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4章 心动
凤小七到床上躺了一会儿，才又重提话题。
“萧崇舒真的不行吗？”
凤殊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她问的是什么。
“要看你们自己。你们又不是小孩，感情的事情外人的任何意见都不管用，自己把握就好。”
“我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在这种事情上，跟小孩没两样。”
凤小七有些许懊恼，“以前太奶奶提醒过我，说不能在战场上呆太久，连透气的机会都不留给自己，将来有可能会造成一些不必要的遗憾。当时我还不理解她的意思，只以为她是心疼我，希望我偶尔能够回家去多休息休息。现在看来，她很早之前就已经预见了我今天的情况。”
凤殊挑了挑眉，“你对萧崇舒的第一印象这么好吗？”
好到了现在不做决定，将来就必定会遗憾的程度。
“嗯。我的心跳速度有一瞬间的不正常。就像别人说的一样，心跳飞快。只是一瞬间，不过这也是心动了，不是吗？”
凤小七看向她的神情像是迷茫的小女孩。
凤殊哑然失笑。
“就因为一瞬间的心律失常，所以你怀疑自己对萧崇舒一见钟情？”
“我也是听说的，据说看到那个命定的人，就会心跳加速，完全没有办法控制。”凤小七顿了顿，坐了起来，“是非常短的时间，但我很确定，是在和他对视之后，才会心跳加速的。”
“那我问你，你以前心跳加速通常都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发生的？”
“碰到难缠的对手，特别合胃口的食物，爸爸和小九的消息。”
凤小七怕她不相信，“反正在面对异性的时候，我从来没有心跳加速过，明显像是失控的感觉。”
“也许只是因为当时的你太疲惫了。打破时空壁垒这种事情，通常都会有负面影响，这种影响很有可能延后发作。又或者，萧崇舒当时对你施加了精神力影响。
即墨的精神力也具备特别强烈的诱|惑|力，我面对君临的时候很少会有心跳加速的感觉，但是在和即墨短短的相处中，就心跳加速过好几次，感觉特别强烈。
那种情况下，好感度会迅速上升。不过一旦离他距离远了，就不会有那种失控的感觉。以后你要是有机会看到即墨，搞不好也可以体验一把。他人长得特别惊艳，是男女都会因为他的那种美艳而无法挪开眼睛的俊俏。我也不知道要用什么形容词才好，反正美得不可方物就对了。”
凤小七认真地想了想，才摇头表示不太可能。
“我分得清楚。而且在发现你们之前，我已经到达这里一段时间了，之前已经充分地休息过。负面影响的延迟效果就算有也大打折扣。最重要的是，极少人的精神力能够影响到我。他的精神力虽然也变异了，但最主要的还是容易吸引虫族注意力，散发出来的信息是虫族所喜欢的，对于我而言，影响微乎其微。
至于即墨，小九是不是因为他的精神力影响才会以为自己喜欢他的？如果是这种情况，人可不能轻易给他，长得再好看也没用，在我们的世界里，好看又不能当饭吃。美得太过极致的人，麻烦太多，防不胜防。”
她对于即墨的看法和她的十分相近，凤殊笑了起来。
“即墨要是知道就因为外貌问题，他会被凤家嫌弃，肯定会恨不得自己能够长丑一点。”
“他儿子也长得像他一样吗？年纪小还没什么，长开了也不怕。年纪一长，要找对象的时候乐子就多了。会有一堆人想要下手。凤家再强，也不可能面面俱到。实力一定要非常强才能够护住自己。这种人，想要他分出力量来保护小九，无异于是在给双方都增添困难。”
凤小七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的。强者的世界里头，实力为尊。并不是所有强者心中都会有一杆尺。凤家实力再强，也不可能为了某一个人而赌上全部的族运。一旦遇上蛮不讲理胡搅蛮缠的，较真只会让凤家陷入泥淖。
“像，但精气神不如即墨饱满，而且眼睛更像姨母，和我也像。”
凤殊眨了眨眼，“凤家的眼睛基因估计很强大，凤圣哲也长得像君临，两个小的目前看起来也都像他，但是眼睛我已经看过了，通通像我。以后见面了你就会知道，那双源自于太奶奶的眼睛，绝对不会错认的。只要稍微熟悉太奶奶的人，通过那双眼睛就会知道，那几个小家伙通通都是和凤家有关的人。”
“本来就是凤家人，当然会像。我的眼睛难道就不像？我觉得也挺像，要不然我也不会第一眼就认定了你就是小九。”
说到这里凤小七就有些苦恼，“我真的不需要按照辈分称呼你？习惯了的话会很麻烦，以后就算公开了，我对着你也喊不出表姑这样的称呼。”
凤殊笑出了声，“之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不要有心理负担，没有这个必要。你看我，也习惯了照着你们的辈分喊太爷爷太奶奶，这样叫更亲切，让我换过来喊，我也不习惯。”
凤小七却没有笑，神情微敛，“你可能还是要改一改比较好。你的情况和我不一样。你心里是没有负担，但太爷爷太奶奶他们盼了太久，一直都希望能够找到两个孩子的消息。虽然本人已经见不到了，但作为他们的后代，你的身上也寄托着他们对两个孩子的情感。他们会对你加倍付出，就算不求回报，但人的本性也总是希望你给予回应的。”
凤殊的笑容一直挂在脸上。
“你知道吗？太爷爷他们总笑话我是小老头，明明年纪很小，却总是老气横秋的。实际上真正老气横秋的孩子是你，你才是那个他们口中的小老头才对。”
凤小七莫名其妙，“我？从来没有听家中长辈这么形容过我。”
“是没有。他们总这么形容我，但也有说过类似的话。”
“什么话？”
“姐妹十个，果然还是小七最像你。亲姐妹就是不一样，外貌长得像，连性情也最像。”
这是凤的原话。不过这是摸不清她的底细之前的玩笑话，现在的话，恐怕是不算数的。
凤殊却觉得他也没有说错，十个人里边，她的性情的确和凤小七更像一些，尽管和凤小二也相处得很不错，可惜后者的那种天真是她所不曾拥有过的。凤小七身上依旧有着纯粹的一面，却也没有凤小二的那种憨态可掬。上过战场历经鲜血的人，如果依旧维持着天真，那才是反常。
“现在看来，归根到底还是因为我们都像了太奶奶。其实我们这双极具辨认度的眼睛，是诸葛家的标志。太奶奶的祖父，诸葛家唯一一位可能还活着的人，也有一模一样的眸子。太奶奶是唯一一个继承了这个外貌特征的孩子。”
凤小七语气有些低落。
凤殊也沉默了半晌。
诸葛婉秋的祖父诸葛远非，很多年前便已经失踪。相较于双生子，相较于在战场失踪的凤兄弟俩，凤与诸葛婉秋已经对诸葛远非的生存不抱希望了。
年纪到了，实力再强的人也没有办法抵抗自然规则的拉扯之力。
“诸葛家差不多算是烟消云散了，越家的情况也很不好，子孙凋零。李家目前看来还像个家族，但这只是表象，实际上内里也青黄不接。
张家也还算有人，平均素质也可以，就是没有冒尖的人才，想要突围暂时不太可能，只能静待未来，能不能够有家运，得到一个领军人物。王家目前看来还可以，跟得上队伍，但内耗严重。
刘家的话，路已经走偏了，早年就已经发生过互相残杀，现在估计越演越烈，但他们人才冒尖得多，子孙队伍也多，杀来杀去的，搞不好会弄出好几个高手来，这一点是需要我们凤家防备的。”
说到这里，凤小七才猛地一惊，“小九不会真的跟了那个即墨吧？她身上可是有婚约的！”
凤殊为她后知后觉的担心感到好笑不已，“已经解约了，不用担心。王家欠了我们凤家大人情，就算以后事情爆发出来，本来也只是口头婚约，并没有正式越婚，而且我们也让了大利，面子上他们是不可能给我们难堪的。”
“他们当然不敢，实力跟不上，口头沾点便宜，暗地里可是要吃亏的。解开了就好，怕就怕别的世家暗中挑事。名声终归会有损。”
凤小七对即墨的观感一下子就降落了不少。凤殊看得出来，她多少是有些迁怒了。
“当初我之所以会和阿凤被错认，一是因为我们的确长得像，足以让不熟悉我们的人弄错了也不清楚，二是我们两个都失忆了，所以没有办法早日更正错误，一路就这么将错就错地生活下去。阿凤一直都在即家，在即墨的保护下生活，有很长一段时间，一直都处于昏迷状态。我也同样，只是得益于太奶奶的治疗能力，所以更早一步恢复意识而已。
即墨虽然精神力变异，但还算是个光明磊落的人，在一些大事情上会用手段，在女人身上却不会用这么上不了台面的手段。而且阿凤实力也很强，尤其是面对精神力方面的诱|惑，我感觉她天生就有很强的抵御能力。不知道是不是大表嫂教导的好，还是她本来就有那方面的天赋，也或者是两者有之。
反正这一点你不用担心，他们要是真的走到一起，必定是因为双方的喜欢，和外界因素关系不大。”
凤小七在自己在意的人事上果然直觉敏锐得很，“我总觉得你隐瞒了我一些事情。直接说吧，小九是不是已经和即墨结婚生子了？你也说了，她也失忆了。要是喜欢上了即墨，即墨同样喜欢她，在那种情况下，两个人根本就不需要长辈的允许，直接结婚了。”
因为如果换了是她，失忆的情况下，性格还是那种性格，她肯定会直接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速战速决才是她的作风，拖拖拉拉像什么？
凤殊摸了摸鼻梁。
“刚才不是和你解释过了吗？我们之所以会被错认，就是因为长得太像了。当时留在即家的阿凤，是以我的身份呆在那里的。直到我回联邦之前，她一直都是联邦凤家的那个凤殊，是凤昀的姐姐，而且，那个时候已经是君临的合法配偶，也已经生下凤圣哲了。”
凤小七呆滞了。
她的大脑空白了几秒钟，才冷下脸来，“所以那个即墨是在明知道你是别人的女人的情况下，喜欢上你的？而且还引|诱着你同样喜欢上他？！”
凤殊眼角抽抽。
“没有这种事情。七姐，你想象力太过丰富了。”
凤小七却没有这么简单就被她说服。
“这不是想象力，而是逻辑判断，是基本常识就可以推导出来的结果。你也说了，小九在即家就是你，你是谁？是君临的老婆，是凤圣哲的妈妈。君临是君家人，即墨是即家人，君家和即家同是联邦世家，关系还不错，那意味着他们双方就像是兄弟朋友一样的关系。对，你刚才还说了，即墨和君临的大哥君华同岁，和对方是好朋友。
即墨在明知道的情况下，还不放小九回君家，这是干什么？心里要是没有别的想法，怎么会将什么都不知道的人留下来？”
凤小七的分析并不是没有道理的，正是因为思路清晰，所以凤殊心里苦笑。
有些人，固执起来可不是一般人就能够将她的想法扭转过来的。有些印象，一旦留下来，就非常难以改变。
“即墨和阿凤的事情，我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以后你要是想要知道，直接去问他们两个就好。不管是即墨还是阿凤，我相信他们都不会想着隐瞒你任何事情。虽然感情是私人的事，但你是阿凤的亲姐姐，在父亲失踪母亲又不在的情况下，问一问总是分内之事，天经地义。”
她的回答让凤小七再次皱眉。
“不管你怎么替他辩解，即墨那个人，看来做事不地道，性子远谈不上光明磊落，最起码在感情上，他有过卑劣的心思。”
确认了这一点，就足以让她对他产生不喜。
有些心动，是需要及时刹车的。哪怕身不由己，也不代表师出有名。
第735章 诡谲
凤殊觉得自己大概帮了倒忙。
“以后见面的时候七姐大可以自己做出判断。人太过正直也不好，过刚易折。即墨从小失去父母，是在祖父的庇护下长大的。听爷爷说，那是个特别耿直的人，性烈如火。即墨就算言行有所偏颇，也不会真的走到邪道上去，这一点，但凡是和即墨打过交道的人，就会有同感。”
“家风清正，不代表就没有不肖子孙。你对他的第一印象太好，不管是君家给你的信息，还是你自己的短暂观察，都让你潜意识里判断他是个不错的人。后面又有小九的偏好，你会祝福他们也不奇怪。”
凤小七重新躺了下去。
“我见过太多抛妻弃子的男人，当中有很多也是家风好，实力强，风评佳，在所有人眼中都是循规蹈矩信守承诺的人。可那并不能够说明什么，更不能保证什么。”
凤殊干脆踢掉鞋子，自己也爬上了床，躺在她身边。
“人性诡谲，当然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的好。但七姐，正是因为没有绝对的好，反过来也一样的，不会有绝对的坏。一个所有人眼中都是好人的人，也会犯错，也会行凶杀生。
一个所有人眼中都是坏人的人，也会爱人，也会行善积德。我相信每一个人都有好的一面，也有坏的一面，只不过有些人表现出来了，有些人深藏不漏，有些人为自己划了底线，从不过分践踏自己的良心，有些人则从不克制，尽情地释放自己人性中的卑劣。
不管最终呈现出来的是什么样的结果，我们都应该去接受。善恶往往是一念之间，但善恶中间会有大片的模糊地带，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并不是这么容易就给出接近于事实的判断。
我们都是人，是人就会懂得金无足赤人无完人。过于苛求真善美，只会让自己痛苦。”
凤殊的话让凤小七好一阵子都不吭声。
“太爷爷对你的看法很正确。你真的不像你这个年龄的女孩子。到底经历了怎么样的困难，才会让你有这种历经世事才会有的沧桑？就连我，在战场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也不会有这样的认知。”
“七姐心中有数，不是不清楚，只是有实力也有条件去维护心中的泾渭分明而已。和七姐在战场上的出生入死相比，我有限的人生经历不值一谈。”
凤小七侧过身体来看她，“你明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校长爷爷曾经委婉地和我说，爱憎分明是好事，但很多事情却不是爱憎分明可以解决的，因为爱憎分明是少年年轻人爱做梦的人所擅长的事情，这种特质在成人世界里，在强者的眼中，却是十分幼稚可笑的。拥有这种特质，并且坚持到底完成突围的人，少之又少，少到在突围之后，也会因为早年经历的各种打击磨炼而变成了不那么的爱憎分明。
他说这是非常可惜的事情，但这才是正常的。”
世界的运转就是如此，一无所知的少年不是成年人，才会朝气蓬勃，无所畏惧，历经世事的成年人无法重回少年时代，因为他们早已身披红尘，一如时光，只能向前奔涌。
“这个只是普世说法。七姐你也清楚，不管什么事情，最终都要落实到个人。每一个人的情况都不一样，尤其是用在天才的身上，普世说法往往不够准确。”
言下之意，她可不认为像凤小七这样的天才可以用普通人的标准去判断。
“我不是天才。如果我是天才，也只是比普通人更懂得努力，克制，仅此而已。”
“那也是天才的一种，比很多天赋绝佳的所谓天才，这种懂得努力克制的天才，才是真正的能够发挥出全部天赋的人。我想着，回去之后就说服太爷爷他们，将少族长这副担子交回到你肩上。你的肩膀可比我宽多了，能者多劳。”
“不可能，你别想偷懒。”凤小七直接否定了这个可能性，“比我和萧崇舒真的结婚还要低。你能够当选为少族长，必定是得到了魂石的承认。我们所有人都已经失去了资格。除非你死亡，否则下一任族长只会是你，也只能够是你。”
凤殊也转过身去面对她，“为什么你这么确定？事在人为，不是吗？就像你和萧崇舒的事情一样，基本不具备可能性，但要是真的觉得不去尝试一番，将来会后悔莫及，放手一搏也未尝不可，路都是人走出来的，办法总比困难多。”
“这不一样。有些事情可以考虑，条件不具备也没问题，只需要创造条件就可以。我们凤家的继承人制度，向来都是魂石为最终手段。得到魂石承认的人，不单只会让其他继承人失去竞争资格，也会让长老们失去选任资格。
在你之前，我们所有人都可以追逐这个位子，考察多年，太爷爷他们也早已决定，最终人选会在大姐姐和我之间产生。如果你没有得到魂石的承认，长老他们不会轻易改变决定，最后肯定也还是会在大姐姐和我之间选择一个，作为正式继承人。但现在我们所有人对这一件事都已经失去了讨论参与的资格，剩下的唯有接受，服从。”
“那块石头到底是怎么确认继承人资格的？难道真的是一块有生命的石头？要不然怎么凭空选择谁谁谁？”
她的疑问并没有让凤小九感到生气，反而是笑了起来，酒窝再次出现在两颊。
“我四岁那年也问过这种话，还因为魂石没有选中我而感到万分不高兴。我不怎么会哭闹，所以太爷爷他们到现在都还记得我当年因此嚎啕大哭的糗事。”
凤殊想象不到她嚎啕大哭的场面，“真的假的？你小时候也会哭得稀里哗啦的？”
她小时候虽然也懵懵懂懂的，因为不被接纳而哭泣，但是四岁那个年纪基本不会嚎啕大哭了，难过的时候往往都会躲起来偷偷哭，不是在自己的被窝里独自抽噎，就是在家中的某一棵树上泪流满面。
“当然会。我也曾经是个小孩。小孩哪有不会哭的？”
凤小七觉得她的问题未免奇怪，“你小时候难道就不会在父母面前撒娇？哭可是最好的武器，没有之一。”
凤殊哈哈大笑，“七姐果然深谙此道。我小时候也爱哭，不过是很小的时候，没多少印象了。不过作为长辈，我还真的挺怕凤昀和凤圣哲两个哭的，啊，还要算上即庆，他哭起来更可怕。”
“即墨儿子？爱哭的男人，在凤家会被丢进虫窝里去练胆。”
凤小七连即庆都要迁怒了。
凤殊揶揄道，“你从小就被丢进虫窝，难道是因为太过爱哭？”
“当然不是。我十岁就上战场，是因为实力到了，留在学堂星并不能够满足我成长的需要。而且当时我们凤家在战场上也需要一个新的领军人物出现，所以我才能够顺理成章去了。实力不够的话，是不会被允许到战场上去的。不过虫族也并不是只会出现在战场上，有些星球也会有一些零零星星的，专门给人锻炼用。像胆小的，又注定了以后要到战场上去的人，在成长之来之前，就往往会被丢到那些星球去开开眼界。”
“如果只是这样，即庆还真的未必会害怕。即墨虽然对唯一的儿子保护严密，但是他家是专门研究武器的，家里面也有虫族的尸体。即庆体弱，但精神可不弱，相较于同龄人来说，他对虫族更为熟悉，也并不惧怕，五岁开始便接触虫族**了。我认识他的时候，还不到十岁，那会儿他已经能够对各种类型的虫族如数家珍。
即墨当年则是在战场上长大的，跟在他祖父身边一直辗转于战场前线的各个星球，据说童年的玩具就是各种各样的虫族尸体。在学会组装机甲之前，他便已经学会了解剖虫尸。”
“外域战场也很惨烈吗？你刚才说机甲是武器世家，那他们应该是研究型的人才，不太可能直面虫族战斗。”
“即家人和一般的武器设计者不同，他们是各种武器都擅长，并不是专擅某一个类型。他们祖传的培养方式就是直接带有天分的孩子到战场上去，从小就要见识生死，并在那种险恶动荡的环境下静下心来观察，思考，通过现实情况来设计武器，进行调试，修理，调整，不断地根据现实变化来变化。
他们在设计上显然是有天赋的，但更多的是扎实的训练，也就是像七姐刚才说的那样，所谓的天才，是努力，克制，将能够做好的事情做到极致。即家也是这样一代一代地将孩子训练成才的。
即墨据说是即家多年以来天赋最高的人，从小就展露出惊人的天赋，但天赋并不能够淹没他自身的努力。相较于先天的聪慧，后天的家学渊源，他更多的还是依靠自身的不懈努力，一步一步踏实地走到了今天。他对设计是着了魔的喜爱，为了研究，无物不观察，无事不好奇，那种天生的兴趣，后天的努力，远非一般人能够达到。
也因为这种原因，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结婚，甚至孩子也是不想要的，只打算从旁系中选一个孩子来培养。不过最后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缘故，被姨母说服了，采纳了她的意见，人工孕育了即庆这个孩子。因为有了孩子，他后来也才更加注重个人训练，以及个人安全，最后也因为即庆，他才会选择暂时退出战场，回到即家来陪伴孩子。”
凤小七不明白她这番话的重点在哪里。
“你是想要告诉我，他是个好父亲？为了孩子能够暂时忍耐自己的兴趣，专心陪伴他的成长？就算是一个好父亲，也未必会是一个好丈夫。”
凤殊哑然。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并没有想要说服你。即墨和阿凤的事情，是他们要解决的，我没有意见。他们能成，我祝福。他们要是不能成，我也不会因此就不和他们两个来往。即庆是我的表弟，阿凤也是我的表侄女，即家和凤家也不可能会对立，就算他们不结婚，我也可以双方都交好，你说是不是？”
凤小七当然没有办法否认这一点，默不作声。
“七姐，即墨不是心术不正的人，这一点我可以打包票。萧崇舒也一样。他身上有奇怪的地方，但是气息纯正，梦梦它们也都观察过他，说他城府深，为人狡猾，良心还是在的。相较之下，反倒是君临亦正亦邪，有时候言行都会显得惊世骇俗。即墨和萧崇舒是让人放心的人，君临却让人无法预测。”
