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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星际之凤九娘全文阅读

作者:顾念     重生星际之凤九娘txt下载     重生星际之凤九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59章 利息

    凤殊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顺利得简直像是在做梦。

    她没有见到界主本人,但是在确定了她真的想要到联邦去后,二话不说便直接派了一艘特殊星舰,让鲁焕送她离开。

    她甚至连对方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不知道,便晕乎乎地上了星舰,同行的人只有鲁焕祖孙俩,苏一航与云执事、素加,以及福运。

    “这是天上掉下来一个大馅饼,直接砸中你了?会不会吃撑啊。”

    “就算有问题,我们现在也已经在人家的地盘了,上不上下不下的,老实呆着。”

    凤殊躺在分给自己的房间里,因为她跟云执事是唯二的女性,所以云执事住在了她隔壁,男人通通都住在另一个区,隔得很远。

    梦梦已经很久没有出来放风了,此时便在房间里乱飘。

    “进去。”

    “干嘛?”

    “这艘星舰不是一般的星舰,如果有不为人知的高科技,你这样乱飘,肯定会招来麻烦。”

    “你也会怕麻烦?要真怕麻烦就不会扭扭捏捏的了。要是一早就对那个鲁浩开门见山,哪来现在这么多的麻烦事?”

    “你不是想早一点离开这里?要是没有吊足胃口,我们上哪去认识鲁焕?苏一航都说了,他也就见了对方几面而已。那个界主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连个影子都没看见。”

    “我没说我不想离开。我的意思是,既然早就决定了要离开,早点说正事,我们搞不好都已经回家了。”

    “回来。”

    虽然凤殊直觉这房间里没有监控之类的东西,但她还是有种随时都会被人盯上的感觉,说不上恶意,也谈不上善意。

    虽然万般不情愿,梦梦到底老老实实地回了她的识海,只不过,抱怨几句却是免不了的。

    “搞什么?我透透气不可以?整天对着你那些剑,我都快烦死了。”

    “这不好?省得你无事可做,又嚷嚷着无聊。”

    “我宁愿无聊,也不愿意时时刻刻都要提防着识海里的这些剑,老戳我……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恶俗招数。”

    梦梦说起来就欲哭无泪,问题是凤殊还真的不是故意这样做的,她自己也不明白识海里的剑是怎么形成的,更别说操控了,所以爱莫能助。

    “习惯了就好。就像我习惯了你的话唠,现在非但免疫了,甚至还变得跟你一样爱唠嗑。”

    换做从前,凤殊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自己也会有这么爱说话的一天。

    “你才话唠。我跟蒙蒙也没说这么多话。要不是你总是拿话来刺我,又死活不按照我的话来做,我怎么会被你气的胡言乱语?这都是因为你从来就不省心。”

    “你拿鸿蒙当孩子看,它顺着你正常,不顺着你也正常,自然心平气和。我又不是你孩子,而且,别忘了,现在按照我们的实际情况来看,你应该按着我的吩咐来做事才对。”

    “你再说一次‘吩咐’!”

    “我没说‘命令’已经很客气了。”

    “凤小九!”

    “别说这么大声,我耳朵没聋。”

    凤殊开始打坐,梦梦一见她盘起腿来,再想要抱怨都只好停下来,免得打扰她练功。

    是的,如果说之前还是百思不得其解,现在它照样看不懂她的这一套心法是怎么运转的,但已经从中得到了一些好处。

    它说不出来具体的变化是在哪里,最初是非常细微的作用,现在它已经明显能够感觉到自己的生机比起从前要活泼了不少。

    这意味着,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凤殊的实力并没有进阶,但实际上她却是实力大涨了。

    搞不好,现在越阶杀人并不是难事。

    不对,既然赤手空拳之下,能够把鲁焕也放倒,说明她实力真的不差。

    梦梦“看”着她那些乳白色的东西在她的身体各处缓慢有序地游走,晕乎乎地想到,它这一次的运气也许并没有想象的糟糕?

    她还在梧桐星的时候,就曾经出其不意地将凤家长辈都给点穴定身了。她的精神力本来就不低,现在经过了有意思地训练,比起一般的同龄人已经强大得太多。如果不是用精神力比斗的实战经验太少,搞不好现在的实力就已经跟鲁浩不相上下。

    至于苏一航,这人说是人又不完全是人,说是兽也不完全是兽,实力评估不能够用正常的眼光看待,所以有待观察。

    问题是,它当初的印符是不是真的还能起到一点点挟制作用?

    不管有没有,这人短时间内估计都会跟凤殊同行的。它好好地观察与提防就是。

    梦梦想东想西的空隙,凤殊很快就入定了。

    这一次跟以往有所不同的是,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清晨,她都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以至于素加来敲门喊她吃饭的时候,没有任何应答。

    在持续了三个小时也等不到回应之后,鲁焕与苏一航很快就亲自过来请她。

    他们破门而入的那个瞬间,在她的识海里散成千千万万缕细丝的黑雾迅速聚拢成一个小黑点。

    “凤殊,快醒来。有人进来了。”

    凤殊充耳不闻。

    “搞什么!”

    梦梦很想冲出体外去放倒她,最起码做一个伪装在熟睡的场面,问题是,现在它不敢出去。

    它终于隐隐约约地感应到了一股隐晦的力量在观察这个房间。

    不,确切的说,是在盯着凤殊。

    它无法分辨那股力量散发出来的是善意还是恶意,但不管是哪一种,现在肯定有很大一部分是疑惑不解,好奇凤殊这个人。

    随着鲁焕等人来到床前,它立刻装死,沉到了识海深处。

    “小姐,该吃早饭了。”

    素加躬身轻问,但就像意料之中那样,凤殊依旧盘腿坐在床上,双眼紧闭,不发一言。

    “这是小九独特的睡觉习惯?”

    鲁焕笑眯眯地看着她,苏一航笑眯眯地摇头,“不清楚。小姐向来就是个特立独行的人,会有这样的习惯也不奇怪。”

    说了等于没说。

    唯有素加,看她面色红润,不像是受伤,这才放下心来,退后两步,当背景板。

    “你可以先回去,让其他人不用过来。”

    素加闻言看向苏一航,见他点头了才向鲁焕鞠了一躬,离开了。

    鲁焕没有生气,反而眼带赞赏,“你这心腹不错,是个好的。”

    “能得到老爷子的表扬,是他的荣幸。”

    “哈哈,苏小子,你现在是越来越会说话了,想说的话一句能够顶十句,信息量大的惊人,不想说的话,一百句里头也挑不出来几句有用的。”

    “您老言重了。对于小姐,小子是真的知道得不多。”

    见他也鞠躬,鲁焕拍了拍他的肩膀,“得,你这是从哪学来的规矩?之前第一次见面就说要跟我打架,现在倒是礼多得怪吓人的。我也没说你瞒着什么,小九这小家伙可是藏得够深的。”

    “从前我太莽撞了,不知天高地厚,现在自然懂得了一些分寸,要不然年龄岂不是白长了?小姐这人是个心中有数的,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时候能说什么时候不能说,她一清二楚。跟在这样的心如明镜的人身边,自然而然地就会为她的气场所慑,礼多人不怪,我这也是在小姐身边的这段时间,才学了这么一点皮毛。”

    苏一航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好话都不要命地往外吐,就好像凤殊是个毫无缺点的完人一样。

    “虽然认识小姐的时间不长,但按照真正的相处时间来看,也不算短了。她是个分寸感拿捏得非常好的人,最起码在同龄人中来看,实在是再老成不过。跟她一对比,当年的我可真是相形见绌。即便是现在,我也十分确定自己没有小姐这样的眼光,这样诡异的实力,这样舍己为人的宽广心胸。”

    鲁焕很感兴趣,“诡异指的是什么?还有舍己为人?”

    “小姐看着实力不高,但是却有出其不意的招数,能够让人定住身形,完全不能动弹。也许是用了药,但我从来没有听说过那样的药物,可以维持这么长时间。至于舍己为人,当初我们那整个星舰的人,除了跑掉的那一个身份不明的男人,集体都中了蛊。”

    之前一直不愿意详谈的苏一航微微一笑。

    “蛊?”鲁焕目光灼灼,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晚辈也不太清楚具体是什么东西,按照小姐的话来说,就是那些蛊虫虽然是虫,但并不是可怕的虫族,反倒是普通的小昆虫之类的。虽然在人体外的时候杀伤力很小,随便来个小孩也可以直接踩死它们,但是一旦进入人体,不管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都会潜伏在人的体内,孵化后从幼虫成为成虫,时间不一。我们遇到的那种蛊虫叫噬心蛊,可以控制人的心智,让人成为下蛊之人的奴隶。

    一旦植入成功,时间长的话很难剥离,时间短的话也需要有人懂解蛊方法才能够力挽狂澜。”

    鲁焕脸上的笑容已经很难维持了。

    “这还叫没有多少杀伤力?”

    苏一航依旧在笑。

    “是的。按照小姐说的话的确如此。只有在人的体内才能够发挥作用,在体外的时候,弱到不值一提。”

    “你们现在都心智正常,你的意思是,有人替你们所有人都解了蛊?谁?”

    “如果我的记忆没有被篡改的话,是小姐救了我们所有人。如果她当初袖手旁观,恐怕就不会引来上头的注意。”

    苏一航将凤殊解蛊的过程详细地描述了一番。

    鲁焕沉默了一会,见凤殊依旧盘着腿,像是在睡觉又不像是在睡觉,暂时也不像是有生命危险的样子,便招手带头到外头去。

    “为什么现在才说?”

    “因为晚辈不确定要跟谁说才好,甚至都无法保证自己的记忆是不是真实的。毕竟经历过这件事的其他人,都已经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了。更重要的是,”

    他嘴角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在这里,晚辈觉得说什么都不要紧,想说什么就可以说什么,而不是隐隐约约地受到约束,无法将想要说的话说出口。”

    鲁焕瞥了他一眼,知道这小子已经猜出了什么。

    “你的意思是,其他人的记忆之所以残缺不全,是小九想了办法给有意识删除的?你应该知道,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人少之又少。即便是阿曼达界人才济济,也没有几个人有那样的能力,可以篡改人的记忆不说,还可以同时将这么多人的特定记忆同时给搅成浑水。”

    苏一航点头表示认同,“这也是为什么我无法即时上报的缘故。如果是真的,那就太匪夷所思了不是?不管怎么看,她就是个年轻人。而且由始至终,她身边都没有其他人出现。”

    鲁焕悚然而立。

    按照当初的情形,凤殊救人是出自本心,但预估不足,所以到了后面她其实是在逞强。在严重透支的情况下,她不可能在随后不久就立刻去消除乘客们以及石吉等人的记忆,就算她有那个能力,当时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就意味着,她身边的确有高手在护着,只不过万不得已时,绝对不会出手相助。

    如果猜测是真的,那高手的实力远非他所能想象。最起码,他没有感应到那一股力量,这就说明,是非他现在这个阶段所能见识到的层级。

    “既然她能够第一时间就伸出援手,证明她是个本性良善的人,你让人在外边守着她,什么时候醒了,让她什么时候吃饭。一个好好的年轻人,老是饿肚子对身体可不好。”

    鲁焕朝苏一航挥了挥手,急急忙忙地便走了。

    苏一航并没有去叫人,反而是悠哉悠哉地自己站到了门外,显然是打算亲自等她醒来。

    也许她会喜欢他送的这一份大礼?

    呵呵,想要回到联邦,可不容易。不出点血,交点学费,怎么称得上是外出游历?阿曼达界难进也难出,这是一贯以来的规矩。哪能因为她就打破了这个限制?岂不是显得他太没用了?

    他暂时奈何不了它,但从她身上收回点利息也不错,谁让她成为了它的主子呢?

    利益均沾,债务也得一起背负啊。

第360章 恐惧

    凤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大晚上了,肚子饿得咕咕叫,掏了两管营养剂喝了,才慢吞吞地去洗漱。

    “我觉得事情不妙,凤殊。”

    “嗯?”

    梦梦从识海深处冒出来,“真的像你说的一样,我感应到了一股非常诡异的力量。”

    “什么时候?”

    “就是你练功练傻了的时候。”

    凤殊慢条斯理地擦着脸,“人进来了?”

    “我没见着人。苏一航那个臭小子,将你解蛊的过程原原本本地都描述给那个老头子了,我看他就是故意的,当着你的面叽里咕噜地说了好半晌。”

    “当着我的面?”

    “素加来喊你吃早饭,但是你一直没有开门,他怕你出事就报告了,然后那两人直接破门进来,看你睡觉不像睡觉的,一开始还以为你是不是练什么神功呢,盯着瞧个没完没了,后来见你脸色红润,才开始若无其事地聊天。然后听完了你解蛊的过程后,那个老头子便急急忙忙地走了,苏一航现在还呆在门外,亲自守着。”

    镜中的凤殊眉毛微皱,“说重点。”

    “大概是听说了你的事情,那股力量现在隔一段时间就会扫一次房间。”

    “让你也感到很有压力?”

    “是个人类强者。”

    “如果没有跟我签订主仆契约,打得过人吗?”

    “不知道。要见到人才能够评估。就像你,精神力其实很强悍,但实际操作对战起来,你还不如我现在的水平呢。”

    凤殊将毛巾洗干净了,拧干水,接着烘干,才装好丢回空间钮去。

    “感觉到善恶吗?”

    “更多像是好奇。”

    梦梦有些烦躁,“我们现在实力上弱于对方,如果只是把希望依托在对方身上,万一那人对你不怀好意,这一次真的要吃不了兜着走。一到联邦,你就将凤家的求救信号放出去,这样比较保险。”

    “我以为你会建议我现在就启动家族的特殊通道,看看能不能联系到高祖父他们呢。原来你也不是那么怕死啊,勇气可嘉,值得表扬。”

    “凤小九,我是认真的!这人给我的感觉不亚于那个诡异的泡泡。”

    “好,我会考虑。”

    “别考虑了,现在开始就老老实实地当个乖小孩,让你去吃饭就去吃饭,不吃饭就回房蹲着,别露馅了。我怀疑那股力量就是那个神秘的界主发出……”

    梦梦突然就噤声了,识海里的亮点几乎是一瞬间黯淡下来,就好像是火熄灯灭一样。

    凤殊头皮发麻,有什么暗沉的力量在刹那之间扫过她的身体,冰凉彻骨,很快就消失了。

    快得就好像只是她的幻觉一样,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她知道,自己的预感没有错,梦梦的感觉也没有错。

    的确是有一股非常强大的力量在观察她。不,甚至说不上是观察。

    她之前的猜测还是有不小的偏差。刚才的那一瞬间,虽然极短,甚至连一秒钟都不到,但她却像是在大热天,被某种恐怖的力量给瞬间冻成了坚冰,可以被人随手粉碎。

    她的心前所未有的突突突跳了起来。

    她无法去评估那股力量的强悍到底是到了何种地步,但她知道自己的感受。

    已经不能够用“心跳到嗓子眼”这种字眼来形容她的反应了,那个极短的瞬间,她真的像是被冰封了一样,呼吸跟温度都没有了,一个大活人,却像冰冷的尸体那般僵硬。

    即便是从前她躲避追杀主动跳进尸坑里边去伪装尸体,她感受到了被死尸压在身上的窒息与恶心感,她却由始至终都知道自己是个活人,她从头到尾都不曾把自己看成一具尸体过,哪怕她运用龟息功法躲避侦查,她的意识失去清明,逐渐与自然融为一体,她也依旧是活着的,像云卷云舒一样,像流动的风一样,像花开花谢草长草凋一样,像种子破土而出变成小苗,慢慢地在阳光雨露之下茁壮成长为参天大树一样,像永远不会停歇的奔涌到大海的每一滴水一样,都是生命在展现自己的荣枯。

    这是有生以来,不,确切的说是两辈子以来,她第一次体会到了生命不由自己控制的恐惧感。

    那股力量,并不简简单单地可以掌控人的生死,甚至可以让人无法通过死亡来摆脱命运的束缚。

    就好像,慧山曾经一语带过点到为止的大巫。

    凤殊心头狂跳,头晕目眩,在恐惧的情绪排山倒海蜂蛹而至的当口,有一个震耳欲聋的声音呼之欲出,简直在下一瞬间就要让她软软地跪倒在地。

    “你怎么了?喂,搞毛啊,凤小九,你现在是打算先跟我自相残杀同归于尽……”

    识海里风暴骤起,梦梦连抱怨都无法发出了,原本已经平静下去的剑冢再一次万剑齐发,清明无垠的识海再一次变得混乱无序,状况比之前还要糟糕。

    它已经无暇顾及凤殊的外在表现了。

    凤殊也完全没有听见它之前的问话。

    她没有软下去,只是直挺挺地屹立在原地,由缓到急地开始发抖。

    如果猜测没有错,大巫或者说类似于大巫的奇人异士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由古至今传承而来吗?还是说,像她一样,从那个遥远的时空穿梭而来?

    是为了她吗?

    还是为了二师兄?

    叶邈。

    为什么要找二师兄?

    为什么不是找她?

    也许是师傅跟大师兄各自主张,与大巫做了不同的交易,所以少年郭子代表的是大师兄找的她,告诉她二师兄有可能也在这个星际时空的消息,而这一股力量,就是师傅慧山出的手?

    师傅很少出手。真的出手,必定不会是小儿科。能够换取到的力量,也必然会远在大师兄之上。

    可是,他会请一股让她非但感到害怕甚至感到恐惧的力量来找她跟二师兄吗?

    不会。就算没人了,慧山也不会头脑发热失策做下这么糟糕的交易。如果只是处理他自己的事情,他不介意与魔鬼打交道。但如果涉及到了徒弟,他从来都是慎之又慎的。

    他希望她正直,却也支持她不择手段地去反杀想要依靠不择手段的方式来伤害她的人,但她从来就没有被鼓励无缘无故地采用不择手段的方式去伤害没有这样对待她的人。

    只要是他一个人的事,他解决起来从来不在意自己的名声,不在意自己的言行,不在意自己的任何方式,只要能够解决就好。

    可在对待他们三个的事情上面,慧山从来不会如此放纵自己,放纵他们,哪怕面上总是云淡风轻甚至是肆无忌惮的。

    所以即便是她同时代的大巫,也不会是慧山请的人。

    即便是跟她同时代的大巫,哪怕不是慧山请的人,山长水远能够到达这里,作用也有限。或者,力量再诡异,也只能找到目标之后再集中火力。

    她只需要确定自己是不是目标就可以了。

    万一猜中了,目标不是她,很有可能会是二师兄叶邈。

    问题是,叶邈什么时候惹恼过大巫?

    按照慧山的人脉,即便叶邈惹恼过大巫,罪不及死的话,事情甚至到不了慧山面前,就会自动消除了负面影响,顶多赔礼道歉。

    但如果犯下的罪死在太过了,让大巫也不愿意因为与慧山的交情而网开一面,非要把叶邈往死里整呢?

    她从未谋面的那个二师兄,会是这样的二愣子吗?再不通人情世故,也会考虑到自家师傅的处境吧?怎么可能会明知道的情况下还去犯下大错,让大巫也不得不出手,誓要夺他性命?

    在书信里,他不像是个愣头青。在师傅与大师兄的口中,二师兄是个内敛低调到一心追求武道的人,从来就不爱惹是生非,所以哪怕是无意中犯了错,也不可能一错到底。

    正所谓不知者不罪,在那种情形下,即便招惹了大巫,大巫也不可能跟一个小辈认真计较,哪怕出手惩戒,也不可能真的追到隔了遥远时空还非得死死咬住不放的程度。

    所以不太可能会是她从前那个世界里的大巫。

    凤殊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往头部涌去,脑仁开始突突突地狂跳。

    如果是从古传承到现在的巫师,对方会不会早已洞察她只不过是来自异世的一缕亡魂?

