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4节 踏入神秘的钥匙
然而，当波罗叶按照平常的方法，试图进入虚空时，却没有任何效果。
仿佛有一层无形的力量阻隔着，将它排除在外。
波罗叶作为能在虚空中长久生存的神奇生物，对于空间的认知是很强的，它能清楚的感觉到，那层阻隔它的力量，绝对不是空间之力。
而是另一种……无法言述，但又莫名熟悉的力量。
“咻~罗~！”波罗叶拉长音看向执察者：“你封了去虚空的道？”
虽然它隐约察觉到，那股隔绝之力与扭曲法则并不相同，但这里既然是执察者的地盘，封闭虚空大门应该与他脱不了干系。
执察者注意力更多是放在安格尔与远处的神秘果实上，此时听到波罗叶的询问，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等意识到波罗叶的意思后，执察者心中立刻闪过一丝怪异之感。
位面夹道被封闭？不该啊，当前的吸引力被削弱到几乎无感的地步，以波罗叶的实力，怎么可能无法打开虚空之门？
执察者面上不显，但暗地里却是偷偷用扭曲界域做了一个小实验。
在扭曲界域里，想要打开一条扭曲的空间之路通往虚空，对以往的执察者而言，是非常简单的事。
但是，此时当他再次实验的时候，却发现不行了。
无论他如何操纵扭曲法则，都没有办法联系到外在的虚空，就仿佛虚空不存在一般。
“咻罗？你怎么不说话？”波罗叶挥舞着柔嫩的触手，轻轻一拨空气，便化为粉色的泡影，飘到了执察者面前。蓝宝石一般的眸子与执察者淡漠的双眼，互相对视。
执察者却是不发一言，冷冷的一笑，扭曲之力便包裹着波罗叶，将它弹到了一旁。
波罗叶：“咻罗！我懂了！”
执察者：……你懂个屁，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懂什么？
“你肯定是在学我，对吧？”波罗叶指着被它抓来的巫师：“你见我抓住他们，立刻有样学样；也想让我像他们一样，用我来测试失序之后的节奏？所以，你就封闭了虚空之路？”
执察者懒得理波罗叶的胡话。
不过，执察者的不予置评却被波罗叶解读成了：“果然被我说中了，你现在肯定是心虚了！咻罗？”
执察者终于看了波罗叶一眼：“我现在有些后悔之前放你进来了。不过，你说的这个建议挺好，用你来测试失序节奏，是不错的想法。多谢你的建议与奉献，我会酌情采纳。”
波罗叶：“……”
经过这一番打岔，波罗叶也没有再提虚空之事。它之前想要打开虚空离开，也只是一种保险的后手，离不开也无妨，反正只要再等待一段时间，城主大人的分念降临，哼，一切就都结束了。
波罗叶不吭声了，执察者倒是陷入了沉思。
虽然之前他与波罗叶的对话没什么营养，基本是在打岔，让波罗叶默认虚空之门是他关上的；但真实情况却并非如此，他的扭曲界域连那吸引力都扛不住，还哪有心思去关闭虚空之门。
而且，就算真的靠着扭曲界域关闭了虚空之门，难道波罗叶就破不开了？他与波罗叶的实力相差并不算大，波罗叶之前说他来到了“法则蜕变期”，那纯粹是瞎想，他连传奇中期都还没抵达，怎么可能到达传奇后期的蜕变。
无论怎么说，关闭虚空之门的都不是执察者。
不是他，那就只有安格尔了。因为笼罩这里的除了扭曲界域，就是绿纹域场。
可安格尔有这样的能力？
以前执察者或许不信，但突然变强无数倍的绿纹域场，让执察者又有些迟疑了。
抛开其他可能不谈，假如真的是安格尔做的，他为何要关闭虚空之门呢？这毫无道理啊。
之前绿纹域场笼罩时，也可以打开位面夹道啊，要不然之前桑德斯怎么过来的。也即是说，如果绿纹域场是关闭虚空之门的主因，那么这肯定是安格尔主动关闭的。
安格尔想要做什么？
执察者不知。
但是，联想到之前安格尔突然延伸绿纹域场，主动给波罗叶留下位置，他心中总觉得有些怪异。
安格尔帮波罗叶，这完全没道理。他们也不熟悉，而且因为托比的存在，安格尔躲开波罗叶还来不及，怎么上赶着往上凑。
一时间，执察者心绪变得很混乱。总觉得安格尔是在谋划什么，但联想到安格尔之前的表现，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可现实情况，又充满了违和与不自洽的逻辑。
执察者此刻，也有些晕了。
“算了，不想了。假如他真的要做什么，那肯定还是在域场之内……继续看下去，或许就知道了。”
思及此，执察者深深看了眼安格尔，一开始他觉得安格尔和其他人没有区别，或许有点天赋，能被弗罗斯特看重；紧接着，当安格尔为了“梦想”重返迷雾带中心时，他对安格尔的看法有些变化，这是一个有天赋也有执着的人，对他而言，安格尔的返回是很博好感的。
但到了如今，安格尔在他眼中却是出现了一丝偏差。之前是一张一眼就能看到底的白纸，可现在才发现，这张白纸和他现在的外貌一样，都只是假象。
安格尔现在更像是一个迷。
他的绿纹域场，他对波罗叶的容留，他主动封闭空间……这些都很奇怪，在执察者心中是一个又一个的问号。当然，最大的疑问还是安格尔本身，他现在还表现出沉溺于失序诞生的感悟中。可，他是真的耽溺其间不可自拔，还是说，这只是一场为了更深层次目的的表演？
安格尔自己不“醒”来，就难以探究，也无法捉摸。无声的叹了一口气，执察者将目光从安格尔身上移开。
……
执察者的很多猜度，都是有根由的。但是，真实的情况，或许与他的猜想相距甚远。
因为，安格尔此时并不是表演，他是真的完全沉溺在神秘之初所编造的一个狂想的意识世界中。
安格尔并不知道外界发生的事，无论是绿纹域场的变化，亦或者绿纹域场主动延伸容纳波罗叶，这些都与他无关。
他此时根本不在意，也完全不关系外界的情况。因为他的所有心神，都在这难以用言语去描述的世界中。
在他的视线中，远处的神秘果实已经消失，而是变成了一个由无数怪异意象、无法言明的结构、还有狂想而荒诞的背景组成的世界。
这样的景象，若是用文字叙述，哪怕安格尔看了，都会觉得奇怪，甚至猜测会不会是疯子的狂言呓语。
但安格尔如今真实的看到了这样的世界，却发现任何臆想，都难以描绘万分之一。
而且，他的视角非常的怪异。
最初，他看到的还只是一种结构，但或许是因为看出了神秘结构是多维度的，他在不停的窥视中，大脑在某一瞬出现了停机，然后他隐约听到了一声叫唤，像是……狗叫，紧接着他的思维便如蔓生的绿芽，迎风而长，且长势惊人，不一会儿就进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视角。
正常人的视角，是看到自己所能看到的世界。那些看不到的东西，会被理所当然的忽略，譬如空间节点、譬如元素构成、又譬如……时间的流向。
而安格尔看到的视角，却是将那些能看到的，和不能看到的，都看到了。
举个例子，小人书上的主人翁，能看到的只有当前书页里的内容，他所不知道的是，书页其实是两面的，他在正面看到的是骑士在恶龙口中拯救被掳走的公主，而背面看不到的书页，却是骑士在拯救公主后，尝到了甜头，自己化为了恶龙。
立体的世界，可以看到所有平面的内容。这就是维度不同，所带来的可视内容的差异。
而安格尔此时的视角，就是类似的情况。在那声狗叫之后，他仿佛已经脱离了现实的维度，来到了另一个维度，在这一个维度去俯瞰现实时，那些隐藏且发现不了的内容，全都曝露了出来。
这些内容更多是唯心的，就像是“失序”这种无法理解的。可在这个层面上看，那些无法理解的东西，似乎也存在某种无法言明的规律。
他此时肯定还是无法理解“失序”的存在，想要彻底理解，或许要真正达到这个维度所在的层次才行，他如今只是因缘际遇无意间窥视到了，所以根本无法理解。
但他现在也不需要去理解，安格尔要做的，只是去记住这些失序的逻辑规律。
记住它，让它在脑海里形成印象，变为一种默契。
安格尔有种预感，这种形成的默契，最终必然会成为他抵达神秘彼岸的钥匙。
……
安格尔在沉溺于自己的视界时，外界的情况也出现了新的进展。
所有人心心念念的神秘果实，继续在变化。只是，想象中的99%进度，并没有如约而至，而是改为了直接掉果壳。
随着时间推移，又是一大片果壳纷纷扬扬的落下。
果实部分从显露的30%变成了50%左右。
虽然果壳已经掉落了近五成有余，但是内部的果肉部分，依旧无法看清具体形状，还是红光与迷雾的交汇。
不过，果壳的掉落，也让吸引力开始变强。
哪怕是在扭曲界域与变异的绿纹域场的双重保护下，他们也感知到了内心的狂躁。从当前的情势判断，吸引力再次增幅了至少两倍有余。
他们此时如果在外面的话，哪怕耗尽底蕴，估计也无法逃脱失序的制裁。
这就是失序之物的恐怖，他们这种传奇之上，也是说死就会死。这也是为何所有神秘猎人在收容神秘之物前，都会做大量的调研工作，就是为了减少伤亡率。
感受着吸引力的增幅，无论是执察者亦或者波罗叶，此时都有些庆幸。
幸亏，他们如今还有庇护场所，否则下场会很惨。
执察者的感触尤其深刻，而且，他比波罗叶还要考虑的更深，因为他在庆幸之外，还多了一种微微的愁绪……他因为弥补**换，原本就欠着安格尔，现在安格尔还救了他的命。
平常的救命之恩，就已经很难偿还了。他还要遵守誓约，做出更加强烈弥补**换，他现在已经在苦恼，该用什么办法来补偿安格尔了……
烦心之事，先抛开。反正这些都要等结束后再说，执察者也就不管了。
他继续观察者神秘果实，虽然他不像安格尔那般有机遇有感悟，但失序之物的诞生难得一见，如今还不虞吸引力的危险，多看看或许也能有所得。
果壳掉落的频率，比之前裂纹延伸要快得多的多。
五成的果壳刚掉落没几秒，吸引力的强度分析还没出来，又掉落一大片果壳。
这一次掉落果壳，约莫一成多一点。
也就是说，如今曝露在外的果实，大概在60%到65%期间。
虽然果壳这一次掉落的不多，但或许触发了某种临界点，果实的吸引力再次出现了质变，且这一次的质变，超乎了他们的想象。
它开始吸引……不对，应该说是“牵引”周围的能量了。
它之前虽然有吸引过类似灵魂的能量体，但那种能量体还是有意识操纵的。有意识，就有**，有**就难以逃脱吸引……所以，当时吸引灵魂还能说得过去。
但现在不同了，它不需要任何的媒介，也不需要靠着所谓的“意识操纵”，便直接吸纳其周围的能量。
这些能量包含周围浮动的元素之力，还有存在于空气中的原始魔力。
几乎是短瞬间，果实周围便成了一个无魔的区域。这种无魔区域比此前的旧土大陆还可怕，至少旧土大陆还有原始魔力。
不过比较幸运的是，它吸收能量的范围目前看来是有限的，只是在数百米方圆。而且，暂时还无法牵引较为稳固的空间能量。
但现在果壳还没彻底掉落，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出什么状况。如果未来，它连空间能量都被牵引了，那造成的后患就很大了。
第2465节 合作
试想一下，假如一个地方空间不断的塌陷、周围还是无魔真空，正中间还有一个释放恐怖吸引力与牵引力的失序之物，会是怎样一种可怕的光景。
没有任何生命、物质能存在于其周围。
而且，几乎目前所有神秘猎人常用的收容方法，都将失效。
这样的情况，假如真的是这个失序之物的完全态，那就太可怕了。收容已经是奢想，除非有奇迹降临。——此奇迹，既是彼奇迹，也是彼彼奇迹。
可奇迹不常在。
所以，假如失序之物的最终形态真的这般恐怖，唯一的办法，就是想办法将其流放到偏僻界域……至少不要留在南域。
否则，短期可能南域没事，但长期存在很有可能让南域都会崩溃。
失序之物的恐怖，可见一斑。
执察者与波罗叶如今都预想到这样可怕的后果，只是他们的表现各不一样。执察者沉默不言，余光偶尔放到安格尔身上，眼神闪烁不定。
波罗叶则是在原地打旋了好几圈后，飞到执察者面前：“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你还不打算放开空间限制？”
见执察者不言，波罗叶指着远处的神秘果实，强行拔高声线，用尖锐的孩童声音道：“它继续发展下去是什么后果，你是守序公会的执察者，比我更清楚。你确定还要在这里看着？或者说，我们就在这等死？”
从波罗叶没有将口癖挂在嘴边，就知道它此时的情绪有多么的激动。
在波罗叶的连番追问下，执察者终于开了口。
只是他的这番话，却让波罗叶的表情变得很难看。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在扭曲界域里设置了空间限制？”执察者看向波罗叶，眼神平静。
波罗叶仔细回想了一下，执察者的确从未说过他设置过空间限制。但他也没否认过，这在波罗叶看来，就是一种默认。
“你肯定是在骗我？”
“你觉得是在骗你，你可以不信。”执察者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这时，波罗叶的意识中，此前一直保持着沉默的格鲁兹戴华德轻声道：“执察者的谎言，比其他任何巫师都容易堪破。而他，应该没有说谎。”
连格鲁兹戴华德都这么说，波罗叶哪还敢质疑。
只是，如果不是执察者捣的鬼，为什么他们无法打开位面夹道？
波罗叶心中一动，转头看向远处那越发光华闪耀的神秘果实。
“难道是它的特性？”在排除执察者的嫌疑，她能怀疑的只有神秘果实，不过她心中还是觉得古怪，此前神秘果实的特性并没有限制空间的啊？
“或许，是吧。”回话的是格鲁兹戴华德，只是在波罗叶听来，这条盘桓在脑海的精神力讯号前所未有的弱。
“大人，你现在的情况……”
格鲁兹戴华德：“我没事，只是在准备降临过程分了心，有一点反噬，不过没有大碍。”
波罗叶眼神微微有些愧疚，要是他打开虚空之门离开，城主大人就没必要降临了。可现在没办法，虚空被封锁，只有城主大人降临，才有办法打开一条生路。
“大人，大概还有多久能够降临？”
格鲁兹戴华德：“我会尽量争取在三分钟内降临。在此之前，我需要你将我的情况有限度的透露给执察者，我的降临需要他的配合。”
“可是，现在已经封锁虚空了……”
“封锁的只是从内到外的虚空，从虚空进入南域并没有被封锁。我试验过了，我在虚空存储的一具可控肉身，是可以进入南域。我会直接以你的身体为锚点，穿梭过来，分念与肉身相合，以此降临。”
而格鲁兹戴华德想要降临到波罗叶身边，必然眼经过扭曲界域，所以这必须要和执察者通气，在他首肯之下才能进入。
当然，格鲁兹戴华德也可以偏离一点坐标，去到没有扭曲界域的地方。
但是，他现在也忌惮失序之物的状况。谁能想到，之前他们以为是一个常规的失序之物，目前越来越可怕。
尤其是，当它开始牵引能量时，它的可怕程度直接破表。
按照守序公会推的那个胡帕系数量定法，这个失序之物的胡帕系数估计会超过70。
这已经是极度可怕与极度危险的数值了，这种数值的失序之物，就算能收容，守序公会都会犹豫一下。毕竟，收容并不意味着就高枕无忧，后续如何安置也是一笔大开销，在安置时、以及安置后也有死人的风险。所以，越是可怕的失序之物，守序公会都有些不敢碰。
正因此，格鲁兹戴华德也虚啊，之前还看不出这个神秘果实居然还有两幅面孔，你勾引生物就罢了，现在连非生物的能量都能吸引，这就骇人了。
况且他还只是一具分念之身，能保住这个分念就已经很不错了，其余的，只能看运势了。
“我明白了，咻罗。”
波罗叶将格鲁兹戴华德的情况，简单的说给了执察者听。
波罗叶隐瞒了格鲁兹戴华德的身份，只是说，是一位藏匿于虚空的幻灵之城后援。他会突破空间限制，从虚空开启锚点进入扭曲界域，然后借着空间空隙，他们就可以逃离。
执察者陷入了沉思，波罗叶所说的，站在他们的角度上看，绝对是一个可操纵性较大的方法。
只是他们默认的是，无法打开虚空之门，是神秘果实造成的。而神秘果实还无法影响到虚空，所以虚空是可以反过来进入南域的。
这样一来，出口就有了。
怎么想，这个方法都是合理的。
但他们偏偏相岔了一件事，屏蔽位面夹道的，其实是安格尔的绿纹域场。
波罗叶口中所谓的“外援”，暂且不论是谁，他想要以波罗叶为锚点进入此间，该问的不是他，而是安格尔。
执察者心中思绪重重，毫无疑问，这需要安格尔来做决定。但是，安格尔现在也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的沉溺于失序之物的诞生喜悦下，完全没有理会外物的心思。
他也不可能去打断安格尔……虽然他觉得安格尔此时是在“表演”，但万一呢，万一他真的有所悟，却被他打断了呢？按照执察者的规则，他必然要为此付出代价。本来就欠了安格尔一大笔弥补性补偿，再因此而负累新的债务，他还要怎么还？拿命还吗？
所以，面对波罗叶的询问，执察者也只能自己做决定。
执察者很想不闻不问，或者干脆拒绝，但这显然不符合当下的情况。而且，抛开其他因素来说，执察者自己也觉得，这其实是一个不错的时机。
他们或许也能借此逃离。
执察者认真的思索了片刻，最终，他点点头。同意了波罗叶的提议。
虽然他还没询问安格尔的意见，但从之前安格尔对波罗叶的迷之态度来看，安格尔似乎对波罗叶很感兴趣……贬义的那种兴趣。
虽然不知道安格尔想对波罗叶做什么，但执察者有种预感，波罗叶提出的这个要求，安格尔应该不会拒绝。
就算最后失败了，导致波罗叶的外援没有进入绿纹域场，他也可以找其他借口搪塞。譬如，外部吸引力压制了他操控扭曲界域的能力。
所以，他答应了。
波罗叶得到确切答案后，立刻来到一边，与脑海中的城主神念交流。
执察者则是看了眼安格尔，默默的收回视线。
他的心情莫名的平静，这种平静若是在往常，那代表了无波无澜。但是，在这个时间点，心情还是很平静，就很怪异了。
按理说，现在该是不安，或者危险预兆满天飞的时候。
事出反常，必然有异。
“希望只是我的多想……”执察者轻声道。
……
安格尔看到的画面越来越多，有一些画面甚至拥有了难以观测的特性，这类画面想要光靠记忆留下印记，显然是不可能的。
他只能忽略这些，只去寻找能被他记住的。
能被记住的内容，其实很多。但是，就算真的记忆了，安格尔估计也很难完全带回去。
这不是说记忆本身困难，而是有些东西，不该出现在现世。
譬如，一只平面上的生物，有幸来到立体的世界，见识到了立体结构，譬如一个球体。当这个平面生物回到平面世界时，他是无法在平面上重现球体的全貌，甚至，连记忆中的球体也有可能因为所处维度的不同，而被慢慢抹除。
安格尔其实也是如此，他因缘际会进入了这样一个超维度的视野，观察着失序之物的诞生。看到了一些不可言述只能意会的唯心结构。
但他的这种视野不可能永存，他毕竟只是一个生活在现世的人类。
当他重新落回现世，他能记住的或许更多的只有关于现世的画面，那些更高维度的信息与结构，要么记得却无法重现；要么根本就被屏蔽。
所以，安格尔才判断，就算真的记下来，估计带回现实也很困难。
但是他依旧再记，因为他还有其他秘密武器。
之所以无法让信息进入现实，是因为维度不同，可如果他重新来到了高维度，那这些记忆的东西是否会重新在脑海中呈现。
其他人或许这辈子都无法进入高维度，但安格尔不一样，他至少有两种方法。
第一，汪汪的穿梭，疑似是在高维度进行挪移。第二，天外之眼吸收了足够的能量，说不定就能带着安格尔的思绪，去往更高维度的地方。当初，安格尔的空幻之门，就是因此而学到的。
除了这两种方法外，安格尔觉得用特殊能量启动空幻之门时，那时的移动似乎也能算在高维上？
正因为有多种方法进入高维度，所以，安格尔才会愿意去记那些明显不适于现实的结构。就算真的在现实中忘记了这些内容，那么他就想办法进入高维，在记起来。
反复多次，总归能在内心留下真正的印记。
安格尔的观察越来越深入，也越来越着迷。
失序之物诞生之初，在其他人看来，是危险的巢穴，但在安格尔的视野中，那就是井喷的宝藏。
几乎所有的信息，都是有用的。
每一个结构，都能化为安格尔在未来追寻神秘之路上的基石。
对于想要踏入神秘炼金层次的巫师而言，这就是一场无与伦比的盛宴。
而这样的盛宴，安格尔享受了全程。
纵然不是每一个“菜品”的味道，他都能记得，但至少他看到了“菜”，也尝到了“鲜”。有了这次的经验，等到他自己开启这场盛宴时，不至于无从下手。
时间还在流转。
突然间，果壳又掉了一部分。如今，暴露出来的果实，已经超过了八成。
在这种情况下，泄露出来的结构信息，以及背后的高维倒映，越来越繁复，也越来越难以解读。