正因为意识到这一点，她当初才会束手无策。愤怒的当头，她会恨不得杀死他。但更多的时候，理智却一次一次地告诉她要忍耐。
如果面对的是即墨或者萧崇舒，鉴于他们的性格，无论如何都不会闹到鱼死网破你死我活的地步，她大可以一哭二闹三上吊，最后肯定可以如愿离婚，潇洒离开。
凤小七直视她的双眼，“君临做了什么事情，让你们得到这种印象？亦正亦邪，对于家族可是个不可控因素，这种人通常都不太受欢迎。”
凤殊笑了笑，“他的情况还好。爷爷对四个孙子都很看重，对他尤其看重。三个哥哥也都很爱护他，就连双生哥哥也是从小就帮着让着。”
“父母呢？为什么不提他的父母？”
“我和他们接触不多。当初在君家，我们也是和爷爷奶奶一起住。爷爷是元帅，虽然已经很少活跃在战场，但元帅是联邦的顶梁柱，安全问题不容疏忽，很早开始就没有和子孙一起生活。”
“但是却允许你们夫妇和他们一起住？”
“嗯，我刚才说了，君临是爷爷尤其看重的孙子，是他的心尖尖，多年不见，总想要多聚聚培养感情。天极星物价很高，元帅的住址周围也都是闲人勿进，有钱也买不到的地段，加上我当年已经生下了凤圣哲，老人家想要自己亲手带重孙，所以在住处的问题上根本不考虑君临的意见。”
也幸亏这样，否则当年她失踪之后，凤圣哲年纪小还没什么，但凤昀肯定会陷入恐慌。
第736章 刀锋
凤小七想了想，再次语出惊人。
“你的公公婆婆是不是品行有亏，或者对君临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凤殊不动声色，“怎么这么问？”
“看来是了。如果不是这样，为什么君元帅会特别看重君临？既然都是元帅了，行事必定有方圆，对自己的孙子再疼爱，也不能偏心得太过明显，否则不利家族稳定。他却直接让你们夫妇带着孩子和他们一起住，这恐怕多少有弥补安慰的用意在。你的公公婆婆多半是做得太过了，才会让君元帅连表面上的一碗水都没有办法端平。”
“也许单纯是因为君临个性不如三位哥哥中正平和，所以才更让他老人家担心。”凤殊并不想透露君家的太多内幕问题，“而且，凤圣哲的出现是君家所需要的，他小时候长得也特别喜庆，算是很有老人缘分的那种孩子。”
“我发现要仔细分析你的话，才不会被你给带歪了。”
“七姐这么厉害的人，把别人带歪了对方也未必知道。”
凤殊的回答让凤小七莞尔，“可惜你不是那种容易被人带歪的孩子，要不然我可以试试看，你被人带歪的话会是什么样子。”
“傻兮兮的样子呗。”
两人相视一笑。
凤小七认真道，“如果我要和萧崇舒发展的话，你有什么建议？”
凤殊直言不讳，“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不要告诉我，你现在是在认真地怂恿我去和他上|床。”
凤小七的回答让凤殊忍不住吐槽，“除非你是那种喜欢霸王硬上弓的人，要不然我当然不是那种意思。你们都还年轻，又没有怀孕生子的压力，可以慢慢来，等到感情到位了，这种事情只会水到渠成。”
“你和君临也是水到渠成？”
凤殊无奈，“七姐。”
“有什么关系？我又不会跟别人说。这种事情我又不能去问太爷爷太奶奶，妈妈又没了，小九更是指望不上，大姐姐也没经验，其他人我也不熟，熟了也问不出口，不问你问谁？”
凤小七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的情感导师非她莫属。
“不是怕你和别人乱说，而是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和你说清楚。反正正常的情况就是时间到了，自然而然就会发生。”
“你的情况难道就不是正常情况？”
凤殊简直怕了她了，“萧崇舒看起来胸有成竹，经验就算不够丰富，在这种事情上肯定也可以指导你的，男人天生就比女人要擅长把握这方面的时机，到时候你放轻松一些，跟随他就好了，问题不大。”
凤小七瞪大了双眼，“就是因为不擅长，所以才需要提前做好准备。什么都不清不楚的，到时候的表现像个笨蛋怎么办？又不是只做一次，以后还要不要过了？表现太差的话，脸面何存？”
凤殊眼角抽抽。
“你怎么知道到时候一定会表现不好？你又不是笨蛋，很大概率是不会出糗。就算有些小错误，对方肯定也很紧张，根本就不太可能注意得到。萧崇舒又不是那种玩弄人的人渣，真到了那个地步，搞不好会比你更紧张，更加小心翼翼。他只会怕你嫌弃他做的不好。”
凤小七好奇地问道，“君临当时也是这样？怕你嫌弃他表现得很差，所以小心翼翼的？那第一次会不会很痛？你流血了吗？我听说大多数人都会流血，有些甚至是大出血，就像难产一样血流不止，最后不得不送进手术室的。有些却一滴血都不会流，身体就像是身经百战了一样，做完了也不会有太大感觉，睡一觉起来就又生龙活虎了。
你当时是什么样的？感觉好吗？具体是什么样的感觉？除了痛，还有别的什么吗？譬如飘飘然之类？我听说有些做得好的，就像是初次斩杀了一堆的高等虫族，又或者是绞杀了一堆的母虫，兴奋得可以十天半个月都睡不着觉。”
凤殊哭笑不得，这人执着起来当真是让人想要退避三舍。
“君临当时中毒了，我呢，当时也生病，处于意识不太清楚的状态，所以第一次我们两个都是迷迷糊糊的，对于过程都没有印象。至于醒过来之后，我这身体比较一般，本身又不在状态，所以休息了好几天才缓过来。”
完全不回答的话，她肯定会寻根究底，要是以后见到君临也这么直白的问，搞不好会问出大问题来，凤殊避重就轻地说道。
凤小七果然还是心生疑问了，“这么巧一个中毒一个生病到意识不清？都到那种状态了，你们还怎么会想要做……”
话到嘴边，她又咽了下去，显然意识到了关键点。
不可能是想要做才做的。但身体都这样了，依旧强行进行，说明两人，不，最起码是其中一人不得不这么做。
她的神情一瞬间阴沉不定。
“你们是不是遭人暗算了？是谁？是谁敢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对付我们凤家人？！”
“还没找到幕后黑手。事情已经过去很多年了，当初心情特别糟糕，现在已经过去了。当年我和凤昀的情况不太好，刚刚失去了父母，我因为要负担起两个人的未来，一度想要寻死。后来是因为怀上了孩子，才最终渡过了我这一辈子最大的难关。能够将坏事变为好事，并且让凤昀也不再痛苦，我也能够重获新生，也不能说完全没有意义吧。”
“意义个屁！”
这是第一次，凤小七忍不住爆粗话。
“我一定杀了幕后主使，帮你们报仇。”
凤殊怔了怔。此时此刻，凤小七化为了愤怒的火焰，杀意迸发得如此鲜明，让她毫不怀疑，这个人有朝一日弄清楚发生在她身上的真相，一定会去将幕后主使给揪出来碎尸万段。
这是将她当做家人，才会有的反应。
被初次见面的人这般心疼，凤殊略感意外。
凤小七原来是这样的人吗？
外表就像是一柄肃杀的剑，嗜血铮铮，内里却是一座火山，一旦解除休眠状态，就会爆发出万千熔岩，毁天灭地。
是个生命力极旺盛的人呢。正义感爆棚。不，也许并不是对所有人都这么的爱护，但毫无疑问，是无法容忍外人来践踏伤害自家人的类型。
“七姐，你很累吧？”
凤殊握住了凤小七的手，以至于她的表情都呆滞了。
“你……”
“我没事。事情已经过去了，君临和我也不想过于沉湎在当初的悲剧中。不管怎么说，我们两个人都将这件事情尽可能的圆满解决了。凤圣哲也一直都不清楚，他当初是怎么来的。作为父母，我们也希望他永远都不会知道是这种缘由。对于我们来说，他的出生是意外，但他的到来却是对我们人生的一种祝福。
你知道吗？我这一辈子，原本是绝对不想要结婚生子的。君临连和女人碰一下都感到厌恶，结婚生子也绝对不在他的人生计划里。可是因为凤圣哲的到来，我们两个人最终还是妥协了。
原本以为这种妥协会是折磨，现在想想，是我们太过想当然。走着走着，慢慢就变了。也许是因为世界在变化，也许是因为我们看待世界的角度发生了变化，总而言之，看着凤圣哲一天一天地长大，君临和我的关系在不断的试探与反复中也梳理出了重点来。发展到今天，其实比很多普通夫妇都要好。
我相信他，他也相信我。最重要的是，我们都爱孩子，凤圣哲也爱我们。
能够确认到这一点，就好像漂泊无依的灵魂终于有了归处，整个人都安定了下来。从前那些虚无，幻灭，都烟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是觉得这个世界终究是值得人走一遭的。不，走两遭也值得。
现在我可以由衷地告诉你，我很高兴成为凤圣哲的母亲，很高兴他是我的孩子。君临的感觉也同样如此。我们的人生也许都有很多缺憾，但在和孩子的缘分一事上，老天爷对我们是非常厚待的。”
凤小七慢慢地看了她半晌，才凑过来抱住了她。
“君临怎么样我不知道，但你肯定是个傻子。”
凤殊笑了笑，没说话。
也许吧。她师傅说得好，人活得太清楚了，倘若看不开，一生都会是地狱。还不如稀里糊涂的，当个懵懵懂懂的傻子。得失得失，某个地方得到，某个地方必然失去，没有人能够逃过这个定律。
凤小七放开了她，她也放开了她的手。
“当初你为什么不杜绝掉这种可能性？就算怀孕是意外，你要是实在不愿意，尤其是条件又不好，处理掉不更好？非得硬着头皮生下来，后面受苦也是你自找的。以后遇到事情还是这么傻的话，被人骂笨蛋也是活该。”
大概是怕她傻透顶了，凤小七才会这么教训她。
凤殊干脆和她说明白，“当初年纪太小，不是很懂。虽然想要杜绝后患，但情况也不允许。联邦规定是怀孕了就必须生下来，除非胎儿不健康，必须流产。”
凤小七皱眉，“还有这种强制规定？爱生就生，不生就打掉，这都是个人的权利，他们凭什么强制？是整个联邦都是这么落后，还是你当时处于比较落后的星球？我听一些去过外域的人，并没有人说有这种不人道的规定。”
凤殊其实也不太清楚是不是所有星球都执行萨达星的那种规定，但当初她的情况的确是这样没错。
“我也不确定是不是全部星域都一样，反正我那个时候就是必须把孩子生下来，否则会有很严重的后果。考虑到凤昀还太小，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他肯定会被送去孤儿院，而且生下孩子的话，也能够领到一部分经济补助，这对于当时没有多少正经的谋生本事的姐弟俩来说，也是一条生路。
打掉孩子，我要去坐牢，姐弟俩必定分离。生下孩子，孩子活，我们姐弟俩也能够一起活。不管怎么看，后者才是最佳选择。只能说，这也是我前世积德了，才能够修来凤圣哲这么一个意料之外的孩子。”
凤小七已经不知道要对她的乐观心态说什么好了。悲愤吗？凤殊不需要。同情吗？凤殊也不需要。羡慕吗？这好像也不是可以羡慕的事情。
非得要说的话，她现在脑海里只有一个比较适合形容的词语荒诞。
对，荒诞。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你就不委屈吗？你就不怨恨吗？你怎么能够这么云淡风轻地说你爱那个孩子？怎么能够这么镇定自如地说你相信君临？就算在这件事情上，君临也是受害者，但他也同时是强|暴|你的人啊，是罪犯。”
凤殊沉默了数秒，才慢吞吞道，“当然委屈，当然怨恨，我当年也曾经因为遭受这种屈辱想要去死。可惜没死成。因为种种缘故，那个时候，我没死成。自杀对于我来说也是一种屈辱。一旦理智回归，这种想法就萦绕心间，就再也没有办法杀死自己。
所以后来我也想过要杀死腹中的孩子。可惜它总也不肯离开这具身体，它比我更加强烈地想要活。怀孕的时候，我从来没有感受过孕育新生命时的那种欣喜。没有，一点都没有。作为母亲，我一直在诅咒孩子。我每天都不停地在心里默念着，‘你去死。你是不受欢迎的存在，不被祝福的生命，为什么还不去死？’”
凤小七抿唇，两眼飞快地掠过了一丝悲悯。
“那几个月，是我这一辈子最为漫长的几个月。我对凤昀恶意满满，我对孩子恶意满满，就连对自己，也恶意满满。那种感觉，就好像全世界都辜负了我，所以我也要背弃全世界。我知道自己生了心魔，也一度以为，要死在心魔的冷笑之下。”
剃刀锋利，越之不易，智者有云，得渡人稀。
凤殊蓦地一笑。
现在想想，当年她一直都没有能够越过那把刀，不是因为自己不够坚强，也不是因为那把刀太过锋利，而是因为时候未到。
凤圣哲出生之后，她才慢慢地学会放松心情，才从羞辱中回过神来，重新找回了自我。尽管如此，那时候她也没有意识到，当时的自己，正在想尽办法要越过一把刀的锋刃。
第737章 残忍
等她意识到的时候，她已经走得很远了，付出的感情再也不能收回，得到的喜爱也不能够装作视而不见。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是被生活追着走，狼狈地为了生存物资而奔波来回。因为手段有限，所以过得并不从容。
那个时候狼狈到什么程度呢？凤昀本身也还是个孩子，但是我却让他负责照顾什么都不知道的凤圣哲，自己跑去城外打猎。后来三哥找来，就算那时候对君家人没有足够的信任，我也还是将两个孩子丢给他的人去照看，自己跑得更远，去猎杀异兽，一边训练，一边赚取物资，获得药材。
如果没有凤昀，我活不下来。如果没有凤圣哲，我也不会活下来。因为他们让我疲于奔命，所以痛苦才会被我时不时地忘却，获得喘息的机会。因为身体一直在动，心灵却屏蔽了和生存无关的一切烦扰苦痛，所以我才能够重新站起来，重新想要活下去，想要活好，想要寿终正寝。
这种话现在说来很是煽情，但当时我自己并不是特别清楚每一个阶段的心路历程。从一开始每天都是痛苦，煎熬，到了后头就是麻木，疲惫，再后来，会不由自主地想念两个孩子，会担心他们，会因为他们的笑容而开心，所有这些，都是在短短的一年多的时间里面实现的。
没有经历这些，我就不可能得到改变。没有改变，我就不可能重新出发。我们一家三口，是真正的相依为命，他们因我而活着，我因他们而活下去，他们因我而欢喜，我也因他们而远离了被痛苦吞噬的命运。”
凤小七伸手碰了碰她的脸，“抱歉，我们应该更早一点找到你。这样的话你就不会孤立无援。”
她再次表达的歉意让凤殊莞尔一笑，“七姐，我不是小九，老实说，是因为打击来得太过突然，让我措手不及，所以才会没有能够及时抽身。现在回过头去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最起码，比虫族这个难缠的物种要好对付得多。以后我可不会再为类似的事情而昏了头脑。
你不用担心，更加不用抱歉。这不是你的责任，更不是凤家的责任。是命运给我出的难题，告诉我要走出舒适圈，学习的机会到了，偷懒可是要挨打的。”
如果说幼年时被长辈漠视让她如坠冰窟，成年后被恋人击杀却让她化为了愤怒的火焰，因爱生恨，连自己都恨不得焚烧殆尽。凤圣哲的出现，是命运给她开的有一个玩笑，但却也是她重获新生的契机。她是随着这个不应该存在的孩子的诞生而真正活过来的。他让她接受了上天对她的第二次安排。
孩子是烦恼的根源，却也是幸福的源泉。凤圣哲于她而言，说是诅咒也不为过，但这个被她当做诅咒接过来的孩子，后来却展现了生命的玄机。就像天赐祝福那般，让她由悲转喜，身心重回平静。
“如果我们早一点找到你，你就不用受这么多苦了。
不能够保护自己孩子的家族，不是一个好的家族。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话，太爷爷总是会在我们面前强调这一点。
因为长子长女的失踪，太爷爷太奶奶后来一直特别看重孩子的安全问题，也因为这个奇耻大辱，凤家安保系统是内域所有世家里面最为森严的。即便是那些显而易见的间谍，也都被一并清理了出去，这些年来，其他世家一直还在思考重新潜入凤家探听消息的方式，但一直都无功而返。”
“嗯，我以后会在他们面前表现得更加乖巧的。”
“你还是算了吧，家里最不缺乏叛逆的人，你也是其中的佼佼者。”
凤小七怕她不明白，毫不留情地吐槽道，“太爷爷年纪很小的时候，没有得到允许就三翻四次地偷溜着要去战场，有一次还迷路了，差点从此以后就在星际上漂泊。叔公干脆就不结婚了，明明是凤家的中流砥柱，却为爱痴狂，到现在也缓不过神来，精气神有大半都消耗在无望的爱恋上。四叔更果敢，婚都没结，就直接将私生女带回家，从头到尾都不告诉长辈，生下凤小十的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你呢，虽然有不得已为之的因素存在，可是处理方式对人软和对己残酷，太爷爷是男人，忍不了也得忍，但太奶奶再坚强，在战场上再所向披靡，她也是一个女人，是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一旦她将来知道她自己女儿的遭遇，外孙女的遭遇，以及你的遭遇，一定会心碎得无以复加。
你对自己的残忍，就是对太奶奶的残忍。当年两个孩子的失踪，一直都是插在太奶奶心头的一把刀。现在你和那位小表叔的回归，等于将那把刀给拔出来了。可是你的经历实在是耸人听闻，依照太奶奶的个性，她一定会好长一段时间都睡不着觉，一想到你曾经经历过的事就要哭。”
凤殊苦笑，“已经过去的事情了，我也没有办法让时间倒流，而且就算真的回到过去，人多半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
刚才也说了，那种情况下，我没有更好的选择。而且实际上，如果当初有条件将孩子去掉的话，到了现在这个未来时间点，重新回过头去看，恐怕也未必就会庆幸，会认为自己真的做了更好的选择。人都是一样的，只能够选择一样，非此即彼，很多事情，选择了这个就意味着要放弃那一个可能，选择了那一个就等同于放弃了这一个可能，没有任何余地。
你也不必太担心。太奶奶是在红尘里摸爬滚打过的人，什么场面没有见过？什么艰难困苦没有经历过？
对于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她当然也会难过，可看在几个孩子的份上，看在君临和我并不是成心要伤害彼此现在也已经有了信任基础的条件上，她也会释然的。当事人都已经和解了，她一个旁观者，就算只是为了我们好，也会要求自己更快地放下，顺着我们的主意看向更好的方向。”
凤小七沉默了几秒钟，才直白地道，“所谓更好的方向，指的是什么？就这么貌合神离地将婚姻维持下去？不能够像真正的夫妇一样过日子，家庭就算不分崩离析，也会支离破碎。勉强没有幸福的，殊殊。”
凤殊讶然，这是第一次，她这么亲切地称呼她殊殊，就好像当初泡泡一样。
“谢谢关心，七姐。君临和我的关系已经过了最为危险又不稳定的阶段。现在的话，他和我都更加平和了，处理起来也更加成熟，不会因为意见不合就拔刀相向，想要将对方置于死地的。只要能够坐下来，就可以好好谈。谈不下去也不会有更坏的结果，只会延迟到下一次，下下一次，直到双方妥协，找到可以解决的最佳方案为止。
如果说从前结婚是勉强，相处更是勉强，现在这种情况已经很不错了。我不能说我们已经到了舒服的那种状态，就算我这样说你们也不会信，毕竟不是实情。
可君临和我都知道，我们的关系在往更好的方向发展，而不是背道而驰。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因为几个孩子，我们也不会分道扬镳。因为有必要一起处理和孩子有关的事项，所以我们也算是有共同目标。没有核心利益的分歧，又有同样的目标，这意味着我们未来非但不会成为仇人，还会持续合作，做不成夫妻，也会是终生的朋友。”
她越耐心，凤小七越心疼，越不开心。
“你是在作茧自缚。
为一个强|暴自己的男人生下孩子，现在还打算，不，已经在做了，和对方一起抚养孩子，甚至下定决心将这种尴尬痛苦的情况维持终生，殊殊，这不是所谓的人间大爱，这是你的自我幻象。你以为这样做，对于孩子来说是最好的，是你对孩子的负责，但其实这是对自己人生的极度不负责任。
你因为一个不应该出生的孩子，放弃了和未来那个有可能让你陷入爱河的人组成幸福生活的可能。你放弃了真正值得去追求去经营一生的情爱。”
凤殊笑了起来，“七姐，你突然之间这么严肃，而且说出来的话还像是在情爱里面浮沉过的老手，实在让人害怕。”
凤小七面无表情道，“没有实际经验，不代表没有任何理论知识。在战场上讨论得最多的不是虫族，而是人与人之间的鸡毛蒜皮，当中又以情爱故事最多。我就算常常一个人战斗，也不能够不返回凤家大本营。只要回去那里休息，往往都会听上两耳朵，不，听上满脑袋，听到恨不得堵上他们所有人的嘴巴。”
凤殊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笑得两眼都眯成了一条缝。
“这么多年，你一直就在角落里吐槽那些故事？”
“嗯。更多的还是吐槽那些讲故事的人，什么讨论都有，但有时候感觉得听得不过瘾，他们讲故事的手段不够充分，就像是挠痒痒，总也挠不到真正发痒的地方，让人生气得要命。”
