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4章 丧气
梦梦还想说些什么，泡泡直接打发鸿蒙将它拖走了，连带着剑童和云枕兽群，也被驱离。
“好人，我知道因为保留了对前世的记忆，所以你一直有种自己还是原来的凤殊的感觉，但是你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生活，而这里的时空规则也已经认可了你的存在，甚至让你生下了三个孩子，其中一个孩子也已经长大成人。你需要的不是可供往后永远回想的美好记忆，而是为了你自己，为了你的孩子，还有其他的你所珍惜的人与物，活在当下，一直往前看。
总是留恋过去是不行的，留恋于久远的过去就更不可取。时间总是在不断地流逝，你越停留在过去，你所拥有的的时间流逝得更快，你的生命失去的也就更多。也许回忆是真的很美好，可沉醉在回忆中的你越觉得美好，你所处的现在也许会越糟糕。”
“我觉得你们有些过于紧张了。”凤殊觉得自己渴了，从空间钮里掏出来一瓶水，仰头喝了。
“不，是你太没有紧迫感。不单只是我觉得不对，梦梦它们都感应到了不对，冥冥之中肯定有某股力量在追逐我们。越早摆脱越好。”
“行，想要离开那就离开好了。现在也可以离开。和剑有什么关系？这把剑不管怎么看都是一把剑而已，它能有什么能力。”
“刚才不是说了吗？它能够成为定位器，让虫族随时掌握我们的行踪。”
“所以我也说了，可以立刻走，如果你希望的话。”
“如果你不舍弃这把剑，就算我们从这里出去，以后也一样会遇到这个问题。”
“没有发生的事情没有必要想太多。”
“有一个词叫做防微杜渐。”
凤殊蓦地一笑，“也有一个词叫做庸人自扰。”
泡泡不以为意，“我不是人。”
“噢，你既然用人类的语言和我交流，那就应该明白那不过是一个符号，只要你明白意思就行。”
凤殊伸了一个懒腰，“行了，泡泡，想要离开就离开吧，不管以后会发生什么，以后再处理就是，没有必要现在去担忧未来的事情，只要现在做好了，未来也不会差。”
“现在不行，现在离开的话君临负担太大了。”
泡泡不是不想离开，而是苦恼着什么时候才是最好的时机。
“那就等咯。”
凤殊对于这种没有办法的事情向来都是很淡定的。毕竟不到事到临头，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慧山教过她，把能做好的做好就行，至于做不好的，天塌下来也会有高个子的顶着。
泡泡一时词穷，“你也未免太过，太过随意了。”
“那要不怎么做？说要走的人是你，说不能立刻走的人也是你。我又没有办法离开，拥有离开方法的人是你，不是我，也不是梦梦它们。”
“你难道就不怕因为这把剑的缘故，引来了虫族，最后逼得我们不得不立刻离开？强行离开是没有问题的，可是君临一天不醒来，对他的危害就会更大，就算有我护着，也比他清醒的状态下要差得多。我和他现在是真正契约的关系，比起之前来，他享受更多由我带来的好处，也需要分担更多来自于我的弊端。”
凤殊闻言瞥了它一眼。
“我记得我们刚见面的时候，你就一直对我表现出了更多的亲近感，君临也说你是为了我才会找上他的，因为什么气息问题，但你现在说话却完全是想着君临啊。”
“一码归一码。他和我现在是利益相关方，他受伤也等于我受伤，我当然希望能够降低伤害，以后恢复起来也容易一些，要是人没了，我就算死不了，也要大伤元气。”
凤殊挑了挑眉，“那不就结了，反正他就算死了你也不会死，不像我，他要是死了，搞不好我也要跟着陪葬。不管怎么看，我承担的后果都比你严重多了。”
泡泡头疼起来，“不一样，你现在有了小世界，而且梦梦和鸿蒙也更进一步，它们都能够替你分担伤害，君临受伤的话，到了你这里需要分担的伤害大部分都会由它们承担了，所以对你影响不大。可是问题是，我受伤的话，对他的影响很大，他受伤的话，对我也影响很大。
就像你刚才所说的那样，现在离开主要靠的是我，我的安全主要靠君临，如果想要平安离开，那就需要保证我们的安全，对不对？我没有办法在离开的途中还保持着绝对的攻击力。到时候如果因为这把剑的定位问题，而引来虫族穷追不舍，你说我们要怎么办？
梦梦攻击力看着还行，其实受制于你太多，根本就发挥不出来多大实力。鸿蒙年幼，战斗经验太少，让它一上场就面对比它强大太多的虫族，有弊无利。剑童等就更加不用说了，目前根本就没有可取之处。”
凤殊皱眉，它分析的其实很在理，但这并不代表她完全认同这个分析。
“如果实在不行，我留下，你带着君临、两个孩子还有无名号的人离开。这样的话，这把剑就不会给你造成问题了。”
这一次，一直没有吭声的小绿总算是冒了出来，“这可不行！我反对，坚决反对。
你是我们队伍当中的主心骨，要是你都不同意离开，那我们也只能够跟着你留下。泡泡要是不能够带你离开，那其他人它管他们去死啊？本来就是因为你的拜托它才会愿意尝试助人为乐的。要是你都不走，它为什么要帮不相关的人，而且还是明摆着只是负担没有好处的前提下？”
凤殊瞥了一眼绿色的小光点，“你跑出来干什么？孩子谁看着？”
“梦梦太生气了，鸿蒙怕它又会口吐狂言激怒你，所以拉着它去看孩子了。剑童怕它会吵到孩子，也跟着去了，还有阿镇和阿占，也还没有见过小家伙，所以也进去了。
凤殊，你好好考虑考虑。你又不是圣人，如果只是单纯带你离开的话，泡泡肯定是没问题的，就算君临现在还昏睡不醒，也不会有太大负担。剑的事情就像你所说的一样可以压后考虑，反正也不明确是不是真的会成为所谓的定位器，暂时留着也可以。
我的意见是，离开是一定要离开的，不管其他人能不能离开，我们是一定要离开的。
我可不想要成为一棵只看过几个星球的树，那树生也实在是太过憋屈了。你总不会让我死不瞑目吧？我不要求跟着你能够吃香的喝辣的，可是让我多看几眼繁华的宇宙，让我多走几个地方，总是你的责任吧？你可是我的寄主啊，凤殊，你不能这么不负责任，我会哭的。”
凤殊哭笑不得，“你哭的话，流出来的是树脂还是绿髓？总不能真的是眼泪吧？威胁也要拿像样一点的借口。”
“我要是真的觉得憋屈的话，会长不好的，心情好坏对身体好坏有很大影响，你又不是不知道。人类是这样，树也是这样。难道你希望以后结出来的岁月果都是又苦又涩的？”
小绿话音刚落，泡泡就火上浇油，“很有可能连果子都结不出来。据我所知，有些地方环境太差了，本来很能结果的一些树变成了光开花不结果。”
小绿惊恐万分，“那我不就变成太监了？！”
凤殊无语。
“你是雌雄同株，怎么会变成太监？而且你现在是长在小世界里，小世界是长在我的身体里，和外面的环境有什么关系？心情好坏不完全是环境的关系，最起码，外因只能够通过内因起作用，关键还是你自己怎么看待这个事情。”
“你真的打定主意要留在这个鬼地方吗？你真的不准备带我回凤家去看一看凤初一的墓吗？我之所以下定决心要跟着你，就是因为知道你肯定会回凤家去，而我也可以去拜祭我从前的恩人。难道我就要困死在这个地方？我的天，看来我下了一招臭棋。完了完了……”
小绿光点摇摇晃晃着飞远了，像是大受打击。
凤殊扶额。
“喂，我又没有说一定要留下。只是说可能，万不得已的时候，这也是一个选择。如果那些虫族本来就是冲着我来的，而不是冲着泡泡或者君临，那当然是先让他们离开比较好啊。最主要的还是要将孩子安全地带离这个地方，萧崇舒等人不过是顺便而已。君临和我有结印，当初能够找到我，那这一次离开之后也可以再回来。”
小绿好像没有听进去，根本就没有掉转头来，但是她的提议直接被泡泡否决了，“人数太多了，我没有办法一次性带走。鸿蒙和你结契了，你不走它也走不了，那就不能够用它的空间去装那些家伙。
不管君临是清醒还是昏迷，都不能够来回折腾，这对他的身体本来就是有负面作用的。次数少的话还能够消化，次数太多，会造成无法恢复的伤害。就算对你没有影响，你也总应该考虑到他是你孩子的父亲这一点，难道你真的希望他英年早逝？”
好吧，说到这里，它的语气已经非常不满了，很明显，它是真的搞不懂她为什么要这么坚持。
一把剑而已，不是吗？管它是什么意义的象征，命都没有的话，剑有什么用？寄托了回忆又能怎么样？难不成还能够在她死亡之后，依然能够将那些所谓美好的回忆留下来传承给她的后人？
凤殊叹了一口气。
“我之前不是说了吗？锻造这一把剑的时候，用的是前世师傅教我的方法，当时也一直在想着前世的事情。这把剑倾注着我对前世的所有回忆与感情，它就跟我的分身没两样。它是我的一部分，泡泡，我不能因为还没有证明的所谓危险就去毁掉自己的一部分，尤其是那一部分对于我来说还是非常重要的。”
泡泡的回答十分犀利，“问题是它不是你的分身，它就算毁了，你也会一直活得好好的，以后依旧可以用前世的方法再去锻造一把又一把的剑，而且还会是质量越来越好的剑，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你不懂。”
“你不说清楚我怎么会懂？君临现在昏睡着，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够醒，这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有可能他就这么一直睡到老，而你现在只关心一把破剑，却不知道他可能会在睡梦中死亡。”
大概是觉得“死”这个词太过晦气了，泡泡住了嘴。
凤殊无奈，“君临不会死的，你放心。他之前都能够醒过来，现在你都能够醒来，说明你们的伤势问题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他之所以还在睡，自然有他自己的打算。他不会丢下孩子不管的。”
当时他有多盼望着孩子的出生，那么他就有多盼望着醒来见到他们。现在之所以还在睡，恐怕是真的到了非常关键的时刻，他没有办法中途停止，所以只要一往无前。
“你对他自信心真是有够奇怪的，也不知道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泡泡说到这里多少有些丧气，因为知道自己是无论如何都说服不了她。
“当然是喜欢啊，他好歹是我孩子的父亲，而且，虽然脾气有些拧，其实人还是很不错的。如果我师傅在这里，他搞不好会很喜欢作弄君临。”
要知道，能够让慧山都有心思开玩笑的人，一般而言就算是能够入眼的。
“那就再多加一点点喜欢吧，不单纯是因为他是你孩子的父亲，还因为他是以一个男人的身份在爱慕你。”
泡泡都觉得君临可怜了，它没有在凤殊的眼里看到同等的爱慕，不，没有看到丝毫喜欢。
“谢谢提醒。我会好好考虑的。”
她已经听过太多这种内容的话语了，虽然的确是出自善意，不过接受起来还真的不太容易。君临那家伙真的醒过来的话，肯定会因此而感到得意的。现在她身边的伙伴都是一边倒的在为他说好话，除了不能明确表达意见的霹雳蚁群和两个孩子，根本就没有人是站在她这一边的。
她几乎不用思考，就知道以后回到凤家会是什么情形。连梦梦都愿意为他说话的家伙，凤他们就算生气君临所做的事情，也不会真的揪着从前不放。哪怕是看在孩子的份上，凤家也用不了多久就会接受君临作为她配偶的合法性。
往好里看的话，最起码她以后不用面临催婚的尴尬情形，这也算是不大不小的好事吧。
早婚早育早完事，凤殊自嘲一笑。
第705章 可惜
泡泡对她敷衍的表现不满意。
“怎么不能用点心？你真的太夸张了。对别人就笑嘻嘻的，对自己男人就总是一推二推三推四推。”
凤殊哑然失笑。
“不是说好了，不会再因为这种事情而抱打不平吗？难道我看起来这么好欺负？”
“这是事实，不是欺负你。”
“好吧好吧，你不是在欺负我，你只是在帮君临说话。”
“我没有在帮他说话，我只是在诉说事实。”
凤殊翻了一个白眼，“好了，大好人，不要再为你的善举沾沾自喜了，显得我多卑鄙。”
“你本来就卑鄙。”
“你确定？”
“哦，确定。”
泡泡愤愤不平。
“要不我们直接去叫醒君临？搞不好真的能够叫醒他，你也知道，他现在身体没有大问题，顿悟的循环肯定也结束了，你都醒过来了，他肯定也没问题的。”
“叫醒他干什么？搞不好立刻就会出问题。”
“都还没叫醒，你就这么担心了？”
“就因为该担心的人都不担心，所以只好轮到我这不该担心的人担心了。”
“你不是说你不是人？”
“你确定要这么说话吗？”
“哦，确定。”
泡泡被她气得半死。
“我在想，梦梦会有这种脾气，你也功不可没。”
“嗯，那是当然的。物似主人型。”
“这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我没有骄傲啊。”
凤殊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泡泡觉得和她根本就说不到一块去。
“我在想也许幸亏我跟的人是君临，而不是你，要不然迟早会被你气死。”
凤殊蓦地脚尖轻点，“君临会很高兴你这个评价的。”
“你要去哪里？”
“去看孩子，顺便叫醒君临。”
“怎么叫醒？我都说了最好不要叫醒。”
“试一试又不坏。”
“坏了怎么办？”
“凉拌。”
泡泡一时没能明白过来，凤殊笑了笑。
“君临是个很能折腾的人，在认识我之前就已经经历了很多战斗，差点死掉的次数不要太多，但是他都死里逃生了，所以你要相信，他的命硬着呢。”
“很多人就是死于疏忽大意。往往是很小很小的事情，然后就死掉了，大的劫难反而因为严阵以待而逃过生天。”
“嗯，所以待会你就在边上看着以防万一不就行了？”
“我要说不行你能停止？”
凤殊没回答。
“就知道会这样。”
泡泡其实也知道叫醒君临不失为一种方法，只是它还是希望能够万无一失，所以迟迟不肯行动，总想着再多一点时间说不定君临的情况会更好一些。
让它苦恼的是，君临果然还在它的领域里沉睡着，依旧维持着和之前一模一样的姿势。
“毁掉那把剑没有？”梦梦第一时间冲到她面前。
“没有。毁它干嘛？难道以后你对我没用了，我也要毁掉你？”
“我怎么会对你没用？要知道从头到尾都是我对你最有用！”
凤殊瞥它一眼，“哦，所以你也认为有用才是伙伴，没用就可以丢弃了？”
梦梦神情微僵，“我没有这样说！”
“那把剑我曾经用来击退虫族，你不要忘了，它也发挥过在你们眼中看来算得上是实际的效用。”凤殊查看了一下君临的体温与脉搏，“这个问题到此为止。以后不管是能用还是不能用，要回炉重造还是束之高阁，那把剑的去留都由我做主。至于你们是不是要留在我身边，和我共进退，鉴于你们一个两个都是有主意的，你们自己决定。”
“可恶！你明知道我们都身不由己，在这里的兽族谁不是和你们夫妻俩结契了的？没有解契之前我们有个屁的自由！”
“所以我也认同早一点上战场上去找解契方法啊，我们就是因为这个共同目标才会迅速达成一致的不是吗？难道你还真的爱上我了，现在怕我在将来解契之后就赶你走？你原来就是这么粘人的吗？凤初一喜欢你这样的伙伴？看来那个老祖宗也是个爱凑热闹的家伙。
不过你放心，我和他正好相反，我更爱独处，安静省事。”
梦梦被气到头顶冒烟，小绿怕它乱来，直接将它就丢了出去。
鸿蒙慢半拍地又跟了出去，剑童这一次倒是留了下来，“小姐，你这话可真不中听，多伤人。”
凤殊不以为意，“它又不是人，你担心什么？”
“就因为你这臭脾气，所以才会被人嫌弃。”
凤殊蓦地两眼微眯，“被谁嫌弃？嫌弃什么？”
剑童恨不得将自己的嘴都给撕了，但是又不能不回答，“没什么，是我错了，小姐。”
“哦，知错就改才是好孩子，要不然，先将你这把剑处理了怎么样？反正你的来历也莫名其妙。”
“小姐！”
凤殊只板着脸看他，剑童抖了抖剑身，沮丧道，“偶尔少爷也会几句看似抱怨的话。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是他只和你们亲，所以我知道他说的其实是你。”
“二师兄说我什么？”
“能不说吗，小姐？我真的错了。”
她拿眼瞅他。
“看来不是什么好话，听了也烦，还不如不听。”
泡泡回到了君临的身上，东跳跳西跳跳，“他看起来真的不像是有事，怎么还不醒？”
“你们之前受的伤他好了吗？”
“好了，我确定。”
“那就是他自己不愿意醒。”
又或者真的因为某种原因暂时醒不来。
凤殊不轻不重地掐了君临一把，他没反应，她又喊了他好几声，“君四，君四？我知道你在听。孩子已经出生了，很健康，是双生子。
泡泡它们都觉得我们遇到了麻烦，很有可能是虫族来袭，必须尽快离开这个地方，回到外面去。因为只有泡泡有办法带我们离开，而它现在又依存于你身上，你要是不醒来，恐怕难以成行，就算可以离开，也要付出很大的代价，到头来吃苦头的还是你。”
君临依旧没反应，凤殊也并不期待他会立刻坐起来，“现在暂时还没事，如果事态紧急，到时候希望你能够立刻清醒过来，我们很需要你。”
“你催他也没用，都听不见，怎么会听你话立刻清醒过来？我们需不需要无所谓，我看他只需要你需要他。”
泡泡绕来绕去的话让凤殊大笑了好一通，君临没有被吵醒，两个孩子都是受了一惊，不约而同地放声大哭。
“这俩幼崽怎么这么敏感？舒服也是哭，不舒服也是哭。”
它也像梦梦，其实不耐烦伺候那么小的幼崽，因为没经验，怕一不小心就将孩子弄死了，干脆从一开始就拒绝。
见他们并没有拉屎拉尿，又不愿意喝营养剂，凤殊抱着哄了好一会儿，待他们确实睡了过去，才又重新放回婴儿床上。
“这么小的孩子舒服的话只会睡觉，不睡觉也只会对你笑，只有不舒服了才会哭的，因为没有别的更好的方法可以唤醒身边人的注意。”
“如果不是你的崽子，估计就不会这么紧张了，因为是你的崽子，所以你才会觉得他们拉的屎都是香的。”
“你是要向梦梦学习吗？”凤殊无语，“是不是要真的立刻离开？要是可以的话，那就冒一点风险，早走早了。”
泡泡也上火了，“要是只带你离开，现在就可以走。”
“不是说好了？突然反悔可不好。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做人最要紧的是信用。”
“我又不是人，需要什么信用？何况是你答应了带他们走，我又没有答应。”
凤殊两眼微眯，“你是没有直接答应他们，但是你答应了我。要不是和你说好了，我会去和他们说？”
“命都要没了，还要什么信用？你难道真的觉得那些人值得你救吗？又不是你的家人。如果是你的家人，你不说我也会救。可这些人和你有多大关系？除了少数几个能扯得上边，其他通通都是陌生人，见了一次就不会见第二次的那种。”
“反正这事你看着办。我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做得到要做，做不到也要做，诺言总是要遵守的，如果不去努力试一把，又怎么知道能不能够最终实现？你真当诺言是狗屁？放了就算？”
“不，我没有这样说。我是在告诉你，这种危险的情况就需要明哲保身，而不是明知道可能会死还和他们抱着一起死。”
“你也说了，那是可能，不是一定。诺言一旦许下，就算明知道会死，也要以赴死的心态去兑现。能不能够成功是一回事，做不做又是一回事。”凤殊也不希望它过于担心，“我已经和他们说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只能够各走各的，各人的命各自承担，但只要存在一点渺茫的希望，就不会真的抛弃他们。”
泡泡很不理解她为什么要自找麻烦，“更好更方便也更安全的做法不应该是静悄悄地离开吗？他们注定了是包袱，包袱是负担，你为什么要自动背负这种包袱？”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没有办法的时候当然是自保为上，但是现在明显自保还有余地，能帮一个人就帮一个人。善意的种子是需要播种的，没有人播种，善意就不能够传播出去。以后明哲保身的人会越来越多，一旦恶的势力太大，漠视甚至旁观恶的发生也会变成一种实质的恶，跟助纣为虐没什么两样。”
泡泡听得头痛。
“梦梦跟我说你不是圣人，可是你现在在说什么，你知道吗？圣人都会明哲保身，更何况你还不是。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凤殊微微一笑，“穷不失义，达不离道，我只是在向君子学习，并没有要成为圣人的意思。修身修心，修德积福，这是我们那个时代颇为推崇的生活态度。尽管这个时空有着诸多不同，可是人并没有根本的变化。像我太爷爷太奶奶，像即墨，像君临，其实在自保的基础上，往往都会努力去惠泽身边人。
这种做法看着是在帮别人，可是说到底，也是在帮自己。施比受有福，能够给予，意味着我们当时比受者的状况要好。能帮一把为什么不帮？锦上添花永远都不如雪中送炭，但袖手旁观也永远都及不上锦上添花。
你现在也不确定能不能够实施，不确定能不能够成功，但不管怎么样，他们在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要付出代价，并且在我们身上下了赌注。他们不是不劳而获，也不是单纯的包袱。也许有一天，我们也会需要他们搭救的一天。又或者，我们的孩子会因为他们而得以逃出生天。谁知道将来是什么样子的呢？”