但就算如此，安格尔也没有停歇，他依旧如海绵一般汲取着大量信息。哪怕他的大脑已经微微开始发胀，负荷严重，双眸泛出了血丝，可他依旧不愿意停歇。
天时与人和，这样天大的机缘摆在他面前，他实在不愿意浪费。
……
在安格尔硬撑着吸纳更多知识时，外界却是在发生着新的变化。
因为果实曝露已经超过80%，吸引力与牵引力再次增强。吸引力的增强幅度很大，哪怕是在扭曲界域与绿纹域场双重保障下，也出现了缝隙。
只是，目前对于执察者和波罗叶，还处于能忍受的阶段。
因为有“安全区”的保障，所以比起吸引力，他们更在意的是牵引力。
运气较好的是，神秘果实的牵引力并不算太强，虽然也扩张了，从几百米扩张到一千米左右。但还在可控范围中，只要空间能量不坍塌，还是有办法收容的。
虽然失序节奏目前还没有威胁到他们，但是，另一件事却真切的威胁到了他们。
那便是安全区的缩小。
是的，正是扭曲界域在不断的收缩。
之前的空间还比较宽大，足以让波罗叶在内中踱步。但现在，扭曲界域变得越来越小，小到几乎要人贴人的距离了。
别说踱步，现在波罗叶连伸直八根章鱼触手都嫌空间不够。
第2446节 01之死
“咻罗？”粉嫩八爪章鱼的小脸上飘过一点羞红：“你是想和我谈恋爱吗？”
执察者冷睨他一眼：“我不是你家主子，别在我跟前耍疯。”
波罗叶明亮的宝石眼眸眯了眯：“看来不是想和我谈恋爱，那你把空间缩那么小干什么？”
话音落下的时候，能站的空间再一次回缩。这一次缩小的幅度，比之前还要大。
本来波罗叶为了捆住那几个人类，将自己体态保持在十来米的高度，但现在空间太过狭小，根本容纳不了它的身躯。没办法，它只能松开那群人类，然后将自己慢慢缩小。
波罗叶缩小的过程，就像是放气的皮偶。
一边发出噗噗噗的声响，它的身体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重新回到了执察者在虚空初见它时的那般娇小。
这样的体态，配合粉嫩的颜色，闪亮的蓝宝石双眸……不得不说，更像玩偶了。也无外乎，格鲁兹戴华德会对它宠溺有加，一个爱收集神奇生物的，不是毛绒控就是玩偶控。
“咻罗！咻罗！你可别太过分啊，再缩小我就咬你了！”
“无理取闹，你觉得我想缩小吗？”执察者话毕，眼神往远处的神秘果实看去，意思不言而明。——不是我要缩小，是失序节奏的倒逼。
执察者都这么说了，委曲求“庇护”的波罗叶，自然不好再继续闹下去。但是，波罗叶心中还是愤愤，其实最初空间限缩的时候，它也以为执察者是抵挡不了吸引力，要减少接触面积了。但后来它仔细的想了想，如果真是外界吸引力倒逼，执察者起码气势要出现点变化吧，不说萎靡，起码能量体要有点波动。
波罗叶的蓝宝石眼眸不是长来卖萌的，它能看到生物体内能量体的亮光。越是光亮，意味着对方能量体越是充盈。
执察者从头到尾，体内的能量光团都是充盈且明亮的，一点波动都没有。
明明没有能量光芒的消减，却主动的限缩空间，明摆着是在忽悠它！
波罗叶很气愤，但人在屋檐下，只能憋着。
还好它现在缩小了体魄，这才不至于拥挤到无法呼吸，可如果继续限缩下去，那就难说了。
波罗叶在生闷气的时候，执察者心中其实也很无奈。
他也不想限缩空间啊，可不得不这么做啊。因为不是他故意要这么做的，是他发现了安格尔的绿纹域场在往内卷。
第一时间发现绿纹域场內缩时，执察者也只能跟进，免得被波罗叶发现了端倪。
安格尔的绿纹域场要缩多小，他就要跟进多少。
而暂时，执察者还看不出安格尔要停下的迹象，他只能硬着头皮将能站立的空间不断的压缩。
到了后来，哪怕波罗叶缩小了体魄，都感觉有些站不住了。
当然，波罗叶还可以选择使用类变形术的能力，再次缩小。可不到最后时刻，它并不愿意使用变形能力，因为等会城主大人降临的时候，难道也以迷你形态降临，那太失礼了。
为了让有限空间不那么拥挤，也为了让城主大人有可降临的地方，波罗叶的目光看向不远处的三个人类，眼神中冒着幽幽蓝光。
这三位巫师说来也可怜，才被波罗叶强行读取了记忆，正处于晕乎状态，又被迫挤压在一起。如今，还是被波罗叶给盯上了。
波罗叶虽然什么话都没有说，但那冰冷的眼神已经将它心中的想法昭然了。
——该你们来腾位置了。
三位巫师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在他们有些绝望的时候，其中一位巫师突然开口道：“大人，我会变形术！”
其他两位巫师心中一动，也纷纷表达了自己也会变形术。
波罗叶本来是想将他们赶走，但想了想，觉得变形其实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于是，波罗叶这时，终于解开了对他们的能量束缚。
当魔漩重新与外界相联时，其中两位巫师乖乖的在思维空间里构建起了变形术的模型。
而那名叫做“迪露妮”的女巫，嘴上说着使用变形术，但实际上却是银牙一咬，能量内沸，一身轰然巨响后，肉身炸裂开来。
肉身死亡之后，迪露妮的灵魂，很快便从血肉之中浮现出来。
迪露妮灵魂浮现的那一刹，表情并未感到迷茫，甚至还有一丝欣喜。
因为，她感知到了……感知到了那扇通往奎斯特世界的门，就在它的面前。虽然它的面前什么都没有，但她就是知道，只要自己往前一踏，她就能进入奎斯特世界。
之前，位面夹道被封闭了，她还以为连奎斯特世界的大门也被封了。如今看来，并没有。
虽然去奎斯特世界当一抹游魂，也并没有多好。但起码，保留住了一丝意识。如果能在奎斯特世界寻觅到机缘，说不定还能以灵魂之体重新降临现世，哪怕很难很难。
迪露妮没有第一时间向前踏，而是轻轻将两颗蕴含着空间之力的纽扣往身后一丢。
这两颗纽扣里装着迪露妮的所有身家。
它们漂浮在执察者与波罗叶的中间。
迪露妮也不说什么，直接轻声道了一句：“谢谢。”
然后便转身踏入了其他人看不到的门，成为了今日又一位主动踏入奎斯特世界大门的巫师。
其他人是什么想法不知道，但此时还处于被波罗叶钳制的01号，心中却是很累。
他特意挑选这个时间行终结之事，就是想着自己不敌幻灵之城的追踪者，还能走奎斯特世界这条路。为此，他还花了大价钱询问了奎斯特世界来南域的时间。
但现在讽刺的是，他想走这条路，却被波罗叶摁的死死的。
反倒是便利了其他巫师。
明明他们该感谢的不是其他人，是我才对。
在01号苦笑自嘲时，波罗叶轻轻一踢半空中的那两颗迪露妮留下的纽扣，丢给了执察者：“这女巫倒是决绝……给你了。”
迪露妮留下的空间道具意思很明显，一个给波罗叶，一个给执察者。
她感谢执察者给了庇护之地，也感谢波罗叶之前将她从魔怔之中强行拉出来。虽然，她也知道，波罗叶救她是为了杀她，但起码“杀她”的行为还没有做。所以，以空间道具还抵恩情，也不算过。
只是，迪露妮的空间道具，波罗叶根本看不上。一个低级巫师能有啥好东西？
所以，波罗叶直接踢给了执察者。
执察者本来也没准备收下，但是他心思一动，想了想还是将两个纽扣给接了过去。
在迪露妮死后，其余两位使用变形术的巫师，似乎也反应过来了，他们也想步上迪露妮的后尘，但是没等他们自爆，波罗叶的一只触手就卷了过来，将化为两个拇指小人的巫师，直接粘连在了触手上，根本不给他们自爆的机会。
机会就是这样稍纵即逝的。迪露妮此前错过了大量的机会，总算把握住了这一次。但他们两人，却是没有这样的运气了。
虽然少了三位巫师，腾出了不少的空间。但是，波罗叶发现，空间依旧在减缩，一点停下来的迹象都没有。
“你到底还准备缩多少？再缩下去，我就只能贴过来了。”
执察者淡淡道：“至少要和外面吸引力达成合适的平衡。”
撒谎！鬼扯！波罗叶在内心里痛骂着，但表面却不敢造次，这是寄人篱下的悲哀：“那什么时候才能平衡？”
执察者轻飘飘的道：“不知道。如果你嫌空间狭小，可以自己变形，或者让他变形。”
执察者所指的自然是01号。
01号也适时道：“我会变形术，最小可以化为蚊蝇。”
波罗叶看了一眼01号，它肯定不可能放01号变形，因为一旦松开能量限制，01号不可能变形，绝对是自爆进奎斯特世界。
但01号也的确很占空间。
现在能立足的空间，已经非常狭小了，每个人的距离不到半米。
而空间里目前还剩下：执察者、波罗叶、安格尔、01号，以及两个变形后可以忽略的巫师。
执察者与波罗叶，是不可能动的。
安格尔是执察者一方的，且波罗叶也很看重他，肯定是不能放逐的。
那么剩下的，也只有01号了。
波罗叶叹了一口气，看向01号：“本来想抓你回去的，做一个认罪的仪式，借媒体昭告，威赫其他潜在的罪犯。”
“但现在看来，只能牺牲你了。”
01号：“……”我这算是牺牲吗？
波罗叶也不想这么快的处决01号，但现在也没办法了，它叹了一口气，轻轻一推，01号便被推出了扭曲界域。
01号前一刻还在张嘴，想要说什么话，但后一刻，双眼便化为了迷茫。
他默默的转过身，看向远处的神秘的果实，眼神痴迷缱绻，仿佛看到了世间最美的珍宝。一步，一步的走向前。
就在01号走到神秘果实面前时。
在神秘果实下方的03号，忽然抬起头，与01号对视了一眼。
03号作为神秘果实诞生的温床，此时其实已经几乎没有了思维，01号更是处于吸引力中，不可能存在思绪。
可他们偏偏就这么互觑了一眼。
似乎是因为过去多年的交际，身体与精神的惯性，让他们哪怕在迷失之中也注视了对方一眼。
可也就这么一眼，下一秒依旧是冷冰冰的交错。
血雨纷飞。
血点默默的落在03号那已经有些木质化的眉间，血滴顺着眉头落下，经过了眼窝，最后划下两颊。看上去，就像是03号无声哭泣般。
只是她的哭泣，留下的不是自己的眼泪，而是01号的血泪。
自以为谋划了各种后路的01号，最终还是以句号的方式，停留在了这里。
他大概没有想到的是，真正杀死他的不是他预想的追杀者，而是过往和他关系还不错的03号。03号大概也没想到，她自以为是拯救基地的决定，吞下不知来历的神秘果核，却成了一场席卷的灾难，也造成了无数的同僚死去。
巫师界便是如此，前一刻是阳光普照，下一秒只因为一念间化为阴森死域，随处可见。
……
01号死去之后，空间限缩依旧没有停止，不过速度比之前要缓慢了很多。
波罗叶再次就空间的问题向执察者询问。
只是这回，执察者依旧用一些不着边际，或者明显是模棱两可的话语搪塞。
看着执察者那副油盐不进的表情，波罗叶只觉得内心一阵憋屈，在愤懑中，波罗叶的目光不断的扫着。
最后，它看向了安格尔。
只见波罗叶那蓝宝石一般的双眸，突然闪烁起了幽光。
“既然你要继续限缩空间，那这么看来，我们还真要脸贴脸了。不过，我可不想和你贴脸，这位就不错，虽然长相不符合胃口，但至少比你年轻~咻罗~”波罗叶摇曳身姿，试图靠近安格尔。
执察者见状，赶忙伸出手拦住它。
“怎么？我又不会对他怎么样，你着急什么？咻罗？”波罗叶笑眯眯道：“还是说，他对你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执察者没有说话。
波罗叶：“我不过去也行，你至少将空间限缩停下。”
执察者皱眉，这也不是他能决定的事。
可就在这时，执察者的心中一动，转过头看去，却见被他扭曲界域所遮蔽的绿纹域场，此时突然停止了回缩。
第2467节 牵引力
“看来他的确对你很重要啊，咻罗。”波罗叶用颇有深意的语气道。
之前想尽办法让执察者不要收缩空间，结果都没有用。可现在，只是涉及到了安格尔，效果立见。
如果是其他人，或许不理解为何执察者如果看重安格尔。但波罗叶却明白，想来执察者也知道安格尔的神秘天赋，作为守序公会的人，怎会不大力招揽安格尔呢？为了保护安格尔，所以执察者才会阻拦波罗叶前进，甚至为此还愿意停止收缩空间。
波罗叶心知肚明这一切，但它现在必须装作不知道。安格尔，它势在必得，在此之前它可不想曝露了目的，提前让执察者警惕。
至于说安格尔本人的意见……呵，这重要吗？
波罗叶的想法，执察者不知道，但是他知道，波罗叶肯定误会了什么……空间限缩突然停止，可不是他做的。
他的扭曲界域只是为安格尔的绿纹域场打个掩护罢了，真正导致空间大小的还是绿纹域场。如今，绿纹域场陡然停下，他的扭曲界域自然也随之停止。
只是，执察者不明白安格尔为何偏偏在这时停下。搞得好像，他真的是碍于波罗叶而停止的。
虽然执察者不在意背锅，但还是觉得挺别扭的，尤其是波罗叶用那诡异目光盯着他的时候，他更感不舒服。
可他也不能解释，只能默默看了安格尔眼，无奈的在心中叹气。
不过，话说回来，执察者觉得安格尔应该不至于为了波罗叶的那一句话就主动停下空间收缩的步调。
或许安格尔本来就只准备收缩到这个程度，波罗叶的话只是巧合？
如果这是真的，那他将域场收缩到这个大小，应该也有某种含义才对。
执察者环顾了一下域场的大小。
说来也巧，这域场大小恰好能很宽松的容纳他们三人。甚至，如果波罗叶那八只触手再往回收收，再匀出一个位置也可以。
也就是说，最大也就四人格了。四人可以不那么拥挤，如果稍微再缩小一点，那就摩肩擦踵了。
执察者相信，安格尔的一系列操纵，包括他主动将波罗叶囊括进来，还有莫名其妙的缩小空间，都是有一定内在逻辑的。
最大容纳四人的空间，应该也在他的计算中。
从种种细节来看，安格尔这一系列操纵似乎不是针对在场的人，联系之前波罗叶所说的“降临之人”，还有安格尔刻意留下了一个“空位”。
执察者心里生出一个猜测：或许，安格尔的这些动作，都是为了那个降临者？
这个猜测执察者自己都觉得非常荒诞，因为波罗叶虽然未说降临者是谁，但绝对不会比它实力差。传奇之上，是必然的。
安格尔想针对传奇之上的人？
光是浮想出这个念头，都是一种滑稽的笑话。
执察者很想将这“笑话”当成笑谈一笑置之，但种种迹象又那么的真切，他有点点迷茫了。
“或许，只是我多想了。”执察者摇摇头。
“咻罗~多想什么？”如今他们的距离非常近，波罗叶自然也听到了执察者的低语。
执察者冷冷的看了波罗叶一眼，不置一词。
波罗叶也不在意，自顾自道：“我在《菲波尔渔人报》看到过一则调研报告，守序公会派驻道各个世界的执察者，因为长时间无法和人交流，过度孤独会导致各种癔症，其中最典型的诱因，就是想东想西，俗称多想。咻罗？”
执察者淡淡道：“你还有余地调侃，看来给你的空间还很大，你不介意再缩小一点吧？”
话音落下，波罗叶便感觉周围扭曲界域又缩小了一圈。
波罗叶心下一惊，空间若是再小一点，等会城主降临连立足的位置都没有了，那可不行。
波罗叶话锋赶紧一转，蓝宝石的眼眸里也难得闪过讨好的光：“咻罗~咻罗~我就想缓解一下气氛，你看现在外面多紧张。既然你觉得不妥，那我闭嘴。嗯，闭嘴。”
粉嫩的八爪触手堵住了嘟嘟的嘴巴，一副自封自闭的模样。
执察者冷哼一声。
扭曲界域也适时停止了限缩，似乎也在呼应着执察者。
波罗叶看着一脸平静冷漠的执察者，内心暗暗腹诽：咻罗咻罗！现在你就嚣张吧！等城主大人降临以后，到时候我一定要城主大人把你鼻子给剐了！看你还哼哼！
波罗叶暗骂执察者的时候，执察者的注意力却是放在绿纹域场上。
刚才的情况，再一次的证明了一点，绿纹域场是有人“控制”着的。
而这个人，肯定就是安格尔。
执察者余光看了安格尔一眼，后者还一脸痴迷的望着远处神秘果实……这表演功底，真是绝了。
至少执察者，看不出安格尔有表演的痕迹。
连执察者都看不出来，波罗叶更加看不出来。
此时此刻，执察者摇摇头，他突然有些看不懂安格尔了，明明你都已经醒了，还懂得用域场配合他了，怎么还在表演。是想展示自己高超到可以骗过传奇巫师的演技？
还是说，安格尔觉得自己“醒”过来，会被追问一些他不想回答的问题。譬如，绿纹域场为何突然变得如此强大，能抵御失序节奏？又或者，他在失序之物诞生时的感悟？
他不想回答这些问题，所以故意进入表演大师的状态？
执察者觉得自己真相了。
这臭小子，倒是挺谨慎的，还严防死守呢。执察者心中暗骂一句，不过他对安格尔的这种谨慎态度还是很赞赏的，因为……假如安格尔真的现在回神，他还真的忍不住想要询问一下绿纹域场和失序感悟的事。
实在是这太罕见了，哪怕是一向冷静的执察者，内心的痒痒肉也忍不住被勾了出来。
不管执察者和波罗叶此时有什么想法，在下一秒，他们的想法都暂停了。
因为远处的果壳，再一次的脱落了。
而且，这一次，果壳几乎完全脱落了。内中的“果肉”部分，因为果壳的大量掉落，也终于露出了一点真容。
虽然绝大多数的果实部分依旧被血红雾气所遮掩，但有一部分雾气比较薄淡，能隐约看到内部似乎是金属的编织结构。
因为只露出了一小点，无法窥到全貌，但从这一小点的金属编织结构上，却是让执察者联想到了很多很多年前，他还是某个贵族庄园里的马夫时，贵爵夜行时仆从提的金属编织灯。
那个时候他所在的国家，有大量的金矿，贵族金奢之风盛行，哪怕是夜行提的灯，都要用金子做那网状骨架，内部燃起银蜡。其中形状各异，方形的、三角形的，当然更多的是圆形的。
而果实那一点金属编织结构，如果脑补完全，似乎就是一个圆形的金属网状骨架。
虽然神秘果实失序之后，变成了一个金属编织的东西，看上去有点奇怪，但神秘之物这种东西，本身就是集合了各种荒诞不羁的综合体。别说什么金属编织网，就算红雾消失后，从果肉里面蹦出个生灵，他们都不惊讶。
抛开失序之物的真容来看，如今果壳掉落的几乎已经超过九成。吸引力自然也在增加，但古怪的是，处于扭曲界域中的三人，并没有感觉到太大压力。
对此，波罗叶是对执察者更加高看了几分，如果此时就它一个，它或许会有很大的压力。但想着城主不久后会降临，波罗叶也不在意执察者的实力，再高又如何，反正还是工具人。
至于执察者自己，则是对安格尔的绿纹域场更好奇了，安格尔……和那里是什么关系？
因为绿纹域场的关系，他们对吸引力的关注降低了很多，他们更在意的是，果壳掉落更多后，牵引力的效果有没有改变？
如果依旧只是牵引普适能量，只是范围变大一些，那自然是最好的结果。
可如果牵引了特殊的能量，譬如说空间能量，那这就真的是一场灾难了。
为了确定心中所想，他们紧紧盯着神秘果实。
很快，他们便看到了神秘果实周围的空间，突然黑了一块。
这种情景，就像是一个完整的蓝天拼图，突然从中间拿下来了一块，那黑洞洞的缺失，立刻成为了目光聚焦之处。
而这还只是开始。
一块拼图掉落，让其他刚好嵌合的拼图，也松动了起来。第二块拼图，顺理成章的落了下来。有了第一第二块拼图的掉落，后面立刻形成了连锁雪崩，大量的拼图纷纷落下，只留下一个巨大的黑窟窿。
现实状况也是如此，神秘果实附近全部化为漆黑，背景的天穹消失不见，滚滚的浪头涌入漆黑的空间，也消失不见。
“这是……空间崩塌。”执察者看到这一幕，脸色难看起来。
最坏的结果，已经出现了。
波罗叶的表情也很难看，因为按照原本它心中的小九九，城主大人降临之后，以其强大的能力，迅雷不及掩耳间带着他离开这里。顺道，还能带走神秘果实。
但现在看来，就算城主大人的分念降临了，想要带走那颗神秘果实，也基本不可能了。
连空间能量都被牵引，这失序之物一旦成型，必然可怕至极。
放在任何地方，哪怕是虚空，都会成为一场恐怖的灾难。收容难度，无限上升。甚至于，根本无法收容，只能流放。
“不能继续待在这里了。”
执察者看着远处果实那最后一小片果壳，就是这小小的果壳，暂时桎梏住了失序之物的大成。一旦这个果壳落下，失序节奏将彻底洞开。
按照前人的经验，一旦失序节奏完全释放，失序的效果会远超现在十倍、甚至百倍！
也即是说，那最后一片果壳落下，他们所在的位置，会在瞬间被牵引力覆盖住，空间坍塌、元素崩溃、能量解离……再加上吸引力的存在，他们根本没有活的可能性。
执察者转头看向波罗叶：“你说的那个外援，还有什么时候降临？他降临的时候，确定通道无忧？”
波罗叶也明白事态紧急，没有再插科打诨：“最多一分钟，通道肯定没问题。他降临的时候，我们可以顺着通道离开。”
执察者点点头，表面不显，但内心却是生出一股担忧。
倒不是怀疑波罗叶的话，而是他担忧安格尔。
他一直觉得，其实并不是神秘果实封锁了周围空间，而是安格尔的绿纹域场封锁了空间。
如果真的是安格尔，他到现在也不开放空间限制，还等待这波罗叶的援兵降临，难道他之前的猜想是对的？
安格尔，你到底要做些什么？
迟疑了片刻，执察者还是放心不下安格尔那边的情况，决定和安格尔聊聊。
——不管你有什么计划，至少要先离开了再说。
在执察者的视野里，安格尔是在“表演”沉溺的假象，他也不准备直接拆穿他，而是通过一些隐蔽的手段，用扭曲界域遮掩，暗中传讯。
不过，就在执察者准备传讯的时候。