凤殊终于大笑起来。
“七姐，其实你是个闷|骚吧？”
凤小七微微皱眉，“什么意思？”
“心里在疯狂吐槽，但是现实里却从来不发表自己的意见，不，是连话都懒得和人说，几年如一日地维持沉默寡言的形象，内外相差得也太多了。”
要是让凤知道凤小七原来是这么一个欢脱的人，肯定会让他惊掉了下巴。
“又是凤和你说的，说我从来就不和人聊天？”
凤小七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得**不离十。
“他小时候话特别多，要是不搭理他还能够收敛一点，但稍微回答几个字，他就会激动得不得了，滔滔不绝地从早说到晚。你能够忍受一个话痨在你的耳边喋喋不休，不是一天，也不是一个月，甚至都不是一年，而是几十年几百年如一日吗？”
凤殊翻了一个白眼，“当然不能。”
“我也不能。”凤小七无奈道，“我也不是从一开始就完全不给他机会。可试了几年，发现他还是脑子一根筋，嘴巴又缺扇门，虽然战斗力不错，忠心也有保证，但实在是太能说了，慢慢地就疏远了。
为了不让他伤自尊，我连其他追随者也一并都疏远了。后来他们那一群人还都相处的不错，在战场上常常三五成群的出去，气氛好的不得了。刚好我也是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更加高兴，就一直延续了那种独来独往的习惯。他们不会打搅我，我也不会毁掉他们的气氛，双赢。”
凤殊闻言哭笑不得，“七姐，你不解释，凤又是一根筋的家伙，他怎么知道你的这种良苦用心？他其实心里还是有一点点自卑的，总觉得是自己不够好，所以才会被你嫌弃。”
“我就是嫌弃他。”凤小七并不认为自己的做法是良心用苦，“充其量不过是各取所需。他们有他们享受生活的方式，我有我的。他话太多了，对于我来说就是不够好。这个缺点放的太大，以至于他其他方面的优点也难以弥补。”
凤殊蓦地促狭心起，“萧崇舒也是个特别话多的人。我来到这里之后才第一次见到他本人，结果差点被他问得舌头打结。”
凤小七半信半疑，“有吗？我之前和他聊天，他看起来总是能够接上话茬，也知道什么时候应该停止继续问下去，什么时候转移话题，分寸感拿捏得还是不错的。”
“他是个人精。人精当然擅长把握分寸。要是连谈话艺术都不会，他这个萧家准继承人也未免太过失败了。我敢和你打赌，他肯定让很多人都视他为人生知己。”
“说来说去，你还是想要说我对他的那一瞬间感觉其实不是心动，而是正常的心绪浮动？”
“没有，我没有这个意思。不管是误会也好，还是真正的心动也好，你们能够在这里相识，总归是缘分。毕竟你在内域虽然大名远扬，但是除非到战场上去，否则内域的人根本没几个人能够见到你，而在战场上的人呢，也未必就真的可以认识你，更别谈说上话了。凤作为追随者，那么长的时间里都没有能够得到你几句话的回应，来自外域的萧崇舒却轻而易举地做到了初次见面便和你正常聊天，这说明什么？”
当然是缘分啊。
至于这种缘分是朋友缘分，还是夫妻缘分，目前看来就不好说了。反正不管是什么缘分，只要一直都保持是善缘就好。如果将来变成了恶缘，凤小七回过头来看今日的情窦初开，未尝不是一种极致的残忍。
第738章 正解
凤小七是何等人，想了想，便知道她的潜台词是什么。
“与其担心我将来受伤，不如担心你自己要怎么处理君临。”
凤殊微微一笑，“不需要处理。时候到了，自然就顺了。现在也挺不错的，虽然不是他想要的状态，也不是我想要的结果，但相处起来也能够有商有量，不会压力大到完全无法沟通甚至刀剑相向，我已经满足了。”
“有没有人说你一根筋？你是太强了还是太弱？太强是命硬，不怕别人克你，太弱了喜欢别人帮扶。你要是前者，我们也只能够干着急。你要是后者，就不能听从我们的建议，让家族帮你一把？
这也就是顺水推舟的事情，君临再强，君家再舍不得你和孩子，也不能不在我们凤家面前退让。你们的婚事本来就没有得到凤家的允许，现在说不认可也说得过去。几个孩子也还小，直接接回凤家来也可以慢慢教。你年纪也还小，不愁找不到更加合适的男人。君临的话年纪也不大，这方面也谈不上是损失，和凤家交好，对于君家而言是重大利好。”
凤殊无奈扶额。
“七姐，你就不要打主意了。就算要和君临离婚，也必定是我们双方商量好了，才会离。我们最初相遇的方式不管是对他来说还是对我而言，都是极具羞辱的事情。这种事情不管是发生在谁的身上都是难以启齿的，可也的确已经过去了。不是单纯的发生过，而是在我们的心境上，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我承受住了这样的羞辱。君临也承受住了同样的羞辱。
这件事，他是施暴者，也是受害者。我是受害者，某种程度上来说，却也是施暴者。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对我做了我不愿意的事情，是他对我犯的罪；我对他做了他不愿意的事情，是我对他犯的罪。很难去界定到底谁对的更多错的更少，但我们相互都做了伤害对方的事情，这才是最为根本的事实。
庆幸的是平静下来之后，我们都在孩子的桥梁作用下，努力地和对方沟通、交好，前期的确是做的不太好，现在却渐进佳境。我不能说这是我从前就想要的结果，就连君临，恐怕也不乐意见到这样的未来。可人生就是这样，你永远也不知道下一刻你要面临的是什么。”
要是知道了未来的每一天过的是什么日子，恐怕大部分的人都会因为腻味而选择自尽，摆脱这种无趣的人生。
“你的想法从根子上就不对。”
凤小七皱眉，语带严肃，“就算不是出生在我们凤家这种大家族，一般的家庭，也不会希望自己的子女婚姻不好。完完全全没有条件，受制于人，也会努力想要去改变。直到最后也没有办法摆脱，那是另外一件事，可本身一定要有努力积极的想法。
君临从一开始就不合你意，现在你也显然没有真的把他当成男人来看待，可是你不想着赶紧甩掉，反而拖拖拉拉的，像是就这样相处到老死都无所谓，这不是消极是什么？
凤家家训，凡事都要积极主动，迎难而上，这样才能够在绝境当中杀出一条血路来，求得生机。
不要以为这只是小事，也不要以为你不看重情事，所以无所谓婚恋，就可以漫不经心，毫不在意。这对整个人的人生，对你身边人的示范作用是非常巨大的。难道你以后要对几个孩子说，妈妈从前并没有看上你们爸爸，是因为刚好遇上了，不得已生下了你们几个，所以就这么将就地和他过日子？
你的一举一动，以后不单只君家的后代子孙会看着学，凤家的后代子孙也会有样学样。不要忘了，你和君临的长子很有可能会是君家未来的族长，你本身也已经被定为我们凤家的族长了。
婚姻是人生大事之一。你对人生大事却处理得这么敷衍消息，凤圣哲难免不会有同样的想法。你们作为两家承前启后的人物，不做好分内事，只会败坏家风。坏的还不是一代，很有可能是整整五代人。一代也许还能够努力扭转，但五代，已经足以损毁根基。”
凤殊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声色俱厉，一时之间怔了怔。
凤小七说的当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但是形容的程度也未免太过夸张了吧？说得好像她会毁掉凤家这个古老的家族一样。
“七姐，你有没有想过，螳臂当车和以卵击石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凤殊摸了摸鼻梁。
“我就是一个人，再厉害，也不可能会影响到凤家这么大的一个家族。哪怕将来我真的成为了族长，身在其位谋其政，可也不会去破坏族运。
是人就会有缺点，我自身情事上的缺点，有，但不明显，是我和君临两人私下处理就可以的事情，并不会蔓延到明面上来，为人所知，为人利用。
说句大白话，就是根本不会让小辈们知道我的过往，他们根本就不会因此而胡思乱想。君临这人虽然执着，亦正亦邪，但在家族上，还是是非分明的，就算要发作，也只会私底下向我发作，不会在明面上给我难堪，甚至特意让外人看了去，让外人知道这个秘密后反过来要挟我，伤害我。
而且，最重要的是，之前也和你说了，他和我一样，也是因为凤圣哲的存在，当初才会和我结婚。我们的婚姻是因为孩子才存在的。
现在不单只是凤圣哲，还有双生子，都在增强我们婚姻的力量。孩子算是婚姻的根基，根基不动摇，我们两个都不会因此而对对方动手，只会尽己所能去保护对方，从而庇护孩子。将来他们都长大了，能够独立自主，不需要我们作为父母的强有力庇佑之时，机会到了，我会和君临再谈离婚的事情的。
现在就算了，未来几十年，我都不会和他离婚的，短则五十年，长则两百年，我都不会主动和他离婚。两百年后，要是他依旧不放我走，那个时候，我会和他提，更会积极地去面对这一件事。”
凤小七相当不满意她的回答，“你就是消极。难道你爸妈也是貌合神离着过日子的？听之前的说法，他们可是十分恩爱的夫妻。你知道幸福的家庭生活是什么样子的，怎么忍得了自己去过明知道不是幸福的家庭生活？怎么忍心让自己的孩子从小就误以为貌合神离支离破碎的家庭生活是正常的？
既然决定了最终都要离，说明你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和君临进一步发展，藕断丝连只会横生枝节，不如快刀斩乱麻，一时痛，也好过浪费两百年的时光。
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你勉强维持这种婚姻，两百年后才将理由说出来，并且离婚，你们的三个孩子心里会是什么想法？他们会以为自己是你们的累赘，会认为自己不应该出生，正是因为他们出生了，才会让你们作为父母的两个人被束缚在一起，互相折磨。
对于孩子来说，总是希望父母是相爱的关系。可是你想要告诉几个孩子的，却刚好相反。你在用行动告诉他们，婚姻是可以以消极的态度对待，配偶是可以随意敷衍的，孩子是可以欺骗半生的。你觉得以后他们知道事实真相之后，还可以幸福吗？
他们连幸福是什么都不知道，就算想要寻找，也不会有那个力气。你亲手葬送了他们的信任，葬送了他们对于幸福的正确理解。”
凤殊苦笑。
“那七姐你说，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
当年怀孕，我不得不生，所以生了凤圣哲。被君家发现之后，势单力孤，又惹上了星际海盗，难以护住两个孩子，我不得不依从君家，离开萨达星。君临回归，知道了孩子的存在，尽管厌恶，却无法放弃父亲这个角色，他不得不和我沟通，我不得不和他交流，双方妥协，结婚。
现在不是一个孩子，是三个孩子，当年那种情况下，我们都愿意为了孩子牺牲自我，现在情况好了千万倍，难道就该放弃双生子，让他们从一出生就面临父母劳燕分飞的情况？”
她的运气很好，这一回都没有射偏。
一支毒箭射中了狼眼，也是穿脑而过，不多时那狼就死翘翘了，最后一支毒箭同样精准的射进了狼嘴，只不过角度稍微向下偏了少许，穿过下颚，直插入狼脖子里去了，那狼一时半会死不了，却也翻滚不休，无法再往树上扑了。
至于三支未能淬毒的箭头，却被她用到了同一只狼的身上，三箭几乎齐发，都是照着狼眼而去，虽然无毒，却也因为伤上加伤，狼脑成了豆腐脑，还未落地就咽了气。
对于造成狼群这样惨烈的战况，关九没有丝毫庆幸的情绪，剩下的头狼是最为强劲的猎手，更何况它还带着三头已经能够参与围猎的小狼，她此刻仍旧是对方眼中的猎物。
只要她敢下树，它们保证会立刻扑上来咬断她的脖子，然后开吃，大饱一顿。
关九不敢轻举妄动，连汗水滴落到眼中，也没有伸手去擦拭，实际上，此刻她虽然仍旧冷静自持，却也因为高度专注，而神经紧绷，就如一张蓄势待发的弓。
头狼是高傲的，但大概太过年轻，所以接连失策之后，它也难免有些焦躁了，任由小狼们围着那两匹尚未死去的同伴转悠了几个来回，自己却并不靠近巨树。
关九面无表情地与它对峙着，不管它走到哪里，她的眼神都如影随形，就这么木呆呆冷幽幽地盯着它。
它不走，她就不能下树去。如今她手头只剩下驱虫粉跟一把尖刀，有弓无箭，但凡下树就只能近身搏斗了。
如果只是一匹狼，她还可以拼一把。可是还有三匹小狼，她几乎可以肯定自己此时下树是必死无疑。
独臂老人曾经说过，不管是人类还是野兽，都十分擅长欺软怕硬，尤其是野兽，在明白面对的人类是个啃下来也会让它半死不活的硬茬子时，除非到了绝境，否则它轻易是不会主动招惹的，宁愿夹着尾巴逃跑，一如人类所说的好死不如赖活着。
所以此时还不如打心理战，输人不输阵，虚张声势还有可能活。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就不能心存侥幸。
关九心思浮荡，双眼却一眨不眨地盯着头狼，任由三头小狼也尝试爬树，连一米高都够不着，就这么三番四次地上下起伏，爬上来掉下去，掉下去爬上来，嗷嗷乱叫。
头狼挺直着前肢，昂头看她，显然也知道，只要她不下来，小狼们是拿她不奈何的，它倒是可以继续尝试去爬树，可是只要她手中还有箭，那么它也很有可能步同伴的后尘，一命呜呼。
它不明白，为什么眼前这个人类小女孩可以那么厉害，单枪匹马地就干掉了它一半的同类，以往即便是遇见成年的人类，它们狼群也是不惧的，即便人类的手中握着枪，它们也可以灵活地四散而开，继而将人捕杀。
作为幼狼时，它就已经见证过不止一次那样的场面，狼群面对单个人类时会迅速活得压倒性的胜利。
可是很显然，树上的小女孩是个例外。
它已经损失了三个同伴，还有两位虽然没死，看着却也活不久了，丧失战斗力的狼，是没有资格继续留在族群的，一旦被驱逐，单靠自身捕猎的话，基本就跟等死没什么区别。
冷眼对峙了将近一盏茶的时间，头狼忽然扬天长嚎了一声，带头撤退。三匹小狼反应很迅速，去咬尚未死去的两匹成年狼，见它们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却行动不便，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关九愣了愣，良久才舔了舔干裂的唇角，抖抖索索地解下腰间的水壶，仰着脖子猛灌了好几口。
吓死个娘咧。
她的脸上露出个像是要哭的笑容来，好半晌才扶着树干，慢慢地站直了身体，伸展四肢。
第739章 祝福
凤小七目前给出的观点，如果是完全认真的，只能说明她依旧是少年心性。
萧崇舒正好能够弥补她这一点。也许让他们尝试相处并不是一件坏事，毕竟外域也需要实力眼界经验等各方面都出类拔萃的人才。按照凤小七的说法，外域的实力恐怕差内域还是有一大段距离。
“我认同你的看法，七姐。如果不是刚好有这么凑巧，我也乐意干脆利落地结束这种缘分。
可实际情况并不是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如果当年君家没有发现我和孩子的存在，也不会有后面的连锁反应。只能说，事情真的巧之又巧。偏偏君临和我都不是能够对孩子视而不见的人，我不肯放手，他也不肯放手，所以才会选择走一步算一步的折中办法。
他会喜欢上我，出乎我的意料，也出乎他自己的意料。如果当初知道会有这最后一步，君临恐怕会犹豫要不要和我结婚。”
可惜世事难料。他一个那么厌恶婚恋的人，有朝一日也会堕入爱河。发现得太迟，以至于想要及时抽身都没有机会。
凤小七用一种特别奇怪的眼光看她，直愣愣的就像是个愣头青似的，一眨不眨。
“怎么了？”
“看来你真的是个傻子。我有点担心以后凤家要怎么办。”
凤殊哭笑不得。
“七姐，是你的交际太过单纯了，所以才会对什么事情都看得这么分明。等你以后再大一点，经历的多一点，就会清楚很多事情不是这么泾渭黑白分明的，实际上中间会有一大片的灰色地带。君临和我差就差在初遇的场合实在太差，但事实上对于婚姻子女的态度当初的我们是高度一致的，要不然也不可能说结婚就结婚。”
“如果你后来没有失踪回到凤家，一直都在君家呆着的话，你们两个肯定会你看我不顺眼我也看你不顺眼，孩子也很有可能会看着你们两人这种不正常的相处模式长大，到后来连幸福是什么都不知道。正是因为你们都先后失踪了，父母这个概念只存在于他的想象里，所以很多不堪都被掩盖了。
但是将来他也许还是会知道自己的出生秘密，到时候你又要怎么办？”
凤殊叹息。
“当初结婚，就是怕孩子从小生活在这种非议中，所以想着能拖就拖，尽可能给他一个健康的童年生活。能够隐瞒到底是最好的，实在没有办法，君临和我也没有想过要抵死不认，他想要了解什么就告诉他什么。反正到需要和盘托出的时候，他已经成年了，有足够的承受力，以及明辨是非的能力。
也许的确会像你所担心的一样，会有幻灭感，但他只要有一点理智，就会知道父母的苦心。不管怎么选择，都会有不合适的地方。
难道从一开始就不结婚，死活拒绝君家，留在萨达星生活，就一定是更加适合的选择吗？那个时候，我们已经暴露了。不单只联邦军部知道了凤圣哲的存在，星际海盗也会随时袭击我们。
如果只有我一个人，就算没有办法反击，也有的是办法隐匿起来，以待来日。凤昀年纪还小，需要正常的生活，我不能让他和凤圣哲跟着我过颠沛流离的日子。如果没有选择，那也就罢了，可君家的人出现了，进入君家，就意味着星际海盗的威胁大大降低，最起码，两个孩子的安全与正常生活能够得到保障。在成年之前，我都不需要担心他们的安全问题。”
凤小七觉得她没有理解重点。
“当时那种孤立无援的情况下，进入君家当然才是上策。但你后面却做错了。
不想要结婚，就不应该结婚。尤其你们这种情况，君临怎么有脸提出来和你结婚？你怎么有那个胆子和他结婚？
住进君家，为的只是保障安全，你们的事情自己心里有数，就算不结婚，他难道就不保护孩子？按你所说的，他没有办法对孩子视而不见，既然这样，还结什么婚？两个人都不情不愿的，为什么还要弄出法律的牵扯来？用叔公的话来说，你们当初都是在自找麻烦。”
“这么想的话，的确是不妥当。不过当初我们为的就不是说为了后面不要有任何牵扯，而是不希望孩子的出身被人指指点点。就算君临和我那事不被爆出来，我人都住进君家了，孩子也都生了，君临却不和我结婚，你觉得外头会有什么样的流言蜚语？不，不提外头，君家里面会有什么说法？
凤小十受到了长辈们的爱护，她人前人后也一直都表现得很乖巧，可结果怎么样？依旧阻挡不了私底下别人用私生女的眼神看待她。
在流言蜚语中成长起来的孩子，有很大的几率会养成刚愎自用的偏激性格，或者相反，形成畏畏缩缩的懦弱性子，一旦成型，以后是很难再掰过来的。
相较于这种情形，君临和我都更加希望孩子能够在安稳的家庭氛围中成长，不管以后是阳光还是阴沉，心态总归是稳定的，安全感总归是实在的，心里总是有底气的。即便后面知道了我们的婚姻形同虚无，可他已经有足够的自信，足够的底气，足够的辨识，来承受这一切。”
凤小七再次皱眉，“你还是没有弄清楚重点在哪里。这是你的人生，从头到尾，选择都应该从你自己的角度出发，而不是为了孩子委曲求全。明白吗？
你一直口口声声说的这些话，其实都是牺牲自己的幸福，去成全孩子的所谓成长环境。君临会这么想，有他自己的原因在，我们不深究。但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明明是在父母恩爱家庭和睦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不是吗？就算后面遭遇到了重大打击，可是生命的底色依旧是厚重的。父母的那种爱，可以支撑着你的余生，让你始终相信，一如父母还在的时候一样，你一直都是珍贵无比的存在，是谁也不能够取而代之的宝贝。
可你的做法是什么？你糟蹋了自己。你在伤父母的心，伤我们这些还活着的族人的心。你认为孩子比你更重要。如果那个孩子是你和你所爱的男人生下的孩子，无可厚非。可他不是啊。他是……”
大概也意识到太过直白的话，会让无辜的孩子也受辱，凤小七的话戛然而止。
凤殊笑了笑，轻轻地碰了碰她的手，“没事，七姐，有话就说。难得投缘，没有必要藏着掖着。
这种情形，当初决定生下他的时候，我就已经预料到了。而且和君临见面的时候，他就因此暴怒过，责问我为什么要将孩子生下来，以至于两个人都进退不能。
当初他因为失控还想要杀了我呢，一直觉得与其等到孩子长大了之后发现出身之谜，会让我们同时万劫不复，他干脆想要拖着我一起去死。我们当初并不是没有龃龉。我也因为前因而曾经对他起过杀意，下过死手。如果不是君家还有长辈在，及时发现了我们两个人的动向，并且时刻注意着阻止我们纷争，我们两个早就自相残杀了。