泡泡拒绝跟着她的思维走，“我不管后面的事情，一码归一码，孩子需要有人救的时候，不是他们也会是别人，不管我们是否有恩于对方，愿意救又有能力救的人总会伸出手去救的。”
“你相信命运吗？”
“信也不信，说是信，还不如说不信。”
凤殊听得出来，它在强调否定的一面。
“我也是半信半疑，人生里大半时候都不信鬼神，但剩下的小部分时间里，我却抱着不是非信不可却也没有必要完全质疑的态度，尤其是，我师傅教我尽可能日行一善，功德无量。”
“我听说了，你师傅是出家人，而那个时代的出家人，就是断情绝欲的和尚。你又不是和尚，需要什么功德无量？！”
“我怎么就不需要了？我当然需要，而且需要很多很多很多。”凤殊摊开手，“我要为师傅师兄祈福，要为我两辈子的家族凤家上下祈福，更要为你们还有我的三个孩子祈福。你以为福气是这么容易得到的？不修德哪里来的福气？日行一善就是最好也最稳妥的办法，慢慢地做下去的话，福气就会绵延不绝。”
“凤殊！”
“你要是实在不乐意，那就算了。反正萧崇舒也被困了这么久，我才被困了几年，没必要这么快就离开。搞不好这个地方还有未解之谜等着我们去挖掘，太早离开的话就没机会再回来了，多可惜。”
凤殊想得开，不代表泡泡同样如此，它气得连领域都不稳了。
第706章 劳力
凤殊见状却毫不在意。
“哦，我之前就好奇的，忘了问你，你这领域怎么还能够在你不在的时候维持原状？一般而言，领域不应该是以实施者为中心的吗？”
“君临就在这里，他是我的宿主，而你又和他结印了，他在小世界也有一定的主导权，现在他昏睡着，我可以取而代之，种种因素叠加起来，我在这里也可以便宜行事。”
换而言之，如果不是情况特殊，它也没有办法做到这样。
“你真的打定主意要带着其他人一起走？”
“不是我打定主意，毕竟连我自己离开都要靠你。你要不同意，那就算了。”
“可是你刚才说了如果我不带他们走你就要留下来。”
“你搞错了。我没有威胁你的意思。你毕竟不是和我结契，就算你和我结契，你见我什么时候威胁过梦梦和鸿蒙它们？压根就没有这一回事。我只是希望自己能够和队伍共进退，哪怕是一时的队伍，在最大的问题上，我也希望自己是那个始终可以共渡难关的人，而不是自己有难时希望别人和我同舟共济，别人有难时我却选择明哲保身逃之夭夭。”
她耸了耸肩，“这只是我自己的做法，你不一样，你可以随时离开，没有必要因为我而困在这里。”
“这里根本就困不住我。”
“嗯，恭喜你，来去自如。”
凤殊漫不经心的回答却让泡泡气不打一处来，未免自己也像梦梦一样出现过激行为，它一声不吭就出去了。
“小姐，你说了什么？泡泡前辈看着很生气。”
“你怎么知道？”
“它撞了我一把，我以为自己要直接断成碎片了。”
剑童飞到她眼前，让她看自己的剑身。
“还好，说明它情绪控制得不错，并没有真的暴走。”
剑身没有裂纹，倒是沾染了不少绿色的汁液，看样子是插进了树干里。
“小绿的一根树枝被我削平了，痛得它破口大骂，是主干上的树枝，跟手脚差不多。”剑童打了一个寒噤，“幸亏它也知道我不是故意的，所以最后也只不轻不重地抽了我几下，就找泡泡前辈算账去了。”
“它还敢找泡泡算账？要怎么算？”
凤殊是真的好奇。
“小姐，这不是重点好吗？”
“哦，重点在哪里？”
“重点是你到底说了什么让泡泡前辈突然之间也大为光火？它来了这里之后，从头到尾都没有生过气，尤其是面对小姐的时候，耐心十足，还私底下让我们也要多注意我们的语气。可是现在它看起来真的是暴跳如雷。”
凤殊好笑不已。
“这你就不懂了。它要是真的到了情绪爆发的边缘，肯定不会只随意撞你一下。反过来说，它其实没生气，就算生气也没你想象的这么严重。之所以表现出雷声大雨点小的情况来，多半还是为了吓唬你们，通过吓唬你们，也许可以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什么意想不到的效果？”
“譬如你现在不就可怜巴巴地跑来替它说话了？希望我能够顺一顺它的毛对不对？而要让它的毛顺起来，不外乎就是答应它的要求，它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喝什么就喝什么，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又没有办法做到，也只能让它的毛继续乱下去了，如果现在是真的乱七八糟的话。”
剑童一时之间没有想明白，“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它搞不好是故意弄出这么大的阵仗，为的就是让你胆战心惊，然后自动自发地来做我的思想工作。”
凤殊尽管只是随口一说，但实际上正好说中了泡泡的心思，此刻梦梦就在鄙视它的伎俩太过低级。
“她肯定不会上当的。我那样说她她都无动于衷，你的话更起不到什么作用。而如果我们的话都没有效果的话，你指望剑童的话能够说服她无异于痴人说梦。”
泡泡的声音早已恢复了平静，“不一定，剑童到底是和她一个时空来的，他说的话当然有他独特的分量。也许搞不好某句话就能够触动她的心弦，最后真的考虑我们的意见。”
梦梦嗤笑一声，“你想多了。凤殊现在的情况是，她已经认真考虑了我们说的话，但是得到的结论却是她打算坚持己见。”
泡泡怔了怔，“你的意思是，你认为她真的已经认真考虑过了风险？”
“对。”梦梦差一点顺口就要骂它一声“蠢货”，幸好及时反应过来它不是鸿蒙也不是剑童，“虽然凤殊有时候的确会不把我们的话放在心上，但是只要是关于危险的事情，她没有一次是不认真听并且仔细考虑的。她那个性格，不知道是先天的还是后天环境养成的，对于自己的安全问题特别谨慎。”
泡泡难以置信，“如果真的是特别谨慎的性格，就不会想着要将无名号上的所有人都带走。这是一个巨大的负担。她就算对我有信心，也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如果外面的人都是凤家人，我还能理解她的这种想法。可除了少数几个有点关系的，其他的统统都是陌生人，有必要冒着生命危险去帮他们？
就算我们这一次不带他们走，他们也不会遇到什么危险，这么多年都安全地过下来了，即便是在这里终老，他们也应该早就有心理准备了才对。”
“她这么做大概也有试探你的因素在。”
“试探什么？”
“试探你到底有多强。
她对这个世界虽然已经有了大致常识，但是跟君临、萧崇舒他们比起来，还是欠缺太多了，不单只不够全面，也不够深刻，所以在很多事情的处理上会沿袭上一辈子的思维方法与行动方针。譬如她没有办法从理论上衡量出你的实力水平，那么她可能就会直接观察你在现实生活中面对各种局面时所展现出来的武力水平来判断。”
梦梦觉得，与其说凤殊相信理论，不如说她更加相信经验，相信眼见为实。
泡泡两眼微沉，“所以你的意思是凤殊并不信任我？”
“不是这个问题。她连我都说不上信不信任，想要得到她这个人的完全信任是很难的事情，综合她的成长经历，还有她对这个世界的陌生与戒备，我敢说，就连凤也未必得到她全身心的信任。”
梦梦觉得自己越描越黑，赶紧打住，“当然了，相较于外面那些联系不多的人，凤殊显然更加相信我们，而且有契约的关系在，就是相处那么久没有感情，她对我们也会保留基本的信任。”
“那你刚才又说她在试探我。如果相信我，不管我的实力在什么水平，她都不会通过试探这种方式来确认，可以直接问我，难道她还怕我不如实回答？她看起来也不像是那种问不出口的性格。”
泡泡十分质疑梦梦的判断。
“我只说了可能，又不是说绝对。我又不是她，怎么知道她到底怎么想的？只是给出一种可能。反正你不要奢望我们都完不成的事情，剑童能够完成就行。那家伙自从变成剑之后，就只是一个没用的家伙，除了能够聊聊天解解闷，战斗能力直线下降。”
它不说是战斗力为零，就已经是很给剑童面子了。
“那把剑看起来很普通，她为什么执意要留下来？”
“我猜最主要的原因是还没有证实那把剑就一定会引来虫族。如果它并不能够替虫族定位我们的行踪呢？”
梦梦的怀疑不无道理，泡泡也并不是没有想到这种可能。
“就算不会泄露我们的行踪，比起那种可能性来，留下它的危害也比毁掉大。特别谨慎的人肯定会杜绝后患，直接毁掉它，或者扔掉也好。”
泡泡与梦梦对视一眼。
“凤殊会发现的。”
“可是值得冒这个险不是吗？”
“如果她因为我们扔掉那把剑而赶我们走呢？”
“她赶不走，你忘了还有契约。”
“我是不怕，你的话，没有她的同意，是不可能进入小世界的。她和君临本来就感情不深，虽然信任基础在那里，孩子也都生了三个了，但是我敢说，真的惹恼了她，她肯定会巴不得君临有多远滚多远。到时候就算你有那个能力，没有她的允许，你也没有办法带着君临出现在她眼前。”
这的确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尤其是她如今的身份是内域凤家人，而君临是外域君家人，即便从这里出去，如果她有心避开他，凤家肯定也会有办法帮她实现。它不确定自己能不能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凤家，毕竟人类的实力是非常难以估量的，哪怕看着身体很弱，实战也的确很弱，可是弱掉渣的人也会有难以招惹的存在。
人类的智慧在它看来是所有生物当中最难以估量上限的。
“那就说服她主动扔掉。”
“不可能。让她主动毁掉那把剑就跟主动扔掉那把剑的选项一模一样，她已经考虑过了，除非事情出现变动，否则她不会重新考虑的。”
梦梦到底比它更加了解凤殊，“算了，还是让她自己做主吧，毕竟这里是她的地盘，而那把剑也是她弄出来的，就算要毁，也要她自己心甘情愿才行。我们越想要让她毁掉那把剑，就越不能干涉。干涉过多，人一旦起了逆反心理，搞不好后面出现了那种可以断定那把剑就是定位器的情况，她也会视而不见。”
那种后果不是梦梦愿意看见的，当然也不是泡泡希望看到的。
“你觉得她真的把那把剑看成了像我们一样的同伴吗？”
如果真的是那样，那它多少也服气一些。
“当然不一样。那把剑是死物，和剑童都不能比，又怎么可能和我这种和她结契的生物相提并论？说到底，她是将那把剑当成了情感寄托了，所以刚才才会扯一大堆记忆之类的话。她越在意前世的那些人，越不可能会舍弃这把剑。”
梦梦甩了甩头。它其实觉得凤殊可能说的是真的，她是真的将那把剑看成了前世的象征，是终结之物，也是要重新开始的警醒之品。
泡泡皱眉，“我心里很不安，预感不是太好。”
梦梦挥了挥爪子，“我的预感也不太好，据我所知，凤殊的预感也不好。可能怎么办？就算你才是那个可以带我们离开这个鬼地方的家伙，凤殊什么忙都帮不上，闲人一个，但是在很长的时间里，她也会是我们生活的中心，是最终决策者。噢，不对，只要你带着君临离她远远的，那么她对你的影响还是很小的。”
泡泡苦笑，“你这么说，好像我主动找过来就是自作多情一样。”
梦梦哼了哼，“难道不是？普通人过的就是普通的日子，简单实在。像凤殊这种情况，根本就离普通生活十个星域，不，十个星际文明这么远。跟她同行是很麻烦的一件事。你这不是自找麻烦是什么？”
“那你为什么又要和她结契？”
“你以为我想啊？是莫名其妙地被她结契成功了，我怎么可能会主动找一个实力这么低的人结契？就算因为某种原因要结契，也不可能会结这种主仆契约，你当我愿意？”
说到这个梦梦就来气。
泡泡深表同情，强忍着才没有笑出来，“那有希望解开吗？”
“当然有希望！这个星际从来就不缺强者。那些隐藏起来只顾着看热闹的老妖怪肯定知道解法，只要找到其中一个就好办。”
“找到了也未必知道，知道的也未必会告诉你。不劳而获的事情，想想就好了，你又不是幼崽。”
梦梦恨它讲话实在，“凤殊肯定可以找到，也能够说动对方。她这个人有的是本事让别人对她感兴趣，而且你不要忘了，我们后面还有凤家。凭借凤家的底蕴，肯定会有人心甘情愿地帮助我们解契。”
“打个赌怎么样？只要知道你们是凤家的，那些和凤家有牵扯的老怪物肯定不会帮你的忙，尤其是在凤殊实力还低微的时候。”
它就相当于强有力的保护者，而且还是免费劳力，在凤殊已经明确无误被确立为凤家少主的情况下，凤家怎么可能会放任它离开？
第707章 悲观
凤殊出来的时候刚好听见了泡泡的话，微微一笑。
“放心，我已经答应梦梦会解契的。既然是承诺，那没有条件也要创造条件去解决，不用担心我会食言而肥。要是我从一开始就准备着绑架它为我保驾护航一辈子，那我根本就不会那么快离开凤家。”
这是实话，她那时候记忆恢复得很慢，尽管心存疑惑，隐隐约约地知道自己很有可能不是真正的凤小九，但是内心里，其实她很希望自己就是凤家要找的人，可以长长久久地留在凤家。哪怕失忆，她也本能地渴望自己是凤家人，这与其说是血缘，不如说是她前世对父母家族的执念。
“我没有担心你会不遵守诺言。”梦梦跳到了她的肩膀上，“你真的要要留下那把破剑？剑童没用但是好歹曾经是个活生生的人，又和你有些关联，留下也就算了，那把剑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凤殊揶揄道，“刚才不是讨论过了吗？就这一点破事，也值得翻来覆去地说？你也太唠叨了，像个老太婆。”
梦梦炸毛，“你才是老太婆，你全家都是老太婆！”
“噢，貌似你也是我凤家人啊，难道我记错了？”
凤殊的回答让它高兴也不是，生气也不是，倒把鸿蒙给逗笑了。
“好人，我现在支持你的决定啊。其实你说得对，又没有得到证实，当然不能够毁掉它，就算不是同伴，只是一个什么用都没有的死物，你的东西就是你的，去留完全应该任由你做主。要是我的东西别人看不惯，总是以为我好的名义来逼我处理掉，哪怕真的是为我好，我也会发飙的。”
鸿蒙跳到了她肩膀的另外一边，“好人我说的对不对？”
凤殊挠了挠它的下巴，“突破之后连表达能力都进步了不少，渐入佳境，值得表扬。”
鸿蒙砸吧了一下嘴，“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烤肉吃？”
梦梦嗤笑，“笨蛋，被人卖了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卖了。她只说值得表扬，没有说值得嘉奖。说你两句好话就飘飘然了？没见过像你这么笨的。”
“我这么笨的笨蛋可是被你带大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说明你也聪明不到哪里去。”
鸿蒙飞快顶嘴，梦梦气得一个倒仰，两只几乎是一瞬间就闪到了空间，对打起来。
“小姐，不阻止它们吗？这要是打伤了怎么办？”
剑童看它们打得眼花缭乱，怕出事，忧心忡忡。
凤殊和泡泡却都只看了一眼就不管了，自顾自地往时光树的主干所在走。
“你大概预估一个离开时间，我好出去通知萧崇舒快一点准备。”
“君临什么时候醒来就什么时候走，这是最理想的状态。要是真的危险来临了，他都还在睡，就只能够走一步算一步。”泡泡的精神有些蔫，以至于说话声音也有气无力的。
“你可是长辈，泡泡。总不能让我跟着你这种状态学习吧？还没到绝望的时刻，你就摆出了绝望的表情来，这么丧气，对军心可不好。”
“你也不用拿话来堵我，这事换了谁都高兴不起来。我能理解你的立场，为什么你就不能理解一下我们的立场？一把剑扔了也就扔了，又不是叫你舍弃别的。”
“对人类来说，精神是很重要的，一旦精神受到打击，即便身体等各方面都情况很好，人也可能会一蹶不振。
我们常常祝愿别人身心健康，这里头，就表达了对身体和精神都保持良好状况的双重祝愿。人类和兽族不一样，兽族也许身体好了，实力就能够蹭蹭蹭往上涨，就能够一日好过一日，人类却不行，一定要神思清明，心情平和了，精神愉悦了，身体才能够真的好，生活也才能够真的好，生存能力也才能够得到最大开发。换句话说，也才能够活得更长久。”
“人类也是动物，说到底，一开始也是兽族之一，别说的好像跟我们就有根本上分歧一样。要是凤家有人在这里，我倒也不用这么担心，毕竟你们人类开发的智能器械还是很好用的，我们兽族就算身体再强悍，也不如你们的机甲。”
泡泡顿了顿，不想太过诋毁兽族本身的情况，“算了，既然你不乐意，当我们没说，走一步算一步。可是以后如果真的因为那把剑而发生了某些不可挽回的不良后果，你自己得负责任，不要怪我们没有提醒你。”
“当然，后果自负。”
他们没多久就经过了药圃，凤殊开始忙碌起来。
“你是打算全部都拔了？有些还不到成熟期吧？”
“只是挑一部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正好处理了，将来要用的时候用得着。”
“给外面那些人用的？直接趁他们睡觉的时间装进鸿蒙空间就是，我能够瞬间转移他们所有人，这个问题不大。”
“嗯，我知道，梦梦也可以做到这一点，之前它也试过帮忙转移整艘星舰的人，比这个人数更多也没有出岔子。”
“那就别浪费了药材。小世界里生长的药材和外头的不一样，这里边的肯定品质要更好。”
“嗯，我没有打算用在他们身上。像蒙汗药一样效果的药做起来很简单，备用药材我也有，决定要走的时候拿出来弄就是。”
“最好提前备好。”
“十分钟的事情。”
“十分钟也是时间，而且做好之后还要让人服下去，药效起作用也要时间，这里边谁知道要耗掉多少时间？高手之间过招，一秒就能够决定生死。”
泡泡不满，认为她这是敷衍塞责。
“不要担心，你太紧张了，泡泡，都已经来回过几趟了，按理说，你已经有比较好的经验了，不是吗？驾轻就熟的事情，没必要紧张。”
“后面没有追兵的情况下，当然怎么轻松都可以，现在我们都快要大难临头了，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怎么能不绷紧神经？”
“适度的紧张当然是可取的，我不是见你太敏感了，想要安慰安慰你嘛。”
“那就将该准备的工作统统准备好。”
“就算药没有办法做好，我也可以直接点穴让他们昏睡过去。之前已经尝试过一分钟让几百人失去意识，所以来不及服药的话，我会直接动手的。”
泡泡愣了愣，“点穴？”
“嗯，是我的一点小手段，总之这点没有问题。”
其实关键点还是在泡泡和萧崇舒他们身上，泡泡越没有问题，他们越早准备好，那离开越有保障。她这个环节倒是没那么重要。毕竟只要她安全无事，小世界就在这里，鸿蒙也乐意帮忙，她只要照顾好两个孩子，确保他们能够最大程度的不受空间撕裂的影响，就算是圆满完成任务了。别的事情，她能帮上什么忙？一边呆着就算是她的正经工作了。
“这个我可以保证，小姐真的不会耽误你的事情。只要前辈你能够稳定发挥，那我们的离开就不会是太大的问题。”
“我要是能保证，还会要求你们做好各方面准备？就是因为我心里也没底，所以才会希望尽善尽美。”
凤殊飞身上树，“还是这里舒服，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这个地方睡多了，偶尔会有种这里就是我的床的感觉，还是最为理想的那一张床。”
“君临该哭了。你宁愿和一棵树睡在一起，也不愿意躺在他身边。”
凤殊无语，她有种感觉，泡泡恐怕也是个嘲讽技能满格的家伙。
“就算小姐愿意，也不一定要躺在君先生身边入睡。我们那个时空的夫妻，有些时候也是会分房而睡的。”
剑童还算理智，没有将那个时代的人大凡有点身份的都是三妻四妾的事实说出来。
“你完全不清楚君临为什么会这样？”
“知道就好了，那就可以对症下药，哪里会像现在一样束手束脚。”
“他没那么脆弱。你看我刚才也尝试去叫醒他了，他完全没有出现任何不适的情况。”
“你那只是弄出了点响动而已。如果我确定没有太大的负面效果，我肯定会用更加暴力的方式将人唤醒。”
“要不现在再去试试看？”
凤殊跃跃欲试，泡泡快要怀疑她是不是真的不把君临看做配偶了。
“你是不是想着回到前世你的那个爱人身边去？”
凤殊不明白它为什么会突然转移话题，“当然没有。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算可能，我和驴打滚之间也已经结束了，永远都不可能回到最初。”
泡泡意有所指，“你确定不是因为失去了可能性所以才会放弃？”
“我确定。”凤殊耸了耸肩，“说句不好听的话，就算驴打滚也来到了这个世界，就算他依旧爱我，我也依旧爱他，我也不会和他再续前缘。”
泡泡不懂，“为什么？有情人终成眷属，不是你们人类一直盼望的事情吗？”
“彼此相爱不代表一定能够相守到老。别说我们只是许下诺言，就算那些真的有缘有分终成夫妻的男女，也有可能有朝一日半途失散，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无法携手到老走到最后都是事实。相爱容易相处难，人心总是贪婪的，变化总是会来临。
有条件的人，很少能够经受得住诱惑，不单纯是男女之间的那种感情诱惑，不单纯是财富权势名利地位，还有可能或大或小的人事，导致裂痕扩大，终至不可挽回的地步。”
泡泡断言，“你太悲观了。”
“小姐的确是有些悲观。”