执察者与波罗叶正中间的空隙里，突然裂开了一道空间缝隙。
执察者下意识以为是波罗叶所说的降临者，稍微让开了一点空间，给对方降临。
波罗叶一开始也以为是城主大人降临，可它又觉得奇怪，之前城主大人说了，降临的时候会提醒的。怎么突然毫无征兆就降临了？
波罗叶想了想，在心中开口道：“大人？”
没等波罗叶说话，格鲁兹戴华德直接道：“来者不是我。”
“大人还没降临？”
“半分钟。”
波罗叶心脏一个咯噔，既然空间裂缝不是格鲁兹戴华德打开的，那会是谁打开的？谁来了？
而且，对方还如此精准的，挑选了这片海域最安全的位置？
在波罗叶惊疑间，却见它面前的空间裂缝……又默默的关上了。
咻罗？！
怎么就关了，它都还没有看到有人进来。
莫名的打开，又莫名的关上？难道，这是谁在恶作剧？
波罗叶看向执察者，却见执察者用古怪的表情，正看着安格尔所在的方向。
第2468节 溺水的奶狗
波罗叶顺着执察者的视线看去，肉眼并没有看到任何东西，但是，当它开启能量的视界时，眼前却是多出了一个……奇怪的生物。
说奇怪，其实也不奇怪。
整体来看，就是一个透明的、软趴趴的，宛如鼻涕怪的生物。
波罗叶见过这种生物，名为虚空旅行家。是一群实力孱弱且很胆小的虚空生物，没有什么特殊能力，只知道速度挺快，数量稀少。
幻灵之城其实就有虚空旅行家，是城主抓到的。
它对虚空旅行家的观感并不好，因为那是一群笨蛋，没有一点智慧，实力还弱小，也不知道城主为何那么喜欢研究它们，还特意为它们制作了一个专门的实验室，防止它们逃跑。
在波罗叶看来，任何抢走城主关注的生物，都不是好的生物。
虚空旅行家也是如此。
只是眼前这只虚空旅行家，却和幻灵之城的那只不一样，因为它……又肥又大。
普通的虚空旅行家体型大小基本差不多，而这个就像是变异了般。一对比，就是小矮子与巨人的差距。
不过，就算再大，它也只是弱小胆怯的虚空旅行家，入不了波罗叶的眼。
之所以波罗叶表情奇怪，不是因为眼前这只加大版的虚空旅行家。
而是，它那宛如水球一般的透明肚子内，漂浮着一只……狗？
那是一只看上去非常普通的斑点小奶狗，比成年人大不了多少，它看上去非常的恐慌，不停在虚空旅行家的体内“狗刨”，试图离开它的肚子。
然而，无论小斑点狗怎么游，都动不了。
在绝望之中，小斑点狗双眼一个翻白，脑袋一歪，短粗的四肢无意识的张开，看上去似乎是……溺水昏迷了。
可它并没有溺水太久，很快它似乎有苏醒了，又狗刨了几下，然后继续晕过去。
就这样，这只小斑点狗在他们面前不断的苏醒、然后不断的溺水昏迷，一整个循环不带变的。
“咻罗？”这是这么回事？
执察者也一脸的懵逼，眼前表演的是哪出戏？
“为什么空间裂缝里出来了个虚空旅行家？而且，这虚空旅行家还挺……”波罗叶斟酌了好半天，才吐出来一个词：“还挺时髦的，都会养宠物了。”
“这只狗是宠物吗？”执察者下意识接口道。
“咻罗？不是宠物，你觉得是什么，虚空巨兽？”波罗叶没好气道，它一开始也觉得会不会是什么特殊的生物，但仔细的感知了一下，那就是一条普通的奶狗，不知道这只虚空旅行家从哪个世界给掳来的。
执察者想想也对，虚空旅行家一般都很弱小……嗯，眼前这只虚空旅行家看上去比较肥大，但气息决定了一切，以他的眼力，很清楚知道这只虚空旅行家实力是什么层次。
能被虚空旅行家装在肚子里的狗，怎么可能会强大。波罗叶说的应该没错，可能是它掳走的……不过，会是宠物吗？很难说，或许只是备用粮。亦或者，玩具。
思及此，执察者与波罗叶都没有再去关注那只不停表演“死去活来”的戏精小奶狗，而是将注意力放在了虚空旅行家身上。
“为什么这只虚空旅行家会出现在这？它是怎么定位的？它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波罗叶一边问着，一边伸出触手，试图将虚空旅行家卷过来。
但虚空旅行家非常的谨慎，它一溜烟直接跑到了安格尔身后。
眼看着波罗叶要碰到安格尔了，执察者叹了一口气，拦截了它的触手。
虽然执察者觉得安格尔此时肯定是醒着的，但他毕竟还在表演“感悟”，执察者也不好拆穿它，所以该拦截的还是要拦。
只是，这只虚空旅行家躲哪里不好，偏偏机警的躲到安格尔身后，却是隐约说明了它与安格尔存在某种联系。
这一点，不仅执察者发现了，波罗叶也注意到了。
波罗叶露出恍悟表情：“咻罗！看来我的前两个问题有答案了，这只虚空旅行家应该和他有关联。靠着他定位，所以来到这里的。”
“不过，它为何这个时间点来这里，来这里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执察者也不懂，但还是为安格尔说了句话：“或许只是巧合。”
“巧合？咻罗~你觉得我会信吗？”
执察者自己都不信，因为他之前看到过安格尔还有一只被他称为“海德兰”的虚空旅行家，如今又冒出来一只虚空旅行家，肯定是安格尔呼叫来的。
只是安格尔为何要叫虚空旅行家来这里，他有点不懂。难道，与安格尔同意波罗叶进入域场，又缩小域场范围针对降临者有关？
仔细想想也不对，一只实力孱弱的虚空旅行家能做什么？
“我明白了，咻罗~”
执察者转头看去。
波罗叶：“我猜这虚空旅行家是他给自己留的后路。虚空旅行家最强的就是跑路，对空间也非常熟悉。你刚才也看到了，它打开空间夹缝是无声无息的，这种手段也就虚空旅行家能做到了。”
“这家伙倒是考虑的挺周全的，还能培育一只虚空旅行家当后路，难怪他敢掺和进这件事。”
波罗叶的猜测，执察者想了想也赞同。
当时安格尔重新返回迷雾带中心时，当时他可没想过会受到执察者的庇护。
一个巫师除非到了绝境，否则怎么也不可能毫无准备的就冲动踏上死路。按照常理说，安格尔应该是有后路的。
联系之前安格尔遮遮掩掩的那只海德兰，想来虚空旅行家还真的就是他的后路。
而且，这只虚空旅行家能定位在这里，估计也不是定位安格尔，而是定位的那只海德兰。
执察者这么一理，逻辑立刻就通顺了。
虽然他的理智已经认定了这个真相，但是他的心底，却莫名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说不上来。
波罗叶注意到执察者似乎眉间有些疑虑，它轻笑道：“咻罗？你觉得我的判断不对？”
“如果你觉得我判断不对，不妨直接问问这位小巫师。”
波罗叶话毕，看向安格尔。
执察者怔了一下，回首一看，却见安格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苏醒了，正一脸惊愕的看着虚空旅行家里的……那只溺水翻白眼的狗。
“喂，那只狗没事，一会儿它就会苏醒继续扑腾。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咻罗？”
安格尔转过头，眼神一片茫然。
波罗叶怎么过来了？还靠的这么近？快贴脸了喂！
还有，斑点狗和汪汪怎么用这种方式到来，尤其是斑点狗，它在搞什么鬼？
难道说，他这次感悟其实过了很久？已经日月变天，斗转星移了？
安格尔那点浅层的心思，几乎显露在面上。执察者很轻易就解读了出来：“过去没多久，也就几分钟。但那边的失序之物，已经要彻底成熟了，就差最后一小片果壳了……对了，你的收获如何？”
随着执察者的解释，安格尔这才恍惚间觉得自己回到了人间。
“收获还不错，只是最后……最后……”安格尔斟酌了半天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汇去描述当时的场景，只能一笔带过：“最后有点太繁复，超过了我的容纳上限。”
安格尔说的很模糊且隐晦，但执察者大概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
神秘境界本来就是唯心的，是只可意会的。
“有收获就好。”执察者勉励了一句。
“咻罗！我是被完全无视了吗？”波罗叶的声音听上去就像是小孩子在撒娇，但在安格尔听来，却是感觉到了一股直刺内心的威胁。
在这股威慑下，安格尔不得不将注意力放在波罗叶身上。
“尊贵的大人，不知有什么问题？”安格尔恭敬道。
波罗叶：“小巫师，你叫什么名字。”
波罗叶早就从其他巫师那里知道他的名字，只是，这并不能暴露。
“安格尔.帕特。”
“咻罗~安格尔，你回答我的问题，这只虚空旅行家是你的吗？你把它叫来是打算做什么？”
波罗叶指向加大版的虚空旅行家。
安格尔瞥了眼汪汪，表情微微复杂。
前面的问题倒是好回答，但后面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啊……总不能说，它到来是为了针对你与格鲁兹戴华德的吧？
安格尔正犹豫着该怎么回答时，波罗叶突然话锋一转，开口道：“我的后援要准备降临了！”
波罗叶话音刚落下，他们的正中间，便开始出现了一条狰狞的空间裂缝。
“闪开！”
执察者叫喊一声，安格尔立刻反应过来，赶紧往边上闪。空间裂缝看似稳定，可只要一触碰，下场绝对是身首分离。
只是如今能移动的空间太小，安格尔根本没有太多的退路，只能往执察者的身边靠。
好不容易躲开了空间裂缝的波及位置，安格尔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能躲避的空间太狭窄了，差点就没了。”
执察者听到安格尔的话，忍不住眼睛瞪得滚圆，直勾勾的看着安格尔：这不是你搞的鬼吗？你还有脸来吐槽？
安格尔被盯得后背发寒，疑惑道：“大人，这么了吗？”
“怎么了？你自己难道不知道吗？”
“我知道什么？”安格尔一脸不解，完全不知道执察者在说什么。
“你的域场啊！”执察者低声道，说完后还瞥了眼不远处的波罗叶，波罗叶正狂热的看着空间裂缝，并没有注意这边。
“我的域场有什么问题吗？”
执察者忽然沉默了。作为传奇巫师，其他能力暂且不表，一个人说没说谎，他就算不用能力都能感应到。
安格尔，没有说谎。他的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这就古怪了。
他可以确定，他们之所以能安然无忧的处于这片“安全区”，就是因为绿纹域场的存在。可现在，安格尔否认了绿纹域场，甚至还不知道是自己缩减绿纹域场的空间。
这意味着，他之前的猜测都错了。安格尔，或许之前真的是在“感悟”，而不是演戏。
可如果不是他做的，这域场又是怎么回事？
执察者感觉自己思绪有些烦乱了，就像是一团被猫抓乱的毛线团，怎么也归不了圆。
“算了，不想了。”执察者叹了一口气，索性先放弃，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波罗叶的后援。
只要后援一降，空间通道稳定，他们就能离开这里。
到时候他会将这里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记录在案，传给守序公会，让守序公会的人去头疼。
毕竟，他现在只是个执察者，冷漠的、冷眼旁观的执察者，这些烦心事与他无关。
……
空间裂缝还在稳定的变大，从这里已经隐约能看到裂缝之后的影子。
从轮廓来看，像是人类？
这让执察者感觉挺稀奇的，幻灵之城的公民，基本都是神奇生物，人类非常少。没想到，波罗叶等待的后援居然是人类。
又或者是他看错了，其实是类人？幻灵之城的类人还是挺多，比如珍宝人鱼。
这不重要，只要后援是真的，空间通道是真的，其他都无所谓了。
执察者确认裂缝无忧后，又将视线看向远处的神秘果实。
他现在只希望神秘果实那最后一片果壳，能坚持久一点。最好坚持到他们离开这里。
然而，现实却往往与希望背道而驰。
就在空间裂缝开始扩张时，那最后一片果壳，也开始摇摇欲坠。
一阵海风吹过。
那最后一点果壳，终于被揭开。
化为了光点，消失在半空中。
……
执察者的心脏咯噔一跳，果壳全部掉了，这意味着失序之物已然成熟！
这样的失序之物造成的失序节奏，将会比现在恐怖十倍，甚至百倍！
空间裂缝……空间裂缝……
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趁着失序节奏还没爆发前，从空间裂缝中离开！
然而，空间裂缝的打开也需要时间，至少还需要五秒左右，才能稳定住。
而五秒的时间，足够失序节奏将他们吊打了！
念及此，执察者心中一凛，已然做好了释放底牌的准备了。作为传奇巫师，怎会没有底牌，只是他没想到会在这里用出这张底牌。
不过，一秒过去。
两秒过去。
三秒过去。
预想中的吸引力并没有增加，失序节奏也没有想象中的暴涨。
这是怎么回事？
执察者有些懵了，带着疑惑，他转过头看向远处的神秘果实。
第2469节 带走他
远处。
虽然神秘果实的最后一片果壳掉落，但奇怪的是，遮蔽神秘果实的血红迷雾，依旧没有散开的迹象。
这似乎也在表明着，它还没有彻底失序！
“这是为什么？难道果壳掉落不是失序的前奏？”执察者有些惊疑，从之前果壳掉落时的种种效果来看，彻底失序应该就是果壳掉落完的那一刻才对。但现在情况，好像和他们猜测的有些不一样？
是他们忽略了什么吗？
彻底失序之前，难道还有其他的步骤？
就在执察者自我怀疑的时候，远处的情况却是出现了让众人惊愕的变化。
之前一直被他们忽略的03号，突然发出了一道凄厉无比的惨叫！
就像是幽暗深渊的痛苦女妖发出的嚎叫，带着肉眼可见的冲击音波，向着四面八方扩散。
当音波扩散到他们身周时，安格尔的眉心微微一动，周围跃动的绿纹便将音波里的破坏性能量全都过滤了一遍。窜入他们耳中的，只有那歇斯底里的叫声。
在这声惨叫里，安格尔听到了很复杂的情绪信息。
哀嚎、痛苦、愤怒、不屈……还有深深的懊悔。
从读出来的这些情绪中可以看出，03号或许一直都存在一丝理智，只是，之前被神秘果实的力量压制住了。这种压制让03号的情绪不断的积蓄，直到这个时候，终于释放了出来。
但是，将情绪释放出来，却并不意味着03号有救了。
她自己其实也直到，她必死无疑。
这时的哀嚎，或许只是想发泄自己的憋屈，用这种方式述说着自己的不甘。
他们的猜测没有错，03号在哀嚎之后，那树皮一般的皮肤便开始龟裂、崩溃。
皮肤只是开始，紧接着便是脂肪、肌肉、内脏、骨骼……03号体内外的一切，就像是用沙子砌成的雕像，被风一吹，便飘散开来，化为了黄色的光点。
而这些黄色的光点，连成一条线，融入了上方血红色的迷雾中。
奇异的是，之前笼罩在神秘果实上久久不散的血色迷雾，随着黄色光点的注入，终于开始变淡。
迷雾后，金属的网状结构已经若隐若现。
“原来如此……这颗神秘果实彻底失序的最终条件，不是吞噬海兽与巫师，而是要将寄生的主体血祭吞噬。”执察者到了这时，也终于明白为何之前03号看上去一直没事，按理说神秘果实可没有什么反哺寄生者的“情感”。原来神秘果实其实早有安排，03号是它脱胎换骨彻底失序的最终祭品。
执察者此前对03号的观感不佳，源于眼前的这失控态势就是她搞出来的。现在的观感，依旧不好，但不得不说，03号成为最终祭品，为他们拖延了时间。
他们应该可以赶在失序之物彻底失序之前，离开这里。
想到这，执察者回过头，看向空间裂缝。
此时，空间裂缝已经打开了半人高。只是内中还存在大量空间切割能量，依旧没办法稳定的连接两端。
只不过，空间裂缝的变大，也让他们看清了裂缝之后的来者。
那是一个低着头的少年。
暂时看不到他的容貌，但能看到他的头发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皮肤是深古铜色，在火发的照耀下，皮肤反着橘亮的油光。
“火罗人？”执察者低声开口。
火罗人，是堂皇位面的一个类人种族。标志性的特征就是偏黑的皮肤与熊熊燃烧的火发，他们是亲火的种族。这个种族如果诞生了能力者，基本都是与控火相关的。在堂皇位面属于比较强大的种族，对外来的人类巫师一直抱有敌意，认为人类巫师是侵入者。
堂皇位面若是有国家发生了诸如对抗人类巫师的暴动与游行，基本都是火罗人在背后煽风点火。
巫师都不是笨蛋，他们对堂皇位面的乱局心里门清的很，但他们从来不会针对火罗人。蝼蚁的妄议，巨人需要关注吗？
再加上人类巫师很多其实都是比火罗人还要更暴乱的分子，比起团结一致的国家，他们更喜欢混乱的。哪怕用自己当靶子成为混乱之源，他们也很乐意。
安格尔也看到了来者，不过他早就得到了消息，很清楚来者的身份就是那位幻灵之城的城主格鲁兹戴华德。只是，没想到原来这位城主是火罗人吗？还是说，这其实也只是他分念寻的一个分身？
在安格尔心中猜测的时候，对面的火罗人突然抬起了头。
略长的火发遮挡住了他的双眸，但是能看到他高挺的鼻梁，还有那微微勾起的笑。
执察者看着那抹略显诡异的笑，总觉得有点熟悉，而且微微感到些许心悸。
这时，空间裂缝因为再次被撕开，立刻有大量的风往虚空灌入。
这些强风也想火罗人的那头火发给吹散。
到了这时，执察者终于看到了火罗人的真面目。不得不说，这是一个从人类审美来看，相当英俊的少年，拥有完美的五官比例，双眸也和火发一样是亮橘色的。
不过，执察者最先注意的不是火罗人的长相，而是眉心的那一个似徽章的图案。
拥有规则的圆形外限，内部则是漂亮的线条，勾勒出了一个不知道出自何处的兽纹。
“这是……”执察者的瞳孔突然缩了一下：“格鲁兹戴华德的幻灵铭文！”
听到执察者的惊呼，一旁的波罗叶有些得意的道：“咻罗，你还不算孤陋寡闻。”
执察者的脸色有些难看。
安格尔见状，觉得这个时候自己是不是该说点什么……哪怕他知道来者是谁，也该适当表演一下，避免人设出戏。
“大人，什么是幻灵铭文？”安格尔挑选了一个合适的疑问切入话题。正好这个问题，他也真的不知道。
执察者正准备开口，一旁的波罗叶却是抢先道：“幻灵铭文是伟大的城主创造出来的，所有幻灵之城的钻石公民都会被赏赐一个专属的幻灵铭文，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
安格尔适时的表现出惊讶之色：“咦？！也就是说，尊贵的大人找来的援助，是幻灵之城至高无上的钻石公民？”
波罗叶露出神秘高深的笑，却是没有说话。
一旁的执察者道：“在幻灵之城，每一道幻灵铭文都有对应的公民，而这位火罗人额头上的幻灵铭文，对应的是……幻灵之城的城主，格鲁兹戴华德阁下。”
执察者话毕，并没有去管安格尔那骤然惊愕的浮夸表演，而是看向波罗叶：“城主阁下真的亲临了？”
波罗叶得意洋洋道：“咻~罗~你不是看到了吗？”
“混乱教派的秃鹰教宗，据我所知，已经在三十年前回到了源世界。有他在源世界牵制，城主阁下的真身应该不会远离幻灵之城……所以，这是他的分念分身？”
“秃鹰教宗”海尼特.罗古斯拉是一位六级巫师，处于传奇巅峰，与格鲁兹戴华德素有间隙，仇恨多年，曾经多次趁着格鲁兹戴华德离开幻灵之城时，去幻灵之城偷袭，导致大量的公民死亡。
所以，一般来说，这位教宗只要处于源世界，格鲁兹戴华德基本不会离开幻灵之城。
“就算是分念分身，难道就入不了执察者的眼？咻罗？”
执察者沉默片刻：“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只是没想到，格鲁兹戴华德居然亲临了……这会让事情变得非常复杂。
对方哪怕只是分念，起码也有传奇中段甚至更高的实力。这样一位强大的巫师降临南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南域毕竟只是巫师界的四方基础界域，如果格鲁兹戴华德稍微做些过火的事，都是一场灾难。
他如果火力全开，甚至堪比魔神天灾。
面对这样的存在，哪怕他作为执察者，也很难对其干涉。
波罗叶似乎看出了执察者的心思，咧开嘟嘟唇，笑道：“你在担心南域的安危？咻罗？你是觉得城主大人很愚蠢吗？”
哪怕南域已经游离在源世界之外多年，但不可否认的是，四方巫师界是源世界的基石，格鲁兹戴华德再蠢也不可能在这里搞破坏。
真做了些什么，回到源世界他面对的就不再是单单一位秃鹰教宗，而是一整片巫师洪流。
“放心吧，城主大人不会做多余的事，甚至还会带你逃出这里。你就感恩戴德的吧~咻罗~”
“希望真是如此。”执察者话毕，余光看了眼空间裂缝对面的火罗人少年，又赶紧收回了视线。
看着执察者那明明忌惮却还表现出冷淡不在意的表情，波罗叶的顽劣之心陡然升起：“那是当然，城主大人可没空做其他多余的事，大人来南域只会做两件事。”
