望向自己,连忙摆摆手说道:“旅级政委同志,您不知道,那些木船都是在渡河时,被德军炮火打坏的,需要等天明修复之后,才能重新投入使用。”

    “原来是被打坏的木船啊。”瓦西里耶夫听完斯帕索夫的解释,脸上露出了遗憾的表情,他转身对索科夫和别雷说:“两位上校同志,那些木船是不能使用的,如果强行渡河的话,有可能在河中心就沉没了。为了你们的安全着想,我看还是等明天晚上再渡河吧。”

    “旅级政委同志,请您命人把那些木船交给我们吧。”索科夫可不愿意待在岸边登上一天一夜的时间,因此主动向瓦西里耶夫提出:“我带过来的部下,几乎都是水兵,他们中将肯定有懂得修理船只的人。您把木船交给我们之后,我让人抓紧时间修复一下,应该就可以渡河了。”

第626章 渡河

    对于索科夫的请求,瓦西里耶夫只迟疑了片刻,便盯着斯帕索夫问道:“中校同志,你的手里一共有多少这样的船只?”

    “有大概五十条。”斯帕索夫很干脆地回答说:“其中有半数是我们的战士从河里捞出来,已经被炸得不成样子,如果不加与修复的话,一放进水里就会沉没。”

    “您都听到了吧,索科夫上校。”瓦西里耶夫听完斯帕索夫的汇报后,有些为难地问索科夫:“木船的数量听起来很多,但能用的却不多,您还确定要吗?”

    “是的,旅级政委同志。”索科夫使劲地点点头,果断地回答说:“我们将派人对这批船只进行修理,能修好多少就使用多少。”

    见索科夫已经下定了决心,瓦西里耶夫也就干脆地说:“好吧,既然你们打算自己修理船只,那我就让斯帕索夫中校带你们去领取船只。”

    在战争期间,很多事情的工作效率都是非常高的。索科夫和别雷两人从掩蔽所里出来不到十分钟,上百名水兵开始利用斯帕索夫中校提供的工具和材料,开始修复那些被航弹或炮弹炸坏的船只。

    看到战士们干得热火朝天,站在一旁看热闹的斯帕索夫,对索科夫说:“上校同志,等船修好之后,告诉您的战士,只要把船一放到水里,就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划到对岸去,这样才能减少遭到敌人炮击的几率。”

    索科夫朝河面上几条烟囱里冒着滚滚浓烟,正朝着对岸驶去的小火轮一指,奇怪地说:“斯帕索夫中校,假如德国人在夜间是通过炮火来封锁河面,为什么他们对这几艘小火轮视而不见呢?这真是太奇怪了。”

    “没什么可奇怪的。”斯帕索夫指着对岸马马耶夫岗的方向,对索科夫说道:“由于马马耶夫岗和一些建筑物的遮挡,德军的炮火很难准确地命中河里移动的船只。因此,他们对小火轮形势的航线,从来不肯浪费炮弹,而是在白天用飞机实施轰炸。”

    介绍完情况后,斯帕索夫又朝上游的方向一指:“索科夫上校,你们渡河的地点,在上游两公里的地方,你们从那里渡河,可以避免木船堵塞航线。”

    索科夫心里很清楚,由于河水不停地流动,木船要渡河肯定无法走直线,要渡过这么宽的河面,所有的船只都会偏离对岸的目标,个别船只在靠岸时,偏离目标达几公里之远也不稀奇。对于斯帕索夫的这种安排,索科夫倒是没有什么异议的,他只是好奇地问:“我听您刚刚说的意思,从那里渡河,可能会遭到敌人的炮击?”

    “是的。”斯帕索夫用肯定的语气说道:“对岸隐藏有德国特务,他们只要一发现我们在那个方向渡河,就会朝天空中打信号弹,为他们的炮兵指示方向。”

    “上级知道这种情况吗?”别雷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嘴问道:“他们为什么不派人到岸边巡逻,这样就能及时地发现潜伏在城里的特务。”

    “不好办啊,上校同志。”斯帕索夫听到别雷这么说,长叹一口气说:“在对岸河边的峭壁里,住着数以千计等待渡河过来的居民,我们的人手有限,根本无法察觉隐藏在人群中的德国特务。”

    “别雷上校,城里的兵力吃紧。”索科夫见别雷还想质问斯帕索夫,连忙制止了他,并解释说:“没准过几天,上级就会把这些巡逻队调往第一线参加战斗。”

    对索科夫的这种说法,别雷认为是非常有道理的,他在城里待过一段时间,自然知道兵力匮乏到了什么程度。别说过几天,没准等天一亮,在岸边巡逻的部队,就有可能被调到城内,去参与残酷的战斗。

    他扭头望着索科夫,颇为无奈地说:“旅长同志,待会儿等船只下水后,就必须让战士使出吃奶的劲,以最快的速度划向对岸,以减少我们在炮击中的损失。”

    “古察科夫!”别看水兵战士们在不远处干得热火朝天,但索科夫却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把船只修好,便准备让古察科夫把沙姆里赫找来,问问工作的进展情况如何:“你去把沙姆里赫大尉请过来,我有事情要问他。”

    沙姆里赫就在不远处修理木船,听到古察科夫说旅长要见自己,连手里的斧子都没来得及放下,就跟着古察科夫来到了索科夫的面前。

    “大尉同志,”见沙姆里赫来到了自己的面前,索科夫也不兜圈子,而是开门见山地问:“什么时候能把船只修好?”

    “旅长同志,这些木船都破损得很厉害。”沙姆里赫如实地回答说:“可能最快要等到天明时,才能把所有的船只修好。”

    “什么,要等到天明时才能修好。”沙姆里赫的回答把索科夫吓了一跳,他心里很清楚,此刻趁着夜色渡河,会遭到德军的炮击。可要是等到天明再渡河,到时不光会挨炮击,同时还会遭到敌机的轰炸。在敌人炮击和轰炸的双重打击下,这支划着木船渡河的部队,能有多少人活着到达对岸,就是一个未知数了。

    想到这里,他皱着眉头对沙姆里赫说:“不行,大尉同志,我们等不了那么长的时间。一旦等到天亮再渡河,敌人的空军和炮兵将会对我们进行联合绞杀,为了让更多的战士活着到达对岸,必须连夜渡河。”

    沙姆里赫等索科夫说完后,沉默了片刻,回答说:“旅长同志,要想在天明前渡河,并非不可能。不过如此一来,我们能使用的船只数目就要大大减少了。”

    “大尉同志,你估计有多少船只能使用?”

    “不超过三十条。”沙姆里赫深怕索科夫对自己所说的数字不满意,还特意强调说:“这已经是我们在尽最大努力的情况下,所能达到的极限了。由于战士们要随身携带武器和物资,因此每条船最多只能坐十五个人。”

    听完沙姆里赫汇报的数字,索科夫在心里开始默默地计算:“一条船坐十五个人,三十条船就是四百五十人,只要来回三趟,差不多就可以将所有的战士和物资运到对岸去。”他店里点头,对沙姆里赫说,“大尉同志,为了加快修船的速度,那些破损严重的船只就暂时不管了,你们集中精力修复那些相对完整的船只。”

    等沙姆里赫离开后,斯帕索夫提醒索科夫:“上校同志,就算你们有了三十条船只,但至少要来回三趟,才能把所有的兵员和物资都运到对岸去。我看你们不如再多等一天,等到明天晚上再渡河,这样就能避免部队遭受损失。”

    斯帕索夫的话让别雷不禁怦然心动,他的心里很清楚,如果德军真的要用炮火封锁这一河段的话,不管战士们把船划得多快,肯定都会有牺牲。假如真的等到明天夜里再过河,这些伤亡就能避免了,毕竟小火轮行驶的路线,敌人的炮火对它是无可奈何。

    “米沙,”别雷把索科夫拉到一旁,叫着他的小名,低声地说:“我看你可以考虑一下斯帕索夫中校的意见,等到明天晚上再渡河,这样就能大大地减少部队的伤亡。毕竟我们手里的兵力有限,能在渡河时少损失一个,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我们就能多一份力量。”