剑童对此表示认同，但也提出了异议，“但小姐在这一点上做得对。她现在可是有家庭的人，不管她和君先生之间有没有爱情，能够成为夫妻，就代表着有缘分，善缘也好孽缘也罢，看在孩子的份上，也要保持仁义。其实很多夫妇终生都未必能够产生爱情，但也能够相濡以沫白头偕老，很多人的结果都比那些当初爱的轰轰烈烈死去活来的男女要圆满得多。”
梦梦突然插话，“你懂什么？一个恋爱都没有过的家伙，就算曾经是人类，也狗屁不通。”
凤殊诧异它这么快就重新出现，“鸿蒙呢？”
它气呼呼道，“被我赶去看孩子了。它居然敢说它的笨都是我教出来的。哼，以为带孩子是多么容易的事情？它就应该去负责照顾幼崽的生活，才会了解到当年为了养育它我耗费了多大的心血！”
“它现在能干什么？又不用喂吃的，也不用把屎把尿，更不用担惊受怕孩子会做危险的事情。”
现在这个时期的孩子，只要不生病，说实话，是最好带的时期，只要让他们吃好穿暖，保持舒适的环境，他们一天中的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根本就没有大人的事情。
“什么都不用干才最让它难受，我让它在我气消之前都呆在里面守着两个孩子。”
泡泡一矢中的，“而你并不准备这么快就消气？”
“当然！记吃不记打的家伙，就应该好好教训教训它，要不然还以为我这些年真的是白白捡了一个好养的家伙呢。”
“它本来就很好养。”
凤殊的话让梦梦眼睛都快要鼓出来，“你知道什么？！别站着说话不腰疼！”
“凤圣哲小的时候，也是我全程在带。虽然凤昀有心帮忙，但是他年纪太小了，基本帮不上忙。我一定经验都没有，那时候身边也没有长辈可以提供建议，别说搭把手了，我还得考虑经济问题，想着怎么才能够弄到钱来维持开支。
你既然能够和鸿蒙一直都呆在密地里面，就说明食物有保障，住的地方更不成问题，吃喝拉撒睡，已经搞掂了最主要的两项，难道鸿蒙小时候还需要你帮忙把屎把尿？兽族出生的时候不太可能会有着和人类一样的习性。陪睡什么的就更不需要了，难道我说错了？”
“虽然没有这方面的麻烦，但是也有兽族尤其是我们长生族独有的问题，跟你说不明白！”
鉴于泡泡就在一旁，眼神揶揄，似乎随时准备着要揭穿它，梦梦有些恼羞成怒，“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够动身？择日不如撞日，我看立刻就走最好！”
凤殊第一个举手表示没意见。
第708章 仁义
剑童也赞同越早离开越好。
“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鸿蒙就要尽早放出来了，毕竟还需要它的空间来载人。”
梦梦恨恨道，“它在里面也可以！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凤殊哑然失笑。这家伙生起气来还真的像小孩。
“你到底几岁了？别人是年轻气盛，你是年少轻狂。”
梦梦当然听得出来她是在笑话它幼稚。
“反正比你大！嘲笑我之前你应该嘲笑自己过于天真。那把剑又不是剑童，毁了就毁了，难道你以为里面也住了一个人？”
凤殊无奈，“这个话题打住，已经有结论的事情，不要再翻来覆去说了，要不然我真的觉得我们统统都老了。”
泡泡也不希望将时间浪费在口水仗上，“梦梦，你不要和鸿蒙计较，它太小了，说话不经过大脑是很正常的。你既然是它的监护者，就应该明白这种情况时常都会发生。总之这段时间多休息，我们可能随时会离开。”
“不用你提醒我也时刻准备着。只要你和凤殊做好自己的事情，我和鸿蒙不用你们担心。”梦梦说完瞥了一眼半空中的小剑，“要是你节外生枝，我一定先将你给斩了。反正凤殊现在喜欢她自己弄出来的剑，你这个受宠的家伙可以先丢进垃圾桶里去。”
剑童无语，他这是躺着也中枪。未免凤殊心烦，他明智地保持了沉默。
“你们帮我多照看一下两个孩子，这段时间我打算在外面度过，直到确认离开时为止。”
“为什么？外面也没有你能够帮得上忙的地方，还不如呆在这里，不要忘记了你生完孩子没多久。”
梦梦觉得她实在是太过不把自己当一回事了，当然，也不把别人别物当一回事。
“感觉没什么问题了。”凤殊一边说还一边伸展了一下四肢，“我猜是小绿的绿髓起到了很好的治疗效果。”
“那当然。你真的要多谢我，帮助你产后迅速恢复了好身体。”
小绿飞到了梦梦的头顶，“你还是进去看一看鸿蒙吧，它又有点忍耐不住，想要吃绿髓了，我总不能一直在那里防着它捣蛋。”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梦梦几乎是立刻黑下脸来，跟着它去找鸿蒙算账。
“我走了。”
“出去干什么？梦梦说得对，你留在这里还能够恢复一下元气。别看现在看起来一点疼痛都没有，生孩子还是很伤身体的，有条件就应该多休息。”
“在外面也能够休息。”
“总没有这里面环境好，还有我们不错眼的看着。”
“你要是担心也可以跟出来。”
“不行，我要看着君临。”
不管泡泡怎么说，凤殊最终还是出去了。
“你家小姐以前也是这种我行我素的性子？”
剑童无奈，“不知道，听少爷说，小姐性子还是很倔强的，不过面对尊敬的人时却会非常乖顺。”
“你的意思是她并不觉得有必要尊敬我？”
“不，前辈，我当然没有这个意思。”
“只是开玩笑，你也太紧张了。凤殊要是有你一半的紧张，肯定会直接将那把剑毁掉的。”
泡泡看向远方，在它的视野所及之处，正是那把剑的埋藏地点。
“放弃吧，要是你瞒着小姐将那把剑给毁了，别说是你了，以后连君先生也不会被接纳的。”
“想想而已。既然刚才已经答应了她由她自己做主，我就不会去动歪心思。”
语气遗憾。
“你出去跟着她，以防万一。”
“我出去了也帮不上忙。小姐不允许我现身。目前也就萧崇舒几个人知道我的存在。”
“真是麻烦。你就是一把剑，就挂身上不开口不就行了？”
“活物跟死物还是有区别的，但凡实力高一些，就能够分辨出来。”
剑童也希望出去，但凤殊离开之前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泡泡没有注意到，他却明白是什么意思。
不许跟上。
“你说她出去干什么？”
“大概是想要看看萧崇舒说服他们没有。”
“外面才过了多久？一个小时都没有，能说服谁？”
“人类有时候是非常神速的，尤其是在面对重大问题的时候，能谨慎就谨慎，不能谨慎的条件下，能冒险就冒险，决定往往就是一念之间。”
剑童说得对，因为凤殊此时此刻正在指挥室中，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萧崇舒闲聊。
“前辈回来了没有？你确定真的不需要来个体检什么的？虽然这里的器械都很简陋，药品也不齐全，但有总好过没有。”
萧崇舒实在是担心她的身体状况，凤殊却直接摇头拒绝了，“我自己就是半个医生，自己的身体状况还是心中有数的。”
“君临的情况怎么样？还是不能现身吗？他身边有人照顾吗？我是说，除了你身边的同伴之外，有人跟着他一起过来吗？”
“他有事没事以后你见到了可以直接问他，我没有什么好说的。”
凤殊毫不意外他会穷追猛打。
“四弟妹你真的……”萧崇舒顿了顿，不知道应该用什么形容词才好，最后无奈一笑，“就算你不信任我，也可以让君临和我见上一面啊，他自然会告诉你我到底是不是萧崇舒，到底值不值得信任。”
她觉得莫名其妙，“我没有说不信任你啊。”
要是不信任，她为什么还要费这个劲来带他和他的队伍出去？又不是吃饱饭没事干。
“信任的话为什么不和我提你的难处？大家一起努力的话总好过你一个人苦恼。”
“因为你帮不上忙？”
萧崇舒苦笑，“总有能够帮得上忙的地方，即便只是提供我的想法。”
凤殊耸了耸肩，“想法就算了，你还是赶紧将人给安排好，亲自去说服也不错。我得到的最新情报时，风险比较大，能离开就尽早离开，不管是这里的情况，还是我自身的情况，都是早走早好。”
萧崇舒毫不犹豫道，“那就现在离开。要是迫在眉睫，尤其是对你们夫妇会造成生命危险的话，不用管我，更不用管他们，你们直接离开就是。”
凤殊瞥了他一眼，这人不知道是傻还是聪明，但是能够被选为萧家继承人，肯定不是前者，对吧？
“我要真的直接走了，可能你一辈子就耗在这里了。”
萧崇舒也耸了耸肩，“已经有经验了，情况能坏到哪里去？早就做过会死在这里的打算，而且你也说了，我在联邦早已经是死人一个。”
“可是你并没有死，而且你还活着的消息已经传回萧家了，现在联邦上层肯定都知道你被困的消息。如果君临和我现身了，你却没有，外界肯定会猜测我们要么说谎，要么就是见死不救，你觉得哪种情况对君家更好？”
他居然大笑，“听你这么说，的确是你们小夫妻的苦恼啊。怎么办？我居然有种看热闹的感觉，真想要看一看君临那张苦瓜脸。”
凤殊想了想君临现在的情况，摇了摇头，“你没有机会了，他面无表情的时候更多。”
“噢？变化这么大？小的时候还是很爱笑的，哭的时候不多，但真的哭起来，那可是惊天动泣鬼神。”
萧崇舒大概遇见过那种尴尬情况，说起来时还有些后怕的表情。
“大江有回来和你商量吗？”
“没有，估计他现在正在头痛兄弟当中到底谁真正的留下来的问题吧。他做决定是快，但其他人未必会听从。这种有可能没有挽救办法的出路，他们兄弟只会互相谦让。”
萧崇舒的判断很准确，“依我看，还不如一起走。奇山几个能带就带，不能带拉倒。几百年都没有现实交流的旁系，有跟没有一样。就算现在的情况真的像奇山所说，他们一家的确是为了寻找他们兄弟而放弃经营已久的安逸生活，也只能够说明奇山野心足够强胆子足够大，难道还真的相信他的所谓忠心？”
“锦上添花比不过雪中送炭。他们兄弟几个经历了灭族的劫难，死里逃生过后当然会更珍惜亲人。奇山和他们有血缘关系，不管再稀薄，不管联系曾经中断了多少年，一旦真的找上门来，就不会完全无视。”
凤殊理解大江等人的矛盾心理，一方面难以避免地戒备奇山一家，一方面却又难以拒绝他们的靠近。
“未必。如果本身就有良好来往，像萧家和君家一样是世代友好，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也会珍而重之。但就算曾经是一个家族出来的，别说几百年没有过联系，就算只是几十一百年的不往来，感情就会自然而然地断了。现在的人，都很现实，不管是为了家族，还是为了自己，很多时候对感情并不会看得如同几千上万年以前的人一样那么重要。”
萧崇舒说着说着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这也是为什么我觉得你非常奇怪的地方。如果是我，处于你的立场，假如我的伴侣情况很不好，我会二话不说带着对方离开。假如心里真的过不去，那就会带上认识的人，其他不相关的人却绝对不会考虑的。他们的出路问题应该由他们自己去解决。”
偏偏他什么都没有说，她就主动提出要帮着带走所有愿意跟着她走的人。这个建议着实是让他大吃一惊。
是女人太过心软吗？还是只是她太过正直？太过心软和太过正直都容易为人所利用，通常背黑锅或者说当炮灰的机会会远多于其他不那么心软又不那么正直的人。按他对君临的了解，对方不太可能会看得上一个软趴趴的女子。
善心太过泛滥是软弱，正直太过同样也是软弱。太真太纯粹的人，是很吸引人，可也正因为太过美好了，容易为恶意所吞噬。人都会有想要撕碎什么东西的渴望，那是生而为人就带着的劣根性。
“很奇怪？”
慧山曾经说过，就像一滴水似的，与大海永不分离，这是最为舒适的人生。凤殊并不希望自己鹤立鸡群。相较于为人所知，她更喜欢泯然于众。
“当然也有同样的人，但是已经很少了。”萧崇舒笑了笑，“即便是萧君两家，是联邦传承已久的世家，我们依旧以家族利益为先，次之则为个人利益，后面才会考虑所谓仁义。我们都是这种情况，下面的情况可想而知。
不过凤也提过很多凤家的精神，他们教育后代估计还是以非常古老的方式吧，尤其是一些核心原则方面的东西，估计对你们要求颇为严格，所以才会让你们下意识地言行举止都会以大局为重，即便会重伤自身的利益，也要舍小我，成全大局。”
凤殊扯了扯嘴角，“听着不像是夸奖。这算什么大局？真的大局是将困在这个地方的人统统都一声不吭地弄出去。我不过是觉得萧大哥人品可靠，所以爱屋及乌罢了。如果是不信任的人，哪怕认识，我也不会自讨没趣，你当我真的咸吃萝卜淡操心。”
“对你来说还真是夸奖，对我来说，要是我这样做，肯定会被爷爷骂得狗血淋头。”
萧崇舒想到自家祖父，笑容微敛。
他的祖父啊。
凤殊读懂了他的神情，“萧爷爷情况很好，时不时都要和爷爷相聚，斗嘴是常事，偶尔还会兴致勃勃地打上一架。你与其担心他精神不振，还不如担心你自己。”
萧崇舒摸了摸鼻梁，“我只是觉得自己对不起他老人家，当然知道他不会因为我出事而一蹶不振。”
“看来你还算有自知之明。你只是他其中一个孙子而已，就算天赋卓绝，不可替代，他也还需要照顾其他几个孙子孙女，哪里来那么多时间悼念你？尤其是他一直坚信你还活着，更加不会浪费时间去为你痛苦。”
凤殊的揶揄很见效，萧崇舒很快就精神振奋起来。
“要是你身边的前辈有能力，不如直接连人带星舰全部带走吧？”
“我觉得你才奇怪。带人走都要考虑考虑了，你居然还异想天开希望我们将这艘破星舰也弄走？”
有没有搞错！
“是我贪心了吗？别看无名号破烂不堪，但它是一艘古舰，有研究意义。如果即墨看了，肯定能够分析出很多东西来，譬如到底是什么时候制作的，用了什么材料，到底是什么个水平，搞不好连人带事统统都能够抽丝剥茧出来。”
萧崇舒想要探究的不单只是星舰本身的历史，还有曾经生活在其上的人的过往。
第709章 做媒
凤殊服气得不行。
如果她敢跟泡泡开这个口，保管会被它给揍一顿。
连人能不能带走都是给未知数，居然还想要贪心带走这么大的物价？完全就是找死。
“前辈有没有说要怎么带我们离开？总不能什么交通工具都不同吧？天赋技能再厉害，这种需要打破空间壁垒的事情，是需要耗费很大能量的。”
“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萧崇舒不是很相信，“全不知道？”
“难道你知道自己身边所有兄弟姐妹朋友下属的技能？你了解他们身上发生的所有事情？你掌握他们人生的所有动向？”
凤殊的反问立刻让他陷入了哑然的状态。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所以我也没有生气。你会这样问很正常。我会这样反应也很正常。”
大家都很正常。
“我要是说错话惹你生气了，你就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吧，四弟妹，看在我老了的份上？”萧崇舒居然做了一个可爱的表情。
凤殊没反应。
“情况很不好吗？不好的话不用管我们，真的，直接走吧。”
“不是已经讨论过这个问题了吗？有必要再讨论？”
“没，绝对没有。”
萧崇舒看眼色还是很厉害的，立刻知道她是不耐烦了。
“情况到底怎么样？我是说，你到底和几个人聊过这个问题了？”
“和几个人聊过了，其他的让他们去负责。一个大江就可以搞掂大部分的人，不用我出面。”
“你平常就都这样吗？什么事情都叫大江去做？”
“哦，大江出现之后，基本都这样做。他真的是一个人才，用得越久越顺手，我都想要将人拐带回联邦了。可惜，他是帝国人。”
“有虫族这个共同的敌人在，他就算是帝国人又怎么样？”
“所以说，你这人还真的非常有大局思维啊。他是帝国人，就意味着只能合作。”
凤殊瞥他一眼，“所以？”
萧崇舒耸了耸肩，“最好不要交心，否则有可能会出现不可控的意外，然后很麻烦。”
她蓦地一笑，“可是偏偏你已经和人交心了对不对？”
“本来以为直到死都不可能离开的了，所以我也没想过要提防太多。在这个鬼地方，我们人少，要是不交心，随时都可能会被外人给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凤殊惊讶他给出的解释居然会是这样。
“相较于大多数被困在这里的人来说，你的情况不应该算是非常好的了吗？”
“正是因为算不错了，所以我才会成为别人的眼中钉啊。不招人妒是庸才，四弟妹你也知道我从前的人生是多么光芒万丈。”
“要是君临当初也跟着我一起掉到这里的话，我们俩的组合肯定会更加耀眼，搞不好成为所有人的心头刺，然后被围攻，早早玩完。”
“你过奖了。他不爱热闹，也不是爱出头的人。”
凤殊下意识的回答让萧崇舒咧嘴大笑。
“看来他真的是变了很多，又或者在你面前才会乖顺的像个老实巴交的家伙。”
她耸了耸肩。
君临在她面前可从来就不乖顺，说是张牙舞爪也不为过。倒是现在昏睡状态，是他在她身边时最为安静的时刻了。
“不管怎么说，我都要感谢你这么仗义。既然已经决定了要一起走，那么不管你要求怎么做，我都会配合，也会让其他想要跟着一起走的人服从安排。”
凤殊再次强调她对这一点并不担心，“嗯，相信萧大哥会处理好的。”
“孩子的状态怎么样？真的不需要我帮忙找点食物衣服之类的？你总不能直接喂孩子营养剂吧？成人喝的和婴儿吃的是不一样的，配方不同，很有可能会引起身体不适，严重的话导致过敏休克就麻烦了。”
萧崇舒到底还是担心孩子，凤殊颇为无奈。
“孩子真的没事，有梦梦照顾着，吃喝拉撒睡都很正常。”
“那你呢？产后调理，”他看了看她，样子也很无奈，“你知道吗？你现在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刚生下了孩子的人。”
“本来就不是刚生下孩子，当然不像。”
凤殊被他说着说着还真的觉得饿了，掏出来一管营养剂，仰头喝了。
“物资什么的要不要现在转移给你？既然你的空间钮能用，能装一点是一点。”
凤殊没有想到这一点，“可以吗？”
“怎么不可以？不是说快要走了吗？就算不会立刻离开，也可以先将一些用得上的东西先收起来。”
说做就做，萧崇舒立刻带着她去存储仓，指导她将物资等大部分都收了起来。
“现在剩下的就只有大件的器械和药品了，至于个人用品，由他们自己决定就好。”
“嗯，不过你不用和管理物资的人说一下吗？要是他们误会了怎么办？”
“我是指挥官，所以只要我同意就好。”
“那也要说一声。”
萧崇舒笑了笑，“遵命，待会就去和大江说，行了吧？”
“管理物资的人是大江？”
“嗯。我就是一个光棍。”
“甩手掌柜吧？”
凤殊说到这个就想起了君临，“他也是能让别人做的事情就会丢给别人去做，自己舒舒服服地偷懒。”
“谁？”
“君临。”
萧崇舒很是意外。
凤殊知道他在想什么，“有什么奇怪的？”
“当然。一般来说不会有人这么说君临的吧？他从来就不是那种甩手掌柜啊。”
“你认识他的时候他不是还很小吗？和现在当然不一样。”
“现在有多么不一样？难道是因为你才会发生这样的变化？”
“不是，我遇见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
“我真想要见到他。要是现在见到他，一定会很有趣吧？”
“怎么个有趣法？”
萧崇舒再次大笑，“也许可以比一比我们两个谁甩手更加厉害？”
凤殊无语，这人多无聊。
“我回房去了。该交代的赶紧交代，我总觉得留在这里的时间不长了。”
“没问题。”
凤殊头也不回就走了。
“看来四弟妹还真的是个急性子啊。”
萧崇舒笑了笑，立刻起身去找大江。
大江依旧头痛着兄弟们的问题，很显然，依旧没有能够说服。
“真的不行吗？”
“嗯，真的说不通。现在看来，要和凤老大再说一次才行，希望她能够允许我们兄弟五个都一起离开。”
“不用问，她肯定会同意的。怎么，终于准备要抛弃掉不知底细的奇山一家了？”
大江尴尬地摇了摇头，“不是。在不能证明他是对我们怀有坏心之前，已经说好了会把他们当做族人。本来就是族人，是应该相互守护的存在，怎么可以说抛弃就抛弃？即使是对陌生人，也不应该这样做。”
萧崇舒懒洋洋地坐下来，“你和凤殊真像。她也可以自己走掉的，却非要带上我们所有人。你也可以只顾自己兄弟的，却非要带上不熟悉的奇山一家。说来也奇怪，我身边怎么尽是你们这样单纯的人？一个两个都顾着大局，自己的性命都不管了？”
“这大概就是缘分吧？”
大江想起阿里奥斯亲王，“也许就因为这个，所以亲王殿下才会和凤老大是朋友吧？殿下身边也都是这样单纯热血的人。”
“你这么说像是在自夸啊。”萧崇舒大笑，“她让我来告诉你，物资什么的她先收走了，以后有需要的话你自己跟她要就是。”
“这个萧老大自己做主就好。”
“她不信，非要我亲自告诉你。”
“凤老大只是随口一说吧。”
“不，她是认真的。”
大江闻言不知道要说什么。
“反正你知道就好，这事算是我传达过了。你们也快一点做好准备，她的意思是应该很快就会离开了。”
大江精神一振，“当真？”
“嗯，当然当真。”
“这就好。我们能够尽早回去了，萧元帅会很高兴吧？”
“爷爷当然高兴，最主要还是我们自己高兴啊。”萧崇舒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希望我们以后出去了，做不成朋友也不会成为敌人。成为敌人的话，也不需要直接面对面厮杀。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大江也笑了，“当然。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就看个人本事了。”