“第一，带走我。”
执察者用半嘲讽的语气道：“能得城主阁下的宠溺，果然不负瑰丽的前缀。”
波罗叶也不在意执察者的嘲讽，笑眯眯继续道：“第二嘛，你要不要猜猜？咻罗？”
执察者瞥了眼远处的神秘果实，没有说话，但意思不言而喻。
格鲁兹戴华德降临肯定也是为了失序之物。只是，他能不能拿走这个失序之物，就难说了。执察者在心里腹诽道。
波罗叶却是伸出触手摇摆了一下：“错，失序之物固然很好，但看现在的状况，想要拿到它，必然要花大量时间分析机制，寻找突破点。城主大人可没那么多时间，大人这次降临的第二件事，其实是……”
波罗叶顿了顿，等到执察者与安格尔都好奇的看向他时，波罗叶才抬起五根触手，一同指向一个地方——
安格尔！
“大人看中他了，他将成为大人的俘虏！”
众人愕然。
尤其是安格尔，他一脸懵逼，他完全是游离在整件事之外，从他返回迷雾带中心时，他就一直保持着兢兢业业的态度，不敢有任何异动，生怕掺和进不必要的事，卷入危险之中。
没想到，如此“苟”的他，居然还是被盯上了？
而且，事前还没有任何的征兆，他明明前一秒还是吃瓜群众的喂！
执察者的脸色也倏地一变，他也没想到幻灵之城的城主看中的是安格尔……
执察者冷声道：“你之前发觉了安格尔的异样，故意装作不知？”
波罗叶：“能以这种实力就摸索到神秘层次，光芒是遮掩不了的。”
果然如此。
波罗叶早就发现了安格尔的异常。
安格尔这种“神秘炼金术士潜力者”，其实在源世界很多，但像安格尔这般如此年纪，如此实力，就如此靠近神秘层次的绝无仅有，至少当前源世界是没有的。
任何一个组织发现了安格尔这个“野生”潜力者，必然会生出招揽的心思。
而巫师组织的招揽，可不是想象中的文绉绉。
暴力、野蛮、强掳……是常态。
一切都说的通了，只是执察者没想到的是，格鲁兹戴华德的分念分身居然亲自降临来带走安格尔……如果只是波罗叶的话，或许他还能拖一拖。当然，就算拖得了一时，也拖不了一世。波罗叶返回幻灵之城，必然告知格鲁兹戴华德，到时候安格尔还是会被抓，除非在此之前，他能加入其他能抗衡幻灵之城的组织，譬如守序公会。
如果真能照这个剧本发展，执察者愿意为安格尔付出点代价，将他带到源世界的守序公会。毕竟，这的确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但现在的剧本不是这样走啊。
格鲁兹戴华德都亲自降临了，哪怕只是分念，也不可抵挡啊。
哪怕是执察者，也没办法阻拦。
至于说，执察者要警告外来者不要“干预”南域之事，这的确是他的责任，但是格鲁兹戴华德太强了。他的警告，等于白说，甚至还可能引起反感。这种情况，誓约也是有宽容度的。
所以，执察者也不可能为安格尔阻拦格鲁兹戴华德。
也即是说，在执察者眼中，在波罗叶眼中……安格尔的结局已经是注定了。
执察者看向还一脸茫然的安格尔，轻声叹了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至少，你不会死。”
有一技之长，安格尔肯定不会被格鲁兹戴华德弄死。但能不能活的好，就很难说了。
只能祈祷，格鲁兹戴华德能看在安格尔的炼金潜力上，对他“人类”身份网开一面吧。
第2470节 最后之祭
安格尔能感觉到执察者的无奈与……祝福。
看来执察者好像也觉得他的结局是注定了。
想想也对，在所有巫师的认知中，位高一级绝对能压死人，每一级都是一道天堑。譬如，在抛开其他外界因素下，二级巫师完全可以吊打一级巫师，二级巫师的精神力模型就不是一级巫师能比的，能调动的魔漩之力也是一级巫师的数倍。
这还只是一级巫师与二级巫师的对比。
而格鲁兹戴华德，哪怕是分身，也起码能发挥出五级巫师的水准。
在这样的境况下，安格尔一位刚刚晋级的小巫师，被一位至少五级巫师的存在给盯上，任何人都不会觉得有第二种结果。
哪怕是安格尔自己，心中也有些忐忑……他明明听说格鲁兹戴华德对人类不屑一顾，更看重神奇生物，他为此都把托比给装进手镯里了，结果兜兜转转格鲁兹戴华德还是没放过他，只是看中的不是托比，而变成了他本人了。
安格尔只觉得这件事演变的很荒诞，不过再荒诞似乎也将成既定事实了。
为了不让自己真的沦为格鲁兹戴华德手中的囚鸟，他现在唯一的办法只能靠“它”了。
安格尔思及此，用余光瞥了眼汪汪体内的斑点狗。
这只斑点小奶狗此时还是四肢无意识的挣扎，耳朵耷拉，眼睛一会儿翻白一会苏醒，依旧处于“溺水”与“苏醒”的循环中。
真的好……愚蠢。
简直不忍直视。
安格尔此时深刻的怀疑，靠这家伙真的能行吗？
……
斑点狗，毫无意外就是汪汪请的后援。安格尔之所以会回转心意，主动来到迷雾带中心当人体坐标，也是因为斑点狗的存在。
在此之前，安格尔虽然与斑点狗见面的次数不多，但每一次的相遇，斑点狗都是安格尔能顺利存活的关键，譬如说不眠城，如果没有斑点狗，他们或许根本逃不出去；还有心奈之地，如果不是斑点狗的力量庇护，它早就被其他魇界生物识破了真身。可以说，斑点狗是安格尔最大的救命恩……狗。
或许斑点狗自己不在意，但安格尔却不能不记这份情，所以他来了。
然而，这一次见到斑点狗，安格尔的感觉……还是一如既往的不靠谱啊。
在汪汪肚子里表演溺水，你也是够够的了。
是的，安格尔很清楚，斑点狗是在“表演”。虽然他们见得不多，但安格尔每一次见到它，它要么即将表演，要么已经开始表演。
譬如第一次见面，它就装成迷路的小奶狗，博得了安格尔的同情，结果转眼就张开血盆巨口，将安格尔吞下了肚。
还有后来安格尔通过汪汪与斑点狗联络，汪汪明确说了，斑点狗是可以对话的。但安格尔一和斑点狗联系，这家伙在“虚空网络”里就开始狗叫！
而且这种狗叫，纯粹是乱吼的，兽语满级的巫师都不知道它在叫什么。
斑点狗在他面前不是装无辜、装**、就是装懵懂，但在汪汪面前，又是一副老大哥的模样。
可以说是老戏骨了。
这回更妙，都表演起溺水了。你真能溺水，兵器大臣早就将你丢进炉里重造了！
安格尔懒得理会斑点狗，对于拥有这个不着调的战友，他已经在心中默默的计算着最差的结果了。
实在，实在不行，那就去幻灵之城当工具人得了。
……
安格尔默默无语时，空间裂缝已经开始逐渐趋于稳固。
当它彻底稳固的那一刻，执察者、波罗叶无论心里是怎么想的，眼底都闪过喜色。至少，他们的后路有了。
按理说，此时他们就该通过空间通道离开这里。
但是，格鲁兹戴华德却并没有让开路，而是从空间通道中走了出来。
正主都杵在这里，其他人也不好擅自离开。
格鲁兹戴华德走出来后，那双略显邪异的橘红火眸，盯了安格尔一眼，又饶有兴趣的看了看比其他虚空旅行家大了一圈的汪汪，紧接着无视了执察者，将目光定格在波罗叶身上。
“咻罗咻罗~大人，我们接下来是离开这里，还是……”波罗叶转过头，看向远处那还在汲取03号养分的神秘果实。
“以现在的情况，很难直接获得，不过，倒是可以试试它的失序效果。”
话毕，格鲁兹戴华德伸出手掌轻轻一握，挂在波罗叶身上的两位迷你巫师，就被他抓到了手掌心。
无视了两位巫师的哀嚎，格鲁兹戴华德伸出手指一点，两个圆形的空气罩子，便将两位巫师给笼罩在其中。
这两个空气罩子，乍看之下好像很一般，但只有处在附近的巫师，才会明白它的恐怖。
像是安格尔，当格鲁兹戴华德伸出手指，指尖开始发光的时候，他看过去的目光就已经痴了，仿佛意识都被吸进了那微微的光芒中……多亏了执察者将他叫醒，否则后果难以设想。因为，就仅仅那不到一秒的直视，安格尔的双眼就已经开始流出了鲜血。
这是僭越窥探的惩罚。
从这，就足以说明格鲁兹戴华德释放的两个空气罩子，有多么可怕。
不过，安格尔纵然得到了惩罚，他的心中却没有什么怨言，因为在他看着格鲁兹戴华德施法的那一刻，他就像是看到了……真理。
哪怕此时回味，都是那般的美妙迷醉。
然而，就在安格尔迷醉在那一抹“真理之光”，一股清凉的力量突然侵入他的眉心。
冰凉的感觉瞬间打断了他的思维。
他有些迷茫的抬起头，却见执察者正用复杂的目光看着他。
“执察者大人，我……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你的感知与感悟能力，相当的高，陷入了高位陷阱。”
所谓高位陷阱，不是高位巫师布置的陷阱，而是低阶的巫师强行窥探、或者理解高级巫师留下的字、词或者手札，导致自身进入了混乱。
这不是高位巫师的错，这是低级巫师太不自量力了。
不过，安格尔的这种情况，却和其他高位陷阱有些不同。其他巫师看到格鲁兹戴华德施法，几乎很难陷入高位陷阱，而安格尔则不一样，他的感知感悟太过顶尖，所以才有了这次高位陷阱。
可以说，安格尔遭遇到的惩罚，是其他人无法模仿的。
这是天赋。
不过执察者毕竟活了这么多年，见识的天才很多，所以也只是微微感到心情复杂，很快便收敛起了情绪，还有空告诫安格尔。
“别被虚假的真理给迷惑住了，如果真理这么容易就见到，它还值得巫师去追逐吗？”
安格尔也不笨，立刻理解了执察者的意思。
他所沉迷的那种感觉其实是涂毒的蜜糖，完全没有回味的价值。想到这，安格尔收束心神，将这份记忆按进了思维深处。
另一边，格鲁兹戴华德将两个巫师笼罩在空气罩子以后，轻轻一弹，便弹出了扭曲界域之外。
两个空气罩子，就像是阳光下漂浮的泡沫，闪烁着七彩光辉，缓缓的飘向果实所在。
安格尔此时已经从执察者口中得知，包括那两位巫师的空气罩子是一种4级术法，名叫汽浮之壁。能够阻挡几乎所有性质的能量攻击，从分类上来说，属于防御术法，当然如何应用还是巫师自己的事。
以格鲁兹戴华德的位格，释放出来的汽浮之壁，却是远超4级的桎梏，起码达到5级巅峰。
这样一个前所未有的恐怖术法，包括住两位巫师，只为了试探神秘果实的失序效果。
从这，其实就能看出，失序之物这类道具，绝不是小巫师能窥伺的。
“咻罗~汽浮之壁无法阻拦吸引力啊。”波罗叶突然开口道。
安格尔也抬头望去，果然，处于汽浮之壁中的两位巫师，眼神已经变得痴迷，这意味着神秘果实的吸引力，不在汽浮之壁阻拦的能量之中。
“不过，汽浮之壁虽然无法阻拦吸引力，但是它本身也没有受到失序节奏的影响。”执察者这时也补充道，在此之前，包括生命体、物质、能量都能被神秘果实给牵引住，按理说汽浮之壁也该归属在能量框架内，被神秘果实牵引。但现在它没有受到影响，说明……
“至少在它没有彻底失序之前，它的牵扯力，还无法对五级以上的术法能量，产生太大的影响。”
当然，吸引力排除在外。
既然汽浮之壁暂时能受控，这就给了格鲁兹戴华德操作的空间，他让两个汽浮之壁缓缓的飘向神秘果实。
最后在神秘果实的上空悬停住。
等待神秘果实成熟的那一刻，便是两个汽浮之壁测试失序效果之时。一个直接破碎，让内中巫师落下，看看失序效果；另一个保持汽浮之壁，看彻底失序之后能不能影响汽浮之壁。
这样的实验对照组，虽然简陋，但在当前还是比较有用的。
哪怕是执察者，此时都对结果生出了好奇。
——当然，一切的前提是他必须活着，执察者已经做好了，失序前的那一刻必须要进空间裂缝，等彻底失序那就晚了。
这其实也是其他人的想法，可以说，他们此时就是在失序的边缘试探。不到彻底失序前，他们不会轻易离开。
其他人这么做，基本百死无生。但有格鲁兹戴华德在这镇场，在他们想来，应当有万全的考虑，不会出大问题。
可是，意外往往发生在微不足道的细节。
譬如，被他们忽略的某只溺水的戏精小奶狗。
……
03号此时已经无法哀嚎了，她的肉、她的血、她的骨、她的脑浆，都在化为祭祀的光点。
如果她还有情绪，或许会后悔自己吞下那颗神秘果核。
也后悔相信卖她果核的那个神秘人。
但她已经失去了情绪，是的，最后的祭祀，不仅仅是将**献祭，还有思维空间、精神海……以及最后的灵魂之地。
思维空间无声无息崩碎，在物质界没有任何的显现。
精神海也开始破裂，化为了一阵光之风，将上空神秘果实的血雾吹的更淡了些，露出其下金属网状的“果肉”结构。
当其他一切都破裂后，来到了这场祭祀的最后一个环节。
——灵魂的献祭。
灵魂之地，这片漆黑无光的空间，在不知名的伟力下，终于破碎了。
只留下一个看上去孤单的灵魂。
那是03号的灵魂。
她的灵魂保持着她最美时的样子，一身华裙，头发盘成髻，插着琳琅的饰品。
身材婀娜，容貌也分外清丽。
唯一有些不合时宜的是，灵魂的脸上，依旧有数字03的标记。
这是濑遗会与奎斯特世界联合的手段，也是03号的象征，虽然她自己并不喜欢，一直想去解决，但人在组织内身不由己。
曾经，这个标记是她的执念，但到了此时，什么执念都已经无所谓了。
因为她的结局，已经早就被冥冥中的命运之笔书写好了。
03号自己也清楚，她的未来已然断绝，她的生命也已终止，而她的灵魂，将会成为头顶那颗神秘果实的食物。
为它提供最后的养分。
至于神秘果实最终会归谁？或许是远处的执察者，或许是那位幻灵之城的城主，又或者……是那个不怀好意将神秘果核交给她的神秘人。
这已经不重要了。
她死后，这些与她何干？
至于她有没有恨……应该有吧，但代表她情绪的力量也都被神秘果实吸收了，她也不知道。
她现在只是在等待着，等待着灵魂的祭奠。
她的等待并没有太久，很快，她的灵魂便开始缓缓的升空。这一刻，不知为什么，03号不仅没有害怕，甚至还想要更快的进入神秘果实之中。
这种迫切，如果用情绪来表示，应该叫做期待吧？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期待，或许是因为，这能让她更早的……解脱。
值得一提的是，她以为灵魂也会像是她身体其他部分，碎裂成黄色光点，融入神秘果实中。但实际上，她的灵魂并没有破裂，她以完整的灵魂在靠近神秘果实。
就在她的灵魂，接触到神秘果实那血红色雾气的时候。
一股无法言喻的力量，突然倒灌进了她的灵魂之中。
在她的意识、底层逻辑被彻底倾覆前，她隐约判断出了这种力量的根源。
这是，神秘之力。
第2471节 失序之灵
03号的变化，是所有人都目睹着的。
肉身破碎，精神消失，如今轮到了灵魂。
只是她的灵魂变化，有些超出所有人预料。她的灵魂没有第一时间破碎，而是与那神秘果实融合在了一起。
在众人眼中——
那颗弥漫着血红雾气的神秘果实，突然从“枝头”落下，恰好掉在03号灵魂的头顶，它并没有弹开，而是钻进了03号的魂体之中，最终停在了她的胸口处，化为了一颗发红的光球。
红光之后的金属结构清晰可见。
就像是一颗安在魂体内的……人工心脏。
随着神秘果实落入03号的灵魂之中后，03号那本来还带着几分明晰的目光也开始泛白无神，她的意识彻底的剥夺。
当意识的消逝，那颗神秘果实开始以胸口为中心，向着03号的魂体发散出淡淡的红雾。
不一会儿，那红雾便弥漫到了03号的胸腹处。
然后顺着脖颈向上蔓延，她的头颅、五官、还有魂力模拟的发丝，都沾染了红色。
乍一看，就像是深渊的鲜血恶魔。
红雾并未停歇，还在继续蔓延，似乎是打算将03号的魂体全部沾染上它的气息。
“咻罗，城主大人，这是怎么回事？”波罗叶看着远处越来越“红”的魂体，表情带着迷惑：“怎么偏偏她的灵魂没有破碎吸收？”
化身火罗人的少年城主，并没有回答波罗叶的问题。而是静静的看着远处的变化，眯了眯眼，从他一闪而逝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见无法从城主大人这里得到答案，波罗叶将目光看向执察者。
执察者沉吟了片刻，摇摇头：“我不清楚，没有见过类似的情况。”
失序之物的诞生，别说执察者，守序公会都没几个人亲眼目睹。而且，就算是有人见过，也不一定能看出什么，毕竟每一种失序之物都不同，通过生命体、能量、物质献祭而失序的，这也是头一遭。
执察者：“不过，我感觉她的魂体，随着红色雾气的蔓延，似乎隐约和那神秘果实共鸣了。”
也就是说，她的灵魂此时也和神秘果实一样，开始散发出浓郁的神秘之力，并且也产生了“吸引力”与“牵引力”的效果。
就仿佛，她也变成了失序之物。
或者说，她已经成了失序之物的一部分。
在执察者说话间，他身后的安格尔却是看着那不断变化的灵魂，脑海里浮现出一道身影——
那是一个身长三米，头顶硕大牛角，身材曼妙火辣，背生鸦黑双翼，手持黑色叉戟的幽暗灵魂。
这个幽暗灵魂，是安格尔在黑城堡无意间触动神秘炼金时，最后阶段出现的一个怪异灵魂。
这个灵魂散发着强烈的神秘之力。
当时安格尔虽然不明白这个幽暗灵魂是什么，但他莫名的就知晓，只要这道灵魂融入他所炼制的那把左轮手枪里，那么左轮手枪必然会成为神秘之物。这个幽暗灵魂，是他踏入神秘阶层的关键。
不过，最后的结果是，幽暗灵魂只融入了一半进入左轮手枪，成了现在的轮回序曲。而另一半，则被伊莎贝尔夺走，稳固了她的灵魂分身。
过往的结果不论，安格尔脑海里之所以浮现那怪异灵魂的身影，是因为他隐约觉得，远处的03号，似乎也在经历着这一步骤。
只是，当初的那个怪异灵魂，可以被称为神秘之灵。
而03号，此时的情况或许应该叫做——失序之灵。
按照当初的经验，一旦失序之灵成形，然后融入到那颗神秘果实之中，或许就是失序之物诞生的那一刻。
到时候，那里的光景必然充满了信息爆炸般的美妙。只是，安格尔在之前观览神秘结构时，已经心疲力竭了，失序的信息必然更加的疯狂，以安格尔现今的状况，基本不可能去观想，只能遗憾的放弃。
安格尔在遥想之中，远处的03号，双手已经被血红雾气弥漫。
如今只剩下腰部以下的双腿，还保持着半透明的魂体状态。
纵然如此，03号的灵魂已经散发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庞大神秘气息。哪怕不是在迷雾带，在更加遥远的海域，甚至都能感觉到这股神秘气息的爆发。
到了这时，哪怕不用安格尔去解释，其他人也明白，红雾弥漫03号魂体全身的那一刻，就是终焉之时。
“当她彻底变成血红灵魂的时候，失序之物就会诞生。”执察者说道，他的声音很轻，但却带着笃定的语气。
“双腿已经开始了，看来，不用等太久了。咻罗~”
格鲁兹戴华德依旧没有说话，只是他的目光悄然的落到了03号魂体的上方的两个空气罩子上。一旦血红灵魂诞生的那一刻，他会第一时间破开汽浮之壁，拿到这件失序之物的第一手情报。
众人都注视着03号的灵魂，默默的等待着最终时刻的到来。
而在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安格尔悄悄的将目光投到了虚空旅行家汪汪以及它体内的斑点狗身上。
他先是对着汪汪比了个眼神，意思是想询问它有什么准备吗？
然而，汪汪毕竟不是托比，与安格尔的默契为零。它完全不知道安格尔想要说什么，只是抖了一下，微微的表达了一下存在感。
安格尔：……所以你的抖，是在礼貌的表达你接受到我眼神了？
汪汪指望不了，安格尔只能看向斑点狗。
斑点狗这家伙啊，其实很令他头疼。但不得不说，斑点狗似乎非常了解自己，譬如当初在朵灵花园的那场宴会上，安格尔在纠结如何抵御那些怪物们恐怖气息时，斑点狗直接制造了力场笼罩它与安格尔，让安格尔能够在那场宴会上保持住高冷的人设。
反正，在那场宴会上，安格尔觉得自己和斑点狗是很默契的。
安格尔作出这样的心理建设后，抬起“我与你心有灵犀”的眼神，看向斑点狗。
然而，斑点狗的回应是……咕嘟咕嘟的吐出一连串水泡，然后翻了个白眼，溺水了。
安格尔深吸了一口气，才止住内心的憋闷。
安格尔回头看了眼执察者等人，见他们全副心神都在远处的03号身上，安格尔想了想，捏住挂在耳边的海德兰，没等它反应，直接硬怼到眉心。
海德兰的智商或许很低，但当它接触到安格尔眉心时，还是理解了安格尔的意思，悄无声息的伸出一根触手，进入了安格尔眉心内。
虚空网络，连接成功！
这意味着，安格尔可以和汪汪与斑点狗交流了。
其实，汪汪可以说话，但此时此刻显然不是让汪汪说话的时机。它不说话，只是一只比较胖的虚空旅行家；一旦说话，必然会被格鲁兹戴华德看重，横生枝节。
所以，安格尔选择了虚空网络。虽然这个动作也很冒险，但没办法，他需要知道他们的计划。
“汪汪，你们现在的计划进行道哪一步了，接下来怎么做？”
汪汪：“计划？什么计划？”
安格尔：“……你不是要抓人威胁么？”
汪汪：“是啊，这交给大人就行了。”
汪汪口中的大人，就是正在它体内玩溺水表演的斑点狗。
安格尔也猜测斑点狗或许很强大，但能强大到强行抓住格鲁兹戴华德分身分念的地步吗？