    想要发现这一点,对于巫师来说并不难,但凡有点本事,就不可能会错过这个破绽。

    刚才的那一股力量,明显是个实力强悍的,能够让她心生警兆,让梦梦不由自主地噤声回避,就不可能是个没本事的。

    所以她已经暴露了。

    问题是,对方同意送她到界外的联邦去,为什么?有什么目的?纯粹是日行一善想要到联邦到此一游吗?

    凤殊无法控制上下两排牙齿咯吱咯吱地互相打架。她闭了闭眼,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慢腾腾地走向床铺,近乎机械地倒在了柔软的被子上。

    她得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她还没醒来?”

    “没动静,从您离开到现在,这道门就没有打开过。”

    苏一航伸了一个懒腰,就好像一下子放松了束缚,毕恭毕敬的意味一下子少了。

    鲁焕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只是皱眉要不要再来一次破门而入,只不过站了半晌,他到底忍了下来。

    “我叫鲁浩来换你,回去休息吧。”

    “没事,在金雅阁的时候,事情多了,我忙得几个月也睡不上一个好觉也是正常的。”

    “那时候年轻,而且一直在我们的地盘,出事了也不怕。你现在这个年纪,已经要开始关注养生了,连个女人都没有,话说苏小子,你该不会真的是喜欢男人不喜欢女人吧?你这人什么都不差,桃花运更强,投怀送抱的人这么多,你就一个都没对眼?”

    “呵呵,让您这么一说,晚辈还真的是有些累了,先去休息了。”

    苏一航一边笑一边极快地跑远了。

    “鬼灵精,还是像以前一样啊,遇到不想回答的问题,溜得比谁都快。”

    鲁焕笑着摇头,脸上的表情不像是生气,反倒更像是欣慰,直到鲁浩飞速赶到,他那神情才转为了恨铁不成钢的典型神情。

    “这么慢?蹲厕了?”

    “爷爷,拜托,你别因为见到了小苏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我才姓鲁,他再牛逼他也姓苏,跟你没关系。”

    没有外人在场,鲁浩说话就随意多了,脸上的表情也不像在外人面前一样端着。

    “你啊,好好跟人学学。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人,连个身份都没有,记忆也没了,完完全全可以说是一个活生生的白痴,现在比你这个从小就要什么有什么的人混的有头有脸,你说你背景不差,脑子不差,身手不差,运气更不差,怎么样样不差加起来就是差了人家一截呢?要是能够换一个孙子,我还真想把你给摘出去,对自家人连个好脸色都没有,你还不如你那些小辈。”

    鲁焕打击起孙子来也是不遗余力,但早已习惯了自家祖父的火力的鲁浩却是不痛不痒,“要是可以换我也想跟他换一换,好歹还能够自由自在个几年,没人时时刻刻地在耳边唠叨,茧子能少百分之九十九点九,肯定长的比现在好看年轻。”

    “臭小子,损人的功夫有长进啊,跟谁学的?苏小子的人?不对啊,女的那个你就没搭理过,男的那个是个机灵的,但也不是爱嚼舌根的。”

    “还能跟谁,天天对着那群小混蛋,你只管在别的地方看笑话,我可是被他们烦死了,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情都拿到我面前说。这一次能够出来,总算是可以耳朵清净一会,我还想对九小姐道谢呢。”

    “他们是小混蛋,你是什么?”

    鲁浩耸肩,“我是大混蛋,您猜猜他们喊谁老混蛋?”

    鲁焕笑骂开来,“滚!我看你是过了几年舒服日子,皮痒了是吧?找打啊?”

    “要不是皮痒了我怎么会自动送上门来让您抽?”

    鲁浩露出了个无奈的笑容来,“爷爷,这一次之后,您真的别再搅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好好地在家安享晚年不好吗?就算想到处走走,也可以在界内啊,您要去哪就去哪,为什么这么多年,非得执着要往界外跑?外面还不知道有什么危险等着。”

    “我都怀疑你是不是生错性别了,怎么胆子这么小?你忘了,那些跟我玩的老不死通通都去过,就我一个没那运气,现在机会来了,我要不敢上,以后不得被他们笑话到死啊?”

    “那您就为了面子问题,可以不顾家里人的担心?”

    “别跟我讲这些有的没的,我的任务早完成了。鲁家又不是没人,再说了,这一次保管高高兴兴地出去平平安安地回来,可以打包票的事情,不干白不干。”

    鲁焕兴高采烈之下说漏了嘴,见鲁浩瞪大眼睛就要将那两个字脱口而出,赶紧把人捆起来。

第361章 高手

    凤殊推门而出的时候,鲁浩依旧像只粽子,被捆得严严实实。

    “鲁浩先生在这里做什么?”

    “九小姐肚子饿可以直接去餐厅。”

    鲁浩黑着脸,浑身都散发着请她无视自己直接走人的意思。

    凤殊挑了挑眉,果断地忽略了他身上的绳子,径直朝餐厅而去。

    她饿了,在把情况分析清楚之后,心中的大石头便落了地,有现成的食物可以吃,她也就不想要浪费自己的存量,要知道,营养剂可是喝一管就会少一管的。

    “有什么吃的?”

    她来到餐厅,正好看见了云执事跟素加在用餐,两人见到她,都下意识地站起来行礼。

    凤殊让两人坐下,云执事照做,素加却依旧站着,“小姐想要吃什么?我去帮您点餐。这里的食物都很美味。”

    “都很美味?那就随意来一份,两碗饭,一荤一素一汤就可以了。”

    “您有什么特别不喜欢或者说吃了会过敏的需要戒口的东西吗?”

    “没有,去吧,靠你了。”

    她有些期待起来。

    “小姐,您在房间里做什么?阁主他们以为您生病了,着急得很。”

    “睡觉。真的很好吃?”

    凤殊看着云执事盘子里的食物,看不出种类,但看起来色香味俱全。

    “很不错。比属下吃到过的食物都要好吃。”

    “说得我好饿。你继续,不用管我。”

    云执事却没有动筷子,老老实实地坐在她对面。

    “福运呢?”

    “我们来吃饭,他在阁主那里,怕要跑腿,自告奋勇留下了。”

    “小云还知道‘自告奋勇’这个成语啊。福运是挺爱跑腿的。”

    云执事顿了顿,沉默。

    “没进展?”

    饭菜还没有来,凤殊饿得肚子咕噜噜叫,难得想要通过说话来分散注意力。

    “什么?”

    凤殊笑,“你觉得我是明知故问?我是真的不了解你跟福运之间的实际情况。说实话,我很难想象,如果没有你在苏一航面前说了什么,别说最后让福运上这艘星舰了,他能不能到我身边跟班都难说。”

    云执事摇了摇头,“在簌簌星的时候,的确是我在阁主的面前替他说了几句话,但这一次也跟着来这里,我说不上话,就连阁主也同样说不上话。我们事前都不知道他也跟着来了,后来才听鲁老爷子说了,是界主见他执着要跟着小姐,误以为他本身就是小姐跟前服侍的人,才发话让他上星舰的。”

    凤殊眨了眨眼,“你的意思是,福运见到你们阿曼达界的界主了?”

    云执事怔了怔,摇头,“我不确定,但按照鲁老爷子的意思,他的确是得到了界主的允许。小姐,您不是我们阿曼达界的人?”

    “不知道。说实话,我连自己家在哪都不知道,以前很少离家外出,就算外出也是在家里附近,没有到过别的什么城市啊星球啊之类的。我家很偏僻,周围都是山。你知道的,连名字都没有的那种无名山。你要让我瞎掰出什么所以然来,我也掰不出来。”

    凤殊摸了摸肚子,“好饿。怎么还没来?”

    “这里的饭菜都是单人份,现点现做的。所以要耗费一点时间。通常我们都会在吃饭之前一个小时通知餐厅准备。您再等等。”

    云执事顿了顿,好奇道,“小姐,就算您以前从来没有外出过,您家里人也没有谈起过你们所在地的一些事情吗?就算不知道有名的星球之类,自己的星球名字也不知道,总得清楚自己家的所在地是哪里吧?您就算年纪小不能联络外界,您的长辈们也不跟外界联络?”

    凤殊摇头,“我很少能够见到长辈,他们忙得很,就算见到了,也是忙着指点我学习之类的,哪里有空闲说些题外话?学习就够我受的了,都恨不得把一天中的所有时间都用来学习训练,最好连睡觉都省了,你说我哪有那个功夫去听八卦?”

    云执事觉得前所未有的好吃的饭菜也没那么吸引人了。

    “可是地理知识之类的也是常识啊,现在还有家族会无视小辈的常识教育吗?”

    凤殊耸了耸肩,“我们家族不太一样,我在我们家族又特别不一样。

    我家老祖宗说了,‘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伐其身,行弗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这话我也弄不太懂。反正他说了,他不会像填鸭子一样把知识灌输给我,包括那些所谓的常识,也是一代一代的不同,在家族需要我之前,我可以流浪个一两百年。这么长的时间,够我去许多星球游历了,像张白纸一样,直接依靠自己的判断,去接触第一手材料,这样更加能够汲取适合自己的知识,形成自己的风格。

    就算暂时被人当傻子看当白痴看也无所谓,在最开始的时候本来就是常识缺乏的笨蛋一个嘛。”

    云执事简直要被她的说法给吓傻了。

    这个世间还有这样的家族?

    “您的意思是说,小姐的家族更加的看重个人的经验,而不是前人的集体智慧?可是这样的话,如果因为年轻而判断错误,又由于累积的错误太多进而影响了整个知识结构怎么办?属下并不是说小姐这样不好,而是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妥当?”

    凤殊笑了笑,“也没什么啊。错就错啊,错了以后遇上机会了再改过来不就好了?不要怕出错嘛,错的越多改的越快。

    人都是在婴儿懵懂的状态里才能够像海绵一样以最快的速度汲取到对自己有用的知识的嘛。如果脑海里已经有了现成的知识体系,很多时候再遇上不一样的情况的时候,虽然以为自己认识到了不一样的地方,以为自己能够修正认知,可是却会因为根深蒂固的记忆与印象而难以完全根除从前得来的观念,所以不一定就好。

    当然了,我们家族也不是完全的排斥经验主义,集体智慧挺好的,人多力量大,如果在游历多年之后,回到家族还是被长辈们认为常识不够,会再让专门的人来教导我,让我恶补一番常识的。”

    云执事仍旧觉得这样学起来的速度太慢了,“可是一个人的时间是有限的,精力更是有限的,就算有一二百年的时间来游历,星球浩淼,能够身临其境的地方又有多少?有时候,即便是从生到死都住在同一个星球,也未必能够了解清楚那个星球的所有的重要常识,尤其是比较重要的星球,历史可是几千上万年的。”

    凤殊肚子的咕噜声越发响了,如果不是为了吃到美食,她现在就有种冲动去空间钮倒腾营养剂来填饱肚子。

    “嗯,小云说的没错。所以我没有想过要去了解所有的星球,甚至是那些重要的星球也一样。随兴所至,到了哪里就哪里,这样才会更有趣啊,永远都不知道下一个目的地会给自己多么大的惊喜,这样的游历才好玩。

    说实在话,如果不是老头子将我丢到金雅阁星,我永远都不会知道有这么多的人,可以一窝蜂的跑出来做生意。每个人都长得很漂亮,又有钱,又有胆量,还有脑子,嗯,脑子不错。这里有没有浮图刺的脑子吃?我在你们金雅阁的时候,有一次逛街听到一位老人形容了,说他吃到过的最好吃的东西就是浮图刺脑子,炖的。”

    凤殊砸吧了一下嘴,好像随时会流出口水来。

    云执事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了,又说不清楚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要不要我去催一下?”

    “好,快去快去,我真的饿坏了。”

    凤殊挥了挥手,云执事便离座找素加去。

    “醒了?我刚才去那找小姐,正好看见鲁浩先生被捆成一团躺在地上,小姐出的手?”

    福运大步流星地走过来,坐在斜对面,脸上带着惊喜的笑。

    “小云说你是界主允许上舰的?界主是男是女,长得漂不漂亮?脾气肯定很好,鲁家的小辈也想来的,结果都没来成,反倒是便宜你了。”

    凤殊苦下脸来,“好得快抽筋了。”

    “快了,您要不要先吃个果子垫垫肚子?”

    福运像变戏法一样,递了一个大红果子过来,“我没有见到人,是餐厅的厨师说界主让我也跟上的,我还以为是小姐在界主面前说了什么呢。结果来了之后也没能问清楚。”

    他这么一回答,凤殊便知道是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来了,摆摆手,让他自己留着吃,“我不习惯饭前吃水果,我现在只想要吃饭,热乎乎的,暖肚子。”

    福运莞尔,“小姐,这果子没毒,也没虫子。”

    凤殊挑眉,“你敢拿下了毒或者坏了里头有虫子的给我吃?这里的供应也太差劲了吧,明明是界主提供的星舰啊。”

    “当然不敢,我一心想要追随小姐,但是您却到今天也不愿意收下我这个跟班,这不跟您开开玩笑?”

    福运收回了果子。

    “玩笑可别随便开,有些玩笑你觉得没什么,但是别人可不一定像你这么看待。我以前啊,听说过这么一件事。”

    凤殊顿了顿,像是在回想,“有一个高手,正好有个朋友是个街边卖艺的,就是那种靠赚吆喝挣点小钱来养家糊口的工作。这不因为知道自己朋友是高手嘛,就请高手来设计几招把式,用来吸引更多的目光好赚钱。

    高手掏心掏肺地传授了好几招自己的绝招,这卖艺的学会了就在街边耍起来了。怎么耍的呢,将招式一一写进故事里边,有些故事是高手本人的经历,有些是编造的只为了迎合观众博人眼球的,结果后来怎么样?虚虚实实的,够刺激有趣,赚得体满钵满。

    但是原本高手是高风亮节的那种名士般的人嘛,自身名誉好地位高,从来就没有干过偷鸡摸狗的混账事,偏偏这卖艺的朋友却凭空捏造了一些莫须有的事情进去,所以这故事一耍出来,就一个传一个,有的没的都传遍了,弄得高手几乎身败名裂不说,家里还鸡飞狗跳,全家人外出走在大街上也会被人指指点点。

    高手气不过啊,就去找卖艺的说你这样做影响到了我的生活,是不是能够澄清一下,你的故事当中的某些混账事其实是纯属虚构的,为的就是娱乐大众而已,不是真事,更没有影射谁。负责编故事的就私底下道歉了,但是负责卖艺的朋友却说朋友啊,别这么小气,这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多大点事,还得我道歉,这不够朋友啊。

    高手能怎么着?高手忍了,劝自己忍人所不能忍,毕竟对方也不是故意的不是?毕竟当中几个也私底下诚恳道歉了不是?朋友一场,算了。

    可是有些事情,不是自己算了,别人就也跟着算了。

    多年过后,卖艺的又想要再弄点钱花花,便又拉着具备编故事天赋的朋友一起继续在原来的故事上头编故事。高手知道了消息后就私底下找上门了,说你们要编故事可以,但是能不能换个名字啊?别让人一听到你们的故事名字就联想到从前的事情,毕竟当初那个故事明里暗里都给高手以及高手的家人造成了不小的伤害,再来一次大家都受不了。编故事的就没事,是另外的名字,不会是原来的名字。结果卖艺的觉得这样不够博人眼球啊,还是得原来的名字才好,毕竟艺术要有历史感才能够唤起更多的共同情怀嘛。

    结果,高手就怒了。

    高手怒了之后,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几乎是异口同声,端菜回来的素加与云执事,还有不认识的厨师吴桐,与福运都饶有兴趣地等着她的下文。

    凤殊看到香喷喷的饭菜却不想说了。

    “高手是高手啊,一日为高手,终生为高手。能够成为高手的人,本身就是天赋卓越远超常人的人,随着时间流逝只会越来越厉害。高手可以容忍朋友的无意失误,却不能容忍前朋友的有意欺骗。所以只不过出了寥寥几招,风水轮流转,就变成别的人忍了,屁都不敢放一个。这一忍,不知道是忍一时,还是也要像高手一样忍个很多很多年。完了。”

    凤殊不再看人,埋头苦吃起来。

第362章 倒贴

    直到她吃完饭,吴桐才挠了挠头问那高手是谁。

    福运倒是对那个卖艺的朋友比较感兴趣,“这人是其实从头到尾都是故意的吧?以为捏准了高手朋友是个心胸广阔绝对不会计较的,结果越线了也不知道。”

    云执事对此嗤之以鼻,“凡事不过三,这什么卖艺的,脑子有病。就是因为这些蔫坏蔫坏的人,才会弄得人跟人之间都不敢轻易付出真心。”

    素加点头表示同意,“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吴桐好奇问道,“这说法新奇,哪听来的?”

    “阁主。”

    “苏阁主当真是博学多才。不过老鼠是什么东西?没听说过。”

    “一种像彩星蓬兔一样的动物。非常稀罕,据说肉质鲜美。”

    凤殊庆幸自己刚刚准备放下筷子,要不然这饭还真的不想继续吃下去了。虽然她吃过蛇吃过蛹吃过各种各样的小动物,但对耗子还真的是下不去嘴。

    吴桐非常好奇,见她的脸上闪过一丝莫名神情,当即问道,“小姐听说过?您吃过吗?是不是真的肉质鲜美无比?跟迟云鸡比起来,哪个更好吃?”

    她刚刚吃了迟云鸡,跟以前的家鸡差不多,味道不错,但认真说起来,并没有她大师兄郭子弄得那么美味。

    “没有吃过。无从评价。”

    素加很体贴,“小姐吃饱了?要不要来点饭后水果或者甜点之类?”

    凤殊摇头,“我饱了。你是这里的大厨?”

    吴桐咧开嘴,很高兴地自我介绍,“是,我是迟云号上的厨师长吴桐,很高兴能够为小姐服务。您接下来想要吃什么,都可以先列好菜单,我会尽最努力满足小姐的愿望。”

    凤殊笑了,“谢谢,我不挑食,你可以随意,星舰里有什么就做什么,大家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吴桐摸了摸后脑勺,“小姐是对我的厨艺不太满意吗?只要是我们阿曼达界的食材,星舰里应有尽有,除了大型异兽的肉类,其他的体积小的异兽跟蔬菜都是最新鲜的,我们这里专门有一个地方是养殖跟种植的空间,您不用担心食材短缺。”

    凤殊眨了眨眼,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界主大手笔。”

    “可惜界主这一次没有来,要不然就可以露一手给您看了,界主厨艺非常厉害,是我的偶像。”

    虽然吴桐是一个大男人,但是说起崇拜的人来,还是露出了小儿女之态,两眼闪闪发亮。

    云执事与素加对视一眼,都低下头去不说话,双肩却一耸一耸的,明显是在忍笑。

    凤殊也是嘴角微扬,反倒是福运,瞥眼看去,发现他在拧眉,显然对看到的场景不太适应。

    “你怎么知道界主没来?”

    “界主要是来了,肯定会亲自下厨招待小姐啊。我们阿曼达界的人都热情好客,能够做到更好的时候怎么可能会让您讲究一般的水平?”