“需要我去做他们的思想工作吗？”
“可以的话最好不过。”
“行，那算你欠我一个人情，还是四个人情？”
“你说了算。”
“真够大方的。”
“这一次如果不是托了萧老大的福，我们想要离开也很玄。”
“噢，这一点不用算在我身上。凤殊那人，我刚也说了，是个顾全大局的人。单纯看在阿里奥斯亲王的份上，也不会不理会你们。”
“不，还是你的功劳。这一点我不会分不清楚。”
“你要实在是想要欠我更大的人情，我也来者不拒啊，只不过大江，欠的人情搞不好最后真的要用命才能够还上的，你知道吧？”
萧崇舒像是意有所指，又像是随口一说，大江认真地看了他一眼，才郑重点头，“需要我用命还人情的时候，请告诉我。”
“嘿，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不应该是你自己主动找机会报恩吗？”
他的语气有些奇怪，大江一时之间丈二摸不着头脑，没有回答，着实也是因为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帝国据说有不少美女啊，尤其是那些气质美女，心地好脾气好，家世好实力也好，你回去之后能不能帮我物色物色合适的人选？”
大江完全呆滞了。
这是要让他做媒？
“怎么？不愿意？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可惜了。我们好歹也有几年的感情了，要是联邦和帝国真的开战，不可避免的就会面对面交手，与其成为敌人，不如主动成为朋友。”
大江依旧神情呆滞，“所以？”
“所以你帮我。我愿意奉献出我的身体，嗯，我的妻子的位置，去顾全大局啊。”
萧崇舒瞥了他一眼，“我觉得我可以做得很好。真的，这一次出去之后，我的回归会引起很大的轰动。作为萧家未来的族长，愿意和帝国联姻的话，这也算得上是诚意的表现了吧？”
大江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不需要做到这个份上吧？即便萧老大你有这个打算，这个媒人也不应该是我。最起码，也得是殿下才能够做这个媒人，才足够分量。我能帮你什么？”
“很多。如果你愿意的话，怕就怕你不愿意。”
“也许萧老大可以说的更清楚一些，需要我做什么。”
“在来这里之前，我和凤殊聊了一会儿。她的话让我突然醒悟到一些我之前忽略掉的事情，不管是刻意的还是无意的，总之，使我突然意识到还是认真考虑比较好。”
大江略感头痛，萧崇舒收敛了笑容。
“世家出身的人，往往对感情不那么热情，因为从小的教育让我们知道，感情也是一种付出。想要同等的回报，往往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不，说穿了，往往意味着奢望。”
萧崇舒屈指，不紧不慢地敲着桌面。
“与其说我需要一位妻子，不如说我的家族需要一位萧崇舒夫人，需要我和夫人生下来的一位甚至数位合法继承人。”
大江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要和他说这些，但还是耐心地听了下去。
“我从来不奢望感情，也不感兴趣。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在外面的时候年纪还太小了，来到这里之后又没有办法遇到多少女人，看得入眼的就更没有了，所以一直也没能够谈恋爱。”
萧崇舒笑了笑，“所以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找到合适的人。你知道的，单身久了之后，就会失去婚恋的渴望。可是我终究还是要结婚的，恋爱谈不谈都无所谓，既然这婚总是要结的，孩子总是要生的，那当然要利益最大化，是不是？”
“萧老大，我不明白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个。如果真的想要和帝国世家的女子成婚，你大可以让萧元帅出面。或者像刚才所说的一样，直接让我们帝国皇室出面。殿下既然是凤老大的朋友，如果通过凤老大去说，想必也愿意助你一臂之力。”
大江的建议很现实，可惜，并不中听。
第710章 囚徒
萧崇舒几乎是大笑着离开的。
“你这么聪明，总会想到要怎么做的。等你好消息。”
“萧老大，我真的不擅长做这事，你最好另外找人。萧老大……”
大江一路追着出去，萧崇舒却充耳不闻。
“该说的话我已经说完了，反正这事我已经拜托给你了，现在不擅长，不代表将来也不擅长。好好努力，靠你了啊。”萧崇舒拍了拍他的肩膀，潇洒走人。
大江愣在当场，直到大河发现他傻傻地站在走廊，才被拉回了房间。
“三哥你在干什么？思考什么事情这么认真？”
“什么都没有。”
“我看见萧老大了，你们谈什么了，以至于你想的这么入神？”
大河的好奇心不是一般的旺盛。
“都说了没有，你问什么问？”
“一定是说了什么，要不然三哥你不会是这种样子。”
“什么样子？”
“心浮气躁。”
大河一矢中的。
大江也注意到了自己有些心浮气躁，下意识皱眉。
“我已经和萧老大说了，我们大家一起走。”
“凤老大接受了？”
“嗯。萧老大说凤老大一定会同意的，因为其他没有任何关联的人都同意带走。”
“那这就不是你这样子的理由咯？到底是什么？”
大江另起话题，“你找我什么事？”
“没什么事就不能来找你？”
“不能，我忙。”
大河凑过来，“三哥，你该不会是嫌弃我吧？好歹我是你亲兄弟。”
大江将他的手撇开，“无聊想找人陪你就去找二哥或者小弟。”
“我找他们干什么？前一个只会揍我，后一个只会让我想要上手揍。还不如直接去找凤。”
“和好了？”
“本来就没坏过，什么叫和好了？”
大河的语气有种蔫坏蔫坏的感觉。
“你打算怎么办？凤不是一般人。”
“他是一般人，只不过他所在的凤家不是一般的家族而已，就算我们奇家没散，这件事也不好办。”
大江看了他一眼，“真的想要跟凤过日子，就要做好准备，这种准备还不是一般的长。”
大河笑眯眯道，“准备怎么做都是不够的，他啊，是我够不上的人。我遇上他是我的幸运，他遇上我是他倒霉。他估计也和我一样苦恼着，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也许他不是不知道要怎么办，只是不确定你是不是就是那个他想要的人。你们都太年轻了，见过的人有多少？现在不过是刚好因为被困，又整天在一起，所以才会陷入得特别快。到了外面，诱惑的人事多了，一旦失联，这份感情很快就会消散。来的越快，去的也越快。
如果在离开之前你还不能让他也像你一样下定决心，你们是长久不了的。与其受伤，不如现在就放手。”
大江的忠告让大河黑下脸来。
“三哥，你这桶冷水早不泼晚不泼，偏偏在我和他的关系有了突破性进展的时候随手泼来，是不是故意的啊？你是怕凤家嫌弃我，还是怕我追不到凤？有必要对自己的弟弟都这么冷言冷语？我们还是不是亲兄弟？”
“我只是在提醒你，不要得意忘形。现在也许是你在这一段关系中自我感觉最好的时候，但将来回头再看，却也很有可能是你认为自己最为悲惨的时刻。”
大河挠了挠头，“以前我一直觉得和三哥你是最为合拍的，现在看来，全都是我的错觉啊。别说大哥了，就算是不爱讲道理只爱动拳头的二哥也比你好得多。”
大江沉吟半晌，“如果你能够获得凤老大的帮助，会顺利很多。凤他很尊敬凤老大。”
“这还用三哥提醒？我也知道。
凤说他们家目前最年轻一辈也就十个嫡系，死去的小姐不算，活着的小姐当中也有几个是明显没有什么竞争力的。他原本跟随的那一位七小姐是最被看好的继承人选，不过她本人好像并不喜欢做凤家族长。
再剩下的人里头，也就那一位大小姐和二小姐比较为长辈喜欢，可惜大小姐实力是不错，却像我们大哥一样，是个人品敦厚的，说好听是宽厚老实，说不好听是容易被人明里暗里地欺负，二小姐呢，没有上过战场，这一点是比较明显的缺点，为人处世比大小姐要灵活一些，可惜实力相对也比较差，综合起来两个人其实是半斤八两。
五小姐和六小姐是双胞胎，六小姐据说人很精明，但是五小姐是个麻烦人物，而六小姐又特别维护这个双生姐姐，单凭这一点，五小姐就退出竞争队伍了。
十小姐听说脾气很好，但就是太好了，没脾气的人也不适合当族长，不软不硬的，只会两头没着落。
至于九小姐，也就是凤老大，最为神秘，他来这里之前非但没有见到过她本人，就连相关信息也是少之又少的，只知道有这么一位小姐存在，但是在哪里生活长得什么样是什么样的脾气之类，完全没有确切说法。
依我看，凤家还是最属意凤大小姐和凤七小姐。她们两个品性过关，实力过关，又都在战场历练过，胆识与见识都有，而且听说姐妹俩感情也不错。
不过七小姐是个冷美人，长年累月一句话不说的时候都有，凤跟在她身边也好些年了，总共说过的话却不超过十句，得到亲口回答的次数是零，三哥你说过不过分？对自己的身边人都这么冷淡，说是苛刻也不为过了。虽然是凤老大的亲姐姐，但是依我看，亲和力远不如凤老大。”
大江让他坐下说。
“你什么时候知道得这么详细？凤告诉你的？”
“当然，要不是他说的，我上哪儿了解去？这还是我卖力讨好之后，他不得已透露的。”大河蓦地沾沾自喜，“我现在总算是知道他的一些弱点在哪里了，以后想要知道什么秘密，就应该先将人给扑倒再说。”
大江瞪了他一眼，“凤家的秘密不要问，尤其是这种方式。”
“你还单身你不懂，三哥，这叫恋人之间的情|趣，有利于培养感情。真正的秘密，就算杀了他他也不会透露出来，能够说给我听的，肯定算不上秘密。凤这家伙嘴巴可严着呢，你弟弟我对这一点可是甘拜下风。”
“虽然不知道凤家的具体情况，但是想也知道，是萧家都不清楚的世家，那么大概也是我们帝国皇室也没有多少情报的家族。在我们帝国情报系统之外的家族，不是太隐秘，就是太普通，普通到根本没有留意与收集信息的必要，但看凤的言谈还有实力，以及凤小姐身边那些伙伴的神秘程度，凤家不可能会是普通家族。
凤就算不是直系，但能够跟在准继承人身边战斗，可见他在凤家内部的地位也不低，很有可能就是作为准族长的心腹护卫这样的身份来培养的。如果真的是这样，你想要得到凤家长辈的同意，要到凤身边去生活，就绝非易事，难度甚至可以跟重新建立起我们奇家一样困难。
你如果当真打定主意，那么就去和凤好好谈谈你们的将来要怎么谋划，我的建议是，第一步去得到凤小姐的支持。
第二部，放弃过往，也不要再管我们家族重新建立的事情。凤不可能跟着你走，你想要和他一起，就只能够是你追随着他进入凤家生活，在得到凤家长辈同意之前，就应该和过往做个了结，下定决心只以凤爱人的身份过日子。”
“三哥，别说的这么严肃。能够培养起凤这样心性的家族，肯定也是很讲究温情的家族。
你看我们就遇到两个凤家人，可是不管是凤也好，还是凤老大也好，都是非常不错的人，平易近人不说，更重要的是识大体。和他们这样的人相处起来，完全不用担心有朝一日会被他们背叛。只要一想到将来要跟着凤一起到凤家去生活，我就充满了向往，心里会有一股暖流涌过。
能够给人以这种感觉的凤家人，肯定不会看得起为了某些人事就和自己的亲人断绝来往的人。我要是舍弃奇家的姓氏，要是抛弃兄弟，凤家肯定不会允许我再靠近凤一步，别说进入凤家大门了，凤家大门朝哪开都不会让我有机会知道的。”
大河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但大江却依旧残酷地提醒他现实有可能出现的情况。
“我不是要求你和我们兄弟断绝来往，这么不近人情的事情当然不应该发生，我们兄弟五个也不可能发生。我只是告诉你，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天下就没有什么事情是可以两全其美的，你选择了这一个，就必然要舍弃另外一样。你想要和凤一起生活，就不可能和我们兄弟像现在一样在看得见彼此的地方过日子。
凤家并不是帝国的任何一个家族，也不是联邦的任何一个家族，凤家在联邦和帝国的所知之外，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知道，在有关凤的事情上，我想的比三哥你们任何一个人都要多得多。
凤所说的内域，是和我们所属外域难以联通的时空，很有可能还是比我们所在区域更为高等的文明。我不是不知道这一点，我只是觉得只要凤对我也有意，那就值得赌一把。我把我的身家性命未来人生统统都给他，他要真的放不下我，自然不会丢下我不管，将来是我跟着他去凤家，还是他留下来陪我过我们的生活，都由他选择。”
“你还没有搞清楚重点在哪里。”
“那三哥你说重点在哪里？”
“重点在于凤身不由己。他没有办法决定自己的命运，所以也没有办法确定自己是否有资格去决定你的去留，这无关感情，是家族背景的事情，是你们身份不够匹配的问题。”
大江的话终于让大河烦恼起来，下意识反驳，“他不认为我配不上他。”
“他认为如何对于你来说很重要，但凤家却未必也和他一样这么认为，就算真的认可了你，世间有千千万万另外适合凤的人，为什么一定要选你来作为凤的配偶？你能为凤家带去什么利益？或者干脆降低一下难度，你能为凤带去什么他人无可取代的好处？就凭一腔真心吗？家族决策者也许也会看重感情，但是却绝对不会仅凭感情行事。”
大江的话剖开了血淋淋的事实，这是大河早就意识到的却不愿意去正视的情况。
“如果三哥你处在我这个位子上，你会怎么做？”
“我已经说了。第一，去找凤小姐帮忙。她对凤的感观还算可以，对你印象也不错，只要你们接下来的表现维持在比较好的程度，诚心恳求的话，一句话的事情，她会帮忙的。
第二，和兄弟保持来往，却不会再像单身之时插手任何事情。兄弟有难不会无视，但也决计不会再将自己的未来人生的主要目标之一放在家族的任何大小事之上。不是让你斩断和我们兄弟之间的联系，而是让你仅仅在意我们兄弟本身就可以了，但是家族事务，你要做到绝对的退出。”
大河拧眉。
“三哥，你现在就在教我要放弃家族。”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大江叹息一声，“这是非常古老的话语，但很朴实。凤注定了要回到凤家去你，想要感情开花结果，就只能跟着他走。他身不由己，你也同样会身不由己。
不管凤家是多么宽厚的人家，一个大家族，无规矩不成方圆。凤的身份地位，决定了他的另一半不能够是脱离家族掌控的人，否则对于凤家的下一任继承人来说，很有可能就会是一个弱点。他们也许会信任你，但是因为你而带来的种种变化，却很有可能会导致灾难发生。
这是凤无法忍受的，更是凤家无法忍受的，所以凤没有办法下定决心。他看着单纯，但能够被当做核心人员来培养的人，感情再迟钝，见识却绝对不会浅，该想通的事情他肯定也早就心里有数了，之所以会挣扎，大概还是真的对你有一定的感情。
这种时候，越早下决定面对现实，越早可以减少不必要的煎熬。你要是连这一点都不能够替凤考虑到，那只能说，三弟，你还太年轻，太天真，与其折磨凤，不如现在就放手。”
爱情的产生与消失，往往就在一瞬之间。可是创造那一瞬间奇迹的背后，却有着漫长的岁月因果。有些人能够轻易跨越劫难，有些人却终其一生都无法渡过，余生都只是一名囚徒。
第711章 虚无
大河无语极了。
“三哥，你再这样说下去，我真的快要觉得自己已经犯下死罪了。你觉得我是这么莽撞的人吗？不是吧？我什么时候蠢到没边了？也不是吧？凤这家伙是因为太单纯所以显得有些傻，可是我可不单纯，哪里看起来傻了？”
大江直接拍了他一把。
“就是因为你这自以为是的性子，所以才会特别不放心你。”
大河戳穿了他的谎言，“你明明就是一个操心的命，不管是谁都要操心，别只是针对我。”
“我郑重提醒过你了，你要是当耳边风，以后吃亏的还是你。”
“我都说了我不是这么不靠谱的人了，三哥。就算不为了凤，我也不会去做对凤家不利的事情。也不看看凤家是什么样的家族，我哪里惹得起？”
“所以说你要收心，要真想要跟着他走，就一心一意地以凤家人的身份生活。要是还想和我们兄弟一样继续为了家族后面的事情忙碌，投入巨大的精力，就趁早分手。凤这人就像你说的一样，在感情上还很稚嫩，一旦受伤，想要恢复过来并不是这么容易的事情。”
“所以我不准备让他受伤。三哥你就不要操心我们了。与其担心我们以后会过得不好，不如你想着出去之后要找个什么样的三嫂给我们。俗话说得好啊，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们几位哥哥要是做不好，那下面的弟弟就会跟着学。你们要是开头开得好，我们这些收尾的肯定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大江拧眉。
大河嘿嘿笑着，飞快地后退了一大步，及时躲过了又一虎爪猛拍。
“我现在就去找凤老大说我们的事情，先走了，三哥。你忙哈，回头见。”
“记得恭敬……”
话还未完，大河就已经飞快地开溜了。
“真是个孩子气的家伙。”
大江无奈一笑。
同样感到无奈的还有凤殊。
大河一进门就气喘吁吁地朝她跪了下来。
“你这是干什么？腿软？”
“凤老大，求你做主，让凤答应我的求婚吧。他要回凤家我就跟着回凤家，他要是愿意留下，就和我在帝国生活，不管他想要在哪个地方建立家庭，我都愿意跟着走。”
大河的话煽情得简直让他自己都快要红了眼眶。
“你和凤闹别扭了？不能啊，不是说你们已经到了比较，嗯，比较稳定的阶段了？”
凤殊丈二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能够看得出来他现在的表现是经过了夸张的，“起来吧，别一副我不答应你就要自杀的样子，我不吃这一套。不过要是你惹毛了我身边的同伴，它们有可能会顺手就帮你结果了自己的性命。”
大河立刻站了起来，腰杆笔直，“哈哈哈，前辈们不需要在意我，真的，我只是来和凤老大聊天的，什么事都没有。”
梦梦它们压根就不在外头，凤殊嫌它们叽叽喳喳地烦人，不允许它们再出来。
“要不要我将凤也叫过来，你们两个当场将问题解决了？”
“不用不用，凤老大。凤他最讨厌我拿私事来烦你。”
凤殊瞥他一眼，“哦。”
大河挠了挠头，尴尬一笑，“表演过火了？”
“你说呢？”
“我刚从三哥那里过来。”
“你们兄弟几个商量得怎么样了？”
“之前说要留人，争执不休，但是刚才三哥已经向我透露，他还是觉得我们兄弟五个都直接跟凤老大你离开比较好。凤肯定也会跟在凤老大身边的，能够不用留人在这边的话，我也就不用苦恼着会不会从此失散的问题。”
“坐。”
她要给他倒水，大河可不敢让她动手，很是机灵地自己去泡了一壶茶来。
因为房间格局都是一样的，所以凤殊也没有阻止。
“那个，私底下我可以直接称呼你为小姐吧，就像凤一样？”
未免离开的时候露馅，凤殊现在已经恢复了凤休的男装模样。
“他现在一直喊我老大。”
言下之意，最好不要。
“好吧，那还是按照原来的称呼吧。那个凤老大，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大河莫名有些紧张，明明之前在面对凤殊的时候他还没有这种感觉。
“说说看。”
能帮的话，看在凤的份上，她会顺手帮一把。
“请你同意我跟着凤回凤家。”
“这事情不需要同意。只要凤乐意带你去凤家，你直接跟着走就是。”凤殊觉得这个请求有些奇怪，“凤拒绝你了？”
大河摇了摇头，“现在基本局面已经明朗了，反正暂时他也不会想要推开我，而且我们现在的情况，他也不可能会逃跑。就算偶尔生我气，不想要看见我这张脸，为了凤老大，他也还是会坚守岗位的。只要我一直跟着你的话，自然不怕他会故意避开我。怕就怕他不同意带我回凤家去。如果凤家是在我知道的星球，我当然能够自己找过去，不用麻烦任何人。”
凤殊了然，问题是，凤家压根就不在他甚至是外域任何一个人的认知里。
“你怕凤会碍于凤家的安全问题，所以不想要暴露家族地址，因此会拒绝你一路跟着他？”
大河可怜兮兮地点了点头，“三哥刚才就已经教训了我一顿。说凤如果真的这么做，也无可厚非，与其我将来因为他进入凤家之后，给凤家带去不可知的巨大危险，让凤因为愧疚而自杀，还不如现在就狠心分手。”
凤殊眨了眨眼，好笑不已，“大江为什么会这样想？”
凤家要是会因为大河的出现就分崩离析，那也未免太过不堪一击了。
“三哥说按照分析，能够跟在凤家准继承人七小姐身边的凤肯定是被当做未来族长的心腹来培养的，就算将来不是心腹，也肯定是核心圈的人才。
对于大家族来说，核心圈的人才是要经过长时间培养与观察才能够决定任用与否的，他们的另一半人选也会格外重要。一个不谨慎，就会成为破绽。如果那个破绽本身又比较笨，意识不到自己被人利用的话，会带来非常大的危机，搞不好凤家就因此被慢慢蚕食掉，最后被人灭族了也不清楚最开始的那一个漏洞是出自何处。”
大河一根手指指向了自己的鼻子，“三哥认为我很有可能会成为那个漏洞。在他眼里，我大概是笨的无可药救的愚蠢家伙。”