之前安格尔只是听闻，却没有体验过传奇巫师的强大，而刚才格鲁兹戴华德使用汽浮之壁，给安格尔太深刻的震撼了。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表达的力量，可以被称为“伟力”，面对这种伟力，安格尔实在无法想象，斑点狗那小不点的身躯，能对他做什么。
要不，建议一下临时改变计划，波罗叶也是一个不错的威胁对象？
格鲁兹戴华德既然如此宠溺波罗叶，或许抓住它也能达成汪汪的目的？
安格尔试图建议。
而汪汪给出的答复是：“我不知道，要不，我让大人跟你说。”
话毕，汪汪切换到了安格尔与斑点狗的对话频道。
安格尔再一次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安格尔：“我们要不要……”
斑点狗：“……咕嘟咕嘟咕嘟……”
安格尔：“其实我觉得……”
斑点狗：“……汪汪，咕嘟……汪汪……”
安格尔捏紧拳头，这对话能进行下去？
安格尔觉得自己已经累了，随便它们吧。无论是汪汪还是斑点狗，都是不省心的。他当初可能是打了装有**药的鸡血，才会抛弃谆谆劝导的桑德斯，义无反顾的回到迷雾带中心。
呵，这次失误了。
安格尔不想再理这两个小家伙，将海德兰从眉心扯下，装进空间手镯里。他现在任何虚空旅行家也不想看到。
安格尔默默的瞥了眼一头火发的格鲁兹戴华德，心中回忆着他此前说过哪些话，这些话能不能推出他的性格？毕竟，一旦斑点狗和汪汪失败，他还要在这位城主大人手下讨生活。
说不定，他不仅要给自己讨生活，还要帮斑点狗与汪汪争取权益。
心累。
……
安格尔在独自演绎着内心独角戏的时候，远处03号的灵魂，终于彻底被血红色的雾气浸染。
这一刻，恐怖的力量瞬间席卷整个海域。
时间仿佛也在这种力量的影响下停止了。
这种力量还在迅速的蔓延着，它的蔓延速度已经超过了南域巫师能理解的极限。因为，只是一瞬间，这股力量就穿过了无数海里……
距离迷雾带数千海里处的一处大陆，魔檐长廊。此时，魔檐长廊的数十个公国，几乎所有人都失神了一刻，他们听到了一种莫名的呼唤，似乎在呼唤着他们前往某个地方。虽然他们不知道那里是哪，但他们却都放下了手中的活，走出了屋外，走上了大街，像是惑了心神的行尸走肉一般，往某个方向走去。
费兰大陆，白贝海运公司的分部，俾斯麦作为坐镇这里的监察人，已经无聊了许多年。他无比怀念在天空机械城的日子，甚至怀念萨博导师的爱之教诲。
每天，他都靠坐在高塔的窗户前，看着港口的船只来来去去，人群如蚂蚁般来往，他自己就像是神，俯瞰着众生。这是他在这里，唯一的乐趣。
只是今天，他发现了奇怪的迹象，港口上的所有人突然都停住了。
有的还扛着货，被货物直接压的半死。
有的扶着架子，帮高处的人运货，可因为他们的停顿，高处的人落下。一个摔死，一个砸死。
当然，类似不幸的终究是少数，更多的人并没有发生意外，他们停顿了数秒后，便抬起头看向某处，脸上挂着痴迷的表情，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然而，他们前进的方向，是海港！
俾斯麦便看到，一个个的人，都在往海港里跳，仿佛不怕死一般，表情还带着甘之如饴。
“这是怎么回事？”俾斯麦惊恐的看着这一幕。
但下一秒，俾斯麦自己的眼神也跟着变了，他好像闻到了好闻的气味，又或者听到了好友的呼唤……他也默默的转过头，朝着某个方向走去。
那里，在俾斯麦眼中，是心的港湾。
这一幕，不仅仅发生在魔檐长廊、费兰大陆，还有更多的地方，包括幻灵大陆、英灵岛、细达马亚群岛……只要在魔鬼海周围存在的生灵，都受到了这种无形之力的影响。
甚至，在繁大陆的沿岸，也出现了类似的状况。
所有人，仿佛都成了狂信徒，他们在向着心目中的圣所，一步步的前进。
这样的场景，自然也被巫师界所注意到。
有一部分高层巫师，已经通过真理之城的逐光议长，得知了一部分真相。他们也在向其他巫师告诫，远离魔鬼海。
但是，以巫师界现有的信息传播渠道，以及信息传播速度，能影响到的终究只是极少极少的一部分人。
还有更多的超凡者，他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些不明真相的超凡者，开始选择靠近繁大陆的海岸，飞向那片看上去波澜不惊，实则波谲云诡的大海。
第2472节 浩劫
此时，距离迷雾带不远处，月光图鸟号正缓缓的前行着。
在月光图鸟号的甲板之上，一个完全不符合周围粗犷画风的黑熊皮高背船长椅被摆在这里。
而一身黑色绅士礼服的桑德斯，就这么坐在船长椅上，右脚跨在左膝上，露出锃亮的皮鞋。
“刚才搬椅子过来的船员，是眼瞎心盲了吗？没看到老头子我在这，居然先将椅子搬给你这个年轻力壮的人坐。”坎特站在桑德斯的对面，一脸气呼呼的样子，两根长胡须被他吹上了天。
“别人般椅子过来，也是好意。总有个先来后到的嘛，他们现在不是已经再继续搬了吗？”说话的是尼斯：“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你们好好的船舱不待，到甲板来吹凉风吗？”
“管你什么事。”坎特白了尼斯一眼，继续凑到桑德斯跟前：“椅子就算有先来后到，也该轮我先啊。现在的青年，都不尊敬老人了。”
桑德斯淡淡的看了坎特一眼：“无关小事，也值得谈这么久。看来，你的伤应该好了？”
坎特真想弄个座椅，随手就能变一个更豪华的出来，所以，在桑德斯看来，他们能谈这话题，应该是闲的。
坎特：“其他且不说，我的心伤还没好。”
“心伤？”桑德斯挑眉：“怎么，金伯莉来找你了？”
坎特表情瞬间一僵：“扯她做什么。我说的心伤，是安格尔。”
或许是不想桑德斯继续就金伯莉的话题说下去，坎特飞快道：“我这次答应过来帮尼斯助拳，是想见安格尔，拜托他帮忙一件事。结果，安格尔现在又……唉，那里的情况瞬息万变，谁知道还能不能见到安格尔，我心伤着呢。”
“你这是在诅咒安格尔？”尼斯一副不嫌事大的模样，转头对桑德斯道：“他这么诅咒你徒弟，你不说道说道？”
桑德斯懒得回应，不过一想到安格尔，他就忍不住在心内叹了一口气。
不过，既然是安格尔选择的路，那他这么去做也只能尊重。
桑德斯摇摇头，不想再听尼斯与坎特的口水纷争，准备闭目休憩。
可就在这时，一股熟悉的波动，突然从遥远的地方袭来。
桑德斯倏地睁开眼，猛然站起身。
回首一看，那个方向是……迷雾带的方向！
“这股力量，好像是吸引力！”这时，尼斯与坎特也回过了神，他们脸上带着惊疑之色。
坎特心中一动，迅速从口袋里取出一个黑夜水晶，朝着天空猛地一抛。水晶在天空破碎，夜色与天际融合，刹那之间，坎特的心念就随着夜色到了遥远的天际。
数秒后，坎特回神，脸色有些苍白，但他还是迅速的道：“那股吸引力再加强，而且，辐射范围也在扩大，速度非常快，已经到了我能探知的极限。我估计，此时周边的几个大陆，都被吸引力给笼罩住了。”
说话间，吸引力再次攀升。
已经有甲板上的水手开始陷入迷茫，并且步调统一的朝着迷雾带的那个方向走去。
尼斯轻轻一划，一道空气罩阻隔了月光图鸟号，避免了这些普通人掉落大海。
“防御术也完全无法抵御吸引力。”尼斯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看来，那颗神秘果实即将失序了。”桑德斯轻声道。
“这都还是即将失序？应该已经失序了吧？”尼斯质疑道。
“如果已经失序，吸引力就不是逐步增长，而是直接强大到让你无法反抗。”桑德斯：“不过，从现今的状况来看，迷雾带中心的那颗果实，距离失序已经不远了。”
桑德斯话毕，看向坎特和尼斯：“吸引力继续在攀升，而且，我们这里距离迷雾带比较近。必须立刻离开这附近。”
也就是说，必须要开位面夹道了。
坎特和尼斯也明白情况的紧急，他们体验过吸引力的恐怖，如今虽然能忍，但吸引力上升速度太快了，没有安格尔的绿纹域场，他们根本撑不住。所以，离开是目前唯一的选择。
“我来处理月光图鸟号上的人。”桑德斯说完后，看向坎特与尼斯：“坎特注意周围的空间稳定程度，尼斯，你开启位面夹道，虚空道标设置在这附近……”
“怎么又是我来开启位面夹道？”尼斯一脸的不乐意，位面夹道的耗材贵死人，他也贫穷啊。
不过，不乐意归不乐意，尼斯还是按照桑德斯的分工，准备好了位面夹道的耗材。
桑德斯则飞到半空，直接探出一只宛如巨人的大手，一把捏住月光图鸟号。
看上去，月光图鸟号似乎就要被捏碎了般。可下一秒，大手消失，月光图鸟号也跟着消失不见。
从船，到船上的人，都被桑德斯装进了重力花园。
之前不想动用重力花园，是因为每一次进出重力花园，都会消耗些许重力脉络，虽然不多，但终归是消耗。而且，消耗与补充是不成正比的，所以桑德斯除非必要，很少大量的带人进入重力花园。但现在没办法，也只能事急从权了。
桑德斯将月光图鸟号安置到重力花园后，另一边，在坎特与尼斯的配合下，位面夹道也被打开。
坎特和尼斯率先走了进去。
桑德斯也飞了过来，不过他没有立刻进入位面夹道，而是远远的回望了迷雾带的方向。
虽然肉眼看不到，但他知道，周围的吸引力在无形的增加着。
桑德斯没有见过失序之物，但是，按照他从各方得知的失序之物概括，一旦真正失序，这股吸引力或许会笼罩大半个巫师界，甚至更大。如果没有人阻止，这将是一场浩劫。
“安格尔……你的选择是对的吗？”桑德斯低声自喃。
话毕，桑德斯没有再迟疑，转身进入了位面夹道。
下一秒，空间裂缝合上，仿佛无事发生。
……
外界发生的一切，安格尔此时并不知道。
他正和其他人一起，用惊愕的目光看着远处那血红的灵魂。
03号的灵魂，此时已经完全变成血红色，而随着血红灵魂成型的那一刻，恐怖的力量席卷了整片海域。
包括在扭曲界域中的几人，也被这样的力量给冲击的脑袋空白了两秒。
等到他们稍微回过神后，格鲁兹戴华德的眉头微微一皱：“我感觉到汽浮之壁的能量在飞快的消耗。”
众人的目光往血红灵魂上方看去，那两个代表汽浮之壁的气泡，的确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
“咻罗~这是不是意味着，牵引力更加恐怖了？”
执察者：“这不是毋庸置疑的事吗？”
血红灵魂一成，失序将临，吸引力和牵引力变得更加可怕，这不是很正常的情况。
格鲁兹戴华德却是深深的看了执察者一眼：“的确是毋庸置疑的事，但是，执察者丝毫没有感觉到压力吗？”
“压力？”执察者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捂住嘴巴咳嗽了两下，面色变得苍白：“呵呵，果然还是被城主阁下看穿了，我这样硬撑着，的确压力很大。”
格鲁兹戴华德：“……你觉得你这戏，演的很逼真吗？甚至，就演技来说，你比那只假装溺水的狗都不如。”
执察者也甩手了：“我说的就是真的，你爱信不信。”
波罗叶听着执察者与格鲁兹戴华德的对话，一脸的懵逼，它完全没听懂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压力？咻罗？”
格鲁兹戴华德淡淡道：“汽浮之壁飞快的消耗，说明血红灵魂成型后，其牵引力变大，大到足以影响传奇能量的地步。但是，你不觉得，我们在这扭曲界域，却毫无所感吗？”
波罗叶这时也反应过来了，对哦，它不仅没有吸引力增加的感觉，甚至还比之前感觉更轻微了。
“执察者的扭曲界域已经这么强了吗？咻罗？”波罗叶一脸好奇的看向执察者。
执察者面色不改：“一般般，只是微不足道的小手段。”
格鲁兹戴华德嗤笑一声：“隔离吸引力的，真的是你吗？”
执察者：“当然。”
格鲁兹戴华德自然不信，之前他不在意，但现在如此恐怖的牵引力都能被扭曲界域给卸掉，这显然不对劲。这才让他升起了怀疑。
不是执察者，那么只有一个结论了。
——这弥漫着大量绿纹的域场。
当他还在波罗叶的思维空间时，就注意到安格尔释放的这个绿纹域场，这个绿纹域场也一直没有被撤销，甚至和扭曲界域重合。
所以，不是扭曲界域，就只能是绿纹域场。
格鲁兹戴华德转头看向安格尔：“是你做的吧？你的这个来自那里的……域场？”
本来把自己定位成围观吃瓜群众的安格尔，莫名其妙的再次迎来了聚光灯下的舞台。
安格尔呆呆道：“大人是什么意思？我的绿纹域场，抵挡了吸引力？怎么可能？我可没有这么大的能量，能阻拦这么强大的吸引力。”
安格尔话毕，格鲁兹戴华德却是迷惑了。
以他的层次，一个人说真话说假话，简直一目了然，安格尔并没有说谎。
难道，他判断错了？
还真是执察者搞得？
或者说，不是执察者的扭曲界域，而是执察者用了其他某种不可见的神秘之物？
格鲁兹戴华德没有再说话，既然他的判断出现了偏差，那就罢了。反正这件事，也不是现在的重点，只要他们现在还能受到庇护，就当是扭曲界域庇护的吧。
格鲁兹戴华德放弃探索的时候，却是没有看到，那只假装溺水的斑点小奶狗，悄咪咪的朝着安格尔看了一眼，然后迅速的收回视线，继续四脚扑棱。
……
汽浮之壁虽然受到了影响，但还没有直接破裂。为了得到第一手信息，格鲁兹戴华德开始做出弥补。
他开始为汽浮之壁补充能量，用以对抗牵引力的消耗。
这种已经释放了术法，还能远距离补充能量的手段，安格尔是闻所未闻。这大概也是传奇巫师的能力？
不管如何，格鲁兹戴华德既然不愿意放弃第一手的情报信息，那就必须要和牵引力做拉锯战。
一开始，拉锯战并没有对格鲁兹戴华德造成太大影响，哪怕这只是分身分念，可拥有的传奇魔力也庞大如海渊，足够消耗的了。
但不到二十秒，一切就出现了变化。
那血红的灵魂，开始褪色了。或者说，灵魂开始消融了。
只见血红灵魂的双手，像是融化了一般，化出点点红光，往胸口处的神秘果实灌去。
随着红光灌入，牵引力再次提高一个等级。
此前格鲁兹戴华德要维持汽浮之壁，只需要持续释放类似涓涓细流的传奇魔力就可以维持。但现在，只是血红灵魂双手融化，牵引力的提升就猛地到了需要崩腾的长河，才能维持住的地步。
而这，显然还不是结束。
双手过后，还有双脚，还有头颅，还有躯干。
这个血红灵魂，最终都将消融，融入胸口处，那金属网状结构的神秘果实。
这一刻，所有人都有所明悟。其实，现在的情况，就是在走流程。
失序之灵，融入神秘之物，最终就是失序之物的诞生。
其他人心情怎么样不说，格鲁兹戴华德的心情却是很糟糕，按照这种提升，哪怕他有庞大的传奇魔力储备，也不见得维持汽浮之壁的消耗啊。
格鲁兹戴华德开始犹豫着，要不要放弃了。
很快，血红灵魂的双脚也消失了。
大量的传奇魔力流逝，让格鲁兹戴华德的脸色瞬间变白，他的额头也开始渗出汗液。
显然，格鲁兹戴华德承受的压力已经到了极限。
波罗叶开始劝说，让格鲁兹戴华德放弃实验，现在离开为好。
而安格尔这时，却是转头看向汪汪。
他先是用眼神撇了撇格鲁兹戴华德，然后又看了看汪汪。
汪汪这回却是理解了安格尔的意思：格鲁兹戴华德现在正处于疲乏状态，如果要动手，现在是最好的机会。
汪汪其实也注意到了格鲁兹戴华德的情况，它也觉得这是一次好机会，但是它一个弱小的虚空旅行家，根本不够看啊，真要动手的话，还是要大佬出马。
可……大佬还在溺水啊。
眼看着格鲁兹戴华德似乎准备放弃拉锯战，汪汪也急了，它忍不住用虚空网络向斑点狗询问现在是否是动手时机。
而一直闭着眼装溺水的斑点狗，在汪汪的耳语下，此刻终于睁开了眼。
第2473节 嗷呜
咕嘟嘟。
咕嘟嘟——
在如此紧张的时刻，突然听到连续两道呼噜水声，瞬间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除了还在与汽浮之壁僵持的格鲁兹戴华德，执察者和波罗叶都回头看了眼。
却见，那只虚空旅行家里的斑点狗，还是和以往那般，正扑棱着四只又短又胖的小肉腿，使劲的往“水面”浮，挣扎力度明显比之前要强了些，水声自然也大了点。
“你的这只狗到底是怎么回事？”波罗叶看向安格尔。
安格尔赶紧摆手：“它不是我的狗！这只虚空旅行家，也不是我的！”
安格尔的话，不是假话，波罗叶自然能看出来。只是话术这种东西，波罗叶也懂，要说这俩小家伙和安格尔没关系，波罗叶可不信。以虚空旅行家那强大的破空能力，估摸着就是安格尔给自己留的生路。
只是，这俩小家伙毕竟不是什么强大的生物。安格尔真想当着他们面，被这只虚空旅行家破空带走，也基本不可能。
所以，波罗叶没有继续关注，只是随口警告了一句：“不管这是不是你的狗，最好叫它给我闭嘴，咻罗！你也别想着靠这只虚空旅行家逃跑，你跑不掉的。”
警告之后，波罗叶便回过头，继续关注着格鲁兹戴华德的情况。
可还没过几秒，波罗叶就听到了身后传来“汪汪汪”的叫声。
之前只是水声，现在直接开叫了，还那么的清晰？
这是把它的警告当废话吗？
波罗叶虽然不讨厌毛绒绒的动物，但它讨厌不听话的家伙，哪怕对方是只毛绒绒的奶狗！
波罗叶猛地转头，目光直接看向斑点狗。
这一看，却是让波罗叶眼神顿了顿……因为，这只斑点狗，不知什么时候，居然浮出了“水面”，正费力的从虚空旅行家的嘴巴里爬出来。
一边爬，一边还奶声奶气的叫唤，头昂的可高可高，一副克服千难万险泅渡上岸的骄傲模样。
“咻~罗！这家伙居然上岸了？”波罗叶惊讶的说了一句，然后倏地想到什么，猛一摇头：“不对，它本来就没溺水，而且上岸关我什么事？我是要它闭嘴！”
波罗叶想起自己的目的，便挥起了一根粉嫩嫩的触手，朝着斑点狗扇去。
波罗叶用的力量不大，但这只是相对的，以它那强悍的肉身，就算只用小小的力量，这一“鞭子”打下去，斑点狗也绝对会被打成肉泥。
而斑点狗此时还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惨剧，并没有逃跑，而是用无辜又可怜的黑润眼神望着波罗叶。
眼看着悲剧即将发生，一只手突然挡住了波罗叶的触手。
斑点狗逃过一命。
“咻罗？执察者？”波罗叶的眼神望向执察者，因为正是他出手拦住了自己。
执察者淡淡道：“一只不懂事的小狗罢了，何必为它生气。”
“咻——罗——你也知道这只是一只小狗罢了，执察者又何必为它得罪我？”波罗叶反唇相讥。
执察者甩开波罗叶的触手，懒得和波罗叶争执。因为按照波罗叶的论调，争下去根本就没完没了。
“不过，既然执察者都主动帮这只狗了，那我就看在你的面子上，放它一马。咻罗~”波罗叶向着执察者抛了个眼神。
执察者自然明白波罗叶的意思：它言语中说着，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放过这只小奶狗的，显然是想借着放过小奶狗白赚他一个人情。
波罗叶的这波操作，可以说是将它“自我”的性格，发挥的淋漓尽致。它完全忽略了，明明是它要先对付这只斑点狗。
执察者可不愿就这么让波罗叶抢一个人情过去，他本来想反驳几句，但就在这时，他看了看那只小奶狗，又看了看一旁老神在在的安格尔，不知为何，那到了喉咙边上的话又吞了下去。
诚如他自己所说，这不就是一只狗罢了。作为一个活了无数年的巫师，人命对其而言都是灰灰，一只狗他何必在乎。可他偏偏出手，帮这只狗挡住了波罗叶的攻击。
他当时为何会帮这只斑点狗？
这个疑问，执察者自己其实也不知道，或许只是一时怜悯，又或者是冥冥中的预感，或者……一些难以言述的心之所念。
而他的这个心之所念，说白了，就是迄今为止一些内心不解的综合。
他不解，安格尔真的是为了炼金的信念与信仰回来的吗？如果他真是这样坚定信仰的人，一开始就不该离开才对。
他不解，安格尔的绿纹域场从何而来？为何他的绿纹域场，能抵御如此强大的失序效果，甚至到现在都依旧有效。
他不解，安格尔的底气到底是什么？自从安格尔来到这里，他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惧怕，执察者、波罗叶有实力作为底气，可安格尔拿什么当底气？仅仅是因为自己庇护了他，他就有底气？这也说不通。
最为重要的是，哪怕是到了失序之物诞生的后期，也就是现在，安格尔依旧没有太大的恐惧。这显然不是一个孱弱的正式巫师，该有的表现。
这些不解，执察者没有答案。但自安格尔到来后，这些不解就一直慢慢的堆砌着，虽然不被他浮于表面，却深藏进了心海，成为了心之所念。
