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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星际之凤九娘全文阅读

作者:顾念     重生星际之凤九娘txt下载     重生星际之凤九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119章 试试

    他现在有些后悔没有跟着凤殊他们直接去指挥室了。

    “我也不清楚。姐姐他们之前去拜访了大帅,从峥嵘星回来就说要去帝国了。我以为是开玩笑的,现在我们都已经在航空港准备出发了,速度这么快,难道还有假?具体是什么原因就不得而知了,他们不会告诉我们的。”

    “那就直接去问。”

    凤圣哲带头就去了指挥室。

    “咦,怎么将人弄哭了?又吵架了?我听说你们俩特别喜欢吵架,打架能力也不相上下。”

    凤小七一眼就看出来屠樊哭过。

    “那边的凤家人都像你一样八卦?”

    凤圣哲反唇相讥。

    “要是都像我,估计你去了那边一百年都不会有人和你一句话。”

    凤小七懒得搭理他了。

    凤昀怕姐姐姐夫会破口大骂,用力拍了外甥的后脑勺一把,“阿圣你真的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你以为七姐像你这样?你这个没大没小的笨蛋。”

    被他揍了凤圣哲也没生气,“老爸,我们为什么去帝国?”

    君临挑眉,“你问这个干什么?”

    “她想知道。”

    凤圣哲指了指边上的屠樊。

    君临面无表情地问道,“你想知道?”

    “吓唬孩子干什么?”凤殊瞥他一眼,“我们有私人的事情需要去帝国一趟。就像之前说的那样,可能短暂时间里都回不来。你确定真的有空跟着过去?”

    “是,我可以。”

    屠樊很拘谨地点了点头。

    “和父母通话了吗?”

    “还没有。”

    “先问问他们吧。得到允许我们再离开。”

    所有人都看向她,屠樊只得硬着头皮联系父亲,简洁地说明自己的去向。听说是跟着凤昀凤圣哲一起,他并没有想太多,点头允许了。

    “你的父母看起来对你很放心,是你平常就做得这么好,还是他们一直就是这么粗枝大叶的人?”

    凤殊一进指挥室就已经解开哑穴了,施耀现在才来得及正式打招呼,“啊,我是凤家人的朋友。你可以叫我耀哥或者耀叔。”

    屠樊并没有贸贸然地喊他,而是看向了凤殊。

    凤殊微微一笑,“叫施先生或者施少爷会更加妥当一些。”

    “施先生你好。我叫屠樊。”

    屠樊微一鞠躬。

    施耀侧身避开。

    “别,我和阿圣可是同辈份的,你要是朝我鞠躬,我将来见到小九岂不是要天天鞠躬?”

    “你本来就要对她鞠躬,不要忘了你现在可还没有得到长辈们认可。她就不一样了,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当家。”

    “我要鞠躬也意味着你也得鞠躬啊,小七。”

    “不用你说我都知道。”

    “那你还小九小九地喊?”

    “你管我。我们凤家人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外人指手画脚?”

    “我怎么指手画脚了?我可是你唯一的朋友。”

    “我朋友多的是。”

    “你倒是说说看,还有谁是你朋友?”

    “你问什么我就要回答你?幼稚。”

    原本还紧张不安的屠樊很快就在他们朋友式的斗嘴氛围里放松下来。

    “到底因为什么私事才需要去帝国?”

    凤圣哲见君临开始操控星舰起飞,不由急了。

    “非去不可的私事。”

    “我和舅舅也一定要去?”

    “嗯。”

    “那就让她走。”

    凤圣哲摆明不希望屠樊跟着他们,“要是不让她离开,我就不走。”

    屠樊咬牙,但一声不吭。

    “七姐想要带走的人,我反对也无效。”

    凤殊将皮球踢给了凤小七。

    凤小七翻了一个白眼,但却不理会凤圣哲杀人的目光。

    “阿圣啊,你这七姐脾气真的不是一般的暴躁,她是说杀就杀杀了还不管埋那种人。连你们联邦的屠隆元帅都打算跟她走了,你觉得再来一个姓屠的她会带不走?”

    施耀笑眯眯地看向屠樊,“你脾气挺对我们施家人胃口的。有男朋友了没有?我弟弟实力不错人长得精神品行上佳,将来有机会见面的话,能不能给一个荣幸介绍他给你认识做个朋友?”

    屠樊愣了愣,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问题,但她很快就点头表示自己目前单身,朋友多多益善。

    施耀闻言无比热情地开始介绍自己的弟弟,将施亮从小到大的糗事恨不得统统说上几遍。

    凤圣哲如鲠在喉。天极星现在都看不到影子了,就算想要将人丢出去也不能了。他傻傻地在原地站了两个多小时,才木着一张脸离开了指挥室。

    “还不跟上去?”

    凤小七瞥了一眼凤昀。

    “这个时候跟过去就是讨打。他不怎么爱动嘴,心情不好只会做三件事,睡觉,训练,打架。现在睡觉肯定睡不着,训练也没心情训练,我去安慰他就只会变成讨打的沙包。”

    “那就去讨打。”

    “要去你去,他肯定不敢揍七姐你。”

    “敢揍揍不赢。”

    “所以你肯定不会受伤。”

    “他是你外甥吧?你大这么多岁,怎么实力还不如他?”

    “他从小训练就是出了名的疯子,比姐夫还要疯的疯子。在打架方面很多都是无师自通的,我更擅长修理机甲,打架远不如他厉害。”

    “直接说打不赢不就行了?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打架的确是需要一点天赋的。”

    凤小七施施然地站起来,甚至是算得上是兴高采烈地去找凤圣哲了。

    “姐,七姐应该不会把人揍哭吧?”

    凤昀虽然不想要去讨打,但也不希望自己外甥被揍得太惨。

    凤殊笑了笑,“我没有被七姐揍过,不清楚。”

    施耀挤眉弄眼,“这个你应该问我,我可有经验了。自尊心强的人轻易不会哭,然而小七的拳头可不是谁都受得了的,阿圣十有**要断几根肋骨。”

    原本还和他有说有笑的屠樊立刻站起来,二话不说就冲了出门。

    施耀哈哈大笑道,“看来你未来的儿媳妇是个急性子啊,小九。”

    凤殊耸了耸肩,“未来的事情谁说得准?我们自己都活不清楚,孩子们的事情自然由他们自己做主。我可不想操那个心。施大哥你也别入戏太深才好。”

    “放心,我不会当着她的面说这种没分寸的话。”

    “我还以为施大哥不知道这种话是没分寸呢。”

    “小九啊,这样说下去等小七回来我真的要断几根肋骨了。你是不知道她的厉害,下手毫不留情,分分钟教你想要回炉重造。”

    凤昀不太相信,“七姐真的这么暴躁?”

    “她不是暴躁,她是疯子当中的疯子王,是暴力狂中的暴力王。她平时就特别喜欢打打杀杀的,打得兴起或者失控,那可真的是血流成河,分分钟将人剁成肉泥。”

    施耀打了一个寒噤,像是回忆起从前凤小七教他好好做人的时光。

    “别听他胡说。七姐非常崇拜太奶奶,而我们太奶奶是家族里头最有耐心的人,克制能力一等一。施大哥就算再讨打,七姐也懒得理会他。与其浪费时间精力在揍他身上,还不如好好地睡个觉。”

    凤殊可不像凤昀这么好骗。

    “她是不容易失控,等哪天你见到她失控了,就会知道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施耀摇了摇头,“你真的不去看一看?小七搞不好会两个人一起揍,她可不会管他们经不经得住打。”

    “你想要看热闹就去。”

    “能从小七手上抢走少主身份的人就是不简单。我走了。”

    施耀还真的兴致冲冲地看热闹去了。

    “姐,我们真的不用去?”

    “你想去就去。”

    凤昀的确担心,但见他姐姐姐夫都这么稳如泰山,最后还是选择了不去。

    “姐,老实说,这一趟真的非去不可?”

    “嗯,非去不可。”

    “要是帝国那边不欢迎我们怎么办?皇室对舆论也还是很忌惮的。”

    凤昀不觉得他们应该这么大张旗鼓地去帝国。

    “我们先去哪里,萨达星还是月岚星?”凤殊走到了君临身边去。

    “直接去塔姆尔帝国。”

    “不是说了先去萨达星?”

    “先去那边的话,会引起崇舒哥和屠隆元帅的不安情绪。七姐也未必不会担心。我们去完帝国回来,接了他们再去萨达星和月岚星就好,到时候直接回凤家。”

    “有道理。七姐会不会担心我不知道,但崇舒哥和屠元帅还真的有可能会感到不安。”

    “姐,姐夫,我还在呢。你们怎么可以这样,说起话来就对别人完全视而不见了?”

    凤昀也走过来,凑到君临左手边。

    君临顺毛捋,“你来当指挥官?”

    “别,我星舰操作课学得很一般。”

    “你姐还不如你,她都敢操作,你怎么还没上手就怂了?”

    君临站起来,二话不说将凤昀摁到指挥官的位子上。

    “姐夫,我真的不行。”

    “没有试过永远都不要说自己不行。”

    “可是……”

    “没有可是。”

    君临让他看大屏幕,“你自己看着办。基本操作你肯定都会,既然已经到过前线,那实操应该也有好几次,大体上是怎么运行的你肯定都心中有数。这里还是中央星域,安全系数是联邦最高的范围。你要是在这里都不敢开星舰,你以后进步业有限。”

    “好吧。既然姐夫你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我硬着头皮也得操作一段时间才行。”

    凤昀也不废话,集中精力在操作盘上,当真是全神贯注地当一个指挥官。

    君临朝她眨了眨眼,凤殊忍俊不禁。

    这家伙忽悠人真的很有办法。凤昀显然还小,想事情什么的并不会下意识地往深处想。要是他多想几步,不,即使只是一步,可能就不会上这个当了。

    “你这姐夫当的可真是轻松。”

    夫妻俩退到原来的位子上落座,凤殊就迫不及待地揶揄他。

    君临忍笑,“没办法,当老公当的太憋屈了,总得回回本。”

    “我看小昀才真的下了血本了,怎么就这么配合你这个姐夫?以前对我的话也不一定会听进心里去,听进去也不一定会照做。对你倒是恭顺。”

    “这不叫恭顺。这叫小舅子和我惺惺相惜。”

    “你能不能不要乱用成语?”

    “老婆大人,你能不能不要小看了我的魅力?”

    “就你这糊弄小孩的魅力?”

    “小舅子可不是小孩。”

    “他在我眼里心里都是小孩。”

    “小孩发起脾气来可不得了。我可不想要哄小孩。他和阿圣都已经成年了,就要将他们当做是成年人看待。里边那两个小祖宗才是真的小祖宗,不过他们上中学之后,也要将他们看作是成年人才好,这样我们才能够有时间过二人世界。”

    “你是不是想太多了?父母是这么好当的?还是中学生就要将他们当做是成年人?你在中学的时候怎么不当一个成年人?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不要理所当然地认为孩子们就愿意做。”

    “你十几岁就开始当家了,你是妈妈也是姐姐,他们谁都没有资格说不愿意。”

    “那是我,不是你。我有资格我也不会这么用。”

    “祖宗太多了难伺候啊。”

    “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们暂时就不考虑第三胎吧?”

    “我可没有和你生第三胎的打算。”

    “你不和我生和谁生?凤山吗?他没戏。”

    “你管我生不生,想要生又和谁生。”

    “凤殊,你这张嘴怎么就是不得理也不饶人?明明说好了会和我一起到老的。”

    “我没说不和你到老啊,如果你做得好的话。”

    “意思就是如果我做的不好你就要换人了?”

    “那当然。弟弟和儿子不能换,但是配偶嘛,既然做的不好,要来干嘛?留着过年?”

    君临气得表情扭曲,压低声音道,“信不信我现在就将你就地正法?”

    “你确定你打得过我?你能碰到我一根头发?”

    凤殊这是明晃晃挑衅他。

    他憋屈地深呼吸了好几次。

    除非使用精神力,否则现在他还真的奈何不了她。

    “我在想,我们一定要生个女儿才行。将来孩子最好脾气像你,长得也像你,你就知道自己和自己吵架是怎么一回事了。”

    “放心,不会有这一天的。将三个儿子好好培养成人就不错了,现在时间都不够,我可不贪心。”

    凤殊毫不犹豫就拒绝了这个建议。

    身边的人都护犊子,她恐怕骂一句他们也要心疼的。老实说,如果有一个和她一模一样脾气的女儿,她也怀疑自己能不能在吵架中占得上风。

第1120章 怜惜

    君临也不着急,反正他目前也没有想要生第三胎的想法,大的还不够独立,两个小的更不省心,他们夫妇的确应该花更多时间在他们身上才行。

    “这三五十年的我都不会真的实现这个心愿的,放心。我们的确需要一些时间来先照顾好我们女儿的宝贝哥哥们。”

    凤殊翻了一个白眼。

    说得好像他们一定会有女儿一样。

    “我不明白,为什么你就是对女儿这么执着?”

    “因为孩子会长得像你也像我啊。”

    “儿子难道不是像你也像我?”

    “儿子像我更多,但女儿肯定会像你更多。”

    “明明谁都不可能……”

    凤殊及时刹车。

    凤昀依旧一丝不苟地盯着大屏幕。

    “总之我还想要一个女儿。儿子有三个已经够多了,超出了我的想象,女儿的话我也不贪心,一个就足够了。”

    “本来结婚生子就已经超出了我们俩的想象。”

    “计划不如变化快嘛。谁能想到我会遇到你?你也想不到会遇到我这样的冤家。”

    “谁和你是冤家?”

    “冤家宜解不宜结,是不是?我们可是结婚了,凤殊。不单只是法律上还是情理上,我们可都是同路人,将来别动不动地就和我说离婚分手之类的话。”

    “以前这是我们的共同想法,又不是我一个人这么想的。你别将所有责任都往我这里推。还有,我并没有经常提这事吧?往往都是你说起来之后我实话实说而已,说的还是之前我们俩的共同决定。”

    “你就不能好好地回答一声是,以后绝对不会再说那样的蠢话的?”

    “实话和蠢话是可以直接等同的?”

    “我看你心里还是想要甩掉我。”

    “真的想要甩掉你就不会带上你。”

    “带上我你也可以无视我。”

    “无视你我还上赶着和你说话?”

    “也许你现在是在和空气说话。”

    “哈?那你对于我来说就是跟空气一样的存在了。”

    “你确定?别又说话不算话。没有空气人可是会死的。”

    “你现在是在诅咒我吗?”

    “无聊,别转移重点。”

    “重点是你想太多了。”

    “我什么时候想太多了?”

    “现在。”

    “明明是你不能好好说话,总是让人误会。”

    “明明是你不能好好听人说话,总是误会别人。”

    “你是别人吗?你是我老婆大人。”

    “还大人。你知道什么叫大人?我说的话对你管用不管用?”