早年的那些事情，我们都不希望凤圣哲知道。他现在看起来性格也是比较孤僻敏感的类型，虽然安全感不缺，自信心更强，但到底因为没有父母的陪伴成长，而造成了不良影响。这是君临和我都深感抱歉的地方。也是我们都希望双生子能够在我们膝下成长的最大原因。
孩子是怎么来的又有什么重要呢？没有办法接受，当然很重要。一旦接受了他的存在，就会豁然开朗，一切都顺其自然。君临和我当初并没有能够预料到后面会发生的纠缠，但我们的确在很短的时间里就达成了共识我们都希望孩子平安健康着长大。我们并不希望建立家庭，但孩子既然来了，我们就希望尽最大努力给他提供一个家。哪怕那个家不成样子，破破烂烂的，摇摇欲坠的，家到底是一个家。
名称这个东西，有些时候是累赘，有些时候却是力量。谁知道到底会怎么样呢？
没有人清楚未来是什么，没有人明白自己的人生里会发生什么。一开始我把君临和孩子当成了恶缘，君临也同样将我和孩子当成了洪水猛兽，我们都厌恶对方，恐惧孩子。但人真的是非常奇怪，一旦硬着头皮迎战了，很多难以接受的困难反而自己就土崩瓦解了，不堪一击得仿佛不曾存在过那般。
看看现在，君临和我的婚姻居然就存在了几十年了。更让人啼笑皆非的是，我们居然又生下了两个孩子。
荒诞吗？凤圣哲的出生荒谬无比，现在的两个孩子的出生也同样足够荒诞。但老实说，不管是君临还是我，对于这两个孩子的到来，感觉并没有从前那种厌恶与恐惧，反而是忐忑不安，好奇中带着期待，祝福，以及对凤圣哲的莫名愧疚。
再一次成为母亲，这种感觉是复杂的，我甚至没有办法去分辨，为什么又要生下他们呢？在这种地方，即便放弃这两个孩子，也不会有任何人知道，他们曾经存在过。心中这样可鄙的想法翻来覆去过好多次。可每一次，过后都会痛恨自己的卑鄙无情。每一次，都会更加清楚地意识到，他们的到来，就像凤圣哲一样，都有着自己的正当性。
不管怎么看，他们三个人都是君临和我的缘分。这么一想，也许君临和我也当真是缘分深厚，远较一般人都要纠缠反复。
我甚至都放弃了从前那种孩子一旦成年就要立刻和他离婚的想法了。时间都不由自主地推到了一两百年之后，就好像是个借口，为的只是想要看一看，那个时候的他和我，都会是什么样子面对彼此。是怨恨呢，仇视呢，还是依旧信任彼此，却没有能够培养出男女情谊，又或者，果真相爱了。
七姐，你知道吗？对一个人好奇，往往意味着爱情的开始。我并没有对君临感到好奇，但我对自己和他之间的关系，却产生了好奇。我想要看看我们这样的情形，经过漫长的时光演绎之后，呈现的结果会是什么。这当中变数太多了，多到根本无法想象。就像我们的相遇，和现在的所处位置一样，都难以预料。
但也因为这种变幻莫测，才引起了我的兴趣。我真的很好奇，会不会有更加意外的结果，是惊吓呢，还是惊喜，又或者，纯粹和现在一样，不咸不淡，根本没有惊。”
凤小七沉默了几分钟，才跟着叹息了一声。
“算了，也许你们真的是缘分深厚到一般人难以想象吧。如果不是足够有缘，你们根本就不可能生下三个孩子，不管开始是什么，现在的结果看来，你们的关系的确不咸不淡，不好不坏。
孩子总归是希望，有希望在，就有解决办法在。变数在，局面就不会一成不变。好的会变坏，坏的也会变好。
也许是我从一开始就太过抗拒你们的相遇状态了，所以才会从头到尾都觉得你们根本就不合适。但是过日子谁知道呢？太奶奶说得好，婚姻就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不管外人说什么，自己心中有数就好。人生是自己的，婚姻更是自己的，要选择和什么样的人过一生，为什么样的人生下孩子，和什么样的人用何种方式培养孩子，都是自己的选择。”
凤殊由衷地笑了，“谢谢七姐。”
“谢我干什么？”
“谢你祝福我啊。”
凤小七瞥了瞥嘴，“我没有祝福你和君临。只是单纯地希望你过的好，还有孩子，给我一个吧。不管是大的还是小的，一个就好，保管会从头到尾都打造成一个合格的凤家人，绝对不敢因为君家的存在而吃里扒外。”
凤殊哭笑不得，敢情这家伙还没有忘记这回事啊？
“自己生一个去。反正萧家的基因也不差，生出来的孩子就没有几个是愚笨的。不如试试？”
“你这是祝福我？”
凤小七笑了。
第740章 代价
凤殊哈哈大笑。
“当然，不管你和谁谈恋爱，和谁结婚，和谁生孩子，我都会由衷地祝福你。”
凤小七瞥了她一眼，“你这么说，好像我是那些三心两意的人一样，和这个人谈恋爱，却和另外的人结婚，最后又和别的人生孩子。我看起来像是这么见异思迁的人？”
“你误会了，七姐。我完全没有这个意思。不过你也不要太过保守了，虽然不建议见一个爱一个，但是实践出真知，多谈几个对象，会更容易找到合适自己的人。就像你之前说的一样，我们还年轻，没有必要一棵树上吊死。”
“会用这种理由来说服我，怎么就不将心比心，可怜可怜一下你自己？你都说君临是亦正亦邪的人了，和这种类型的人纠缠一生，好坏都不由你定。你努力积极地面对，他还有可能早一点放手，你越消极，他越步步紧逼，到了最后，就算一开始他愿意放过你，后面也没有办法做到了，只能够拖着你一起万劫不复。
万劫不复这个词可不怎么吉利。”
凤小七一副所有凤家人都应该得到幸福的语气，对她的反应多少有些恨铁不成钢。
凤殊啼笑皆非。
“七姐，你还真是可爱。看来太爷爷他们都清楚你的性情，才会让你早早地去战场上发挥所长。”
“什么意思？”
“你的是非观念太强了，碰到了一团乱麻的人际关系时，往往会更喜欢一刀斩了，没心情和人说套话。绕来绕去的云山雾绕，对于你来说是浪费时间，但对于那些习惯了衡量人心玩弄权术的人而言，那才是更加惯用的做事方式。”
“那是他们实力不够强。实力只要足够厉害，勇往直前就可以了。两点之间的距离什么最短？直线。这是最为高效的处理手段，既然有能力做到，为什么不一步到位？”
凤小七底气十足。
“就算你足够强，凤家整个家族也足够强，可七姐，在最强者的圈子里，也总会有弱者。
你不能因此认为自身就完美无缺。既然如此，在笔直着前进的时候，就需要考虑到那些被自己纳入羽翼之下的那部分人的承受能力。他们能够跟上你的高效吗？如果承受得了，会是什么样的方式，什么样的面貌？如果承受不了，又会是因为什么，可以汲取哪些教训，日后如何加以训练？
我们在变化，对手也会在变化，我们在进步，仇家也在进步。我们的实力能够保持足够的强悍，能够被称之为我们的对手与仇家的人，肯定也不会弱小太多。两强相遇，时刻都会有跌宕起伏，我们未必会是永远的胜者，对方也未必会是永远的输家。
除非是毕其功于一役，否则任何时候，都要考虑全面，而不是以最强的那一面示人，以最强的那一部分的水平来衡量自身所有。”
“毕其功于一役？”
凤小七对这个说法有些困惑，凤殊详细解释了一番，她居然点点头。
“你说的是人类和虫族的种族大战吧？那种大战爆发，的确需要我们人类以所有的力量来应对，力量一次到位最好，否则陷入漫长的拉锯战，最终还是人类损失更大。虫族繁殖能力太强了，就算被重伤，整个种族都奄奄一息，不用几百年，又能够重新壮大到蔚为壮观的程度，卷土重来。如果可以毕其功于一役，我敢当先行者，抛头颅，洒热血。”
凤殊哑然失笑。
这人说来说去，还是更加愿意在战场上发光发热。
“七姐，婚恋和孩子对于你来说是什么？你曾经想过吗？”
“当然想过。我也是女人。男人都会思考的事情，我怎么会完全不想？家庭不一定要有，但有的话会更不留遗憾。孩子不一定要有，但有的话会人生会更有意思。
对于我这种早已不将生死放在心上的人来说，最为幸福的度过人生的方式，当然就是在战场上驰骋终生。能够圆满解决种族大战的话，我愿意死在战场上。如果侥幸不死，战后我要做个旅行者，到处去走走看看。
你知道吗？有很长一段时间，我最遗憾的事情不是没有遇到可以对的上眼的男人，而是我的人生好像除了训练就是战斗，见到的最多的颜色居然是不同类型的各种虫子的血液原色，味道也是不同虫子散发的不同气味，就连饮食，我也试过各种各样可以当做食物一样的虫肉。
老实说，好吃是好吃，可隔一段时间之后想起来，真的有些反胃。现在我也还是能够为了活下去而吃虫肉，但已经没有办法像从前一样完全无所谓了。能不吃我都不想吃。
大概真的是时候要放松一下了吧。战斗当然永远都不会让我觉得腻味，但一直处在那种战斗环境中，我发现自己也像普通人，身体累可以通过休息饮食来快速恢复，心理上的那种累却必须留出一段时间来慢慢调节，急不得。”
“综合你的话，其实你觉得男人孩子是可有可无的事情？有的话是锦上添花，没有的话也乐得逍遥自在？”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我没有太强烈的追求感情的需求。
从小到大，我的情绪就一直特别平稳，稳得不像一个孩子。第一次出现在战场上，我也一直都保持冷静。好像从头到尾，也就叔公受伤、妈妈去世，小九又和爸爸一样失踪了，就这几件事情让我心绪难平，只要有相关消息，内心就会产生波动。别的时候，我一直都过得挺平淡的。和你的生活对比起来，枯燥的很。
大概我本身就是一个比较无趣的人，才会喜欢过那样的生活。”
凤小七的自嘲让凤殊微微一笑。
“我认识一个人，虽然从很年轻的时候就到处走，但一直以来的目标只有一个，那便是提升自我的实力。他所谓的实力也不是综合实力，而是武力。看起来好像经历过了很多很多事情，可生活的重心却始终不变。这么分析下来，他的人生也挺枯燥的，人也无趣。”
凤小七被激起了好奇心，“是谁？我也有可能认识吗？”
凤殊摇头，“我也不知道。有机会的话，也许可以带回凤家去，让大家都认识认识。他向来就行踪缥缈，常常被我们笑话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现在的话，更难得一见了吧。老实说，我也想要知道他现在在哪里。不过不管是在哪里，肯定都还是像从前一样，努力地过。”
“我很好奇，他是不是你真正喜欢的人。你谈起他的神情，很……温柔？”
凤小七的话让凤殊哭笑不得。
“温柔？真是个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词。”
“你老实说，到底是谁？不是说你当初遇到君临的时候还很年轻?年轻的时候很容易喜欢上一个人，不是吗？”
“那七姐怎么没有在年小的时候喜欢上一个男人？”
凤小七反驳道，“我现在也很年轻，这不就看上萧崇舒了？”
“是，七姐你不管怎么说都有理。”
“他是谁？为什么你会用那样的神情说起来？我敢说，君临要是知道，肯定会嫉妒的。”
“七姐，你跟萧崇舒挺合适的，他和你一样，也这么敏锐。”
“不要转移话题。”
凤殊想了想，“我的家人。尽管是这么想的，但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大概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会充满了向往。”
“你确定是家人？？我们才是你的家人。”
凤小七不知道要做何反应。
“嗯，也许只是我想象中的人。谁知道呢。人太孤独了，往往会变成疯子。”
凤殊自嘲。
“那就不要再想了。想象中的人再完美，也是虚幻。我们是你真实的家人，看着我们就好了。”
“七姐，单凭这个反应，你就是凤家人，我会好好表现的。”
“不用刻意表现，是什么就什么，一家人随意就好。你这么看重孩子，君临也这么看重孩子，其实真的可以接回内域来。外域再好，平均水平都不如内域。君家再重视孩子，实力也不可能比凤家更强。他们肯定不会反对。谁不希望自己的子孙有更好的未来？”
“七姐，这种事情要看缘分。缘分到了，不管怎么都会顺着你的意，缘分不到，那就勉强不了。”
“说来说去，你还是不想将孩子给我。凤家就这么不值得你放心？”
凤殊笑了笑，“七姐，激将法对我不管用。孩子不是我说了算，两个小的君临不会同意，大的已经有自己的主张，更说不动。凤家有我就行，孩子不需要站队。”
“你真的傻。在凤家带大，对你更亲。在君家长大，对君临更亲，既然你打定主意要和他离婚，现在就要看长远一点。走一步算一步可不好，容易陷入被动。”
“嗯，如果要争，当然是这样。但我不想争，君临也不会争，以后孩子想做什么，都由他们自己决定。不管怎么说，我们都希望他们过得好。
如果为了绑架孩子的感情，非要刀光剑影，那从一开始就不会达成协议。”
凤小七却对此表示怀疑。
“你当初这么小，又刚失去父母，心里肯定很不安定，怎么有能力按照自己意愿达成协议？
君临比你大那么多岁，肯定比你狡猾有经验，你们的所谓协议有没有漏洞？现在要说一说，让我帮你看一看吗？”
凤殊当真是哭笑不得了。
“怎么看？你连恋爱都没有谈过，怎好歹还有一些经验。”
凤小七立刻抓住了漏洞，“你谈过恋爱？谁？难道是刚才那个所谓家人？”
“不是。七姐，你不要猜了。我能说都会和你说。不能说的一般都是不想说的。我这个人，过去了的事情就想让它过去，总是拿出来咀嚼，没事都弄出事来。”
“我又不是别人，就算你说给我听，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是自己人和别人的关系，而是我自己，我不想过多的和人谈过去的事情，因为我这人并不像看起来的那个坚强。”
“你不坚强，谁坚强？又不让你过多谈。”
凤小七锲而不舍。
“那个家人一样的存在就像哥哥一样，你会爱上自己哥哥？反正我不会。”
“那就是说另有其人咯。说吧，谁？长得好看吗？实力怎么样？人品呢？你喜欢的人，肯定人品要比君临好。”
凤殊哭笑不得起来。
“七姐，不要和君临过不去，真的，他没有你们想象的差，我也没有你们想象的好。
君临其实很顾家，也很照顾人。他只是性格比较别扭，所以沟通有时候不顺畅而已。总的来说，他还是很有原则与底线的，比很多道貌岸然的人要可靠多了。”
凤小七再次觉得她脑子有问题起来，“他是不是用药物控制了你？还是对你下了精神力暗示？怎么总是不见得别人说你好，说他不好？
他要是好人也就算了，是个老实人也罢了，可他君临不是啊。他是罪犯，殊殊。不管他是不是有苦衷，他对你犯了罪，这是事实，没有什么可以掩盖。
犯了错要认，犯了罪要承担罪责。不能因为他不知道不明白不是故意的或被人陷害的，就等同于他没有犯过。
有罪就是有罪。你不能平平静静地说一句我这个当事人原谅他了，所以一切抹消。
世界的运转不是这样的。”
凤殊心想这事又回到了原点，也不知道以后还要面临多少次这样的类似情况。
“七姐，你太过黑白分明了。民不举，官不究，有些事情，牵扯得太多追究到底反而不美，真相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这种代价我不愿意付，君临也不愿意。
他就算愿意通过法律的形式来弥补过错，但这种光明正大的方式就一定能够让所有人都过得更好吗？
如果他主动去因为自己犯下的错误坐牢，以他的身份，注定不能保密。普通人可能不会知道，但上层的人绝对会知晓。
对于君家来说，名誉扫地。对于孩子来说，他存在的理由变得如此不堪，人生会有幻灭感。以后他没有办法亲近君家人，也不可能愿意亲近我，那他会变成怎样？”
会一辈子孤独，不愿意走近别人，也不愿意敞开心扉让别人走近。
第741章 考虑
凤殊的话让凤小七沉默了好半晌。
“是不是做父母的人都这样？总是不由自主地就先考虑孩子？”
“大概。不是所有人都一样，但的确有很多父母都会优先考虑孩子，甚至以孩子为中心。有好也有坏吧，就跟其它的事情一样，没有什么是十全十美的。”
“我在想，你这样有心的父母，但凡孩子也有点品行，就会感激你给予的一切。”
“并不是单纯为了他们才会妥协，而是这就是我的选择，归根到底为的是让自己安心。
有句话说的好，绝大多数的人，都是自私的，哪怕包装成了大爱，也同样是为了想要成全自己心中的仁义。”
“你这人很有意思，说的话跟别的人有种很不一样的感觉，有时候平淡中见真知灼见，有时候又显得特别古老，像是过去时代的人。”
凤小七突如其来的话让她心里一跳。
“我已经知道自己有多老气横秋了，七姐，你不用强调这一点。”
她再次自嘲，并没有让凤小七停止说下去。
“我不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但你明显精神力过于强大，强大到让你的身体不堪重负。
只不过你身上好像有别的东西，帮你分担了一大部分的压力，所以你才没事人一样，行动自如。”
她像是突然灵光一闪。
“该不会是梦梦在帮你吧？它还会做这种事？”
凤殊哭笑不得。
“我不是很清楚你在说什么，不过梦梦的确在帮我没错。它可是个热心肠，以后你就知道了，偶尔会热情到让你难以招架。”
“它现在在这里吗？”凤小七一边说一边靠近她，将声音压得极低，“你们结契没有？”
凤殊翻了一个白眼。
这人要不要那么敏锐？！
“七姐，你学过算命吗？”
凤小七的嘴变成了圆形，“噢！！！！难怪……”
“难怪什么？”
凤小十神思飘移了一会儿，才看着她语出惊人，“你本来就叫凤殊？”
凤殊挑了挑眉，“嗯。我本来就叫凤殊，我弟就叫凤昀。”
“你知不知道凤家有个古老的传说？”
“愿闻其详。”凤殊表示洗耳恭听。
“未来凤家肯定会有一个带着前世因缘的古怪女孩降生，这个女孩的名字有且只有一个凤殊。”
凤小七直勾勾地看着她，“我以为小九就是传说中的那个凤殊，现在看来不是，是你才对。难怪家里会将小九送出去以防万一，看来真的是弄错了。
你记得多少前世的事情？前世是和我们这个世界一样的文明吗？你都经历过什么事？那个被你当成家人的人，也是出自前世？你的恋爱经历是不是也是上一世的？所以你才不愿意谈。
换我我也不想说，这种事情想太多了真的完全有弊无利。”
凤殊默然，心里已经连吐槽都无力了。
“你怎么不说话？难道我猜错了？”
她并没有真的自我怀疑，“百分之九十应该是对的。要不然不好解释你身上的那些怪异之处，换了一般人根本承受不了，可你却好好的，如果不是我本身就精神力比较特殊，肯定也发现不了。
但只要将这个可能性套上去，一切就解释得通了。你的名字，你少年老成的沧桑感，那种难以描述格格不入的古老的气息，护族神兽又为什么会看上你，所有这一切，都有了最合理的解释。”
“七姐，你不去当算命的真是可惜了。”
“可不可惜都没关系，最主要的是我猜对了没有？”
凤殊只能笑了笑，模棱两可。
“太爷爷太奶奶肯定会伤心的。你什么不好学，偏要去学算命，对于凤家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接班的战神私底下却像个神棍，对虚无飘渺的事情这么感兴趣，实在是跌破人的想象。”
“外面的人要怎么看怎么想是他们的事情，我懒得理。话说回来，古时候的人都像你一样吗？特别老成，还特别的傻？”
凤殊无语，她勉强算是有点老成，但什么时候还特别的傻了？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在吐槽我吐槽你老成和傻气。”
凤小七一句话就说穿了她的心理。
“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傻。”
“你不傻你会生下那个孩子？你不傻你会在两眼一抹黑的时候和君临结婚？你不傻你会继续给他生孩子？你不傻你会阻止我要将几个孩子都接回凤家来养的想法？你不傻你会还惦记着前世的家人，眷恋眷前世的恋人？”
凤小七挥了挥手，“不提久远的事情，就说现在吧，你不傻你会主动提出要负责带所有人离开这里？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乱七八糟的一堆人，你连人都认不全，带什么带？他们的生死和你有什么关系？”
凤殊哭笑不得。
“七姐，你是打算让我连内衣尺寸颜色都告诉你吗？”
凤小七没有退缩的意思，“难道我说的不对？太爷爷要是在这里，肯定也会赞同我的判断。你真的傻透了，不是一般的傻。”
“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反正七姐威武。”
“我怎么听着不像是好话？”
凤殊一本正经道，“不是好话难道是坏话？”
“像。你真的要狠心一点。战场上心软的人，往往死的快。”
“未必吧？要看是个什么心软法，怎么心软的。有些心软恰到好处，有些心软却当真是吃力不讨好。”
“你就是后者。打肿脸充胖子。”
凤小七瞪了她一眼，“君临人在哪里？”
“别问我啊，我也不知道他在干嘛。”
“你这是答非所问。我问你他在哪里，不是在问他在干什么。”
凤殊摊手，“我老实地回答你啦，七姐，之前我知道，现在我是真的不知道他在哪里干着什么。”
凤小七继续往下问，“他之前在哪里？”
凤殊眨了眨眼，“在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地盘里。那么东西非人，也不确定就是兽族。”