    索科夫的心里承认别雷说得很有道理,但他的心里更加明白,马马耶夫岗此刻的兵力薄弱,苏军所实施的反攻又失败了,德国人很有可能集中优势兵力对马马耶夫岗发起新的进攻,以山岗上现有的防御力量,能否守住阵地,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正是出于这种考虑,他摇着头拒绝了别雷的提议:“别雷上校,虽说等到明天晚上渡河,我们也有可能毫发未损地到达对岸。但您有没有考虑过,一旦天亮之后,德国人对马马耶夫岗发起进攻,西多林他们有可能因为兵力不足,从而导致阵地失守了。”

    索科夫担心别雷意识不到问题的严重性,还特意补充说:“马马耶夫岗的西面地势平坦,而东面陡峭,和我们前几天夺取的无名高地的地形相似。如果敌人坚守在山岗上,我们的战士就算表现得再英勇,肯定也会付出巨大的牺牲,才有可能重新夺回马马耶夫岗。”

    别雷是亲自率领坦克营,参与了夺取无名高地的战斗,他的心里很清楚,如果德国人占领了马马耶夫岗之后凭险据守,要就凭这一千多兵力,想夺回马马耶夫岗,简直是天方夜谭。想明白前因后果之后,他也最后下定了决心,对索科夫说:“好吧,米沙,我同意你的意见,我们连夜渡河,就算遭受一些牺牲,也要在天明前赶到马马耶夫岗。”

    在水兵战士们的努力下,凌晨一点时,有三十多条木船被修复,并被放进了河里。战士们在登船时,索科夫对别雷说:“别雷上校,我先随部队渡河,等船只返回后,您再跟着渡过河来。”

    按照惯例,一支部队在渡河时,最高级别的指挥员是不会一起上船,免得被敌人的炮火一锅端了。因此听到索科夫的安排,别雷没有提出任何异议,他点了点头,随后关切地对索科夫说:“米沙,你是一旅之长,在渡河时可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啊。”

    “放心吧,别雷上校。”索科夫笑呵呵地回答说:“别看河面这么快,只要我们的战士划桨速度快一些,没准敌人的特务还没来得及发射信号弹,我们就已经到达对岸了。”

    说话间,索科夫见战士们已经登船完毕,便和别雷打了个招呼,带着萨莫伊洛夫和古察科夫二人,上了不远处的一条木船。索科夫跨进木船之后,低声问坐在船上的战士:“同志们,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坐在船上的十来名战士齐声答道。

    “出发!”随着命令的下达,上百支船桨伸进河水里,开始用力地划动起来,在木船的边缘溅起了无数的水花。

    索科夫站在船头望着对岸,心里默默地计算着路程,从东岸到西岸相距大概一公里左右,以战士们划桨的速度,最多半个小时就能到达对岸。加上登船下船的时间,来回一趟大概需要一个半小时,要分三次将所有的部队渡过河,顶多花费五个小时。这么一来,就有希望在天明之前到达马马耶夫岗。

    索科夫一会儿看看对岸,一会儿又抬头看看天空。不过直到船队到达河中心时,四周都是静悄悄的,只能听到河水流动和战士们划桨的声音。他在心里沾沾自喜地想:“也许是我们的渡河时间选得好,德国人潜伏在居民里的特务,没有发现我们正在渡河,因此无法给他们的炮兵发信号弹。”

    然而他正这么想,忽然空中升起了一颗耀眼的照明弹,照亮了河中正在移动着的船队。“见鬼,被发现了!”看到照明弹出现的一刹那,索科夫的心猛地往下一沉,他明白,自己的船队被德国人的特务发现了,他们正通过信号弹,为远处的炮兵指引攻击方向。索科夫连忙扯着嗓子喊道:“同志们,加快速度,划到对岸就是胜利!”在索科夫的喊声中,战士们加快了划桨的速度,使整个船队的行驶速度加快。

    索科夫站在船头望着对岸,心里默默地计算着路程,从东岸到西岸相距大概一公里左右,以战士们划桨的速度,最多半个小时就能到达对岸。加上登船下船的时间,来回一趟大概需要一个半小时,要分三次将所有的部队渡过河,顶多花费五个小时。这么一来,就有希望在天明之前到达马马耶夫岗。

    索科夫一会儿看看对岸,一会儿又抬头看看天空。不过直到船队到达河中心时,四周都是静悄悄的,只能听到河水流动和战士们划桨的声音。他在心里沾沾自喜地想:“也许是我们的渡河时间选得好,德国人潜伏在居民里的特务,没有发现我们正在渡河,因此无法给他们的炮兵发信号弹。”

    然而他正这么想,忽然空中升起了一颗耀眼的照明弹,照亮了河中正在移动着的船队。“见鬼,被发现了!”看到照明弹出现的一刹那,索科夫的心猛地往下一沉,他明白,自己的船队被德国人的特务发现了,他们正通过信号弹,为远处的炮兵指引攻击方向。索科夫连忙扯着嗓子喊道:“同志们,加快速度,划到对岸就是胜利!”在索科夫的喊声中,战士们加快了划桨的速度,使整个船队的行驶速度加快。

第627章 登岸

    德国人至少用了十几门火炮,在不间断地轰击着河面,爆炸的炮弹不时地掀起一根又一根黑色的冲天水柱。虽然索科夫所乘坐的木船,没有被敌人的炮弹命中,但从天上落下的河水,让船上的每一个人都如同刚从水里爬出来似的。

    索科夫坐在船舱里,双手紧紧地抓住船舷。现在他已无暇再向四周的战士们喊什么了,别说炮弹爆炸声会盖住他的声音,就算附近有战士听见了自己的话,他们所能做的也不过是加快划桨速度,以便尽快摆脱敌人的炮击区域。他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希望随自己渡河的这批战士,能有更多的人活着登上对岸。

    就在索科夫濒于绝望时,忽然发现腾起的水柱,不知什么时候已远远地落在了船队的后方。萨莫伊洛夫把头凑近索科夫的耳边,大声地吼道:“旅长同志,我们已经摆脱了德国人的炮击区域,我们现在安全了。”

    “谢天谢地!”索科夫在心里默默地想道:“我们总算摆脱了德军的炮击区域。”他扭头看了一眼还吊在船舷外的两名战士,连忙朝其他战士喊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点把他们拉上来。”

    随着索科夫的命令下达,除了正在划桨的几名战士外,剩下的人立即朝吊在船舷外的袍泽伸出手去,七手八脚地将他们拉了上来。等两人爬进船舱里,索科夫才看清楚其中一人居然是古察科夫,连忙关切地问:“古察科夫,你没事吧?”

    “我没事。”古察科夫摇了摇头,吐出一口浊气后,用手朝后方一指,对索科夫说:“旅长同志,我们有不少战士落水了,快点把他们救起来吧。”

    索科夫站起身,朝后面望去,看到德军的炮击已经停止了,还在震荡的水面上飘着燃烧的木船残骸冒出滚滚的黑烟,两条被炸毁的木船快速地倾翻,把船里的战士都甩进了河中。一些落水的战士在冰凉的河水里拼命扑腾,犹如煮开的饺子一般。

    看到这一幕,索科夫连忙命令萨莫伊洛夫:“少尉同志,给后面的船只下命令,让他们就近抢救那些落水的战士。”

    萨莫伊洛夫答应一声,起身来到船尾,手扶着船舷朝后面大声地喊道:“旅长有命令,立即救起那些落水的同志!旅长有命令……”

    其实就算索科夫不下达命令,那些幸存下来的木船也停止了前进,正在救助附近的落水战友。听到萨莫伊洛夫的喊声后,所有的船只都停了下来,不光打捞落水的战士,就连一些从船边飘过的战友遗体,也一并捞上了船。

    索科夫等人刚登上西岸,就有一支十几人的巡逻队跑了过来,带头的是一名上士,他大声地问:“同志们,你们是哪一部分的,指挥员是谁?”

    “是我!”

    上士来到了索科夫的面前,原地来了个立正,挺直身体报告说:“指挥员同志,第309巡逻队队长纳钦金上士向您报告,我们正在执行巡逻任务,请问你们是哪一部分的?”