    “管用。”

    “管用那就闭嘴。”

    君临很委屈,然而为了表示她说的话对他的确很管用,他不得不强忍着保持沉默。

    耳根终于清净了,凤殊松了一口气。

    “姐夫,看来你是我姐的手下败将啊。我姐还是不战而屈人之兵。”

    凤昀回过头来,满脸笑容,可见刚才也不全然把心思都放在操控星舰上,该听不该听的其实多半都听了去。

    君临朝凤殊努了努嘴,但没有开口反驳。

    凤殊忍笑,“小昀,你这是用错场合了。夫妇之间是不会有战斗的,如果双方开战,就意味着进入你死我活的糟糕状态了。你姐夫这应该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姐夫,你觉得我姐说的对不对?”

    君临没回答,只是眨了眨眼。

    “姐夫,你倒是说啊。你不开口谁知道你是不是同意我姐的话?”

    君临依旧不上当。

    凤昀大笑起来,“姐夫,看来你真的是活得很憋屈呢。我姐这么温柔的人,在遇到你之后居然也会毫无心理负担地欺负你,感觉是你自找的啊。”

    “小子,你姐我看起来是这么不讲理的人吗?他才是真正爱发脾气的人,我受他欺负的时候多了去了,你根本就没有见过。”

    “姐夫是怎么欺负你的?我看你打他一巴掌,他还希望你打多几巴掌,脸都会凑过来随便你打哪一边。”

    凤昀见君临不愿意开口,便尽情地揶揄他。

    凤殊无语得很,“你个傻小子,将来你谈恋爱肯定会吃亏,这么容易就被人的表象给欺骗。君临要是良善可欺,这世界就不会有多少坏心肠的男人了。”

    君临对此颇有微词,然而他居然忍了忍,还是没有开口反驳,仿佛她不允许他说话,他从今天开始就要打定主意做一辈子的哑巴。

    “姐,你还是饶了我姐夫吧。看他憋得多辛苦,明明想要反驳你的话,却愣是忍着不出声。”

    凤昀笑够了,注意力便又回到了操控上。

    “你在这里呆着,指导指导小昀,我去里边看一看,吃饭的时候来叫你们。”

    君临也想要跟着她去,但凤殊不让,他也的确不怎么放心让凤昀单独操作,便只好眼巴巴地看着她离开了指挥室。

    “姐夫,你这样软弱能行吗?我姐表面上看起来是一个心软的,心地善良,但真的面对某些人事时,她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怎么能这么说自己的姐姐?”

    “咦,我以为你要等姐姐允许才会再开口说话的。”

    君临闻言好笑不已。

    “那不是为了哄你姐开心?在她面前,我就算是趴到地上去,也不会觉得自己没有尊严。

    你姐姐是那种将人看到眼里去的话,任何状况都不会看低对方更不会羞辱或者无视对方的性情。以前我们俩是不对付,但现在已经说好了要一起过日子,她啊,嘲笑谁都不会嘲笑我,因为现在嘲笑我也等于嘲笑她自己。”

    “你的意思是说我现在说姐姐是心软的刽子手,等于说你也是刽子手?”

    凤昀的头发被君临揉成了鸟巢。

    “姐夫,别这样。我姐这么做也就算了,她是女人,就爱做这样的孩子气的动作。我们两个大老爷们还这样,你不觉得别扭吗?”

    “不觉得。我从小就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你不单只是你姐姐唯一的弟弟,也是我唯一的弟弟。欺负弟弟这种事情,是会上瘾的。”

    凤昀翻了一个白眼。

    “我姐怎么就会和你结婚呢?”

    “之前不是告诉你了?因为孩子啊。”

    “那我换一个说法,我姐怎么就会决定要和你过一辈子呢?”

    孩子自然还是其中一个因素。

    君临微微一笑,然而现在他居然可以有底气的说,他本人也是其中一个因素。

    “你笑什么?我这个问题很好笑?”

    凤昀不明所以。

    “可能这就是你姐和我的缘分吧。她必须要经历从前的事情,我也必须要经历从前的事情,然后阴差阳错之下相遇。缘分的事情真的是非常玄妙的,即便是现在,我也难以相信我会遇到她,她想必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从前,同一个时空里存在的人,谁都不可能是他的妻子,谁也都不会是她的丈夫。他们谁有能预料到他们的人生伴侣会来自遥远的过去,会来自遥远的未来?

    冥冥之中,也许真的自有天意。

    “姐夫,你的表情有些奇怪,像姐姐一样,非常的,缥缈?”

    凤昀有些担心。

    “你们是不是真的还瞒着我什么东西?你们之前失踪还发生了别的事情吗?非常难以想象的事情?”

    “再过个五十一百年,小昀你就会明白了。

    等你自身的阅历也足够丰富,你就会知道一切的不可能都会成为可能,而一切的可能也有可能会转瞬成空。不管是哪一种情况,随时做好自己能够做好的反应,无愧于心,并且能够最大程度上到达自己想要到达的地方,就是最理想的状态。

    再不济,希望变成失望,也不会成为绝望。

    你姐和我都是体验过这种心路的人。曾经满怀憧憬,满怀向往,结果却遭到当头一击,将所有的痴心妄想温馨甜蜜都变成了年少轻狂的幻灭。

    希望变成了失望,失望累积或者突变成了绝望,绝望到心死甚至身死,最后重返人间,从与外界的激烈对抗到外在行尸走肉内里惊涛骇浪的状态,我们却再一次经历漫长的时光。每一分每一秒,我们都是度日如年,每一个春夏秋冬,都是一样的枯寂萧索。”

    “姐夫,我听不懂。”

    “以后你就会懂了。”

    “你这是谎言。像是安慰孩子,等你以后长大了自然就懂了,其实现在回过头去看十几岁的时候,我也依旧还是会有不懂的事情。”

    “人都是一样的。你将来会懂的。当然,如果可以,你足够幸运的话,也不会懂,也不需要去懂。你姐和我,希望你和阿圣都会过得平顺。”

    “平顺意味着平庸,姐夫。”

    凤昀觉得他多少要努力拼搏一番,才能够对得起君家对他的栽培。就算他姓凤,就算他不能算是君家人,但一如凤圣哲,他现在也相当自觉地以君家一份子而自居。

    “越出色的人,需要付出越多。就像你姐说的那样,能者多劳。平庸也没什么不好,最起码平庸意味着可以享受琐碎庸常的幸福。”

    “如果我们是普通家庭的孩子,平庸当然也是不错的选择。踏踏实实地过普通的日子,平平淡淡地过完一生,的确没什么不好。

    我姐总是说要吃喝玩乐寿终正寝,她想来是十分愿意过平淡如水的生活的。可就算她没有当上凤家少族长,她进了君家的大门,就已经意味着不能够过那样的日子了。

    姐夫你就算永远不回家,就算放弃君家四少爷的身份,但你还是君家人。君家真的有事,你能够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三伯说过,你是兄弟里最刺头的那一个,但却也是最心软的那一个。如果家族出事,你是不可能放弃家族的。”

    “看来三哥这些年真的是用心良苦,在你和阿圣面前都说过我不少好话啊。”

    “姐夫,我刚才说的话是真的。我姐她,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心软善良。”

    凤昀显然不是在开玩笑,这话听起来像是深思熟虑过后才说的。

    君临眉心微蹙,然而表情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依旧微笑着道,“我当然知道她不是一个善茬。我自己就不是良善可欺的人,就像你姐所说的那样。我这样的人怎么会喜欢一个和自己本性背道而驰的人?”

    凤昀沉默半晌,才回答道,“我姐她,恨起人来,连陌生的小孩都会毫不犹豫地杀掉。”

    “她并不恨你,当初也并没有杀掉你。”

    君临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凤昀转过头去看他,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惊诧。

    “你姐应该告诉过你,她并没有隐瞒她的事情。

    在认识我之后,她身上发生的事情我都清楚,除了涉及凤家机密那种不能外传的,她的所有事情,包括真实想法,她都毫无顾忌地告诉了我。

    认识我之前,她的人生经历我也都清楚,虽然不能说了解其中所有细节,毕竟没有任何人可以参与和了解另外一个人的所有生活点滴,但你姐决定和我结婚之后,认为需要和我建立信任关系之后,她就开始慢慢地将自己的事情告诉了我。

    正因为这样,我也才会在不知不觉之间同样朝她敞开心扉。

    你姐就是那样的人,会有心软的时候,却也有非常有魄力的瞬间。她的人生经历,是匪夷所思的,是绝大多数的人打破脑袋都不可能想象得到的。可能因为这样,所以她的言行在某些时候极其违和,极其不符合我们普通的所思所想。

    但是小昀,你姐她,从来就不是刽子手。她从前不是那样的人,现在也不是,将来更不会是。她会杀人,也的确杀过人,但她并不是毫无缘由地就去杀人。

    你姐她,更多的是为了自保。她是为了能活下去才会学会那些稀奇古怪的身手技能,她自己可能都不知道,她学习这些东西并不是为了取得别人的认同,不是为了建功立业光宗耀祖,她是为了想要活下去,才会这么拼命地学习这些原本她不需要学习的东西。”

    凤昀怔了怔,不明白君临的语气为什么突然之间充满了怜惜。

    “姐夫的意思是,我姐当初之所以失控想要杀掉我,是因为感到我对她有威胁,是觉得我会杀掉她?”

    “不,不是这样。那段时间她是怎么想的,她自己也不会很清楚。你年纪太小,又太过慌乱,遭受打击之下,恐怕也难以完整地还原那段日子。我更无从了解与分析。我能告诉你的是,你不需要害怕这个姐姐。”

    凤殊也许未必如同从前的那个孩子纯洁善良,但她真的不会是滥杀无辜草菅人命的人。如果她是狠得下心来对无辜的老幼病残下手的人,凤圣哲就根本不会出生,她也不会选择带着凤昀一起生活。

    对于她来说,弟弟应该是梦魇般的词汇,是她最难以理解更不愿意共存的存在。而孩子,连婚姻都已经舍弃的人,只会对这样的存在更加嗤之以鼻。

第1121章 道歉

    凤昀心头一痛,再次如遭雷击。

    他姐夫果然是了解内情的。他让他不要害怕这个姐姐,说明他知道。

    “我姐她什么时候向姐夫你坦白的?”

    “坦白什么?”

    “坦白她的变化。”

    君临沉默了数秒钟。

    “小昀,我应该向你正式地道歉。各种意义上的,都是我对不起你。”

    “你对不起的人是我姐姐。”

    “我知道。”

    他说他知道。

    凤昀既愤怒又无力,既难堪又难过。

    事到如今,他们谁都不能说什么,更不能再做什么。他能追究君临的过错吗?他能追究凤殊的过错吗?他没有任何证据。

    即使有证据,他又要怎么去追究他们夫妇的过错?如果不是那样的过错,他会变成真正的孤儿,甚至于很快也死掉,萨达星凤家就这么家破人亡。凤圣哲更不会有出生的机会。内域凤家人也不可能找到自己的血脉。他们从未曾停止寻找他们。

    恩恩怨怨,并不是总这么泾渭分明。是是非非,也并不一定都需要去厘清。

    “阿圣知道吗?”

    “不知道。”

    “你们不打算告诉他?”

    “是。你姐和我都想着总有一天必须告诉你事情真相,但因为当时的情况我们自己也并不完全掌握,加上你年纪小,我们自己也多有迟疑,后来又接连失踪,失忆,重逢前后也讨论过这个话题很多次,每一次都不欢而散。

    我们建立起信任关系后,你姐其实就希望能够早日告诉你她所了解到的真相,是我阻止了她。我不觉得在我们双方都糊涂的状况下,可以告诉你真相到底是什么。

    我也并不是要为自己辩解什么,我总归是犯了罪,就凭这一点,无论如何你都可以选择不原谅我。

    小昀,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同样恨你姐。她曾经经历过非常恶劣的事情,是在最为惊愕与痛苦的瞬间来到我们身边的。你说她是刽子手,当时连你这样陌生的小孩都想要杀死,我想她当时想要杀死的人并不是你。”

    “那是谁?我姐想要杀死谁?”

    “这就不在我可以告诉你的范围里了。”

    凤昀沉默半晌。

    “你要不要去休息?我来指挥。”

    “不用,我也需要实操。”

    君临便也跟着沉默了。

    这件事看来真的相当棘手。

    过了大半个小时,凤昀才又慢悠悠地问他,“姐夫,你为什么爱她?”

    “很难完整地说清楚,非常多的原因,也有非常多模糊的地方。如果一定要解释,只能说她让变成了更好的我,她让我重新有了家,她让我感到安心,惬意,好像和她在一起,不管在哪里生活,怎么生活,我都甘之如饴。”

    “甘之如饴?”

    凤昀重复了一遍。

    “是。她是个很奇怪的女人,来自奇怪的地方,有着奇怪的观念和言行,但更加奇怪的是,她即便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和我也有着诸多不同,慢慢相处下来,我和她越来越契合。我在她身边呆的时间越长久,了解她越充分,就越不想要离开她。

    我现在没有办法想象我的妻子是另外任何一个人。我身边的位置,只能是她的。不管她愿不愿意,我都已经没有办法放弃了。

    这种想法是非常奇怪的,奇怪到我一度都不清楚这种玄妙的缘分。

    因为身处局中,难以了解自己的内心变化,所以一开始真的是烦她烦的要死。也因为本身做错了事,在她面前,我总觉得心虚,愧疚,甚至厌恶自己,想要再次放逐自我。

    与其说当时我想要杀死她,是因为讨厌她,更接近真相的事实,是当时我对自己的厌恶感已经到达了巅峰。我再也不能承受那样的我了。她的出现,提醒了我曾经想要不去承认与反省的罪行。我为了活下去,曾经对你的姐姐不择手段。也为了活下去,遇到她之后,我真正起了杀心。

    当时的那些瞬间,恐怕我是认为她不死我就不能活的。”

    “你是怎么中|毒的?中的是什么毒?有没有人和你中过一样的毒?他们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你中|毒前后发生了什么事?后来是怎么解|毒活下来的?我姐姐她,是怎么死的?你碰到她了吗?她有给我留下什么讯息吗?我姐她是坚强的人,但被爱人背叛也会心如死灰。我姐姐从小就被保护得很好,是非常脆弱的女孩子。她遭遇不测,是不会有动力想要活下去的。就算希望我能活,她也有可能会采取过激行为结束痛苦。

    这些问题,将我的脑子炸的稀烂。我得不到答案。我现在也不敢问她。姐夫你有没有找到确切的信息?”