而这些心之所念，平时并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但在刚才波罗叶对斑点狗动手的时候，它成了某种冲动的助燃物，让执察者主动阻拦了波罗叶。
或许是灵感，又或许是心之所向，既然阻拦了波罗叶，他就没必要再收回了。送波罗叶一个人情又如何，而且，这种救普通小狗的人情，就对等原则来说，波罗叶也不敢在收回人情时要太多。
思及此，执察者吞下了反驳的话，算是默认了波罗叶的无理要求。
这让波罗叶也惊讶了，他本来都准备好舌战一番了，结果执察者居然认了。
认了好啊！哪怕只是一次小人情，那也是人情啊。
波罗叶此时心中得意极了，就算看那只斑点小奶狗，也觉得萌萌的。
而另一边，安格尔则是完全不知道执察者在心理层面上还做了一次自我剖析。对于之前波罗叶要打斑点狗的事……安格尔完全不在意，甚至心中还隐隐催促：打啊，赶紧打！
斑点狗的表演可来劲了，说不定打它几下，就清醒了。
至于说，打成肉泥？
能将斑点狗打成肉泥的人，或许存在，但肯定不是波罗叶。
安格尔在惋惜波罗叶没有打到斑点狗时，那只作死的狗，又开始“汪汪汪”的叫了。
不过这次，那只斑点狗是冲着执察者叫的。
执察者以为斑点狗冲他叫，是因为“万物有灵”，感激他的帮助。但是，当他开启兽语通晓时却发现——
“奇怪，兽语通晓怎么听不懂它的叫声。”
安格尔在旁默默道：看吧，传奇巫师的兽语通晓都听不懂你的狗叫，你根本是在乱叫，对吧！！
执察者想了想，觉得可能是这只斑点狗太小了。兽语通晓也只是一种对声频、情绪与精神表现的综合描述，小奶狗或许见识不多，兽语通晓用到它身上起不了太大作用。
不管如何，小奶狗冲他叫，应该是在感激他。要不然，它为何不冲其他人叫呢？
执察者自信满满的自以为。
为了表示一下，执察者还伸出手，想要揉一揉小奶狗的脑袋瓜。
只是，没等他碰到，小奶狗便敏捷的凌空一跃，躲开了执察者的手，并且在空中做了一个三百六十度转体，顺利的落在了……安格尔的怀里。
落进安格尔怀里后，它还颇为舒服的蹭了蹭安格尔的手。
执察者：“……”他是被嫌弃了吗？
波罗叶则眯着眼看向安格尔：“你……”
安格尔尴尬的笑了笑：“我和它真的不熟，它真不是我的狗，你们信我。”
安格尔说话间，斑点狗的脑袋从安格尔怀里钻了出来，它那无辜的眼神换扫四周，突然，它定格在了远处神秘果实身上。
准确的说，是定格在了那已经失去四肢，即将连头颅都失去的失序之灵身上。
斑点狗眯了眯眼，轻轻叫唤了一声：“汪汪——”时间好像差不多了啊。再下去，可真要成型了，成型可就不好了……
没人理解斑点狗的意思，但是，在众人的目光下，斑点狗却是舒展了一下身子，从安格尔的怀里跃了出来。
明明没有任何能量包裹，却稳稳的站在了半空中。
这时，众人还没有太多的想法，只是心中微微有些惊疑：没想到他们看走眼了，这只狗其实不是凡狗，居然还能在半空停滞？
但下一秒，众人的情绪瞬间拉满，眼睛均瞪得滚圆。
因为，斑点狗跑了。
斑点狗，跑了。
跑了……
是的，它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出了扭曲界域，走出了绿纹域场，在半空中悠闲的漫步，而漫步的目标，就是远处的神秘果实。
其实，它跑出去也就罢了。
最为重要的是，它那水润的黑眼睛里，一片的干净清澈，没有丝毫杂色，更加没有殷红血色。
这意味着，它并没有受到吸引力的影响。
所有人都震惊于这一幕，就连格鲁兹戴华德都惊讶的看着小奶狗的漫步。
这一刻，谁都没有说话，注意力全放在小奶狗身上，他们完全不敢相信，那足以影响大半个巫师界的吸引力，居然对一只狗没用？这是什么道理？
众人的目光，完全没有影响到斑点狗，它依旧不紧不慢的朝着神秘果实走去。
反倒是那边的神秘果实，不知道是不是众人的错觉，它吸收失序之灵的速度似乎加快了些。
嗯……应该是错觉。神秘果实怎么可能会受到外界影响，而主动加速呢？更何况，那只是一只狗而已。
生出这种想法的人，心中不免生出另一个疑问：到了现在，那只狗真的只是狗“而已”吗？
什么狗能在天空漫步，什么狗能不畏神秘？
这只狗，到底是什么？
或许答案只有安格尔知道。虽然安格尔极力否认与斑点狗的关系，但看刚才斑点狗主动跳到他怀里，他们没关系才怪呢。
只是，他们虽然想向安格尔询问，但此时却是不宜，他们此刻更想知道，那只狗要做什么？
它既然不受吸引力的影响，它朝着神秘果实走过去做什么？
很快，他们便得到的答案。
斑点狗优哉游哉的来到了神秘果实旁边，左看看右闻闻……然后，只见它大嘴一张，一口就将神秘果实，包括那只剩下半截的失序之灵，像是吸溜面条一样，吸进了嘴里。
所有人都清楚的看到，斑点狗的喉咙动了动，那神秘果实真的吞进了肚子。
此刻，如果所有人都能将真实的内心表情露出来，估计每个人都是张大嘴巴，眼睛瞪得浑圆。
这一幕，太惊人了。
让所有人都心心念叨、既畏惧又渴望的神秘果实，就这么消失了。
消失的那么简单，也消失的那么随便。
这种感觉就像是，他们渴求的珍宝，只是一个烂掉落地的水果，被路过的狗随便啃啃就没了。
强烈的落差感，让他们心情莫名的复杂。
而此时，所有人都还没整理好心情，那只吞掉神秘果实的斑点狗，却是转过头对准了他们。
然后，斑点狗昂首对着天空嗷呜了一声，十分骄傲的模样。
如果是往常，他们会觉得这实在奶声奶气的，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但现在，所有人都沉默了，均用忌惮的眼神看着斑点狗。能吃掉快失序的神秘之物，这种生物他们以往可完全没见过，谁敢不忌惮？
不过，在忌惮之中，却有人眼神火热的看着斑点狗。
正是格鲁兹戴华德。
作为一个神奇生物收集癖，看到任何一种珍稀的神奇生物，他都无比的热忱。更何况，这还是一只能吞掉神秘果实的神奇生物。
格鲁兹戴华德兴奋了，只是，他也看得清现实，就目前而言，应该还得不到这只斑点狗。
但是无妨……这只狗和安格尔有联系。
而安格尔他本来也看重了。
只要掳走安格尔，总有机会得到这只狗。
不过，这一次可能就不行了。有这只狗在，这次估计带不走安格尔。但没关系，已经知道安格尔的身份，总有办法带走他的。
格鲁兹戴华德已经将未来的问题考虑进去了，不过，他却是没有发现，那只肥胖版的虚空旅行家正用怨恨的眼神看着自己。
而那只斑点狗，在吃了神秘果实后，也慢慢的朝着他们走过来。
格鲁兹戴华德为了给这只狗提前留一个好的印象，却是勾起了一个笑容。
但是，斑点狗根本没有理会，在走到众人面前时。
只见它缓缓张开了嘴……
第2474节 大事件
幽浮界，真理之城上空的悬浮宫殿。
这是一座整体由黑曜石制作成的环形大厅中心，有一个被水晶拱卫的高达三十余米的信号塔，信号塔四周则是十八个信号接收器。
而此时，大量的真理之城工作人员，正在信号接收器里向着各大巫师组织发送着信息。
“是的，请暂时撤离海岸附近。如果可以，也请将这个消息告诉附近的罗曼斯家族。”
“……请通知下辖的普通人类，最好不要离开，对，对……”
“是安东尼奥先生？缪斯城主闭关？罗森城主也有事？那好吧，请安东尼奥先生代为转达……”
“我们言尽于此，你们不愿意离开也可以，但后果自负。”
“……”
各种交谈声，杂乱的在大厅中响起。这在以往时间，是绝对看不到的，只有发生了大事，才会出现这样的一幕。
而如今，的确出现了大事。还是逐光城主亲自带来的消息，所以，这些工作人员可不敢丝毫怠慢，将情报与信息通过信号塔，发送给各个组织。
在整体的过程中，一般来说，巫师组织都很配合他们的工作，反倒一些偏门的、小型巫师家族或者散人巫师因为种种问题，会觉得是过于夸大，还有的是完全不相信，或许是个人的逆反心理，又或许纯粹的格局问题……其实，这也就罢了，还有一些信号塔不知联系到的是谁，对方只是阴恻恻的笑，完全不表态，这让大厅里的工作人员实在抓狂。
不过，就算遇到了很多奇葩，工作还是要做，毕竟这事关大量的人命。
而且，最为重要的是，黑爵大人阿德莱雅就站在所有人背后，那冷飕飕的眼神，让他们不敢有丝毫懈怠。
约莫五分钟后，一个巨大生物的眼睛，出现在黑曜石大厅外，眼珠子水润灵动，正往里面望。同时，还探出几条黑色的触手，向内部的工作人员伸去。
吓得本来还在岗位上的工作人员，连连后退。
“小幽浮~别调皮。再不乖的话，等会我就告诉卡拉普耶了唷~”
随着话音落下，一身黑色袍服的逐光议长，从那巨大生物身上跳了下来，拍了拍对方的眼睛。
巨大生物迟疑了片刻，收回触手，然后慢慢的飞向远方。
大殿了的工作人员这才舒了一口气，向逐光议长鞠了一躬，重新恢复到了工作岗位上。
逐光议长则一路走到阿德莱雅身边：“情况怎么样？”
阿德莱雅：“愿意听劝的和不愿意听劝的数目，和你之前预料的差不多。”
逐光议长叹了一口气：“唉，没办法，对于很多巫师而言，固执与偏见是一座很难摧毁的大山。”
顿了顿，逐光议长继续道：“除开这些，有没有特殊的状况。”
阿德莱雅：“有，深海之歌是唯一一个不愿意听劝的大型巫师组织，他们甚至还派了大量人员前往迷雾带。”
逐光议长：“他们那边是谁传达过来的信息？”
“黄金伞。”
逐光议长挑了挑眉：“是桑叶女巫啊，海神的弟子……不用管他们，佛伦萨肯定明白事情的重要性。只是，他估计有自己的计较。”
“想坑依玛干派系？”
逐光议长立刻装糊涂：“我可不清楚，反正深海之歌的底蕴足够，我相信大事是不会出的。除了深海之歌呢，还有其他特殊状况吗？”
阿德莱雅想了想：“没有联系上野蛮洞窟。”
逐光议长：“没联系上就算了，野蛮洞窟处于大陆腹地，远离海岸，而且他们总部是在镜中世界，就算迷雾带真出了问题，也影响不到他们。”
说完了这边的情况，阿德莱雅问道：“那议长大人那边呢？”
他们从位面夹道返回真理之城后，立刻分道两路，阿德莱雅来到信号塔这边派人通知各大巫师组织迷雾带状况，而逐光议长则通过秘之书，联系上了冠星教堂的两位真知理事会的议员——高斯与薇拉。
试图通过模糊预言的方式，查探未来那颗神秘果实可能造成的影响。
逐光议长脸色有些难看的摇摇头：“不乐观。虽然无法直接预言神秘果实，但是，根据高斯巫师与薇拉巫师的预言，海外诸多大陆国度，在未来某一刻出现了不少未知原因死亡。繁大陆的近海，也有类似的死亡预言。”
“确定是那颗果实造成的？”
“不确……”
逐光议长话还没说完，大厅里的嘈杂声突然变得更大了，十八台信号接收器同时出现了多信号的接入。
工作人员更是忙得满头大汗。
“怎么回事？”阿德莱雅走上前，询问了一个正在连线中的工作人员。
“黑爵大人，我这边接到香波海岸的法斯间隙传讯，那边说香波海岸附近的普通人，全都仿佛变成了被操控的木偶人，一步步的朝着海里走去。已经有大量的人淹死在海里，对了，其中还包括一些学徒……啊，正和我对话的那个人，刚才也突然失去了讯息，会不会也……”
阿德莱雅与逐光议长对视了一眼。
逐光议长叹了一口气：“之前不确定，但现在基本可以确定，肯定是那颗神秘果实造成的影响。”
阿德莱雅眉头皱起：“连执察者那种级别的存在，都无法控制吗？”
逐光议长：“唉，传奇巫师需要掌握的是法则，而神秘之物……往往凌驾于法则之上，甚至脱离了规则。”
“那现在怎么办？”
一个失控的，能影响大半个南域的神秘果实，就是一场灾难。
逐光议长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再等等看吧，说不定目前只是执察者还没动手，而且，不是还有那只奇怪的章鱼吗？”
说不定，他们能降服神秘之物呢？
时间，对于过往的阿德莱雅来说，是最不在意的东西。她随便一次修炼术法，就是几个月或者几年就过去了，但现在，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都让阿德莱雅在意。
因为，几乎每一秒信号塔都会接受到各个巫师组织传来的信息，而每一道信息都代表了严重的事故。
阿德莱雅迫切的希望，神秘果实造成的灾祸能早一点过去。至少，对南域的伤害，不要那么大。
而这，也不仅仅是阿德莱雅的期望，也是所有知道真相的南域巫师的期望。
或许是心念所达，回响必至。
在这种灾难的状况持续了约莫三分钟左右后，信号塔那边传来了喜讯。
“吸引力消失了！”
“所有人恢复了正常！”
所有人悬吊着的心，此时此刻，终于放了下来。三分钟时间，不算太长，超凡者就算坠入海里，应该也不那么轻易就死。
至于凡人，生活在海岸边的人，大多会泅渡，受到影响的兴许比想象中要少……或许吧？
不管如何，只要吸引力消失，就是一件万幸之事。
在庆幸之余，信号塔再次接受到大量的信息，只是这些信息不再是灾难的预告，而是询问神秘果实的后续。
而这个答案，无论是逐光议长还是阿德莱雅都无法给出。
或许，只有执察者以及那个人，才知道吧。
……
同一时间，潮汐界。
桑德斯抬起头，望向灰烟弥漫的天空。
他在这里，并没有感受到吸引力存在，显然，那颗神秘果实的影响力只能在当前世界，无法穿透附属世界。
按照那颗果实的吸引力成长速度，此时应该已经彻底失序了吧？南域现在情况，不知道怎么样？
在桑德斯沉思间，他突然耳朵动了动，轻轻一挥手，费罗巫师就被他从重力花园放了出来。
费罗刚来到外界，便准备先吸一口清新的空气。他在月光图鸟号上，闻到的都是浓烈的男人味，实在受不了。
然而，让费罗没想到的是，他这一口吸的不是清新空气……而是，布满尘埃与火星的空气。
在呛了几声之后，费罗看了看周围。发现他们居然处于一片布满了硝烟、岩浆池的干涸大地上。
对于火系巫师而言，这里的环境他非常喜欢，火焰能量前所未有的充足。
但是，这里是哪？
费罗刚想发问，就被桑德斯制止：“有什么疑问，都给我憋着。等会，你自己会知道。”
话毕，桑德斯还指了指一旁的坎特与尼斯。
他们也眼巴巴的望着周围，嘴巴却闭得紧紧的，显然，经历和费罗也是一样。
“你那边有结果了吗，现在情况怎么样？”桑德斯看向费罗。
之前他就安排费罗去梦之旷野，让他询问其他巫师外界的情况，如今费罗既然出来了，应该是外界有什么变化。
费罗：“我问了丽安娜……”
坎特：“你怎么联系到的丽安娜？她不是在野蛮洞窟吗？”
桑德斯瞥了坎特一眼：“你只需要听，不需要问。”
坎特抽了抽嘴角，还是没有反驳。
桑德斯：“你继续。”
费罗：“丽安娜女巫告诉我，之前的确有一股怪异的吸引力弥漫在外界，但对他们的影响不大。”
想想也对，帕米吉高原距离迷雾带已经无比遥远了，吸引力再怎么强，到了内陆应该也会减弱很多。更何况，丽安娜还是正式巫师，更是不虞影响。
但，吸引力能抵达帕米吉高原，也侧面说明了神秘果实的可怕程度。以它如此广泛的影响力，怕是靠近魔鬼海的大陆，都会受到严厉冲击。而凡人，是最遭殃的。
众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他们也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桑德斯：“然后呢？”
费罗：“然后，没多久吧，也许就两三分钟，丽安娜女巫就说，吸引力消失了。”
听到这，众人的表情才稍微一松。
坎特：“看来，那颗神秘果实已经被收走了。”
桑德斯也点点头，想想也对，有执察者这样的存在，拿走一颗神秘果实，好像也不是什么难事？
想是这么想，但不知道为什么，桑德斯心中莫名生出了一丝不安。
这件事，会不会与安格尔有关呢？毕竟，安格尔也在那里。
不可能，应该不可能。
安格尔的实力摆在那里，连翻起一朵浪花的资格都没有，怎么可能。
……可，万一呢？
安格尔搞事的能力简直一流，他搞出的大事也不止一件，就像是现在他们所在的潮汐界，不也是安格尔搞出来的大事吗？
安格尔该会不真的掺和进去？
会不会，连那颗神秘果实都被安格尔得到了？
桑德斯摇摇头，这个应该不可能。有执察者在那，安格尔怎么想也不可能得到神秘果实。
算了，不想了，希望安格尔能活着回来就好。搞事的话，还是别吧。
最好……还是安分点。
……
而此时，自认为非常安分守己的安格尔，却是想要仰天大吼。
为什么？为什么？！
你这只蠢狗，目标不是格鲁兹戴华德，还有波罗叶吗？为什么连我也给吞了？
是的，安格尔此时又一次来到了斑点狗的肚子里。
却说，斑点狗在吞掉神秘果实后，打了个饱嗝，悠悠然的往回走。
众人虽然对斑点狗能吞下神秘果实颇为忌惮，但回想着之前这只斑点狗一会儿表演溺水，一会儿在安格尔怀里表演乖狗狗，所以下意识的都没有太过防备斑点狗。
所以，当斑点狗来到他们面前，张开嘴的时候，他们还以为它又要奶声奶气的嗷呜了。
谁想到，斑点狗的嘴巴慢慢张大，张大大，张大大大……
谁能想到，一只斑点小奶狗的嘴巴，能张到吞天的地步。
然后下一秒，所有人，无论是格鲁兹戴华德、波罗叶，还是执察者、安格尔、汪汪……全被它一口吞进了肚。
安格尔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回事，但是，他自己在经历了一阵能让他将胃液吐出来的剧烈翻滚后，终于落地了。
躺在“地”上的安格尔，心中默默流泪。
说好的伙伴呢，说好的羁绊呢，为什么又把我吞了？
安格尔在自怨了数秒后，终于平复了有些愤懑的心情。
既然无法反抗，那就享受被吞的时光吧。
上一次被吞，他看到了一些世界、文明、还有神秘的演化，对他帮助非常大。
而这一次，他刚刚从神秘之初的感悟中苏醒，如果再看到类似的场景，说不定又会有新的感悟。
思及此，安格尔从地上撑了起来。
第2475节 纯白密室
站起身后，安格尔这才开始环顾四周。
黑漆漆的一片，看不到任何东西，也没有风声，寂静的就像是永眠的冥土。
安格尔尝试着开口呼唤汪汪和斑点狗。
但没有任何回应，他仿佛独立的处在一个偏僻的角落。
安格尔想了想，轻轻打了个响指，一道幽幽的亮光从他指尖升起。
——这是0级戏法光亮术。
光亮术的效果，就和火把一样，顶多能照亮周围两三米方圆。之所以不选择更高级的光耀术、光源术，单纯是因为这里是斑点狗的肚子里，太过剧烈的能量，谁知道会引发什么后患……毕竟上一次，安格尔可是亲眼见到，斑点狗肚子里呈现的一个文明，只是靠着一点火光，就生生灭灭不知多少次。
所以，为了谨慎起见，还是用无伤大雅的0级戏法。
透过光亮术的稀微光照，安格尔发现自己似乎站在一个平台上，地面是硬的，类石质感，有人工打磨的痕迹，且偶有破损。
周围暂时没有看到其他生物。
看来这一次，斑点狗没有像上一次那般，直接给他来一个世界演化、文明流光。
那既然不是让他看“电影”，那将他吞进肚子里做什么？而且，汪汪去哪了？还有，执察者、波罗叶、格鲁兹戴华德又在哪？
带着疑惑，安格尔沿着这个平台走了一下。
很快，他就发现这个平台的特殊之处。
他之前以为自己是在类似“废墟”的地方，毕竟平台有人工开凿的痕迹，但走了一圈才发现，这个平台根本不是废墟，或者说，它根本就没有在“地”上。
它悬浮在一片虚空。
这种感觉，就像当初安格尔去虚空寻找冯先生所留之物时，那个悬浮在半空中的圆形祭台有异曲同工之妙。
只是这个平台并非是圆形的，而是有些破损的不规则的形状。
至于说，为何斑点狗肚子里会存在虚空，还有这个平台……安格尔懒得去深思，他都在斑点狗肚子里看到过文明生灭了，虚空有什么好值得关注的。
不过，安格尔还是很疑惑，他为何会留在这个平台。
斑点狗是随意将他丢在这里的，还是另有深意？
安格尔想了半天，想不出一个答案。最后决定，直接询问本尊不就行了。
他从手镯里取出淡紫色的虚空旅行家——海德兰，示意它联系虚空网络。
然而，当海德兰的触须探入安格尔眉心后，过了好半晌，都没有虚空网络连接成功的提示。
显然，虚空网络在斑点狗的肚子里，被屏蔽了。
连接失败，安格尔看向海德兰：“汪汪是你们一族的老大，你应该和它感应吧，你知道它在哪吗？”
海德兰歪了歪脑袋，没明白什么意思。
“不用说在哪，就说在哪个方向也行。”
海德兰依旧用迷惑的眼神看着安格尔，最后又探出触须，显然它以为安格尔又有联系虚空网络。
安格尔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果然，虚空旅行家除了汪汪，都是蠢蛋。
无奈的收起海德兰，安格尔还是决定自己想办法突破现状。
于是安格尔又在平台来回走了一圈，四周虚空也观察了好一会儿，可依旧没有任何发现。
难道，斑点狗其实只是想要困住他？