    得知来的是巡逻队,索科夫顿时血往头上涌,假如不是他们没有及时发现隐藏在居民中的特务,自己的船队怎么可能遭到敌人的炮击?他一把揪住纳钦金的衣襟,恶狠狠地说道:“我是步兵第73旅旅长索科夫上校,我带的这支部队是刚从对岸来的援兵。上士同志,你知不知道,因为你们的疏忽,没有能及时地发现躲藏在居民中的德国特务,害我多少同志牺牲在敌人的炮火之下。”

    得知眼前居然是一名上校,还是坚守马马耶夫岗那支英雄部队的最高指挥员,纳钦金变得慌乱起来,他有些语无伦次地说:“上校同志,这…这不是…不是我们的错。德国人的特务很狡猾,他…他们藏…藏在居民中间,而我们…我们的人…人手又严重…严重不足……”

    巡逻队的战士看到自己的队长,被一名军官揪住了衣襟,慌忙冲了过来,试图帮助他们的队长。谁知萨莫伊洛夫见到对方冲过来,担心他们对索科夫不利,连忙一声令下,周围的几十名战士便一拥而上,把巡逻队的战士围在中间,用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们。

    身旁剑拔弩张的局面,把索科夫吓了一跳,他连忙冲着萨莫伊洛夫吼道:“少尉同志,你在做什么,怎么能把枪口对准自己的同志。听我的命令,立即都把枪放下!”

    听到索科夫的命令,萨莫伊洛夫无奈地朝四周的战士们一挥手,命令道:“都把枪放下!”战士们放下了枪,但依旧站在原地没动窝,而是虎视眈眈地盯着巡逻队的十几名战士。

    索科夫松开了纳钦金的衣襟,狠狠地推开他之后,用恶狠狠的语气问道:“上士同志,我们还有部队要渡河,你们能否把隐藏在居民的特务都清理干净,让他们没有机会再发出信号,为敌人的炮兵指引方向。”

    纳钦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谨慎地说道:“上校,躲藏在这一带的居民,都住在峭壁上的洞穴里,只要在每个洞口派两个人看住,不准任何人进出,这样就能避免再出现特务发信号的情况。”

    不得不说,纳钦金提出的方案,是最适合眼前形势的,索科夫点了点头,把对方的名字默默地记在了心头。然后叫过萨莫伊洛夫,吩咐道:“少校同志,你带二十名战士,去协助纳钦金上士封锁各个洞口。”

    没等萨莫伊洛夫说话,纳钦金就急着说道:“不行啊,上校同志。在这一带至少有六十多个洞穴,我手下的战士加上您派来的人,充其量只能封锁十几个洞穴的出入口。”

    “发动群众!”索科夫听到纳钦金诉苦,忍不住火气又上来了,“纳钦金上士,做这样的事情,不能仅仅依靠我们的战士,还要懂得发动群众,让他们协助我们来把守洞口。你听明白了吗?”

    “都明白了,上校同志。”看到索科夫又发火了,纳钦金慌忙半懂不懂地点点头,回答说:“我这就回去发动群众,找一些信得过的居民,来协助我们封锁洞口,不让德国人的特务出来再发信号。”

    等萨莫伊洛夫带着人随巡逻队一起离开后,索科夫问站在一旁的古察科夫:“我们损失了多少船只?”

    刚刚索科夫在和纳钦金说话时,古察科夫就在一旁统计剩余的船只和伤亡人数。听到索科夫一问,立即回答说:“被炮火炸毁了十三条船,还有两条船破损严重,还没有靠岸就沉没了,幸好船上都是水兵,他们都游水上了岸。”

    “伤亡情况呢?”

    “还没有完全统计出来。”古察科夫小声地回答说:“不过伤亡人数应该超过了百人。”

    索科夫急于赶回旅指挥部,不想老是站在河边吹冰凉的河风,便接着问:“万尼亚大尉在什么地方?他还活着吗?”

    古察科夫朝远处一指,说道:“万尼亚大尉在那边集结部队呢,需要我把他叫过来吗?”看到索科夫点头表示许可,立即拔腿就朝那边跑了过去。

    不到两分钟,浑身湿漉漉的万尼亚就出现在索科夫的面前,恭恭敬敬地问:“旅长同志,请问您有什么指示?”

    “大尉同志,”在随索科夫渡河的指战员中,万尼亚是军衔最高的一位,索科夫对他说道:“你带一营的战士留下在这一带警戒,发现有穿便服的人进入你们的警戒区域,经警告不听的,一律当场击毙。明白吗?”

    万尼亚的部下在刚刚的炮击中,也有三十多人伤亡,万尼亚的心里正憋着一股火呢,听到索科夫的这道命令,立即响亮地回答道:“明白了,旅长同志。”

    “我先回旅指挥部,”索科夫对万尼亚说道:“待会儿你看到别雷上校,记得让他尽快返回旅指挥部。”

    索科夫向万尼亚交代完工作后,带着古察科夫和一支由两百名水兵组成的部队,朝着几百米外马马耶夫岗的北岗走去。在路上,他随口问古察科夫:“古察科夫,你知道如今驻守在北岗的是哪支部队吗?”

    “自从您把四营带走后,”古察科夫回答说:“北岗的防御,就一直由果里亚大尉的第192营负责。”

    索科夫原打算让古察科夫带几名战士先过去联络,免得待会儿和岗哨发生什么误会。但转念一想,这里距离北岗就只有几百米的距离,说不定古察科夫还没有来得及和果里亚取得联系,自己就带着部队赶到了北岗。这么一想,他就打消了派人联络的念头,而是带着战士们排成四路纵队,朝着北岗的方向缓慢前进。

    当他们距离北岗的东坡还有四五十米时,黑暗中忽然传来了一阵推动枪栓的哐啷声。接着,索科夫清楚地听到有人厉声问:“什么人?统统给我站住,口令!”

第628章 重回指挥部

    索科夫哪里知道什么口令,他连忙停止脚步,把右手高高地举过头顶,示意跟在后面的部队停止前进。但他很快意识到这种做法不对,天色这么暗,后面的水兵战士们哪里能看到,连忙又补充了一句:“全体听我口令,停止前进!”

    等部队停下后,他向前走了两步,朝躲藏在黑暗中的哨兵大声地说:“我是旅长索科夫,你们是不是第192营的?”他没有说出自己的军衔,是不想多费口舌来浪费消除误会的时间。

    对方听到索科夫的回答之后,迟疑了片刻,随即问道:“你真的是索科夫旅长?”

    “是的,我就是索科夫。”索科夫为了让对方尽快地确认自己的身份,还特意补充说:“如果你们中间有人认识我,就让他过来确认一下。”

    “不用了,旅长同志。”从对面忽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我认识您的声音,绝对不会搞错的。”

    听到这个声音,索科夫猛地想起,在第192营里有一名快六十岁的大士,说话的应该就是他。好在索科夫还记得此人的名字,便试探地问:“对面是彼得耶维奇大士吗?”

    “是我是我,旅长同志。”听到索科夫一口叫住了自己的命令,说话的彼得耶维奇情绪激动地说:“我就是彼得耶维奇。”

    说完后,索科夫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工夫不大,他所认识的那位上了年纪的大士彼得耶维奇就出现在面前。大士来到索科夫的面前停下脚步,恭恭敬敬地说:“您好,旅长同志,很高兴能看到您。”

    索科夫握住对方的手,使劲地摇晃了两下后,问道:“彼得耶维奇,你们今晚有多少人在这个方向执勤啊?”

    “报告旅长同志,连我在内,一共有五个人。”彼得耶维奇回答完这个问题后,歪着头朝索科夫的身后看了一眼。虽说天色很暗,看不清楚那些战士的制服颜色,但彼得耶维奇还看清楚了他们手里拿着的步枪,以及交叉挂在胸前的子弹带,便试探地问:“旅长同志,您身后的这些战士都是水兵吗?”

    “是的,这是上级给我们派来的援兵,他们将协助我们一同保卫马马耶夫岗。”索科夫不打算在这里和一名普通的大士聊太多,便直接问道:“你们的营长在什么地方?”

    “在营指挥所里。”彼得耶维奇恭恭敬敬地说道:“旅长同志,我带您到营长那里去吧。”

    “旅长同志!”看到索科夫要跟着这位彼得耶维奇大士离开,古察科夫连忙问道:“这些水兵战士该怎么安排?”