    凤昀并没有看他,但君临知道,他需要认真的回答。

    “我当时神志不清,并没有故意找谁。原本可以找人,但我从小就厌恶这些事,更不想和陌生人有别的牵扯。

    事后我被朋友发现在树洞里,昏迷了几个月,才恢复了一点神志。花了一年多的时间,身上的毒素才被处理得七七八八了。复健没多久,就得到了消息,有一个孩子,十分有可能是我的儿子。再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君临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只能硬着头皮尽量简洁地说当时的情况。

    凤昀并不满意。

    当然,不管是什么样的答案,他恐怕都是不会满意的。如果换了是他,他可能也做不到凤昀如今这般的镇定从容。

    君临觉得凤殊说的也许是对的。越早解释可能越好。否则随着时间的流逝,凤昀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他们之间的感情越来越深,彼此对立又关爱的情况下,想要问的人问不出口,想要解释的人也无法解释。

    “到底是什么毒?谁给你解的?背后你有没有查到对你下手的人是谁?或者你是自己染上的?”

    “小昀,刚才我已经回答你了。

    很多毒|素,不止一种,都是常见的,谁都有可能得,只不过碰巧我身上中的类型比较多。替我解|毒的是我的朋友。自然去查过,然而直到今天也毫无头绪。如果不是因为怎么查都查不到,我怎么可能一点报复行动都不做?

    然而尽管查不到,我却清楚的明白不是自己无意中在自然里染上的,我是被人下了|毒。这一点是很明确的。”

    “你怎么知道是被人下|毒的?还说的这么明确?你不是说当时你神志不清吗?”

    “因为如果不是这样,那我就不会被人追杀。我是躲避追杀才会导致毒素发作太快,最后不得已选择了不堪的解|毒|方式。”

    “姐夫,你刚才说了,是你朋友替你解的。你朋友还会用不堪的方式来帮你?”

    “如果你想要追究,我可以给你跪下的,小昀。如果这样做能够宽慰你逝去的亲人,能够让你不怨恨你姐和我,姐夫愿意给你跪下,也愿意去接受法律的制裁。”

    君临觉得这种承诺不做出来的话,恐怕凤昀暂时是不会罢休的。

    “给我跪下有用的话,我早就让你跪下了。让你接受法律的制裁就能够让死去的人活过来的话,我无论如何都会让你付出代价的,姐夫。”

    凤昀语气微凉。

    “我们现在已经是一家人了,不是吗?那两年,我姐教过我很多字词。投鼠忌器是一个,血浓于水是一个,人死不能复生也是其中一个。”

    “我知道。姐夫只是希望你知道,任何时候,你想要追究我的责任时,我都会按照你的要求去做的。法律该怎么判我就怎么判我,我愿意受罚。你愿意怎么唾弃我就怎么唾弃我,我也会心怀忏悔,心甘情愿地接受你道德上的一切谴责。”

    “所以我说,有什么用?你这样说有什么用?你那样做又有什么用?我现在要求你为了过去的罪伏法,真正伤害到的人只会是阿圣三兄弟,还有我们君家的名声,我姐的声誉。你既然做都做了,为什么当初就不能够避免?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因为从来不会想到会造成今天这样的局面。

    如果知道,也许我宁愿去找别的人,也许我宁愿承受死亡的风险,也不去解|毒。我不知道,小昀。没有谁有预测未来的能力。你没有,我同样也不会有。要不然,世界上就不会有这么多遗憾了。”

    “姐夫,你知道吗?你不是坏人,但你却做了坏事。我姐也一样。明明不是坏人,却让我感到她是一个刽子手。”

    “对不起。”

    气氛再次沉寂。

    “算了,我又有什么资格来追究这些前尘往事呢?如果不是我姐,我能不能够活下来也都是个问题。阿圣就更不用说了,肯定不会有他。如果我姐姐知道屈辱也会带来生的希望,也许她最终也会选择谅解的。就算不谅解,也会放手。

    我姐姐是真正善良的人,因为从小就被爷爷爸爸他们保护着,从小就没有吃过真正的苦头,没有受过真正的委屈,所以才会这么相信那些人。

    长辈们接连去世,她才会单纯地认为可以做好家长的责任,可以负担起我们姐弟俩的未来。如果不是因为年少无知,可能她就不会去那样危险的地方。如果不是这样,而是选择去孤儿院,她和我即使最终分别,也还是可能活下来。”

    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带了一些哭腔,凤昀深呼吸了几次。

    君临也听懂了他的话。

    他喊从小一起长大的凤殊姐姐,喊现在的凤殊姐。

    “对不起。”

    “不是说了算了吗?说起来,我是局外人呢。我姐和你才是亲历者。姐夫,可能因为这样的事情,我姐永远都不会真正让你靠近的。”

    凤昀居然开始同情他。

    君临不知道怎么的内心就有些苦涩,“我知道。她其实也心软。可能因为她没有弟弟,所以上天才会在你和你姐姐的缘分断了之后,将你给了凤殊做弟弟。”

    “所以我不恨她。我也不能恨你。我要是怨恨你们,那我姐姐该怎么办?我会让她的存在变得可笑的。我不想带给她那样的羞辱。”

    “对不起。”

    “我知道了,姐夫。你不用再道歉。我都知道了。我只是,现在没有办法原谅,以后也不知道能不能原谅。”

    凤昀抿唇。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原谅的资格。死去的人已经死去,那些屈辱与伤害,并不是他经历与承受的。更何况,在另外的角度看,这件事上,加害者难道不也是受害者?

    因为也是善良的人,所以会为此承受良心上的负担。幸福的婚姻,如果有一个不幸的开头,那么必然需要经历千山万水,才能够抹掉开头的不幸所带来的负面又深远的影响。

    “就算是这样,我也要对你表示歉疚和谢谢。小昀,如果不是你,你姐不会活下来。她没有任何力量活下来。那个时候,她和你是真的相依为命的。她救了你,你也救了她。如果不是这样,她会死,你也会死。就从你们俩的关系来说,其实你们谁都不欠谁。

    至于你姐姐,是我欠了她。下一辈子,我会还债的。”

    “你怎么还?”

    “如果她需要我拿命还,我就把命还给她。”

    “她不会要的。就算姐夫你杀了她,她也不会要的。我姐姐可是个骄傲的人。你又没有杀她,也无心害她,她又怎么会接受你这样的还债方式?”

    “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按照她想要的方式还债道歉的。”

    “我知道。你说到就会做到的。阿圣一直都说要学习你这一点。”

    凤昀想到凤圣哲的某些事,心情总算好了一些。

    “姐夫,你和我姐以后好好相处吧。这事就到此为止了。我们真的是难得的缘分,没有办法说清楚,也没有办法解释,可能还会纠|缠一生。不管怎么样,我总是感激你们的。”

    “你是不是太大度了?”

    “这不是大度。如果我真的大度,可能现在就说自己有资格原谅你们了。然而我并不是。我也不知道能怎么办。可能隐瞒也是不错的解决方式。最起码,我猜到这事,又从你们这里得到了印证,我并不开心。

    我姐她早就明白会是什么样的场景了,可能是因为这样,才会一直犹豫。她的犹豫,是对的。换做是我,我也不会告诉我。”

    是的,角色互换的话,他也不会告诉其实已经成为了孤儿的小孩。凤殊没有让他变成孤儿,她以自己的方式同样也给了他一个家,即便他这个弟弟,当初之于她不过是一个陌生人。

第1122章 道谢

    君临沉默了数息。

    “我不如你。”

    换做是他,他第一个想法肯定是严惩凶手的。即使是现在这种复杂情况,他也很难真的放过对方。

    原谅?是不可能的。他从来就是睚眦必报的人。在意的人和事不多,这也意味着一旦放在心上的人被人伤害,他是势必要报复的。

    “姐夫,换了是你,你要怎么做?告对方去坐牢?去荒星开荒?还是单纯的撕破脸,老死不相往来?阿圣有什么错呢?即便是我姐,她认为自己有错,也不知道自己能怎么办,才能够取得原谅。何况,她真的有错吗?如果有,难道她同时不是受害者?”

    “她有没有错,是她的事。但我的确是伤害了你们。这一点,是不能否认的,我也从来没有打算否认。

    但就像之前说过的那样,我也不是好人。小昀,我从来就不是多么心善的人。正因为不够正直,不够良善,所以我为了自保才能够不择手段。正常人是不会那么做的。我却那样做了。真正意义上的坏人也未必会那样做,我却那样做了。这一点,你永远都不要原谅我。”

    “我没打算原谅你。”

    凤昀是真的不认为自己有资格谈原不原谅的事情。

    “我只是觉得,也许阿圣不知道这些事会更好。他不够开朗,心思也多,虽然和我感情很好,和三伯感情也很好,但总归因为担心你们,他这些年里并不活跃。一直都想着努力训练,有朝一日实力上去了,就可以得到长辈们的允许,出去找你们。

    我的意思你明白吗,姐夫?阿圣他看起来相当自我,但实际上他始终都想要寻找你们,这是他成长过程中最为重要的事情。他是为了你们,才这么拼命地学习和训练。

    现在你们回来了,他高兴之余,也相当于失去了目标。如果你们这个时候告诉他身世之谜,他一定会深受打击。”

    “你呢?你就没有深受打击?”

    “有。可我失去家人的时候,已经懂事了。我姐来的时候,我只想着我只有她一个亲人了。不管发生什么事,只要她不会丢下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我姐她一直都没有丢下我。哪怕她其实相当厌烦带着拖油瓶生活,但她还是自找麻烦了。我原本就不是她的责任,但她依旧到处忙活着去赚取生活费。她决定要活下去开始,她就把我这个弟弟纳入了她的羽翼之下。

    尽管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我姐让我很心安。我知道只要她活着一天,我就不会无家可归。

    阿圣和我的情况不一样。他如果连自己的出生都感到怀疑,那他就很难找到心安的方法。”

    “没有什么不一样。你年纪并没有大他多少。你能够受得了,他也就应该承受得了。”

    “姐夫,我可从来不对自己的出生感到怀疑。我并没有什么出生的秘密。”

    “你好像忘记了,你祖父和父亲都是孤儿,来历成谜。你母亲已经被证实是内域凤家的后代。阿圣才是没有出生的秘密。”

    然而如果计较凤殊真正来历的话,凤圣哲当然也有。只是,这一点,他们夫妇已经决定了不再深究。说到底,这也已经是无法再去深究的事情,考虑再多又有什么用?

    “我在想,是不是真的有所谓的命运之说。冥冥之中真的有一只手,在安排着所有人的人生轨迹。所有的人都身不由己。”

    凤昀说这话时有些沧桑。

    “你还小,不要钻牛角尖。”

    “牛角尖?”

    “我总是追着你姐问的时候,她就笑话我是钻牛角尖。意思就相当于是死脑筋,无法灵活应变。”

    “姐夫,我虽然不是多大气的人,但也并不是死脑筋,钻牛角尖这种事情,我很少做的。如果不是这样,可能我也活不下来。”

    “为什么要这样说?你怎么会活不下来?”

    “我姐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以前我不知道,还以为她受打击太大,所以才会精神萎靡,以至于对现实的认知也发生了一些偏差。现在知道了,当然就明白当时的她有多么的困难。如果狠心丢下我,她会轻松很多。但我姐没有。”

    “你为什么不觉得是她没有办法才不得不带着你?”

    “要是不理解,可能会这么想,但现在对我姐不是有深入的了解了嘛。何况姐夫,我和我姐可是真的相依为命过的,这种交情可不是一般的交情。”

    “是,你姐也总是用行动表示在她心里我是远远比不上你的。”

    “姐夫,你应该不会想要和我抢地位吧?我姐永远都会将我摆在你前面的。”

    凤昀说完这话自己先笑了。

    君临见他心情好了,便也微微一笑。

    “要我现在教你吗?”

    “什么?”

    “星舰指挥。”

    “姐夫,我对这个没什么兴趣,基本操作我还算熟练,星舰战斗就算了。”

    凤昀兴趣寥寥。

    “为什么?技多不压身。”

    “我不想要浪费时间。阿圣脑子比我好使多了,学这些就跟玩儿似的。我的话,还是专心致志地做好和机甲相关的一切就好。”

    “那旅行途中有空的话,我教你机甲操控?”

    “姐夫,打打杀杀的事情,真的不是我擅长的,也不是我喜欢的。”

    “维修机甲我也会一些,要不要比试比试?”

    凤昀无语得很,他这样是不是就叫做钻牛角尖?

    “姐夫,你难道不是应该执着于提升实力吗?为什么要想着怎么帮我?”

    “因为可能只有这一段时间才可以帮一点点小忙。等真的进入内域的地盘,你姐和我都会忙上加忙,恐怕连睡觉的时间都不会够的。你和阿圣去到那边,也会进行特训。现在能够重新捋一遍,可能你们过去就可以更快上手。”

    “姐夫,两边的理念训练什么的不一定完全一致吧?还不如去到那里再说。而且,我现在在机甲维修和设计上已经接受即墨少将的教导了,不能改弦易辙。”

    君临拍了拍脑袋。

    “我倒是忘了这一点。机甲维修和设计上面我帮不上忙,但是如果你想要提升一点实战能力,我还是可以帮你看一看的。”

    “姐夫,你是怕我和人打架打不赢?放心,我从来就不会主动招惹别人,现在已经明白自己喜欢与擅长的是什么样的道路,我会一直坚持下去的。不管是现在学习训练,还是将来正式投入工作,基本上都不太可能需要我亲自上阵。我要做的,是在大后方尽一份心力。”

    换句话说,他不想要将时间投入到机甲操控上,因为那会是一种浪费。

    “即墨说过不希望你将更多时间浪费在机甲操控上?”

    “那倒没有。他很尊重身边人的意见,尤其涉及到私事时,除非是涉及到家族层面,基本上他是不管的。哪怕有些人脾气特别不好,有些人私德有亏,只要没有影响到工作,而且心性与能力足够承受工作的锤炼,他都不会理会。”

    “即墨身边的人,个个都是万里挑一的人才。越靠近他的人,越是这样。有所不足的话,他就会自己弄一个人造人出来。即使不如真正的人类灵活,但某些位置上也足够弥补不足了。

    他并不是不在意,而是在核心圈以外的部分,不需要过于挑剔而已。论低调和谨慎,即家敢说联邦第二,就没有哪个世家敢说自己是联邦第一。”

    凤昀显然不是太明白和之前的问题有什么关联。

    君临自己接手了指挥权,让他在边上休息。

    “你既然决定了要专注于机甲维修和武器设计这个方向,那么所有和维修有关的知识,和武器设计有关的知识,你都必须有所涉猎。

    因为维修方面你是专攻机甲这一块,这意味着你需要比绝大多数的人都要了解各种机甲的性能。你操作水平越高,那么对机甲性能的了解就会越到位。你了解得越到位,那么维修起来就能够事半功倍。

    打架厉害的人,往往也擅于挨打。

    设计同理。”

    凤昀若有所思。

    “这么说来,我水平上不去,是因为我机甲操控学得不够好?”