凤小七挑眉，“知道得这么详细？你见过？为什么你出来了，君临却还在对方地盘？”
“你得问他啊，七姐。别说我们这种奇怪组合了，就算真的恩爱夫妻，也不可能每时每刻都确定得了对方的行踪。”
“当然确定得了，必须要确定啊。他这么危险的一个人，不盯紧一些怎么行？他又不是不让你盯着，没必要浪费这种好机会。”
“七姐啊，我们不是玩过家家。不能说谁专门制定规则，谁专门服从。”
“你想到哪儿去了？我当然不会认为这种才是合理的。
不管怎么说，你也要清楚，君临喜欢你的话，现在的确会不由自主地服从你的要求。而且你如果问的是行踪问题，恐怕他会很乐意配合你玩这种培养感情的游戏。”
“七姐，你想玩这种谁是老大的游戏，大可以留着以后和萧崇舒玩。他是个非常喜欢游戏的人，保证玩到你腻歪为止。”
“那也不知道是多少年后的事情了。以后再讨论。你们现在可是进行时，正好验证一下我的想法对不对。”
“我怎么觉得你一直都想要看我出糗？男人就算表面上表示臣服，私底下也未必会真的当一回事。”
“君临要是真的把你当一回事，他会心甘情愿的，这跟男人不男人没有多大的关系。”
凤殊无奈一笑。
“老实说，你对君临这么感兴趣，真的像足了萧崇舒。他之前也一直明着暗着在询问君临和我的情况。婆婆妈妈的，我都想揍人了。”
“你要能揍得了我，揍。”凤小七满不在乎。
“七姐，就算我能力不足，想要揍你也不是完全实现不了。”
两人同时挑眉，因为这个巧合，又不由自主地笑了出声，眉眼弯弯。
“你不能太过宠着他，君临是男人，男人都欠揍，不揍不行。”
“七姐，你越说越遥远了。女人也有很多欠揍的。”
“不行，你真的太容易为他说好话了。这要是以为你喜欢上他，会非常麻烦。”
“确定要继续说下去吗？”
“确实啊。除非你现在就确立信心，将来无论如何都会和他离婚，从而摆脱他。”
“七姐，话说得过满，将来容易打脸。我已经在这种事情上学会放松了，以后再也不要自讨苦吃。放心，我不是那种一问三不知的小孩了。”
“一问三不知的小孩才好，最起码可以慢慢教。你一个大人，拿定主意，可是几艘星舰都拉不住。”
“七姐，你就这么喜欢我离婚？”
“不是我喜欢，是你想要。既然想，为什么不去着手进行？人不打没有准备的仗，你真想要离，就要全方位好好准备。这样才能增加得胜机率。胜利有时候需要运气，需要头脑，需要准备。”
凤殊真的想要吐槽。
“七姐，感情不是打仗。”
凤小七挑了挑眉，像是抓住了她的把柄，“你对君临有感情？”
“当然有。没有男女之情，也有同伴之谊。打个不是那么恰当的比方，孩子就是我们的共同事业，我们是合伙人。鉴于这个事业的特殊性，我们一生都会是对方摆脱不了的同伴。”
“你真的让我越来越怀疑其实你喜欢他了，真的没有男女感情的话，你怎么会随时准备着维护他？就好像怕我吃了他一样。”
“我说了，他是合伙人，是我终生的伙伴，合则两利，当然要随时注意处理好相关的事情。你要有本事吃了他，那就吃啊。”
凤殊用之前凤小七的类似说法回答，让她终于大笑起来。
“殊殊，你好狡猾。就算你以后喜欢上君临，估计他也不可能知道你也有可能会回报他以同样的喜欢。
你总是将一切行动放在一种奇怪的说法里，看着疏远，实则该维护的都维护了。嘴上一套，行动却是另一套。可恶的家伙，也太擅长伪装了。”
凤殊眼角抽抽，实在不明白她怎么就得出了这种结论，“七姐，我不是那种表里不一的类型。你现在的说法，好像在说我喜欢君临，偏偏还要否认。”
“难道我说错了？你明明就是对他有感情，还不是一般的深厚。所以才会对我的那些话这么敏感。”
“当然有感情，刚才也说了，我和他有共同的长久事业，就算离了婚，以后也不可能完全不联系不沟通的。他永远都是孩子的父亲，我永远都是孩子的母亲，怎么会一点优点都看不到？我眼睛又不瞎。”
凤小七只是看着她笑。
凤殊摸了摸手臂，“七姐，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太让人起鸡皮疙瘩了。”
“我现在在想什么你知道吗？”
凤殊摇头，她当然不知道。
“我在想，到底是你先爱上君临，还是君临先爱上了你，又或者其实你们是同时对上了眼，哦，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
凤殊真的要哭了。
“七姐，拜托你不要再猜测君临和我的故事了，十有**是搞笑来的。你要继续说下去，君临就算昏迷，也会惊得立刻醒过来。”
凤小七两眼瞪得老大，“他现在昏迷了？在哪里？梦前辈在照看他？不，还有两个孩子。
赶紧的，将人带出来让我看我，我也会一点治愈力量，虽然远不如太奶奶，但总归好过没有。有时候还可以歪打正着，正好是解决问题的方法。”
“谢谢你的义不容辞。事情发展到现在，你让我觉得，大概君临真的有福气，人缘看着不好，实际上绝佳。连七姐一开始这么反对他的人，现在也想着在他落难的时候帮上一把。”
“我只是不希望你变成用死亡才能换来人生自由的方式。
而且，孩子再小，也还是记得自己父亲的味道。如果从一开始就缺少这种感知，长大的时候会有点不妙。我可不喜欢凤家的孩子会栽在这种小事上。”
凤殊笑了，两眼微眯。
“心软的人也不知道是谁，明明我都不积极，你却主动说要帮忙。”
“我都说了，我是为了你着想。要是你不在意孩子，我肯定没这么紧张。”
凤小七一连串喊梦梦和君临滚出来。
第742章 容器
君临和梦梦当然没反应。
“现在不出现，以后也不用出现了。凤殊可是凤家的宝贝，你想用这种敷衍的方式来抱得美人归，想想就好了。”
凤小七在对着空气发出威胁。
凤殊哑然失笑。
“肯定是梦梦将人藏起来了对不对？我总觉得你身上的气息不像是普通人，有兽族的味道，又有别人的味道，还有一些难以说清楚的气息。非要形容的话，你就像是一个容器，还是无物不包的那种类型。”
凤小七顿了顿，像是灵光一闪，“不会是……”
她的眼睛瞪得溜圆，对自己的猜想不敢置信。
凤殊眨了眨眼。
凤小七嘴巴张得老大。
“七姐，凤挺像你的，也喜欢一惊一乍。不过你也隐藏得太深了，别人都以为你是个再淡定不过的人。”
凤小七还处于震惊中，根本没有听进去。
凤殊笑了笑，“虽然不知道你猜测的是什么，但我的确有秘密不错。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只要是个人，就会有秘密。”
“可没有人的秘密是像你这种。”
凤殊途睨她一眼，“哪种？”
凤小七摇了摇头，“肯定是我想的那一种。难怪这么多年过去，我们凤家一直没有这方面的好消息，现在看来是在等你出现。
太爷爷他们知道吗？知道的话肯定会很高兴。”
“我都不知道你发现了什么，怎么知道他们知不知道你发现的秘密是什么。”
“反正太爷爷太奶奶他们会高兴就对了。你以后要注意安全，在还没有成熟之前，千万不要让那些老怪物发现了。
他们当中有些人心术不正，见到你是一定会下手的，另外一些人也自制力不行，诱惑太大的话也有可能会克制不了你的吸引力，也会不择手段来夺取你的力量。就算是族人，也未必可信。明明是亲人，有时候也会想左了，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
凤小七顿了顿，摇了摇头。
“人性是非常可怕又可敬的，永远也不要小看了人心的反复。这事你自己考虑，毕竟守护兽也在你身边，就算不告诉太爷爷他们也没关系。”
凤殊诧异，“你在想什么？”
她点了点头，“就像你听到的那样。人要是疯狂起来，什么都有可能，最好还是不要去考验人性，这对谁都好。”
“七姐，你心眼也不少。”
“最基本的常识还是要有所了解的，我又不蠢。”
凤小七非常鄙夷她的回答，“你是不是觉得我只会打打杀杀？”
凤殊识趣地摇了摇头，“当然不会有这种想法。要是你只会打打杀杀，太爷爷他们也不可能会这么看好你，家里上上下下都默认了你就是下一任族长。当初因为我是你的妹妹，老实说，凤家很多人对我可尊敬了，尊敬到了让我受宠若惊的地步。”
“那不一定就是我带来的。最大的可能还是因为你从小就被从了出去，他们都对你这个传说当中的九小姐感到好奇，所以才会特意来和你交好，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在学堂星的时候，有什么旁系看中了你，死活要做你的追随者吗？”
凤殊闻言眼角抽抽，“嗯，有那么几个不靠谱的家伙。我没答应。据说如果没有相互看上，长辈们就会看情况决定派谁到我身边。不过现在角色变了，加上有梦梦在身边，应该不会再派学堂星的那些人给我。”
“那是当然。你的辈分可是跟爸爸叔叔他们一样的，按照规定，派给你的人肯定会比凤高一个等级。不过你的身份又比较特殊，是曾经丢失过的孩子的后代子孙，重新回到家族的怀抱，现在更是少族长，应当会破例，派顶尖的影子到你身边。
就算你不想要，也很难拒绝这个提议。作为凤家未来族长，身边是一定需要强大的影子团保护的，就算能力强大到不需要他们保护，也会需要他们来跑腿。影子团精粹只有族长、少族长有指挥权和训练权。这一次你回去，鉴于你这种随时会莫名其妙失踪的特质，我猜太爷爷他们会第一时间让影子团的人到你身边报到。”
“影子团？”
凤殊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个词，“如果只有族长才有权利指挥与训练，那怎么保障他们对其他的凤家人也抱有同等的善意？”
凤小七明白她模棱两可的词语下掩饰的真正问题。
“如果真的出了不好的族长，影子团的人会和长老会的其他人商量，看看要怎么最快又最大地限制族长的权力，让新的族长上任。不过这条规定基本名存实亡。凤家可不是一朝一夕就成就起来的。可以说，是每一任族长都付出了毕生的心血，才能够将凤家发展壮大到现在的这个规模。”
“七姐，这事情很少人知道吧？我是说，我的情况太爷爷他们基本都了解，可是从来没有人在我面前提过影子团的事情。”
“应该是还没有正式公开你的身份。一旦对外公开了你是凤家的下一任继承人，他们就会将很多核心的细节告诉你。”
“也就是说，其实你早已经是内定的正式继承人了，要不然你也不可能知道。”凤殊满脸堆笑，“所以七姐，这副担子你还是重新接过去吧？能者多劳，你总不能为了随心所欲地在战场上发光发热，就任由我被绑在家里难得自由。”
凤小七再次给了她一个鄙视的眼神。
“你傻啊，朝令夕改，长老会变成什么了？我们凤家祖传的魂石的脸面又往哪儿搁？凤家有史以来，它就存在了，只要是榜上有名的人，就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逃脱的了族长的命运。这叫命定，知道吗？如果你不是经过魂石确认的，那么长老会的人就算认为你有继承人的潜质，在有了我的前提下，也不会轻易更改换人。
现在之所以换了，是因为应该换，不得不换。这不是你可以推卸的责任，也不是我想要帮你就可以接过来的担子。”
“好吧，好吧，我说不过你，不管怎么说，你都有道理。”
“对，因为本来道理就在我这边。”
凤殊莞尔一笑，“七姐，真应该让凤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多调皮。”
凤小七面无表情，“凤就交给你了，以后可不允许返回，将人送回到我身边来，我真的受不了他那种随时都能够长篇大论的性子，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时候可以说什么时候又不可以说，他完全没有概念。我没有那个兴致去慢慢调|教，你既然能够将他带在身边这么长时间，以后也不会成问题。”
“我也没那个福气。他和大河谈着恋爱，回去凤家后应该就会结婚，到时候会不会被派到战场去也不一定，婚假肯定还是要给的。被困之前，我已经得到太爷爷他们的允许，尽快到战场上去开开眼界，所以回去之后，稍作休息，我就会离开，不可能会等到凤休完假了才做打算。”
凤小七微微皱眉，“你觉得那个大河可靠吗？”
尽管对凤不上心，但是到底也是跟在自己身边的老人，她还是关心的。
“嗯，目前看来，人很不错。家运差了一些，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整个家族都被人连根拔起，好像到现在都还不确定具体的仇人是谁。幸运的是，他们兄弟五个都逃了出来，被帝国的亲王殿下救了，现在是他的护卫队队员。
我仔细观察过他们兄弟五个，总体感觉很不错，老大沉稳包容，算是镇场子的人物；老二实力高，脚踏实地，比起开口说话，更爱用行动来表明立场与态度，是个雷厉风行的行动派；老三实力比较均衡，武力脑力都不错，在兄弟中算是军师，总指挥，特别护犊子；老四也就是凤的伴侣，大河，开朗阳光，很喜欢插科打诨，算是比较风趣幽默的类型，是他们当中的外交使者；老五相差岁数比较多，之前受了伤，损了心智，最近好像恢复了不少，他这个人有些特别，知觉方面特别敏锐，应该是精神力变异者。”
凤殊想起之前大柱子的话，笑不出来。
说起来，其实是他第一个发现了她拥有小世界这个秘密。甚至于，他能够听见里面的对话。这种天赋，当真是难以修炼出来的。
“他发现你的秘密了？”
凤小七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关键点，俏脸微沉，“他发现到了什么程度？只是隐约察觉，还是已经看的一清二楚了？”
凤殊无语，这人貌似是真的猜到了她拥有小世界啊。
“不确定，他还太年轻了，所以发挥得时好时坏，而且，我已经提醒过梦梦要警戒了。就算曾经被发现过，现在也发现不了。”
“我就知道，守护兽肯定就在你身边，难怪不出来，要是真的出来，肯定就会被我看到破绽。刚才我还以为它懒得理我，原来是这个。”
凤小七释然了。
“凤家就没有一个人是不希望能够目睹守护兽的真面目的。我虽然没有特别盼望过，毕竟谁都以为它就算没有死亡，也已经离开凤家独自生活了，没想到它老人家还在凤家，现在又重新追随一个凤家人开展新的生活。”
她差点就要夸梦梦对凤家的忠心天地可鉴了，但幸好想起了兽族强者都是不喜欢这种说法的，哪怕已经和人类结契，也不会想着要对人类卑躬屈膝，所以及时咽下了后面的话。
凤殊笑了笑，自然清楚她的未竟之语。
“你以后离那个老五远一点。不管品行有多可靠，刚才也说了，你身怀重宝，只要意识到的人，就很难避免动心。老实说，如果你不是凤家人，我实力又确定打得过的话，我也有可能会直接动手的，为了夺得那个东西，杀人也在所不惜。”
凤小七的语气有些沉。
“七姐，如果你当真会这么做，你就不是凤小七了。我见过小九，我知道她这样的人，是不可能出自心术不正的家庭。你对她这么紧张，即使从未见面，也把妹妹放在心尖尖上，可见就算为了妹妹，你也不会乱来。你乱来了，你的妹妹就不会有活路，你的家人从上到下都会因此而蒙羞，凤家也必定会因此而由盛转衰。
一些硬性的条件，只要努力就能够达到。但是一些软性的财富，失去的话就很难再重新建立起来，名声更是如此。”
“都不知道你是在故意威胁我，还是在委婉地劝我以大局为重。算了，就算你不放心，也还是忍一忍吧，我再傻，也不会傻到现在这个时刻动手，更不会明知道打不过守护兽，就以卵击石，那跟送死有什么两样？我还得留着性命见到小九，而且我还没有等到爸爸回来，妈妈的最后一面我没有能够见到，总得在死之前看到爸爸，也让爸爸他们看见我。”
凤殊清楚这句话的分量。
就像她也总是在想象自己的二师兄是个什么样的人，有着什么样的经历一样，凤小七恐怕也总是不由自主地在猜测凤小九是个什么样的孩子，而凤失踪这么多年，到底去了哪里做了什么，现在还好吗？
正因为品尝过失去的滋味，所以才会特别害怕再次失去，害怕自己爱的人也会因为自己的突然消失或死亡而经历这种恐惧。
“你爸爸一定没事的，放心，吉人自有天相。小九都能够死里逃生，而且阴差阳错地和我换了身份，遇到了从来没有想过会遇上的人，就像你现在碰到萧崇舒这个原本应该是平行线的人一样，都会好的。只不过是因为暂时天各一方，才会难免黯然伤神。假以时日，总有相聚的时候。”
“谢谢，你说得对，总有相聚的时候。我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过好自己的日子，只有自己健康了，平安了，活得充实愉快了，才能够在重新见面的时候笑着说我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我过得好，是为了让他们放心，他们肯定也过得好，为了让我安心。”
凤小七的话让凤殊若有所思。
第743章 风险
凤小七说得对。
不管怎么说，过好自己的日子也是一种守护他人的表现。
“七姐，我怎么觉得你是深藏不露啊？沉默寡言的人要都是你这种情形，老实说，平时总是话太多的人真的要自惭形秽。”
“我只是觉得废话说多了人容易变蠢，不变蠢看起来也很蠢，所以才会懒得说，并不是真的没话说的那种人，只不过给人以沉默寡言的印象而已。在长辈们面前，我话也不少。”
可惜知道的人并不多，尤其是那些年轻人，本身又和凤小七没法走的太近，想要了解也无从下手。
“嗯，感觉比我还爱聊天。”
凤殊的揶揄让凤小七不好意思起来，“让你感到烦了？我难得遇到一个可以聊得来的人，所以难免激动了些。”
“你那可不是一般的激动。和初次见面的人都能够聊得火热，甚至直接提到了结婚生子的事情，可见你真的不是一般人。一般人绝对不会有这种胆识，和陌生人谈婚论嫁。”
凤小七瞥了她一眼，微微一笑，“我就是一般人。你没有见过，有更多的人比我更加的奇怪，我这只是顺口提了提，别人可是真刀真枪的直接造人，而且后面果真结婚了的，这两者可是有着本质的区别。”
凤殊哑然失笑。
她这是在埋汰她才是那个更加奇怪的非一般人？
“好吧，七姐，我甘拜下风。就凭你这口才，萧崇舒将来还真的未必能够在你手上讨得了便宜。”
“我也没有想过要把他怎么样，两个人过日子，都是需要双方配合妥协的，不可能总是一方为主一方为辅，长期的失衡只会造就不满。有些时候，人真的得有自知之明。我在大方面上还算把握得住，在细节方面却是个完全的生手，正是因为这样，才多少有些好奇，你们这些有着婚姻实质生活的人，最初都是怎么跨越那些细节的？光是想想我就觉得尴尬窘迫。”
凤殊嘴角扯了扯，最初的事情她压根都没有多少清醒，完全就是稀里糊涂过去的。
啊，不，她是稀里糊涂地附到了凤昀姐姐身上，当时她有刹那的认知，君临当时的那双眼睛显示他完全处于疯癫失神的空白状态，不过也仅止于此了。至于再后来，怀上双生子的那一段，更早之前她已经被梦梦丢过来的君临梦境所折磨困扰了很长一段时间，所以其实后来理智回归，接受起来也没有花太长时间。
但要让她仔细描述这种事情，她也爱莫能助。说到底，她接受了这个时代的各种在她看来颇为古怪的现象，也努力将自己融入其中，可有些问题上，她目前还是没有办法突破自我设限，直接冲过去。
“我都不知道你到底是聪明还是蠢笨。要说聪明，你居然一直都不甩掉君临，还跟他再生了两个孩子，明显是拖泥带水，将两人的关系往更深的地方推进，纠缠越多，将来越难解脱。但说你笨吧，你也不是太笨，知道要保持距离。”
凤小七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叹气道，“说起来，你还是傻。换了我，最多带几个比较亲近的人走，才不会一次性想要带走所有人。这种事情就算是梦梦也很难处理的，所有难做的事情如果做成功了，肯定要付出很大代价。”
“你要是这样说，那就没有什么人是聪明的了。因为很多事情从不同的角度去看，难易是很不一样的。个人有个人的衡量标准，各地有各地的风俗习惯，别说星域与星域之间大不相同，同一个星域甚至同一个星球之间也会有截然相反的认知。
不能因为难以处理，所以就觉得一定会付出很大代价。也不能因为需要付出很大代价，就认为从一开始就不应当考虑。有些被人当做傻子的人，未必就真的是傻子，而那些被人当做聪明人的人，也未必就真的聪明。
我们人和人之间是如此不同，考虑起来角度也不一样。像这一次，我当然也衡量过风险问题，并且对他们做过提醒，由他们自己决定是否要将性命交到我手上，即便交到我手上意味着随时都有可能被我中途抛弃，随时都有可能面临死亡的风险，但一旦运气不错，他们也可以经由我而脱困。
很多人在这里都被困得了无乐趣，活着就跟死去了一样。对于他们来说，他们是非常希望能够早一日离开这个鬼地方的，早一日就是早一日的盼头，迟一日就是又多一日毫无希望的生活。有些人能忍，有些人能够得过且过，但很多人却忍无可忍，很多人更愿意往好的方向看待，从而得到解脱。
如果是我，我也愿意赌一把。不为别的，就为了能够向死而生。”
凤殊突如其来的话让凤小七愣了愣。