    索科夫考虑到经过长期的战斗,全旅减员严重,不管是北岗还是南岗,都有足够的空间来容纳这些新到的部队,便随口吩咐道:“带他们进北岗的坑道,找个地方安置他们。”

    索科夫走进营指挥所时,正在和几个部下闲聊的果里亚,看到走进门的索科夫,先是迟疑片刻,随后从座位上站起身,快步走到索科夫的面前,抬手敬礼后,吃惊地问:“旅长同志,您怎么浑身是水,难道是从伏尔加河对岸游过来的吗?”

    “大尉同志,你的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假如部队在渡河时,没有遭到德军的炮击,也许索科夫还会和对方调侃几句,但此刻听到果里亚这么说,他却板着脸说道:“我们在渡河时,遇到了德军的炮火拦截,部队遭到了不小的损失。”

    果里亚虽说是索科夫的部下,但他不过是一个营长,能知道的情报有限。他只知道索科夫率四营和一营的部队坚守在红十月工厂,压根不知道索科夫率兵前往奥尔洛夫卡的事情,更不知道索科夫他们居然从北面突出重围,与友军汇合的事情。因此他奇怪地问:“您不是率部队在红十月工厂吗?怎么会从伏尔加河对岸过来呢?”

    “这事说来话长,三言两语说不清楚。”索科夫不愿意在这里多浪费时间,便开门见山地问:“这几天德军向北岗发起过攻击吗?”

    “没有。”果里亚摇着头说:“说来奇怪,昨天白天驻扎在我们对面的敌人,不光没有向我们发起进攻,居然向北开拔了。”

    “就算敌人向北走了,你们也不能掉以轻心。”得知马马耶夫岗正面的敌人北上了,但索科夫依旧不敢掉以轻心,他接着问道:“你手下还有多少兵力?”

    “还有两百人左右。”果里亚回答说:“由于我们的兵力严重不足,以至于很多伤员的伤势还不曾痊愈,就被重新编入了战斗部队。”

    “我带来了两百名水兵。”索科夫原打算带着水兵去南岗,加强那里的防御,可听到果里亚说手下只剩下两百名战士,其中还有很多伤势不曾痊愈的伤员时,就临时改变了主意:“我就把他们全部留下,加强你们这里的防御力量。”

    “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果里亚自然知道水兵的战斗力远远强过陆军,两百名水兵的战斗力不亚于一个步兵营,因此他连声向索科夫表示感谢:“谢谢您,旅长同志。有了这批生力军,我们守住马马耶夫岗的北岗就更有信心了。”

    索科夫把带来的水兵都留给了果里亚之后,带着古察科夫一人,通过连接两个山岗的地道,来到了南岗。虽说此刻已经是凌晨了,但他们沿途还是遇到了不少还不曾入睡的战士。见到自己的传奇旅长重新出现,战士们不禁惊呼起来:“旅长,是旅长同志!”

    “旅长同志回来了!”

    这些战士的声音,惊醒了在屋里休息的战士们,他们纷纷涌到门口,朝从门前经过的索科夫挥手、打招呼。一时间,整个坑道变得热闹起来。

    正在旅指挥所昏昏欲睡的维特科夫,听到外面的吵闹声,睁开眼睛后,吩咐不远处的一名通讯兵:“你出去看看,出了什么事儿,为什么这么吵?”

    通讯兵答应一声,起身走出了指挥部。功夫不大,通讯兵重新跑回了指挥部,激动地向维特科夫报告说:“副旅长同志,是旅长,是旅长同志回来了!”

    “什么,旅长回来了?!”躺在墙角行军床上的别尔金,听说索科夫回来了,翻身下了床,连鞋都顾不得穿,光着脚就跑出去迎接索科夫。

    别尔金刚冲出指挥部,便看到索科夫正沿着走廊朝自己走来,身后还跟着一群战士。他连忙快步迎了上去,距离还有七八步的时候,他张开了双臂,激动地说:“旅长同志,欢迎您回来!”

    索科夫和别尔金来了一个热情的拥抱后,勾肩搭背地朝指挥部走去,他有些好奇地问:“政委同志,指挥部里就只有你一个人吗?”

    别尔金心里很明白,索科夫问是否只有自己一个人,不是说指挥部里的人数,而是在变相地问维特科夫和西多林是否也在指挥部里,为什么没有出来迎接自己。便连忙向他解释说:“副旅长同志此刻在指挥部里,参谋长没在。”

    “参谋长没在?”听说西多林没在,索科夫的心里不禁咯噔一下,他不禁暗想:在真实的历史上,西多林就是在斯大林格勒保卫战中牺牲的,难道在自己离开的这几天,他就在战场上牺牲了吗?

    别尔金看出了索科夫的疑惑,赶紧说道:“旅长同志,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由于我们长期待在潮湿的坑道里,参谋长的身上感染了湿疹。此刻没有什么工作,他就前往卫生队敷药去了。”

    得知西多林是到卫生队敷药,而不是牺牲了,索科夫悬在嗓子眼的心又重新放回了肚皮里。他接着又问:“最近马马耶夫岗这里的情况怎么样,敌人的攻势猛不猛烈?”

第629章

    “旅长同志,欢迎您回来!”没等别尔金回答,指挥部的门口忽然响起了维特科夫的声音。原来他一直站在门口,此刻见到索科夫和别尔金肩并肩走过来,便主动招呼一声。

    “您好,维特科夫上校。”看到维特科夫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的面前,索科夫的心里也很高兴,他连忙上前握住对方的手,热情地说:“我不在指挥部的这段时间里,辛苦您了。”

    “瞧您说的,我是步兵旅的代理副旅长,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维特科夫和索科夫握手后,把身子一侧,让开了一条道路:“别站在门口了,快点进来吧。”

    虽然离开指挥部只有几天的时间,但索科夫依旧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他轻车熟路地来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后,打量着屋里的一切,看是否有什么变化。

    “我说,旅长同志,您这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维特科夫看着索科夫身上的衣服湿漉漉的,还不时地滴着水,不由好奇地问:“从红十月工厂到我们这里,应该不会有什么河流吧?”

    别尔金走到墙角的行军床前,弯腰拿起一套自己的军装,翻身来到索科夫的面前:“旅长同志,晚上天凉,你先把这衣服穿上吧,小心别感冒了。”

    索科夫也不矫情,接过了别尔金手里的军服,走到墙角脱下自己湿透的军装开始更换,同时嘴里说道:“我不是从红十月工厂来的,而是从伏尔加河东岸过来的。”

    “什么,你是从伏尔加河对岸过来的?”索科夫的话,让维特科夫和别尔金都大吃一惊,两人不解地问:“你是什么时候跑到对岸去的?”

    “这事说来话长!”索科夫一边换衣服,一边把自己率部队北上奥尔洛夫卡,因等不到援军到来,退路又被敌人切断了,只能选择向北突围,去与友军汇合的事情,向两人源源本本地讲了一遍。

    虽说索科夫只是用平铺直述的口吻,向两人讲述事情的前因后果,但还是让两人听得心都提了起来。特别是索科夫说到在渡河时,遭到德军炮击时,别尔金还关切地问:“旅长同志,你没有负伤吧?”

    “没有。”索科夫摇摇头,轻描淡写地说:“我的运气好,敌人的炮弹没有炸中我。但是炮弹掀起的水柱,却把我们淋成了落汤鸡。”

    索科夫的话引起了两人的哄笑声,笑过之后,维特科夫有些着急地问:“旅长同志,你这次从河对岸带了多少援军回来?”

    “原本有一支一千三百多人的海军陆战营。”索科夫微微地蹙了蹙眉,说道:“但不知在渡河时会伤亡多少。对了,上校同志,我们在马马耶夫岗还有多少兵力?”

    “旅长同志,经过这段时间的战斗,我们减员很厉害。”维特科夫作为代理副旅长,索科夫不在的时候,坚守在马马耶夫岗的部队归他全权指挥,此刻听到索科夫问起兵力,他苦笑一声说道:“目前坚守在北岗的第192营,还有两百人左右,其中还有不少是伤势不曾痊愈的伤员……”

    “第192营的情况我知道,刚刚经过北岗时,果里亚大尉都向我汇报了。”索科夫心里很清楚,自己带走了一营和四营,马马耶夫岗只剩下了二营和第192营,以及在城区战斗的三营,他只想知道自己的手里还有多少兵:“二营和三营的情况怎么样?”