    “不完全是受限于这一点,但肯定会有关。你可以多向你姐讨教讨教。别看她看起来像是实力很弱,但是在某些情况下,她单打独斗的能力要比爷爷都厉害。”

    “那是她从小苦练出来的。我姐说了,她从两三岁开始就已经夏练三伏冬练三九,就是除非病得躺在床上起不来,否则断了手也要练腿,断了腿也要练手,从来就没有空闲的时候。她的厉害,都是流血流汗这样累积起来的。”

    君临点了点头。

    “我知道。看来她真的是很希望你能够把她当姐姐看。有些事情,很难说明白,因为她自己也说不清楚,我们呢,即便和她有着相同的经历,也同样无法搞清楚。她既然连这些话都和你说了,说明她是真心把你当弟弟看。

    她以前没有弟弟,她是家里最小的孩子,然而最不受宠,在家里过得像是孤儿。”

    “为什么?她没有和我说起过这些。”

    凤昀一听就着急了,不明白为什么凤殊为什么会过得那样痛苦。

    在家里过得像是孤儿,那岂不是比痛失亲人成为孤儿的人还要状况糟糕?痛失亲人的孤儿,也许也曾经得到过亲人的庇护,尝到过家庭的温暖。但在家里过得像是孤儿,这难道不是意味着处境难堪?

    “这样形容也有失偏颇。我只是想要告诉你,她从前过得并不比你好,当然也远不如阿圣的处境这么好。即使在你看来,在阿圣看来,你们的童年和少年都是有所缺失的,甚至是不幸的,但凤殊的过去,比你们俩的都要更加糟糕。她甚至都无法说自己不幸,她的命运,是……”

    君临顿了顿,也不知道要怎么形容凤殊的过去。

    在她的年代,十五岁就算是成年了。她十岁离家,这意味着十岁就已经是她的少女时代。那么在十岁之前,她拥有什么呢?

    三岁幼儿的吃喝拉撒睡,最基本的庇护,凤家也是做得不够到位的。她一度饿得在院子里吃昆虫,挖草茎。没有人来看她,没有人在意她是不是会因为这样而死掉。

    然而她还是感激凤家。因为她毕竟没有因为他们的照顾不周而死掉。因为她的父亲最后还是为她去求了一条生路。因为她的祖父最终也还是愿意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允许她一个女孩子习武。更因为在习武之后她的姐姐们也像是终于意识到了她这个最小的妹妹,会偷偷地和她交流。

    她珍惜所有这一切,所以哪怕孤单,哪怕流血又流汗,但她学会了不哭。她在漫长的时光里,学会了享受独处,享受时间的捶打煎熬,更享受自然的安抚。

    和她的童年比起来,他的经历又算得了什么呢?他的痛苦,远不如她曾经受过的折磨。他始终有人一心一意从头到尾地爱护他,庇佑他。她呢?她并没有他这么幸运。

    而凤昀和凤圣哲,更是如此。

    “我很难说她不曾幸福过,但也很难说她一直都是这么开怀大笑的。

    你姐她,经历过的煎熬和痛苦,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说清楚的。

    如果伤害你的人是外人,伤害你的事都来自于外界,可能你会越挫越勇,会奋起直追,但如果伤害你的人都是你亲近的身边人,伤害你的事都出自于你喜欢与信赖的人之手,你的世界可能也会像她一样,陷入不断地崩溃之中。

    她小时候崩溃过无数次,后来得到了治愈,慢慢地也成长为温柔善良更坚韧的人。然而运气不是太好,后来又再一次因为身边人的背叛,陷入了彻底的崩溃。

    如果不是遇到你,小昀,我想你姐不会选择活下去。如果不是你矢志不渝地要救她,无论如何都不允许她放弃自己的生命,她一定不会活下去。你是她决定活下去的根本原因。

    还有,阿圣是因为我,是因为她,才被带到这个世界上的,但是深究的话,阿圣真的是因为你才得以出生。”

    君临郑重其事地向他道谢。

第1123章 争议

    凤昀被他说的两眼湿润,只差没有当场掉下眼泪来。

    “姐夫,你真的太煽情了,我姐都不会像你这样说话。”

    “那是因为怕你哭,你姐强忍住了。要是给她机会,她说不准能够让你哭成泪包。”

    “我怎么觉得她不会?她不是爱哭的人,也不喜欢别人哭。她一直都情绪很稳定,只是在面对你时容易情绪失控。我看这个问题现在她也解决了。姐夫你整个人都平和了不少,可能也间接地让我姐没有了这方面的情绪困扰。”

    “你觉得我现在看起来平和了不少?”

    “是。你不觉得?”

    “还行。她主动承诺会和我牵手到老,这已经足够振奋人心。”

    君临这话让凤昀笑了起来。

    “姐夫,你就不能淡定一点?我姐给你一点甜头你就高兴成这样,将来她就会变得更加吝啬。”

    “怎么个吝啬法?你姐已经吝啬得不能再吝啬了。我想象不到她要怎么做才可以变得更加吝啬。”

    “很简单,以后对你轻易不会给你好脸色看。你想要从她嘴里得到一句好话,会变得特别特别的难。而且知道一个承诺就能够让你心满意足,她以后三五十年都不会想要再给你许诺的了。”

    “我已经得到了最想要的那个承诺,别的无所谓,慢慢来就好。现在就要求太多,无疑是异想天开,你姐搞不好会逃跑的。我可不想要前功尽弃。”

    君临一想到凤殊第一时间选择了自己就眉飞色舞。

    “姐夫,这么得意可不行。现在的表情要是让我姐看见了,说不准我姐立刻就甩了你。”

    “少胡说八道。凤殊可是一诺千金的人,才不会像小孩子一样出尔反尔。”

    “出尔反尔什么意思?”

    “说话不算数的意思。你姐她有时候相当死脑筋,尤其这种原则性的问题,她肯定不会说一套做一套的。”

    君临对凤殊很有信心。

    凤昀自然也清楚这一点。

    “你就不担心以后去了内域,姐姐会更加身不由己吗?我看她是真的下定决心要好好做凤家的少族长。她认定了要这么做,岂不是意味着她对凤家也许下诺言了?她对个人的诺言会遵守的话,对家族的诺言会更加遵守吧?”

    他能想到的事情,君临自然也想到了。

    “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会坚持带你们过去那边生活。一是不想这么快就和你们分开,二是希望你们可以趁早开拓眼界,在还没有建立家庭之前利用时间学习和训练,三是怕我们这一去就没有办法回来了。但不管怎么说,你们过去再回来还是比较容易的,我们却未必有那样的机会。”

    凤昀怔了怔,“姐夫,难道你和姐姐已经打算好了老死在内域?”

    “没有。我们当然希望再回来。只是就像你说的,你姐是一诺千金的人,她既然已经决意好好当凤家的继承人,意味着她需要花费在凤家的时间会非常的多。

    运气好的话,她可以安享晚年,有自己的时间到处走走看看。如果运气不够,下一任接班人难以抉择,那她可能真的要在内域战斗到老了。她不回联邦的话,我也不会离开她回来这里。你们将来实力足够了,一定要替我们多回来看爷爷他们。”

    君临对内域一无所知,哪怕有施耀和凤小七这两个土生土长的内域人可供参考,然而他们很小就已经在战场生活了,和普通的内域公民肯定不一样。何况,认识之后,更多的聊的还是感情之类的问题。萧崇舒一个人就吸引了他们两人的大半注意力,又赶上联邦的多事之秋,他还真的没有能够从他们身上得到更多的和内域有关的事情。

    而凤殊她在内域生活的时间也不长,大部分时间不是她在养伤,就是在救人,基本都呆在凤家地盘,对凤家的了解还是寥寥无几,对凤家以外的地方就更是一头雾水了。

    “姐夫,那个凤山到底还有什么身份?为什么我看你和我姐都对凤山很是忌惮?”

    凤昀提醒了他,其实还可以直接去请教凤山的。

    “他是你姐身边的首席暗卫。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将来你姐成为凤家族长,他也会同时成为凤家的大总管,除了掌舵者和长老会,他将会是凤家最为核心的人。”

    君临不好说凤山还有一重身份就是凤殊的潜在配偶人选。

    凤昀对凤山很好奇,“他实力很高吗?比爷爷还要厉害?”

    “按照七姐的说法,她实力和爷爷接近,而凤山却远在她之上。”

    君临并不认为凤小七是在说谎,或者说自负。

    “内域的人实力难道都这么厉害?七姐看起来也很年轻,应该比姐夫你大不了多少岁。”

    “应该没有我大。不过的确比你姐要大一些。具体年纪多少我也不清楚,问她的话似乎也不太好。”

    不管是哪个时代,女人总是特别在意自己的年龄。

    “那姐夫你觉得你和爷爷比的话,还差了多少?”

    “臭小子,现在开始就准备嘲笑姐夫了?不管我差爷爷多少,肯定比你厉害得多。”

    君临瞥他一眼,“你现在不努力训练,将来真的很有可能会吃亏的。如果喜欢屠樊,就应该好好地去和阿圣公平竞争,别因为自己舅舅的身份就不好意思出手。”

    凤昀猛摇头。

    “我当他们是小孩。即使一起玩,小樊也都是跟着阿圣叫我舅舅的。你觉得我会对一个喊我舅舅的小女孩产生什么男女之情吗?我又不是|变|态。”

    君临哭笑不得。

    “我只是提醒你,不要因为害怕坦白自己的感情会伤害到阿圣就心慈手软。爱情总是值得追求的。尤其是你们都还年轻。这个时候不管是什么样的情况,都应该顺心而为。经历过第一次争斗后,以后便会有那么一点点经验。经验这种东西,不管是在什么领域,都是必不可少的。”

    “姐夫,阿圣要是知道,肯定会和你打一架。他最讨厌别人说他和小樊是一对。”

    “然而你不觉得他们有苗头吗?”

    凤昀闻言耸了耸肩。

    “虽然他不承认,但实际上所有人都认为他和小樊已经是一对了。要不是这样,君家也不会任由小樊来去自由。小樊也不会厚着脸皮嘻嘻哈哈地总是粘着阿圣。

    但阿圣脾气真的太坏了,他真的别扭得要死。不管我怎么提醒他,他总是不把人当一回事。最后一次闹翻之后,小樊脾气也真的上来了,直接就切断了所有联系。即使我联系她,她也拒接通讯。阿圣又一直拉不下脸来,所以这几年才完全断了联系。

    如果这一次小樊没有刚好回天极星来,说不准我们跟着去了内域,就真的几十上百年都不会再见面了。因为知道去了那边就难以回来一趟,所以我才心急要去将小樊哄着带回君家一趟,让他们俩能够面对面地解决问题。

    谁知道你们会说走就走,也没有想到小樊会这么慢,结果我们最后是在航空港见上面。”

    君临看他此刻的表情,的确不像是对屠樊有异样情愫的样子,然而之前他对人的热乎劲,也很难不让人误会。

    “阿圣也明确地知道你对那个女孩子没有别的意思?”

    “他肯定知道。我们经常一起玩。”

    “经常一起玩不代表他就会知道。他这么别扭的性子,又和你这么亲近,肯定会抱着宁愿错过也不要犯错的心情来守所谓的义气。如果他认定了你对她有意思,他就会将她当做是未来潜在的舅母来对待。你觉得这种认知会让他怎么做?”

    凤昀张大了嘴巴。

    “不会吧,姐夫?阿圣虽然脾气大了一些,但是脑子还是很灵光的。不可能连这一点都搞错。”

    “但你不能否认也会有这种可能。尤其是你们三个不是经常一起玩?除非屠樊对他表现得特别明显,否则阿圣怎么能够确定对方喜欢的是谁?你又对她这么热情。这不是一天两天,而是十几年都是这种情形。换了是你,你会不会不愿意去深究到底?

    不管是什么结果,都不如一开始就保持距离甚至是远离来的安全。”

    凤昀想起这几年对凤圣哲的苦口婆心,不由地一拍额头。

    “我一直劝他和屠樊视讯问个好,这件事说了无数遍,但是他一直没有动静。我一直认为是他们俩在闹脾气,和对方冷战,都不愿意拉下脸来认输,还真的没有想到阿圣有可能误会我。”

    “如果你将这一点考虑进去,就会觉得这么解释的话,很合适。”

    兄弟妻不可戏。那长辈看中的人,作为晚辈自然更应该成人之美。

    “如果真是这样,我就是两头不着好啊。小樊不会自作多情地来问我是不是喜欢她,阿圣不会自找麻烦地来问我是不是喜欢小樊,然后我这些年完全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凤昀甩了甩头,苦恼极了。

    “只是可能,事实也不一定就是这样。”

    “姐夫,你这个安慰是不是太假了?你肯定是觉得这种可能性概率比较高才会这么说的,而且三伯都说了阿圣脾气更像你,说不准心里真的是这么想的。”

    “你为什么叫三哥三伯?”

    “跟着阿圣叫惯了。偶尔想起来也会喊他三哥。”

    “叫大哥二哥呢?”

    “也是跟着阿圣叫。有时候被提醒了,就会喊大哥二哥。”

    “你是我的妻弟,我们是同一个辈分的,所以你更应该跟着我称呼家里人。”

    “姐夫,别连这点小事都计较。我要去找阿圣说清楚这件事情。”

    凤昀想要走,但被君临叫住了。

    “现在说与不说有什么区别吗?人都已经跟着来了,他们抬头不见低头见,有的是时间单独相处,将事情说开了。你之前都没有想到这一点,私底下和阿圣说清楚,现在就更没有必要了。”

    “没有吗?”

    “没有。现在再去强调无疑是多此一举。要是让屠樊听了去,可能心里会真的恼了你们俩。”

    虽然屠樊看起来非常开朗,听起来也的确是阳光坚韧那种性格,但是碰到感情的问题,很多小女孩都是非常羞涩的。

    “姐夫,你是怎么开窍的?我在军部听了很多和你有关的事迹。反正不管是谁,崇拜你的还是讨厌你的,都说你从来不喜欢女人。”

    “他们没事干了?怎么我离开军部这么多年了,他们还在传我的八卦?”

    “因为你居然让所有人都猜测错了啊。你不单只年纪轻轻就结了婚,还很快就生了孩子,当真是和你作战时雷厉风行的作风完全一致。他们个个都打赌你会孤独终老。”

    凤昀一想到那些人瞠目结舌的表情,就感到好笑不已。

    “你在军部名声真的太大了,都快要盖过崇舒哥了。他是天赋很好,实力很好,口碑绝佳,似乎从头到尾就没有任何不好的地方,所有家庭都乐意他当女婿。姐夫你呢,虽然也天赋很好,实力很好,但是口碑两极分化。喜欢你的人很喜欢,讨厌你的人也很讨厌,反正争议颇多。”

    “什么争议?”

    君临可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争议的地方。

    “譬如你好像从小到大都不爱和外人打交道,尤其是特别明显地讨厌和异性接触。别说身体接触了,就连眼神接触都非常排斥。不管是学习还是训练,是战斗还是休息,你任何时候都不乐意和女人搭档,每一次都拒绝,哪怕被老师或者领导训斥,你也照做不误。”

    凤昀瞥他一眼,“直到现在,还有很多女|军|人对你恨得牙痒痒。我还曾经在无意之中听到有些人可怜我姐,说姐姐嫁给你真是太可怜了,而作为你的儿子出生的阿圣就更惨了。”

    君临无语。

    “那些嘴碎的家伙,看来以前对他们太过仁慈了。”

    “所以姐夫,你的口碑真的是远不如崇舒哥。虽然他们后来也承受你的实力比崇舒哥要好上那么一些,风头更盛,但如果可以选择,大多数人都宁愿在崇舒哥身边干活,而不是选择你作为指挥官。”

    “你也是这样?”