凤殊微微一笑。
“大江应该不是认为你笨，而是觉得家庭悬殊。如果凤家就在你们看得见摸得着的地方，那么不管你出任何事情，兄弟几个都可以聚到一起帮忙解决。可偏偏你遇到的情况不是这样。如果你真的决定跟着凤走，就意味着将来你会活在他们的视线之外。
按照大江操心的性格，肯定会像父母一样担心远游的弟弟。他的最坏打算估计是从此一别，未来兄弟几个都无法再见上一面。现在又听我说离开的日子已经快要提上日程了，他摸不准后面会发生什么情况，所以才会特意提醒你，要么就不做，要做就要做到最好。
我猜他是让你以后都不要再管奇家的事情了，只需要好好地跟着凤在凤家生活，最后能够融入到凤家中去，成为自己认同也被凤家所认同的凤家人，对不对？”
大河怔了怔，他完全没有想到换一种说法，原来会是这样的角度。
“三哥是担心以后都不能见到我了？”
凤殊挑眉，“这种担心难道不是正常的吗？别说外域的人，就算是内域的人，大多数也都不知道外域的存在，外域能够知道内域存在的人我不敢说没有，但肯定也寥寥无几。连基本的了解都没有，怎么会奢望双方之间能够常来常往？你如果真的跟着我们回凤家去，有生之年，能够回到外域和兄弟团聚的次数不会超过十次。
不，十次已经是理想化的次数了，能够回一两次才应该是你可以试着争取的目标。
就像大江分析的一样，凤的地位还算是不错的，如果不是品性和实力俱佳，根本不可能会被家族安排到七姐身边去。七姐是我们姐妹当中的第一人，就跟萧崇舒在萧家的地位一样，只要他们自己愿意，其他兄弟姐妹无人能够威胁到他们的地位。
换句话说，凤是将家族里的大部分人都比下去了，才有机会走到七姐身边去当差的。他被困之前，一直跟着七姐在战场上活动。内域的战场，和外域的战场不一样，是实力不够，就压根不会被家族派过去的地方，即使是大家族出身的人，很多也是终其一生都没有机会上战场去贡献一份力量的。”
大河嗓子发干，“凤老大你呢？你可以自由来往于两地吗？”
凤殊想了想，“只要有正当理由的话，应该没问题。别看我弱不禁风的，托了七姐的福，我在长辈面前还算受宠。七姐很小的年龄就已经在战场上发光发热了，长辈们就算想要宠她，也没有多少机会，所以我回家之后，他们就统统将那股疼爱倾泻到了我的身上。”
“那以后凤老大从内域回外域的时候，能不能带上凤和我？”
虽然明知道这是不情之请，但大河觉得还是要努力争取一下，毕竟除了她，他也没有办法要求凤更多，就像大江说的一样，凤也是身不由己的人，他奢望过多，无异于是在折磨对方。
“这个没有办法答应你。就算是凤家，从内域到外域需要耗费的物力人力也非常巨大，不是那么容易负担得起的，所以尽管通道畅通，如无必要，也不会派人到外域去。我不能因为自己一个人的事情，就去让凤家为我消耗家族之力，这是不明智的行为，也是绝对不符合我观念的行为。”
大河抿了抿唇。
“凤老大既然能够带着我们从这里出去，想必以后也可以带着我们从内域回到外域，不是吗？我不会要求每一次都跟着你，只希望你能够带我们出来三次，三次就足够了。”
凤殊再次摇头。
“抱歉，这个也没有办法答应。你应该猜得到，是否能够从这里离开，靠的不是我的能力，而是我身边同伴的技能。我不能要求它们做什么不做什么，所以也不能强求它们答应你的请求。”
“是我抱歉才对。”
大河知道自己的请求过分了。
现在看来，的确是他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他一直只想着要怎么得到凤的心，然后又要怎么在跟着他去凤家之后，征得凤家长辈的同意。他一直都清楚凤家很神秘，但是他相信凤不会因为想要逃避就故意甩掉他，如今明显这人对他也不是没有感觉的，所以他一直都很淡定，将来一定能够进入凤家去。
可是他忘了最为关键的一点，而那一点也是大江刚才忍不住委婉提醒他的凤家不是普通的家族，而所谓的不普通，是凤家存在于他们触不可及的地方，于他而言，是遥远到不存在的虚无存在。
是他太过兴奋了。是他这段时间得到了好消息，太过沾沾自喜，所以才会丢掉了理智，像个傻瓜一样，眼里只看得见感情，心里只念着凤的喜怒哀乐。
凤殊见一瞬间就失魂落魄，只慢慢地摩挲着茶杯，看着袅袅升起的烟雾。
“我帮不上你的忙，不代表着你就要绝望。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可以说服大江他们一起跟着你去内域生活？反正你们的家族也没有了，短时间内也不可能报仇，既然早晚都要重建家族，不如将家族建立在仇人摸不着也看不到的地方，这样以后报仇起来，就不用担心会有后顾之忧。”
大河眼睛一瞬间就亮了起来，“可以吗？可以这样做吗？曾经有过外域到内域去生活的人吗？还是凤老大准备出手帮助我们在那里生活下去？”
凤殊眼角抽抽，这人真的是无时无刻不想着往她身边凑啊。
“可不可以不需要问我的意见，你需要确认的是凤的感情。回到凤家的话，凤就不需要在我跟前当差了，所以你们的事情我也不会插手。”
“凤老大这样想的话，我根本就不可能说服几位哥哥跟着我们一起走。而且，我们现在还是殿下的人，大哥他们一直想着要报恩，短时间内也不会想着离开皇室的。”
大河的眼神一瞬间便黯淡了下去。
第712章 胆小
凤殊想了想，的确如此。有些人是一定要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的，如果不能够还回去，心里就会难受得紧。
“你说的有道理，大江他们会祝福你，但是未必愿意跟着你一起到凤家去。这也不现实。他们有他们的人生，你有你的人生。说到底，亲如兄弟，也不能够越俎代庖。”
大河没有听明白最后的话是什么意思，“凤老大，凤家人是不是说话都像你一样？虽然凤也会时不时冒出一些我听不懂的话来，但是大体上还是能够很好沟通的。可是凤老大有时候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完全不同世界的人一样，你的话我一点都听不明白。”
她无奈一笑。即使是在前世，她也是被归类为老气横秋的行列。
“我是老人带大的，所以可能说话方式比较老旧。你能够和凤顺畅交流，那和其他内域人沟通起来也肯定不成问题。”
大河拍了拍胸口，“那就好。我就怕去到那边后，总是听不懂对方的话，就算想要讨好也无从下手，凤肯定会被气炸的。”
“你已经确定真的要去凤家？”
“当然要去。不努力努力，怎么知道最后的结果会是怎么样的？也许时间过去，现在的烦恼就会自己解决了。反正现在纠结也没有用，还不如直接去做了再说。”
大河迅速就调整好了情绪，这让凤殊很是惊讶。
“我以为你会舍不得自己的兄弟。”
“当然舍不得，但我也不可能因为这个就抛弃凤啊，他会打死我的。相对来说，大哥他们肯定会念在是同一个爸妈生的情分上对我手下留情。凤就不一样了，翻脸无情的主，我可不敢招惹他。”
“凤要是能够做到翻脸无情，你现在就不可能在我面前嘻嘻哈哈了。就是因为他对你心软了，你才能够一步一步靠近他。”
“那是因为他本能地知道我和他是天生一对。”
大河笑嘻嘻的，语气已经相当轻松了。
“你知道吗？其实合适的人有千千万万个，就算不是你，也会有另外的适合凤的人。”
“哦，我知道，不过他没机会了。我这人别的不行，缠人的工夫还不错。”
凤殊耸了耸肩，“爱情的诞生和消逝说容易也容易，说困难也困难。你现在还没有确定下来呢，就已经沾沾自喜成这样了，将来要怎么办？如果完全没有结果呢，哭死算了？”
大河朝她炸了眨眼，“怎么会？我这样帅气的男人，怎么可能会被甩呢？凤现在肯定不会抛弃我的，总不能吃进肚子里了还想要吐出来？”
“如果是我七姐在这里，相信我，就冲你这幅得意劲头，她肯定会面无表情地将你从名单上给过滤掉。”
大河立刻一本正经起来，“七小姐更喜欢严肃认真的人？我也很严谨的，看大哥还有三哥就知道，我们兄弟也有非常严肃的基因。”
凤殊嘴角抽抽，“算了，既然你本人这么有自信，那就不需要别人的建议。”
“那凤老大，我们说好了，这一次也带我回凤家，并且在凤家长辈面前有需要的时候也替我美言几句？”
“凤要是认定你的话，凤家多半会同意的，就算一开始不同意，也会给你机会，有个观察期之类。凤要是最终决定不带你回去，那我也爱莫能助。不管怎么说，我也是凤家人，所以我更加尊重他的意见，明白？”
大河苦笑，“的确是这样，我连觉得委屈的机会都没有啊，看来还是要下点力气去讨好凤才是。”
“抓紧时间，如果我猜得不错，我们离开的日子已经很近了。”
凤殊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大河并没有耽搁，向她鞠躬道谢后便立刻离开了。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不到五分钟，便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叶苗。
他敲门进来之后，便一声不吭地盯着她看了半分钟，然后才慢吞吞地在她面前坐了下来。
“有事？”
“老大说你会带我们离开这里。”
凤殊瞥他一眼，这个年轻人说话总是给她一种还是小孩的感觉。
“嗯，如果你们同意冒险的话，的确是这样。”
“所有人？”
“如果所有人都同意，就是所有人。”
凤殊懒洋洋地往后靠，“这还是你第一次主动找我，说吧，什么事？”
叶苗没有任何犹豫，“出去之后，老大会一直跟着你吗？”
“应该不会？要看具体情况。如果落脚点比较好的话，当然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要是落脚点不够理想，为了最大程度活下来，多半还是会同行一段时间，直到合适的时机到来，才会分道扬镳。”
“分道扬镳？”
叶苗咬字与语调重复得一丝不差。
“哦，不必在意，我是跟着老人长大的，所以使用的词语有时候会比较古老。”
他表情古怪，却没有探究，“听您的意思，似乎也不清楚什么时候离开，要怎么离开，离开的话目的地又是哪里。”
凤殊似笑非笑，“所以？”
“会死吗？”
“有可能。就跟留下来的结果一样，不是死就是活，难道还会有人不死不活？”
叶苗两手交握，好半晌没有回答。
“是你自己想要来和我单独谈话，还是别人怂恿你来探口风的？”
“都是。”
这个答案让她略感意外。
叶苗并不需要她问，就解释道，“大柱子和我都对您身边的伙伴感到好奇，老大也一直想要搞清楚您身上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但是前不久老大却告诫我们，好奇心不要太重了。这段时间我们私底下也不再讨论与您有关的话题。
新来的奇先生显然也对您的事情很感兴趣，偶尔见面的时候，会笑着跟我们打探一些您的事情。”
凤殊挑了挑眉。
“大柱子说奇山的气场有些奇怪，我也觉得他这个人有点问题，但又说不上是哪里有问题。”叶苗的视线依旧停留在自己的双手上，“如果离开，请您不要带上奇山。”
“仅仅是奇山？”
“是。另外几个人并没有给我们同样不舒服的感觉。”
“‘我们’指的单纯是你和大柱子，还是说包括无名号上大多数人的感觉？”
叶苗回答的很快，“是大柱子和我的看法。其他人的我不知道，也不关心。”
凤殊意有所指，“哦，那萧崇舒的意见呢？”
叶苗爽快道，“老大也防备着对方，他说过奇山实力很强，是除了你之外，第二个可以在这艘星舰上真正威胁到他安全的人。鉴于您不会针对老大，那么我们这一趟行程最不稳定的因素就是奇山。”
“所以你拜托我从一开始就要留下他？”
“对。”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夸下海口，只要愿意按照我的条件来配合，我愿意带这些还算有些缘分的人一起离开。离开的时间方式等等都由我这方做主，安全性也无法保证，愿意就可以，不愿意拉倒。我总不能自打嘴巴。”
“可是他是我们潜在的最大威胁。”
“只是可能。”
“这种可能性只要存在，就会造成不可预知的麻烦。麻烦最好掐死在萌芽状态。”
“所以要防微杜渐？”
“什么？”
凤殊笑着摇了摇头。
“我不能因为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就去针对一个人，尤其是在不影响我的情况下。他并没有做不利于我的事情，目前来说，也没有做不利于萧崇舒的事情，甚至于也没有妨碍大江兄弟等人，对你就更谈不上什么伤害。”
“可是等伤害造成的时候，就已经太迟了。”
“那就时刻预防着，不要中了他的计。”
她的漫不经心让叶苗的双手握得更紧了。
“就算有可能会造成我们所有人死亡，您也要带上他吗？”
“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人也同样，没有绝对的好与坏。在不是敌人的情况下，我不会因为他能够对我造成威胁，就直接将他当做是敌人来对待。这种逻辑，就像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故事一个样。”
想起之前关于那把剑的争执，凤殊脸上露出了不愉快的表情来。
“老大对于您来说，是值得信任的人吗？”
“目前来说，值得。”
这个答案同样并不能够让叶苗满意。
“如果真的发生意外，紧急情况下为了自保，您会连老大也一并舍弃吗？”
凤殊觉得这人有意思起来。
据凤说，叶苗一直都是一个安静的人，安静到常常会让身边的人忘记了他的存在。即便是萧崇舒，也时常如此。可尽管他有种让人常常会忽略掉他的存在的本事，与此同时却又能够得到关键人物的喜欢。最起码，萧崇舒就很喜欢他，大江兄弟等人也都信任他，就连凤，被她问起来的时候，也颇为奇怪地表示好像从一开始就认定了对方是个可靠的人。
能够不动声色地存在在核心圈内，却又能被所有核心成员所信任的人，要么实力高出一截，要么掩藏的本事一流，是天生或后天的情报员。
凤殊心里飞快的掠过了一个词间谍？
不，不可能。年纪太小了，而且还是非常小的时候就已经到了这里，这家伙算是被萧崇舒捡了养大的。
“真的会舍弃老大吗？”
他抬起头来，直愣愣地看向凤殊。
“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好人与坏人，自然也不会有绝对的信任，绝对的安全，绝对的生与绝对的死，当然，也不会有绝对的舍弃。这要看你怎么看了。”
“我只需要您的一句话。”
“什么？”
“您不会主动舍弃老大。”
凤殊用右手食指支住了下巴，“从头到尾都在担心萧崇舒，却没有谈任何一句自己，为什么？难道你对他的感激已经到了失去自我的地步？又或者你自己并没有活下去的意志，所以死活都无所谓？还是说，你有着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能够自保的底气，但是没有同时可以护住萧崇舒的本事？”
叶苗重新低下头去。
“我……不知道。”
“不知道哪个？我看你并不像是什么都不知道。”
“小姐您呢？您看起来也并不像是什么都不知道。”
凤殊笑了。
他居然是跟着凤一样称呼她。
“时间是很宝贵的。你也许还年轻，所以不觉得岁月流逝的可怕。如果只是想要找个人谈心事，也许你找大柱子更好。又或者，直接将你的担心和萧崇舒谈一谈也很不错。他们都比我要熟悉你，你也要熟悉他们，想来是可以谈得很愉快的。”
“现在小姐您才是关键人物。您的意见，想法，决定，以及行动，才是能够左右我们的最大因素。”
“哦，你也可以选择留下，这样的话，我就会被排除在外了，不再是可以影响你的人生的人。放心，我没有任何兴趣去绑架任何一个人。”
凤殊已经明显是要送客的样子了。
叶苗坐着不动。
“小小的年纪哪来的这么多担心？就算担心，帮不上忙也是白担心了。没有听过一句话吗？‘笑一笑十年少，愁一愁白了头。’青春永驻的方法之一，就是保持愉快的心情，笑对人生。
你不是跟在萧崇舒身边好几年了吗？也算是他一手带大了你吧？你看他，什么时候会失去过笑容？就算要束手就擒或者英勇赴死，他肯定也会笑眯眯的，天塌下来也不会哭丧着脸让人看笑话。”
叶苗倏忽抬头，“他其实很胆小。”
凤殊怔了怔，胆小？萧崇舒胆小？
“老大常常做噩梦。他心里有一块非常黑暗的地方，就像是，像是深渊。”叶苗再次低下头去，沉默，像是刚才的评价并不是出自于他的嘴巴。
“既然都找上门了，而且也都开了口，索性一次性说完吧。虽然我不知道你要说的是什么，但既然是跟萧崇舒有关，作为半个君家人，作为萧崇舒弟弟妹妹的朋友，我很乐意听一听，如果帮得上忙，我也很乐意帮他一把。”
“真的？”
叶苗抬头看向她，两眼闪闪发亮。
“假的。我实力不够，目前能够不成为拖后腿的人就算不错了，这话你也信？来找我你算是找错人了，如果真的想要主意，我建议你直接去找萧崇舒谈。看在你这么诚心为他的份上，相信我，他会努力解开你脑袋里的那些疙瘩。”
可惜她的回答被叶苗无视了，因为他开始吐露出一连串他从来没有跟外人提起过的话语来。
第713章 动摇
叶苗的怀疑让凤殊大吃一惊。
“老大体内可能有寄生虫。天赋很强，可是因为老大本身实力很高，一开始被入侵了可能不清楚，它一开始动作，老大没多久就发现了。只是因为某种原因弄不死又没办法驱赶到体外，所以不得不压制着对方。”
凤殊的脸色严肃起来，尽管和叶苗交谈的次数很少，但是她下意识地相信他的说法是真实的，“什么时候发现的？其他人知不知道？有没有成员出现过意外死亡的状况？”
“一两年前。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因为不是百分之一百地确定，而且，”叶苗顿了顿，“我不想让老大受到怀疑，这里的情况也不太好，要是将这种怀疑告诉所有人，只会导致人心涣散，队伍解散。这几年都没有出现过死亡的情况，我们向来人数很少，大家实力也比较均衡，又团结一致，服从老大的命令，不主动惹事，遇到麻烦也多选择忍让，所以一直相安无事。”
凤殊两眼微眯，“你和萧大哥说过吗？”
他摇头，“没有。”
“为什么？你既然愿意告诉我，当然也愿意告诉萧大哥才对，他是这里头你最信任的人，不是吗？”
“我的天赋技能时强时弱，大多数时候都表现平平，远不如大柱子这么敏锐可靠。我怕本来就没事，结果因为我的判断，导致老大陷入自我怀疑中。”
“那为什么你现在又主动来告诉我？现在没有自我怀疑了？”
叶苗摇了摇头，“没有亲眼见到，我也不知道我的感觉有没有出错。您的同伴肯定可以感应出来，但之前一直没有见您有任何异常情况，我想着，可能是因为您不喜欢去窥探别人的**，所以才会要求自己的同伴也不要干涉，这才会没有发现老大身上有可能存在的问题。”
凤殊仔细回想了一下和萧崇舒见面交谈的那些场景，末了道，“之前我已经替你们把过脉了，可以排除的都已经排除了，除非萧大哥身上的那只寄生虫真的是天赋决绝，又或者隐藏技术了得，否则我应该会有所感应才对。但不管是我，还是我身边的那些家伙，都没有这种危险的感觉，反而是奇山那个人有点古怪。”
叶苗的表情明亮了起来，“您的意思是，老大完全没有问题？是我想多了对吗？”
他对奇山显然完全不感兴趣。
“我也不知道。你常年跟在他身边，都不能确定是否情况属实，我们能知道什么？”
凤殊暗地里已经在喊泡泡和剑童了。
“先听听这小子怎么说，然后再去看萧崇舒。”
这是梦梦的声音。
凤殊注意到叶苗的视线正在她周身飘来飘去，像是在找什么一样。
“是不是哪一位前辈就在这里？”他激动地站了起来，“前辈，前辈您听得见我的话吗？请您去看一看老大吧，真的，我感觉很有问题。”
泡泡十分诧异，“他听见我的声音了？”
显然没有，因为叶苗并没有回答。
“他应该是感应到了你，不，或者说，应该是感应到了我周身的气息浮动，然后猜到了你们有可能就在身边，毕竟之前很多人都是见过你们的。”
“嗯，看起来的确是这样。这个家伙比之前那个是不是要差一点？之前那个还能看到小世界的隐约情况。”
“侧重点可能不一样。他还很小，所以可能发挥的不稳定。”
凤殊示意叶苗坐。
“除了你个人的这种感觉之外，还有没有明显的其他状况？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如果他真的被很高级的寄生虫寄生了，不管怎么样，都肯定会有异常情况出现的，没有道理从一开始就完全融合到完美状态。”
叶苗明白她说的是什么，“关键是这里边就没有一个人是和老大从前就已经是相熟的关系。您来了之后才勉强算是一个。”
她龇了龇牙，“是萧家和君家相熟，我和他的弟弟妹妹也算相熟，但萧大哥这个人对于我来说只是一个如雷贯耳的名字而已。”
“就算以前没有见过面，您也应该听说过他的很多事迹才对。您觉得综合您现在所看，他还是从前那个人吗？”
叶苗因为缺乏信息，所以也没有办法对比。
“原来在你感兴趣的话题上，你也是能够滔滔不绝的啊，凤之前跟我介绍说你就是一个闷蛋。”
她的话让叶苗红了脸。
凤殊挑了挑眉，这么看来这家伙还是个容易害羞的。
“我所了解的不太多，只局限于听来的一些评价。