    “二营如今还有三百多人,其中同样有不少的伤员。”维特科夫挠着后脑勺说道:“而在城区战斗的三营情况稍微好一点,他们大概有一千多人。”

    “什么,三营还有一千多人?”听到维特科夫说的数字之后,索科夫不禁一愣,按照他的想法,三营在城区和敌人不间断地战斗,减员肯定厉害,能剩下百十号人就算不错了,没想到居然有上千人,他好奇地问道:“副旅长同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马马耶夫岗上的守军越打越少,可城里的部队怎么却在增加啊?”

    “是这样的,三营长安德烈大尉在战斗中,不断地收容被打散的友军,同时还把一些有战斗力的居民,也编入了他的部队。”维特科夫笑着向索科夫介绍说:“就连瓦西里中士所在的大楼,如今也有上百的武装人员,他们像钉子似的,牢牢坚守在大楼里,使敌人无法从他们的面前通过。”

    “那真是太了不起了。”由于维特科夫刚刚说过,三营把很多居民都编入了战斗部队,想必在瓦西里大楼里,也有不少这样被武装起来的居民。他笑着对别尔金说:“政委同志,过两天没什么事情的时候,我们一起到瓦西里大楼去瞧瞧,慰问一下坚守在那里的战士们。”

    闲聊了一阵后,索科夫把通讯连连长马克西姆少尉叫过来,吩咐他说:“少尉同志,立即给各营营长打电话,让他们尽快赶到我这里来。”

    马克西姆等索科夫说完后,试探地问:“三营长和四营长也要通知吗?”他这么问是有原因的,三营长此刻在城区里指挥部队和敌人作战;而四营长,也不在马马耶夫岗,而是在红十月工厂里。

    “少尉同志,”索科夫板着脸对马克西姆说:“难道您没有听清楚我的命令,是所有的营长到我这里来开会。明白吗?”

    “明白!”马克西姆连忙答应一声,转身打电话去了。

    等马克西姆走开后,索科夫忽然又想起了失联一段时间的格里萨,便小心翼翼地问维特科夫:“副旅长同志,四连长他们有下落吗?”

    原本满脸喜色的维特科夫,听到索科夫的这个问题,表情立即黯淡下落,他摇了摇头,苦着脸说:“没有,我们一直在尝试和他们取得联系。但令人遗憾的是,始终无法联系上。我估计,他们可能已经全军覆灭了。”

    格里萨是索科夫的老部下,得知他有可能牺牲的消息,索科夫的心情格外沉重。别看格里萨的手下有好几十号人,可这点兵力搞搞偷袭还行,遇到敌人大部队的话,就根本不够看的。况且他们所携带的新式火箭弹,早已消耗殆尽,仅仅凭他们所携带的轻武器,是无法与敌人的主力部队抗衡的。

    就在索科夫黯然神伤之际,门口又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是不是旅长同志回来了?!哎呀,旅长同志,您真的回来了!”

    索科夫抬头一看,只见参谋长西多林正大步流星地朝自己走过来,连忙站起身,和对方来了一个热情的拥抱,嘴里说道:“你好啊,参谋长同志!能看到你还活着,真是太令人高兴了。”

    “我也是。”西多林情绪有些激动地说:“旅长同志,你不在指挥部的这段时间里,我们都在为你的安危而担心呢。如今看到你完好无损地回来,这真是太好了。”

    几人围着桌子坐下后,西多林立即向索科夫汇报说:“旅长同志,今天白天,我们对面的德军在进行大规模的调动。不过他们不是为了进攻我们,而是朝北运动。您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是这样的,参谋长同志。我前几天率部队从奥尔洛夫卡向北突围,成功地夺取了德军的一个防御阵地,并移交给了罗科索夫斯基将军的部队。”考虑到西多林刚刚不在,没有听到自己所讲述的前因后果,索科夫又把近期所发生的事情重复了一遍,最后说道:“……德军向北移动,是因为他们担心我们城里的守军,与包围圈外的顿河方面军会师,从而粉碎他们对斯大林格勒的进攻。因此保卢斯便孤注一掷,将正面进攻我们的部队都调走了。”

    “旅长同志,有点不对劲啊。”西多林作为一名参谋长,责任就是为索科夫出谋划策,指点迷津。此刻索科夫的话音刚落,他就接着说:“德国人就算知道他们无法夺取马马耶夫岗,但要调兵北上,至少也应该留下一些部队在对面监视我们啊。怎么可能一兵一卒都不留,他们难得就不担心我们会趁机在这一区域发起反击吗?”

    “西多林中校,”维特科夫接口说道:“你能考虑的问题,难道德国人会想不到?我觉得保卢斯调走我们正面的部队后,肯定会调新的部队,来继续进攻马马耶夫岗,我们可不能因为敌人撤走了,就掉以轻心,那样是会误大事的。”

    “您说得没错,副旅长同志。”西多林对维特科夫的说法表示了赞同:“德国人只有拿下了马马耶夫岗,他们才能将我军的防线彻底割裂开,因此他们接下来肯定会集结更多的兵力,对我们这里发起进攻。”

    “我们坚守马马耶夫岗的部队,在经过长期的战斗之后,已经严重减员。”索科夫既然已经回到了马马耶夫岗,不管下一步会被上级派往何处,但他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调整马马耶夫岗的兵力部署,使德国人无法轻易地夺取这里:“我已经让马克西姆少尉通知各营营长来开会,到时给他们补充点兵力,重新调整一下部署,以便他们能更好地守住阵地。”

    “补充兵力?”西多林听到这里,忍不住问道:“旅长同志,我们从什么地方给他们补充兵力呢?”

    “我这次回来,带了一支有一千多人的海军陆战营,以及一个战斗力比较强悍的警卫营。”索科夫面无表情地说:“我打算把这些兵力分散到各营去,以加强马马耶夫岗的防御力量。”

    “海军陆战营!”西多林听到这里,不禁两眼放光。作为一名在军队待了十几年的指挥员,他非常明白水兵的战斗力是远胜于陆军的,他兴奋地说道:“我的上帝啊!一千多水兵所拥有的战斗力,一点都不亚于一个步兵师。有了这些水兵的帮助,我相信守住马马耶夫岗,将更加没有问题了。”

    在把水兵分散到各营之前,索科夫觉得首先要向旅指的几名指挥员敲个警钟,“一个多月前,到城里来参加战斗的步兵第92旅,就是一支有水兵组成、由陆军指挥的部队。但由于指挥员贪生怕死,看到形势危急,就丢下部队逃跑,结果害得这支部队没有发挥出应有的水平,就在战斗中消耗殆尽了。如今我们旅也补充了一批水兵,我希望类似的事件,不要在我们这里发生。”

    “放心吧,旅长同志。”西多林等索科夫一说完,就拍着胸脯向他保证:“我们步兵第73旅从指挥员到战士,没有一个是贪生怕死。只要我们还有一个人活着,就会像钉子似的守在阵地上一步都不后退。”

    一步都不后退这句话,让索科夫的心里不由咯噔一下。虽说打阵地战就是一场消耗战,但还是应该想办法把伤亡降到最低,如果当初不是维特科夫代理旅长职务,自己手下的兵力要比现在多出一两倍。于是他先看了一眼维特科夫,又望着西多林问道:“参谋长同志,我想问问,你们现在是如何进行防御的?”

    西多林听到这个问题,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先看了维特科夫一眼,然后谨慎地说道:“敌人炮击时,我们留下几名观察哨,剩下的战士都撤进坑道。等敌人的炮击结束后,再重新进入阵地防御,……”

    “等一等,参谋长同志。”索科夫听到这里,果断地打断了西多林后面的话,问道:“你只需要告诉我,你们从坑道里出去后,在什么位置进行防御?”

    “为了更多地杀伤德军的有生力量,”西多林有些尴尬地回答说:“我们在正斜面重新构筑了战壕,等炮击一结束,我们的战士就会冲出坑道,去抢修被炸塌的战壕,准备抗击敌人的进攻。”

    “我以前不是让你们把阵地修在山坡顶部吗?这样一来,敌人就算对山岗进行炮击,对我们的工事损害也有限。”索科夫板着脸问道:“你为什么要擅作主张,更改我的防御方案?”