    “我?两个都不选。我选即墨少将,他现在可是我的老师。”

    凤昀觉得即墨这样脾气的人才更符合他的胃口。不会轻易开玩笑,而且比所有人都要低调。

第1124章 考察

    尽管早就退出军部了,但君临在星际间漂泊时,也一直关注着局势,对于一些事情依旧有所耳闻。即墨虽然和他同一个辈分,但他的确要比同辈份的人都要低调谨慎,别说外头没有任何和他有关的风声,即便是在军部里边,也很少有他的确切消息传出来。

    “即家家风是这样的,所以当家做主的人历来都很低调。即墨本人性格也是内敛严肃的,就越发小心谨慎了。”

    “所以我更喜欢少将这样的平实作风。需要负责任的时候绝对不会跳脱敷衍,没事的时候也绝对不会无事找事。”

    “崇舒哥和我难道就不负责任?我们在军部给人的印象难道是浮夸高调不靠谱的类型?”

    “那倒不是这样。崇舒哥的口碑相当好,好到都跟完美的人一样。少将好歹还有个清高孤僻的传闻,崇舒哥却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姐夫你的话就两极分化得多,好的很好,坏的也挺坏。”

    “到底哪里坏?”

    君临真的难以想象别人在背后是怎么编排自己的。

    “就说你不近人情不近|女|色之类。很多人都猜测你背后有那方面的问题,后来结婚生子了,这一方面的猜想自然不攻自破,但是不近人情这一点却还是让人深信不疑。哪怕是敬佩你的那一批人,也都认为你对人对己都特别苛刻。”

    凤昀想到这个评价,也不由地替他叫屈,“虽然你是我姐夫,我也在君家长大,所以难免会有失偏颇,但是姐夫,我觉得他们用‘苛刻’这样的词语来形容你真的太不应该了,应该说严于律己才更加中肯。”

    “你不觉得我不近人情?”

    “可能是因为你并没有对我们这样做,所以我不觉得。”

    “你姐以前还真的吐槽过我。”

    凤殊总是嫌弃他对感情太过于偏执,偏执到了不近人情难以理解的地步。

    “那一定是因为姐夫你黏她太紧了。如果你放松一些,可能我姐就也能够更加轻松地面对你。人的感情都是这样的,你越在意,越着急,被你靠近的那个人就会越想要逃跑,越怕显露真心会被你给束缚住。”

    “你觉得你姐对我也有一点真心?”

    凤昀无语,这人到底有多么的不自信?

    “要是对你一点真心都没有,我姐会那样对你?她可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女人,也不是活泼开朗不拘小节的女人,不把你当自己的另一半看待的话,是绝对不会允许你和她有亲密的肢体接触的,别说亲吻了,牵手揽腰就在禁止之列。”

    君临笑得就像是吃到了鱼的猫。

    “你也觉得她是真的认同我了是不是?”

    “姐夫,你是在炫耀呢,还是在需要我作为旁观者的一再确认?”

    “两种都是。”

    “真无聊。”

    “抱歉。这还不是你姐以前从来就没有正眼看我一次?现在突然得到了这么大的福报,我的内心当然忐忑不安。”

    “你要是去到那边还总是这种不着调的样子,他们肯定会怀疑你们夫妻俩感情不好。”

    “他们迟早会知道的,担心也没用。”

    君临想到这个就收敛了笑容。

    “你是说七姐她会告状?”

    “她的脾气比你姐还要耿直,怎么可能替我们隐瞒?那边的长辈一问,她肯定就会一五一十地告诉他们她所看到的情况是什么样的,绝对不会添油加醋,但也绝对不会多说一句好话。”

    凤昀想了想,点头认同了他的判断。

    “七姐还真的很有可能会这样。我看她说话有时候也不是很愿意看人眼色。她不是不会看,而是明知道不可为,但如果事实是那样,她也就为了,完全不管后果的。”

    “她对自己的实力有足够的自信,另外,也是当真信任我们,所以知道不会因为自己的话而引起太多的不良后果,不管是什么样的后果,她也都有能力承担。”

    “但总是这样做也显得太耿直了吧?”

    凤昀差点想要吐槽太不懂得人情往来,但后来想想以凤小七的经历与眼界,肯定不可能想不到背后的个中曲折,所以人家还真的就是有本事这么做,而不去考虑别人的想法与立场。

    “是。所以去了内域,小昀你们要给我好好地使劲表现。

    你姐夫我的话估计很长时间都会接受他们的观察,没有几十上百年都难以得到认同。你和阿圣他们不一样,只要进门,肯定就是正经的凤家自己人的待遇。你们要是能够再做一点点锦上添花的事情,那我这个姐夫和爸爸就一定可以沾一点光。”

    “姐夫,结婚的是你,想要刷好印象分,就应该靠自己的努力。

    长辈们要考察你,肯定更多的是从适不适合我姐的角度出发的,怎么会看你是不是一个好姐夫,是不是一个好爸爸?很多男人都是好父亲,好儿子,好哥哥,好弟弟,好舅舅,好叔叔,好姐夫,好妹夫,然而唯独就不是某个女人的好老公。”

    凤昀的话就像是一支利箭正中靶心。

    “你这小子,说话还挺|毒。”

    “谢谢夸奖。但姐夫,我更愿意称之为大实话。”

    “等你将来结婚了,我也会这么和弟妹说的,放心,一字不漏地重复这一段话,看一看弟妹有何高见。啊,对了,还要特意和弟妹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之类的也都各说一遍。”

    “姐夫,你是不是真的太过小心眼了?”

    “不好意思,天生的。你姐也不介意。”

    “我姐不是不介意,而是你小心眼到了她没办法表示介意的程度了吧?要不是一早上了你这条贼船,她肯定会跑得老远,让你永远也追不上的程度。”

    凤昀的吐槽不可谓不狠。

    “你姐知道你说话也这么的尖酸刻薄吗?小昀啊,崇舒哥说话是偏向于插科打诨,不懂的人呢以为是幽默浪漫,但是懂的人都知道他只是活跃气氛不让关系僵死,然而他偶尔也会吐出一些得罪人的话,那种话将他天性的凉薄显露无疑。如果你没有他的狡猾灵活,轻易不要学他。”

    “姐夫,我没有想要学崇舒哥。他的风格不适合我,个人色彩太过强烈了。”

    “你以为即墨就不是这样?即墨个人色彩更加强烈。尤其他在做了即家族长之后,整个人的气势有增无减。崇舒哥不同,虽然也曾经是一样的家族继承人,但是继承人和掌权者是不同的概念。”

    “我只是说性格和言行作风上。

    崇舒哥那种太过圆融了,我没有那种大气,所以做不到。姐夫你呢,又真的是刚强坚韧到了骨子里的,哪怕死亡就在面前,你也不会眨一下眼睛,战意满满时刻高度警惕,我也没这个天赋。

    即墨少将的方式是我能够学习的,尽管我也不可能达到他那种高度,但是最起码,还是可以学习到一点点的。我不怎么会说话,就凭这一点,就更应该学习即墨少将那种低调作风。”

    君临看了他一眼,凤昀显然认定了自己更加适合走和即墨一样的道路。

    “不管是谁,都会有自己的天赋。然而天赋有时候不是单纯某一项而已,很有可能你天生擅长很多方面,只是实践得多了,某一项自然就得到更好地开发,然后好上加好。”

    “不用安慰我,姐夫。我有自知之明,我的确没有像你们一样那样的天赋,但是现在没有办法,不管是在君家生活,还是去内域凤家生活,你和我姐的身份,都已经注定了我也不能够甘于平庸。”

    “你是为了我们才这么努力的?”

    “那倒不是。只是说大方面上的确是这样,环境如此,由不得人,就像胳膊扭不过大腿一样。我是命太好了,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机会,被人呵护着,鞭策着,不得不努力朝前走,走着走着却发现这样也很好,习惯了也不错,会由外到内产生真正的喜欢。”

    “你不怪你姐?”

    “为什么要怪?我是因为我姐才活下来的,应该感激她才对。不过她既然是我姐了,我当然就心安理得地这样依靠她。”

    凤昀一副他才不会去和自己姐姐道谢的模样,居然有那么一丝丝趾高气扬的意味。

    君临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替凤殊高兴。她真的很幸运,遇到了一个很好的弟弟。这一辈子都值了。”

    凤昀闻言也有些高兴。

    “我和我姐说了,会和阿圣一起保护她的。将来不管你们两个会怎么样,我和阿圣永远都会依赖她,都会保护她。”

    “我以为你是很看好我们的。”

    “看好是一回事,现实最后会变成怎么样又是另外一回事。谁说的清楚未来是怎么样的呢?

    换作从前,我根本就不会想到我的家庭有朝一日会家破人亡。当然也不会想到我姐会以那样的方式来到我身边守护我,更不会想到我们姐弟俩会和世家扯上关系,而且不单只是君家,就连闻所未闻的内域凤家也跟着浮出水面。

    这些事情,有哪一桩是我们人力可以预见的?”

    凤昀说这话的时候,表情一点都不像是刚刚成年的人。哪怕他的脸还带着少年的稚气,但是眼界与心胸,显然已经在向成年人的刚毅开阔所迈进。

    “我三十多岁的时候,还在自我挣扎,没有战斗任务的闲暇里,如果不用训练,我基本都是在醉生梦死,或者寻衅滋事。我曾经差点打死我爸,你听说过吗?”

    君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要和凤昀聊一聊自己的过去。

    “听说过。阿圣知道后还特意去问了爷爷,但是爷爷没有详细告诉我们,只言简意赅地说你们父子俩关系很不好。

    具体原因是什么,爷爷不肯说,问了大伯他们,也没有得到明确的答案。就连三伯,也对这个问题很是忌讳,阿圣问过他好几次,他都避而不答,最后一次还生气了,要知道三伯轻易都不会生阿圣的气,但那一次他只差没有亲手揍他。”

    “他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在一些人看来,不过是一点道德上的瑕疵,并没有犯法,所以不算什么。在另外的人看来,却是严重的失职,十分为人不齿。

    那个时候,我年纪不大,阴差阳错之下发现了他的错误。他没有改正。我呢,也没有办法帮他改正。当时年纪太小,也没有办法纾解内心的失望与愤怒,所以一度变得自暴自弃,希望以此来惩罚他。但他并不是在意孩子的那种父亲,所以我和他便越闹越僵。

    可能还是我自己太过在意了吧,所以才会因为他的错误而自我惩罚。爷爷后来知道了,不断地开导我。然而心结形成太久了,久到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解开,更不想要解开。

    换句话说,我那些年,一直都不愿意原谅他,所以也一直没有能够放过自我折磨。只要心情糟糕,看到他的话,我就会忍不住想要往死里揍他。

    他实力也还行,对付还是孩子的我,可以牢牢地占据上风。但我进入军部之后,实力上涨很快,所以没几年就能够将他揍趴下了。只是他身边一直有人护着,一开始我也还能够控制,才没有闹出事来。有一次我差点真的弄死了他,反正自从那一次之后,我们就彻底闹翻了。”

    君临的语气相当平静,然而正因为这种放松,反而让凤昀有种提心吊胆的感觉。

    “姐夫,你不用告诉我的。我想即便是阿圣,他也不会想要知道所有事情的真相。既然涉及到了长辈,那就让事情烂在肚子里好了。我们年轻人没有必要知道长辈们的一切过往,这对谁都没有好处。”

    根据从前得到的各方信息,君临从小到大都是随心所欲的脾气。他并不是即墨和萧崇舒那种自我克制能力很强的人,相反,他更加倾向于不知天高地厚的类型,打架斗殴,和对手拼命,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性命,直到后来自我放逐,退出军部,直接就被人定义为放浪形骸不知所谓。

    这样的人,现在说起这一段往事来,平静的表象下,显然隐藏了往事的无数惊涛骇浪。越是这样,说明他越是克制。

    凤昀突然就一点都不想要知道原因了。

第1125章 惊涛

    君临能够听出来,凤昀真的一点都不想要知道。

    “怎么,怕了?不会有多少思想负担的。”

    “那我也不想要知道。你和我姐的事情就已经足够我提心吊胆的了,要是再弄长辈们的事情,我怕胆战心惊地永远都不能睡一个好觉。”

    “有什么好怕的?君家人都把你当宝,凤家人肯定更是这样。

    凤殊都说了,即庆在凤家的日子特别好过,整个家族的人都把他当做宝贝一样来对待。因为身体需要调养,所以即便是她,也还没有办法见上他一面,只知道有专门的医生在照顾他,细致周到地调理着他的身体,也有专门的人在教他学习和带他训练。

    你们去到凤家肯定也会有这样的待遇。不过相较于即庆,估计你们甥舅俩日子会更苦一些,你们身体没事,又精力旺盛,长辈们一定会安排很多事情给你们做,让你们没空调皮捣蛋。”

    君临总觉得凤家人不会轻易放过雕琢他们俩。凤圣哲天赋不错,凤昀更是刻苦耐劳,他们都是踏实肯干的人,见到这样态度端正的好苗子,谁家长辈都会心痒手痒,恨不得亲自上阵培养。

    “爷爷说了,之所以支持我们去一趟,为的就是趁着年轻可以开阔眼界,而且技多不压身,能够学习到最前沿的知识总是好的。”

    “我以为是即墨和你说的。”

    “少将不怎么会干涉我的去留。爷爷和三伯都这么说了,而且我也希望阿圣可以和你们多一点相处时间,如果我不去,他多半也不愿意走。他以前也没少和家里人闹别扭,但总体来说,在我面前还是很乖的。

    爷爷和三伯都没有办法说服他的时候,就只能是我上阵去和他软磨硬泡,而且多半时候他最后都会举手投降。”

    凤昀是真的特别喜欢凤圣哲。

    “你和他的缘分要比我们夫妻俩和他的缘分还要深。”

    “那不能这么说。”

    “他本来就是因为你才活下来的,现在也是因为你才没有活得太过抑郁。”

    “姐夫,你再这样说,我就要怀疑你是不是没有把阿圣放在心上了。阿圣其实一直非常期待你们俩回家来。只是因为希望越大,你们又总不回来,所以他才心理落差特别大。不过这两年他其实调整的很不错了,他不会像小时候一样总是躲到床底下去哭。”

    君临闻言沉默了数息。

    “这个习惯可不好。”

    “他现在已经不爱哭了。”

    “我是说,躲到床底下去,这种习惯很不好。”

    凤昀有些意外,他像是认真的。

    “三伯之前笑话过阿圣,说他再怎么样,也还是姐夫你的儿子,就像你一样,从小就爱钻床底下去躲猫猫。”

    “我是因为爷爷要训练我操控精神力,床底下往往更不容易被人发现,这才养成了不良习惯。”

    “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为什么要说这个是不良习惯?小孩子的话,不管是喜欢什么样的地点,都是很正常的吧?越是与众不同的人,往往想法和做法都会与众不同,不能因为和普通人不一样,就认为那种怪异是不正常的,更不能就此判断为不好的。”

    凤昀觉得自己有必要为凤圣哲做一下辩护。

    “别激动,我只是这么建议而已,反正现在他也不会特意跑到床底下偷懒睡觉。”

    君临哑然失笑。

    知道他们甥舅俩感情好,但是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感情更加好了。

    “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乱吃饭只会撑坏自己的肚皮,但乱说话却有可能会伤到别人的心。”

    “他要是这么容易因为别人的话就伤心苦闷,说明还太孩子气了些,就应该多一点接受这种打击才能够学会坚强。”

    “姐夫。如果你是外人,就算你说再过分的话,阿圣也绝对不会理你。这不是因为你是父亲吗?越是亲近在意的人,对他说的话做的事就越是敏感。”

    凤昀顿了顿,突然住了嘴。

    是啊,越是亲近在意的人,对他说的话做的事就越是敏感。

    他之所以和父亲对着干,多半就是父亲做了不好的事情,让幼年的他无法理解无法谅解的事情。

    凤昀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来君华兄弟几个对君豪的态度变化来。

    君华这么温润尔雅的人,似乎一直都对父亲不冷不淡的。而君睿呢,对谁都嬉皮笑脸的,唯独对父亲总是恶语相向。君源则是和谁交流都是有问必答,有礼有节,但唯独在面对父亲时总是沉默以对,仿佛多说一句话都是多余。

    小时候他察觉到过这样的场景有些奇怪,但并未深究。现在想来,也许是和君豪做过的不好的事情有关?