    虽然把自己的厨艺说成是一般的水平,但显然这人还是有足够自信的。

    凤殊再一次道谢,便直接去找鲁焕了,除了吴桐依旧留在餐厅,其他人都跟上。

    “小姐下一餐想要吃什么?我可以提前跟吴先生说好,让他提前准备。”

    大概是不甘心让素加抢风头,福运这一次终于抢先提建议。

    “没必要。要是像之前一样睡过头了,我身上还有营养剂。”

    凤殊懒洋洋地摆了摆手,不知道是不是刚吃饱饭,所以整个人都有些散漫。

    一路默然。

    她并没有到处观望,好像眼前出现的所有景象都是司空见惯的,不值一提。

    福运注意到她是真的不为星舰的低调奢华所惊叹,不知道是出于无知,还是早就习以为常?

    凤殊睫毛微微颤动,某个瞬间,幅度还大了不少。

    他们很快就到了指挥室。

    鲁焕跟苏一航都在。

    “吃饱了?来来来,小九,我请你欣赏欣赏,这可是我们界主的宝贝。”

    鲁焕头也不抬,就招手让她过去,其他三人并没有跟进,留在了外面。

    所谓的宝贝,是一幅字。

    她震惊地甚至忘记了要眨眼,傻傻地盯着,仿佛要将眼前的那一幅字给盯出洞来。

    字是好字,虽然比不上名士大家,但也算自称风骨。

    问题是,那是她的字。不用鉴定,她也知道,那无疑是她写的字。就算这个世间也有人懂所谓的远古华夏文,也懂繁体字,但不会有任何人,会跟她的字一模一样。

    即便是机器可以再现作品,无限复制,也不会像眼前这一幅字那般,让她一眼就认出来,是她写的。

    “小九果然家学渊源。

    我第一次看到的时候,也是震惊得嘴巴都合不上,孟信那个老东西,从界外得到这件宝贝一样,带回家藏了好些年,一个人玩赏,一点风声都没有漏,你说是不是特别小气?后来被界主知道了,界主去跟他打赌,他输了,才不得不把这宝贝给贡献出来。

    界主虽然不是真心要夺人所好,但为了让我们也能够欣赏到这么稀罕的作品,便把东西放到了迟云号上,只要登舰,就可以随时欣赏。”

    鲁焕显然是真的很喜欢书法,两眼着迷地看着那几个字。

    “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

    苏一航笑眯眯地看着两人,直到凤殊重新恢复了面无表情,才突然开口,“小姐也看懂了?看来在场就我一个是文盲,只看懂几个最简单的,但到底说的是什么,却毫无头绪。”

    “苏小子你这是过谦了,我跟你差不多的水平。

    你是第一次见到就能够认出几个字来,我可是花了好几年的时间,才从孟信那里搞明白了这几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又是怎么写的,不过很可惜,单个的字认识,那老家伙却也不知道连在一起之后整体意思是什么。我们这些年发动了很多人力去研究,可是不管是我们阿曼达界还是其他的界,没有一个人清楚这句话是什么含义。”

    鲁焕说着说着突然两眼放光地看向凤殊,“小九啊,你是不是知道这幅作品说的什么意思啊?

    我一把年纪了,其实也不是真的非要跟那班老家伙计较谁去过界外谁又没有去过界外,这人老了自然就不像年轻的时候那么爱较劲了。

    但这幅作品真的让我心痒痒的厉害,就感觉像是第一次遇到我老伴一样,眼睛怎么都挪不开,心跳得厉害。

    我老伴几年前去世了,原先我也没有太难受。看到这字后不知道怎么就难受起来了,想着无论如何都要到联邦去,把这作品给弄明白了。以后死了见到她,也可以跟她吹吹牛,我可没有忘记她,这句话可以证明,我从来就没有忘记她……”

    凤殊很想装傻充愣,表示自己一个字都不认识,但是鲁焕双眼湿润,连生硬都哑了起来。

    这人是真的想起死去的妻子了。

    “我听太爷爷说,这话是诸葛亮诫子书里的一句话,他想要告诫后代子孙,不恬静寡淡就无法明确志向,不排除外来干扰就无法达到远大目标。”

    苏一航也好奇起来,“诸葛亮是谁?”

    “诸葛亮,世称孔明先生,号卧龙,琅琊阳都人,为三国时期蜀汉丞相,一生政绩斐然,军功无数,同时还是有名的散文家、书法家。”

    凤殊顿了顿,脑海里蓦地浮现出一个小男孩的身影来。

    他在问她话,喋喋不休。

    “说的是什么?姐姐,你什么时候也学习汉字了?”

    “诸葛亮是谁?恬静寡淡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排除外来干扰?外来干扰是哪来的?远大目标是什么?”

    “姐姐,我是不是很笨?惹你生气了?”

    “诸葛亮是一个人吗?为什么他有两个名字,又叫孔明先生?号卧龙是谁?琅琊阳都人,是哪里人?三国时期是星际什么纪年?蜀汉丞相是什么意思?还有为什么是有名的散文家、书法家?书法家就是写字写的好,散文家是什么?”

    他有一双滴溜溜的黑眼睛,跟她的很像。

    杏眼。

    凤昀。

    是记忆。

    是从前的记忆。

    可惜,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片段,她甚至没有来得及看清楚环境,回忆的画面便戛然而止。

    凤殊额头冒汗,四肢冰凉。

    她跟那孩子,很小的时候就在一起生活了。

    “小九怎么了?冷吗?我将温度调高点。”

    鲁焕见她发抖,以为她冷,赶紧将室内温度给调高了两度。

    “女孩子就是怕冷,不像我们大男人,不管老少,都怕热。”

    他像是很激动,一刻钟都不愿意多耽搁,“你刚才说这幅字是一个叫诸葛亮的人写的?后面的解释我倒是听不懂了。孔明先生是他在外行走的时候的名字?卧龙是绰号?琅琊阳都在哪个星球?还有这个三国时期蜀汉丞相,就更加搞不懂了。苏小子你听明白了没有?”

    苏一航微笑摇头,“没有,正等着小姐介绍。”

    凤殊意兴阑珊,“我也是复述我太爷爷的话而已,具体什么意思就不明白了,当时年纪小,也不记得太爷爷有没有说完整。反正太爷爷说了,重要的是这句话,可以当做人一生言行的规范。”

    鲁焕与苏一航对视一眼,都露出了讶然。

    “听小九这么说,你太爷爷对你还是抱着很高的期待的,希望你能够有雄心壮志,建一番事业,又希望你能够在适当的时候急流勇退,回归到家族日常,过一种与世无争的恬静生活。”

    凤殊现在满脑子都是凤昀的那张脸,无暇在跟两人谈话,“鲁老先生,我有些困了,想要回去休息,叨扰了,告辞。”

    她拱了拱手,便急急忙忙地离开了指挥室,没有注意到两人的神情。

    “叨扰?告辞?”

    鲁焕学着她的音调,重复了一遍,这才皱眉看向苏一航,“之前在金雅阁,她也说过这么奇怪的话?”

    苏一航摇头,“并没有。晚辈并不是每时每刻都跟她在一起,而且之前在金雅阁星的时候,她很少说话。后来大概是相处的时间长了一些,又一起经历了蛊虫危机跟航空港爆炸事件,在簌簌星的时候小姐才明显话多了一些,尤其是面对素加的时候,她明显更放松。”

    鲁焕将作品小心翼翼地收起来,放到一个柜子里,恢复真空保存的状态。

    “你那心腹都快变成她的手下了,对你这阁主也没那么体贴。”

    “她救了我们所有人的命。就算是我,也欠她。”

    苏一航无所谓地笑了笑,“小姐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尤其不喜欢有人跟着。素加能做到现在这样不被她排斥,已经算是不容易了。福运现在是倒贴也贴不上去,整苦恼着呢。”

    鲁焕的神情忽然就微妙地停顿了一下,五官像是要挤到一块去,但苏一航注意看的时候,又发现并没有异常。

    “哦,还有这回事?我还以为那福运本身就是她的人。连名字都起得特别吉祥。”

    “不是。不过这人的弟弟在金雅阁星的时候跟小姐有些缘分,小家伙好像很喜欢小姐,小姐也觉得他合眼缘。在离开金雅阁星的路上,小家伙被人下了蛊虫,弄到了指挥室里。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们至今也不清楚,但猜测就是那人所为,包括指挥官与两位副官的身亡,都是那人做的。

    为什么没有杀福运弟弟,很可能是临时对小姐起了兴趣。只是没有想到小姐看着是个好欺负的,却不是软柿子。下蛊被解了不说,爆炸也没能成功杀死我们。”

    他已经将旅途中发生的事情也告诉了鲁焕,故而鲁焕清楚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不用看,十有**就是这么一回事。界内的人事我们掌握得七七八八,就算不了解的,肯定也不可能是完全超出我们想象的。那人肯定是来自界外。你能够到我们阿曼达界是自然因素,称得上是奇迹。但那个人却像是有能力定位我们阿曼达界,进出随意。怎么进来的我们不知道,怎么离开的我们也不清楚。不去走访一遍实在是不能放心。

    小九看起来是真的不明白自己怎么进来的,更不懂怎么离开,但她背后的势力不容小觑。不管她身边现在有没有人,也不管她之前是不是故弄玄虚,现在就单看她这一份见识,我们就不能小看了她的家族势力。

    我们是可以轻易杀掉她,但杀了她恐怕后患无穷。不管是谁的人,你都要提醒他们,不能伤她不说,遇到危险的情况下还要把她给保护好了。在分开之前,这人绝对不能死在我们手上。你明白我的意思没有,小苏?”

    苏一航点头。

    他自然明白。

    这是来自于界主的命令。

第363章 痕迹

    如果不是因为感知到了阿曼达界的最高统治者也在星舰上,苏一航会像在簌簌星的表现一样,对之前发生的事情哪怕不是全部三缄其口,也会将最重要的部分守口如瓶。

    但界主来了。

    他甩包袱甩得要多快有多快,搞不好还可以一箭双雕,利用界主的力量,弄清楚凤殊的真实身份,甚至给她的伙伴一点点苦头吃,何乐而不为?

    他想的很好,做的也够巧妙,可惜的是,事到如今,还没有见到什么效果。

    界主依旧没有现身。

    按照鲁焕的说法,界主是不会让他借刀杀人的了。

    苏一航有一点点苦恼。

    如果一路上真的完全不动手,那么去到所谓的联邦之后,他动手的机会可能会更少,甚至完全消失。

    “您真的觉得,小姐说的话不是糊弄我们的?虽然我的记忆并没有完全找回来,可是像小姐这样的人,我不认为她会是我虎崇星人,甚至于是否是联邦公民,也很难说。”

    鲁焕耸了耸肩,“她是不是说谎了不重要,她是不是真的联邦人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人现在在我们的地盘,我们的旅途还很长,有大把的时间去套她的话。就算她严防死守,真的一点都不透露家族情况,可是她自己的情况,我们总能够摸透了。

    到达界外之后,她去哪我们都可以跟着去,她既然说起了联邦,还说曾经到过虎崇星,那么就算不是联邦人,相对于我们这些阿曼达界人,她也不能算是彻头彻尾的外人,自然没有办法拒绝我们让她尽一尽地主之谊的请求。

    如果真的像她所说的那般,去到虎崇星,她的家族就会来人找她的话,到时候我们只要不跟丢了人,迟早能够见到她的长辈。知道我们由始至终都好好地招待了她,而且还千里迢迢地把人给完好无损地送出来,耗费了不菲的财力物力与人力,她那家族但凡是有点实力的,来的人但凡是有点高瞻远瞩的眼界的,必然不会随意打发我们,相反,就算不把我们当成是座上宾,也一定会愿意结交。”

    苏一航微微一笑。

    好吧,他确实没有想到这么远。他原以为鲁焕的最终目的,是真的如他所说的那般,只是想要到界外去游历一番。

    “是小子愚笨了。”

    “哈哈,你还年轻。要是你现在就像我这个老家伙一样想东想西的,肯定不快活。”

    鲁焕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过你比我家鲁浩那臭小子好多了。要不然界主也不会这么看好你。”

    苏一航罕见地摸了摸鼻梁,“就怕我担不起界主的看好。

    您也知道,我现在是里外不是人,虽然一心一意想要做阿曼达界公民,可是到头来,却原来我是来自界外的,是外来者。

    偏偏对虎崇星的印象,虽然有些记忆片段,却很少。就算全部能够记起来又能怎么样?我目前为止的人生,可是大部分都在阿曼达界。您说,如果我在虎崇星还有家人,见到他们之后我却想不起来,他们又以为我早死了,突然见到我活生生地站在他们面前,父母手足欢不欢喜另外说,没有哪一个家族是没有利益纠葛的,到时候会是怎么一个场景,还真的不好说。”

    鲁焕挑眉,神情显得非常诧异。

    “哎,难得见你小子这么忐忑不安。你该对自己有些信心才是。

    不管你那些至亲欢不欢迎你,你总归是他们的一份子,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你身上流着你们家族的血,他们看不看得上是一回事,但谁都没有理由把你赶出家门。当然了,不管苏家要不要你回来,也不管虎崇星甚至是联邦承不承认你是他们的公民,反正我们阿曼达界的大门是永远向你敞开的。这一点毋庸置疑,我现在就可以替界主回答你。”

    苏一航鞠了一躬。

    “有您这话,我这心里就安定多了。我整苦恼着,如果家人并不盼望我回去,而因为我是界外人的身份,我也不好厚着脸皮要求回界内,到时候我就真成了一个没有身份的隐形人了,只好到处流浪,做个法律上的死人。”

    “你想多了。虽然你还年轻,但是也别像一些小女孩一样总是患得患失。你可是我们金雅阁的阁主,这话说出去,可是要笑掉所有人的大牙。”

    鲁焕又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可得把腰杆子给挺直了,我可是时刻拿你来当标兵,鞭策着鲁浩努力呢。你要这么容易就倒下去了,以后我还怎么管教他?那小子尾巴一旦翘起来,绝对是要上天的架势。我老了,可不想追着他干架,累。”

    苏一航大笑,“恭敬不如从命。”

    鲁浩并不知道自家祖父压根就不想要跟他切磋,他一直都老老实实地呆在凤殊的门外。

    凤殊急急忙忙地冲回房间的时候,甚至都没有对捆绑着的人瞥上一眼,便开门又锁上,整个人如同一缕风,迅速消失不见。

    “喂,你到底是怎么了?赶着投胎啊?这么一副明显有事的模样,那股力量肯定又要巡查这里了。”

    梦梦趁着没有感应到危险,暗戳戳地提醒自己的寄主。

    “我想起凤昀了。”

    “什么?”

    “我想起凤昀了,我弟弟!”

    她加重了语气,脸上甚至出现了一缕可以称之为“焦虑”的神情。

    梦梦有些懵。

    “全部?”

    “不是,只有一个画面。我在写字,他问我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两人就这么一问一答。我看见了他,当时他还很小。我们应该是住在一起。我是说,我觉得我跟他是从小就住在一起的。他小我很多,我不确定自己当时是几岁,但是明显我要比他打上一轮的样子。”

    凤殊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尽管只是在意念中与它对话,可是声音却仿佛响在耳畔。

    “那又怎么样?能说明什么?之前我已经告诉过你了,君临也告诉过你了,你有一个弟弟叫凤昀,你有一个儿子叫凤圣哲,他们俩现在都住在君家,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之前不是已经搞清楚了吗?他们没有危险,就算有危险,君家的人也会护着他们。你跟君临就算一辈子都回不去也无所谓,他们一样可以平安长大,一样可以找到喜欢的女人结婚,然后生下孩子,然后他们的孩子又生下孩子,他们当爷爷,你当太奶奶,搞不好因为我跟鸿蒙的关系,你寿命增加不少,还能当上太太太太太太……奶奶。”

    梦梦觉得她突然之间心急如焚,完全是没有道理的事情,这也太反常了,不像她平时的冷静作风。

    凤殊却没有被它的话安慰到。

    “我知道有君家在,他会平安,那个孩子也会平安,就算我跟君临都无法回去,他们也会慢慢长大,慢慢有自己的生活,组建家庭,过自己的日子。我没有质疑这一点。我只是……我第一次看到了他。”

    凤殊焦躁起来。

    “你知道吗?梦梦,这是我第一次记起来的画面,而且还算是一段不短的时间。我清晰地回忆起了那个场景。我看见自己写的那一行字,我不单只听见了凤昀的声音,我还看见了他,你明白吗?我看到了他,活生生的小男孩,他有一双跟我一模一样的眼睛。”

    梦梦觉得自己要翻白眼了,如果可以,它一定会用白眼球砸死她。

    “我知道。你想起来的我也能够‘看到’,你又没有防备我,要是你决意不让我看见,我就算想知道也没有办法偷看。是啦,是啦,你开心了,你是真的有一个弟弟,他好像还很喜欢你。真是的,现在你高兴了?你终于不像那个时空的你一样,害死了你们家族的唯一的希望。这有什么好激动的?又不是现在才知道你有一个弟弟。”

    凤殊觉得它没有听明白。

    “你不懂!你压根就不懂!”

    她像是走累了,将自己摔到了床铺上。

    “我怎么不懂了?你说说看我哪里没有听懂?你说的是人话,我怎么会不懂?你要是说的是兽语,我还真不一定能够听懂。真是的,以后有空一定要教你我们族的语言,让你也被我鄙视鄙视。以为你们人类的语言很难吗?我告诉你,一点都不难!我可是从一出生开始就跟着凤初一学的!我敢说我要是伪装成人类,你们人类没有几个人能够看出来我压根就不是人。”

    “问题不在这里,问题是我怎么可能跟凤昀一起生活?好像妈妈从一开始就没有跟我们在一起那样。你知道吗?那个画面里,凤昀还这么小,按照年纪来算,我年龄也不大。就算妈妈真的放心,真的把我们托付给了什么可靠的人,可是……”

    凤殊转身,面向墙壁,眼神呆滞。

    “我有种她压根就不存在的感觉。”

    梦梦简直要抓狂了。

    “你说的明白一点好不好?什么叫你妈妈根本不存在?她现在是死了,不对,是死了好多年了,但是之前在外域的时候,可是她一直在带着你,要是她死了,凤家的人能不知道?她要是早死了,凤那小子就算不亲自去接你回来,也会安排人过来接你回家,或者安排可靠的人来外域照顾你,直到你成年可以返回梧桐星。”

    “不,我的意思是,妈妈她没有在那里生活的痕迹。我没有看到整个屋子,连房间里的摆设之类也没有看清楚,可是我的直觉告诉我,她没有在那里,从头到尾,哪怕是一点点,都没有。

    就算不是她亲自照顾我们姐弟俩,就算是把我们托付给可靠的人,但是在分开之前,难道她不先考察一下我们要生活的环境,她就放心地离开了?她不是那样的人。我是说,她的性格不会允许她做这么不谨慎的决定。”

    梦梦简直要对她的想象力感到绝望了。

    “你这是什么推理?这跟你妈妈有什么关系?也许是因为拜托照顾你们的那个人刚好换了一个房子呢?

    也很有可能,你妈妈离开的时候太过匆忙了,匆忙到顾不上这么许多,所以才没有亲自考察你们将要生活的环境。你要这样想,她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怎么可能不亲自照顾你们?既然真的照顾不上了,代表着是出了什么十万火急的情况,她只能够把你们托付给信任的人。”

    它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凤殊却无法说服自己相信它的判断。

    “可是高祖父母说了,妈妈之前一直每年都有跟家里联系,我一直都在。这说明哪怕是离开过一段时间,也不是长久的离开。她并没有真的完全撇下我们。既然这样,总会有痕迹才对。痕迹在哪里?没有她的气息,我感应不到。”

    “这只是你的记忆,拜托!你甚至都没能够完全想起来,你怎么知道靠不靠谱?你这是推断,还是片面的!”