他天赋是联邦那一辈年轻人中最为厉害的，少有人能够和他比肩。那一代的年轻人也公认他为他们的榜样。长辈看好，同辈认可，晚辈敬佩。如果不是失踪，现在最起码已经是少将级别，战绩辉煌的话，中将与上将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而且所有人都认为元帅之于他而言也是水到渠成的，联邦未来的顶梁柱，基石，不可能没有他。
可惜现在外面的人基本都认为他已经死了。不管多么惊才绝艳，没有成长起来的天才，也注定了会成为人们记忆中的过客，毕竟永远都会有后来者。”
在萧崇舒被错误认为已经去世之后，君临，算是勉强接过了他的荣誉。后来在战场上以不要命的姿态拿下一场又一场的胜利之后，即便还是有年轻人蠢蠢欲动着要挑战他辉煌的战绩，却不再有人质疑君临的本事。就像认定了萧崇舒会是下一任的萧元帅一样，君临也在很年轻的时候便被人们不约而同地默认为下一任的君元帅。
有意思的是，后来他不单只离开了军部，也在公众的视野中销声匿迹，从头到尾都在星际间漂泊，也时常被人猜测已经死在了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与萧崇舒一样的下场，让联邦和帝国的公民们都唏嘘不已。
而现在，这两人居然都聚到了她身边来，不得不说，他们从小就是缘分深厚。
“没有具体的故事吗？”
叶苗很细心。
凤殊耸了耸肩，“没有。虽然和他的弟弟妹妹都是朋友，但见面的次数也比较少，他的事情对于萧家人来说到现在都是一个巨大的伤痛，轻易是不会和人谈起的。要是过个一两百年，可能我能够听到一些他的私事吧，但可惜相交的时间太短了，时机不到。”
泡泡接茬道，“就算他们和你说了也没用，太过久远的事情，未必能够界定萧崇舒现在的个性。人类是非常善变的种族，尤其是经受一些比较大的磨难之后，他被困在这里这么多年，不可能没有一些大的改变。”
“说的也是。”
凤殊站了起来，“直接去看看他吧，也许我之前真的漏看了。能够进入萧崇舒体内寄生的虫族，可是条大虫，要是能够整死了，搞不好这个地方会分崩离析，到时候所有人都可以直接离开了，用不着再像个囚徒一样。”
泡泡怔了怔，陷入了沉思。
叶苗也跟着站起来往外走，“我胡思乱想了很多，也曾经有过类似的想法。搞不好我们所有人都被困在老大的天赋技能里面。只不过刚好因为老大自己也迷失了，所以他造成的这个地方，也同时囚禁了他自己，连带着我们所有这些刚好踏入他领域的人。”
凤殊着实是对他刮目相看，“咦，你还知道领域？想法不错。”
她没有看到，身后的叶苗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是老大教的。”
泡泡却没有错过他的变化，“他刚才情绪明显浮动了，背后肯定有故事。”
“没所谓。我们和他不熟，出去后很快就会分道扬镳的，没必要追究。”
“你不怕他起坏心思？有可能他自己就是被寄生虫控制着。”
走在前面的凤殊翻了一个白眼，“要是他是寄生虫，泡泡你肯定已经杀了他一千一万遍了，还让他好好地活着，岂不是对你的侮辱？”
“嘿，什么侮辱不侮辱的？我可不是你们，见到虫族就牙痒痒地想要杀光。只要没有招惹到我，它们就是虫子而已，反正不管怎么杀都不可能真的赶尽杀绝的，由得它们自生自灭就好。法则之力想要它们种族灭绝的时候，它们不管怎么挣扎都会死。它们的气运如果还在，那不管人类兽族多么的卖力，也不管用，杀了一波还有另一波，源源不绝，生生不息。”
凤殊没有想到泡泡的真实想法是这样的。她和它同样不熟，其实下意识地会将梦梦的一些本能套用到它的身上，现在看来，果然是大误。
“那些和你一样的大能，也是能避就避，不愿意插手吗？”
“我哪知道。都说我忘记很多事情了，自己的前尘往事都不清楚，怎么会了解其他的什么大能是什么样的看法？”
“如果泡泡你也是这种想法的话，可能顶层的人真的有很多都是这种无所谓的态度。”
凤殊略感不安。
她突然想起慧山的某些话来。
“小花，等你到了武道山巅，就要学会看淡红尘里发生过的所有事情，放不下也要尝试着去放手。
所谓正义，所谓邪恶，即便是在极为泾渭分明的时候，也很有可能会完全颠倒过来。我不希望天下人有负与你，也不希望你有负与天下人。我只希望你能够照顾好自己，有点空闲时间，又有点想要去做的时候，顺便照顾好那些力所能及的人与事，要是照顾自己都忙不过来，又或者心有余力也足，但就是不想要去做事去帮人，那就统统不要做。
在红尘中走过路过哭过笑过痛过也跪过之后，不要再去想，不要再去看，因为没必要多想，也没必要多看。众生不欠你，你也不欠众生。众生是你，你也是众生。一切缘法，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她以前一直以为慧山是在劝她极尽可能地入世之后，能够拿得起放得下，学会出世，身处红尘，心却与天地同游，五界潇洒。现在看来，其实他只是在隐晦地提点她，许多事情从一开始就无须在意？哪怕在自己阵营的立场上，再正义不过，再正常不过，再普遍不过，只要不甘，不愿，就可以不想，不看，不动手。
犹如轻风掠过白云，风不在意云，云也不在意风。它们只是单纯地彼此路过而已。
该争争，该抢抢，该闹闹，该杀杀，该什么都不做的时候，就什么都不做，说到底，其实没有什么是应该的，也没有什么就是不应该的。
“凤殊！”
梦梦的一声大喝让她蓦地警醒，下意识看向四周。
叶苗正在前方不远处看着她，惊疑不定。
“怎么了？”
“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刚才看着脸色不是很好，忽明忽暗，就像是，像是一个即将溺水，还在挣扎求生的人。”
他的比喻让凤殊哑然失笑。
“不要疏忽大意！他说的是实情。刚才有一瞬间你心境动摇了，小世界里很多地方都塌陷了，你知不知道？”
梦梦声色俱厉。
“情况还好，你不用太过担心。”泡泡出言安慰，怕她想要进来，“君临和孩子都安然无恙，其他家伙也都没事，包括药圃，也没有任何损伤。”
凤殊沉默。
叶苗的话让她有些在意。
“你到底想什么了？整天胡思乱想干什么？你本来就是很容易顿悟的类型，说好是好，说坏也坏，但凡有点不对劲，你念头歪了，就会有一连串的不良反应。你有没有一点脑子？走路都能够想一堆乱七八糟的？”
梦梦感应到不同方位都有塌陷的痕迹，后怕不已。
“凤……老大？”叶苗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要是不舒服，还是回去休息吧？”
“我没事。”凤殊摇了摇头，按捺下不适的情绪，集中意念道，“是我自己的原因，还是叶苗刚才提起过的那只寄生虫的伎俩？”
“没有。没有任何外来的能量在攻击你。”
“你这是转移话题。凤殊，告诉你，所有家伙的命都系在你身上，你要是再这么随意，整个小世界的生物迟早都会跟着你陪葬。”
被她漫不经心的态度刺激到，梦梦暴跳如雷。
第714章 不枉
凤殊当然不是真的不在意，只不过她的语气也不见得有多么紧张，因此梦梦才会这么生气，认为她不着调。
“泡泡，我刚才真的像叶苗所说，像是一个垂死挣扎的人？”
“没有。我没有注意到。不过你的确有一瞬间神情恍惚的样子，然后小世界内开始出现明显的塌陷情况，我的注意力就被转移了。一开始以为是梦梦在和鸿蒙打架。”
泡泡也有些懊恼错过了她的所有表情，因为如果事实真的像叶苗所说的那样的话，不是凤殊自身的原因，多半是萧崇舒的缘故。
搞不好那只寄生虫真的级别特别高，以至于有它们镇场子，凤殊还是会受到影响。
泡泡不希望梦梦继续质问凤殊，严肃道，“梦梦，我们要打起精神来，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只寄生虫在萧崇舒的身上，情况可能真的很不妙。”
“管好你自己就好。”梦梦没好气地道，“凤殊，我不管你有什么打算，反正要是不能搞掂萧崇舒，那之前的计划就要全盘放弃。让一只寄生虫进入小世界，不单只你危险，我们所有和你有直接或间接关系的生物都会有危险。我可不想要受制于一只臭虫。”
凤殊抬手，用小拇指挖了挖耳朵。
“听见了，别吼，耳朵疼。”
梦梦跳脚，“我明明没有对着你耳朵说话！”
“安静。要是控制不了，就陪鸿蒙去，别在这里让我们分心。”
泡泡的威胁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梦梦哼了一声，“算你狠！”
叶苗依旧担心她，“凤老大？您真的不舒服的话，不……”
“我说了我没事。”凤殊瞥了他一眼，“你要是害怕，不用陪我去。”
他立刻摇了摇头，“不，我怎么会害怕老大。要是您去了直接这么说出自己的疑惑，老大很有可能会不当一回事，只以为你是在跟他开玩笑。”
“他要是意识到自己有点异常，那么我一提他就会立刻打起精神来，萧崇舒，”凤殊顿了顿，斟酌道，“真的有事多半心中有数才对。”
不管猜测是什么，他们很快便来到了指挥室。让人失望的是，萧崇舒并不在，反倒是大江和大柱子兄弟俩面对面坐着。
大江下意识站起来，“凤老大，准备走了？”
“萧大哥呢？”凤殊环顾四周，没看到人，视线与大柱子的眼睛遇上了，“怎么，我脸上有脏东西？”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大柱子那直愣愣的目光让她觉得有点怪怪的。
“没有，只是奇怪他怎么会和您一起进来。”大柱子指了指她身后跟着的叶苗，“刚好碰到，还是有事找萧老大？真的要离开了？”
叶苗不答反问，“老大呢？”
“他说正好闲来无事，所以去找人谈谈心练练手，没事别烦他。”
尽管不如大河与凤日夜都要黏在一起，大柱子和叶苗相处时间也算很长了，可以说，无名号上，除了萧崇舒，也就是他才能够算是和叶苗也谈得上话的人。
“老大心烦？之前没有听他说起过。”
叶苗倒不是怀疑大柱子说的是假话，而是失望于自己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察觉。
凤殊站着不动，“找谁去了？”
“没有说具体是谁，应该是临时起意。”
大江开始打发大柱子，“小弟，你去找萧老大。”
大柱子不愿意动，但也接收到了自己三哥的眼色，知道他想要和凤殊私聊，便不情不愿地拉着叶苗出去了。
“凤老大，是不是有突发事件？”
“算是吧，不要问，问了我也不会告诉你，现在还不确定是不是真的，等我找萧大哥确认了再说，他要是愿意告诉你们，你自然会知道的。”
凤殊坐了下来。
梦梦冷不丁道，“还不如自己去找人呢，这家伙只会让你更加心烦。”
“我心烦什么？有可能被寄生的人又不是我。就像你们所说的那样，万不得已的时候，救不了只能够逃跑了，总不能大家抱着一起死。萧崇舒之前也说过，情况紧急的话，让我直接离开，不用管他。”
泡泡叹气，“你要是真的想要不管他们，我们现在都已经在外面了。”
“是谁说君临还在睡着的话，强行离开这里会对他带来不可预知的伤害？”
“单纯是你一个人的话，肯定没多少负面作用。你和君临是一体的，我们又和你们是一体的，这就跟是我自己破界一样，根本算不上是负担。”
“哇哦，你这么说突然让我对你充满了信心。之前我还以为你完全没有经验呢。梦梦我是清楚的，来去自如，玩上瘾了。要不是甩不掉我，它早就带着鸿蒙跑远了，连毛都不会让我看一根。”
“我没有毛，你才有毛！当我是你们人类，遇到一点小事就想要逃跑。”
梦梦嘲讽了一句便又不吭声了。
“是叶苗提出来的？他一般不会主动和人说话，更别说是不熟悉的人。我们也算是和他认识好几年了，但他也从来不会主动和我聊天，除了萧老大，也就小弟能够和他玩到一块，就算这样，小弟说他也是沉默寡言的时候更多。”
“不用打探。我都说了，等我和萧大哥商量了再说，他愿意告诉你是他的事情，我不想解释尚未掌握情况的未知事情。”
凤殊的态度很坚决，大江点了点头。
两人沉默地坐了十分钟，依旧不见人来。
“能不能请您帮一个忙，凤小姐？”
大江的声音放低了一些，凤殊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说。”
“四弟对凤是认真的。我们被灭族之后，他一蹶不振了很长一段时间，我一度都对他失去信心了，大哥二哥也总怕他会出事。因为小弟重伤意外失忆，醒来之后一直都亲近四弟，所以他虽然整个人都很消沉烦躁，但对小弟还是保留了耐心。也会为了要保护小弟，拼命训练。但是那些年，他的精神明显动荡得厉害。”
大江说着说着沉默了一分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前尘往事，眼角居然红了。
“四弟是我们兄弟当中最活泼的孩子，从出生开始就最能闹腾，只要有玩的，可以一天到晚都疯玩，忘了吃，忘了喝，睡眠都好像不需要，成长过程中，他一直都是那个最为精力充沛的家伙。长辈们虽然因为他总是头疼得很，可也因为他得到了特别多的热闹，特别多的欢笑。
可能因为这样，他其实小时候就展现出了和我们都不一样的桀骜不驯来。长辈们虽然揍他揍得最狠，管他管得最多，可对他也更加宽容，总说像他这样爱玩爱笑的个性，就应该自由自在地活着才好。可以说，他不知天高地厚的牛脾气，就是家里人宠出来的。
大哥二哥还有我都是长辈们吩咐做什么就做什么，从小到大都是稳重的脾气，哭闹当然也有过，但那都是很小的年纪才会有的撒娇赌气，懂事之后，我们三个基本就与‘跳脱’这个词完全无缘了。小弟小我们很多岁，在他出生之前，也就四弟是家中的小霸王。
那个时候，他整天调皮捣蛋，忤逆长辈的事情他做了最多，言不由衷的话他也说了最多，甚至于偶尔还会撒泼耍赖，与长辈对打。年纪小，长辈们又宠着，我们几个当哥哥的也从来都让着他，以至于他无法无天，虽然本性良善，可真的不是善茬。”
凤殊猜他是在为大河将来要和凤一起在凤家生活的事情请她帮忙。
“谁没有年少的时候？熊孩子当然是长辈教出来的。大河和凤自己心里有数就好，他们的事情你不用过多担心的。之前大河已经和我提过了，让我帮他和家中长辈美言几句。我已经和他分析过你的担心，也建议他想办法说服你们几个也跟着到内域去生活。不过他最后说没法和你们提，毕竟你们兄弟五个都还欠着亲王殿下的救命恩情。”
大江怔了怔，“您建议我们都跟着去内域生活？”
“嗯，有一句话叫‘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你们担心他在一个完全陌生的时空生活会孤立无援，他也担心真的跟着凤离开，以后永远都不能够和兄弟们重逢。既然他是一定要跟着凤走的，那么你们想要继续一起生活，就只能够跟随他的意见，一起到内域去。
我虽然不能在凤家帮上你们什么忙，不过在凤家之外，譬如替你们找个安全的房子，提供经济援助，带你们熟悉风土人情，完全没问题。别看我年纪不大，灵魂可是很老了，老得可以做你们所有人的长辈。”
难得见大江神情沉郁，凤殊下意识开了一句玩笑，想要活跃一下气氛，没想到却引起了梦梦的又一句批评。
“你是不是疯了？告诉他干什么？他又不是你什么人！你就这样随随便便地泄露自己的秘密，养成这种习惯真的很要命的，你知不知道？谁知道哪天他就透露给另外的人知道？就算是无心的，可架不住听者有意！”
“行了，你太吵了，凤殊只是在和对方随意聊天，这种话谁都有可能说的。”
泡泡的判断很正确，因为大江显然没有听出任何言外之意，凤殊也本来就没有那个意思，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气息也不像是在谈秘密的样子，大江再敏锐，也不会因此穿凿附会。
“谢谢。就像四弟所说，我们兄弟几个是不可能都跟着过去的，倒是大柱子，他年纪还小，游历不够，说不定能够做个跟屁虫。”大江终于笑了起来，“就怕四弟会嫌弃他碍眼。去到那边，肯定是不可能立刻分开的，就算大柱子想走，大河也会像我一样操心，恨不得将弟弟绑在身边，随时都能够掌握情况。”
“那倒是，父母不在了，兄姐就是父母，人之常情。大河有你们这样的兄弟，是他的福气。
换了是我，喜欢的人要是同样喜欢自己，倒会努力争取对方留下来，争取不了的话，分手也没什么。痛苦就是一段时间的事情，短则几个月，长则几年几十年，时间过去，总会遇到新的人，新的事，哪怕不能取而代之，也能够重燃爱|欲，开展一段新恋情。
有时候，对的人不一定会出现在正确的时间与正确的地点上，还不如潇洒放手，对双方而言，未尝不好。毕竟家人是唯一的，恋人却不同。恋人，是可以分手的。”
凤殊垂眸。就像她和驴打滚，也是在生前用那一剑正式分了手。
哪怕是和所爱之人生离死别，分手方式是她所认为的永生永世都不能原谅的背叛，她现在不也释然了？
没有什么是过不了的坎，之所以看着总也过不了，不过是自己内心所找的借口，为什么会需要这样的借口，只能够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了。
大江突然道，“您和君先生一定很相爱。”
凤殊愣了愣，梦梦在里头已经笑了起来，用更加嘲讽的语调重复着大江的话。
“也就那样，和世间的万千夫妻一样，有我们的欢喜信任，也有我们的烦恼争执。”
凤殊云淡风轻，一语带过，“虽然报恩这件事，在你们看来是理所应当的，但也许在亲王殿下的立场上看，这不过是他的日行一善，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想过要你们回报。像他那样位高权重的人，能够算得上是回报的事情，极少。与其将大好年华放在回报上，不如好好地兄弟相处，你们几个将自己的日子过好了，这才不枉殿下当年的善行，你说是不是？
如果他知道因为自己的救人之举，导致你们现在受困于报恩的心态，即使跟家人分离，也要坚持留在他身边，恐怕会让他对自己当年的善行产生质疑。有一句话是这样的不能够更好地成就自我的人生，跟动物何异？”
大江摇了摇头，“并不是这样。我们当然想要报恩，但也不全然是为了报恩才会留在殿下身边。您已经知道了，我们被人灭族，这仇总是要报的。
四弟早已成年，他虽然从小性子跳脱，但认定的事情，总是百折不挠。他既然已经选择了凤，就意味着他不可能因为别的事情放弃对方。他会一直守着对方，直到真的走不下去为止。除了凤，没有人能够将他从凤身边推开。这是好事，我私心里也不希望两个弟弟为了报仇而活着。家族的事情，只需要我们三个当哥哥的操心就可以了。
事情了断之后，该怎么潇洒过日子，就怎么潇洒过日子。”
像她所说的一样，去成就更好的自我，这才不枉为人。
第715章 滚蛋
他会有这样的想法也正常。
“大河他们未必愿意听。”
“他已经不可能离开凤了，凤也不可能会离开凤家，这已经是不由得他选择的事情。小弟本身也比较活泼，能够进入内域的机会这么少，肯定会很乐意去看一看。”
“如果他知道去了之后很有可能就回不去，多半也不会跟着走。”
她的话一矢中的，大江苦笑，“这的确是一个问题。大河是没有选择，大柱子虽然年纪最小，可从小就主意大，认定的事情也是很少会转弯的。”
“你们兄弟几个不都是这样的吗？总不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大江没有听明白后面一句话是什么意思，愣了愣，直到她诠释了一番，他才哭笑不得。
“当哥哥的都会有这种想要保护弟弟的心理。尤其是我们家这种情况，一个可以庇护我们的长辈都没有，什么事情都只能够自己去承担，难免就会更加紧张两个年纪小的。”
“可以理解，但是他们也都成年了，你们是兄弟，不是父子，很多事情哪怕初心是好的，难免也会有越俎代庖的嫌疑。”
“啊？”
她的话显然再次让大江陷入了一头雾水之中，凤殊不得已，又将成语解释了一番。
“恐怕去到内域，四弟还得努力去恶补一番常识才行，要不然，日常交流都会有麻烦。”
“不是所有人都和我一样。除了风土人情不同，语言方面，不会有太大问题。”凤殊怕越说这个问题他越担心，转移了话题，“他们怎么请个人都要那么久？”
“应该是在和别的人聊着正经的事情，要不然肯定一早就过来了。”
两人默默又坐了一会儿，还是大江率先打破了沉默。
“九小姐，如果将来四弟和凤发展不顺，想要回来，您能不能帮个忙，让他回来？”
凤殊龇牙，“这个没有办法答应你。从内域到外域一趟是一个巨大的工程，只有在有必要的时候才会开启这样的旅程。”
“只要在可能帮助的时候，帮助他就好了。我们当然不会奢望过多，否则就是不近人情了。”
“嗯，就算我不帮，看在凤的份上，凤家人也会能帮一把是一把，不会让他在内域受人欺负的。当然了，前提是大河没有做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只要底线守住了，凤家人非但不会为难他，还会尽可能地保护他，帮助他。”凤殊笑了笑，“要是你真的这么担心，还真的要自己跟着去才好，要不然不管怎么样你都是会担心的。”
“谢谢。我也知道，有些事情是无法控制的。”
“所以说，控制不了的顺其自然好了。”
“说是容易，做起来难。”
“要不然怎么会有‘可怜天下父母心’的说法？”
她的话再次让大江怔了怔。
“九小姐，内域的人真的说话方式和你不一样？”