“你本来就气势这么足吗？不管有理没理，只要是自己认定的，就信心十足，孤注一掷？你知不知道一旦失败，很大的几率是你根本就来不及抛弃他们，就同归于尽了。如果你从一开始轻装上阵，未必会面临那种人多所带来的危险。”
“也许吧。不过你也知道，我是容器，实际上有他们没他们都没两样，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我从来没有想过要靠他们来解开目前这个困境，也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圣人，就一定能够成功。任何事情都是有风险的，我们不能够因为有风险就不去做。人来到这个世界是伴随着风险而来，活着的时候哪一天不是上天恩赐，自己努力？我们的生活中，风险无处不在。即便将来死去，也有很大可能是伴随着风险而逝。”
“你是下定了决心了。没关系，赌一把就是了。我凤小七从来就不缺乏冒险精神，也向来都运气不错。”
凤小七表示要和她共进退。
“谢谢七姐。不过如果你有办法独自更加安全地离开的话，我建议你还是按照原计划进行。”
“我是莫名其妙来到这里的，就好像是突然之间陷进了界面空隙一样，随机传送。只不过刚好这么凑巧，来的这个地方就是你们所在的地方。
凤也在这里，说明战场上到这个地方之间有某些通道，不知道是天然形成的，还是人为制造的，总而言之，这是一个需要研究的问题。等出去之后，我会告诉太爷爷他们，让他们派专人对此进行调查。如果是人为的，就要看看对方背后有什么目的，如果是天然的，也许我们也可以利用利用。”
凤殊对于她的说法并没有特别认可，“七姐，如果是天然形成的，想要利用比较困难，掌握不了分寸的话，很有可能是陷害了自己人。
如果是人为制造的，你想想看，能够制造出这么庞大的空间，让我们这些人陷进来不说，很多人还一困就是几百年，几乎算是将大半生都耗在了这里。如果是当真人为制造的，恐怕对方只是一个小小的恶作剧，单纯是为了看看有谁能够破解这个困局。
又或者，制造出这个庞大空间壁垒的人已经忘记了这么一回事，又或者设计者已经死去了，所以这个地方变成了无主之地，自身飘荡在星际间的某一个时间节点上。”
“我不清楚这其中有什么道道，反正调查过后就会清楚。如果以凤家的实力都没有办法花时间研究出个所以然来，这地方不是天然形成的，就是比我们的文明更高级别的文明制造的。
我听说，有些高文明的人会的技能的确能够让人大开眼界。只不过碍于文明与文明之间有规范存在，高等文明的人一般很少会到下级文明里去游历，生活，最多也不过是溜达一圈，就当散个步而已。
“嗯。”
凤殊这一次倒是认可了她的分析。
的确是这样。就像武术一样，没有到达那个层次，是没有办法看出对方实力强弱的。平平的一招，在高手使来，变幻莫测，看似普通实则蕴含着武术的至理。但在普通人耍来，当真就是普普通通的一招，能够不被认定为花拳绣腿，已经算是不错的评价了。
“七姐是听谁说过更高文明的事情的？”
“还能是谁？当然是家里的长辈们啊。长老会的人都知道。我们凤家的很多信息，长老会都是共享的。唯有一些核心机密，才是由族长和少族长两人清楚。”
“譬如影子团？”
凤小七点点头，“对，影子团就是其中一项。长老会的人其实都知道影子团的存在，不过核心的影子是不被人所知的，族长的影子只有族长清楚，少族长的影子只有少族长明白，他们双方之间可以相互通气，也可以相互独立，这都由双方自己决定。”
“凤家历史上，也出过族长和少族长相互掣肘的情况？”
“应该有，但没有流传下来，所以大局上说明是观念一致的，人和人不同，处理方式也会很不一样，意见相左很正常。没有伤害到原则性的问题，长老会并不会多加理会，只会口头警告而已。毕竟一笔写不出一个‘凤’字，能够当族长的人，必定是清楚个中厉害的。
要是连这最基本的常识都不懂，当初也不可能会被千选万挑着最后成功上位。要知道，被魂石认可从而直接得到继承人身份的人很少，绝大多数的族长都是由家族考察过后，确实人品不错，实力不错，才会被认可身份。”
“我在想，魂石那东西，会不会是高等文明传下来的？我们凤家的老祖宗会不会去过那里，弄回了这么一个小玩意儿，故意来和子孙后代们开玩笑。如果知道得逞了，将来地下相见，肯定会乐得见牙不见眼。”
凤殊的异想天开让凤小七甘拜下风。
“你这人的脑子构造真的与众不同。我们凤家这么多年以来，也就你才有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魂石可以说是立族之基，当然不可能儿戏。就算再爱开玩笑，也不能拿这种正经大事来开玩笑。要是万一运气特别不好，刚好选中了一个品行什么的都靠不住的后代来继任凤家族长呢？以族长的身份稍微乱来，凤家就会鸡飞狗跳，甚至动摇根本。”
“也许老祖宗认为这是天意。天意让凤家生，凤家生，天意让凤家要凤凰涅，那么历劫就是理所应当。”
“你的想法实在是太过偏离一般人的思维方式了。
为什么要这样想呢？你见过哪个族长会将家族大业当做游戏来玩耍？戏弄后人对他来说有什么好？要知道就算是死去了千年万年，他也是凤家人。只要是凤家人，就会承受凤家的所有一切。荣辱与共可不是随便说说而已。难道他是有自虐心理的人？不看着自己的子孙后代出糗就不甘心，不看着自己的身后事被人耻笑就不乐意？”
凤小七一本正经的反问让凤殊不好意思起来。
“我就是见过那种促狭心非同一般的人，才会这么问啊。世界对于有些人来说，就是游乐场。人生而有涯，知也无涯，在有限的生命中，狠狠地玩耍，他们才认为不枉此生。
戏弄外人就算成功了，有时候也不得不面临报复。但戏弄自家人的话，就算将对方气得半死，他们也只能够恨得牙痒痒的，不敢大逆不道着掘坟鞭尸。要知道，孝道大过天。‘孝’字是我们文化的根基，是传统的精粹。老祖宗的玩笑，你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
凤小七愣了愣，怀疑道，“你真的见过这种把家族当做游戏的人？”
“如假包换。”
她行走江湖的时候，还真的遇见过那种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日子太过无聊，所以每时每刻都在找家人乐子的人。你说坏吧，他又孝顺，你说他好吧，他又使劲折腾家里人，好像家里一日不鸡飞狗跳，他就活不下去了一样。
凤小七不敢置信。
难道就不怕自己给家族带来灭族的风险吗？玩笑过了度的话，就绝对不是玩笑，而是行凶杀人。
第744章 平安
凤殊对那种人也是敬而远之。
“对，我也觉得风险很大。玩着玩着，不单只自己嗝屁了，就连家族也受了他的牵连，差点被株连九族，只不过刚好他族人中有一个人有很大的功德在身，所以最后侥幸逃过了死罪，整个家族的人都被流放了。可惜我听说，流放的过程中，有一半的老幼妇孺都死了，不是被饿死的，就是惊吓过度而死亡。但有生力量到底是被保留了下来，少年到壮年的那部分人都平平安安的，依靠着那位功德无量的大师，东山再起也不过是时日问题。”
凤小七不是很明白她说的一些词语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株连九族、功德在身？还有，所谓的流放应该不是说将人弄到外地去坐牢？”
凤殊莞尔。
“‘株连九族’就是将与你有关的那最近的九重关系的人一网打尽。‘功德在身’就是说一个人行善，救了很多人。‘流放’差不多是那个意思。”
“你说的应该不是你自己或者你认识的人的经历吧？你这么喜欢救人，从前肯定是功德在身的人。”
凤小七的话并没有让凤殊上当。
“不是我的经历，也不是我认识的人的经历。只是刚好路过那个地方，住的时候听见的逸闻趣事。那个人在当地名声太过响亮了，所以到过那个地方的人基本都会对他的名字如雷贯耳。”
“他叫什么名字？”
“忘了。”凤殊掏了掏耳朵，“你也知道，我失忆过，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哪里还记得无关紧要的人的名字。”
“你现在还不是知道得一清二楚？不想说就不说。”
“我是真的忘了，七姐。”
凤小七哼了哼，“你说忘了就忘了，我说不信就不信，反正这事情又没有办法去验证。”
“的确。别说你没法验证，我也没有办法验证自己记忆的真假。搞不好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自己的臆想。”
“你这家伙，也太狡猾了，推得一干二净。不说就不说，我也没要求你非得将秘密都告诉我。”
“这是别人的故事，当真不是我的秘密。”
凤小七斜睨她一眼，“谁知道呢？也许真的就像你所说的那样，你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臆想。”
“七姐，有句老话叫'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不觉得说的很有道理？”
“那要看饶的人是谁。你的话，免谈。越狡猾越要严厉。”
“好吧，打是亲骂是爱，我明白七姐的意思。”
凤小七被她逗笑了。
“你这张嘴巴，一般人还真的讨不了好。”
“怎么会？我不是刚向你求饶了吗？”
“你那是求饶？？我想象不出你真的求饶的样子，太狡猾了。”
凤殊笑了笑，“我以为你会说我太爱赢，好面子。”
“你的确是不服输。一般的人早就笑着说出答案了，你还非得左顾而言他。”
“本来就是这样，为什么不可以？有些人喜欢直截了当，有些人却喜欢隐忍不说，因为没有什么可说的。”
“你这叫故弄玄虚。”
“我明明实话实说，是真的不记得。”
“哦。”
凤小七另起话题，“以后你打算做什么？”
“什么做什么？”
“是留在外域君家，还是带着孩子在内域凤家生活，又或者将孩子留给君临带，你自己上战场？”
“战场是一定要上的，而且要尽快。孩子会交给君临带，他不会允许我带着去战场的。等凤家的事情理顺了，我准备做个甩手掌柜。”
“甩手掌柜？”
“就是担着少族长或族长的名义，事情都丢给其他人去处理，我要去到处走走看看。”
“想的倒是美。以为我们凤家族长是吃闲饭的？你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可能有空，等将来你实力上去了之后，就等着为凤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吧。”
“所以其实你是为了偷懒，才会巴不得我抢走了你的位子？”
“那倒不是。我向来不觉得有什么好偷懒的，要知道，我从小就是在厚望中长大的，已经习惯了重担在身的可能。”
“那倒也是。像七姐你这种厉害的角色，任何一个家族都不会放弃打磨的渴望。璞玉再美，在战场上也不如锋从磨砺出。”
“你果真不是从小生活在内域的人，说话很不一样。外域的人都像你这样说话吗？”
“我见的人不多，可不敢下结论。只有说各种各样的人都有吧。你以为内域的人就是同样类型的？”
“我没这样说。只是一种感觉，在内域久了，你就知道了。不过鉴于你比较特别，和两边都不一样，当然没什么。”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又不是神仙，还特别，能特别到哪里去？”
“你以后慢慢地就会发现，你走到哪里都会意识到自己与众不同。”
“好吧，大概我在七姐心里已经是神人了，明明我连能人都不是，你才是神人。”
“将来我在战场上必定成神。太奶奶就是我的目标。”
凤小七一提到诸葛婉秋就两眼发光。
“你一定可以。就凭你这种狂热劲，一战封神。”
“嗯，谢谢鼓励。你也可以生个女儿，让她参与这种冒险活动。”
“呃，敬谢不敏，这种冒险活动并不需要我的孩子去发扬光大。就算有女儿，我也希望她平安快乐就好。”
“如果在战场上驰骋一生就是她所追求的快乐呢？”
“这种几率很低。
君临不是以奋斗在战场为志向的人，相反，他主动从军部退役，我也同样，希望过太平日子，而不是迭宕起伏的生活。继承我们基因的孩子，不太可能会出现战斗狂。”
“不太可能并不意味着完全不可能。很多事情都是没有办法预测的。人生也因此才充满了乐趣。”
“反正我不会再生就是了，你也别妄想着要培养我的女儿玩。”
凤殊一口堵死了她的问题，凤小七不以为意。
“你生完第一个孩子，肯定也发过誓再也不要再生孩子了，可你看看，你又生了两个孩子。
现在说不会生女儿，将来谁知道？
君临要是真的痴迷于你，肯定会想办法让你生了一个又一个，无论如何都要生到女儿为止。孩子都是债，债多不愁，你要真发愁，他更高兴，你只要看着孩子就能想到他。”
凤殊哑然失笑。
“你真的不是身经百战？这话怎么听都不像是没有恋爱经验的人说的出来的。”
“理论多的是，随便听听就知道了，我又不是真的那种完全不听身边人话的类型。
可能是因为处在战场上，所以他们谈论起来的时候非常放得开。我随便听听也听了这么多年，就算在这种事情上再不开窍，也多少有些理论知识，你还真当我是块木头啊？”
凤殊促狭道，“嗯，我刚才被你骗了，真的以为你不解风月。”
“不解风月？”
凤小七感觉自己理解不了，“你用的词汇当真不一样。”
“就是指不懂男女之情的情况。也许只是没有碰到你喜欢到自己都受不了的人。当真情不自禁的话，人是很容易头脑发热的，一冲动就会干劲十足，再木头的人也总能散发出独属于自己的魅力。”
“我运气还不错，外域的人都能碰到还入了眼。”
“你当真打算试啊？”
“当然要试。不试怎么知道自己喜欢的是哪种类型？试了才清楚，以后才能够快一点调整。”
“你喜欢的话就试一试。萧崇舒给我的印象也不错，在联邦也一直都风评很好。”
“当然要试。你不觉得他配合度很高吗？配合度高的人，我怎么试都不亏。”
“他也不亏，能入得了你的眼，说明他运气很好。”
“运气怎么个好法？我在这种事情上可没有多少本领。”
“这种事情你本领太大反而不好，容易让人敬而远之。”
“为什么？不应该经验丰富更好吗？身经百战的人在战场上可是很吃香的，谁都会高看一眼。”
“有些人觉得情场如战场，但如战场一样的情场，对于你来说意义在哪里？
能在战场上必定找到的乐趣，你也没必要在同样的情场上去找，毕竟你不擅长。一样的东西，当然从易获取的那一方去赢取。
但如果你不认为情场如战场，也许你就会明白，正是那种未知与未知碰撞出来的火花，才让人真正为之着迷。
情之一字，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我在想，你到底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中长大的。”
凤小七没等她回答就继续道，“你的表达方式真的非常奇怪，你知道吗？”
凤殊挑眉，她一直都这么说话，碰到说她表达方式奇怪的人可不多。
“有多奇怪？我说了什么让你觉得怪的？”
“最后一句话，‘情之一字，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这是非常古老的说法，老到什么程度呢？就算老祖宗也未必会说这种话。
你身上还有什么秘密？我真的很好奇。”
“君临也会说啊。我和他沟通时，他也常说出出人意表的话来。君家其他人同样，萧崇舒家里人也往往语出惊人。更别说即墨了，真的非常有谈话艺术？”
“我说一句话你顶十句话，难道前世是话唠？”
“那倒不是。只不过有时候很难判定而已。我今天的说太多了，说是话唠也不为过。但现实是我往日太少这样说话了，所以才让人惊讶。”
“你原来也知道啊。变化太过鲜明了，真的让人难以接受。如果不是凤认定了你就是凤小七，我肯定难以想象你就是传说中的凤家七小姐。”
凤小七微微一笑，“是吗？看来我让你印象很深刻啊。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当然惊喜当然意外。你的出现让我对其它深藏不露的人都感到了兴致盎然。也许以后要特别关注你们这个团体。
作为未来的族长，我表达对你的由衷敬佩之情。”
凤小七勾了勾唇。
“狡猾。复点关注我们干什么？为了以后分摊责任？刚才已经说了，不是我不愿意负担家族的重任，而是魂石选择了你，这意味着我们各方都无从选择。”
凤殊莞尔一笑。
她当然知道，凤小七这样的人是不会故意逃避责任的，尤其是这种责任于凤小七而言从小到大就已存在，早就习以为常了。
“我明白，七姐之前已经强调过了，我当然信你。”
“你最好信我。要是不信，以后有得你难受的。你作为凤家少主的信息一放出去，会让很多人跌破眼镜，他们当中会有一些人肯定会为我鸣不平。我要保持高手形象，不会多说什么的。”
言下之意，她会冷眼旁观。
“我知道，七姐，不会让你为难的。什么都没平安好，只要一家大小平平安安，我别无所求，再多的**都没贪念。”
关九起初收到一系列的辅导书时还没有多想，后来收到成套的高质量读书笔记时也只是内心感激洪卫国父子俩的惦记，但当收到原版的英文书与随身听时，她就开始觉得事情不太对劲了。
就算有着乡亲的淳朴情谊，就算是爱惜人才，洪卫国父子俩也不可能免费给她买这么贵重的东西。这原版书一本就上百块，一次性寄来了十本，加上随身听的钱，那就是上千块。无缘无故的，他们送来这样值钱的东西，就算当家的张彤大方，也不可能不介意吧？
关九困惑不已，想着肯定是哪里出了差错，在结束了第一次期末考以后，便在亲戚的介绍下去了省城打寒假工，赚来的钱回头就全部按照原地址给寄了过去。
为了怕弄丢那些钱，她挑了一本洪阳可能会喜欢的摄影集，特意用买来的花纸包了双重书皮，又将钱分夹到封皮里头。
最初收到东西的时候，其实她是有客气地写信回去道谢的，因为这些都是她需要的东西，也因为这些用品加起来的钱并不多，偶尔她也会往回寄一些农家自制的干菜或腊肉之类，所以她收的心安理得，想着大不了往后考到京都后，再想办法上门去拜访，当面感谢一番，将来有来有往才好。
反正人的一生长着呢，总会有她能够回报上的时候，没有什么好着急的。
第745章 驯化
言下之意，如果君临真的在这里，她是一定要见到人的。
“我发现你和萧崇舒真的很像，他也是变换着各种方式来问我各种问题。我不管怎么回答，他只要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就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是吗？看来我和他很有缘。君临也像你吗？特别的死脑筋？总是不愿直接回答问题？我有那么可怕吗？”
“嗯，你们都可怕。我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应对。君临的话，他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愿不愿意都看他心情。”
“难道你就由得他？虽然我没有经验，但事情往往就是这样，一旦形成惯例，便难以打破。”
“我当然不管了。他是成年人，本来就应该积极做好自己的事情，怎么可能需要别人说。”
“有些人就是欠教训。君临真的心中有你肯定会听得进你的意见。我是说，其实你可以试着驯化他，让他成为一个指哪打哪的人。”
“指哪打哪？你想太多了，七姐，你真当男人是可以驯化的啊？
就算可以驯化，一个可以被你驯化的男人，你不觉得无趣吗？他有血性就不会像动物一样被你驯化。”
“那要分情况，不管实力强弱，有些人乐意让你驯化，有些人则不乐意，有些人乐不乐意也没法驯化，有些人则心不甘情不愿也照样可以被驯服成功。
这里边最好找一个你想要驯化也想你被你驯化的人。”
“你未免也想得太多了。大多数的人都是无法被驯化的。为什么？人都是自私的，嗯，任何人都不会想要臣服在别人的需求之下。
人类和兽族不同，兽族和一般的动物也完全不一样。但凡是有一点血性，有点野性的兽族就不会被人驯化。”
“怎么可能?如果不是被你驯化了，梦梦怎么可能为你所用？高等级低等级兽族都一个尿性，臣服于强者，它们向来识时务者为俊杰。
这么说来，你肯定在某个地方胜于梦梦，让它认可了你。要不然它不可能会愿意一直跟着你。”
“它是没办法，有办法的话也会跑的。实际上它整天都在嫌弃我是弱渣。”
“那它更弱。是它认可你，又不是你认可它。”
凤殊好笑不已。她肯定是怕梦梦听了去，如果说的不是好词，会引起误会，导致不好的后果。
“我们俩是莫名其妙结下缘分的，事实上，更多都是我在仰仗它，而不是它在依靠我。”
“兽族可不是轻易会折服于弱者的种族。你们一定各取所需，就算不对等，起码也是你身上有它特别想要的东西，它在别的地方难以找到，所以才会诧甘情愿留在你身边。”
“事实是它也不知道为什么和我结契了，所以不得不留下来，并没有你想的这么复杂。”
“什么叫不知道为什么？要是不知道，它还会认可你和你结契？兽族是只要有可能，都不会和人结契的。”