    凤殊沉默,好半晌,梦梦都以为她要相信自己的判断了。

    “不,我知道听起来很荒谬,但是我相信我的直觉。她没有。她不在。”

    梦梦要气死了。

    “她现在当然不在,但不代表她以前也不在。你不应该相信自己残缺的记忆,但凡你对凤他们有一点点信任,你就应该相信他们的判断。

    虽然我没有见过你的母亲,但是也知道她是一个非常非常值得钦佩的母亲,她对你,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对不住的地方。你父亲还可以说是因为战争而缺席了你的日常生活,你母亲可没有。就算有一点点,那也绝对不会是全部。你怎么可以说她不在?就凭你这突然记起来的一个记忆碎片?”

    “不,我没有质疑她的爱。”

    凤殊说得有些艰难。

    “梦梦,你是兽,你应该比我更相信直觉才对。我看到了那个画面。虽然对那个房间看得有些模糊,但是我看到了凤昀。你知道吗?那个孩子,眼睛里只有我,只有我。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梦梦虽然很不想要理她,还是顺着话赌气地问道,“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只能依靠我。”

    凤殊紧紧地闭上了双眼。

    “凤昀他,能够依靠的人,只有我一个。他害怕我会死掉。他害怕我会嫌弃他。”

    如果他知道母亲还活着,哪怕不能时时在一起,甚至,他出生之后,便不曾见过越清,但只要明确地知道自己的母亲姓甚名谁,明确地知道自己的母亲还活着,明确地知道自己的母亲是爱他的,明确地知道自己的母亲并不是抛弃他,而是因为某种原因不得已地离开,但总有一天会回来找他,会回来跟他生活在一起,那么他的双眼便不会出现那样的神情。

    活像是知道自己死了父母,只能够跟她相依为命。

第364章 真相

    梦梦不明白她有什么好焦虑的。

    “就算是这样,又能说明什么?你到底在担心什么?不管以前你跟凤昀是不是单独生活,现在的事实是,他跟你儿子在君家,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活着,不愁吃不愁穿,遇到危险也会有君家人解决。反倒是你跟君临,两个人都陷入了麻烦,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解决。套用一句你们人类的古话,‘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凤殊将脸埋进了枕头,不说话。

    “奇怪,自从你去溜达一圈回来之后,那股力量就没有再出现过了。你说,是不是已经走了?只是路过的神仙?”

    梦梦胆子大了起来,开始在识海里游荡。

    “回到联邦之后立刻联系凤,我要立刻找到凤岐宗,看看鸿蒙还在不在天冥号。”

    “它不会有事的。”

    凤殊显然已经收拾好情绪了,翻身平躺。

    “梦梦,你说,有没有可能,我真的不是凤家人?”

    “你开什么玩笑?”

    “你好好听我说,看看我想的有没有道理。我不是那种多愁善感的女子,所以平常时候我的情绪也很少会大起大落。但是在关键时刻,当直觉来的时候,我很少会想错,十次有九次都是对的。凤昀那个眼神,当时给我的感觉,就是我们只有彼此,只能够相依为命的那种,孤儿的感觉,你明白吗?”

    “不明白。我怎么明白?你是不是发烧了,脑子烧坏了?”

    “不管是不是把我们托付给可靠的人照顾,但有一点可以明确的是,假设我真的是凤小九,在十岁之前,我应该一直都跟妈妈在一起生活。十岁的小女孩,已经能记事了。就算后面没有在一起,我也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家的情况,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爸爸妈妈与姐姐是怎么样的人。作为一个姐姐,难道我会隐瞒不说,丝毫也不透露自己家里的情况给唯一的弟弟知道?如果凤昀知道,他不会有那样的眼神。所以他不知道。

    按道理,我不可能不告诉他,偏偏按照记忆的情况来看,实情就是凤昀以为自己是孤儿。

    他会有这样的想法,只有一个结论,我不是凤小九,我是别的什么人,只是刚好也姓凤,被当做是凤小九,带回了梧桐星。”

    凤殊说到这里蓦地一顿,识海里梦梦已经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原来这就叫做想象力惊人?浮想联翩的能力还真是让兽都叹为观止!

    你不单只刚好姓凤,还刚好就叫做凤殊,跟凤小九族谱上的名字一模一样,而且刚好长得像凤,刚好是整个凤家里头最像凤老婆诸葛婉秋的人,刚好可以畅通无阻地出入凤家大宅,畅通无阻地进入凤家的密地进行考核,刚好可以契约我这只只能够被凤家血脉契约的魂兽,你说是你的身份有问题,还是凤家所有的一切,以及我,出了问题?”

    说到后面,语气像是嘲讽又像是自嘲,凤殊被说的一愣一愣的。

    好吧,这么想来,也的确是说不通。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不是凤小九,根本就不可能成功地跟你结契?”

    “不能!”

    “多大的几率?”

    “百分之一百!你只能是凤小九,也只会是凤小九!我当初被凤初一结契的时候,就已经被他规定了,重获自由之后除非是不再跟人结契,否则只能够跟凤家血脉的人结契。”

    梦梦的话让凤殊一时之间自我怀疑起来。

    难道她真的看错了凤昀的眼神?也或者,从头到尾那个记忆片段就是她自己臆造的,实际上根本就不曾真实发生过?

    但那幅字现在就在这艘星舰上,她前不久还刚刚看到它,就是因为看到了自己的写的字,才福至心灵地想起了凤昀,想起了她跟他之间的对话。

    凤殊很难相信,自己这一次的直觉是完全错误的,完全没有道理的,完全是她自己潜意识里凭空捏造的。

    “就算不提我们之间的结契,单单从你能够在凤家的所有需要验证血脉的地方都能够畅通无阻这一点来看,你身上流着的血就绝对是凤家人的血。”

    梦梦的话将她飘远了的思绪迅速拉了回来。

    “什么意思?在凤家行走还需要验证血脉?不是从一开始就已经通过体检之类的确认过了吗?我的意思是说,亲子鉴定之类的不是一次性就可以了,还需要进一个地方就检验一次?”

    “废话,要是让你们都能够随随便便地感应出来,凤家就不是凤家了。这是凤家的秘密。如果不是我,凤初一也不知道。这是只有当了族长与长老的凤家人才能知道的机密。

    凤家是从远古传承到今天的超级隐世世家,有非常多的秘密,多到很多东西连现在的掌舵者都不知道,就像是凤,我就敢说,他掌握的核心机密也许比我要多得多,但我知道的一些机密,他却不一定就了解。

    不过我们提到的这一点他肯定是知道的,虽然是核心机密,这也是最基本的秘密。凤家人里里外外都有各种诡异的可以验证血脉真伪的东西,具体是什么东西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这么一回事,我能够感应的出来。

    如果不是凤家血脉,是无法进入的,无意进入或者强行进入的话,只要不是心怀恶念,那么只会发出警告,或者小小地教训一番,礼貌请退而已。但如果被感应到是对凤家心怀歹念,有一种非常强烈的禁制就会被触动,直接攻击对方,非死即残。”

    梦梦怕她不信,特意举了个例子。

    “凤家本身就防范得很严,这样的事情很少发生,怀有敌意的人能够进入梧桐星而不被凤家发现就很了不起了,更别说是直接进入凤家大宅,所以我只见到过一次。

    那时候凤初一还很年轻,贪玩得很,整天溜达来溜达去的没完没了,刚好有一个晚上他在凤家闲逛,就遇见了一个伪装成了凤家仆人的人想要进入一间书房,结果直接被无形的东西给分尸了。”

    凤殊对此表示质疑,“你怎么知道那不是守护着密地的暗卫或者是长辈们发现了那个鬼鬼祟祟的仆人,所以出手击毙?”

    “你当我傻啊?连是不是人发出的攻击都搞不清楚?你觉得自己直觉惊人,但你得承认,比起我们兽族来,你们人类的直觉就是渣渣,不值得一提。”

    梦梦一副“谈直觉还是它们兽族靠谱”的语气。

    凤殊不甘示弱,“也可能是早已设置好了的防护系统被触发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你不信这个例子随便你,但用你的脑子好好想一想。你在凤家也生活了几年了,有什么地方是你不能进去的吗?没有吧?

    我告诉你,很多地方都是只有身上流着凤家的血的人才能进入的,其他的哪怕是凤岐宗这样的绝对心腹,也无法轻易涉足,唯有在得到了族长与长老的首肯,被赐予了通行令牌之后,才能够持着令牌安全无恙地进入那个地方。

    非常严格的是,令牌都是对应着相应地方的,而且每次只能够使用一次,使用过之后就会作废,下一次再想要进入,就只能够重新制作一张相应的通行令牌。”

    凤殊还是第一次听说了这样的事,说不信吧,令牌这事它应该不会随口胡诌,肯定是见过的,但要说完全相信吧,好像也不太对。

    “你是自己猜测出来的,还是依据以前的一些情况想象出来的?”

    “你不信?我告诉你,这事一开始是我告诉凤初一的,他也半信半疑,但是他后来当了大长老之后,我跟在他身边,该知道不该知道的我可都亲眼看到了不少,你说我是猜出来的还是想象出来的?

    就算一开始是猜的,那也是有鼻子有眼睛的猜,是靠着我的直觉感应出来的,进而在现实基础上得出的结论。只不过最后由凤初一才完完全全得到了验证而已。”

    它很生气,说话像是在喷火。

    它提起了凤初一这一茬,这是她没有办法去反驳的事实。

    也就是说,十有**是真的。

    以凤初一后来的权力,它作为爱宠一直跟在身边,肯定是见得比相当的多,比起现在的凤来,对凤初一前后的那一段凤家历史,还真的说不好谁掌握的凤家机密多一些还是少一些。

    “但这样的设计是不是缺陷太明显了?但凡身上流着凤家血的人就可以畅通无阻的话,如果对凤家真的有歹意,有点脑子的人都会通过挟持凤家的孩子,再进入想要进入的地方吧?”

    “缺陷明显?我看你脑子才进水了,缺陷明显。”

    说的口干舌燥她还是半信半疑,梦梦口不择言起来,“禁制只会允许凤家血脉通过,这意味着就算是挟持人质,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也没有办法成功进入。禁制是无时无刻不存在着的,它只会过滤掉凤家血脉与持有通行令牌的人,对于其他不被允许进入的,只有两种大的区别,是小惩大诫还是直接触发攻击,杀人于无形。”

    凤殊沉默半晌。

    见她没话说了,梦梦以为终于说服她了。

    “你别因为记起了一点往事就心惊胆战的。我不是说完全不相信你的判断,但是你也不用像惊弓之鸟一样,就因为看到了凤昀可怜巴巴的眼神,就以为他现在还跟小时候一样无依无靠。不管从前你们姐弟俩是怎么过活的,现在最要紧的是他跟你儿子都在君家的庇护之下。君家在联邦是上层中的上层,要是连两个孩子都护不住,早就灭亡了。”

    凤殊知道它说的并不是完全没道理的,迟疑道,“梦梦,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虽然不是凤小九,但是我的确也是凤家的后代。凤小十就是私生女,我会不会是四叔的孩子?或者别的长辈遗留在外头的血脉,只是他们自己不知道?”

    它斩钉截铁地表示不可能。

    “为什么?你在密地那么多年,不可能对凤家的情况了如指掌。”

    “我是不清楚,但凤跟诸葛婉秋能不清楚?凤岐宗能不清楚?只看他们三个人的判断,你就应该知道,他们掌握了凤家上上下下的所有事情,不论大小,就没有什么事情是能够逃出他们的手掌心的。像血脉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可能会混淆?大意到这种地步的话,凤家早就变成别人的踏脚石了。

    虽然不能说铁板一块,但凤家从里到外,这几年我观察着看下来,可以说得上是防卫得密不透风了,比起凤初一那个时代来,只强不弱。”

    凤殊坐起来,到盥洗室洗了一把脸。

    “那对失踪的双胞胎,他们的情况并不在高祖父他们的掌握之中。”

    梦梦语塞。

    “你要非得扯得这么远,的确是一个破绽。不对,是唯一的破绽。问题是,你觉得自己有可能会是那对双胞胎的后代?按照凤家这几百年的搜查结果来看,他们生存的几率十分渺茫,更别说是长大成人还顺利地结婚生子了。”

    “就算几率渺茫,也依旧是存在那样的一种可能性不是吗?”

    凤殊看着镜中的自己。

    她现在依旧是离开凤岐宗之时的那一张伪装过的脸。

    但她能够想起自己这一辈子的真正脸孔来。

    像。

    真的可以说是凤家上上下下这么多人里头,跟诸葛婉秋容貌最相像的人。

    凤小九从小就长得像凤,所以也像诸葛婉秋的话,她如果不是凤小九,那么她十有**是诸葛婉秋所生的那一对双胞胎的直系后代。

    她猜,她现在的这一具身体,很有可能是凤馨的后人。

    唯有像凤馨,她才有最大的概率长得这么像诸葛婉秋。

    但也不排除是生双子当中的弟弟。

    她隐隐觉得,自己触摸到了身份的真相。

    比起是凤小九来,她更有可能是凤馨姐弟俩的直系后人,只不过是真的有这么巧,她叫凤殊,凤小九的取的要记入族谱的名字也叫凤殊,而且她们两人都长得像诸葛婉秋。

    如果是这样,事情就说得过去了。

第365章 谎言

    梦梦觉得她的推测是异想天开。

    “虽然存在可能性,但是这世间哪来的这么多巧合?比起你是那对早就失踪不知死活的双胞胎的后代,更大的几率是你就是凤小九。

    算了,算了,我也算是对你有点了解了。你这人也是个顽固的,偏执起来,谁的话都听不进去。

    反正不管你是谁,你都是凤家的血脉,这一点毋庸置疑。你在凤家也住了几年,对凤他们就一点感情都没有?别说是血脉至亲,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你也得承认,他们对你付出了感情,你接受了,也回报了,想要因为身份的变化而收回自己付出去的东西,那可不容易。”

    “我知道。对高祖父他们,我永远都怀抱着感恩的心态。不管我是谁,我都承了这具身体的情。”

    凤殊重新回到床铺上,思绪总算不那么混乱与亢奋了。

    “我之前一直都觉得很混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虽然失去了所有记忆,但理智总是在提醒我,我的情况不对,不是大家告诉我的那个样子。并不是说否定了事实,就连同所有的善意都一并抹杀。不是那样。我只是求一个顺畅,或者干脆说,求一个念头通达。”

    梦梦懵了,“你到底想要说什么?越说我越糊涂。”

    凤殊露出了微笑来。

    “没关系。你不明白我的意思也没关系。我自己知道我的心境就好。”

    “说重点。我可不想要当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笨蛋。要是以前,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我随时都可以抛下你,现在可不行。我不想因为你的问题而稀里糊涂地受伤或者是没命。”

    梦梦拒绝做一只被蒙在鼓里的宠物。

    “换个你更容易接受的说法。那就是我想明白这些关窍之后,以后我的心境就会更加平和。心境平和了,以后我在武道上的进展就能够更加顺利。就跟顿悟或者说醍醐灌顶似的效果,明白了吗?”

    “早说。这个我知道。凤初一说过,人类是个爱跟别人较劲也爱跟自己死磕的种族,不管事情大小,都需要先过了自己心里的那一道关卡,才能够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嗯,这么解释也可以。”

    凤殊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我要练功了。”

    梦梦炸毛,“练功?练什么?你忘了那股神秘的力量?拜托你长点心!搞不好现在就潜伏在暗中,只等着你主动露馅!什么都别练,吃饱了睡,睡醒了吃,就算要练,也去练体能,让那个福运或者素加教你阿曼达界的锻炼方式。”

    见它难得紧张成这个模样,凤殊觉得顺着它意也好,反正有些事情也不急这一时。

    她打开门,想要去找素加,没想到映入眼帘的依然是鲁浩。

    他脸上的表情,非常的臭。

    “您需要帮忙吗,鲁浩先生?”

    凤殊忍笑,指了指他身上的绳子。

    “不必!”

    “是鲁老先生将您给绑起来的?”

    她瞪着一双好奇的眼睛,脸上的笑意明晃晃的,让他想要忽视都难。

    他的脸“唰”地便红成了猴屁股。

    “小姐想要做什么尽管去做,不需要在意我。”

    “可是您这段时间一直都在我的门外,这副模样,我在想是不是因为我的缘故,才让您遭了……惩罚或者戏弄?”

    “小姐是想要吃些什么东西吗?如果不想要亲自去餐厅,我可以通知吴桐送过来。”

    “不,我刚才出去的时候已经去餐厅吃饭了。”

    “那么您是想要去找人聊天吗?不管您想要找谁,我都可以直接联系他们,让人过来。”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她那双笑意吟吟的眼睛转移角度。

    凤殊终于是笑出声来。

    他连脖子都红了。

    从最初的面无表情与严肃正经,到现在的害羞内敛,他的变化让她觉得十分有趣。

    人从来就不是一句话一个单一的印象就可以概括得了的。比起动物与植物来,人类永远都更复杂,更善变。不管是表面还是内心,哪怕是再单纯的人,也不会由始至终都保持一成不变。

    凤殊的脑海里蓦地闪过了驴打滚的身影来,笑容微敛。

    “不,我现在就想跟鲁浩先生说说话。”

    她改变了主意,身体斜斜地依靠在星舰防壁上,像是打定了主意,要跟他来一场漫长的谈话。

    鲁浩有些懵。

    梦梦冷哼,“喂,凤小九,你这是准备背着君临乱搞男女关系吗?不要以为随便调|戏一个雄性是正确地展现你的雌性魅力的方式。引火烧身你就完蛋了,在真空里,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我只是突然觉得他挺有意思的。”

    “什么有意思?你不是来真的吧,凤小九?”

    梦梦急了,“别啊,现在危机四伏,你不长点心就算了,还想要背着配偶来玩点刺激,真的会死人的!我知道你也有正常的生理需求,但现在真的不是泻火的好时候,就算憋不住你也得给我憋着!要实在憋不住,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去你识海深处将君临的那个记忆团给激发了,让你做做春|梦解解渴?”

    凤殊不由自主地嘴角抽抽,都忘了接下去想要说的话。

    鲁浩原本还有些恼羞成怒的,因为总觉得她是以揶揄的心态来看他出糗的,但是瞥了她一眼,却发现她刚才还万分愉悦的神情不知怎么的有隐隐发黑的倾向,他的尴尬就如同退潮时的潮水,迅速消散。

    “小姐想要跟我聊什么?”

    “噢,没什么,就是随便聊聊。”

    凤殊集中意念对梦梦喊了一声闭嘴。

    “你结婚了吗?”

    鲁浩莫名其妙,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之间问自己的婚姻状况,“是的,已经结婚很多年了。”

    “你的妻子是个怎么样的人?我是说,你爱她吗?”

    “你还说你不想要背着君临出|轨!我告诉你凤殊,玩火可不是什么好事,这偷|情的事情一旦泄露出去,君临那个小气鬼肯定会追你们到天涯海角都要将你们这对j|夫|y|妇给杀得片甲不留,清洁溜溜!”

    梦梦口不择言,凤殊终于黑下脸来。

    “我看你才想象力惊人,都可以直接去写小说赚钱了。”

    “我这么聪明经历这么丰富要真是写小说当然会是流芳百世的名著,我不赚钱谁赚钱?!”