    “旅长同志,你不要责备参谋长。”看到西多林被索科夫训得哑口无言,维特科夫连忙出来打圆场:“把防御阵地改在正斜面,都是我的主意。如果您要怪的话,就怪我吧。”

第630章 惊喜

    索科夫原准备狠狠地批评西多林几句,但见到维特科夫主动出来承担责任,反而不好再说什么了。不管怎么说,对方都是集团军副参谋长,如今又是步兵旅的代理副旅长,自己不在马马耶夫岗的这段时间里,他根据具体的情况来调整部署,也是一件无可厚非的事情。

    他冲维特科夫摆了摆手,有气无力地说:“副旅长同志,这一段时间我不在马马耶夫岗,这里的防御都是您在负责,怎么调整部署是您的职责所在,此事就到此为止吧。”

    “弹药情况呢?”索科夫接着问道。

    “旅长同志,”西多林苦着脸说:“您知道我们旅配备的几乎是清一色的德式装备,不管是mg34通用机枪,还是冲锋枪,都是吃子弹的大户,就算一场小规模的战斗下来,消耗几万发子弹也是家常便饭。”

    听到这里,索科夫不禁瞪大了眼睛,吃惊地问:“参谋长同志,你不会是想告诉我,说我们的弹药快消耗光了吧?”

    “可以这么说。”这次接话的人是维特科夫,“只要德国人天亮以后,再发起一次进攻,我们的人就只能和他们拼刺刀了。”不过他很快又补充一句:“好在我们正面的敌人已经被调走了,这样就给我们争取了更多的时间。”

    “副旅长同志,你太乐观了。”伏尔加河上的运输情况如何,索科夫这次是亲眼所见,他可不认为后方会给自己运来所需的德式武器的弹药,“在目前的情况下,我们所使用的弹药,除了从德国人的手里缴获外,根本别想从后方得到哪怕一粒子弹的补充。”

    “这么说来,”维特科夫听完索科夫所说的话,顿时变成了苦瓜脸:“我们真的有可能和德国人拼刺刀了。”

    “如果得不到德系弹药的补充,和敌人拼刺刀,是我们唯一的选择。”索科夫考虑到部队大多数的指战员,装备的都是冲锋枪,如果把子弹打光了,可没法和敌人拼刺刀,便吩咐西多林:“参谋长,待会儿会议结束后,你立即带各营长去领取仓库里的莫辛纳甘步枪,让他们做好和敌人拼刺刀的准备。”

    听到索科夫如此安排,西多林的心情还是很沉重的。从步兵旅组建到现在,一直讲究的是用强大的火力消灭敌人,没想到如今也沦落到要和敌人拼刺刀的田地。但他心里明白,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便默默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鉴于马马耶夫岗的守军力量薄弱,弹药又严重不足。”索科夫接着说道:“我打算从海军陆战营里抽调八百人,分别补充北岗的第192营和南岗的二营。剩余的兵力和一营、警卫营编为旅预备队,在形势最危急的时刻投入战斗。”

    “旅长同志,”西多林听到索科夫没有提起三营和四营,还以为他遗忘了,连忙提醒他说:“我们还有三营和四营呢,就不给他们补充兵员了吗?”

    “三营如今的兵力充足,再加上城区方向的战事又不太激烈,我们可以暂时不考虑给他们补充。”索科夫解释说:“至于驻扎在红十月工厂的四营,除了能得到厂里工人和混成团的配合外,另外还有十辆坦克作为固定炮台,也无需对他们进行补充。”

    索科夫最后强调说:“防守马马耶夫岗才是我们的首要任务,只要不让德国人占领这里,他们就无法控制伏尔加河边的渡口,无法将我们的防线割裂开……”

    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看清楚来的是第192营营长果里亚之后,索科夫朝旁边的空位指了指,对他说道:“大尉同志,你先坐一下,等人来齐以后,我们就开会。”

    果里亚答应一声,但没有立即坐下,而是向索科夫报告说:“旅长同志,我派人在山岗顶部观察河面的情况,发现又有部队在渡河。”

    索科夫猜到肯定是别雷他们开始渡河了,连忙追问道:“敌人的情况怎么样,他们的渡河行动被发现没有?”他担心别雷他们的渡河行动,也被隐藏在河岸附近的德国特务发现,要是他们再挨一通炮弹,还不知要伤亡多少人呢。

    好在果里亚摇了摇头,回答说:“河岸上很安静,什么动静都没有。我亲自到山岗顶部去看过,在岸边能看到有人巡逻,德国特务如果不靠近河边,是无法为他们的炮兵指引炮击方向的。”

    “那就好,那极好。”索科夫心说只要别雷他们渡河时,别遭到敌人的炮击,那么就能有更多的有生力量进入城内,来加强马马耶夫岗的防御。“由于我们能用于渡河的船只有限,别雷上校他们可能还需要来回两趟,才能全部过河。”

    “需要派人去接应他们吗?”维特科夫等索科夫说完后,试探地问道:“外面黑灯瞎火的,千万不要和岸边的守军发生误会。”

    “放心吧,副旅长同志。”索科夫冲维特科夫摆了摆手,说道:“我来这里之前,把萨莫伊洛夫少尉和他的警卫排留下了岸边。有他们在,就不用担心别雷上校他们上岸后,会出现找不到路或与友军发生误会的情况。”

    见索科夫把事情都安排好了,维特科夫便没有再说什么,反而是一直保持沉默的别尔金开口了:“旅长同志,昨天旅政治部主任德米特里和我说了一件事,我觉得有必要和你谈谈。”

    别尔金的话一出口,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看到大家朝索科夫投去好奇的目光,别尔金连忙重重地咳嗽一声,辩解说:“这事与今晚的作战会议无关,是旅长同志的私事。”

    “我的私事?”别尔金的话让索科夫一头雾水,他望着对方不解地问:“政委同志,到底是什么事情啊?”

    “是这样的,我们前段时间不是安排阿西娅去了红十月工厂么?”别尔金连忙解释说:“当时我们派她去的目地,一是让她去照顾伤员,二是让她去照顾你的生活。谁知她去了以后,却因为那里的战事激烈,每天有源源不断的伤员送到地下室,使她忙得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了……”

    “政委同志,你别说了。”索科夫搞清楚别尔金是想对自己说阿西娅的事,连忙抬手制止:“阿西娅既然是旅里的卫生员,那么照顾伤员就是她的职责。政委同志,你不用为了这事而感到内疚。”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别尔金摆摆手,继续说道:“我要对你说的并不是照顾伤员的事情,而是她最近的精神状态很不好。”

    “精神状态不好?”索科夫听到这里,不禁皱了皱眉头,奇怪地问:“为什么会这样呢,难道出什么事情了吗?”

    别尔金望着索科夫使劲地点点头,用肯定的语气说道:“是的,当她听说你所率领的部队,被德国人截断在奥尔洛夫卡地区时,立即就晕倒了。后来虽然被救醒了,但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就处于一种恍惚的状态,工厂里的厂医检查后,说是心理疾病,没有什么有效的药物治疗。”

    说到这里,别尔金忽然提高了嗓门:“如今好了,旅长同志,你又重新回到了马马耶夫岗,我相信阿西娅只要见到你,她的精神状态又会恢复正常的。”

    别尔金介绍情况时,索科夫不断地在心里骂自己,光顾着打仗的事情,居然把阿西娅忘记了。当初为了保密,从奥尔洛夫卡向北突围的事情,自己连崔可夫都没有报告,更别说其他人了。以至于自己都回到了马马耶夫岗,旅部的人都不清楚自己具体在什么位置。

    “这都是我的错。”索科夫有些惭愧地说道:“我立即安排人手,去把阿西娅接回来。”

    “刚刚马克西姆少尉打电话时,我已经让他通知布里斯基,来马马耶夫岗开会时,记得把阿西娅一起带来。”别尔金语重心长地对索科夫说:“等阿西娅回来以后,就别让她再离开了,有你在她的身边,她的精神状态很快就能恢复正常。”

    “政委同志,你说得对。”对于别尔金的提议,索科夫的心里是一万个赞成,他心中暗下决心,不管以后怎么样,他都要让阿西娅留在马马耶夫岗,不能再让她东奔西走了。“我以后就让阿西娅留在马马耶夫岗的卫生队,哪里都不让她去了。”

    “这就对了嘛。”对于索科夫的表态,别尔金满意地点了点头,正准备再说点什么的时候,桌上的电话铃声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

    西多林拿起话筒听了片刻,便直接递向了索科夫,嘴里说道:“旅长同志,是崔可夫司令员的电话。”

    “您好,司令员同志!”索科夫接过话筒,贴在耳边,恭恭敬敬地问道:“请问您有什么指示吗?”