“大概它运气不太好。”
知道这个情况后，她二话不说，把裙子折叠包装好，第二天就让洪爱国到镇上赶集时把裙子寄给了洪小星。
哪怕她如此识趣，丁春花也依旧是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只是碍着洪爱国的面，到底也没有敢再像从前那般对关九大声呵斥或者打骂。
反正不用愁学费，家里也不愁她一口饭吃，虽然不能每餐都吃上肉，连衣服也总是穿两位姐姐用过的旧衣服，但能够继续读书，又能够锻炼身体，她目前已经很满足了，所以自觉日子过得相当平静。
只是平静的生活中也还是有一件对于她来说算是大事的事情发生了，洪卫国一家果然离开了。只不过这一次，是张彤先行带了儿子去京都，洪卫国押后。
大概是出于爱才的心里，也或者是希望利用她来督促儿子好好读书，洪卫国这些年来还真的对关九照顾不少，支持她读书也不仅仅是口头上说说而已，小学阶段可是对她开过不少小灶的。
如果不是因为洪卫国的耐心教导，关九也不能那么快就融入到这个新环境中。所以对于这一位老师，她打心眼里还是很尊重的。
知道他快要走的时候，她周末回家时特意到山上去转悠了一整天，采回来一些野果，又打了一些猎物，机缘巧合之下还不靠毒箭，单枪匹马猎杀了一匹瘸腿的公狼。
因为额外的收获，她便把一整张狼皮送给了洪卫国，还特意做了一张小弓，让他拿去给洪阳，表示好歹相识一场，老同学走得急，分别礼物是不能不送的。
洪卫国对于她的说法好笑不已，原本是不想收下狼皮的，毕竟对她家里的事情也知道得七七八八，这狼皮对于关九来说也是个赚钱的玩意儿，但是耐不住她执意要送，便收了下来。
为了表示礼尚往来，他挑了一些书还有笔墨纸砚之类的东西回赠给她。
洪卫国算是老一派的知青，喜欢舞文弄墨，并不是嘴上花花，而是真正有本事的，他相当痴迷于书画，阅读量非常丰富，对于毛笔字与画画也都很是有一手。
这么多年来他也执意要教儿子洪阳习字画画，洪阳一开始并不是个坐得住的人，无论如何管教也总往外跑，后来见关九成绩总是能够压过儿子一头，洪卫国便在她来请教间隙，每一次都也顺便教她写毛笔字。
关九最初写的非常不好，总是惹洪阳笑话。但是她毫不气馁，数年如一日的坚持，加上洪卫国大方地提供了笔墨与纸，还任由她拿回家里去练习，初中时她的毛笔字已经写得相当漂亮了，连带得她写钢笔字也非常不错。
洪阳在她的碾压下，虽然讨厌日复一日的练习，但到底还是年轻气盛，为了赢过关九，或者说至少是保持不输，他也很是下了一番苦功夫，字上头两人分不出胜负，但在画画上却到底是比关九强多了。
可惜，每每他炫耀一番画功时，关九总会在考试成绩上头找回场子，而且在离开学校回到家中时，也总是能够拿打猎的本事来碾压他，让他气得跳脚。
但郁闷归郁闷，洪阳到底不是个小气的人，所以在两人相处的气氛不错时，也会时常向关九讨教该如何锻炼才能够拥有好身手的问题，偶尔脸皮厚起来，还会跟在她到山上去乱窜。
因为她的存在，洪阳这些年虽然有些郁闷，但是学习成绩保持的不错，身体也长得不错。洪卫国对这一切都心知肚明，甚至是乐见其成，所以对她很是和颜悦色。
让洪卫国没有想到的是，在回到京都不久，另外一个同样对关九记忆深刻或者说十分欣赏的人就出现了，并且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每每借着他的名义给关九寄东西。
关九起初收到一系列的辅导书时还没有多想，后来收到成套的高质量读书笔记时也只是内心感激洪卫国父子俩的惦记，但当收到原版的英文书与随身听时，她就开始觉得事情不太对劲了。
就算有着乡亲的淳朴情谊，就算是爱惜人才，洪卫国父子俩也不可能免费给她买这么贵重的东西。这原版书一本就上百块，一次性寄来了十本，加上随身听的钱，那就是上千块。无缘无故的，他们送来这样值钱的东西，就算当家的张彤大方，也不可能不介意吧？
关九困惑不已，想着肯定是哪里出了差错，在结束了第一次期末考以后，便在亲戚的介绍下去了省城打寒假工，赚来的钱回头就全部按照原地址给寄了过去。
为了怕弄丢那些钱，她挑了一本洪阳可能会喜欢的摄影集，特意用买来的花纸包了双重书皮，又将钱分夹到封皮里头。
最初收到东西的时候，其实她是有客气地写信回去道谢的，因为这些都是她需要的东西，也因为这些用品加起来的钱并不多，偶尔她也会往回寄一些农家自制的干菜或腊肉之类，所以她收的心安理得，想着大不了往后考到京都后，再想办法上门去拜访，当面感谢一番，将来有来有往才好。
反正人的一生长着呢，总会有她能够回报上的时候，没有什么好着急的。
信件不是洪卫国父子俩的笔迹，而是另外一种她从来没有见过的锋锐字体。
关九展开信件，迅速看完了那寥寥数语，最后视线停在了落款上，那三个字让她有一瞬间的困惑，很是认真地想了想，才从记忆中扒出来一个年轻的身影。
顾明川，洪卫国妹妹的大儿子，据说是个当兵的。
关九思考了半晌，才把信折好，放回信封里，又从单行本里撕下来一页，皱眉开写。
“顾大哥好，来信已收到。感谢您”
写了几个字，她便有些牙疼，不知道该怎么写下去，有种比写作文还要痛苦的感觉。
关九不是个情感丰富的人，或者说，虽然大多数情况下她也算得上是一个感情细腻的女孩，但是更多的时候，她活在自己的世界中。尽管以洪怡静的身份生活多年后，她总算不那么木呆了，可除却在山上打猎时会神采飞扬，平时不管是在家里头还是在学校读书，她都是安安静静的，沉默寡言的很，很少会有活泼的时候，更别说吵闹这种级别的情绪展现了。
她在这么多科目当中，最怵语文。理科不管是那一个科目，她都总是拿满分，即便试题十分难，她也最多丢个十分，也就相当于是最后一道大题的难度。文科的话，她记忆力还算可以，加上日复一日的刻苦诵读，做笔记也很有一套，也学得相当不错，即便是英语，她也总是能够拿到满分的。
唯独语文，在理解与作文上，她比较吃亏。理解时常还可以按照格式或者说套路去回答，作文上她却没有办法做到出色。每每都是中规中矩，说穿了也就是毫无特色，至多算是合格罢了。
也因此，这么多年下来，她语文算得上是学得最不好的一科，她也是让所有初中语文老师最想咬手帕无语泪流的学生。
明明其他科目每一次考试都是单科前三的水平，偏偏就语文，从来都进不了前三。这个铁律，目前看来，甚至还延续到了高中。
如果不是关九学习态度特别端正的话，估计一早就有哪位受不了同僚打击的语文老师扑过去咬她了。
关九没有接收到来自于语文老师们的深深怨气，只是在回信的过程中揪了好几次头发，最后刷刷刷也是寥寥数语，便算是大功告成了。
她把信寄回去没多久，便又从镇上的邮局里收到了挂号信，顾明川把她寄过去的钱又全数寄了回来。
她在邮局里站了一会，当场又把钱给寄了回去，还花了一块多钱买信封与邮票，寄了一张小纸条给他。
“无功不受禄。”
关九心里想着这人有些麻烦，以后还是别联系的好。
没有想到的是她的预感十分之准，没多长时间，顾明川居然又把钱给她打了过来，随后她也收到了一封信，里头仅有一张小纸条。
“学习**好榜样。”
如果不是因为在这个时代生活的久了，关九根本不会知道他回的话是什么意思。
也因此，她终于有些苦恼了。
这书跟随身听她都收下了，也已经在用着，自然是不能再寄回去的，毕竟寄回去估计人家也不适合用，她要是真的往回寄，可是打脸了，这事却是做不得的。
但问题是钱他不收。他不收的话她就没有办法心安理得的用，更何况他从前寄来的辅导书与读书笔记质量还是相当好的，她希望这一点以后可以继续，所以就不能欠其他的更加贵重的人情。
可这来来回回地寄，成什么样？
关九搞不懂他想要干什么，她相信等价交换，再不济，人情上也要像她在这小山村里学到的那样，有来有往才好。
可是她与顾明川，有什么好来往的？
第746章 出去
凤殊将人带进来的瞬间，泡泡就注意到了，并没有现身，反而是回到了自己的领域里去。
凤小七眼睛都看不过来了，好半晌才回过头去，严肃道，“天，你就不应该带我进来，赶紧出去。”
“进都进来了，出去干什么？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要，赶紧的，听话，带我出去。”
凤殊奇怪地瞥了他一眼，“你到底是怎么了？之前一直很好奇的。”
“好奇不代表我不后悔啊。你这人真的是，我也就说了你几句，你就直接将我带进来了，以后要是出了问题，怎么办？”
“能出什么问题？”
凤殊好笑不已，“进过这里的人很多，就算出问题，也不可能会是因为七姐的关系。你实力这么高的一个人，而且又个性谨慎，除非特意出卖我，要不然当然不会有问题。”
“这不是我们实力强的人就可以避免的。你这里完完全全就是宝地，不是一个人，甚至不是一个家族能够扛得住的。
我们凤家虽然强，但也扛不住强者组团来攻击。哪个家族都不是铜墙铁壁，完全的不可战胜。像你这种级别的好东西，就算他们不攻击我们家族，可他们肯定会趁你落单的时候攻击你。难道你想要每时每刻都应付那帮家伙？全都跟踪你，一个不行就组队，两个不行就组团，总能够将你给打服了，将这里占为己有。”
“能够占为己有吗？我是说，我要是死了，这个小世界就没有了吧？难道还能够被他们拿去？”
“为什么不能？你以为这个地方永远都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吗？等它成熟的时候，它就会成为一个自提运转的小世界，就是活着的世界，里面的规则之力就像我们的真实世界一样，是外力所难以打破的，就算人的生死也一样。”
凤殊不是很明白什么意思，“就算真的成为了那种小世界，我的生死不能阻挡，那他们想要强占也不可能胡来，肯定要按照某种方式才能够真的，呃，拥有？”
凤小七摇了摇头，抓了一把地上的泥土，“并不是这样，是他们能够获得进入这里的通行权利，假如长时间没有外人得知，就算得知了也会被他们给杀了，然后就会一直保密，直到被更加强大的强者所进入，重新安排次序。”
等关九国庆回家的时候，才知道因为这借来的学费被偷用了，加上存折里头的积蓄被挪用去为两个大女儿走后面的事件曝光，洪爱国狠狠地打了丁春花一场。
据洪阳的鹦鹉学舌，她的便宜母亲脸都被打肿了，赌气在床上躺了整整两天两夜，最后还是饿得受不了了，而便宜父亲明摆着不管妻子的死活，才让丁春花停止了撒泼，自动自发地起床做饭。
只不过，哪怕这一次丁春花做了丈夫的饭，洪爱国却看都没看她一眼，依然到自己父母那儿吃饭，晚上也不回自己屋睡觉，直到关九回来的前夕，才在丁春花好声好气的服软话语中结束了这一场夫妻冷战。
只是，架都打了，冷战也结束了，存折里头的多年积蓄没了，关九打猎得来的近三千块钱也没了，这第二笔借来的学费钱更是要不回来。
洪爱国打电话给洪小星让她把钱往回寄时，洪小星哭着说钱都已经被她用在了买学习用品上，为了让他相信，小姑娘还报了一长串的书名，说都是老师要求这一学期必须看的，其中许多书都是所谓的港台版本，价格老贵了。
这钱用都用了，洪爱国还能怎么样？只能厚着脸皮再出去借呗。
只是乡里乡亲的，谁不知道谁家的事啊？比较亲近的还有家里比较宽裕的，都已经让洪大柱借过一遍了。剩下的要么不熟开不了那个口，要么相熟的人家想借也没有那多余的钱，毕竟都一个村子里住着，谁家也不会比谁家富裕多少。
因此出去转了几遍，洪爱国也没有借够学费。
“小静，要不再跟学校说缓一缓？爸爸过几天赶集的时候到镇里去，跟从前砖厂认识的朋友们借，凑够了钱立刻到你学校去帮你把学费缴清。”
关九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更多的话。
实际上她对他是否能够凑够学费已经不抱希望了，如果真的关系够铁，那些朋友们一早就来家里找洪爱国了，但是这么多年来，最起码在她到来之后，压根就没有砖厂的人来拜访过。
人走茶凉，这是世间最普遍的常识。
如果别人日子过得特别富裕，人也大方，那厚着脸皮求上门去，也许真的能够借到钱，但要是别人原本日子也一般，自家都顾不过来了，人再好心，也没那个余力来乐于助人。
靠人不如靠己，这是永远的真理。
关九只是在家里休息了两天，将家里家外的家务活都做了，又去洪阳家里找洪卫国聊了聊，才在第三日天蒙蒙亮时进了山。
一连数日，她都是跟着杨其邺兄弟俩、洪卫国父子俩一早进山，分开行动，傍晚又相约一起出山，打回来的猎物都直接背到了杨其邺家里，由他出手卖出去，得来的钱她依旧拿回去交给洪大柱，只是这一回，特意叮嘱了，往后她拿回来的钱，不能给洪爱国，更不能给丁春花。
洪大柱听了这样的话原本是不高兴的，但是关九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哑口无言。
“爷爷，我妈宁愿让我爸往死里揍，都要把家里的钱全都攒在手里，她宁愿把钱寄给两位姐姐买衣服买零食，也不想给我交学费，显然是铁了心不想让我读书了。这钱要是到了她手里，那根本就用不到我身上。
要是到了我爸手里，我妈也能明着抢暗着偷，这些年我爸是不计较，家里的存折也都给我妈放着。我爸是个老实人，气到打人都降伏不了我妈，证明他已经拿我妈没奈何了。要是继续闹下去，难不成还要离婚？如果真到了那个地步，就是我不孝了。
我不希望因为我想读书，最后让父母形同陌路甚至反目成仇。”
关九说这些话是真心的，尽管她有着洪怡静的记忆，甚至在许多时刻，因为丁春花的做法，心里会突然冒出来不像是自己的愤怒与悲伤的情绪，但是她是真心希望洪爱国与丁春花夫妇俩能够好好过日子的。
只不过，如果说前些年还奢望过，努力做好一切让丁春花也疼爱她这个小女儿，那么如今的她已经明了，不管是曾经的洪怡静，还是如今的她关九，都是没有办法做到这一件事的。
丁春花讨厌自己生的小女儿，讨厌到弃若敝屣的地步，如果有可能，这女人是真的不想要这个孩子的，甚至一切可以重来的话，即便生了下来，也会找机会把小女儿扔到白沙河里去浸死。
对于这个早已魔怔了的妇人来说，是洪怡静扼杀了她生儿子的希望，更确切的说，丁春花认定了洪怡静是杀她那个原本该出生却最后被掉了包的儿子的凶手。
这样的想法是十分可笑的，但凡是正常人，就不会有这样疯狂的想法，但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很显然，洪怡静不幸地遇上了这样一位思维诡异的母亲。
关九念在这个可怜的便宜母亲，的确因为生洪怡静的缘故而伤了身体，加上她自认的确也占了人家女儿便宜，人生地不熟的又对这个时代一头雾水，所以起初在洪家生活多少有些任打任骂的意思。
但是这所有的一切，在丁春花终于像洪怡静记忆中那样开始发展，拒绝提供她上学的费用不说，还把她自己赚来的学费与便宜父亲借来的学费都一再拿走用在两位姐姐身上后，关九终于把丁春花从自己划定的领域里推了出去。
从此以后，丁春花不再是她认定的自家人。
既然不是自家人，那么就没有必要在她找麻烦的时候依旧客气相让了。
如果丁春花死了，关九会按照这个时代的风俗哭一场，丁春花活着，那就跟她没什么关系了。知识就是本领，本领就是翌日能够独立生存下去的保障，断她学习本领的机会，那就相当于是谋她性命。
关九再也不要当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孤儿了，被扫地出门之后，连捡垃圾维生的机会都没有，便莫名其妙的被一堆从天而降的垃圾埋葬了生命与未来。
她要读书，更要靠着读书学来的本领改变命运。
这样的想法是如此的强烈，以至于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的关九，即便是在对现状糊里糊涂的状态中，依旧按照原主洪怡静想要走的道路上稳步前行。
靠着祖父母与父亲的支持，更为重要的是她自身的意志，关九用自己打猎来的钱，外加三位长辈的一些存款，平平安安的上完了初中。
她相当争气，升中考全市第一名，而且成绩高出第二名将近三十分，这样的成绩不单只轰动了全镇，更是让她所在县教育局的领导们都乐开了花。
她考了这样高的分数，完全就是他们的业绩。如果她高考依旧一路高歌的话，那么别说是县，就是市教育局也会因此受到褒扬。
在前景大好的预测中，县教育局派了专人专车，在镇中学领导的陪同下，亲自到洪家去鼓励关九。
关九不是太明白他们为什么笑成了一朵花，那热情的模样不单只让她有些接受不来，就是洪大柱等人也都是束手束脚得很，丁春花倒是话多得很，只是说着说着总会说到另外两个女儿上头，说她们是如何如何的乖巧懂事，读书工作也都很不错之类。
最后还是一起作陪的洪卫国时不时地接过话茬，才让气氛没有那么尴尬。
客人们走了之后，关九算是在村子里头彻底的家喻户晓了。
当然，以前因为她打猎厉害的缘故，她也挺出名的，只不过，这一次却是因为成绩好而更加出名了而已。
关九并不在意这些，她放假了也没空，洪大柱夫妇俩一如洪怡静记忆中的那般前后病倒了，幸运的是这一次因为关九特别注意的缘故，两人病得都不如上一回严重，加上及时送院了，所以在药费到位的情况下，前后住院了将近一个月，两人便都痊愈了。
只不过，哪怕用的大多数都是她的奖学金以及打猎赚来的钱，丁春花依旧是拉长了脸，十分的不高兴，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总是对关九呼来喝去不说，对洪爱国也是没个好脸色。
因为也用了家里的钱，而且在此前陪床时丁春花也还算尽心，所以洪爱国自觉在她面前没有底气，便也由着她骂，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话语，他便都忍了。
只是让洪爱国没有想到的是，丁春花会再一次提出来让小女儿辍学，原因是洪小星已经考虑好了要专升本，家里实在没有多余的钱再供应另外的一个孩子读书了。
为了让洪爱国答应，丁春花还列举了同村里许多早早辍学去打工的女孩子，赚钱几年后家里就轻松不少，有些姑娘因为年轻，出去没几年就找到了有钱的好人家嫁了，有些甚至还帮着家里建了新楼房。
“我也不求大富大贵，她出去之后能够多少帮补一下家用就好，就算一开始没钱寄回来也无所谓，只要她能够自己养活自己了，那我们家里也能轻松一些了。眼看着小星再读个专升本就能出来工作了，我们做父母的也不能在这个关键点上掉链子吧？
家里实在是不够钱，小静就别去读了，她读书厉害，出去打工也不会吃亏的。”
“不行，小静成绩那么好，不去读书可惜了。她的学费不用你管，至于小星，她想继续读也可以，以后学费不够你自己去借钱。”
自从被打了一次之后，丁春花这几年虽然还是往死里扒钱，但到底要收敛不少，最起码在明面上，都还算给洪爱国面子，所以关九不管是学费问题还是回到家中，母女俩也都没有太大的冲突。
第747章 在理
凤小七看着阿占那庞大的羽翼在上空盘旋，忍不住吐槽。
“被云枕兽群标记的人，就算是在星舰里头，也会被嗅出味道来，进而吸引得它们攻击星舰。在早期，人类不知道这些特性，为此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后来一代一代地传下来，才终于减少误解。我们不会伤害它们，它们也从来不会理会人类。
不过有些丧心病狂的人直到现在也会偷偷埋伏，想要弄云枕兽幼崽来养，因为屡禁不止，有极为少数的人也的确成功了。被人类从小豢养长大的云枕兽，虽然也经历了不少训练，可以战斗使用，但还没有特别厉害的出现过。你这一只，看着就像是个狠角色。”
“它们连星舰都敢攻击的话，一般人怎么捕捉得到？”
“当然是捕捉落单的幼崽。它们逃跑能力一流，攻击能力也还行，但只有群体协作时才能够发挥到特别大的效果，分开的话，除非是成年云枕兽，并且没有生病，否则落单了的幼崽与生病了的成年云枕兽被他们遇上，很大几率会被他们给捕捉。一般他们盯的都是幼崽，生病了的成年云枕兽会被用来科研。”
凤殊皱眉，“你遇到过？”
“没有，听说过。以前猖獗得很，现在倒是收敛多了，隐秘性远比从前要高，所以除非专门打击这些猎杀者的人，否则一般很难发现他们干的事情。”
凤小七蓦地顿住了，视线定在了空中，“不是吧？你这里，这里怎么……”
凤殊也跟着再次往上看，这一次却是阿镇带着一群小的在溜达，见到她的身影，阿镇咕噜噜地发出了好几声欢快的叫喊，但因为身型比从前又大了一些，未免破坏小绿的枝丫，它并没有冲下来。
“不要告诉我，都是你驯养的？”
“没有，只是以前刚好碰到，然后它们也无处可去，我这里刚好有个空间可以尽情让它们练飞行，吃的喝的也都有，不知不觉就这样了。”
“不知不觉就这样？”凤小七差点舌头都打结了，“怎么可能！这是星兽，星兽啊，不是一般的……”
她顿了顿，苦笑起来，“好吧，和梦梦、这棵树比起来，它们也没有那么，额，神奇？”