    她怼它,它回击得飞快,简直是不加考虑地自吹自擂。

    “黄婆卖瓜自卖自夸,就你这样的曲解能力,写荒诞小说还差不多,时刻准备着把人带到沟里去。”

    “什么意思?说我不能赚钱?我告诉你,凤初一就试过写作,还真的能赚钱!他废话连篇都可以赚到大把的眼泪,我这么聪明怎么就不可以赚到信用点?”

    它愤愤不平,觉得自己的才能被低估了,凤殊懒得再搭理它,直接无视了它在识海里的撒泼打滚。

    反正现在它的反应伤不了她,就算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她想看不见就看不见。

    鲁浩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问,愣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很好。对我也很好。”

    他差点结巴了,说了短短的两句话,才意识到自己还有一个问题没有回答,脸上青红交加。

    爱?

    他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他跟妻子从小认识,两家是世家,好像从一开始,双方的家长就认定了他们是一对。

    他知道自己不讨厌她,她对他具体是什么样的感情,他没有弄懂过,也不觉得有必要去弄清楚。就算她讨厌他,按照两家的情况,她也是一定要嫁给他的,他也是一定要娶她的,这是从小到大,他们双方都清楚的事情。

    某种意义上而言,他跟妻子的婚姻,是水到渠成,甚至也算得上是一种命中注定?

    鲁浩不知道他的脸上已经露出了一种可以称之为“苦笑”的表情来。

    凤殊瞬间明白了他的第二个答案是什么。

    “你不知道她爱不爱你,但是你知道自己的状态,并没有到达爱的程度,是吗?不爱她为什么要娶她?”

    如果是在从前的时空,问这样的问题实在是太过愚蠢。但是这里是星际,是早已发展到两性关系开放到无法更开放的程度的时代。鲁浩这人看起来也不是个笨的,相反,他是属于聪明有本事更有家世的阶层,他的选择面比普通人更宽,他可以替自己做主的能力也更强。

    凤殊懒洋洋地看着被绳子束缚着的男人,有一瞬间甚至从他的脸上看到了狼狈一闪而过。

    “您为什么想要知道我的感情状态?我是说,这是个人**,与您并没有任何关系。”

    凤殊耸耸肩,将身体的重心从左脚转移到了右脚。

    “当然,跟我当然没有关系。我只是无聊,所以想要跟人说说话。正好一打开门又见到了你。反正只是想找个人说话而已,是谁没关系,讨论什么也没关系。正好想到这个问题,就顺口问出来了。鲁浩先生如果完全不想回答,可以当我没问,我并不是诚心想要让您难堪。

    您人生当中就没有过像我现在这样,无聊到想要随便抓住一个什么人,为的只是说说话的时候?”

    鲁浩立刻摇头。

    他没有。

    “自我懂事起,我就忙着学习,忙着训练,忙着工作,忙着东奔西跑,每天都有无数的事情需要解决,每天都有无数的人需要面对,我很少有完全空闲下来的时候,我是指,无聊到发慌,但是身边却缺少什么人,让我想要冲动到随便找个人就开聊。”

    凤殊笑了。

    “也对,您贵人事忙,跟我这样的没事做的人不一样。”

    “我不知道自己爱不爱她,也不知道她爱不爱我。我们从一出生,就已经被家族看成是一对,所以从小到大,我就知道我人生的另一半是她,而她,也认定了我。我们之间,不会谈起这些。”

    鲁浩说得飞快,但语气却奇怪的显得有些迟疑。

    凤殊以为他不会回答了,没有想到这人却诚实地将自己的感情状况袒露给她看。

    “为什么?我是说,既然你们双方都不确定,为什么最后还是顺着彼此家族的期望结婚?看鲁老先生的性情,他不像是不为子孙的幸福考虑的人。如果您不同意这一桩婚事,他肯定也会逼迫你一定要娶某个特定的女人。”

    鲁浩再一次露出了苦笑来。

    “是,小姐说的没错。问题是,您知道吗?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我从来就没有问过自己。我不知道我的妻子是怎么想的,不管是婚前还是婚后,我们两人都没有谈起过这个问题。怎么说呢?如果今天不是您这样问起来,那么我百分之九十九地肯定,我们俩一辈子都不会觉得这样的婚姻是个问题。”

    凤殊挑眉,“一辈子这么长,你怎么能够笃定?

    虽然从以前到现在,可能都没有发生什么明显的问题,但是如果从一开始就出错了,就算很长的时间了没有显露出问题来,最终还是会因为根本性的原因而无法走下去。只不过,可能在走到山穷水尽的那一步之前,你们的婚姻问题已经因为一方或者双方的寿命终结而被最终掩盖了。

    当然,也很有可能,虽然你现在没有意识到,但实际上你跟妻子还是有感情的,我是说,其实你们还是爱着彼此的,只不过彼此都不知道?不过这有可能吗?我听人说过,爱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种无法掩饰的东西,哪怕它有时候是用谎言的形式表现出来的。”

    凤殊停了下来。

    犹如漆黑的夜空,突然被闪电劈过,她的脑海也响起了惊雷。

    这句话,是驴打滚说的。

    那个时候,他的眼睛,盛满了笑意,还有让她欢喜的某种东西。

    她最初以为是爱。

    她以为那是属于恋人之间的含情脉脉的甜蜜时光。

    后来她却死于非命,凶手正是他。

    他给她致命一击的时候,眼神是怎么样的?

    同样盛满了笑意。

    甚至是在最后的时刻,她都没有能够读懂他的眼神。

    她以为她永远都能够独占他那双眼睛,独占那些绵绵,可最后她却死得像一个笑话。

    凤殊抿唇。

    多年之后的今天,在恨他忘记了他又重新记起了他的今天,她为什么有种后知后觉的错觉,好像由始至终,他都在爱着她?

    只不过,用的是谎言的形式?

第366章 有用

    凤殊的脸开始发白。

    如果,真的是因为某些缘故,他不得已只能够这么做,会是什么原因?

    可是有什么理由,大到需要真的取她性命?

    她下意识地摇头。

    不,不管是否有苦衷,性命没了就没了。

    即便是出于爱,他杀了她,她被他杀了,他们之间,便只能是杀人凶手与受害者的关系,横亘着血海深仇,再也无法回到当初。

    凤殊冷笑。

    鲁浩第一次看见她这样的表情,心惊肉跳。

    “我们从小就被教育着一切都要以家族的利益为上。

    长辈虽然没有明说婚姻不可自主,但鉴于家族利益,鉴于自身需要承担的家族责任,从懂事起,我就知道我的婚事是不可能完全做主的,包括我的妻子,也是一样的情形。她是他们家族那一代最为出色的女子。”

    凤殊的思绪迅速回笼。

    “嗯,如此一来,鲁浩先生的妻子必定是个符合您与您的家族预期希望的人,利益联姻也没什么,对于大家族来说,相对自由恋爱才发展成的婚姻更加安全。”

    鲁浩察言观色,字斟句酌道,“小姐,您是有心上人了吗?如果有心上人,可以尽最大努力去争取一番。您是女子,不需要继承家族的重担,想要得到美满婚姻,远较我要容易。”

    “我们家族不拘男女,只要有本事,品行又能够通过长辈们的考察,便都可以拥有继承权。按我太爷爷的说法,我是进入他眼中的其中一位。”

    凤殊将身体重心又换到了另一只脚上。

    “你要是不满意你的妻子了,以后还有机会可以离婚再娶,我要是不满意我的配偶,分手就比较麻烦。”

    她想起君临。

    事实上,她都不确定她跟他的婚姻是不是合法的。就算在联邦合法,在内域没有进行登记,尤其是没有得到凤家的承认,十有**也是不被承认的。

    她有些头痛起来。

    如果当初只是为了照顾儿子,所以才结的婚,两个人之间没有感情,甚至真的像他所说的那样,唯有孽缘的话,还是早分早了。

    不管是从她自己的角度出发,还是从凤家的角度出发,这样的婚姻关系都没有什么实质内容,压根就没有必要持续。

    她可以直接将两个孩子带到凤家去,用不着怕他们不被接受。

    不管是凤昀还是凤圣哲,身上都流着凤家的血,凤夫妻俩一定会乐疯的。

    “你想都不要想。你消失了这么多年,一出现就说要带孩子走,你觉得君家会善罢甘休?就算君家的人奈何不了凤家人,你儿子想不想要跟你走还是一个问题!

    你觉得在他的心目中,是你这个从小就消失的妈妈重要,还是那个一直陪在他身边的爸爸重要?虽然君临现在消失了,但要不要跟我打赌,你儿子一定会选择留在君家,等他老子回家。”

    梦梦冷不丁的话语让凤殊陷入了沉默。

    是的,走还是留这个问题,现在只能够取决于凤圣哲。

    “他七岁还是八岁?都是上学的年龄了,按照君家那种家世,还有你跟君临又时常消失的情况,他肯定比同龄人要敏感老成,想要哄你儿子只跟你亲,而完全无视君临,想都不要想。”

    鲁浩震惊地张大了嘴巴。

    “您的家族,已经开放,不是,我是说,已经不计较血脉问题了吗?”

    凤殊笑了笑。

    “血脉?儿子传下去的血脉是血脉,女儿传下去的血脉就不是血脉了?一样的,我的家族,男女都一样,都有继承权。

    不过这也是件烦心事,就因为这个规定,我太爷爷很喜欢唠叨我,三不五时地就来一通大道理,想要用长篇大论来说服我努力,争取有朝一日能够成为威风凛凛的女族长。”

    想起凤,她脸上的笑容就不由自主地灿烂了许多。

    她这话可不是胡诌的。在教了她几年后,凤像是认定了她是可造之材,偶尔会因为忧虑家族前程,而叨叨给没完没了,总是说凤小一跟凤小七在战场上是凤家的双保险,她跟凤小二就是战场外的双保险,不管她们姐妹几个哪一个当上族长,他都只有高兴的份。

    换言之,他现在只考察她们四个是否适合担负众人,凤小五姐妹俩跟凤小十,已经被排除在外了。

    鲁浩由衷道,“小姐一定有着非凡的天分,才会被长辈如此期待。”

    “是因为我问题最多,所以才会被他盯得最紧。”凤殊站直了身体,“您有孩子了吗?”

    鲁浩摇头,“还没有。大概是跟孩子的缘分还没到。”

    “您会是个好父亲。”

    凤殊倒不是刻意恭维他。

    鲁浩赧颜,“如果是之前,可能我会因为您这句话而沾沾自喜,但现在我却觉得羞愧。”

    “为什么?鲁浩先生虽然对自己的感情状态并不是特别的了解,但很显然并没有太多的不满。我曾经听到过一句古话,说‘君子之交淡如水’,夫妻之间也会有这样细水长流的形式,并不是每一对夫妻都要爱得轰轰烈烈死去活来,才能够得到幸福。

    您不必因为我之前的话而感到苦恼或者是不自信。我不过是闲着无聊,随意说说。您比我年长,懂得自然更多。我这不过是班门弄斧。”

    鲁浩露出了迷惑的神情来,“小姐您的家族一定非常古老,说的话也跟我们特别不同,总有种古老的意蕴。”

    凤殊怔了怔,“您多虑了,我的家族,并不像您想象的那样。”

    鲁浩顿了顿,诚恳道,“我们说了这么多,您现在愿意将身份坦然相告了吗?”

    凤殊无奈一笑,“在没有得到长辈的允许之前,我无法擅自主张自报家门。”

    “说谎!明明凤什么都没说。就算你将祖宗十八代都告诉外人,恐怕他也不会有意见。”

    梦梦讨厌她一本正经地说谎,凤殊只好集中意念向它解释。

    “虽然没有特意嘱咐,但你没有发现吗?我们所有人都伪装身份,还不只一个,不仅仅是我,其他人也一样。尽可能地身份保密,是不言而喻的事情。

    如果连这样的小事都不能够揣摩出来,恐怕回去家里之后,以后都不可能再轻易出门了,对于那些旁系,更不会被重用。”

    鲁浩表示抱歉。

    “不,不需要。是我打扰了。您,嗯,您继续,我去休息了。与您聊天非常愉快,让我获益良多,谢谢。”

    她回了房。

    梦梦一进门就开始吼吼,“我真搞不懂你,一会儿想要保密,一会儿又向人透露自己的事情,你到底在做什么。”

    “真真假假的事情混在一起说,才能够说得过去。而且我也没说什么重要的事情。我透露什么了吗?”

    凤殊不知道该做什么好,想要练功,它不赞成,想要睡觉,噢,不,她已经睡得太多了。

    “你透露了你在凤家很受长辈的喜欢,这一点利用的好了,可能是好事,但搞不好会随着形势的变化,一下子就变成坏事。”

    “怎么坏?”

    凤殊从空间钮里拿起来一些药材与药钵,开始研磨。

    “怎么坏?像你的脑袋一样,时灵时不灵。”

    梦梦很想出来逛一逛,可是想到那一股让它战栗的力量,它最终还是忍耐下来。

    “这一次回去联邦,你就跟鸿蒙呆一块吧,你话太多了,有时候我都怀疑,我原本好好的脑子现在这么不中用,是不是因为你在我的识海太吵了。”

    凤殊匀速转动着捣药的小药勺。

    “你这是指责我害得你这样?”

    “嗯?有吗?如果让你这么想了,我很抱歉,我本意并不是这样。”

    “你明明就这样说了!”

    “怎么说?”

    “你说你现在脑子不中用是因为我太吵了。”

    “你不吵?”

    “我吵归我吵,我可没有害你,一开始认识你的时候,你就已经笨的不可救药了。还磨药呢,现在的医术这么高超,哪里需要自己手动制药?浪费药材不说,也浪费你自己的时间跟精力。单从这一点来说,你就笨死了。”

    凤殊的手依旧允许转动着,嘴角却起了笑。

    “这是我们师徒几个都非常喜欢做的事情。可以说,这也是我们的一个非常明显的共同爱好。虽然不如巫术世家对于药草的系统认识,但相较于江湖中的大多数非医学世家的人来说,我们这一方面的知识还是非常丰富的。师傅说这是一个非常好的习惯。”

    梦梦吐槽,“让你的脑子跟手同时变残废的好习惯?”

    凤殊脸上的笑意凝固了,眉毛微皱。

    “既然之前你已经窥探过我的记忆,就应该知道,我从前生活的时空跟现在完全不一样。那时候很多东西都非常的落后。

    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能够认识药草并且懂得加以使用,就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本事了。尤其是江湖人士,打打杀杀就是日常便饭,受伤是一定的,而且很多时候都是孤身一人遇到那样的情况,无法找到大夫及时医治,便只能够依靠自己。要是自己都不懂,只能够听天由命,靠运气了。

    不提这个,就算是现在,已经到了星际时代了,在孤身一人遇险,而又没有随身带着适合的药品的情况下,你觉得一个人懂药草知识好,还是一窍不通的好?”

    “那是例外。你以后更多的会跟人在一起,不可能单独一人外出游历。别说凤原本就不会同意,经过这一次的事情之后,你觉得他还会让你随随便便的一个人就跑出来,消失的无影无踪吗?

    我告诉你,做梦。这一次回去之后,他绝对会让人不分日夜地跟着你,不管是明卫也好还是暗卫也好,你肯定会有一堆的追随者,我劝你现在就可以考虑一下人选了。你要是自己不做决定,凤肯定会亲自帮你挑,不管你满不满意,反正他是一定要做到自己满意为止。单单医疗就会有一个小队伍。”

    药草已经完全研磨成粉了。凤殊尝了尝一点味道,然后装入盒子,加入少许水,左右摇晃。

    “高祖父要是愿意替我挑,我还省了功夫。他老人家的眼光肯定比我更老辣。”

    “问题是他挑的人可不一定合你胃口。那是以后要跟你一辈子的人,自己挑的话更合心意,就算一开始不合心意,也能够更快磨合,毕竟自己挑的。”

    “不急,回去再说。”

    “看,我就知道。该考虑的问题从来不会提前认真的考虑,不该考虑的问题反而是时不时就会提起来,胡思乱想一通,将我也吓得一惊一乍的。”

    “你的性格本来就是一惊一乍的,你忘了,最初见面的时候,你就已经在我的面前教训过蒙蒙。亏得蒙蒙是个单纯憨厚的性子,否则还真不一定会服气。”

    “它要不是那副样子,我用得着去教训它?真的够聪明了,我就不用担心了,还得费唇舌。带了这么多年了,一点长进都没有,白费功夫。”

    一提起鸿蒙,梦梦的情绪就不好了,像是低气压一样,灰扑扑的。

    “这段时间你不要练功,记住了,就算心痒痒着停不下来,也不要练,要练就让素加他们教你练体能。或者像今天一样,可以找人聊聊天,只要不将具体的**透露出去就好。也或者去厨房跟那个吴桐学几道阿曼达界的菜肴,我看你吃的还挺愉快的,味道肯定还可以。”

    “嗯,你提醒我了,还可以学做菜。对。”

    凤殊的兴致被提了起来,“看来你还是很有用的。”

    “废话!也只有你跟凤初一才不把我当一回事。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哼,我的运气看来不怎么好。”

    梦梦抱怨了一句,就表示它要练功,便沉入了识海深处,不再吵嚷了。

    凤殊一个人呆着无聊,经过梦梦的再三强调之后,也怕那股有可能是属于阿曼达界界主的神秘力量突然降临,便摁下了练武的念头,前去餐厅找吴桐。

    不管怎么说,口腹之欲还是很重要的。千难万难活着最难,天大地大吃饭最大,顺其自然就好。

第367章 童书

    凤殊发现,日子很快过。

    吴桐的厨艺还是相当不错的,虽然不如她想象的那般好,但也算是非常好了。最起码,毫不逊色于梧桐星凤家的厨子。

    “小姐,我真的没有什么可以教的了。这几个月,您已经将我会的都学会了。您在厨艺上的天分真的是我有生以来遇到的第一厉害的。”

    凤殊笑,从来没有想过,会因为厨艺而受到这样的赞扬。

    第一厉害。

    郭子要是在这里,肯定会笑掉大牙。

    “我大哥非常擅长做饭。他是我们那个地方做饭最好吃,也最懂得的吃的人。”

    吴桐双眼发亮,“您应该也懂得不少,能不能教我?”

    “我,教你?”

    凤殊又开始笑。

    “这可不行。我可不想教坏你。”

    吴桐再三请求她教她,凤殊最后笑着离开了。

    几乎是在她进入房间的瞬间,吴桐就去找鲁焕。

    “什么事?”

    “小姐不会再跟我学厨了。”

    “所以?”

    “按照这些天的交谈与观察,可以明确的一点是,她有个大哥,是那一带最擅长厨艺的人,同时还是一个美食鉴赏家。她本人应该也下过一些功夫,学起做菜来非常快。惭愧的是,我的切工还不如她。”

    “就这些?”