“可能上了年纪的人会和我说话比较类似吧，我太爷爷总说我年纪轻轻的，身上就有一股老气横秋的气息，太奶奶也笑话我有老人味。”凤殊耸了耸肩，“这个我可以和你打包票，很少人会和我一样跟不上时代发展的潮流。”
“时代发展的潮流？这个形容也很新鲜。内域和外域可能真的有很多不同。”
大江的担心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在凤殊这个外来者看来，内域和外域也有着诸多的不同。
“虽然不一样的地方有很多，不过相同的地方也不少。求同存异就好了。即便同在外域，联邦和帝国也有很多不同，没什么好担心的。”
“担心什么？”
萧崇舒终于姗姗来迟。
“没什么。你怎么这么慢？和谁谈心了？”
见叶苗、大柱子都一起进来，凤殊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萧崇舒意味深长道，“他们来找的时候，我正在看凤指点奇鸢训练。”
大江第一时间看向了大柱子，“大河呢？”
“四哥也在边上观战。”
“叶苗说你找我有事？”
萧崇舒在她边上坐下来，“是要走了？”
凤殊摇了摇头，示意叶苗和大江兄弟俩一块离开，“我想和萧大哥单独谈谈。”
他们利索地走了，大江还贴心地关上了指挥室的大门。
“梦梦，将指挥室的情况藏起来。”
“听到了。”
梦梦心不甘情不愿地施展了技能，将整个指挥室都笼罩住。
萧崇舒眉心微蹙，看向她的眼神十分锐利。
“怎么一回事？”
“叶苗和我说了一个情况，我想还是过来问问你才好，免得心里没底，到时候途中真的出现意外。”
“说说看。”
他正襟危坐，原本送到唇边的茶杯也放了下来。
“让我把把脉。”
凤殊朝他伸出手去，“完事了我再告诉你。”
他爽快地捋起袖子，将手腕露出来，“之前不是已经确认没事了？”
“可能是烟雾弹。我是说，搞不好我们都被蒙骗……”
她的手指刚刚搭上他的手腕，连话都还没有说完，就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冲击，两眼一黑，顿时昏死过去。
“凤殊！”
萧崇舒反应很快，立刻将她一把抱住，“醒醒，你醒醒。”
“我要封锁指挥室，你立即疏散所有人，快点，统统离开这里，离开星舰，到外面呆着去，我不叫你们进来就不许进来。”
虚化的梦梦凭空出现，将凤殊笼罩起来，缓慢地移到了一个角落里。
“她到底怎么一回事？我……”
“不想拖后腿就赶紧带上所有人滚蛋！”
梦梦的语气很不好。
萧崇舒脸色变了变，当机立断打开频道，通知全员立刻离舰。
“有什么是我帮得上忙的？”
梦梦气急败坏，“没有，混蛋，让你滚就滚，罗里吧嗦干什么？我没空理你！”
萧崇舒停顿了一秒钟，便飞也似地离开了指挥室，不到一分钟，除了凤殊之外，全员都被疏散到了无名号外。
原本他还想着确认好成员们的安全，就立刻返回星舰的，哪里料到点完人数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无名号居然凭空消失了。
“老大，我是不是眼花了？”
“老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们的星舰怎么会不见了？”
“搞什么鬼？难道是什么障眼法？老大，你是不是想要在离开之前和我们来一次紧急集训？”
“就算是紧急集训，这种方式也太吓人了。我们所有战斗物资和生活物资都在星舰上，离开了无名号，我们在这个星球寸步不离。”
“反正有饿不死，怕什么？搞不好就是因为要离开，所以萧先生才会想要彻底检查一番无名号，看看哪里有漏洞，需要提前补好了。能够将我们全员带出去，萧先生的实力早已远超我们所能想象到的水平。”
“他会不会是偷跑了？老大看着也不像是知道具体情况的样子。你们看，老大眉头紧锁，一看就是心事重重。他什么时候会露出这么明显的担心表情？”
“再瞎说我就撕了你的嘴。凤那小子都还在这里，就算凤先生要偷跑，也不可能会丢下凤这个自家人。”
“那可不一定。虽然我们知道不多，可是也听凤说过，他以前从来就没有见过这位主子，只是隐约听说过而已，但是更具体的事迹可是一无所知。没有任何感情，只有名义上的一家人称号，当做没有遇到过不就行了？不是所有人都是重情重义的。”
“凤先生要是不重情重义，一开始就不会提出来要带我们所有人离开这个鬼地方。他能自己离开干嘛还要拖上我们这些累赘？脑子是个好东西，不要动不动就用脚趾头说话。”
“你骂谁呢？我也不过是合理猜测，你不同意就不同意，有必要人身攻击吗？”
“你那要是能够叫做合理猜测，那我说出去的话就是真理。”
“你……”
“都说两句。”
“为什么不能说？这个凤先生来历不明，就连凤也说从来没有见过对方，怎么知道不是别人盗用了凤家人的身份？就算真的是凤家人，也不一定就是好人，好到愿意牺牲自己，成全我们。
你们想想，我们这么多人，这么多年，什么方法没有尝试过？可就是没有任何办法，一点点可能性都没有，一点点希望都看不见，凭什么这个凤先生一出现，就说他有办法离开？他要是真的有办法，在没有遇到我们之前，就应该自己离开了才对。怎么会停留了这么久，现在还连人带舰都消失了？难道你们就认定了他没有偷物资的嫌疑？！”
“我看凤先生不像是那种无耻小人。”
“你别瞎嚷嚷，反正老大信他，我们就应该信他。要是没有老大，我们这里的大多数人早就死了，就算老大误信了对方，也不是老大的错。”
“对，我也是这样想的。只要是老大相信的人，我就信。”
更多的附和声响了起来，原本还愤愤不平的质疑声逐渐被掩盖了，直到最后一声不吭。
萧崇舒从头到尾都没有理会他们的议论纷纷，只皱着眉头看向原本应该停留着星舰的地方。
凤着急得恨不得将自己的所有头发都给揪掉，“老大之前和你说了什么？怎么会突然不见的？明明之前见面还什么事情都没有。”
“她说找我有事，还什么都来不及说，突然之间就让我赶紧疏散所有人。我以为来得及返回，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萧崇舒完全想不通这个状况意味着什么。
大江见叶苗脸色煞白一片，心里若有所思，“大河，你带凤去他们那边坐一会儿，将情绪稳定一下。”
“我不走。”
“乖，三哥什么时候吩咐过我这么对你？肯定有他的理由。你要想帮得上忙，就要将你的理智给找回来。越着急越帮不上。”
大河的话戳中了他的软肋，凤被他拖着去了另一边。
大江朝气氛沉滞的众人看了一眼，有条不紊地吩咐道，“大哥，二哥，你们看好小弟，还有，注意一下那些家伙的情况。”
大山和大川二话不说就推着大柱子过去了，就连奇山一家，也被叫走。
“叶苗，是不是你让凤先生来找萧老大的？”
大江显然已经认定了答案是肯定的，不等他回答，就继续问道，“到底说了什么？在你们回来之前，我们谈话时他一直都很正常，没有任何异样。”
叶苗沉默。
“现在情况紧急，就算你不想说，也最好说来听听。这里没有其他人，现在不说，等事情成了定局，说了也没用。我们只有搞清楚状况，才能够知道要从哪方面下手去帮忙。”
大江不觉得凤殊会逃跑。尤其是，不单只要抛下素不相识的他们，还要抛弃自己的族人凤，这是凤殊绝对不能够接受的事情。
叶苗看了萧崇舒一眼，只是摇头，“我不能说。”
“他不想说就不要逼他。凤殊应该是遇上麻烦了，是我们帮不上的那种麻烦。”
萧崇舒揉了揉鼻梁，神情在一瞬间困顿起来，“我刚才用精神力试探过了，无名号还在原来的地方，只不过是被什么东西给屏障了，我们看不见而已。凤殊还在里面，我离开指挥室的时候，她昏过去了。梦梦前辈虽然很着急，但让我带着你们离开的时候，声音很镇定，不像是天大的麻烦。我们只需要耐心等待就好。”
“真的没事？她真的没事？”
叶苗激动得脸颊都红了起来，还好记得要压低声音，其他人虽然一直都在看向他们，但并没有人走过来打搅谈话。
萧崇舒原地坐了下来，也不嫌脏，“直觉告诉我，她不会有事的。要是她的同伴都不能够保证她的安全，我们就更加不够资格。”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他很清楚自己的脑海出现了一个空白片段，如此清晰，以至于他都不敢置信。
凤殊的手指头碰到他的手腕的刹那，就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身体里剥离了一样。他怀疑就是那东西袭击了凤殊。
情况说不上坏，也说不上好，他并没有惴惴不安，但心里却不由自主地在为她祈祷一定要平安无事，一定要平安无事，一定要平安无事……
第716章 寂静
凤殊现在可真的说不上平安无事。
那股能量直接冲进了她的识海，而原本悠游自在的剑群也一瞬间涌现在识海，杀气腾腾。此时此刻，她仅剩的清明意识都在无形的金戈铁马之中飘荡，摇摇欲坠。
小世界到处都开始出现崩裂现象。哪怕是时光树所在之处，土地也开始晃动，幸亏小绿的根须发达绵密，暂时还没有什么损伤。
剑童着急地在空中乱劈，“要不要将君先生和两位小少爷都带到树上来？情况看起来越来越不好了。”
“不用。我已经叫鸿蒙将他们带进它的自有空间了。就算我的领域破了，它也能够迅速回到这边来。”泡泡皱眉不已，“梦梦都可以到她的识海去，为什么你不能？你没有和凤殊结契？”
“我也不知道，应该是没有。小世界诞生之后，我就不能够来去自如了。梦梦和鸿蒙不一样，它们从一开始就可以进出小姐的识海。”
“那你真的是什么用都没有。要是需要吃喝拉撒睡，浪费物资和地方，真的应该和那把剑一样清理出去。”
“前辈，那把剑！”
泡泡怔了怔，迅速飞向凤殊的埋剑之地。
让它大吃一惊的是，那把虫族尸骨做成的剑不见了。
“你感应到它没有？”
剑童晃了晃剑身，“没有。难道也跟着剑群进小姐识海了？”
“不可能。它是完全的实体，凤殊一直也没怎么用它，能够进入她体内蕴养都是因为有小世界的存在。它和梦梦、鸿蒙不一样，是死物，不可能进入人类的识海。”
“那到底去哪了？”
剑童比它更焦虑，声音都像是要哭出来了。
“不清楚，你在这里看着。”
泡泡一闪身就进了自己的领域。让它松一口气的是，领域内完全不受影响，鸿蒙正百无聊赖地在绿髓的海洋中仰躺着。
“君临和孩子怎么样？”
鸿蒙老老实实地回答，“他们还在睡觉。”
“要是有任何不对，你就，”泡泡顿了顿，它也不知道要怎么办，“算了，你好好留在这里，不要出来。我让剑童进来陪你，孩子要是饿了，就让剑童进去喂他们。”
“这里没有小孩吃的营养剂。”
“我到外面找找，你等着。”
“好人怎么……”
鸿蒙话还未完，泡泡就已经出去了。
“应该没问题吧？梦梦你要是连这点实力都没有，那也让人太失望了。”它喃喃自语，再次闭上了双眼，打起了呼噜。
剑童带着一大箱营养剂进来的时候，鸿蒙已经在水面上飘远了。
“鸿蒙，鸿蒙？你醒醒，我要进去给小少爷们喂|奶。”
“你又没有奶，怎么喂？”
鸿蒙并没有睡死过去，现在这种情况，也不敢进入深层睡眠。
“泡泡前辈在箱子里找到了君先生之前准备好的奶源，只要打开就会自动加热，直接喂就可以了。”
“好人之前弄的母乳一瓶都没有了？”
“没了。小少爷们胃口很好，本来也存的不多，现在小姐又状态不好，人还在外面。”
“我知道她和梦梦都在外面。你进去之后就在里面呆着吧，反正你也不需要吃喝拉撒，我不用担心你弄脏了地方。”
鸿蒙之前一直在烦恼外面那些人通通都放进它空间里来，吃喝不愁，但排泄的问题却不好解决，总不能一个一个地拎着出去拉屎拉尿，就算小世界原本就是一个星球，但现在小世界可是在凤殊的身体里，它总觉得不能让那些外人这么放肆。
“鸿蒙，你能不能进入小姐识海去看看？她遭到袭击了。现在外面只有梦梦在，泡泡前辈说什么都不出去，只说没必要，一直在冷眼旁观着，我心里乱的很。小世界的很多地方又开始地陷了，比之前的要更加严重。”
“震感一般，没多大事。应该是那东西出现的时候剑群反应太过激烈带来的能量余波，过一会儿就会恢复平静的。”
鸿蒙的回答让剑童顿时松了一口气，“真的没多大事？小姐为什么不进来？看泡泡前辈的反应，情况很不好。”
“情况要是很不好，我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你看我现在快要死了吗？”
它的话让剑童又想要哭了，“这种紧要关头，不要说这种晦气的话。”
“这有什么晦气不晦气的。事实就是我一点头疼脑热都没有，凤殊的情况看起来危急，但实际上远比你们看到的要好。剑群这一次反应真的是非常快，那股能量冲过来的时候它们就‘嗖’地消失了。要不是我要看着君临和两个小孩，肯定也要到识海去看看热闹。”
“看……看热闹？？”
剑童怀疑自己听错了。
鸿蒙却打了一个哈欠。
“我困了，你……”
“前辈！！”
剑童突如其来的尖叫声让鸿蒙吓得打了一个激灵。
“你发疯啦？”
他晃到了它眼前，“也许你现在这么困，就是因为小姐的情况不太好，所以才会有所反应呢？”
“我本来就困，要是精神太好，我会将这里的绿髓都生吃了。算了，说了你也不懂。反正和好人没关系。”鸿蒙不想听他嗦，直接拎着他就送进了自己的空间里去，然后自己便继续仰躺在绿髓的海平面上，打起盹来。
等泡泡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不单只鸿蒙，就连小绿、云枕兽群以及霹雳蚁群，都通通陷入了沉睡的状态。
它没有办法在不伤害鸿蒙的情况下硬闯入它的空间，问题是，现在怎么叫也都叫不醒对方，和剑童的联系也被切断了。要不是和君临的感应还在，能够感知到对方情况不错，它肯定要跳脚。
让泡泡万万想不到的是，过了没几分钟，它也被强烈的睡意袭击，只来得及大叫一声不好，便也跟着一头栽倒在地，睡死过去。
如果此刻剑童能够从高空中俯瞰整个小世界，便会一目了然地看见这个星球上的所有生物都陷入了沉睡状态，就连植物，也慢慢地披上了一层灰蒙蒙的外衣。
离凤殊触碰他手腕的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天，已经毫无动静。尽管队伍成员并没有怨声载道，但是窃窃私语却是难免的，每一个人心中的担忧都与日俱增。
“老大，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虽然吃喝暂时不成问题，但温差相差太多了，一旦这个星球的冬季来临，我们找不到御寒的地方，一定会集体被冻死。”
叶苗非常怕冷，所以也是他敏感的体质最先抗议受不了夜晚的低温。
萧崇舒言简意赅，“白天休息，晚上训练。”
“我想和大家保持步调一致，否则有什么意外来临，精神不济，拖了后腿怎么办？”
叶苗的话让大柱子直接戳穿了，“撒谎可不是好习惯。我们现在本来就也分配了人晚上值班，别人睡觉，值守的人则白天才睡。你不过是想要最先掌握事态变化，所以才不想要换到白天更多人都清醒的时间里睡觉。”
叶苗沉默，大江用眼神制止了大柱子的发言。
大河也朝自己小弟扔了一颗小石头，“不会说话就不要开口，你最近是怎么一回事？怎么总是拿小苗出气？他惹你了？还是你又故意耍赖皮？”
“四哥！我什么时候拿他出气了？帮亲不帮理，这也不是理，你太过分了。”
大河将手中的石头抛着玩，“我过分？我要真过分就将你嘴巴都给堵住，看你能不能说话。”
“不跟你一般见识。”大柱子见势头不好，赶紧跑到另外一边去找奇鸢。
“这家伙也真奇怪。这几天怎么像只鲁鲁兽一样，天天追着奇鸢玩，跟只小尾巴一样。”
大河的自言自语让大江怔了怔，他下意识地看了过去大柱子正凑在奇鸢耳边说着什么悄悄话，可能还挺幽默的，奇鸢笑靥如花。
然后他的视线不期然遇到了奇山的双眼，后者朝他微笑欠身。
一直盘腿坐在地上的大川突然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服，“要不要到处走走，四弟？”
大河不乐意，指了指身边的凤，“我要陪他。”
凤恍若未闻，视线依旧紧紧地盯着无名号原本所在的地方。他信任萧崇舒的判断，所以不愿意放过蛛丝马迹，只要星舰露出真容，他就要第一时间冲进去找人。
大川直接将大河拽走了，不一会儿远处便想起了大河夸张的哀嚎声。大概是他的叫声太过惨烈了，还吸引了十几个人围观，众人哈哈大笑。
让大江皱眉的是，剩下的那一部分显然对大河的插科打诨不感兴趣，依旧在交头接耳。只要稍微集中精神，便可以听见他们的谈话。
“你说老大会不会也被那位凤先生骗了？我总觉得那人不简单。来我们无名号好，我们就经历了之前这么多年都没有经历过的艰险。要不是刚好能源充足，我们肯定会被虫族啃得渣都不剩。”
“但我听说那些能源其实就是凤先生带来的。要不是能源不够，我们也不会去那个荒星找我们之前埋下的能源。”
“你傻啊？就是我们原本藏好的能源帮了大忙，凤先生两手空空上的星舰。要不是他本人和我们老大有交情，肯定不可能直接被放进来。我们当中有谁像他一样，完全没有观察期的？”
“叶苗啊。我听说他当年被老大捡到的时候还很小，从一开始就被老大当儿子来养的，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观察期。”
“那能一样？叶苗那时候还是个小孩，当然不会有什么坏心。就算有坏心，他实力也不够，掀不起什么风浪。可这位凤先生可不一样，凤实力这么强的人，都对他唯命是从。他要是想要做些什么不好的事情，老大肯定防不胜防。”
“你是不是吃土吃多了，所以脑筋都打结了？凤也在这里，看到没有？他在那里站到现在，从头到尾都没有合过眼。要是真的被抛弃了，肯定不会期盼着对方回来。
我信老大说的话，肯定是凤先生突然出现了意外，才会不得不将我们请下来。想要离开这里当然要付出代价。他很有可能就是已经在提前支付这种代价，就为了带走我们这些所有不相关还在背后诋毁他的可怜又可恨的家伙。”
“喂，乙九，你什么时候也对陌生人这么感兴趣了？我们和你一起同行十多年，你可是一年都开不了口说两句话的人，现在却为凤先生破例，难道是想要拍凤马屁，好让他带着你一起回那个神秘的凤家？”
大概是觉得话实在太难听了，一直旁听的奇山终于开始插话打圆场，“大家都是兄弟，困难只是一时的，美好的缘分却是一世的，都退一步，少说一句，万事以和为贵，对不对？”
他的话起到了作用，乙九越过众人，也去观看大川兄弟俩的切磋，只留下一个无声的背影。
另外一个人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妈的，假清高。真小人更好相处，最起码卑鄙都不屑掩盖。”
“喂，话不要说得这么难听。乙九只是性格冷清，人还是很热心的。之前医疗室忙不过来，他总是默默地去帮忙。我们遇到约战要出席的时候，他不用上场也总是自动自发地去后勤干活，就连老大也因为这些事情表扬过他很多次。”
“这种小事谁不会做？也就他无事献殷勤。”
大江的脸终于完全黑了下来，正想要过去教训一二，大山却拦住了他，“我去，你留在这里。”
大山大步流星地过去，只往那人身边一站，所有的窃窃私语便都自动销声。
“萧老大，时间拖得越久局面越失控，我们要想个办法才好。”
大江总觉得当初还不如留几个人在无名号里，也不至于现在这么毫无头绪。
让他完全没有想到的是，萧崇舒会故意抬高声音，“就当离别前的考验好了。不同心的人，让他留下就好。既然不稀罕凤殊的帮助，那也不应该有脸要求一起离开。”
队伍死一般的寂静。
第717章 失望
安静也不过持续了半天。
“刚才老大说的是不是我听错了？那个凤先生不是叫凤休吗？什么时候变成凤殊了？还是说他有两个名字？”
“他叫凤休？我不知道，好像一直就记得要称呼他为凤先生。”
“你什么都不知道，可恶。和你聊天总是一点消息都得不到。”
“什么消息？我又不是情报部门的，需要掌握什么消息？你难道就是为了套话才和我这么好的？”
“当然不是。真是傻大个，我和你计较这个也是我傻。”
“可能是我们听错了。”
“你还不如说是老大故意说错了。”
“你们都傻。老大怎么可能会说错这么重要人物的名字。很有可能这个才是他的本名，之前那个凤休只是拿来应付外人的。”
“对，我的意思也是这样，神神秘秘的。本来凤就对凤家的事情守口如瓶了，现在来了一个地位高的，更是搞怪，连自己的真名字都要藏着不敢告诉人。”
“小声点！人家只是懒得告诉我们，老大还是知道的，而且大江也面不改色，肯定也都是清楚的。这说明凤先生最起码没有完全隐瞒。”
“不是说凤家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吗？远到我们根本就没有听过到过。将真实名字告诉我们又能怎么样？难道还怕我们以后上门去占便宜。”
“喂，说真的，你说话越来越过分了。小声点。”
“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这么久都没有出现，谁知道是不是早就走了。”
“之前老大说的话还不够清楚吗？你是不是真的想要被留下来？肯定是出现了意外，才会导致这种情况发生。要不然他要走直接偷偷带着凤离开不就行了？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说要帮忙带我们所有人都离开这个鬼地方？”