    他刚才又特别强调说凤圣哲在床底下偷偷哭泣的事情为不良习惯,难道他自己也是在床底下训练精神力操控时经历了不好的事情?

    而那不好的事情,是和君豪有关的。

    在床底发现了君豪做坏事,能是什么样的坏事?

    凤昀表情变化,心底蓦地翻起了惊涛骇浪。

    他突然就想起了几年前,君睿曾经为了见他和凤圣哲一面,特意跑到前线去。当时恰巧丛欣也因公务到了君源所在的部队。对唯一的表妹,还是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特别好的表妹,君睿却横眉怒对,恶语相向。

    如果不是君源事先清场了,安排了人都去训练干活,可能表兄妹俩的这一场大戏就会弄得人尽皆知。

    凤圣哲当时在睡觉,所以不知道。他提前得知君睿要来,所以早早就守着,这才刚好看到了那个奇怪的场面。

    丛欣一言不发地任由君睿破口大骂,由始至终都没有反驳一句。

    君睿骂了很多难听的话,但来来去去都是差不多的意思——“你这个不该出生的女人,又因为什么事情过来?君家被你们害得还不够惨吗?我弟弟难道前世欠了你们债?就算真的欠了,他现在也还清了,你怎么还不由得多远滚多远?滚啊,永远都不要再让我看见,滚……”

    凤昀一直都挺喜欢丛欣的,他知道凤圣哲也挺佩服丛欣。因为丛欣是真的靠着自己过硬的实力与意志力而赢得了她拼命三郎的口碑。不管是熟悉还是陌生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将她比喻成为女版君临,而且还是脾气更好人缘更佳的君临版本。

    然而君睿知道了这个绰号之后,却说人们这样形容丛欣是侮辱了他弟弟。如果不是君源制止,君睿甚至都要去找说过这样的话的人算账。

    为什么呢?

    凤昀的思维发散着,完全没有注意到一直没有现身的凤山进门来。

    如果这些细节有关联,那么最大的可能是什么?

    君豪出|轨|了?而且对象还是……

    如果是那样,那么他姐夫当年是不幸目睹了自己父亲……

    凤昀突然脸色煞白。

    “怎么了?不舒服?”

    凤山走到近前,伸手去量他额头的温度。

    凤昀像是受惊的兔子一般用力打掉了凤山的手。

    “小昀,累了就去睡一觉。我们没那么快到目的地。这一路上不会停靠什么星球,会直奔塔姆尔帝国。”

    君临也发现了他脸色不对劲。

    “好好好……”

    凤昀语无伦次地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掉头就跑了。

    “我很可怕?”

    凤山低头打量了一下自身。

    “应该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事情,之前说话还好好的。”

    君临将航行模式设为自动。

    “都说什么了,怎么将好好的一个人吓成这样?”

    “你去哪了?我还以为你不打算跟过来。”

    “少主在哪我在哪,怎么可能不跟过来?只有跟过来才能够和她好好相处。就算你不愿意,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在危险来临的时候,我对于她而言,远比你对于她而言要更为重要。”

    君临丝毫不为所动。

    “如果你不希望凤殊将你给赶走,或者留着也弃而不用,最好就不要挑拨离间。我们两个人的相识相知,远比你知道的要离奇。”

    “少主懂得的东西和我们所有人都不一样,而且,她一出现,就轻易地夺走了继承人的位置。被夺取的人非但没有任何不喜,反而对她一见如故,没几天就混得跟亲姐妹似的。这说明什么?少主亲和力十足。

    即便我不能成为她的配偶,能够成为她的朋友,兄弟,甚至是知己,也是很不错的。我思来想去,这可能是我们三个人都能够过好的办法之一。”

    “你不需要有这样的想法。我是她的朋友,也是她的兄弟,更是她的知己,伴侣,她要走的人生道路,始终都有我同行。”

    凤山耸了耸肩,“所以说了,因为少主目前并不打算抛开你,也不可能离开我,我们就好好相处吧,三人行的路上,这样才能够和平些,开心些。”

    君临皱眉。

    “我想我已经将话说得很清楚了,凤山。”

    “我也将话说的很透彻了,君四爷。”

    “你是来挑衅的?”

    “你年纪比我小,我为什么要挑衅你?你实力远不如我,我用得着挑衅?”他伸出了一根手指头,“信不信当真你死我活时,我用一根手指头就可以碾死你?”

    “那你信不信最后你会聪明反被聪明误,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君临丝毫不惧。

    “啊,你是说和你结契了那家伙会保护你?”

    凤山笑眯眯的,叫了一声小泥巴,不到三秒钟,小泥巴就出现在了他的手掌心。

    “喏,这家伙我使得动。你觉得如果我让它也加入战局的话,你还有没有这种底气?”

    “我的底气由凤殊说了算。她一天不放弃我,你一天就杀不了我。”

    君临可不是被人吓大的。他虽然年纪比凤山小,但也经历过风浪,怎么可能因为这一点言语威胁就倒下去?

    “你们的谈话我也听了一些。老实说,我不是很看好你的未来。就算少主坚持,你在凤家的日子也不会好过的。”

    凤山意有所指。

    “那是我们夫妇需要面对的问题,和你无关。”

    “少主已经是我们少主了,所以这一点,不会有任何人找你的麻烦。然而死去的孩子所受的屈辱,你觉得我们凤家人会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大长老夫妇可是寻子多年,亲生孩子没有能够见上面,那种遗憾与痛苦是永远都无法消弭的。而幸存下来的三个孩子,是骨中骨,宝中宝。

    然而其中之一却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消失了,连个声响都没有,哪怕不是因你而死,但死前或者死后,的确遭受了你君四爷的羞辱,连证据都活生生的,你觉得,我们凤家人会怎么看待你?再投鼠忌器,也有的是手段进行惩治,尤其你并不是多好的伴侣人选。”

    君临脸色终于难看起来。

    “啊,看来被我说中了心事。”

    凤山居然还在笑。

    “难怪少主隐隐约约地对你有种排斥感。原来问题出在这里。少主心善,你呢,本性也不坏,结果狠心地将事情做了,事后才发现并不是自己能够承担的,现在看着证据,是不是总是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我说了,这是我们夫妇需要解决的问题,和你无关。”

    “怎么会和我无关?你要是不顶用,我就得顶上。你这不上不下的,我什么时候才能够真正解脱?

    老实说,少主这么神秘的人,我总想要一探究竟。我也是个普通的男人,男人嘛,被激起了好奇心,就会想要去了解,而相处的机会我有多的是。我有种预感,如果你不加把劲将事情给解决了,并且是解决好,你会有麻烦,而我,却会有危险。”

    凤山的话是什么意思,几乎是一目了然。

    君临的心刹那间泛起了无数的惊涛骇浪。

    是的,他说的没错。很多时候,人都是身不由己,更心不由己。如果凤山也因为相处加深而动了情,他们三人要怎么做?

    作为男人,自然会去争取。能不能争取到是一回事,会不会尽全力去争取又是另外一回事。避无可避的情况下,就和身处绝境时一样,只能够置之死地而后生。

    凤山如果不能不攻击,这意味着他君临也不能够不应战。

    而她,不喜欢纷争的凤殊,很有可能谁都不会选,挥剑斩情丝。

第1126章 原罪

    她是一个决绝的人,决意离开的话,就不会轻易更改意见,当真离开了的话,就不会再回头看一眼。

    “你想要怎么样?”

    “好好相处啊。”

    凤山朝他伸出手去,“握个手。”

    “握什么手?”

    君临很嫌弃。

    “握手代表你同意。”

    “同意什么?”

    “好好相处啊。”

    君临牙疼。

    他就不能好好说话?这样总显得他们之间气氛很怪异。

    “凤殊不是见异思迁的那种人。她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和我一起,就会一直和我在一起,除非生离死别,否则任何人事都不会改变我们的决心。”

    “你既然有这个决心,那么不管我做什么,你应该都不会担心了,是不是?”

    凤山嘴角微挑,表情还真的和萧崇舒很相像。

    “你和崇舒哥难道是亲兄弟?”

    “少主开玩笑我是他的高配版,你就觉得我们真的有什么血缘关系了?”

    “你不是说你是孤儿?”

    “我什么时候说自己是孤儿?”

    “应该说过,你并没有亲人之类。”

    凤山闻言只差没有将水给喷出来。

    “能进凤家核心层的人,你觉得会是毫无血缘关系的?”

    “如果有血缘关系,你怎么可能成为继承人的配偶人选?”

    君临的问题正中靶心。

    “一定要有血缘关系才是至亲?”

    “不一定。但你刚才强调了能进凤家核心层的人不可能毫无血缘关系。”

    “我说的血缘关系,可不一定是和本家有血缘关系。”

    “所以你也是凤家旁系?”

    “这可不是你现在就应该知道的事情。即便以后,你也未必有机会知道。核心可不是这么容易进的,即使是少主,也才刚刚开始。”

    “有没有人说过你,说话态度不是特别好?”

    “不好意思,还真没有。”

    在长辈面前他绝对不会这么随便说话,可以随便说话的对象又惹他不起,连背后说他坏话都是不敢的。

    当然,他也不会轻易对人态度嚣张就是了。只是遇到君临这样容易翘尾巴的,他才总想着要跺上一脚。

    “不知道为什么,我看你真的很不顺眼。”

    “怎么个不顺眼法?会不会和我一样,看到你就想要跺上一脚?”

    凤山笑眯眯地往他身后看,像是要将他隐藏的尾巴给找出来。

    “幼稚。”

    “我是幼稚你就是天真。”

    “明明像个小孩。”

    “你呢,明明像个讨厌鬼。”

    “啊,我不是像,我本来就是个讨厌鬼。”

    君临保持沉默,总觉得这么说下去气氛会越来越奇怪。

    “对了,你和帝国的皇室兄弟有没有打过交道?”

    “没有。他们都年长我很多,比爷爷他们小一些而已,按辈分的话,算是高我们一辈。”

    “打交道和辈分还能扯上关系?”

    “我的意思是,一般都轮不到我来和他们打交道。他们兄弟出动的话,肯定是元帅们要处理的事情,即使不是元帅们亲自出手,至少也是少将以上的身份。”

    “哇哦,所以你真的连个少将的身份都没有捞着,就退役了?”

    君临没说话。

    “即墨好歹还是个少将,实力脾气什么的都还不错,而且即庆少爷听说特别的人见人爱,所以肯定加分不少。”

    “他长得太好看了,这就是他的原罪。”

    “你的原罪又是什么?没有经过双方家族的同意就结婚生子?”

    “错,我和凤殊结婚是经过了爷爷同意的。”

    “那是上了船才买票,算是补票进门的,你觉得我们凤家会承认。”

    “你能代表凤家?”

    “当然能。”

    “我可以告诉你,即使凤家不承认,凤殊承认就可以了。”

    “我也可以告诉你,只要凤家不承认,少主的婚姻就是无效的。你要是不能够得到家族的认同,那么有朝一日我就有可能主动或者被动着上位。”

    凤山的话让君临瞬间如鲠在喉。

    这个话题永远都会绕回到原点。

    “现在你想要和我好好相处了吗?”

    “明人不说暗话。你到底是什么样的立场。”

    君临觉得这人的事情很棘手。

    “你要是不希望我趁虚而入,或者顺理成章地上位,你就要做好长期战斗的准备。

    少主的配偶人选是慎之又慎的,你如果不相信,那么看看我就知道了。能够因为这个人选而花心思从小到大地培养的对象,你觉得有几个家族会费这个心?即便是其他世家,也并不像凤家那样,对当家人的另一半会要求这么严苛。

    如果少主没有出现,那么你看七小姐现在的选择就应该明白,我还是很符合她的取向的,这也就是说,这个培养的方法一时半会不会被取消。因为事实证明了有良好的效果。”

    “这一点你不强调我也会好好表现。”

    “你并没有看到严重性。我们大长老的婚配,也是极其伤脑筋的事情,他们也是情比金坚,并且实力的确强悍到无人是对手,这才冲破藩篱,得到了家族的认同。族长的婚姻,却因为有所放松,而失策了。有了前车之鉴,轮到少主的时候,肯定会矫枉过正。

    即使没有回到家族,我现在也能够想象到你要面对的场面是怎么样的。凤家不可能放弃继承人,但是凤家随时都可以放弃不认同的继承人的身边人。你甚至都还不是法定配偶。”

    君临咬牙。

    这是事实。

    “我们夫妇齐心协力的话,自然就可以等到花开月明的时候。”

    “怕就怕需要浪费几百年的时间。”

    凤山还真就不是恐吓他。

    “你的原罪是什么,我大致能够猜到一点。就冲这个,家族就不可能太快认同你。在即墨和萧崇舒的事情没有定局之前,你都不可能得到准确的结果。你的考察期会无限延长。”

    “你既然这么和我推心置腹,难道是有什么捷径?”