    “索科夫,听说你回马马耶夫岗了,所以我打电话确认一下。”崔可夫在话筒里说道:“你什么时候有空啊,立即到我的司令部来一趟!”

    “对不起,司令员同志。我现在还不能去您那里。”假如别尔金没有提起阿西娅的事情,没准索科夫会一口答应崔可夫,立即赶到司令部去见他,至于作战会议,等他从司令部回来再开也不迟。可如今他迫切地想见到阿西娅,便婉转地说:“我刚刚回到马马耶夫岗,要召集各营营长开个会,重新布置这里的防御。等做完这一切之后,我再去您那里,行吗?”

    “好吧。”听到索科夫似乎有一堆事情等着处理,崔可夫也不好强求他,只能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那你的事情处理完了以后,就立即赶到司令部来。”

    “明白,司令员同志。”

    就在索科夫准备放下话筒时,忽然听到崔可夫又说:“对了,索科夫同志,有件事我差点忘记了。恭喜你获得了红旗勋章和更高一级的军衔。”

    “谢谢,谢谢您!”

    索科夫放下电话时,发现屋里的人都用奇怪的目光望向自己,便不解地问:“你们看着我做什么?”

    “旅长同志,你隐藏得可真够深的。”坐在他身旁的维特科夫,首先向他伸出手,笑着说道:“如果不是司令员给你打电话,我们还不知道你获得了红旗勋章和晋升了军衔。请接受我对你诚挚的祝贺。”

    索科夫听维特科夫这么一说,才想起这部电话漏音,每次通话时,坐在旁边的人几乎都能清楚通话内容,他一边和维特科夫握手,一边不好意思地说:“这不是还没有来得及给你们说嘛,没想到司令员同志的电话就先打过来了……”

    等索科夫和所有向他表示祝贺的人握手后,维特科夫又问道:“旅长同志,既然司令员让你去司令部,你打算什么时候过去?”

    索科夫自然不会告诉对方,说自己打算见过了阿西娅之后,再去集团军司令部,而是摆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说道:“我刚刚回到马马耶夫岗,总要和自己的部下见个面,了解一下各营的情况,重新部署一下防御方面的事情。等做完这一切之后,我再去司令部也不迟。”

    维特科夫阅人无数,哪里看不出索科夫这番话是言不由衷,但他也没有拆穿他,反而异常配合地说:“没错没错,旅长同志,你离开马马耶夫岗的时间不短了,这里的情况有了很大的变化,原先的很多部署的确需要进行调整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有人进来向索科夫报告,说道:“旅长同志,别雷上校来了!”

    听到别雷来了,索科夫的心里感到了莫名的轻松,既然对方能出现,就证明在渡河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索科夫站起身,正准备朝外走的时候,别雷已经先迈进了门。

    “别雷上校,你来了!”索科夫笑容满面地朝别雷走去,同时嘴里问道:“你们在渡河时,没有遇到敌人的炮击吧?”

    “没有。”别雷摇了摇头,说道:“有了你在岸边的部署,敌人的特务根本就没有办法发信号,我们才能顺利地过河。”说到这里,别雷忽然压低声音对索科夫说,“米沙,我有一个惊喜给你。”

    “惊喜?!”索科夫不解地问:“别雷上校,您说的是什么惊喜?!”

    别雷笑而不语,只是把身子一侧,将原先挡在身后的一个人露了出来。索科夫看清楚来人后,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他盯着对方看了良久,才有些艰难地说道:“阿西娅,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第631章 儿女情长

    阿西娅目不转睛地望着索科夫,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xiong部因为激动而剧烈地起伏着。索科夫的话刚说完,她就喊了一声“米沙”,随即便扑进了索科夫的怀里,紧紧地搂住了对方,深怕一松手,自己的丈夫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似的。

    “同志们,”看到索科夫和阿西娅重逢的这一幕,别尔金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对屋里的其他人说道:“我们都出门去抽支烟,让旅长和阿西娅好好地叙叙旧。”说完,别尔金便起身带头朝外面走去。别的指挥员对于别尔金的提议,自然不会反对,他们也接二连三地离开了自己的位置,跟在别尔金的后面走出了指挥部。

    顷刻之间,整个屋里就只剩下了索科夫和阿西娅两人。索科夫用手轻轻地拍着阿西娅的后背,柔声问道:“阿西娅,你怎么会在这里?”

    阿西娅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着索科夫,问道:“米沙,真的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亲爱的阿西娅,当然不是做梦。”索科夫抬起右手,轻轻地拭去阿西娅脸上的泪水,对她说道:“真的是我在你的面前。”

    “可是,可是……”虽说阿西娅感受到索科夫手指上的温暖,但依旧担心自己是在做梦,便有些迟疑地问:“我听说你的部队被德国人包围在奥尔洛夫卡,试图去救援你们的部队,也被敌人击退了。……你是怎么逃出来了?”

    根据阿西娅的经验,一支部队要是陷入了德军的合围,如果得不到援军的救援,能脱险的方式,就只能化整为零突围,能跑出来一个算一个。她的心里不免怀疑,索科夫能重新出现在这里,肯定也是化装突围的,没准还是扔下部队后独自逃生的。

    索科夫也是个聪明人,哪里听不出阿西娅的弦外之音,便笑着说:“阿西娅,你觉得我像那种扔掉自己的部队,独自逃命的人吗?”

    “不,不像。”阿西娅摇了摇头,依旧用怀疑的语气说:“可是为什么我只看到你和别雷上校,其他人呢,他们在什么地方,不会都牺牲了吧?”

    “万尼亚的一营在这次的战斗中,伤亡特别惨重,全营只剩下了一百多人。”索科夫对阿西娅说道:“他们现在和萨莫伊洛夫的警卫排,正在河边接应渡河的部队,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赶过来。”

    说到这里,索科夫忽然想起阿西娅是和别雷一起过来的,便好奇地问:“阿西娅,你怎么会和别雷上校一起出现呢?还有,他没有把我们最近的经历告诉你吗?”

    “没有。”阿西娅再次摇摇头,说道:“我正在照顾伤员的时候,是布里斯基大尉过来叫我,说你已经平安地回来了,要带我到这里来见你。不过你具体是怎么脱险的,他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

    索科夫牵着阿西娅的手,来到桌边坐下后,把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向她源源本本地讲了一遍,最后歉意地对她说:“阿西娅,真是对不起,为了防止走漏消息,我们在突围前,没有向任何人报告,结果害你为我担心了。”

    阿西娅自己也是一名军人,自然懂得在战斗中,保密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连忙通情达理地说:“米沙,你做得对。如果你们在突围前,向上级汇报了突围路线,一是有可能会泄密,二来突围计划会被上级否决,毕竟向北面突围的举动实在太冒险了。”

    两人虽然只分别了几天,但对阿西娅来说,却犹如一个世纪般漫长,她能见到索科夫,恨不得把这段时间憋在心里的话,一口气全部都说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索科夫无意中瞥见门口站着很多人,其中包括在河边担任警戒任务的万尼亚和萨莫伊洛夫,他们可能是担心打扰到索科夫和阿西娅之间的谈心,都静静地站在门外等待。

    索科夫见万尼亚来了,便猜到部队可能渡河完毕,虽然肚子里还有很多话要和阿西娅说,但考虑到自己把指挥员们召集到这里来,是为了重新布置马马耶夫岗的防御,自己可不能因为儿女情长而误了大事。想到这里,他连忙对阿西娅说:“阿西娅,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卫生队休息吧,我还要给同志们布置任务呢。”

    阿西娅扭头朝门口望去,看到门外站满了人,立即意识到自己继续待在这里,会影响到丈夫的工作,连忙抬手抹去脸颊上残留的泪水,小声地问索科夫:“米沙,我现在的样子难不难看?”