    “是。虽然交流畅通,但小姐很擅长保守秘密,几乎没有谈及太多实质内容。关于她有个大哥的事情,也是刚才才知道的。”

    吴桐苦笑。

    “没关系。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在我面前,她可从来就没有透露过她有个大哥。”

    鲁焕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吴桐双手接过,喝了。

    “回去吧,以后该怎么相处就怎么相处。这事我会汇报给界主。”

    凤殊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前脚刚走,后脚说的话就已经被传到了阿曼达界界主的耳朵里了。不过即便知道了,她也没什么所谓就是了。

    别说她的大哥是莫须有的,就算真的有,知道了她有大哥,他们也不可能因此查出什么来。

    凤殊只是觉得奇怪,梦梦直到今天都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好像真的是潜到识海非常深的地方去了。她每隔一个星期就会试探性地喊它一声,它从来不会回应她。

    “梦梦。吴桐厨艺不错,我学得七七八八了,虽然他说已经被我掏空了,但肯定还留着几手压箱底的东西。我没有拜师,他不全教也正常。作为回报,这段时间我在餐厅一直帮他打下手,也算是半个正式劳力,包揽了不少择菜洗菜洗锅之类的活计。”

    凤殊快速洗了一个战斗澡,“鲁老先生说我们再过几天应该就可以到界外了。不知道是不是直接到联邦,还是帝国,或者是两不管地带。”

    这一次也一样,梦梦没有回答。

    凤殊也没有失望,开始看书。

    是苏一航提供的。刚离开餐厅,她就遇见了他,得知她在吴桐那里已经没什么可学的了,像是心血来潮,说他有一本画册,全都是阿曼达界的风景名胜,问她要不要看。

    当然要。他便让素加送了过来。

    她看不懂那些文字,尽管每一幅图画都只是寥寥数语,但她愣是一个字都没能看懂。

    她能看懂联邦的星际通用语。她也能看懂内域的宇宙通用语。这两种语言都不是远古华夏语,但是尽管书写与发音都各不相同,它们的文化内核却明显都脱胎于她从前的时空,或者说,类似的时空的文化。

    她捏了捏鼻梁,不想去思考什么平行时空之类的终生都不可能搞明白的复杂问题。

    尽管她在阿曼达界的时间不是很长,但就亲身经历来说,毫无疑问,那也是一个有着类似文化传承的地方。

    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游历太过浮光掠影,对三个地方的了解都不够深入,目前给她的感觉,在文化的传承上,阿曼达界似乎不如联邦,而联邦又不如内域。

    当然,也很有可能是因为爱屋及乌,或者是因为凤家正好是内域里头的大家族,文化渊源更加深厚,所以才会给了她这样的错觉。

    凤殊将厚厚的一本画册从头翻到尾,睡了一个午觉,便打算将书给还回去。

    打开门,却发现福运候了外头。

    “需要我跑腿吗,小姐?”

    他很殷勤。尽管凤殊一再表示不需要他跟着,他每一天都会来报道,她或者鲁焕等人让他离开时,他会立刻退下,但第二天又会前来站岗,直到再一次被请离,循环往复,耐心极佳。

    算起来,他已经在她面前晃了小半年了。

    凤殊看向他的眼睛,里面恰如其分地传达了他渴望为她做些什么事情的意思。

    “进来。”

    就像是听到了天籁之音,福运像是高兴坏了,进门的时候还撞到了脑袋,脑门上磕了一个大包,“小姐,需要我做什么?我什么都愿意做,不怕苦也不怕累,当然,更不怕脏。”

    凤殊瞥了他一眼,脑门上的大包就像是小笼包,只不过是红色的,新鲜出炉,热气腾腾。

    “你不痛?”

    “嗯?啊,不痛。”

    他像是才意识到自己的头被撞了,抬手摸了摸脑门,傻兮兮地笑了。

    这么一笑,漂亮的脸蛋便硬生生地减了三分颜色。

    “念。”

    凤殊将书扔给他,毫不意外他能够眼捷手快地将画册接住。

    “《多彩阿曼达》?您还看童书?”

    童书?

    凤殊毫不掩饰自己的诧异。

    “您不知道这是童书?”

    福运读懂了她的神情,语气立刻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这是给刚识字的小朋友们介绍阿曼达的一百处美景的童话书。作者是已经退休的教育行行长阿布契丘。”

    “哦,这是苏大阁主建议我看的书,逐字逐句念。”

    她坐了下来,话语像是从牙缝里给挤出来似的,扁平如刀。

    福运握着画册的手僵了僵,但很快就收敛了表情,认真地开始边翻边念,果真是一字一句地朗诵起来。

    “‘我也要像您一样,亲自走遍整个阿曼达界,看遍这片土地上的所有美景。’莉莉安心满意足地回家了,高兴地表示下一个假期,还要跟着爷爷出来。完。”

    既然是童话故事,不管是情节还是人物对话,自然都是简洁明快的,花了不到半个小时,福运就念完了,合上了书本。

第368章 风妙

    凤殊打了一个哈欠。

    不知道是不是怕她不高兴,原本时而平实时而活泼的语言,福运全都用波澜不惊的平淡语气给念了出来,说的不好听一些,完全像是死人一般的调调。

    “小姐,如果您喜欢听书的话,我也随身带了两本书,需要我念给您听吗?虽然两本都很厚,但如果您感兴趣,每天都听上几个小时的话,不用一个月,就可以把它们听完。”

    他的语气恢复了诚恳,就连表情,也回到了往日的舒展。

    凤殊觉得这人有些奇怪。

    “哦,什么书?”

    就他那样的朗诵方式,她实在是提不起兴趣,但也不好一下子就浇他冷水。

    “一本是露露缇欧诺在五百年前写的《阿曼达漫游记》,一本是现代的朴提雅写的《风妙》。”

    “讲的什么?第一本是成人版本的游历,第二本是什么?风妙是人名?”

    “不是,第一本讲述的是阿曼达历史,第二本风妙是书信集,由无名氏写的,时间不可考,我们的考古学家前仆后继地考证了非常多年,才翻译了其中一小部分。”

    凤殊不太想听,但还不知道确切几天才能够到达界外,除了这个,似乎也没有更好的打发时间的方式了。

    “你要愿意,可以给我讲讲《风妙》。”

    “真的?谢谢小姐,我这就去把《风妙》拿来。您等着。”

    他高兴坏了,转身就离开房间。

    凤殊无语。

    洪爱国倒是想让学习成绩最好的小女儿继续学业,但丁春花却将家里所有的钱都砸到了前头两个女儿的身上,为大女儿走人事弄了一份工作,又花钱把成绩不好的二女儿送进了一所中专学校。

    哪怕洪爱国表示去借钱供孩子读书,哪怕最后甚至镇里的高中校长都表示学杂费全免,生活费也由老师们捐钱,洪怡静还是辍学了。

    丁春花将她的录取通知书撕了,当着她的面塞入了炉膛里,烧了个灰飞烟灭。为了让她死了读书的心,丁春花还顺手拿了菜刀递到她手里,威胁她要么去打工赚钱,要么就立刻杀了母亲。

    洪怡静再好学,也争不过母亲。就像关九,再想呆在育婴所,却也没有办法反抗星际律法的规定,死活留下来不离开。

    洪怡静不可能真的去杀死自己的母亲,向来奉公守法的关九也不可能去违反法律。

    几乎是没有选择,洪怡静放弃了抗争,顺从母亲的安排,与人去了外面打工,赚来的钱,除了留下小部分做生活费之外,全都寄回家里。

    打工十年,洪怡静赚的几乎所有钱都被丁春花用在了另外两个女儿身上。

    好吃懒做的大姐洪月亮年年月月都是月光族,却用她的钱风光大嫁,拈轻怕重的二姐洪小星磕磕绊绊地读完中专,最后也是用她的钱去找门路进了一家公司当文员。

    洪怡静不生气,毕竟是姐妹。能够用自己的钱,让两位姐姐一个顺利的完成学业找到工作,一个成功嫁人生活过得好,她也很开心。

    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当她带着男朋友胡一帆回家探亲,表示了结婚意愿的时候,丁春花却不同意。

    不同意也就不同意吧,她以为是舍不得她远嫁,毕竟胡一帆是外市人。

    洪怡静打算慢慢磨,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诚意到了,母亲总会同意的。

    只是她的确等来了丁春花欢天喜地的点头,同意的却不是她与胡一帆的婚事,而是怀孕两个月的二姐洪小星与胡一帆的结合。

    丁春花认为胡一帆更适合做二女婿,在洪小星的同意下,母女俩将胡一帆灌醉酒成就了好事。被哄着去了外家的洪怡静不知情,胡一帆起初愧疚,后来却没能忍住诱惑,有一就有二,与洪小星私底下偷偷来往,最后导致珠胎暗结,才不得不曝光了暗度陈仓的关系。

    洪怡静受不了这双重背叛,但是她还没有疯,在面对父亲苍白的劝慰时,她虽然痛苦,虽然不能够原谅,却还是选择了放手。

    不放手又能怎么样呢?

    她没有想到的是,再一次退让,会让她后半辈子一直退,一直退,直到退无可退,把命都给丢了。

    离家打工的胡怡静后来再也没有谈过恋爱,是不敢,也是不能,每每有些冲动想嫁人时,丁春花便会冲出来指着她破口大骂不要脸,阻止她找对象,更阻止她存钱,最后她便意兴阑珊了。

    一直活到四十岁,胡怡静都没有嫁人,打工得来的钱依旧是被丁春花拿去了,每个月她也就剩下那么几百块钱买方便面或者米粉青菜度日。

    尽管后来她不是没有想过存点钱养老,可是只要有这样的想法,这个月多留下几百块,下个月丁春花必定会找上门来,到领导那里去抹黑她不孝顺,不顾父母的死活,自己大手大脚花钱不说,暗地里还乱搞男女关系,有一回甚至干脆在她住的工厂宿舍里头闹上吊。

    胡怡静能把自己的母亲怎么样?

    能骂还是能打?都不能。

    忍字头上一把刀,孝字其实也一样,只是上面的刀是藏起来的,心疼孩子的父母不会让那无形的刀落到孩子的身上,把孩子当草的父母,大概是一辈子都看不见的。

    胡怡静已经四十不惑了,哪怕后来没有再也没有机会去学校读书,却也知道,自己在丁春花的心中大概连一棵草都算不上。所以这年年月月悬在头顶的孝刀,时不时地掉落下来割她的肉伤她的心,她也早就习惯了。

    不能习惯又能怎样?丁春花生养她一场,她连命都是她给的,一辈子做牛做马,也还不清债。

    能够用钱解决的问题,向来都不是大问题。

    胡怡静很有些自娱自乐的精神,所以她认命。

    她任由丁春花拿着自己的钱去挥霍,去供两位姐姐的孩子读书,甚至帮她们两家都买了房子,为的就是将来老了,可以理直气壮地到两个女儿家里去轮流住着,养老。

    胡怡静没有想到的是,在自己出了重大车祸却活过来的第二天,正好也是她四十一岁生日,丁春花会拿了把刀到医院来劝她去死。

第369章 爱情

    {但如果癖好太过真切,也不宜嫁他,因为那样代表着他很有可能会让他的癖好凌驾于你之上,对癖好付出的时间,远远胜于爱你的时间。

    当然,你要是跟他一样的性情,你要是有大海般的胸襟,你要是对他有天空般宽广无边的爱意,行,嫁就嫁。

    反正冯天舒被你的美|色给迷昏了头,这种男人,一见钟情之后,就算理智知道不对劲,也会死磕到底,除非路真的完全走不通了,你死活不愿意嫁他,他肯定会在你单身的时候也坚持单身,你愿意嫁他的话,他就会活得像是一只偷到了油吃的小老鼠。

    我以为你会把我的话听进去一些,毕竟爱好社交又胸无大志的你跟他是如此的不同。

    我以为你不会更多的考虑你父母的话,不会更多的考虑别人的眼光与口舌,而草率地决定结婚。

    我以为你不会嫁给他。明明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跟我表示,不会答应他的求婚。

    你知道我去参加婚礼的时候,知道新郎的大名居然就叫做‘冯天舒’的时候,我心里是怎么想的吗?

    真是见到鬼了!

    可是原来让我感到活见鬼的事情还在后头。

    你居然爱上了别人。那人还是冯天舒的好朋友,重点还是,那人是有妇之夫。

    你居然告诉我那人也对你情深意重,恨不得日日夜夜都黏在一起,死去活来。

    你居然还在做坏事的时候不做好防范措施,现在被冯天舒发现了婚外情,更糟糕的是,你自己还发现怀孕了,孩子的父亲却不知道是谁!

    玩火**,却想要我教你脱离苦海?

    作为你的朋友,我想说,袁丽,你活该。

    我现在要是见到你,非得揍你一顿,让你鼻青脸肿,看看你还敢不敢跑出去见人!

    你问我要怎么做?不如扪心自问一下,你想要的婚姻到底是什么?

    你确定结婚前你严肃认真地考虑过这个问题吗?显然,你没有。

    你确定你现在不需要认真地想一想自己到底需要的是什么样的婚姻?你确定不是自己想,而是要征求我的答案?

    如果你觉得你已经白痴到连自己是谁,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那么我劝你,你应该放弃去想男人,放弃去追求所谓的爱情,为你自己空出些时间。

    现在,立刻,马上,全身扒光了,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好好地看看你自己,称称你自己有几斤几两,摸摸你的骨头是硬是软,再确定一下你的脑袋是不是还正常运作,最后看看你的心是不是已经坏掉了,灵魂是不是腐烂了甚至不在了。

    如果程度还没有坏到已经变成尸体的程度,看在好朋友的份上,好,我教你。

    我教你最后一次。

    第一,如果排除任何情况,你都要保留这个孩子,那么就不要再奢望你的见鬼的美满婚姻了。

    相信我,不管那两个男人做任何决定,你都不会愉快的,更别想继续追求你那美好的爱情。

    第二,如果排除任何情况,你都不想要保留这个孩子,那么立刻去正规医院,让医生诊断你的身体是否适合立刻动手术,如果不适合,是什么情形,相信我,在这种情况下,你更需要专业医生的意见,而不是我。

    第三,如果不考虑孩子的任何情况,只想要跟冯天舒离婚,与他的朋友、你的情人结合,请你准备好随时一尸两命的可能。

    冯天舒爱你爱到了眼瞎心也瞎的地步,他不会轻易让你离开,更别提还是让你投入他的朋友的怀抱。

    相信我,就算他爱你爱到了骨子里,以至于因为你的爱情感天动地,所以他愿意为了成全你的幸福而选择放手,他的朋友、你的情人,也不会有种娶你。

    除非那个男人的脑子跟你一样坏掉了,否则他不会有为爱献身的勇气的。

    在我们的社会,一个男人,可以风|流,甚至是下|流,但他不能背信弃义,譬如,他不能染指好朋友的老婆。

    他要敢这么做,是色|令智昏,色|胆包天,更是品行不端只差一点点就丧心病狂。

    他想要活,就不会允许被人抓住小尾巴。如果那个孩子是他的,你就抓住了他的小尾巴。问题是,你确定那是一条代表着爱的小尾巴,而不是一把会被他认为是杀死他的刀?

    为了活命,你觉得一个男人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他也许不会亲自动手杀你,更不会买凶杀人,但相信我,程度好一点,他不管你是否想要这个孩子是否打掉了这个孩子以后就会失去生育能力,他一定会哄着你去医院人|流,他会慷慨地付手术费,他会温柔地呵护你做小月子,他会在意外解决了之后,继续偷偷地跟你来往,翻云覆雨,日日无休。

    如果你不愿意?你可以用脚趾头想想你会遇到什么。

    他只需要否认你的一切指控就可以了。他只需要远离你让你一个人去面对冯天舒的狂风暴雨就可以了。说到底,除了这个还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孩子以外,你们夫妻俩都没有留下什么真凭实据去指控他。

    更何况,冯天舒在你跟他之间,更在意的是你,而不是他。

    袁丽,你真傻。

    冯天舒愿意接受你不爱他,而只是因为想要摆脱原生家庭、想要摆脱大龄未婚的尴尬处境与他结婚,但是这并不代表他愿意接受你出|轨。

    不管是哪个时代,对于男人来说,都无法接受自己心爱的女人与别的男人偷|情,更何况那个男人还是自己的多年好友。

    我敢用我这条命跟你打赌,那个被你爱得死去活来的男人,并不像你一样,也同样死去活来地爱你。

    但凡真的对你有那么一丢丢真切的爱意,他就不可能不考虑你的处境,他就不可能不在爱情与友情之间痛苦地长久地煎熬,他就不可能在选择了你之后,不先去跟冯天舒摊牌,在你们双方都跟另一半结束了婚姻关系之后,再光明正大地牵你的手吻你的脸做一切相爱的人都爱做的事。

    真正的爱情,从来就不会是卑微的,更不会让人变得卑贱。

    我没什么建议,如果你认为我有,相信我,我是疯了,所以上面说的都是疯话。

    但如果,你真的把我当朋友,如果,你这一次真的听得进去我的话,那么把一切都抛开吧,眼下,只考虑你自己认不认得自己,不认得的话要怎么办,这一点不考虑清楚,别的一切都是奢谈。

    祝你好运。

    迟菊。}

    福运再一次从《风妙》上移开视线的时候,才发现凤殊早已睁开了双眼,似乎是在看着他,又似乎没有,目光怔怔然。

第370章 感谢

    福运有些紧张。

    “小姐,是不是我念的不好?太快了吗?还是太慢了?”

    凤殊那仿佛在漫游的视线终于聚集起来,看着他手中的书本。

    《风妙》?

    这该不会是“风花雪月之奥妙”的简称吧?如果真的是,起名的人肯定是个促狭鬼。

    “不,你念得很有感情。”

    凤殊顿了顿,瞥了他一眼,尽是好奇,“你很喜欢这书?”

    让她感到意外的是,福运脸红了,原本白净的面庞顿时成了红苹果,说不出的诱人。

    “是。您不觉得这样的书信往来非常的别具一格吗?里边谈的都是人,各种言行,可以窥探到各种人心、人性。

    虽然时间不可考,但是想一想,不知道多少年以前的古人,环境哪怕十分迥异于今天,他们过日子的时候依旧跟我们一样,会有各种各样的欢喜与忧愁,幸福是一样的,不幸也是一样的。只要是人,遇到的困境与顺境,几乎都是一样的,尤其是心境上的经历,您不觉得,特别的有意思?

    前人已经将所有我们今天遇到问题时会考虑的方向会解决的方法,通通都想过了,尝试过了,也得到了各种各样的结果。读这本书,就好像也经历了他们的某个人生片段一样。”

    可能真的是很喜欢《风妙》,他谈论起来的时候双眼都熠熠发光。

    为了追赶姐姐们,凤殊也曾经努力地看了很多书。

    当然,是那个时候的她自以为的努力,后来跟了慧山之后,她看书就随意多了。慧山不会拘着她非得念多少书,非得念哪一本。遇到他认为可读的,他就会丢给她,让她随意,爱看就看,不爱看就束之高阁。用慧山的话来说,让书本染尘,那是罪过,真的不喜欢,无论如何都读不下去,送人或者当柴烧,,甚至是拿去当厕纸用也无所谓。

    在慧山看来,读书的确很有趣,可以长知识,开眼界,让人会心一笑,消磨时间,但并不是一件多么需要称颂的事情。好读书并不比好饮食来得高贵。

    但不管是在哪个时代,人跟人之间的看法都是不尽相同的,或者说,没有任何人,会跟另外的某个特定的人,在任何事情上都持有完全一致的意见。

    她就遇到过一个嗜书如命并且认为“读书这个行为就必定是高尚的而不读书的人必定就是面目可憎”的人。

    那个人,名字就叫“迟菊”。

    她并不觉得她认识的“迟菊”就是《风妙》里的那一个“迟菊”,实际上,这些不知道多少年前的书信是否被完全还原都不清楚,更何况是探究作者的身份来历。

    “如果你是袁丽的配偶,你会怎么做?”

    凤殊觉得既然他感兴趣,不妨谈一谈这封信,听听他的看法。

    “我吗?”

    福运显然没有预料到她会这么问,愣怔数秒,才摇了摇头。

    “我不会让自己遭遇这样的事情。我不会跟一个不爱我甚至对我一点兴趣都没有的女人结婚,就算我爱她,我也不会向她求婚。”

    凤殊笑了笑。

    “你这个回答是基于你自己的情况出发,我是让你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如果你是冯天舒,你已经遇到了那样的情况,你会怎么办?彻底放手吗?”