    “通向人心的道路,你觉得会有捷径?就算有,走上去你会安心?到了目的地你可能都会觉得自己还在原点。”

    靠着祖父母与父亲的支持,更为重要的是她自身的意志,关九用自己打猎来的钱,外加三位长辈的一些存款,平平安安的上完了初中。

    她相当争气,升中考全市第一名,而且成绩高出第二名将近三十分,这样的成绩不单只轰动了全镇,更是让她所在县教育局的领导们都乐开了花。

    她考了这样高的分数,完全就是他们的业绩。如果她高考依旧一路高歌的话,那么别说是县,就是市教育局也会因此受到褒扬。

    在前景大好的预测中,县教育局派了专人专车,在镇中学领导的陪同下,亲自到洪家去鼓励关九。

    关九不是太明白他们为什么笑成了一朵花,那热情的模样不单只让她有些接受不来,就是洪大柱等人也都是束手束脚得很,丁春花倒是话多得很,只是说着说着总会说到另外两个女儿上头,说她们是如何如何的乖巧懂事,读书工作也都很不错之类。

    最后还是一起作陪的洪卫国时不时地接过话茬,才让气氛没有那么尴尬。

    客人们走了之后,关九算是在村子里头彻底的家喻户晓了。

    当然,以前因为她打猎厉害的缘故,她也挺出名的,只不过,这一次却是因为成绩好而更加出名了而已。

    关九并不在意这些,她放假了也没空,洪大柱夫妇俩一如洪怡静记忆中的那般前后病倒了,幸运的是这一次因为关九特别注意的缘故,两人病得都不如上一回严重,加上及时送院了,所以在药费到位的情况下,前后住院了将近一个月,两人便都痊愈了。

    只不过,哪怕用的大多数都是她的奖学金以及打猎赚来的钱,丁春花依旧是拉长了脸,十分的不高兴,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总是对关九呼来喝去不说,对洪爱国也是没个好脸色。

    因为也用了家里的钱,而且在此前陪床时丁春花也还算尽心,所以洪爱国自觉在她面前没有底气,便也由着她骂,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话语,他便都忍了。

    只是让洪爱国没有想到的是,丁春花会再一次提出来让小女儿辍学,原因是洪小星已经考虑好了要专升本,家里实在没有多余的钱再供应另外的一个孩子读书了。

    为了让洪爱国答应,丁春花还列举了同村里许多早早辍学去打工的女孩子,赚钱几年后家里就轻松不少,有些姑娘因为年轻,出去没几年就找到了有钱的好人家嫁了,有些甚至还帮着家里建了新楼房。

    “我也不求大富大贵,她出去之后能够多少帮补一下家用就好,就算一开始没钱寄回来也无所谓,只要她能够自己养活自己了,那我们家里也能轻松一些了。眼看着小星再读个专升本就能出来工作了,我们做父母的也不能在这个关键点上掉链子吧?

    家里实在是不够钱,小静就别去读了,她读书厉害,出去打工也不会吃亏的。”

    “不行,小静成绩那么好,不去读书可惜了。她的学费不用你管,至于小星,她想继续读也可以,以后学费不够你自己去借钱。”

    自从被打了一次之后,丁春花这几年虽然还是往死里扒钱,但到底要收敛不少,最起码在明面上,都还算给洪爱国面子,所以关九不管是学费问题还是回到家中,母女俩也都没有太大的冲突。

    只是这样和平的局面,却因为家中两老的住院而在一次打破了平静,又因为孩子学费问题而再一次变得支离破碎。

    洪小星回来了也没有跟他商量着要继续专升本,反而是怂恿着丁春花再一次釜底抽薪,把家里这几年好不容易存起来的钱都先拿走了,连个最起码的招呼都没有跟洪爱国打。

    关九没有想到会再一次遭遇没有钱交学费的情况,这一次她没有去打猎,也没有按照丁春花所盼望的那样立刻出去打工,而是知道情况后出去了几趟,回来后便依然不吵不闹地呆在家里,该农忙的时候农忙,该做家务活的时候做家务活,只不过空闲时间却更多的跑到洪大柱夫妇那边的屋子里去,就连晚上都在那头睡了。

    假期即将结束时,她才接连数日到山上去猎,卖了钱后交给了洪大柱,然后便像初中开学时那般去了镇上中学。

    因为家里的变化,她之前特意到学校找了校长,表示自己不去县一中读书,希望可以在镇中学高中部免费就读。

    校长自然希望她能够留下来,后来一番运作,她便顺利留在了本校。

    之所以不担心钱的问题,也是因为高中三年学费都全免的话,那生活费肯定是够的,关九暂时也就不用担心了。

    丁春花想要一哭二闹赶小女儿去打工,可是刚开始折腾,洪爱国立刻黑着脸拿了自己的衣服到另外的房间住,饭也跟父母吃,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冷战模式。

    一家之主都强烈表态支持关九继续就读,又不用家里缴付学费,丁春花虽然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但是为了挽回丈夫的心,在洪小星走了之后,没人撺掇着闹腾,她很快便再一次的向洪爱国服了软。

    期间洪月亮也回了几趟家,最后一次还破天荒的买了两条裙子给关九,表示这是开学礼。

    丁春花见没有二女儿的份,很是不高兴,但是她又舍不得骂大女儿,絮絮叨叨地说了一通,便说反正旧衣服还多,两条新裙子还是寄给洪小星穿为好。

    关九因为锻炼的多,又总是上山打猎不缺肉食,家里粮食管饱,这几年胃口奇好,个头也猛往上蹿,如今虽然只有十五岁,却已经快一米六五高了,洪小星虽然年长她几岁,却还比她矮了一点,目前姐妹俩身量差不多,衣服也可以穿同一个码数的。

    洪月亮却直接把新裙子塞到了关九背包里,勾肩搭背地送了她出门搭车去镇上,回头就跟自己母亲吵了一架,当天下午就气呼呼地坐车回了县城。

    于是乎,等关九军训完回家来,才知道因为她的缘故,丁春花与洪月亮吵架了,起因就是她收下了那两条堪称为导火索的新裙子。

第1127章 打架

    君临无语得很。

    “虽然我很想要女儿,但未来一百年基本都会放在育儿和训练上,凤殊缺少时间是不行的,首先得保证她有实力自保才可以。我能不能够得到长辈认同还是另外一回事。”

    凤山挑了挑眉。

    “如果你能够说通少主,夫妻俩努力努力再生两三胎,长辈们真的会看在孩子的份上对你手下留情。”

    “已经有三个孩子了,不需要再用孩子来增加印象分。何况重要的是凤殊的安全,她好我们就会跟着好,她要不好,我能得什么好?”

    “说话绕来绕去的,但还是很不错,能够说到点子上。就冲这一点,我会对你保持礼仪的。只要你不做对凤家和少主有害的事情,即便你做错了事,我也会放你一马。啊,当然,也不能做伤天害理那种级别的错事。”

    “说了等于没说。”

    “怎么会没说?少主太神秘了,我现在就算对她没有爱慕之心,却不可能没有好奇心。当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产生好奇心的时候,是很容易发生各种各样的问题的。你不抓紧她,就算我不想趁虚而入,最后也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你不觉得你说话总是绕回原点吗?”

    “我不是说了,你要紧张一点。将来这种时候多着呢,你不提前习惯习惯,是很容易出事的。”

    君临很想要现在就揍凤山一拳。

    “你们在聊什么?君临怎么一副想要杀人的表情?”

    凤小七和施耀一前一后地进了指挥室。

    “可能真的想要杀人?”

    凤山头也不回。

    凤小七一语中的,“想要杀你?为什么?你又说了要挑战他凤殊伴侣地位的话了?”

    “哇哦,你真的想要这么做?很容易死在凤殊手上啊。她可是心狠起来就特别心狠的人。虽然我不清楚她和君临之间的感情已经到了哪种程度,但她显然是个说话算话的人,已经承诺过的事情,是不会自己率先反悔的。”

    “你们这两个朋友真的是太扫兴了,说话就不能够好好地顺着人说?”

    “要是顺着你说,凤山你岂不是要脸皮厚到比天高比海厚了?”

    “七小姐,你的理想型貌似是我啊。如果你认为我脸皮厚得跟铜墙铁壁一样,以后就不要忘记萧崇舒有极大可能会是个厚脸皮。”

    “关他什么事?你们又不是失散多年的兄弟。”

    “谁知道呢?我们祖上说不准和外域也有久远的关系。万一萧家就是和我们有点沾亲带故呢?”

    他的猜测立刻遭到了凤小七的否定。

    “没有任何关系。我们凤家怎么可能和萧家是亲戚?”

    “谁说亲戚就一定得是同姓?”

    “我们家祖上就没有任何一个人姓萧。”

    “同姓就一定有血缘关系?不同姓也有可能有血缘关系。”

    “乌鸦嘴。”

    “我要是乌鸦嘴,这事情就有可能成真。”

    “你是不是现在就要和我打一架?”

    “七小姐,你现在这叫不自量力。”

    “你说谁说话不好听?我怎么觉得你比我更加过分?”

    凤小七有点手痒。

    “我不过分。七小姐你更过分。明明是事实,还死活不承认。”

    君临蓦地插了一嘴,“这不叫事实,确切的叫可能性。”

    “啊,我差点忘了告诉你,我现在对少主感到非常的亲切,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对她越来越好奇。”

    凤山挑眉笑。

    君临的脸果然黑了。

    “你真的太过分了,凤山。”

    “嗯,我知道。之前已经提醒过君临了,我可不准备什么都不做。就算少主认定了他,我也还是有争一争的权利的。”

    “哇哦,难道凤家要内讧了?”

    “内你个头内讧。”

    施耀的头被凤小七狠狠地敲了一下。

    “小七啊,我的头也是头啊,会痛的。”

    “知道会痛就不要乱说话!你们施家会内讧我们凤家都不会内讧。”

    “我道歉。我收回刚才的话。”

    施耀立刻认错,态度很好。

    “会头痛就好。”

    凤小七很快就饶过了他。

    “凤山,你真的不能这样开玩笑。这样开玩笑是会出人命的。”

    “七小姐,你真的对朋友太好了,我可是你的家人,对自己的家人是不是也应该好一点呢?”

    凤山表示他真的很委屈。

    “你委屈什么?你这样的人居然也会委屈?”

    “委屈你对朋友这么好,然而却不看好我。”

    “我为什么要看你?”

    “因为我曾经是七小姐你的候选跟随者。”

    “现在已经完全不是了。”

    “曾经是。”

    “现在不是。”

    凤山终于抛过来一句话,“不能改变我曾经是你的人的事实。”

    “你现在是凤殊的人。”

    凤小七说完就后悔了,因为果不其然,君临的脸更黑了。

    “小七,据说有一个词语叫‘祸从口出’。”

    凤小七又用力拍了他脑袋一下。施耀痛得嗷嗷叫。

    “我怎么觉得你对我不叫亲近,叫|虐|待?”

    “你说什么?”

    “什么都没说。”

    施耀怕自己头会爆炸掉,很快就坐的离她远远的。

    “七姐,你说话真的要跟崇舒哥好好学才行。”

    “你们几个男人好好说话就行。小九呢?我要找她。”

    凤小七觉得果然还是凤殊和她最合拍。

    “她睡觉去了。”

    “哪里睡觉?”

    “好地方。”

    他这么说,谁都知道凤殊是去了小世界。

    “又跑里面去干什么?”

    “看孩子,还能是什么。”

    凤山不知道凤殊能不能成为合格的族长,但一定是好母亲。她看起来相当的喜欢孩子。

    “你还真的很了解凤殊啊。”

    “不了解怎么追随她?”

    “说的也对。”

    施耀看凤小七脸色不对,赶紧闭嘴,表示他不会再说什么了。

    “行了,我走了。去看小孩打架都好过在这里陪你们瞎扯。”

    可是今天这事情,就算丁春花说的话有道理,洪爱国也觉得不能完全这么算。

    “别说这么多有的没的,既然爸将小静的学费都给你了,你就拿出来。孩子都开学了,就算成绩再好,总拖着学费像什么样?”

    丁春花闻言却哭得更厉害了,噼里啪啦地数落起洪爱国来,什么这些年她跟着他吃过多少苦,如今人老珠黄了却被嫌弃,好不容易两个大的女儿有出息了,一个找到好的工作,一个光宗耀祖考到大城市里的学校,如今当爸的不支持,还非得逼着她这个当妈的也不能管,这实在是要她的命的事情……

    洪爱国气得脸都黑了,骂骂咧咧地数落下来,他变成了个没本事的丈夫不说,还是个对女儿也不管不顾的父亲,渣到骨子里头去了。可要真上,当着父母与孩子的面他又下不了手,到底还是顾忌着夫妻情面,想着还是过些时候私底下教妻更为妥当。

    关九冷眼旁观,一开始还以为能够讲得通的,就算讲不通,只要洪大柱夫妇出现,洪爱国这人心再软,到底也还算公正,肯定会出手替她拿回公道。

    公道拿不回来也不要紧,毕竟她这便宜母亲实在是个偏心到骨子里去的人,性情完全是个拎不清的,她也懒得跟她计较,但是钱却是要拿回来的,这书她要读,学费就不能欠。

    可是让她感到生气的是,这一次丁春花显然是真的不准备拿出钱来了,不管洪爱国好说歹说,甚至最后一次为了拿到钱,还威胁着要动手打她,丁春花就是梗着脖子,一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的姿态,完全任打任骂。

    洪爱国也气得狠了,加上这一次父母也给他施加了相当的压力,他难得一次放狠话,表示这钱丁春花不还也行,鉴于大女儿工作了,已经可以经济独立,往后家里的钱对半分,一份给丁春花,洪小星往后几年的学费与生活费都由她负责,一份自留,他会负责供小女儿读书,哪怕以后考上大学了没钱,他会以个人的名义去借,甚至是砸锅卖铁,也要让洪怡静继续学业。

    “你,你,你,这是要跟我分家吗?啊?你是准备让我们一家成为整个村子里的玩笑吗?我就知道你偏心,老洪,没得像你这样的。

    月亮刚换了工作,都还没有站稳脚跟呢,哪来的钱?要是我们做父母的不给她一些零花钱,她就会吃不饱穿不好,自然也不会有精神,县城里头的年轻小伙子怎么可能会看得上她?本来就出身不如人了,还没钱打扮好的话,就更加低人一等了,交朋友也交不上几个有钱的,更别说嫁个好人家。

    还有小星在省城读书,你以为是我们这里的小山坳吗?自备米粮,一个星期五块零花钱都用不上。

    那里随便一餐饭都要十块钱,还是最普通的。就按这最低的生活标准配置,一日三餐就要三十块,一个月就要九百块,加上要买些水果牛奶之类的零食,要买学习用品等等,一个月最低生活费就要一千。要是孩子生病了,去趟医院一次就是上百块,这还要额外算。一年下来我们好歹要准备一万块钱,三年下来就是三万块。

    小星现在才是第一个学期,花钱本来就多些,毕竟要置换新衣服,不能一去学校就比别人差,这会让人狗眼看人低,以后小星还要不要做人了?