    “不难看,”索科夫摇了摇头,笑着回答说:“我亲爱的妻子在什么时候,看起来都是最美丽的。”

    “讨厌!”阿西娅用拳头在索科夫的肩膀上轻轻地敲了两下后,起身说道:“你还有正事要忙,那我就先回卫生队去了。”

    “我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走。”阿西娅看了一眼站在门外的指挥员们,红着脸说:“同志们看到,会笑话我的。”

    “我倒要看看,他们谁该笑话你。”索科夫起身牵着阿西娅的手,朝门口走去:“我送你回卫生队去。”

    索科夫牵着阿西娅的手来到门口时,见门外的指挥员们都向自己行注目礼,便轻轻地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说道:“同志们,你们先进去吧,我把阿西娅送回卫生队,就回来向你们布置任务。”

    站在门口的指挥员们,听到索科夫这么说,连忙响亮地答应一声,随后给两人让出了一条通道,等他们先通过。“我们走吧,阿西娅!”见大家为自己让出了道路,索科夫对阿西娅说了一声后,便从指挥员排成的人墙中缓缓地走过。

    别尔金等索科夫和阿西娅走远后,才冲着那些在门外等了许久的指挥员们,大声地宣布道:“指挥员同志们,大家都到屋里去,等旅长回来就可以给你们布置任务了。”

    别尔金的话对所有的人来说,就像是一道进攻的号令,刹那间,拥挤在走廊上的指挥员们,都鱼贯着涌进了指挥部。

第632章 仆从军

    按照索科夫的想法,既然马马耶夫岗正面的德军被调往了北面,那么敌人在短时间内,就无法抽调足够的兵力,再来进攻马马耶夫岗,这样自己就能获得几天喘息的时间,来重新调整部署和完善防御工事。

    谁知道天刚亮,正在行军床上睡觉的索科夫,就被外面隐约传来的炮声惊醒了。他猛地坐起身,冲着坐在桌边的西多林问道:“参谋长,怎么回事,哪里传来的炮声?”

    “旅长同志,您醒了。”西多林见索科夫已经醒过来,便走到他的面前汇报说:“旅长同志,刚刚接到观察哨的报告,北岗正遭到敌军的炮击。”

    “什么,北岗正遭到炮击?”索科夫有些纳闷地问:“马马耶夫岗正面的敌人,不是都被调往了北面吗?为什么还会有炮兵轰击北岗阵地?”

    “具体的情况,我目前还不太清楚。”西多林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不过据果里亚大尉的报告,炮击他们阵地的都是75毫米火炮,没有发现重炮。”

    “这真是太奇怪了,以前轰击我们阵地都是105毫米火炮,今天怎么会用75毫米火炮呢?”索科夫不解地嘀咕着:“难道用105毫米火炮都无法摧毁的阵地,他们以为用75毫米火炮就能摧毁?”

    “没错,的确有点太奇怪了。”西多林也附和着说:“副旅长同志刚刚听到炮声之后,就已经赶往了北岗阵地了解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想很快就有答案了。”

    索科夫翻身下床后,用手朝上面指了指,问西多林:“参谋长同志,山坡顶部的观察所还在吗?”

    “在的在的,”西多林连忙点头回答说:“虽说我们的防御阵地从山坡顶部,移到了正斜面,但山坡顶部的观察所还依旧保留着。”

    “那好,你在这里主持大局。”索科夫伸手从桌上拿起一副望远镜,对西多林说:“我到山坡顶部去看看。”

    看到索科夫说走就走,西多林连忙追着问:“旅长同志,要派人随您一起去吗?”

    索科夫头也不回地说道:“叫上古察科夫就可以了!”

    从通道来到了山顶后,索科夫首先查看了修筑在这里的战壕,发现大多数都处于完好的状态,看到前段时间敌人的炮击,对山顶的阵地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害,真是不明白,维特科夫为什么非要坚持把防御阵地,从山顶转移到半山腰,白白地造成了不必要的伤亡。

    索科夫走进观察所,正在观察北岗情况的两名观察哨,连忙转身立正。索科夫冲两人点点头,随口问道:“北岗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旅长同志,”听到索科夫提问,一名下士连忙回答说:“根据我的观察,敌人对北岗的炮击有些奇怪。”

    “下士同志,”索科夫看了一眼对方领章上的军衔,走到望口,举起望远镜朝北岗望去,嘴里问道:“你觉得哪里奇怪啊?”

    “首先,敌人今天炮击北岗,用的是小口径火炮。”下士上前一步,站在索科夫的身后回答说:“其次,敌人使用的火炮数量太少,大概不超过24门。”

    听下士这么一说,索科夫也觉得挺奇怪的,凌晨渡河时,德军炮兵用来轰击渡河船队的火炮,至少是105毫米以上,害得第一拨渡河部队损失了三分之一。可如今炮击北岗阵地,不光火炮的口径变小了,而是数量也明显没有往日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没等索科夫想出个所以然,古察科夫就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旅长同志,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到这里了……”

    “古察科夫,”索科夫没等他说完,便打断了他后面的话,“你也是当过连长的人,你来看看北岗的情况,然后告诉我,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古察科夫接过了索科夫手里的望远镜,朝对面的北岗阵地望去,心里默默地计算着炮弹的落点情况。看了好一阵,他放下了望远镜,扭头对索科夫说:“旅长同志,有点不对劲啊。敌人今天炮击北岗阵地,用的居然是小口径火炮,而且数量也非常有限,他们到底是在搞什么鬼啊?”

    见古察科夫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索科夫淡淡地一笑,说道:“这也正是我要搞清楚的问题,敌人今天的炮击真是太奇怪了。”

    古察科夫听索科夫这么说,挠了挠后脑勺,忽然提出了一个疑问:“旅长同志,不是说德国人为了防止我军和包围圈外的友军,在奥尔洛夫卡北面的无名高地会师,就把正面的部队都调走了么?我想问问,正在炮击我们的敌人,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对于火炮的口径和数量都大大减少的问题,索科夫思索了一阵,然后自言自语地说:“难道说,正在炮击北岗阵地的,并不是德国人?”

    听说对面的炮兵有可能不是德国人,古察科夫立即脱口而出:“旅长同志,既然不是德国人,难道是东方营的部队吗?”

    “东方营?!”听到这个单词时,索科夫倒是闪过相似的念头,但他很快就摇头否认了:“我觉得不可能。别看有那么多的东方营为德国人效力,可德国人并不真正地信任他们,因此在武器配备上,很少给他们配备什么重武器。虽说正在炮击北岗阵地的火炮口径不如平时,但东方营想拥有这么多的火炮,却是不可能的。”

    索科夫心想,敌人在炮击结束之后,肯定会立即展开地面进攻。为了搞清楚如今在自己对面的部队,到底是何方神圣,他又把望远镜调转方向,朝几公里外敌人的阵地望去。

    敌人的阵地上起初是静悄悄的,整个阵地上看起来是空无一人的。但随着十几辆坦克越过了战壕,缓缓地朝着马马耶夫岗方向驶来后,从战壕里立即冒出无数穿着土黄色军服,戴着钢盔的士兵,采用密集的队形紧紧地跟在坦克的后面。

    “见鬼,这不是德国人。”虽然敌人还在几公里外,索科夫无法通过望远镜看清楚敌人的军服,但从制服的颜色就能判断出,正朝阵地冲来的敌人,绝对不是德军,而应该是某一支仆从国的军队。索科夫扭头冲着古察科夫说:“立即给参谋长打电话,问问他,在我们的防御地域的附近,驻扎有哪支仆从国的军队。”

    “啊,进攻的不是德军或东方营?”古察科夫也被索科夫所说的话吓了一跳,他连忙抓过电话,“我马上给参谋长打电话,问问附近有哪支仆从军驻扎。”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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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军一路溃败,长驱直入的德军一步步地逼近了莫斯科。重生为红军下士米沙,首战莫斯科,喋血斯大林格勒,扬威库尔斯克,威震乌克兰……在苏维埃的红旗下,与法西斯侵略者进行殊死的战斗!红色莫斯科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红色莫斯科,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红色莫斯科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