“就是。光明正大地离开也是理所当然的。你还是少说两句吧，留点口德。就算不相信他，也要相信老大，不给凤面子，也要给老大面子。”
“这该死的面子！”
窃窃私语声再次消失了。
大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离萧崇舒最近，当然感受得到萧崇舒已经开始处于发怒的边缘。
“萧老大，我想着，也许我们可以尝试进入无名号。虽然看不见，但是星舰只要停留在那里，我们肯定可以进去。位置什么的我们都一清二楚，不会有问题。”
“进去干什么？”
“拿点物资。时间拖的越长，队伍越容易起|骚|乱。而且这里晚上的温度真的太低了，对身体也不好。”
“不能去。这些都是小问题，要是这点问题都克服不了，那就从队伍滚出去。”
萧崇舒的语气很冲，大江吃了一惊。
“他们说的话不是很好听，的确很刺耳，也很欠揍。如果真的想要出手清理，请你下令，我会立刻照办。”
“也就你，总是习惯性地以退为进。要是我真的让你去清理那些家伙，你下得了手？”
“当然。”
“算了，他们那些家伙，让你出手只会降低了你的格调。”
“你是不是很担心？当时的情况，很不好吗？”
大江总算是低声问了出来。
“说不上，事发突然，前辈直接让我带所有人离开，应该是意想不到的状况，它当时不确定能不能够立刻解决，怕波及我们所有人，才会让帮不上忙的我们赶紧离开。”
萧崇舒顿了顿，看向不远处和大柱子一起并肩而立的叶苗。
“他到底和凤殊说了什么？之前已经说好了，真正离开的时间到来，才会通知我们。可是突然之间却又说要找我，一见面就要给我检查身体，总觉得是我身上出现了什么问题，才会让凤殊陷入了现在的状况。”
也是因为这个缘故，他才会对成员们对凤殊的恶意猜测感到特别的不耐烦。
事出有因，而这个因还正好是自己，所以才会让凤殊看起来像是临阵逃脱的人，以至于他们颇有微词。
“可以理解，不管是萧老大的心理，还是他们的情绪起伏，都很正常。
人天性自私，如果凤老大一开始就不提出要带着所有人离开，现在根本不会出现这种忘恩负义的情况。帮不帮忙都在情理之中，可一旦承诺了，就会背上无形的包袱，因为被承诺的人会理所当然地认为对方应该兑现诺言，往往因此忘记了其实对方根本就不欠自己什么。”
“如果所有人都像你这么明理就好了，我现在就不会出现后悔的心理。”
大江怔了怔，他的意思是，后悔了挽救某部分人，还让他们和自己同行？
“你也知道，有些人本来就容易激动，其实本心还是好的。如果不是这样，我们这么多人也不可能走到今天。”
“也许是因为没有遇到太大的危险，所以才能够走到今天。一旦出现意外，就自己先垮了。自己垮了不说，还要动摇周边的人，就算不是软弱，也是不成熟的体现。”
萧崇舒的评语一针见血。
“成长都是这样的。谁不是摇摇晃晃跌跌撞撞中过来的？要是从一开始就是个坚韧得不得了的人，还需要历什么练？”
大江沉默了好半晌，才给出了回答。
萧崇舒没接茬。
两人默默站了两个小时。直到叶苗过来，才打破了安静到可怕的氛围。
他像是终于鼓足了勇气，“老大，我有话和你说。”
“嗯。”
萧崇舒会意，带着他远离了人群。
“现在说吧。”
叶苗看了看四周，他们已经离队伍很远了，只要没有人用精神力延伸过来偷听，就不会泄露任何语句。即便如此，他还是靠近了萧崇舒，压低声音将自己和凤殊的谈话言简意赅地重复了一遍。
萧崇舒脸沉如水。
“为什么之前不和我提？”
“我不确定，怕动摇了老大的心境。你是我们队伍的指挥官，要是本来没事却被我多此一举弄出事来，队伍会很危险。凤老大来了之后，我观察了很久，那几位前辈现身后，我就觉得机会来了。我不清楚的事情，凤老大就算也不清楚，但那几位前辈肯定能够把握住一个大概。”
“所以你就将麻烦推给了凤殊？”
萧崇舒的声音让叶苗下意识地抬头去看他。
失望。
是的，萧崇舒的脸上明明白白地挂着失望。
“老大，我，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这样更稳妥一些。我不是不相信老大的实力，也不是想要将危险推给凤老大去解决，而是，最主要的是我对自己感受到的不够确定。”
叶苗磕磕巴巴地说完了话，额头开始冒冷汗。
“不，最根本的原因不在于你对自己能力的确定与否，而是你不够相信我。叶苗，这件事的处理，你让我很失望。”
萧崇舒说完就转身往回走，叶苗僵立在原地，脸色发白。
让他快要哭出来的是，没一会儿，萧崇舒再次回来了，一起来的还有大柱子。
“怎么了？喂，你不会是想哭吧？别啊，我可不会哄人。喂，叶苗，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该不会是老大吧？我又打不过他。你招惹谁不好，怎么偏要去招惹老大？”
“我没事，你别乱说话！”
叶苗怕萧崇舒生气，情急之下掐了大柱子一把。
“……”
大柱子没有提防，痛得眼泪都飚了出来。
“你这家伙，前世到底是吃了什么才会投胎成为一个力气这么大的家伙？痛死我了，就不能好好说话？”
叶苗瞪他，大柱子回瞪。
萧崇舒冷着一张脸道，“叶苗说在我身上感应到寄生虫的气息，你有感应到同样的异样没有？”
大柱子失声道，“什么？！”
“说那么大声干什么？！”
叶苗顺手又掐了他一把，这一次，大柱子眉毛都没有皱，依旧维持着嘴巴半张的震惊神情。
“就是你听到的那个意思。”萧崇舒皱眉，“好好想想，有没有从我身上感受到过让你不舒服的虫族气息？”
大柱子飞快摇头。
“我让你认真想想，不是让你摇头。”
“真的没有，老大。你也知道，我的记忆时好时不好，完全好起来还是在凤老大出现之后。”
像是怕他们不相信，大柱子指天发誓，“我真的没有骗你们。完全没有任何这方面的感应。要是有，我就算能够忍住不和老大你们说，也肯定会和我三哥说的。我没有办法骗三哥任何事情，他是我们兄弟当中心眼最多的，我要是敢骗他，下场真的会很不好。”
萧崇舒沉默。
叶苗倒是急了，压低声音飞快道，“小声一点。你是怕其他人不知道吗？”
大柱子清了清嗓子，也将声音压得极低，“我是真的没有感应到异样。你什么时候感应到的？怎么一点都不和我说？
要是早和我说了，我肯定也会留意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三哥管我管的严，一直在强调不可以随意去偷窥队伍里的同伴，尤其是萧老大，绝对禁止。我从来就不管往萧老大身上瞄多几眼，别忘了，我大哥和三哥都必定会有一位在萧老大身边，我就算有胆子，也找不到机会啊。”
“这个根本就不用靠的很近。我也不是时时刻刻都跟在老大身边，可就算是在同一个开阔的场地，我也感应到过不一样的气息。那股气息，很不一样，肯定是异族，绝对不是人类的气息。”
大柱子张嘴就反驳，“不是说你不确定吗？怎么又冒出绝对来？”
叶苗僵了僵，双肩迅速耷拉下去。
“就是不确定是不是，所以我才不敢提。”
“为什么要确定了是什么东西才敢提？有疑问直接提就好了，难道你还怕萧老大会因此生你的气，将你赶走？你傻不傻？他可是把你当儿子一样来养的。”
大柱子的神情也僵了僵，将自己的手飞快地从叶苗的脑袋上收了回来。
他居然忘记了正主就在眼前，居然还乱说话。
“那个，老大，我不是这个意思，呵呵，我是说，你对叶苗很好，一直都是以长辈的身份在庇护他，教导他，所以，那个，我猜他自己也清楚，所以才会害怕你赶他走，然后他又没有家了，多可……”
“怜”字没能说出口，大柱子开始觉得自己可怜了。
叶苗的脸色越发苍白了，连小身板都开始摇摇欲坠。
“我没有将你当儿子一样来养。我连女人都没有，怎么会有当人父亲的心思？
不过我听凤殊说了，我有一个弟弟，他个性也很温和安静，就像叶苗一样寡言。我已经错过了看着弟弟成长的时机，难免心中遗憾。虽然之前并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弟弟，但是心里多少也希望我的父母能够在我‘死’之后，可以再拥有别的孩子，最起码可以替我尽孝。
你的出现，正好弥补了这一方面的缺憾。我是把你当弟弟一样来看待的，我希望你身上收到的福报，也可以让我父母的别的孩子也同样收到这样的福报。即使是陌生人，也愿意庇护他。”
萧崇舒倒没什么大反应，“因为把你当弟弟看待，也因为你本身就很善良，资质也好，脾气也对我胃口，所以我才会一直手把手地教你。也因为相处的时间长了，所以才会信任你。这种信任，是我们相处的过程中建立起来的，一开始也许是基于我对弟弟妹妹的期待，但发展到现在，的确是因为你是你，叶苗，我才会相信你。”
最后的那句话让叶苗终于哭出了声，头也低了下去。
“对不起。”
大柱子很是尴尬，他总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了话，要不然叶苗就不会露出这么可怜的一面来。
“对不起。我不应该胡言乱语的。对不起，真的，叶苗你不要哭了。你再哭下去，我也想哭了。三哥说的不错，祸从口出，我这张嘴真是个问题。”
大柱子开始自打嘴巴，啪啪作响。
“行了，下不为例。我希望我们之间可以比这里的所有人都要坦诚。以后有任何疑问，随时和我说，有些时机，一旦错过就不会有挽回的余地。这一次庆幸是凤殊，她不会有事的。她既然不会有事，我们离开这里只是迟早的问题。在离开之前，你们两个都给我老老实实地努力一次，认认真真地看看我，确定一下到底有没有问题。”
有问题就尽早解决。不管是自杀，还是被杀，他都不能让寄生虫得逞。即使是躯壳，也是他萧崇舒的躯壳！
第718章 悲观
叶苗立刻收了眼泪。
“现在没有了。这几天我也一直在观察老大，但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萧崇舒看向大柱子，“你来。”
“萧老大，这不太好吧？我……”大柱子舔了舔嘴唇，“好，我来了。”
他抽出了精神力，缓慢地爬上了萧崇舒的身体，“外表来看没有任何问题。”
“别废话，干正经事。”
“也要萧老大你放松才行啊。你一直这么紧绷着，我的精神力进不去。”
就算进去了也会被立刻绞杀。后半句话大柱子并没有说出来。
“没事，尽管进来。”
萧崇舒面无表情，就像是在说着放马过来。
大柱子深吸一口气，“好吧，那萧老大千万不要抵抗，我会很……不是说了不要抵抗吗？！”
他几乎要哭了。因为就像刚才心里腹诽的那般，他的精神力刚一进去就被萧崇舒的精神力绞杀了个干干净净。
萧崇舒微微皱眉，“我已经放松了。”
“老大应该是没有让别人的精神力进来的经验，所以不知道要怎么做。”
叶苗的话一矢中的。
“不会吧？连你家长辈也没有试过？难道从小到大就没有出现过任何需要长辈们进入识海来解决问题的时候？”
“没有。”
萧崇舒的确没有经验。可能是考虑到他个人天赋的缘故，即便重伤，萧元帅也从来没有想过要进入孙子的识海查看一二，总是让他自己慢慢恢复。也因此，直到现在，也从来没有人在他的识海到此一游过。
“一定要进识海去吗？我记得之前你在看凤老大的时候，也没有进凤老大的识海，你一眼就看出来了他的不同。”
考虑到开放的场所里还有其他人存在，在说话上叶苗也是很谨慎的。
“那怎么能一样。凤老大身上的气息特别强烈，我根本就不用特意去看。你不也看出来了一点苗头？”
叶苗苦笑，他的确看出了一点苗头，但也就真的只是一点苗头而已，并不像大柱子一样感受到十分强烈的异样。也是因为这样，他始终对自己的能力不够自信。连这么明显的事情他都感应不到，又怎么能够相信自己确实在萧崇舒身上感受到异常？
“苗头就只是苗头，和你的程度大不相同。”
“那有什么。能够感应出来就是你厉害。你看别人什么都不知道，你能够知道不就说明了你比他们要厉害？”
“可我没有进过老大的识海，我也曾经感受到不一样的气息。为什么你就不行？”
叶苗的话让大柱子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梁，“刚才都说了，情况不一样。”
萧崇舒看了一眼远处，平静道，“再试试。”
“好。萧老大尽可能放松，可以想象一些能够让你心平气和的场景，或者回忆你曾经有过的心平气和的经历，这样的话，你的识海就不会过于戒备，我应该……”
大柱子哭笑连连。
“你这样我真的没有办法啊，一点缝隙都没有。不管怎么说，我也算是值得你信任的人吧？根本还没有进去，你的精神力就跃跃欲试着要扑杀我了。”
“再试。试到可以为止。”
大柱子听令，又耐心地试了几十次，结果每一次他的精神力细丝都毫无意外地被萧崇舒给灭了。
“真的不行了，再这样下去，我的精神力就算用完了也进不去老大你的识海。”
叶苗也同意大柱子的说法，“老大，继续这样下去是毫无意义的。一次不行，可以尝试几十次，但几十次不行，就没有必要尝试几百次，这对于大柱子来说，会造成一定的伤害。”
萧崇舒并不需要他们说服，就已经不想再继续了。
“换你进来？”
他的提议却立刻遭到了叶苗的拒绝。
“我不行。”
“为什么？”
“怎么就不行？”
萧崇舒和大柱子异口同声地表示质疑。
叶苗摇头，“我的精神力比较特殊，不能随意进入别人的识海。”
至于特殊在哪里，他没有说，萧崇舒和大柱子也识趣地没有问。
大柱子的提议没头没脑的，“要不要叫哥来试试？”
“他又不像你们，来了有什么用？”
“也许他会有一些我们都想不到的方法，毕竟来的地方不一样，不是吗？凤老大都这么厉害，他有压箱底的手段也不奇怪。”
叶苗看了看萧崇舒，他没有反对，便自动自发地去找凤了。
“说吧，你之前就没有感应到过一次？你大多数时间都和叶苗在一起，他能够注意到的情况，就算你在我身上注意不到，也不可能会忽略掉他的反应。”
“老大，饶了我。我真的没有注意到任何异常。要是注意到了，我肯定会说的。你觉得我完全忍得住这么大的秘密吗？
假设我能忍的话，大哥他们一直关注着我，就算我逃得过一个人的注意，也不可能逃得过四个人的同时关注，对不对？他们一旦注意到了不对劲，肯定会探究到底的，只要关于我的事情，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让他们瞬间进入绷紧的状态。他们要是知道了不对劲的情况是和你有关，怎么可能会不提醒你？”
萧崇舒认可了他的分析。
“你再试试不进入识海，就用你看凤殊的方式，观察我。”
他确实很难放松下来。虽然信任大柱子，但是不得不说，信任是有限的。哪怕是凤殊前来，他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够放松到让她无碍进入自己的识海查看。
“老大，我什么都没有看出来，真的，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前看后看，都没有问题，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
“那就瞪大了眼睛继续看。”
大柱子无辜地瞪大了双眼，直到凤两人过来了，也还是一样的表情。
“怎么了？你们在干什么？玩瞪眼睛？”
“哥你终于来了？你要不要试试看进入老大的识海看看？”
凤没有想到自己被叫过来为的是这种事情，下意识摇头，“不行。怎么可以随便进入别人的识海？控制不好的话，会造成非常不好的效果。”
“之所以让你这么做，是因为叶苗怀疑老大识海有奇怪的气息出现，也许是有某个小东西寄生在里面了也不一定。之前就是因为想要查看是否正常，凤老大才会突然发生意外。你就不想帮忙，立刻将事情解决掉？说不定凤老大能够立刻回归。”
凤目光灼灼，“说吧，要怎么做？”
“你以前有过处理经验没有？”
尽管萧崇舒含糊其辞，凤还是听明白了他的意思，表情微滞，“没有。见过七小姐处理，速度太快了，手法，手法好像只是微风吹过，然后就解决了。”
“说了等于没说。赶紧试试看，搞不好你也能够轻易就搞掂我们搞不掂的事情。毕竟你和我们不一样，总应该有些特殊之处才对。天天在战场和虫族对着干的家伙，总比我和叶苗强。”
大柱子说完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将虫族寄生虫这个关键信息暴露了出来，紧张兮兮地看向萧崇舒，后者并没有任何怪罪他的意思，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试试看，如果有异样，我们合伙杀了它就是。”
“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在识海里面大动干戈是很危险的事情，就算最后成功将对方驱逐出去，也会因为动作过多而伤害了识海，分寸掌握不好的话，人会变成白痴，甚至直接死亡。”
凤总算将激动的情绪安抚下来，理智回归，“萧老大，我不能这么做。如果是七小姐在这里，她会很愿意帮你这个忙，但我不是七小姐，没有办法轻易做到这种事情。不能保证安全的话，我有可能会成为杀死你的人。就算是误伤，我也不愿意犯这种无可挽回的错误。你的弟弟妹妹是老大的朋友，老大说了，不能对你不敬。”
萧崇舒看着他，声音平静，“如果我的识海真的出现了寄生虫，现在情况肯定很危急了，因为我之前从头到尾都没有发现，如果不是凤殊突然过来，不是叶苗他主动提起，我根本不会想到那方面上去。
被寄生虫控制的我，那还会是我？你希望我成为杀人凶手，让你们所有人都死去吗？虽然我很珍惜自己的小命，但是以空壳子的方式生存下去，我觉得毫无意义，不，那是对我的羞辱，对我家族的羞辱。与其发生那种情况，还不如早点以我原本的样子死去。”
“不，老大，求你不要这样说。我就是怕你万一知道了这种可能性之后，会一心求死，所以才没有主动提出来。我知道你对名誉这种东西看得很重要，也许个人名誉不值一提，但是萧家的名誉却不能毁在你手上。你一直都是以萧家继承人的身份活着，所以你意识不到，其实你只是你而已，你只是萧崇舒，只是萧崇舒，不是其他任何人，不是其他任何身份。”
叶苗尽管依旧压低着声音，但是急速的语气却传达了他恐惧的心理。
“请你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如果你因为这种渺茫的可能性就要自杀，我也会跟着你去死的。我说到做到。”
凤和大柱子都惊讶不已。
“那个，叶苗，我觉得老大没有自杀的意图。要是想要自杀，肯定会偷偷离开，躲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直接爆头死掉就算了。他之所以站在这里，就是为了和我们寻求解决办法。”大柱子怕他哭，赶紧给了凤一个眼色，“哥，你还是试试看吧，也许什么事都没有。不，大概率是什么事都没有。要是有事，老大也不可能一直都好好地站在我们面前。”
凤犹豫不决。
“试吧。”
萧崇舒瞥了叶苗一眼，“哭什么？一点小事就吓得要死要活的，是男人就不要哭。我又没有说要去死。只要有一点活下去的机会，我就不会死。”
要是确定真的被寄生虫寄生了，对方还是他根本就控制不了的角色，他不得不当机立断，做该做的事。而该做的事，他只能对叶苗表示抱歉。
心里飞快地掠过模糊的想法，萧崇舒闭了闭眼。
凤却踌躇不定。
“一定要这样做吗？我真的不敢这样做。要是梦梦前辈在这里，还可以让前辈试试看。我对这种事情没有经验，只是旁观过，没有亲自动过手，虽然说眼见为实，但是没有亲自试验过，风险还是很高的。”
“你这么胆小，也难怪七小姐会不乐意见到你。换了谁，都会讨厌身边的人是个胆小鬼。”
大柱子的激将法并没有起到该有的作用，凤的精神力细丝始终停留在萧崇舒周身，却并不往前一步。
“你不知道。很多人就是因为疑似被虫族寄生了，结果擅自请人进入自己的识海查看，结果操作不当，就突然死掉的。我们家里的长辈都禁止我们这些小辈进入别人的识海，哪怕是为了疗伤，为了查看是否有寄生虫族的存在，也不行。我记得族长曾经说过一句话，‘无人引导，操作不当，原本没事的人就会无辜送死。’
虽然有些人是宁愿去死也不要被虫族寄生虫所控制着苟且偷生，可是实力越高的人，植入越难，植入之后要成功繁殖，成功孵化，成功长大变成成虫，成功蚕食人的心智，最终夺得身体控制权，是很难的。在这个过程中，只要保留一点神志，就有机会摆脱控制。结果乐观的话，可以完全恢复。
相较于无心之失所造成的风险，后一种虽然经历漫长，可是更加谨慎，操作性也更强。”
萧崇舒摇头。
“那是凤家的底蕴才能够支撑的起的一句话。因为你们容易发现寄生虫族的存在，也知道如何应对才是更加妥当的方法。我们不同。我们没有那样的底气。对付一般的寄生虫族当然可以解决，对付高级的寄生虫族，宁愿自杀，拖着对方一起死，也不能够任由对方控制自己，最后祸害整个家族，甚至于整个联邦。”
“为什么你要这么悲观？老大，我都说了，也许是我错了呢？我感应到的真的很微弱，很微弱。”
“微弱不代表不存在。”
“老大！”
叶苗失声痛哭。
萧崇舒神情大变。
并不是因为惹哭了叶苗，而是因为，他发现了一股陌生的精神力突兀地插入了他的识海。就像是冰凉的武器，悄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