但没道理啊。斑点狗真想困住他，方法多的是。而且，安格尔与斑点狗相处虽少，但每一次斑点狗都深刻的帮助了他，安格尔的潜意识，很难相信斑点狗会害自己。
可如果斑点狗不是想困他，那将他放在这周围不着边的平台做什么？
这里应该会有线索的才对……可他找了一大转，并没有任何发现啊。
突然，安格尔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
他的确在平台周围都看了一转，包括虚空中也观察了，但是，他似乎漏了一个地方……平台正下方。
他刚才只是攀附在平台边沿，随意往下看了看，确定平台是悬浮的，就没再仔细看下方。
说不定，下方有什么遗漏的线索？
想到这，安格尔立刻动了起来，来到了平台边缘，直接虚空一踏，重力倒转，直接倒转到了平台的背面。
在平台的背面，安格尔依旧没有发现什么东西。可是，当他抬起头往上看时，却发现上空深处隐约有一道光。
这里所谓的“上空”，按照之前在平台之上的参照坐标的话，其实是虚空下方。
当时恰好被平台所遮掩，安格尔才没有看到。如今，他倒着走在平台背面，终于看到了那微微的光。
之前，安格尔不是不能踏进虚空，而是虚空中没有参照物，谁知道会飞到哪里去，所以他待在平台上。
但现在，既然看到了平台下方的虚空中有光点，安格尔不可能继续待在原地坐以待毙。
而且，安格尔依旧不相信斑点狗会用这种方法，在这里害自己。
既然心无所忧，安格尔也不再多想，脚尖一踏，借着反冲之力，便向着下方的光点处冲去。
安格尔的速度很快，而且还有重力脉络加成，但也用了足足十分钟，才逐渐看到光点变大。从这就可以看出，这片虚空是有多么的庞大。
可以说，斑点狗的肚子里，简直藏了一个偌大的世界。
安格尔想到之前在外面，他还怀抱着斑点狗，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其实也抱过一个世界？
莫名其妙飘出的念头，很快被按熄，因为他此时已经能看到光点的轮廓。
安格尔之前猜测过很多，觉得光点可能是路、是通道、是出口，或者是其他能指引前行的谜题。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光点，其实只是一轮巨大的金色圆钟。
这个金色的圆形钟表，散发着无尽的光辉，上面标刻着十二个钟点，指针此时正停留在0点0刻，并没有转动。
安格尔看着这轮金色圆钟，莫名的觉得眼熟。
当初他初遇时光小偷的时候，对方似乎就坐在这样一个巨大的钟轮上面，用笑眯眯的口吻称呼他：“少年。”
这是时光小偷坐的那个钟轮吗？可那个钟轮不是时间之轮吗？为何会出现在斑点狗的肚子里？
安格尔带着满腔的疑惑，慢慢靠近这个圆钟，他想看看，圆钟的上方是不是和当时一样，也坐着一个自称卡西尼的人影？
不过，随着安格尔靠近圆钟，他很快就确定了，圆钟的上方并没有人影。
安格尔微微有些失望，但他并没有停止脚步，继续朝着圆钟走去。
这个金色圆钟不可能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它应该有某种涵义，或者，出路就在这个圆钟身上？
然而，安格尔来到金色圆钟下方，也依旧没有发现任何端倪。
迟疑了片刻，安格尔伸出手，缓缓的向前伸去。
就在指尖与圆钟接触的那一刹，圆钟发出前所未有的耀眼光芒。
紧接着，安格尔听到耳边传来“嘀嗒嘀嗒”的声响，他抬头一看，发现之前一直定格的指针，居然开始动了起来。
只是，它并没有像正常钟表那般顺时针转动，而是逆时针在转。
随着指针的转动，一股吸力从钟表正中心传来，大量的金色光芒被席卷进了圆钟里。
这些金色光芒中有各种样式的钟表虚影，它们都在逆时针的转着……这一刻，时光仿佛倒流了一般。
吸力越来越大，到了最后，安格尔也被吸进了金色光芒中，随着周围各种钟表的虚影，钻进了金色时钟之内。
当安格尔消失之后。
金色时钟的指针重新归于零点，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
比起安格尔的遭遇，执察者的遭遇，却是凄惨了许多。
他与波罗叶、还有格鲁兹戴华德一起，被吞进斑点狗肚子里后，便落到了一个四面密闭的巨大的纯白密室里。
这个密室颇大，站在中心处往边缘看，起码数千米之遥。
落到密室里且不说，他们也不像安格尔那般，还可以使用魔力。他们的魔漩，就像是被时光定格在过去了一般，无论怎么呼唤，都没有用。
密室里也没有法则的脉络，他们的法则之力也无法使用。
唯一没有被封禁的，只有肉身的力量。
但是，肉身的力量也不足以打破纯白密室的墙壁，甚至连留下痕迹都没办法。
等于说，他们彻底的困囿在了这个纯白密室。
“我们在那只狗的肚子里？”
“那只斑点狗到底是什么东西？”
“执察者，你认识安格尔，安格尔可有说那只斑点狗的情况，咻罗？”
纷乱的对话，在纯白密室里不断响起。
执察者一脸的苦笑，他自己都还懵着，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至于说安格尔，他也是今天才与对方相见，而且，此前也没有斑点狗啊，他怎么可能了解斑点狗的事。
但波罗叶却是觉得执察者有所隐瞒，一脸的咄咄逼人。
现在他们的能力都封禁，单纯说肉身的话，波罗叶自认为最为强大，所以它才敢跳出来对执察者指责。
执察者就算解释了，也得不到信任，有苦说不出，只能保持着沉默。
就在纯白密室混乱作一团的时候，一道熟悉的狗叫声响起。
众人回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那只斑点小奶狗，出现在了密室里。
它一步步的走到众人中间，歪着头，用无辜的小眼神看着众人。
这一刻，不知为何，所有人都读懂了它的眼神。
——“送你们一个好东西。”
紧接着，斑点小奶狗嘴巴一张，一颗金色网状结构的东西便出现在了纯白密室里。
随着它的出现，一股恐怖的吸引力，瞬间席卷整个密室。
“是那个神秘果实！”波罗叶惊呼出声。
在场之人都很清楚，一旦被神秘果实给吸引住，后果会是怎样。
没想到这只斑点狗如此狠毒，居然将神秘果实丢在了这里……最为重要的，这里是一个封闭的密室！他们连逃都无法逃！
不过，他们的惊慌，只持续了一会儿。
因为他们发现，神秘果实的吸引力并没有在外界那么强，他们如果竭力消耗心神，让精神力紧绷不懈怠的话，能够勉强抵御住吸引力。
众人不敢丝毫停歇，立刻开始紧绷起心神。
虽然吸引力是勉强抵御住了，但这种长时间的心神紧绷，也会成为精神的折磨。所有人都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为了不被神秘果实吞噬，他们不得不做。
而此时，斑点小奶狗却不受丝毫影响，一步步的在纯白密室里游荡。
左看看，右看看。
最终，它停到了执察者面前。
执察者虽然也在抵御吸引力，但他还是分出了一丝心神，注意到了斑点狗。
“喂，我与你没仇吧，刚才还帮过你，你就这么对我？”
斑点狗歪着头注视着执察者，没有反应。
“还有，你认识安格尔吗？安格尔，就是刚才抱着你的那个？我和他关系很好的。”
斑点狗继续注视着执察者，还是没有反应。
就在执察者觉得，这是一只没有感情的奶狗时，斑点狗突然抬起了短粗的腿，轻轻朝着执察者一踹。
一股巨力，瞬间将执察者踹飞。
足足数千米后，执察者才重重落下。而此时，他已经来到了纯白密室的边缘墙壁。
多少年没被这么狠踹过了，胸口的疼痛，让执察者心中已经开始骂娘了。
但是，当执察者睁开眼时，去愣住了。
咦，这里吸引力……好像没有那么强了？
虽然有吸引力，但不需要太过紧绷就能抵御了！
执察者站起身，朝着纯白密室中心望去，他能清楚的看到，波罗叶和格鲁兹戴华德此时就在神秘果实附近，一脸紧绷的抵御着，那眉头皱的都能夹死苍蝇了。
显然，越靠近神秘果实，吸引力越强。
那只斑点狗将他踹到这里来，不是在惩罚他，其实是在给他开小灶！
这一刻，本来已经冲到嘴边的脏话，立刻化为了略微言不由衷的赞美。
只是，他想要赞美的对象——斑点狗，此时却已经离开了纯白密室，不知去向……
第2476节 时钟森林
不知过了多久，安格尔从金光之中跌落。
他紧闭着双眼，两颊孱白。
数秒之后，安格尔猛地睁开了双眼，不过，还没等他来得及看清周围的情况。他便捂着胸口，从地上撑起身，对着一旁猛地的干呕。
这一呕，就是大半分钟。
不过，安格尔毕竟肚中无物，呕了半天也只呕出来发酸的胃液，但不管如何，至少他感觉自己的气，要比之前顺了些。
“第二次了……第二次了……”安格尔满怀怨念的声音，从牙缝中飘了出来。
之前被吞进斑点狗肚子里时，就经历了一场前所未有的翻滚，当时他就感觉很不舒服。这一次更甚，安格尔自己都不知道他翻滚了多少次，就像是从昨年滚到了今年。
哪怕以他现在的体质，都能被折磨到干呕，可见这一次的翻滚令安格尔多么的刻骨难忘。
胸口的闷意稍缓，安格尔这才抬起头，看向周围。
这一看，直接让安格尔的眼神呆住了。
钟。
无数的钟。
圆的、方的、扁的、斜的、大如晨星的、小似指环的、有裂纹的、一半嵌入虚空的、闪烁发光的、黯然失色的……
各种各样的时钟，布满了这片未知的虚空。
而安格尔，就在这片“时钟森林”的一隅。
他的脚下是虚空，但莫名的是，他脚踩之处却长出一片发着微光的绒草。安格尔试探的走了一下，发光的绒草会随着他的移动，而自动长在他脚落之处，不虞跌落虚空的危险。
虽然这种脚下凭空长出绒草的情况十分奇特，但考虑这里是斑点狗的肚子里，什么可能都会发生，安格尔就没去理会了。
他相信，这些发光的绒草应该只是无关紧要的细节。
斑点狗真正想让他看到的，或许是这片“时钟森林”。
这些时钟有各种款式，有的精致有的简朴，乍看之下，安格尔并没有发现什么出奇的地位。它们唯一的共通点是：它们全是静止的。
既然斑点狗将他带到了这里——是的，安格尔从内心笃定的认为，他出现在这里应该是斑点狗设计的——那么，斑点狗应该是想让他在这里看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
想到这，安格尔站起身。
他朝着最近的一个时钟走去。
那是一个有些黯淡的座钟，指针都腐朽了。处于时钟森林的最外围，看上去像是落魄贵族为了撑门面而弄出来的摆设。
无论怎么看，安格尔都没看出这个座钟有什么特别的。
迟疑了一秒后，他决定伸出手碰一碰。——之前他就是碰了外面那时钟才出现变化的，说不定这里的时钟也一样。
可当安格尔探出手后，却发现自己抓了一个空。
这个时钟，并不是实体的。
它是虚幻的。
安格尔愣了一下，作为一位幻术系巫师，他此前可完全没有发现这座钟有丝毫虚幻的地方，除了有些破旧外，在他的眼中、在他的精神视野里、这根本就是一个真实的座钟。
安格尔忍不住在座钟旁来回的挥动手，哪怕手触碰的都是虚幻的，安格尔还是看不出哪里存在幻象的痕迹。
这或许是一种更为高等的幻术？
又或者，这其实不是幻象，只是以安格尔的能力还接触不到实体？
安格尔无法得出答案，只能推归于斑点狗的神奇能力。
既然这个座钟是虚幻的，那其他时钟呢？安格尔没有在一个地方纠结太久，而是继续朝着另外的时钟走去。
方形钟轮……虚幻的。
心形怀表……虚幻的。
华丽壁钟……虚幻的。
安格尔一路向前，一路的触碰，无论是高大堪比大厦的钟，还是小的怀表，没有任何一个钟表是真实的，全是虚幻的。
这些钟虽然外观都很有特点，但安格尔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值得仔细研究的价值。他只能继续往前。
而随着安格尔向前进，周围的钟表开始明显变得精致了许多，而且，发光的钟轮也多了。
只是，再精致、再耀眼，依旧只是镀了一层华美的外表，内壳还是虚幻的。
或许是因为虚幻的钟表太多，他又没有发现任何值得关注的重点，安格尔的思维开始向着奇怪的方向发散，譬如此时，他心中就在想：如果他是一个钟表匠，或许在这里会很开心，未来给人设计钟表都不用思考，方案完全一把一把的，天天都可以不重样。
带着各种不着边际的想法，安格尔继续往前走。走了不知多久，他突然看到了远处有一个硕大无比的尖顶时钟。
那个时钟仿佛支撑了天地，大到难以想象。
安格尔在看到这个时钟的第一眼，心中立刻浮现起了一个念头：那里，那里或许就是目的地！
安格尔也不管这个念头到底是冥冥中的预感，还是斑点狗强行塞进来的认知，反正他现在也没有其他地方可去，那就往那边去看看，说不定真的能找到什么线索。
安格尔没有迟疑，脚下甚至还加快了速度。
虚空中，飘摇的微光绒草，在安格尔的脚下生生灭灭，就像是道标一般，一路发光，来到了那巨大的时钟附近。
当来到这里之后，安格尔立刻明白，自己来对地方了。
因为，当他进入到尖顶时钟周遭一里的时候，所有静止的时钟，指针全部开始跳动起来。
嘀嗒嘀嗒——
各种指针跃动的响声，响彻了整个天际。
不过，这些已经开始跳动的时钟，也依旧是虚幻的，至少安格尔无法碰到。
他只能继续向前，伴随着时光流逝的嘀嗒声响，安格尔一步步的来到了尖顶时钟的附近。
到了这里，周围的时钟明显开始变的稀疏，以往每隔一两步都能看到大量时钟，但是这里，数百步也不一定能看到时钟。
可只要存在于那巨大时钟周围的钟表，必然是光耀万千，华美无比的。
在绕过这一个个虚幻且华美的钟表后，安格尔站到了那巨大时钟的下方。
而当他来到这里时，就像是触发了什么机关，那巨大时钟的顶部慢慢浮现出一道幽深的挺拔阴影。
当看到这个阴影时，安格尔整个人直接愣住了。
虽然看不到阴影的真容，但安格尔对着轮廓，还有那随意而坐的姿态，简直太熟悉了！
他第一次遇到时光小偷的时候，对方就是这样，用同种姿态坐在时轮的上方。
他，是时光小偷？
时光小偷也来到了斑点狗的肚子里？
时光小偷是为了我来的吗？难道，我此时要做什么了不得的抉择了吗？
安格尔有些迷惑，他好像现在并没有要做选择啊。一般来说，时光小偷露面，不都是为了偷取选择吗？
还是说，时光小偷预见到了他即将要做选择，所以提前来这里等他？
这好像也不是时光小偷的风格啊……安格尔从很多人口中了解过时光小偷，他基本不会在你选择的时候露面，等你一旦做出了选择，那么另一个选择自然而然的便被他偷走。
这是时光小偷的惯例，也是他的风格，更是一种限制的规则。
至少其他人，在选择都还没有出现的时候，是从没见过时光小偷提前露面的。
那眼前的情况是怎么回事？
在安格尔狐疑的时候，一道清脆的钟声突破了限制，从遥远的外围传来。
这道钟声响起的时候，安格尔不知为什么，觉得自己的心脏开始飞快的跳动。
而坐于巨大钟轮顶部的时光小偷，则突然抬起头，看向了钟声所在的方向。
“有标记触动了选择啊。”时光小偷低声嘀咕道：“让我看看。”
话音落下，一个圆形时钟，突然被时光小偷从外围拉到了近处。
正是这个圆形时钟，此时在发出清脆的声响。
安格尔看着这个熟悉的圆形时钟，心跳越来越急促……他总感觉，这个圆形时钟和自己有莫大的联系。
仿佛，那个圆形时钟，就代表了自己一般。
高处，时光小偷手中的圆形时钟，突然开始流泻出金色的光。时光小偷深深的嗅了一口，用玩味的语气道：“啧啧，溢出来的时光之蜜，真是香甜至极……看来，有必要去看看呢。”
安格尔也看到了那金色的光，不知道为何，当他目光凝视着那流泻出来的金光时，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道画面。
那是不久前，他决定返回迷雾带时，桑德斯与他送别时的画面——
彼时，安格尔正用坚定的目光说着：“我之前所说的，观看失序之物晋升过程，虽然只是临时找的理由，但当我说出来的那一刻，我冥冥中有种预感，返回的选择没有错。”
“甚至，这种预感强烈到……仿佛在做一个足以转折人生之路的选择。”
桑德斯听完安格尔的话，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既然你觉得这个选择很重要，那就排除所有可能存在的干扰，遵从你心中所想。”
金光散去，这道画面从安格尔的眼中也消散开来。
安格尔看着高处的时光小偷，又看着那散发金光的圆形时钟。
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
他现在看到的一切，不是现在时空发生的事。
是不久之前，他在做返回迷雾带选择时，发生的事。
这也是为何之前他在选择回返迷雾带的时候，突然产生一种宿命感。因为那次选择，激活了时光小偷的标记，让他关注到了自己。
而那圆形时钟，之所以安格尔感觉与自己息息相关，或许是因为，那其实就是属于他的命运之钟，只是被时光小偷具现化了。
一切都明了了。
安格尔也大致明白，眼前的时光小偷，并不是真实的。他只是斑点狗具现出来的过去的时光小偷。
不过，安格尔还是不懂，斑点狗为何要具现出这样的画面。
是在告诉他，时光小偷在不久前注视过自己吗？
可如果时光小偷真的注视了自己，且偷取了他的选择……时光小偷应该是会现身的才对啊？就算不现身，起码也要有给予一定的补偿啊！时光小偷偷取别人的选择，必然会付出代价，这是一种平衡。
可安格尔当初做出抉择时，既没有看到时光小偷，也没有得到任何补偿。
这是为什么？
时光小偷突然放弃了关注自己？
安格尔带着疑惑，继续看下去。
然后，他看到了时光小偷的确准备前往安格尔所在地，甚至还看到了时光小偷如何操纵圆形时钟，打开时钟之上的时**门。
但在最关键的时刻，时光小偷突然缩了手。
他的指腹在触碰时**门时，被扎了一下。
一滴金色的血液，从他指尖落下，掉落虚空……
而时光小偷看着消失的金色血液，眯着眼道：“去的话，会有不好的预感呢……难道，过去的话，会遇到……”
后面的话语，突然变得模糊。
仿佛有谁在搅乱时空，并不想让安格尔听到。
安格尔只能看到，时光小偷没有再打开那扇时**门。——这或许就是安格尔作出选择，对方却没有出现的原因。
等到时光小偷退回了巨大时钟的顶部，那被搅乱的声音才重新恢复正常。
然后，安格尔看到，时光小偷正饶有兴趣的看着圆形钟轮。
“让我看看，这个时钟代表的会是谁呢？”
话毕，时光小偷的头，突然缓缓的转动，居高临下的看向了安格尔。
这一刻，过去的时光，仿佛和现在的时光交织缠绕了起来。
而现在时空的安格尔眼神，与过去时空的时光小偷眼神，没有任何阻碍的对上了。
“汪汪——”
在安格尔与时光小偷对视的那一刻，安格尔听到了熟悉的狗叫声，似乎是斑点狗在叫唤。
与此同时，周围的画面突然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那些时钟森林、那些巨大钟轮、还有飘摇的金光与时光小偷挺拔的人影……在斑点狗的急促叫声之后，全都变得模糊。
很快，周围的所有影像全部都消失不见，包括时钟与时光小偷。
但安格尔还是在影像消失的最后一秒，看到了时光小偷那勾起的唇角，以及，隔着过去与未来的时空，都能传到他耳边的轻笑低语。
“唷，是你啊，少年。”
第2477节 金色流星
耳边的声音犹在，但眼前已经变成了一片虚无。
之前的经历宛如镜花水月，但与时光小偷对视的那一眼，又像是在扭曲的时空中真切的发生过一般。
安格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时光小偷是不是真的隔着时空看到了他，但那一幕，深深的印刻在了他心中，让他仿佛见证了一场时空的奇迹。
抛开这些云里雾里的虚幻，回归到现实。
不管时光小偷的耳语是真是假，安格尔可以明确的是，斑点狗的叫声肯定是真的。
只是，安格尔回头看了看四周，没有了时钟森林，这里变成了虚无，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就是一片没有道标的虚空。一眼看去，除了黑暗，就是黑暗。根本看不到斑点狗的样子。
但安格尔无比确定，他之前肯定听到了狗叫声，也正因为狗叫声，时钟森林才会化为泡沫消散。
但现在，为何斑点狗又不见了？是不愿意出来见他，还是说，又在和他玩躲猫猫？
“乖狗狗，我听到你的叫声了哦……你不要再躲咯。”安格尔用安抚小朋友的语气，对着周围虚空说道。
然而，周围一片阒寂，并没有任何回应。
“你是一只成熟的小狗了，该自己出来见我了，玩捉迷藏很幼稚的。”安格尔又换了一种语气，以一种大人常用的“你长大了，我们可以平等对话”的口吻，试图将斑点狗忽悠出来。