    福运再一次摇头,脸色已经恢复正常了。

    “没有更多的细节,不太好判断。不过如果这封信的主人描述地足够客观的话,恐怕冯天舒不会这么容易放手。从描述来看,冯天舒是个心思非常深沉细腻的人,虽然足够正直,也喜欢照顾身边的人,但他太过内向了,内向的人一旦执着于某个人或者某件事,就不容易放手,就算明知道不放手会碰得头破血流,也照样会勇往直前,或者说,宁愿沉沦。

    如果我是冯天舒,我会先毁了我的朋友,然后在孩子生下来之后,折磨袁丽,直到我这口气出完了为止。他们两个让我痛苦,我会回报以同等的痛苦。”

    也就是说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你还没有心上人吧?”

    福运再一次脸红了,摇头,“我大哥都还没有结婚。”

    凤殊挑眉,“没有结婚不代表就没有喜欢的对象。你读书的时候就没有过让你怦然心动的女生?”

    他大概是没有想到她会是这么八卦的人,猛摇头。

    “没有,没有,我们家就我读书还算可以,爸妈都盼望着我能够上进一些,所以我在学校从来不会关心除了功课以外的事情。我大哥倒是谈过一次恋爱,不过因为家里太穷,吹了。”

    凤殊对福钦没什么兴趣。

    “既然你是福家的希望,为什么还要自告奋勇地来我跟前服侍?别跟我说你只是单纯地想要报恩。

    现在可不是简简单单的离家万里,很有可能你这一生都无法再回到阿曼达界。说句实在话,我不觉得你做了一个明智的决定要是执意跟着我,以后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可能性,你不会再见到你的家人。

    如果你认为我是你的机会,想要因此出人头地干一番大事业之类,我劝你还是三思为好。

    能不能让你光宗耀祖我不知道,但我现在就可以明确无误地告诉你,我要真的收了你,对于福家人来说,你从那一刻开始,就是个死人。不,也许还不如死人。因为你非但永远都不能够再回到他们的身边去,你也永远都不能够再用自己的力量去抚慰他们,去支撑他们,去守护他们。”

    福运开始脸色发白。

    “小姐,您的意思是,您不会再回到阿曼达界了吗?”

    凤殊看着他,似笑非笑。

    “我不知道阿曼达界的界主为什么让你也跟了来,但我得说,界主做了一个非常英明的决定。

    你是位不错的旅伴,《风妙》这本书的确很有意思。我太奶奶非常喜欢看书,我太爷爷非常喜欢到处跑,所以如果有机会,兴许他们两位老人家以后会到阿曼达界走走看看。至于我,还有很多的地方要去,如无意外,三百年内,都不会故地重游。

    这一次非常可惜,没能够当面感谢界主的款待。你如果有机会见到界主,请一定要替我传句话,就说‘小九我万分感谢。’”

    福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合上书本,又怎么回到自己房间的。鲁焕出现时,他稀里糊涂地就跪了下去。

第371章 神迹

    鲁焕惶恐万分地也跟着跪了下去。

    “界主……”

    “鲁……老先生?”

    福运的身体保持着跪趴的姿势,头部抬起,脸上尽是惊疑不定。

    鲁焕微微色变,狐疑地看了他三秒钟,这才利索地站直身体,连带着把福运也拉了起来。

    “你怎么突然软了下去?生病了?身体不舒服就要及时去医疗室就诊。”

    福运有些晕乎乎的,但他向来理智,将疑惑咽了下去,并没有莽撞发问,“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一回事。”

    “去医疗室看看,是不是撞到头了?年轻人别把自己的身体不当一回事,老了就该后悔了。”

    鲁焕摇了摇头,催促他赶紧去看病,福运晕头晕脑地进了医疗室,然后,被医生一针扎晕过去。

    “怎么样,克莱?是不是真的脑子受伤了?他突然之间就像是普通人,完全没有神迹在身一样。”

    克莱医生并没有忙着下判断,而是仔仔细细地开始各种身体检查,半个小时后才以冷淡却又笃定的语气表示,神迹的确已经抛弃了这个年轻人。

    鲁焕脸色发白。

    “你确定没有弄错?神迹从来不会这么快地从一个人的身上消失。”

    克莱医生面色越发冷淡了,“我只负责将我观察到的结果告诉你,至于你信不信,是你的事情。”

    鲁焕神情微僵。

    “我没有质疑你的判断的意思,我只是,嗯,想要确保万无一失。克莱你也知道,神迹从来没有像这一次那样,转移之后停留了不到一年时间,便销声匿迹了。我在想,会不会跟之前的规律不同,它会不会遇到了什么问题,不得已才会潜伏下来?你有没有在这个年轻人身上发现一点点的异样?但凡有一点点蛛丝马迹,都可以说明,他很有可能还是代言人。”

    克莱医生垂眸数秒,再一次操作起了医疗器械。这一次,持续了足足半天,结果却不尽人意。

    “消失了。”

    鲁焕的双肩明显耷拉了下来,下意识地不断搓着双手。

    “怎么会?怎么可能?倒霉,还以为这一次能够稳赢。现在看来搞不好要赔本。要是神迹被我弄丢了,回去之后肯定会被那些老东西给啃得渣都不剩。”

    他喃喃自语,不一会儿就焦躁地在医疗室里来来回回地踱步,愁眉苦脸。

    克莱医生将数据全部清除,然后将器械归位,开始赶人,“你该走了。”

    “克莱,能不能帮我找找看,神迹是附身到哪个人身上去了?”

    克莱医生毫不犹豫地就摇头拒绝,“不,那是白费时间。它可能附身在任何一个**与死物的身上,我只能判断它在人体居住期间的情况,至于它是怎么转移怎么消失的,一概不清楚,在死物身上存续的情况,更是一无所知。”

    鲁焕想到往事,不得不承认他说的话是对的,顿时面如死灰。

    “你说那些老东西知道神迹不见了,而且这一次出去,很有可能还会掉在界外不会回来,他们会不会真的撕了我?”

    克莱医生点了点头,中肯得不带一丝同情,“生吞活剥。”

    鲁焕会不会被生吞活剥凤殊不知道,现在她就觉得自己快要被生吞活剥了。

    请福运离开之后,她便打算小睡一会,但是奇怪的是,她却一睡不醒了。

    确切的说,是她醒不来,哪怕意识在清醒与迷糊之间游荡,理智一直在嚷嚷着快睁开眼睛,快点醒过来,别睡,她的上下眼皮却像是被粘了胶水,死活撑不开。

    她就在这种诡异的状态中似睡非睡。

    起初她还算镇定,以为过一段时间就会好了,顺其自然,总会醒的。以她有限的失眠经验来看,这种像是鬼压床一样的睡着却又清醒的状态,会伴随着生理的极度疲惫与慢慢恢复元气而消失。

    可是这一次她的预感显然错的离谱。

    她开始感到有什么东西在拉扯她的身体。

    尽管是在睡梦中,她依然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身体被某种不为人知的力量,或者说神秘的东西,在向两个相反的方向撕扯。

    起初只是试探性的,一个方向的,就像是一个怯怯的小孩,看见了一个成年女人穿了一件漂亮的红裙子,尝试着要去摸一摸那漂亮的裙角,摸了还不够,好奇发展成了小心翼翼的羡慕,要动手捏一下,拉一下,搓一下,扯一下,看看到底有什么不同,发现成年女人没有动静,小孩胆子便大了,兴致勃勃地想要拿着剪刀,按着自己想象的样子,对红裙子进行重新裁剪。

    于是凤殊便遭难了。

    她的身体就像是那件被盯上了的漂亮的红裙子。开始被撕扯,被咬啮,被刺痛,被撞击,被砸扁,被捏碎,被火烧,被冰冻,被气化,被碎裂,被搅成一团模糊的血肉,偏偏里头还能够感受到碎成了渣滓的骨头在不甘心地挪动。

    她觉得自己快要断气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还有比满清酷刑更加残酷的刑罚。**遭受到了摧残,会因为其迅猛的反应而使得精神也瞬间扭曲成风暴,狂怒,无法摆脱,耗费掉了精气神后,便断崖式下跌,奄奄一息。

    但即便快要断气了,依旧断不了气。哪怕窒息了,也依旧没能彻底陷入沉沦。

    暴风雨来临前的黑暗,总是黑成浓稠的一团,看着平静,里头却翻滚着无数的暗黑力量。

    她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来。

    随着痛楚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她终于能够辨别,这不是一股力量。

    是两股。

    比较微弱的那一股是有着红艳艳的绚丽色彩,像是一团火,虽小,却不灭。

    明显强势的那一股则是有着肃穆到死沉的黑,不会让人欣喜,也不会让人厌恶,却会让人从灵魂深处开始战栗不安,想要驯服,想要投降,想要跪趴下去,将自己的一切一切都交出去由它主宰。

    她忍受着,忍受着,忍受着,哪怕知道有可能只是虚幻一场,只是噩梦一个,哪怕明白即便是真实,不到万不得已,也是忍耐为上,小不忍则乱大谋,忍耐到极致,总能等到挣脱束缚的时间,但下一刻,她就无法克制恐惧,更无法压抑骤然而起的无数戾气,她支撑起抖如筛糠的身体,开始朝四面八方挥剑。

    她知道自己是在做梦,但她不确定自己感受到的身体被撕扯的感觉是不是真的在经历,她只是本能地意识到自己无法忍下去,无法任由自己的身体成为莫名其妙的东西的战场,她无法坐以待毙。

    手中本无剑,但既然是在做梦,自然剑随心至。

    几乎是在她挥剑的瞬间,她就发现,两股在互相较劲的力量分开了。火红的力量避让她,黑色的力量不避不让地对上了她的剑。

    粉碎。

    就好像她的剑是泥巴捏的,不堪一击。

    她却不受影响,一剑一剑地挥着。

    火红的力量左支右绌,一边避让她,一边却持续攻击着黑色的力量。

    她发现落在了火红力量上的剑,只要是命中的,都能够让它的颜色变得千淡一些,而那些落到黑色力量上的剑,却像是空气一样,不过是一阵微风,毫无影响。

    “你们是谁?是谁派你们来的?”

    她觉得自己痛苦得就快要死掉了,却坚持着不停地挥剑,就好像一旦停止挥剑的动作,她就会真的死过去一样。

    她没有死,但是身体的撕裂感却越发强烈了,她感到自己像是被丢进了血池里,翻滚着的血浪让她血腥无比,那恶心粘腻的感觉,那痛到恨不得自己拆了自己骨头的感觉,已经不能用狼狈可怜来形容。

    现在想想,麻木也是一种美好的感觉。她多想现在就立刻变得麻木,让一切感观都变得迟钝不堪,甚至是完全感受不到空气的流动。

    那样的话,痛苦就不在了吧?感受不到的痛苦,是可以无视的。

    凤殊胡思乱想着。

    没有任何回答。

    但是奇怪的是,她在混乱的间隙,却能够感受到那一股火红的力量在躲避她的攻击的同时,又在热烈地靠近她。

    说是靠近并不准确,不如说是“亲近”来的更为精妙。

    就好像看见了熟人,不,好友,甚至是亲人,那种渐次递进却迅猛非常的好感过渡,让她一下子就迷惑了。

    这股力量,好像对她并没有敌意。

    不,何至于是没有敌意。它对她好像很有好感,好到就像是它其实是来帮她的。

    而敌人,自然就是那一股黑色的不近人情的冷冰冰的让人感到战栗与想要服从的力量。

    “你是谁?你们是谁?”

    依旧没有任何回答。

    也许从一开始,她就不应该奢望回答。如果不是人,只是两股天生天长的力量,兴许会有一丢丢的偏向与喜好,但能够达到向人靠拢的程度,是很难很难的。

    梦梦就说过,像它跟鸿蒙这样的天生之物,是无父无母的,从出生到死去,它们都不会有真正的同族。它们都自成一族,跟兽族中的其他同伴均不相同。别的同伴会有真正意义上的血缘父母,血缘手足,血缘亲戚,它跟鸿蒙却没有。

    它们从一出生,就注定了是独一无二的。

    但是像它们这样的兽族,很少很少,少到不会超过十个手指头。

    所以说,她现在是遇见了另外的两个手指头吗?

    她稀里糊涂地冒出来这样的念头。

    “梦梦,梦梦你醒了没有?快醒来,梦梦……”

    梦梦没有醒来。也或者,她压根就是在自己的梦中,而现在这个梦里,梦梦却并不存在。

    真是好笑,明明是它擅长的领域,它却居然不在。

    但是,会不会这个噩梦其实就是梦梦自己营造的梦境?

    它毕竟擅长造梦,就连食物,它也说过,可以是虚幻的梦,或者是真实的记忆片段。

    它是可以将这些真真假假的梦境实体化,变为真正的困境的东西。

    她是被自己的宠物给困死在梦中了吗?

    “梦梦?!”

    她感到了羞恼。

    可是即便是在梦中,她还是很快就找回了自己的理智。

    不对。

    梦梦已经跟她结契了。它无法伤害她。

    除非,这真的只是个再逼真不过的梦境而已,痛苦是假,伤害是假的,自然,她现在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假的?

    她努力想要维持理智。

    那股火红的力量却像是熟悉了她的招式,终于靠近她了。方式是,随着她手中的剑起舞,径直绕着她的手腕,蜿蜒而上,迅速缠住了她的身体。

    凤殊挥剑的动作有一息的停滞,但一息之后随着强大的惯性挥了出去。

    让她感兴趣的是,这一次,落到了黑色力量身上的那一剑,虽然依旧平平无奇,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作用。

    它被洞穿了。

    起初只是一个火星似的缺口,但是很快却起到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效果,原本冷冰冰的黑色力量甚至因此而看起来像是带了一丝火热。

    或者确切的说,狂暴。

    是的,力量狂暴了。就好像是一个肃穆到心如枯井的老人,瞬间狂化成了一个暴怒的怒目金刚。

    关九眼带疑惑,木呆呆地躺着,觉得自己大概是中邪了。

    人的一生可以很长,人的一生也可以很短,她接收的信息太多,而且还是全然陌生的世界,她其实不是太明白,自己刚刚看到的那些画面到底意味着什么。

    痛到极点便剩下了麻木,她只是觉得自己很累,自然而然的,她也不明白,洪怡静最后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在对方像光晕那般慢慢消散无踪后,关九支撑不住,意识陷入了黑暗。

    她是被人用冷水泼醒的。浑身又冷又热,难受得她下意识地蜷缩起来,就像以往害怕了,双手抱着曲起来的腿,以为这样就安全了。

    “死丫头,还不起来做饭,想饿死我们吗?”

    随着耳边一声尖利的骂声,关九只觉得右耳剧痛,身体本能地顺着拉扯的力道往外去,直到那拧着她右耳的手收回去,她径直栽倒在地,眼冒金星。

    “我打死你这个好吃懒做的阿娘货,这都几点了还睡觉,睡觉,我让你睡觉!”

    啪啪啪的声音接连响起,关九抱头,将身体弯成了虾米状,不敢翻滚躲避,任由那鞋底重重地拍打到身上。

第372章 偶然

    凤殊是冷醒的。

    头部隐隐作痛,身体却像是被马车碾压过一般。

    她发现自己浑身湿漉漉的,还散发出一股明显的汗酸味,身下的床褥也面目全非。

    视线由模糊变为清晰,思绪也由混乱变为有序,她终于想起来,自己做了一个噩梦。

    凤殊十指微弯,慢腾腾地抬了好半晌,右手才覆盖在左手的手腕上。

    还好,没事。

    没有骨折,也没有皮肉伤。

    只不过是内力消耗一空而已。

    她慢腾腾地眨了眨眼睛,躺了半个多小时,才勉力坐了起来,下床穿鞋,踉踉跄跄地进了盥洗室沐浴。

    如果是往常,战斗澡也不过就是十分钟的事情,但今天,她虽然想要快速清理一番,却没有办法加快速度,洗澡变成了一件需要费力气的苦差事。

    花了一个多小时,她才总算将自己弄干净了。

    “梦梦?”

    “在。”

    它的声音有气无力的,让凤殊不其然地想起了这样的形容霜打过的茄子,蔫耷耷的。

    “之前我做噩梦了,是你弄的吗?”

    “你觉得我会在这种时候故意折腾你?我又没病!”

    它一激动就嚷嚷起来,但哪怕如此,凤殊还是很容易就分辨出来,它并没有像之前那么的生机勃勃。

    “你生病了吗?”

    “没有!你才有病。”

    凤殊慢吞吞地开始收拾床铺。

    “叫人进来收拾就好了。”

    梦梦懊恼道,“我不是故意说你。我只是很烦。”

    “烦什么?”

    “你被那两股力量拉扯的时候,我想要帮忙来着,可是无论如何都使不上劲,就好像是被什么给压制了一样,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你吃苦。放着吧,别浪费力气,你现在需要休息。”

    “没事。现在应该安全了。鲁焕他们没有人进来查看,证明事情还在可控范围。”

    “他们怎么可能知道你经历了什么?那两股力量压根就不是普通人能够察觉的。”

    “鲁焕是普通人?”

    “再普通不过,我是说,跟那两股力量对比的话。”

    尽管床褥很轻,可是将它们拖下床的时候,凤殊还是感到了原本可以忽略不计的重量变得死沉死沉的,扯得她全身上下的骨头都在嘶吼着痛痛痛。

    她甚至都懒得重新铺上新的床褥,就直挺挺地躺了上去,气喘如牛。

    “都叫你别动了,偏不听。”梦梦只嘟囔了一句,就又道,“小九,这一次出去之后,我们回凤家吧?让凤亲自带你,把实力提升上来再说。我不想干等着一点忙都帮不上。”

    “你知道是它们是什么来头吗?”

    她的问题让它吃惊不已。

    “你不知道?红色的那一团是那个古怪的泡泡,黑色的那一团是我们之前都感应过的冷冰冰的力量,我怀疑是阿曼达界界主的。该死,我们现在是被瓮中捉鳖了。”

    它其实压根就不知道“鳖”是什么东西。

    凤殊皱眉回想,不得不承认,它的判断很有可能是真的。

    那两股力量她都不熟悉,但是也不算全然陌生,毕竟,她之前的确有感应到两者的存在。

    “你的意思是,我不是在做噩梦,而是它们真的……一左一右地较量,差点没有把我给撕成两半?”

    “对,它们直接把你当战场了。气死我,它们居然可以轻而易举地进入你的识海,我明明就在,可是却被它们一致忽略了,不,应该说是被它们给同时压制了,只能干巴巴地在一边看着,动都不动了!”

    梦梦这一次没有像之前那样抱怨她实力低,凤殊却也知道,百分之九十九的原因出在她身上,如果不是她实力太低,它又何至于一招反击都无法发出?