“大概是看习惯了吧，我从来就不觉得它们有多神奇，反正认识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再长大性情也没有太大变化，除了体型，的确是增长了不少之外，别的是真的和从前差不多。它们胃口都特别好，刚开始的时候我为了养它们，还真的是花了一点功夫。好就好在太爷爷他们给了不少资源，所以基本解决了这个难题。要不然这几年，它们就得喝西北风了。”
凤殊还真的是很感激之前凤家给予的物资，否则现在真的是麻烦大了，一个两个都找她要吃的话，她要到哪里去找黄水晶？
“养一只都够吃力了，你还非得要养一群，当然要头疼。”
“反正现在都长大了，如果这里缺少食物它们可以自己去找东西吃，我无所谓。”
“问题是除了你这里，外面能够找得到吃的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反正之前有尝试过放它们出去溜达，看它们回来的时候精神状态非常不错，应该有找到食物吧。”凤殊朝上面挥了挥手，“阿镇，你们到别处去玩。”
“咕噜噜噜。”
阿镇很快便催促阿占在前面，带着云枕兽群飞远了。
凤小七说不羡慕是假的，“还真的听得懂你的指令。你也能听到它们的心声？”
“它们大致听得懂我说的话，但可惜我听不懂它们的，所以交流的话也仅限于日常场景。”
凤殊并没有太过拘束云枕兽群，大概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它们在见到她的时候还是很喜欢凑过来的。
“它们是自动跟着你的？还是，刚好本来就在这个地方，只不过是因为你变成了主人，所以它们自然而然就变成了你的私有物？”
凤小七的问题让凤殊笑容微敛。
“七姐，它们并不是我的私有物。它们想要离开随时都可以离开的。我也不是谁的主人，我自己的事情都一大堆理不顺，哪里有空去管理别人？自找麻烦的事情少做为妙，要不然操心一辈子。”
“别生气，我也就是随口说说，不管是你驯化了它们，还是它们主动跟着你，都说明你们相处的很不错。这样就好，以后有事也可以帮得上忙。有它们在，将来就算遇到不好的事情，一般情况下，逃跑总是来得及的。”
凤小七说完才觉得自己的话有些问题，再次急忙解释，“我不是说你一定会遇到不好的事情需要逃跑，而是人生就是这么多难办的事情，再幸福的人都会有一定的概率遇上让自己不舒服的事件，有条件解决最好，没有条件就先延后，将来再说。”
凤殊点了点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安全为上，我懂。快到了。”
她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的主干，凤小七也很快发现了，下意识发出了一声赞叹，“哇哦！”
“怎么样？是不是很美？比起花花草草来，我从小就更加喜欢树木。每一次能够见到一棵树，心情就会好。要不要上去看看？”
“当然要。”
凤小七一马当先，三两下便攀了上去，凤殊两脚原地一点，也跟着飞身上树。
“这里是我最喜欢的位置，可以躺下来休息，而不怕自己在睡梦中翻过身就掉下去。”
“你这里这么热闹，真的掉下去也会被它们给接住。”凤小七在她所说的位置上平躺下来，凤殊靠在主干上，看着她微笑。
“怪不得你喜欢，我也喜欢得不得了。躺在这里，心情有种非常奇妙的平和感……”
她后面还说了些什么，可是凤殊没有听清楚，凤小七闭上了双眼，嘴巴还在动着，呼吸却放慢了，居然在瞬息之间便睡了过去。
凤殊并没有吵她，也闭目了好半晌，才飞快地爬上树端。
“阿镇，阿镇，你们在哪？”
阿镇并没有出现，倒是阿占没多久飞了过来，咕噜噜地叫。
“下面的女子是我凤家人，你好好看着，别太过靠近吵醒她，如果她往下掉，你就去接住，别让她摔到了，明白？”
“咕噜噜噜。”
凤殊拍了拍它的脑袋，“乖，出去之后有条件的话，就给你们加餐。”
得到了保证，阿占不情不愿地降落到了枝丫上，收起了羽翼，表示明白。
“交给你了。我去看看孩子。”
她运起轻功，没多久便到了边界处，进入了泡泡的领域。
“嘘，别吵！”
梦梦第一时间朝她发出禁止靠近的命令，“鸿蒙在突破，别打扰它。”
凤殊点点头，表示会安静，仔细看了看，果然鸿蒙身上气息与平时不同，君临依旧昏睡，两个孩子正在婴儿床上咿咿呀呀的，眼睛随着上空的剑童的移动而移动。
“小姐，你来了？外面怎么样？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什么。我将凤小九的姐姐凤小七带进来了，她也进入了顿悟的状态，现在正在小绿的身上躺着。”
“你疯啦？不是说好了不要让外人知道小世界的存在？”剑童要是还是人身，肯定大惊失色。
“没事，她是被当做凤家少族长培养长大的人，很多事情心中有数，不会没有分寸。”
“你想要做什么？小姐，你真的疯了。再靠谱的人也不能说带进来就带进来啊，风险太高了，就算她保守秘密，可也没有办法保证别人就不能够从她身上旁敲侧击出什么东西。”剑童恨铁不成钢，“梦梦说得对，小姐你就是心太软，傻乎乎的，以后被人杀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这还是第一次剑童说话戾气这么重，凤殊笑容微敛。
她的确是被驴打滚杀了，直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上一世是怎么死的。
“那又怎么样？这一辈子都是捡来的，我要随心所欲的过，你有意见？有意见滚蛋。”
“切，对着外人就一副温柔脸孔，对着我们倒是大呼小叫的，这里有谁比你年纪小？除了你的两个儿子，我们这里所有活物都是你的长辈，你确定要用这种语气和我们说话？”
梦梦第一次帮着剑童说话。
“别吵，有话好好说，没有必要起内讧。”泡泡终于发声了，“殊殊，你确定这个凤小七真的是凤家的凤小七？”
凤殊点头，“凤也确认过。我在凤家生活的时候，因为失忆，为了尽快帮我找回记忆，太爷爷他们曾经给我梳理过好几遍凤家的家谱，我见过凤小七的一些影像，是她没错。”
“没错就好。这人防备心理很重，表面上看起来倒是毫不在意。你反过来，表面上看得出来对谁都有防备心理，可是一旦认定对方没有危险，心里便真正地松懈了，对对方的言行常常不以为意。稍微中和一些会更好，你们都不擅长掩饰，直来直往的性子很多时候都会吃亏。”
凤殊笑了笑，“过刚易折嘛，我知道。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我从小就被当做儿子一样养大的，即便是师傅领了我出去之后，教我剑术，也是认为我适合剑这种武器锋锐，一往无前。防备心理我们都有的，比一般人应该还要强上不少，对于自己关心的人当然会保护欲爆发，对于无所谓的人事那就随意了。凤小七对我第一印象显然不错。”
“哪里是不错？明明就是印象深刻，被你惊得连话都快要不会说了。”梦梦莫名其妙有些不喜欢凤小七，“你还不如带凤那个愣小子进来。”
凤殊无语，要是真的带了凤进来，她肯定也会被它给骂死，毕竟凤那张嘴巴根本就管不住。
“谁都不应该带进来。进来的人越多，小世界泄漏的风险就越高。
凤小七你带进来了，那将来你的弟弟和长子要不要进来？凤家的其他长辈是不是也要请进来？你根本就没有理由拒绝他们的要求。凤家有的是人精，当真以为表面上的实力就是真实实力？你也太天真了。凤小七还不是继承人，就已经知道了小世界这样的冷门知识，说明凤家祖上肯定也是有人身怀过小世界的。否则她不可能会了解到这一点。”
梦梦的话立刻引来凤殊的质疑，“你都是老祖宗的契约兽了，连凤家祖上是不是有过小世界都不清楚？”
“凤初一还不是最老的那一位凤家祖宗，好吗？而且他生**玩，整天都想着去哪里游历，看好看的风景，吃好吃的食物，对于家族的细枝末节根本就不掌握。”
好吧，这也是理由。
“殊殊，凤小七天赋很高，这种人才向来就是人群的聚焦点。她也许无意出卖你，可她本身就是引人瞩目的存在，很有可能会无意间泄露了小世界的气息。只要有心人认真查一查，很容易就能够排查出来问题出在你身上。
到时候，不管是战还是逃，都需要耗费生机与时间。小世界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来发展，假如在成熟之前总是受到打扰，会大大延长成熟点的到来，这不单只对你来说十分不利，对于我们来说也十分不利。你的实力不够，会压制梦梦，也会压制小世界的发展速度。
敌人来袭的时候，我们要跟对方交锋，因为目标是你，战场也相当于就在小世界的地盘上，不管输赢，打来打去总是我们吃亏。”
凤殊摸了摸鼻梁，泡泡的话十分在理，她不能不考虑。
“以后我不会再随意带人进来了，就算想要带进来，也会先听取你们的意见，大家都消消气？”
“原来我还能够跟你生气？明明就没有这么乖，说得好听，到时候还不是我行我素？”
“小姐，这话我可是记进心里去了，要是你反悔，我也不会支持你。”
梦梦与剑童都对她的保证表示怀疑，倒是泡泡表示自己没有生气，更多的其实是担心。毕竟小世界是它们的栖身之所，要是被人毁掉了，那就跟自己的家被人糟蹋了一样，这是它无法容忍的。
第748章 预感
即便如此，凤殊并没有后悔带凤小七进来。
“她一进来就顿悟了，实力肯定会更上一层楼。到了她这种实力水平，想要突破瓶颈，除了刻苦训练，更重要的还是心态与契机。七姐一看就知道前两项没有任何问题，她之所以会出现在我的被困之地，搞不好就是因为我是她的一个契机。”
“契机契机，你总是将话说的这么玄幻。就算是一块木头，进到这里来也有可能会顿悟，更别说她本身还是天才中的天才，一点突破都没有，那可真的是滑天下之大稽。”
“嗯，所以我只是提前了一些时间而已。她迟早都会突破的，对于凤家来说，凤小七早突破不如迟突破。有时候我们要做好准备，才能够应对突然发生的事情。”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总而言之，有备无患。
“凤小七是凤小七，不是你凤殊，她要怎么提高实力是她的事情，为什么你非要自动送上门来成为她的契机？”
梦梦越来越觉得凤殊这人是真傻了。
“因为这是迟早的事情啊，既然我也可以成为她的契机，为什么不做个顺水人情？她又不是外人，不是那些守不住秘密的人。之前为了替内域各大世家的人解蛊，进过这里的人成千上万？
要真的因为进入过这里那些强者就从他们身上发现了蛛丝马迹，那以后就好玩儿了，他们会在内域所有世家的人身上感应到这里的气息。有本事动一个人，但他们当真敢针对一个世家深入调查？别说不敢硬抗上我们凤家，恐怕那些势单力孤的小世家他们也不会轻易动手的。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能够成为世家的家族，底蕴必定在那里，哪怕内里已经被掏空了，大局观还是比普通家族要强得多。在面对这种事情时，就算一开始反应不及时，一家两家都发生了类似的被强者盯上下手的事情，所有世家都会开始防范，甚至于联手调查对抗。你说到时候是那些强者讨得了便宜，还是我们能够毫发无伤？
各大世家也不缺乏高手。因为深知各种底细，所以更不会轻易对同为世家子弟动手，否则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们就不怕因为自己的擅自动手而为家族带去灭族之祸？
好歹我现在是凤家少族长。一个正式继承人都能够被他们光明正大的派强者给杀掉夺宝，凤家必定会对下手的人甚至于家族赶尽杀绝，否则凤家的势被人打压，自己不找回场子，以后族运也会随着族人心气的降低而慢慢衰败。
世家的那些强者不敢轻易出手的话，剩下的也就那些没有大家族依傍的强者有可能会把我当成目标，因为缺乏资源而难以舍弃，能够到达强者阶段的这种强者，比起世家的强者来说一般而言会更加艰难困苦。我们主要防的就是这些人。
在凤家地盘他们得不了手，出去之后我肯定会先回凤家，将孩子安排好了，便直接上战场去。只要安全到达战场，那些强者也会顾忌种族大战的缘故，而不敢对同为人类的我下手。就算是暗地里下手，也很有可能露出破绽，所以战场也是个安全的地方。”
这一次，就连泡泡也忍不住吐槽她了，“想要悄无声息地杀死一个人，有很多种方法，在绝对实力面前，他们根本就不需要考虑太多东西，哪怕你是凤家的少族长，他们也可以让你不为人知地死去。你要是总对这些事情掉以轻心，以后真的会很麻烦。”
凤殊微微一笑，“这不是因为你们给了我底气嘛。要是只有我一个人，我当然什么事情都要先考虑好了。可现在有你们这些高手在，我也就可以轻松一点过日子。”
剑童都快要哭了，“小姐，你以前就是这么爱偷懒取巧吗？慧山大师没有意见？”
凤殊想了想，她师傅对她还真的管的不严。大概是因为从小就练武，加上当时凤家的气氛让年幼的她感到压抑无助，武术是她心中认定必须学好的事情，所以她后来根本就不需要外人督促，自己就能够勤奋刻苦废寝忘食地训练。
“他老人家都随我心意，所以不会有什么意见。我又不是小孩，小孩的时候他都不会插手太多，现在成年了更不会管我。”
“今时不同往日啊，以前有慧山大师做你靠山，他在我们那个时代已经是顶尖的强者，轻易没有人敢对他下手。我们又讲究恩怨分明，就算是慧山大师的仇人，也未必会迁怒到小姐身上。可这里是星际，个人武力再高，还能打得赢机甲，跑得过星舰？”
“我看起来就那么没有自知之明？单打独斗的话，就算对上机甲师我也有胜算，只不过我使用精神力战斗的经验还比较少，所以需要适应一下。尤其是种族大战，我暂时还一点头绪都没有，不去实地历练一番，是会有很大偏差的。反正打不过就跑，去了战场，首先要寻找的当然是如何逃生才能够保住小命，接下来的才是考虑如何战胜敌人。
这边的强者，身体素质可未必能够干的过我，有你们的加持，他们也没有办法使用精神力偷袭我，毕竟除了泡泡，你们几个都是以防守为主。我对自己的安全问题没有太大担心，只是目前的确是攻击力不足，不管是团队也好，还是我个人也好，都急需解决这个问题。”
“我们现在说的不是这个问题。不管我们自己实力多高，成为目标也不好，随时随地都会有人想要杀人夺宝。在你没有自保之力之前，越低调越好。”
泡泡话音刚落，梦梦便接过话茬，“应该是之前之后都要低调！小世界是世所罕见的好东西，很多强者都没有听说过，听说过的强者也都讳莫如深，眼馋敢动手的人绝对不是什么软蛋，当真对你起了杀心，就算有我们帮忙也没用，告诉你，防不胜防。”
凤殊摊手，“人我已经带进来了，现在顿悟状态，也不可能立刻赶出去。以后的事情以后处理咯，但这种事情以后下不为例，行了吧？”
“我就知道你这家伙会这样说。每一次都是先下手为强，以后我们要拉着你去哪里，你不想要去的话，我肯定直接弄晕你带过去。”
梦梦跳脚。
“你有本事我无所谓啊。”
剑童在半空中停了下来，吸引得两个孩子目不转睛地盯着看。
“你信不信我真的揍你？”
“信。”
凤殊干脆利落的回答让梦梦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里，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你有种！”
“我是女的我没种。”
梦梦还没有反应过来，泡泡就理所当然地道，“以后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可以的话尽量不要再带人进来。这里还不够完善，你对小世界的运转也一头雾水，并不适合带外人进来。等将来这个小世界成熟了，你也对它的所有一切都了然于胸，你让谁进来我们都没意见。”
“喂，泡泡，谁让你代表我了？你谁啊？明明是后来者，非要抢我位置。”
梦梦很不爽，偏偏它又不敢动手教训泡泡，只好口头挑衅。
“行，以后没有你们同意，除非紧急状态，否则我暂时都不会再单独带人进来了。”
凤殊终于上前去抱两个孩子，小家伙们的视线立刻转移到了她的脸上，大概是熟悉的气息让他们认出来了她是妈妈，两个人都笑了起来。让凤殊不得不感慨的是，现在已经明显看得出来，两个小的外貌也像凤圣哲一样，都长得像君临，唯有眼睛是明显的凤家人特征。
剑童也知道事情已经成了定局，所以也不去纠结凤小七进入小世界的事情了，“小姐，小少爷们都很乖。老人家说不要抱太多，要不然以后容易娇气。”
“嗯。我知道。”
说是这么说，凤殊并没有立刻放下两个孩子，反而亲了亲他们的脸蛋。
“小姐，不要亲，成年人的唾沫了含有大量细菌，很有可能会导致婴儿的皮肤出现过敏反应。严重的话，甚至可能导致他们休克。”
“是你当妈还是凤殊当妈？叽叽歪歪的，一边去。”
梦梦上前就将剑童一爪子拍飞了。
“君子动口不动手！”
剑童的叫喊并没有惹来凤殊的同情，梦梦反而追着它继续动爪子，“我就动手了，你能拿我怎么样？有本事你变回人类和我打一场。一把武器还在那里冒充育儿高手，笑死人了。”
“你又不是人。”
“我不是人，你现在也不是人！”
“我本来就是人类。”
“我还是人类亲手带大的。”
“再吵我就将你们都扔出去。”凤殊将一个孩子放回婴儿床上，“泡泡，麻烦你带着它们出去，看看七姐的情况，我要给孩子喂奶。”
“还有奶水？之前找的特制婴儿喝的营养剂也足够营养。”
“母乳更好，会让他们身体抵抗力更佳。”
剑童率先出去了，梦梦哼了哼，也跟上，泡泡却没有出去，反而没入了君临的眉间。
凤殊背对着君临，开始给两个孩子喂奶。可惜奶水并不够分，最后还是用了君临之前带过来的婴儿营养剂，才总算是喂饱了两个孩子。
“看来你们也像哥哥一样是大胃王啊？”
凤殊低声和他们说了一会儿话，见他们睡着了，才抬起头来，喊起小绿来。
“我知道你在这里，出来。”
“干嘛？我要是被它们发现，肯定又得拉着我说东说西的，我不想听，更不想说。”
小绿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闷闷不乐。
“怎么了？它们欺负你了？”
“没有。”
“那你怎么不高兴？”
“我看起来像不高兴？”
“嗯，是不高兴。”
绿色的光点飘到了她眼前，“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够出去？这里好无聊。”
凤殊哑然失笑，原来为的是这个。
“这得泡泡说了算。泡泡也得君临说了算。我没有发言权。”
“别问我，他不醒，暂时只能按兵不动。我看你不是单纯因为无聊，凤殊出去之后你就不说话了。”
泡泡的爆料让凤殊挑了挑眉，“小绿，你确定不想告诉我？也许我们可以帮你忙呢？”
小绿数秒钟后才怏怏不乐地道，“我有预感，要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果子结了。”
凤殊怔了怔，“为什么？”
“不知道，我刚才也全身检查了好几遍，没有发现任何毛病，要说不一样，算来算去，也就是白果没有了。别的也没有发生过异常。”
凤殊很无辜，“我没有摘白果，你也知道的。”
“我知道，没有怪你。也不一定就是白果消失了才会导致这种情况发生。有可能是小世界又在酝酿着变化，只是暂时我们还看不出来。”
“小世界变化难道会抽取你的生机能量？”
凤殊的问题大概显得太过小儿科了，难得招来泡泡的取笑，“你和小绿是最主要的生命力提供者，小世界不抽取你们的能量，难道还优先选择我们这些旁观者？”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树根什么的都仔细检查过了吗？有没有病变？还有绿髓，绿髓质量发生不好的变化了没有？我没有任何不好的感觉，肯定是抽了你的，小绿你再仔细检查一下自己。”
凤殊一连串的发问让小绿的心情好了很多。
“没事，只是预感而已，也许是我太闲了，才会胡思乱想。”
“不，也有可能是真的。你以前有试过预感到自身会发生什么事情吗？尤其是预感到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结果这种事情。”
“没有。就是没有才感到奇怪。我也找不到原因。想来想去除了这两个，别的也不可能会成为原因。我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样，有点心慌。”
凤殊和泡泡对视一眼。
“以前虫族偷袭的时候，你也有现在这种心慌慌的预感吗？”
“没有。那些家伙傻不拉几的，很少能够发现我。一千年都碰不到一次，碰到了也不是大部队，三两下就解决了。上次算是规模比较大的了，可能是因为有你们在，所以我也没有提前有不好的感觉。”
小绿很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