可惜，斑点狗还是没有上当。
看来，斑点狗是打定主意暂时不会见他了。
不过，从之前斑点狗的叫声可以看出，对方应该是在某个角落暗中观察着自己。而且，刚才发生的事，安格尔心中也隐约有一个猜测。
斑点狗让他看到时钟森林，或许是有什么寓意。只是没想到，时光小偷居然能隔着过去的时空，影响到现在的他，所以斑点狗不得不开口大叫，让幻象消散。
如果这个猜测是对的，至少斑点狗的心里还是向着自己的。那么，他在这里的安全问题，应该就还有保障。
至于斑点狗不出来见自己，或许是它有事呢？或许是和时光小偷去对线了呢？安格尔随意猜测着。
既然安全问题，现在不虞担心。
安格尔便决定先静下来等待，看看斑点狗“忙”完了以后，会不会出来见他。
至于说，去周围探索？如果周围有明显的光点，或者有明确的地标性代表——譬如悬浮的平台、漂浮的遗迹、幻梦的森林、扭曲的通道……那么他可以去探索看看。可现在周围完全是黑漆漆的虚空，没有一点点标志性东西，他去探索个啥？
当然，按捺不动只是此时此刻的权宜之计。如果真过了许久，斑点狗还是不来，周围也还是没有任何变化，安格尔自然会去周围探察。
除此之外，安格尔选择留在这里不动，其实还有另外的想法。
安格尔相信，斑点狗所做的事情，肯定是有寓意的。就像是，他在平台上，看到了光点，到达光点处，又被时钟吸入了另一片虚空，看到了时钟森林……
这就像是一个流程的“引导”，而这背后肯定是斑点狗的手笔。
它此时没有再引导，或许是因为已经引导到位，只需要等待即可。
两种想法结合在一起，让安格尔决定了按兵不动。
时间慢慢流逝，在这片纯粹的黑暗虚空中，安格尔也懒得去算过了多久。或许是几分钟，又或许是几个小时。
在这过程中，安格尔从头至尾都没有动弹，除了分出一部分注意力在四周外，其他的思维全都放在了回味之前见证神秘之初的收获。
安静的沉淀，再加上安格尔时不时在手中具现出几个充满神秘气息的具象物。
无不在说明着，安格尔对神秘之力的理解越来越深刻。
安格尔此时甚至觉得，只要给他合适的时空环境，配合相符的材料，他有把握炼制出神秘之物……或者，至少是半步神秘。
当然，这只是安格尔“自己觉得”，实际情况或许还要另说。
但起码，安格尔已经有设计神秘之物炼制的想法与步骤了……很多炼金术士，将目标定位在神秘层次，可他们连如何接触这个层次都没办法，何来炼制。
就这一步，安格尔就超过了九成九的炼金术士。
在等待的过程中，安格尔除了沉淀知识外，偶尔也会想想其他事。譬如，格鲁兹戴华德、波罗叶、执察者还有汪汪的情况。
汪汪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它和斑点狗有点主仆的味道，这次汪汪请动斑点狗，就足以说明它们关系不错。
至于格鲁兹戴华德和波罗叶，估计情况不会太好。毕竟，汪汪的目标就是这两位，说不定汪汪此时已经通过斑点狗的力量，在与这两位交涉了。
倒是执察者，安格尔有些担忧。
执察者这次被吞，更多的是被波及了。安格尔个人觉得执察者是很不错的巫师，但是他的标准很难成为斑点狗的标准。
说不定，执察者此时也和格鲁兹戴华德一样在受罪。
等见到斑点狗的时候，倒是要和它说说这件事。波罗叶和格鲁兹戴华德怎么处理都无所谓，但是执察者，还是放了比较好。
不过，一切的前提，还是见到斑点狗。
斑点狗，你到底在哪呢？
……
被安格尔惦记着的执察者，此时却是在纯白密室墙边，一边抵御着并不算强烈的吸引力，一边摩挲着移动。
既然斑点狗能进来，想来这个纯白密室就一定有出去的出口。
执察者现在就是在找出口。
然而，两个小时过去了，执察者绕着纯白密室的边缘走了一圈，并没有任何的发现，这里严丝合缝的简直就像是炼金术士一体成型炼制出来的。
难道，出口其实不在边缘，而是在中间？
执察者抬眼看向中间……格鲁兹戴华德和波罗叶还在竭力的抵御着吸引力，一动都不能动。
值得一提的是，此时的波罗叶，只剩下七根触手了。
波罗叶之前做了个实验，它砍断了一根触手，任由那根还带着一缕意识的触手去触碰神秘果实。
想要看看，近距离接触神秘果实会不会和外界一样，化为血雨。
事实证明，一样的。
它的触手化为了漫天的血雨，将中间染成一片猩红。
在这个过程中，格鲁兹戴华德也试图联系执察者，让他过来帮忙，至少将他们也拖到外围……但是，在法则、魔漩全都无法动用的情况下，执察者想要救援他们，只能亲自进入中心。那不是找死吗？所以，执察者只能拒绝。
可如今外围墙壁上，他找不到出口，出口该不会真的在中间某处吧。
难道，他真的要重新返回中心？可他也没有行之有效的办法抵御吸引力啊。
执察者觉得自己有些心累。
他们这次到底是招惹了怎样的存在啊……他，一位传奇巫师；波罗叶，传奇战力；格鲁兹戴华德哪怕只是分念，也能达到五级巫师的水准。
这样一个强大的阵容，居然被一只外表看上去没有任何威胁力的小奶狗给吞了，而且，还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
那只小奶狗……到底是什么恐怖的存在？
虚空中有存在斑点狗形态的大魔王吗？
为何他以前从未听说过？
执察者揉着有些发胀的太阳穴，他实在难以揣度斑点狗到底是怎样的存在，或许对方是传奇巅峰，又或者更高的存在……
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斑点狗对他们的态度到底是什么？
对了，安格尔！
安格尔和斑点狗肯定有关系，安格尔自从返回迷雾带中心后，一直给执察者的感觉就是有恃无恐，说不定就是斑点狗给他的底气。
只要找到安格尔，或许就能寻到真相，离开这里。
但是，安格尔……你在哪？
……
黑暗的虚空中，安格尔坐在发光的绒草上，半眯着双眼，默默的思考，静静的等待。
时间过去了很久，久到安格尔的思绪，已经化为了脱缰的意马，在各种维度都跑了一遍之后。
他所等待的变化，终于出现了。
安格尔隐约听到了一道低沉的呼啸声，来自上空。
他猛地睁开眼，抬起头，看向虚空的高处。不过，他并没有看到任何东西，或许是因为距离太远？
又等了两分钟，安格尔终于看到了一丝异象。
一道金色的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正向下坠落。
金色流星？这是什么？安格尔极目远眺，试图去看清金色流星的真面目，但不知是不是存在什么阻隔，无论安格尔怎么看，都无法看清金色流星的成分。
而且，更奇怪的是，金色流星明明是在向“下”坠落，但给安格尔的感觉，却有一种熟悉的怪异感。
仿佛，它并不是真正的往“下”坠落。
而是从某个更高的维度，向着现实的维度降落。是这种降维的“下坠”，而不是空间距离的“下坠”。
安格尔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臆想，又或者是不久之前窥探到神秘之初那囊括多维度的结构，让他看什么都往多维去想。
但不管怎么说，金色流星下坠的感觉，的确让安格尔感到异常。
暂且抛开这些异样之感，安格尔将注意力集中在金色流星之上。
因为金色流星越来越近，它的形态也逐渐呈现在安格尔眼中。
那并不是一颗流星。
而是一滴从未知之处垂落的金色发光液体。
当确定那只是一滴发光的金色液体后，安格尔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道画面。
不久之前，时钟森林。
时光小偷要推开属于安格尔的那扇时轮之门，却被未知的东西扎了一下。
一滴金色的血液，从时光小偷的指尖滚落。血液滴进虚空，消失不见。
“难道，那金色液体，其实是时光小偷的血液？”安格尔盯着高空的那抹金色流星，心中暗忖。
这虽然只是一个猜测，但安格尔冥冥中有种预感，他这次的猜测应该是准了。
斑点狗让他看到时钟森林的画面，总有寓意的吧。
或许，它的寓意就是在此处明示——那金色的液体，是时光小偷流落的血液。
而斑点狗，得到了！
思及此，安格尔看向天空的金色液体，眼神变得有些激动。虽然他不知道时光小偷的血液有什么用，但这种强大的存在，身上任何东西都弥足珍贵，更何况是一滴指尖血。
所以……这是斑点狗给他发福利了吗？
果然是我的乖狗狗，没有让我失望。
安格尔在心中赞颂了一句，默默的等待着金色血液从天而降。
然而很快，安格尔就收起了兴奋之色。因为他发现了一点……那金色血液，好像并不是真实的。
就像之前的时钟森林一样，它似乎只是一个虚幻的影子。
难道说，斑点狗其实不是给他发福利，而是在告诉安格尔：想要金色血液吗？想要的话可以给你，去找吧！就在这片虚空！
安格尔默默的脑补，心中有些犹豫：斑点狗应该不至于这么狗吧？
事实证明，斑点狗的确不是那么狗。
他依旧是安格尔的乖狗狗。
因为，就在金色血液距离安格尔只有数百米的地方时，它突破了维度的桎梏，从虚幻的影子，逐渐向着真实开始转变。
在安格尔的视界里。
那滴金色血液，此时已经停滞在了半空中，就像是被火焰燃烧的星火，它在蜕去虚幻的泡沫，逐渐的转化为真实。
之所以安格尔确定，它是在转变，是因为气息出现了。
之前没有金色流星没有任何气息，而此时，那种澎湃的、磅礴的、宛如时光流转的强大气息，随着虚幻转向真实，一点点的显现出来。
这个转化的过程，并不快，或许还需要数十秒，甚至数分钟，才能彻底转化成功。
安格尔默默的等待着，注视着。
一开始，他只是抱以期望，想要第一时间看到真实的金色血液。但很快，他却被另一件事，吸引了全部的心神……
第2478节 空间本质
虚实的转化？气息的深韵？
不，这些都没有吸引安格尔的注意。他此时，全副心神都被那逸散出来的空间信息，给占领了。
当那金色血液由虚幻变为真实的时候，大量的、近乎堆砌出来的空间信息，瞬间喷涌而出。
它们没有任何杀伤力，但展现出来的空间信息却是前所未有的深刻。
深刻却不复杂，它更像是被剖开浮躁外壳，只露出最基础最本质的空间结构。
如此庞大、深刻、全面的空间数据，就这么**裸的展现在安格尔面前。
而且，距离安格尔无比之近。
安格尔几乎瞬间，就抛开了其他任何的杂念，什么金色血液，什么澎湃气息，什么虚假真实，都不如这些最基础的空间数据来的美妙。
安格尔如痴如醉的沉浸在了这些信息之中。
而这些本该一闪而逝的空间信息，似乎也感觉到了安格尔的注视，从本该消逝的时光中又再一次跃了出来。
眼前的一切，就像是一位精研空间的大家，专门开设了一个无遮课堂。将最本质的空间数据，以一种突破限制的方式，展现了出来。
而这个过程持续了足足两分钟。
看上去两分钟时间很短，但实际上，很多本质的东西往往是一念而生的，如果把本质比喻成一个坎，你迈过去其实只需要一步，而这一步也只需要一瞬间，但积累的时间却要数年、数十年。
而此时，这两分钟的时间，光是突破桎梏的念头就能回转数千次数万次。
就说最明显的收获——
安格尔此前一直在研究镜怨的镜像空间，可研究了许久，也没有太大的突破。可如今，就在这两分钟内，他收获的信息足以让他逆推镜像空间。
逆推任何一种能力，所需要的底蕴，都必须是无比深刻的。尤其是这种镜像空间，你不仅仅要擅长幻术，还必须有空间的功底；安格尔此前就是空间功底太薄弱，一直未有进步，但是这一次，就像是抽奖送了一个“空间信息大礼包”，安格尔脑海里塞入了大量最基础最本质的空间数据，这让他的底蕴立刻有了长足的增长。
虽然，想要彻底消化成自己的东西，还是需要一定时间。但起码，高铸的山岳已经藏于心间，拿着画笔白描一次，难道还难吗？
等到安格尔从沉湎中苏醒后，他也愣了许久。
既是在回味，也是在纳闷。
他纳闷的事情有两点，其一，那么本质的空间信息，而且就这么近距离、长时间的展现出来，这是斑点狗发的福利吧？是吧，一定是吧。
因为按照正常情况来说，一个虚实转换，不至于会泄露如此恐怖数量级的空间数据，更遑论这些空间数据还像是被约好了一般，足足停留了两分钟，给够了安格尔这个空间初学者去容纳的时间。
所以，安格尔相信，这其实是斑点狗在给他发福利。就像是，第一次被斑点狗吞进肚子里，他领悟了神秘具象化一样。
其二，安格尔有点在意的是，这些空间本质的信息，他消化起来好像比想象中要容易，这是为什么？
要知道，三大架构中，神秘侧跨系修行是最困难的。而神秘侧中，空间系的修行难度居高不下。
其他巫师修行空间能力，全是借助了捷径，就像是修行变形术可以靠移植变形软态虫的皮肤一样，都是走类似的竭尽，或者使用道具、施法材料才能顺利施为。
真要去研究空间能力，难度是非常大的。但安格尔不一样，他之前研究镜像空间的时候，就发觉了，他研究空间能力的速度其实并不慢。
当时，他以为是有空幻之门打底，才有这样的速度。
但现在，他消化这些空间本质的信息之后，对空间知识有了一定底蕴后，这才注意到，他对空间的研究速度其实非常不正常。
虽然还达不到空间系天赋者研究的速度，但总感觉，相差其实不远。
难道，他除开幻术天赋，还有空间天赋？
应该不可能吧，天赋测试的时候，并没有显示空间天赋的。
安格尔有点想不通，最后，索性归结于魇魂体的天赋上。他在修行路上，对魇幻能力的使用越来越多，而且，右手、右前臂还有右眼，也与莎娃有过融合……或许，种种原因造就了他的空间理解能力吧。
反正，这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幻术结合空间，能发挥的效果，光是想想都知道有多么强大。
心念流转的速度非常快，别看他想了这么多，其实他也就沉思了两三秒，而且沉思过后，他便将心中的各种纳闷、疑惑抛开了。
倒不是说不深究那些疑问，而是现实情况还有另外要紧之事。
金色血液，已经彻底转化成真实的了！
之前安格尔沉迷在空间信息上，没怎么去管它，但从现下情况来看，这个金色血液其实才是重点。
它极有可能是时光小偷的血液！
一位疑似奇迹存在流下的超凡之血。
哪怕安格尔目前还不知道它有何作用，也能非常确定，它必然珍贵无比。
既然这滴金色血液是在他面前转化成现实的，而且，此时就悬浮在安格尔身前不远处，想来，这也是斑点狗给他发的福利。
果然是我的乖狗狗。安格尔在内心暗赞一句，便走上前，准备接收这迟来的美意。
一边往前走，安格尔一边还在思考着，该用什么容器去承载这滴血液呢？
格拉细口瓶？这是承载血脉专用瓶，大部分血脉都会选择这类瓶子。
本尼特尖口瓶？这是承载一些特殊的血脉专用瓶，譬如说恶魔血脉，几乎都用这种瓶子。
还是说，链式药剂瓶？这种药剂瓶的抗爆能力比本尼特尖口瓶还强，还能维持能量的本真性，长久保存不至于流失药性。
安格尔脑海里闪过各种瓶子的外形，最终，他还是选择了链式药剂瓶。
这种瓶子是他携带的最高级的瓶子，如果这个瓶子都无法装载，那他就只能……放弃？不可能的，他会当场炼制一个更高端的瓶子。
安格尔还没靠近金色血液，就感受到了那股恐怖而又澎湃的能量。
果然不愧是时光小偷，哪怕是一滴血都这么强。
赞叹一句后，安格尔又补充了一句：不过，现在是我的了！
美滋滋的拿出链式药剂瓶，安格尔对准金色血液，轻轻一吸。
没有反应。
安格尔又试了一下，还是没有反应。
“难道这个药剂瓶坏了？”安格尔疑惑感知了一下药剂瓶，并没有问题啊。
还是说，这滴金色血液，无法用药剂瓶承载？
安格尔想了想，换成了本尼特尖口瓶来试试，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奇怪了，难道已经凝结成了固体，不是液体了？”安格尔带着疑惑，制造了一个魔力之手，决定通过魔力之手触碰一下金色血液。
可就在魔力之手即将触碰到金色血液前，安格尔顿住了。
魔力之手被一层软软的东西给阻挡住了。
这种软软的触感，像是果冻，还有些冰冰凉凉的。最重要的是，魔力之手摸上去的时候，那层软软的果冻，还动了一下，用一种微微的反抗力，想将魔力之手挤开。
“嗯……这种熟悉的触感。”
安格尔眯了眯眼，开启了能量视界——
在能量的视界里，眼前可不单单只是一滴金色血液了，还有一只又胖又大的软趴趴的鼻涕怪。
正是变异的虚空旅行家，汪汪。
之前，之所以他用药剂瓶、尖口瓶怎么也收不了金色血液，是因为此时那滴金色血液，已经落到了汪汪的肚子里。
因为汪汪的本体其实是透明的，之前安格尔也没开能量视界，看上去就像是金色血液悬浮空中，其实早已经被它给吞了……
……
数分钟之后，安格尔盘坐在虚空中的一片发光绒草上。
“你什么时候来的？”安格尔疑惑的看向汪汪。
汪汪看向安格尔，却是没有开口，而是用软趴趴的身体塑形了一只手，指了指肚子里的金色血液，然后对着安格尔摆摆手。
“你是说，它在你肚子里，你不能分心说话？”
汪汪点点头。
安格尔：“那你把它吐出来呀。”
汪汪猛地摇摇头，又比划了一大通，可安格尔看不懂。
如果是人类的手语，他还能连猜带蒙，但汪汪又不怎么接触人类文明，没有文明底蕴当背景，它自以为弄出来手语，实在是难以理解。
安格尔也只能与汪汪大眼瞪小眼。
“算了，你别比划了，我来问，你来答。就点头或者摇头，点头代表是，摇头代表否。”
汪汪这回明白了，点点头。
“你来这里的时候，我来了吗？”
“这个金色血液你知道是谁的吗？”
“它对你有用？”
“这滴金色血液，是斑点狗给你的？”
安格尔一个个的问题问下去，大致了解了，汪汪是在金色血液由虚转实的时候出现的，这滴血液对它可能有用、又可能没用，这滴血液也不是斑点狗要给它的。
换言之，这滴血液可能依旧是斑点狗给安格尔的福利。
至于说为何汪汪要吞下去，安格尔用各种侧面问题去询问，都没有猜到正确答案。
越问下去，安格尔反而越来越糊涂。
“你是不是不消化金色血液，就不能说话？”安格尔再次问道。
斑点狗这回却是摇摇头。
安格尔眼睛一亮：“那你什么时候能说话？”
这个问题不是“是与否”的问题，但是斑点狗却是认真的想了想，在安格尔面前用自己的身体，制造了一个沙漏。
沙漏上方是液体，一滴滴的往下落。
安格尔立刻明白，斑点狗是用这种方法告诉他，它能说话的时间。
“大概十个小时？”安格尔算了一下，觉得这时间也不算太长，那就等等呗。正好他也可以趁此机会消化一下之前的空间信息。
就这样，安格尔与汪汪就这么坐在发光绒草上，等待着沙漏时间落尽。
十小时后，安格尔才抬起头看向汪汪。
这一看，整个人都惊住了。
因为汪汪，变成了……金汪汪。
字面意思的“金”汪汪。
之前，汪汪是纯粹透明的，肉眼根本看不见，但此时，汪汪却是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外壳，整个就像是纯金的鼻涕虫雕像。
这种金色，正是来自金色血液的金色。
那种庞大澎湃的气息，也如出一辙。
“你这是消化了时光小偷的血液？”安格尔惊愕道。
汪汪：“没有，我只是将它重新藏到了高空。”
高空？安格尔疑惑的看向汪汪。
经过了一番漫长的交谈与解释，安格尔算是明白，汪汪所说的高空，其实就是非本维度，类似于当初带他进行虚空穿梭时，去的那片高维通道。
而汪汪体内，有这样一片不属于本维度的空间。——安格尔也是头一次知道汪汪体内还有这种秘密，起初还挺吃惊的，不过仔细想想，又有些释然了。人类身上的精神海、灵魂之地、思维空间，其实也是差不多的情况，只是相比较更概念化，而汪汪的则比较具象化。
“我将我体内的那个空间，命名为高空。”
它将金色血液，藏到高空中，所以，它现在才能开口说话了。否则，金色血液那庞大的能量，会阻碍所有的精神表达。
“这种‘高空’，是你独有的，还是虚空旅行家都有的？”安格尔好奇问道。
“我的同族都有各自的高空，但是，它们的高空和我的又不一样。但怎么不一样，我也无法解释。”汪汪一脸苦恼。
安格尔倒是大致能理解，汪汪在虚空旅行家中是特殊的存在。它的虚空穿梭，都是高维漫步，就可见一斑。所以，它的“高空”特殊，也很正常。
“我的所有能力，都是来自于高空之中。”
也正因此，当金色血液进入“高空”后，它能简单的应用一下金色血液，譬如释放出金色血液那澎湃恐怖的气息，吓一吓其他无知之辈，不过后遗症就是变成“金汪汪”。
大致了解金色血液以及汪汪的情况后，安格尔这才道：“说说吧，从被斑点狗吞下后，你经历了什么？还有，你什么时候来的，为何要吞下这滴金色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