    她没说话。

    “喂,我没有嫌弃你的意思。”

    像是怕她胡思乱想,梦梦难得安慰她,“其实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换做一般人,早死了,哪里还能够反击。说实话,我一开始是被它们的力量给完全压制的,后来却是看你反击看得太忘我了。”

    凤殊不是很明白它说的话,“反击?算不上。从头到尾,我的剑虽然没有落空,但就像是空气一样,根本就没有对它们造成任何伤害。”

    “那是你后来晕过去了。最后一击,那个泡泡跟你的剑合二为一,直接重伤了黑团。你不知道,那个界主的魂力被你们那一招攻击得溃不成军,只差没有魂飞魄散。”

    大概场面真的惊心动魄,梦梦的声音终于充满了往日的激情。

    “不过到底实力更强,它在溃散之前还反将了一军,泡泡也被打中了,还比那个界主更快地消失。

    我终于明白‘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精髓是什么了,果然人类更狡诈。在这一场较量中,你由始至终都是个小角色,压根就没有被它们放在眼里,结果因为你魂力特殊,跟泡泡结合之后就焕发出了不一样的能量,要不是那泡泡急中生智,或者说误打误撞,它搞不好已经被界主给吞噬了。

    幸好情形是反过来,在消失之前它先吞了它一部分,最后两败俱伤,都顾不上你。”

    凤殊搜索了一下记忆,果然没有那样的场面。

    “如果那股力量真的是阿曼达界界主,它现在一定还在星舰上。”

    “说不定已经死了。”

    “不太可能。”

    “我看那泡泡也很有可能死了。你不知道,有某个瞬间我甚至感应到了一种非常奇怪的情绪。就好像……”

    梦梦挠了挠脑袋,“就好像是知道自己可能会死了,它非常想要靠近你,但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你的剑了。有一个人类的词语可以很好地诠释那股情绪,是什么来着?我想想,我想想……”

    凤殊觉得有些奇怪。

    最初它住进她的识海时,她基本上掌握不了它的行踪跟想法,相处久了之后,不知道是它主动释放给她的,还是因为没有过多提防所以才会被她捕捉到,她依旧不知道它的想法跟行踪,却能够比较清楚地解读它的情绪,只不过,依旧会被它的故意嚷嚷弄得头痛,程度虽然没有一开始这么严重,真闹起来,也是颇为头疼的事情。

    再然后,她跟它莫名其妙地结了契,情况便演变成了它就算放出狮吼功,也不会再让她头痛欲裂,而且,她现在能够飞快地掌握它的情绪变化,偶尔甚至还能够第一时间明白它的想法。

    至于行踪,虽然没有认真问过,她却本能地意识到,它很难离开她,就算被压制的实力总有一日能够完全展现,契约一日不除,它一日要受到她的无形掌控。她在哪,它就在哪。哪怕可以离开,她也会知道它去了哪里,她要求它回来的话,它再不情愿,也只能回来。

    就好像现在,她居然“看”到了它在挠脑袋,一副抓耳挠腮想要搜肠刮肚将形容词给找出来的架势。

    “我知道了!‘眷恋’,对,‘眷恋’,就是‘眷恋’。泡泡非常眷恋你。”

    梦梦兴奋地在识海里打转,“奇怪啊,你跟它是不是认识?它给我的感觉好像跟你很熟,不是简单的那种熟悉,而是每天见面一见就是好几年,聊过无数次天,打过无数次架,睡过无数次觉,又哭又笑又玩又闹的那种……哎,这种情况用什么词来着?让我想想,怎么就断片了?奇怪,明明是很简单的词……”

    凤殊安安静静地躺着,想起第一次见到那个泡泡时的场景。

    她把它当蹴鞠踢了好长一段时间,因为踢不破,甚至想要将东西给拖回凤家去,把它当金钟罩来使用。

    结果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将君临给弄出来,自然的,她也不能连人带泡一起弄到凤家的地盘去,只能放弃了那个想法。

    她从空间钮里找出来两管精神力恢复剂喝了。

    “我知道了!是‘朝夕相处’。泡泡给我的感觉,好像是跟你朝夕相处过一样,它对你很亲近。”

    梦梦的断言让凤殊的思绪又拉了回来。

    “亲近?”

    她没有感受到。当时她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要裂开,以为自己会被莫名的力量给两马分尸。

    “是真的。你可能是太痛了,所以才忽略掉了它的情绪。信我的没错,要是没跟你结契,我还不一定有把握,这个我敢百分之两百地说,它是真的跟你很亲。”

    “我从来就没有认识过超自然的东西。我是说,如果你跟蒙蒙不算的话,两辈子我都没有亲眼见到过这样的活物。”

    凤殊揉了揉鼻梁,“它应该还跟君临在那个无名之地。之前是拉了我过去那里,现在是自己直接跑到我们这里来?就算没有另外一股力量的攻击,它自己也会累得够呛。”

    “那当然了,就算那是它的天赋技能,路途遥远的话肯定也要付出非同寻常的能量,才能够突然出现在你身边。”

    说到这里,梦梦顿了顿,像是才突然想起来,怀疑道,“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没有感应到它对你有那种亲近的情绪。就算本来就有,你被阿曼达界界主给盯上了,它又是怎么能够这么及时地预感到你有难然后及时赶到的?你说会不会是被君临跟你的契约给影响了,所以才会来的这么快?毕竟你跟君临在很多情况下可是要同生共死的。”

    凤殊沉默半晌,不太相信是这样的理由。

    “按照高祖父的说法,君临的实力强于我,我有难,他也许会迫不得已需要承担一部分伤害,但远远小于他受伤时我也得被迫承受的伤害。只不过是在他实力上升之时,我能够得到比我实力上升而带动他也跟着实力长进的更多的好处。之前的两股力量的交手,明显是带给我伤害,而不是实力的上升。泡泡不太可能是因为受到我们契约之间的影响。”

    “这很难说不是。如果它跟君临之间的情况也像是我们现在这样呢?莫名其妙地就结了主仆契约,所以它不得不受制于君临。君临虽然在另外的不同的空间,但他对你显然有很深切的欲|念,隔了这么远也能够让泡泡找上你,时不时就把你给拉过去,就是因为他才感应到你的处境,继而让泡泡也不得不按照他的心意行动。”

    凤殊依旧很难信服这个观点。

    “你还真别不信。小九,我们这些非人类跟你们人类是非常不一样的,不管是生存模式还是生活模式,战斗模式,很多情况都不一样。你们会明知道不可为而为之,我们兽类不会。

    百分之九十点九的兽类,都会为了让自己活着而不计代价地攻防。换一句话来说,只要能活,我们就绝对不会心甘情愿地去死,我们会千方百计地去挣扎求生,好死不如赖活着。你们人类有时候却是会为了所谓的感情、财富、权势、荣誉等等等等奋不顾身地去死。

    我们不会,除非是被等级压制着,被逼着,身不由己地去当了炮灰。哪怕是有这样天然的等级压制,让我们去死,我们也总是挣扎得厉害,能反抗地必然反抗,死的从来都是没有实力选择的小兽。

    如果没有牵扯到利害关系,泡泡不可能不计较任何后果,冒着那种随时会死的风险来救你。搞不好它现在真的死了。”

    梦梦说到这里像是万分遗憾,连语气都充满了可惜。

    凤殊很难相信它的分析,尽管它这么说好像也说得过去,但隐隐地总觉得哪里不对。

    “梦梦,泡泡是不是救我很难说。它的行为,我没有看到最后,但是我能感受到,一开始它的确就是在躲避我,但是那是不想要伤害我,还是害怕我,或者别的什么,无法肯定。

    就算是按照你看到的,它真的是跟我的剑合二为一,从而重伤了另一股力量,这也不代表它的目的就是为了救我。它很可能纯粹就是为了找黑色的力量报仇来的,跟我无关,跟君临也无关,只不过是刚好让我给遇上了而已,只不过是它刚好跟君临在一起而已。

    很多事情都有偶然性,不是必然发生的事情,背后就不一定会有明确的原因存在。千丝万缕,不一定就有前因后果,或者说一件事情的完整的来龙去脉,只不过是刚好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发生,而我跟君临又恰巧在它身边,看起来才像是卷入了它的事情,可是也许从头到尾,都跟我们没有关系。它躲避我,可能单纯的只是不想要牵扯进人类。”

    凤殊慢吞吞地坐了起来,挣扎着下床去。

第373章 素加

    她开始在房间里慢吞吞地转圈,一开始走一步就要休息几秒钟,走了半个小时后,才能够一刻也不停地迈步,但速度还是慢于往常。

    “相信我,那个泡泡肯定跟你有渊源,具体是什么,可能等你的记忆回来了就知道了。”

    对于梦梦的话,凤殊不以为然。

    “先不管它,倒是黑色的那一股力量,不知道是什么来头。离开之后,你有再次感应到它吗?”

    “没有。完全没有。那么重的伤,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好?一时半会的肯定顾不上我们。希望能够顺顺利利地回到联邦,联系上凤才好。”

    “你这是被吓怕了?”

    “谁怕?要不是实力被压制了,我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被人当做小角色给忽略掉?”

    “所以说到底,你是生气自己被人小瞧了?”

    梦梦哼了哼,“难道不是?难道我没有因为你实力不济而被连累成一文不值的小角色?”

    凤殊笑,“你有没有发现你现在说话越来越向人类靠拢了?以前也没见你冒出这么多的四字成语。”

    “那是因为以前跟你不熟,熟了之后也随时可以离开,没有什么利益关系。现在捆绑在一起,变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当然是有什么说什么了。”

    它怏怏不乐道,“我们怎么结契的都不知道,想要解开契约很难,虽然万事都有可能,但我以前连听都没有听说过,还有这样的结契方式。不是主动的,也不是半推半就的,更不是强迫形成的,很麻烦。”

    凤殊重新回到了床上。“没事,我不嫌弃你。”

    “滚!要嫌弃也是我嫌弃你好不好?!”

    敲门声起。

    “有人来了。我们静观其变,你可别露出马脚。”

    “露出马脚不是这么用的。”

    “你管我怎么用,知道什么意思就好。啊,对,应该这样说‘别露出破绽,记得装摸做样。’”

    凤殊笑得趴在了床上。

    “笃笃笃”的敲门声逐渐变得密集起来。

    “别笑了,有什么好笑的?搞不好是那个老头子来探口风,你别露馅。”

    “是是是,我是天字第一号的饺子,包得密不透风,绝对不会露馅的。”

    凤殊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笑得乐不可支,完全停不下来,花枝乱颤。

    “你发神经啊?还是吸了笑气?不对啊,我没有想笑啊,你要是吸了笑气,我也会想笑的。你到底在笑什么?”

    梦梦一头雾水,见她笑得连眼泪都出来了,知道很有可能是戳中了她的笑点,不再生气,反而是好奇更多。

    凤殊说不出话来,摆了摆手,笑声渐歇,但眼角眉梢却依旧挂着欢喜。

    敲门声就像是打在了芭蕉叶上的疾风骤雨,噼里啪啦,不绝于耳。

    “请进。”

    “你傻啊,门被反锁了。”

    见她躺着不起来,黑雾飘了一缕出来,径直开了门,又迅速隐去。

    “小姐,吃饭了。”

    素加进来,见她面色红润,眼角带笑,露出了从来不曾见过的慵懒姿态,明显怔了怔,都忘了要移开视线。

    “我知道了。”

    “您需要我将饭送进来吗?”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素加急急地低下头去,不敢看她。

    “可以吗?你要是不忙的话,那就麻烦你。”

    相较于福运,她还是更习惯素加的低眉顺眼。

    “属下立刻去办。”

    他始终没有抬起头来,便迅速离开了房间。

    “喂,那小子春心萌动了。”

    “什么?”

    “我是说,你这么放松的模样让他对你一见钟情了。”

    “你得恶补一下成语,要不然总是一语惊人,虽然我不介意,但万一哪一天遇上了介意的人,你又不得不跟对方打交道的话,你就惨了,一两次说错了没关系,十有**都用错了词,会让人会错意,误会叠加,最后只会酿成苦果。”

    “我说的是大实话,他刚才那个样子就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年,满眼都是惊艳。我以前跟着凤初一的时候,这种眼神见的多了,不过多数是女人看凤初一的时候漏出来的。”

    梦梦坚持自己的观察结果,凤殊对此不以为意。

    “素加是个明白人,而且早已经不是少年了,梦梦,虽然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但是人类是非常有意思的种族,有自知之明的人比你想象中的要多。”

    “这话也就适合用来骗骗小孩子,你当我是蒙蒙呢?你说什么就信什么。刚才那个瞬间,他心跳加速得厉害,我都以为真的可以见到‘心脏跳出胸腔’的场景了,可惜你收了笑。要不然,我看他还会沉迷在你的笑容里。”

    凤殊敛了情绪。

    “说的好像你谈情说爱过一样。”

    “我是没有,但凤初一可谈了不少,我可是被逼着从头到尾看了他的好几场恋爱,就连男女之间的那些事我也看过现场版。”

    梦梦难得一本正经,但是语气却流露出了一股不自然。

    “现场版?连梦境这种你擅长的情景剧你都不敢看,说什么儿童不宜,你还敢看现场版?凤初一这么开放?”

    “那是他的职责,他不愿意也不行。而且那个时候就像现在一样,我就住在他的脑海里,他想要摆脱我也不行,除非契约解除。可是在他活着的时候,我从来就没有找到解除契约的办法。”

    可能是想到了前主人的身死道消,梦梦的语气沉了下来。

    “要是他还在,肯定不会让人这么欺负你。可恶,居然敢跑到你的识海里来开战,要不是那泡泡及时赶到,很有可能你就已经变成白痴了。”

    凤殊去盥洗室洗漱,整理了一下着装。

    素加已经端着饭菜进来了。因为知道她不是铺张浪费的人,所以他只取了她能够吃完的分量。

    “你家阁主有说什么时候我们能到界外吗?”

    “没有。阁主从昨天开始一直在训练室,属下等人都没有见过他。”

    素加站在一旁,像往常一样低眉顺眼地回答问题。

    凤殊风卷残云,看着虽快,动作却丝毫不显得粗俗。在他眼中,甚至还比往常显得要更加清雅贵气。

    “看吧,看吧,他又对你两眼冒爱心了。”

    凤殊只差没噎着,但也咳了一番,素加觉悟很高,立刻就递了一杯白开水给她,凤殊接过,喝了,“谢谢。”

    “这是属下该做的,您慢点吃。”

    “真是让兽起鸡皮疙瘩,你怎么会对他的服侍接受得这么心安理得?就好像他原本就是你的人一样。别忘了,他是金雅阁的人,主子的大名叫苏一航!”

    “你不是已经用印符把人控制住了?难道真的完全失效,一点用处都没有?有鲁老先生在,苏一航才懒得跟我计较。”

    “他不是不计较,而是你现在已经在人家的地盘上,他压根就不怕你逃跑。你压根就没有机会。”

    “你就是我的机会。”

    “戴高帽子可没用。”

    “你承认自己害怕了?”

    “我都说了我不是害怕!我只是不希望被人小看!明明我的实力远远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那没有办法。不管愿不愿意,按照契约来看,我现在就是你的主人,你得习惯我,转变你从前实力强大时的心理状态与思维方式。顺其自然地接受,顺其自然地做出改变,那样心情会好很多。”

    “你一天不强大起来,我心情就不会好到哪里去。”

    “不是每一个人出生就是强大到无需伏低做小的。”

    “我不是人,我从出生开始,就没有真的受过多少气,跟着凤初一的时候,只有我们俩欺负人的份,从来就没有人能够真的在我们身上讨到便宜。也就是跟了你,我才会被人看成了空气,直接忽略不计。”

    “让你袖手旁观,免费欣赏了一场闹剧,不用出钱出力,还不好?反正也没吓着你。”

    “我不害怕它们不代表我没有被你吓到!我都以为你的身体要被撕成两半了,要不然就是识海爆炸,你直接魂飞魄散。说实话,我都怀疑你现在已经是死去又活来了,要不然也不会笑得像个神经病一样,跟以前完全不同。你以前可从来没有这么疯狂地大笑过。”

    “我没这么疯狂地大笑并不代表我就不会这么笑。”

    她模仿着它的语气怼了一句,梦梦简直要被气笑了。

    “怪不得鸿蒙会选择你,现在看来,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用错了。你们都不是人,不能这么形容。就算是人,这话也不对。”

    “怎么不对了?你以前也不会这么挑剔。现在老找我毛病,你还说你不是死去活来?”

    凤殊吃完了,打了一个饱嗝,丝毫也没有在意形象的意思。

    素加以前也不是没有见过她打饱嗝,从来都不会发表什么意见的,但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突然就问道,“小姐,您刚刚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吗?我看您一直笑,像是跟朋友聊天,心情很好。”

    “朋友?不,我是在想什么时候就能够到界外去,搞不好我太爷爷已经在等着我了。想到能够见到他,心情自然不错。”

    凤殊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凤的笑容来,嘴角微翘。

    素加看着她失神。

    “看看,看看,他又那样看你了。”

    凤殊瞥了他一眼,素加迅速低头,收拾了碗碟,鞠躬走人。

    “我不知道从哪里听来过这样的话,说很多东西都可以隐藏,但是对一个人的爱,却是无法掩藏的,不单只眼睛,整个人,浑身上下都会散发出爱慕的味道。我刚才可没有感应到。”

    “那是因为你对感情太过迟钝了。连君临对你这么强烈的偏执都不相信,素加这么含蓄的表达,你自然看不懂。算了,就算你以前谈过恋爱,还是爱得死去活来的,不是你的菜,你照样跟没谈过恋爱的人一样,眼里压根就没有这个人,脑子里自然也不会有这回事。”

    “我看你是满脑子想要谈恋爱,所以才会看谁谁都在春心萌动。”

    洪卫国一家离开了小山村,到大城市定居去了。洪大柱与黄小丽也接连病重去世。

    失去了德高望重的教书先生的支持,又失去了祖父母经济上与家务上的援助,洪怡静的升中考成绩虽然是全镇第一名,却还是没有办法读高中。

    洪爱国倒是想让学习成绩最好的小女儿继续学业,但丁春花却将家里所有的钱都砸到了前头两个女儿的身上,为大女儿走人事弄了一份工作,又花钱把成绩不好的二女儿送进了一所中专学校。

    哪怕洪爱国表示去借钱供孩子读书,哪怕最后甚至镇里的高中校长都表示学杂费全免,生活费也由老师们捐钱,洪怡静还是辍学了。

    丁春花将她的录取通知书撕了,当着她的面塞入了炉膛里,烧了个灰飞烟灭。为了让她死了读书的心,丁春花还顺手拿了菜刀递到她手里,威胁她要么去打工赚钱,要么就立刻杀了母亲。

    洪怡静再好学,也争不过母亲。就像关九,再想呆在育婴所,却也没有办法反抗星际律法的规定,死活留下来不离开。

    洪怡静不可能真的去杀死自己的母亲,向来奉公守法的关九也不可能去违反法律。

    几乎是没有选择,洪怡静放弃了抗争,顺从母亲的安排,与人去了外面打工,赚来的钱,除了留下小部分做生活费之外,全都寄回家里。

    打工十年,洪怡静赚的几乎所有钱都被丁春花用在了另外两个女儿身上。

    好吃懒做的大姐洪月亮年年月月都是月光族,却用她的钱风光大嫁,拈轻怕重的二姐洪小星磕磕绊绊地读完中专,最后也是用她的钱去找门路进了一家公司当文员。

    洪怡静不生气,毕竟是姐妹。能够用自己的钱,让两位姐姐一个顺利的完成学业找到工作,一个成功嫁人生活过得好,她也很开心。

    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当她带着男朋友胡一帆回家探亲,表示了结婚意愿的时候,丁春花却不同意。

    不同意也就不同意吧,她以为是舍不得她远嫁,毕竟胡一帆是外市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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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星际之凤九娘介绍:
意外身亡的凤九娘没有魂归地府,而是重生到了未来,小小的江湖变成了浩淼无边的星际长空,林子更大了,出没的鸟儿也更多更古怪。凤殊:犯我者,一剑斩了。重生星际之凤九娘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星际之凤九娘,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星际之凤九娘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