    为了能够快一些融入大城市的生活,小星一直在努力着,就算自卑了也是在人前欢笑,打电话回家也总是报喜不报忧,这么乖巧的女儿,我们做父母的难道要拖她后腿吗?

    小静离家近,不愁吃也不愁穿的,就算欠学费,我们也可以慢慢还给学校,反正她成绩好,欠学费也不怕,学校舍不得好苗子,根本就不会让她退学。

    只要熬过这第一年,月亮工作稳定了,不往家里寄钱也能真的自给自足,不用我们担心了。往后我们多耕一些田,小静也多上山去打猎,小星读中专的钱也就出来了。

    小静要是愿意读书就欠着学费去读,星期六日回家来打猎就好,要是不愿意读书,怕掉面子,那不读也没什么。

    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干什么,将来还不是嫁出去的人泼出去的水?还不如早一点去外面打工,赚钱养家,我们也能够轻松些,小星那三万块还真的是让人发愁。反正两个姐姐出息了,将来肯定也会照顾她这个最小的妹妹的。

    现在我们家没钱,有钱无所谓,她要读就读,但不是连真的没有吗?我们做父母的本事不够,就更应该将资源集中起来,先把月亮扶起来,把小星的书供出来,这才是为大局着想。”

    对丁春花这般大义凛然的话,洪大柱夫妇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最后安慰了关九一通,表示会想办法去筹钱的,让她别担心,这才摇着头走了。

    他们虽然依旧跟儿子住,但是却跟分了家没两样,住在一个院子里,日常起居饮食之类却是分开的,唯有节日或者有客人上门时,一家人才会一起吃饭。

    之前因为关九坚持要上学,为了让这个成绩拔尖的小孙女能够为洪家争一口气,黄小丽可是顶替了关九原本在家里必定要干的家务活,连割草喂猪、上山砍柴这样的活计也包了,虽然丁春花不敢时时明着给婆婆气受,但是私底下指桑骂槐的事情也没少做,只是没让洪大柱与洪爱国父子俩抓到小辫子罢了。

    可是这一次黄小丽受了伤,年纪原本就大了,恢复起来也慢,自己老两口的许多活计都没法做了,丁春花那头的家务自然更是做不了,因此关九到镇上读书的事情,黄小丽是没有办法再给予支持了。

    而洪大柱,虽然对小孙女心怀愧疚,急着到亲朋好友那里去借钱,却也实在厌烦儿媳妇的糊涂做法,心想着儿子既然放下话来要负责洪怡静往后的一切生活与学习,便打算借够一个学年的学费,往后的便撂开手去,由得儿子安排。

    只是让人没有想到的是,洪大柱求爷爷告奶奶借来的钱,刚到洪爱国手里,转眼就没了。

第1128章 促狭

    凤小七将他的挑衅当做是耳边风。

    “你还是改一改这别扭的脾气。我算是很好说话的人,但凤家也有刺头儿。你在那边基本就是最低的辈分,还没实力,连眼色都不会看的话,周围多的是人撩|拨|你。不学你爸妈,好歹也学一学你舅舅。他年纪大你没多少,人看起来就顺眼的多。”

    “别学我。学我的话,就有可能被七姐说是破坏感情的第三者,居心不良。”

    凤昀自嘲。

    凤小七笑道,“一个两个嘴巴都这么厉害,以后应该让萧崇舒来治一治你们。”

    “他管不着。”

    凤圣哲不觉得萧崇舒会把手伸这么长。

    “七姐的意思是,等他哪天成为你七姐夫,就管得着了。”

    凤昀居然也配合着揶揄自己外甥。

    屠樊终于找回神志,“你和舅舅真的要走?”

    “不是叫你不要跟来?”

    凤圣哲不答反问。

    “要去的凤家在哪个星球?在帝国管辖范围?”

    “不在。”

    “在混乱星域?”

    “都说了不在。”

    “那是我们联邦哪个星球?”

    “和你有什么关系?”

    凤圣哲烦躁的很。

    凤昀原本很想要忍耐住不插话的,但见外甥越来越不耐烦,便拐了他一手肘。

    “阿圣。”

    凤圣哲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解释,“我们也是第一次去,不知道在具体在哪里,但肯定不在你提到的这几个地方。”

    “那在哪里?”

    “我不是说了我不知道?你怎么越来越笨……”

    凤圣哲吃痛,凤昀施施然地收回了拳头。

    “不是说了?不能对女士出口成脏。”

    “她算什么女士?七姐刚才都说了,我们三个都是小屁孩。”

    “你还知道用‘我们’这个词语啊,看来还是将她看成自己人嘛。”

    凤小七不提醒屠樊也知道这一点。

    “现在不是去萨达星?”

    “都说了不是。你怎么这么烦?让你不要跟过来非要来。你是不是嫌自己吃饱了没事做?”

    凤圣哲只想要将人赶走。

    屠樊咬牙,正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君临来了。

    “你不好好在指挥室呆着,跑这来干嘛?”

    “看看七姐有没有欺负小孩。”

    君临意有所指。

    凤小七翻了一个白眼。

    “七姐,翻白眼这个动作不适合你,少做为好。”

    “难道就适合小九?她比我更经常这么做。”

    话说回来,她好像是受了凤殊影响才学会这个动作的。

    “她已经嫁人了,在熟人面前不需要保持端庄礼仪。七姐你还没有解决婚姻问题,该从严约束自己,免得养成不好的习惯,让心上人看了去,影响了对你的喜爱之情。”

    君临一本正经地解释,凤小七居然被他说服了。

    “姐夫,我们真的不去萨达星?”

    “回来的时候有时间再顺路去一趟。现在直接去帝国。”

    “去帝国干什么?”

    “不是说了和你无关?”

    屠樊一开口,凤圣哲就忍不住堵她的话。

    “有需要商量的事情。你如果不方便过去,我们会在下一个星球放你下去,你可以再搭乘民航返回天极星。”

    作为已经入职军部的人,她不可能连独自长途旅行都不敢。

    “她一个女孩,单独上路的会遇到危险怎么办?”

    凤小七是明摆着使坏。

    凤圣哲语气依然很差,但显然也担心她的安危,“你最好尽快决定在哪一个星球下去。等出了联邦星域,你再想要回头就麻烦了,总不能让人专门送你回去,或者找人来接你。”

    屠樊脸微热,咳了咳,“我请长假了。爸爸也同意我跟着你。”

    “谁要你跟着我?”

    凤圣哲双耳唰的红了。

    “一起去也可以,就当做是长途旅行,帝国的一些风光还是不错的,年轻时走南闯北,眼界才会开阔。”

    “老爸!”

    凤圣哲很不爽。

    屠樊却像是得到了承诺,高兴地两眼弯成了月牙儿。

    “你们难得见一次面,要好好相处。将来不出意外的话,你们几个朋友会分开很长时间。

    我们不可能带她走,作为父母,我们更希望孩子能够在自己的视线范围里生活。即便要离开视线范围,也最好是在我们能够够得着的地方。最怕就是孩子去了遥远的地方,有什么好事坏事发生我们都鞭长莫及。”

    换句话说,这一次去帝国,可以带上屠樊。但下一次回内域凤家,是不可能带上她的,哪怕她想要过去,哪怕凤圣哲也同意,作为父母,他们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这么做。

    屠樊是独生女儿。离开就意味着几十上百年的分别,条件不允许的话,甚至可能就是在内域终老,无法再回家看望父母一眼,更别提尽孝。

    “跟着去也没什么。我们家还不至于养不起一个闲人。何况我看她也不是喜欢吃闲饭的那种人,当真跟着去了,肯定会努力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有想法有行动的话,养活自己不成问题。顶多在她适应之前,我们家为她提供几年物资和技术上的支持。”

    凤小七见屠樊听了君临的话后沮丧地耷拉下了双肩,就不由地宽慰她不需要过于担忧。

    “谢谢七小姐。”

    “别谢我。最终决定要不要带你走的人,是凤圣哲的父母,更是你的父母。你的个人意愿起不了决定作用。”

    “这事情不用问你的爸妈。我们要离开的事情会尽可能保密,以免节外生枝。

    如果有缘分,相隔一方最终也还是会重逢,如果没有缘分,就算朝夕相处,事情也不会像人想要的方向发展。你们都还年轻,需要的不是花前月下,而是提升实力,找到自己的立足点,并且成功地以此为生活与工作的根基。

    只有将自己的事情处理好了,才能有底气,也有能力,去做别的想要做的事情。在没有这种实力之前,即便再喜欢,最后也会被现实所打败,哪怕身边有人帮忙,日子也不会好过。”

    屠樊愣了愣,但很快便反应过来,朝他微微鞠躬,表示受教,她会认真听从教诲,秉持初心。

    “你是不是老了?怎么回来尽说些有的没的废话?”

    凤圣哲有种自己被父亲卖了的感觉。

    凤小七揶揄道,“你不是叫他老爸?不老也被你叫老了。以为你会长成像凤昀一样省心的孩子,没有想到你会是这么的一言难尽,让他和小九心力交瘁。现在还有时间唠叨你几句,将来看你一眼都没工夫呢,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凤昀没有想到躺着也会中枪,不由苦笑。

    “七姐,崇舒哥怎么样我不清楚,毕竟没有相处过,但我和阿圣也去过萧家几次。萧爷爷更喜欢稳重大方的人。七姐你足够大气,实力也足够强悍,这两点完全是优势。然而你虽然内敛,但看起来似乎离稳重还有一定的距离。”

    “看来凤家人就算再内敛,当真要说话也还是能够将事情说圆了的。你的口才也不错。不过你不觉得你真的对凤圣哲操心太过了吗?你是舅舅,不是爸爸,不是妈妈。”

    凤小七看了一眼凤昀,又看了一眼凤圣哲,摇了摇头,“屠樊你的眼光很一般啊。凤圣哲看起来就是个爱闹别扭的小鬼,而凤昀从小就是温柔体贴的作风,嫁给谁会更幸福,这一点显而易见。你需要去检查一下眼睛,看看有没有近视之类的问题。”

    屠樊脸红了,但没有反驳。

    凤圣哲也脸红了,但却是被气的,“七姐你真的话太多了,而且还是胡说八道的类型,实在是讨人厌。”

    “反正我又不会嫁给你,你也不是我儿子,不需要讨你喜欢。”

    凤小七表示她无所谓。

    “老爸。”

    凤圣哲打她打不赢,骂她骂不过,现在真的气得浑身发抖。

    凤昀憋笑。屠樊注意到了,头便垂了下去,臊得慌。

    “果然还是个小屁孩。一点点小口角,说不赢就要找自己爸爸帮忙。当真遇上事的话,还不知道要怎么办呢,会不会哭得满地打滚?”

    “七姐,你总是这样爱胡说八道的吗?小心我去了凤家找长辈们告状!”

    凤圣哲可不觉得告状有什么不光彩的。反正他是小屁孩嘛,童言无忌,无论做什么也都随心所欲,任性地去长辈面前撒泼打滚有什么不对?正好如了她的意!

    他还真就不信凤家没有制得了她的人。

    凤小七没有想到他会一本正经地做如此打算,一时之间居然被他的表情给唬住了。但这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她便笑了起来。

    “你是男人还是女人?还是说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就只是小人?一点小事还好意思去长辈面前告状?你这理直气壮的气势还很不错啊,继续保持。我敢说回到凤家长辈们一定会请你吃各种深具凤家特色的炒肉,包管吃一次就让你回味无穷。”

    君临眼角抽抽,总觉得凤小七也有萧崇舒那种促狭心性。

    “七姐,口下留情。虽然他脾气的确不太好,但还不至于真的是什么事都不懂的小鬼。给他一点时间,慢慢地就会走顺了。”

    “我看他是福气太多了,所以才会身在福中不知福。亲人全都宠着,朋友也都愿意包容他的坏脾气,一直陪着小心,就这样他还总是嫌弃来嫌弃去,真不知道他把自己当成什么。家里就算权势滔天富可敌国,也不能拿别人家的宝贝女儿不当一回事。

    这语气不是欠骂欠教,甚至都不是欠揍,哪一天亲近喜欢的人心灰意冷了,直接弃他而去,连看他一眼都不再愿意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什么都不是了。”

    凤小七可不是用促狭的语气来说这话的。她是当真抱着讨厌凤圣哲刚才的说话语气和态度来呵斥他的。

    凤圣哲很想说关她什么事她又不是他的母亲,但注意到屠樊低垂着脑袋,似乎万分沮丧,便不由地生出了凤小七说的没错他的确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感觉来。

    但他要是那种能够爽快向屠樊认错的脾气,估计几年前也就不会和她闹翻不相往来了。想到冷战的那几年,即便百无聊赖,他也不能找她聊聊天,凤圣哲就如鲠在喉。

    “每一次都是凤昀替你道歉的吧?凤昀不管是明里暗里,肯定花了很多心思和办法帮你从中调和了不少纠纷。

    他这是帮你也是害你——说帮你是因为你的确欠缺这一种智慧,天生就别扭的性子,身边人尤其深受其扰;说害你是因为他抢走了你学习自己应对这些事情的机会。

    哪怕天生再不擅长某种事情,也是可以通过后天学习弥补一二的。你完全放弃了这一个过程,是凤昀的错,更是你自己的错。你人生中偷的任何一个懒,别人可能替你承担了一部分甚至是大部分,但到了某一个年龄段,你就会知道最终还是自己在付出代价。

    你能逃避绝大多数的人际交往,难道你还能够逃避和自己父母手足的交往?你愿意逃避和自己爱的人的交往?

    你现在年纪还这么小,在人际交往的学习上就这么偷懒,最基础的事情你都不愿意去学着处理,你觉得真的到了需要你当家做主的时候,你能够怎么负责任,怎么起榜样作用?你就算最后不在凤家长久生活,你也应该考虑你在君家的立场吧?

    你难道不是君家这一代里需要立言立身立志立行的那一个嫡长孙?”

    凤小七还真的是不训则已,一训就是长篇大论,并且字字珠玑,凤圣哲尽管对她刚才的话语颇有微词,但现在也是低下头去。

    “七姐,你比我姐还要吓人。我姐可不会像你这样,劈头盖脸就是一通骂。她总是讲道理,讲到我昏昏欲睡却又绝对不敢睡为止。你呢,说话真的是一针见血,让人醍醐灌顶。”

    凤昀原本是想着缓和气氛的,不料凤小七却朝他挑眉道,“你要是不想后悔,就趁早摆正立场。

    哪怕屠樊不喜欢你,你喜欢她也可以追求她。她会不会拒绝你是她的事,你要不要表白是你的事。至于凤圣哲喜不喜欢她,又是凤圣哲的事,和你没有任何关系,知道吗?屠樊愿不愿意接受他,也是屠樊的事,和凤圣哲也没有什么关系。”

    凤昀知道这是促狭之语,只得尴尬陪笑。

第1129章 告白

    凤圣哲可不像凤昀这么好说话。

    “谁喜欢她了?我和舅舅都不喜欢她,你不要总是胡说八道。”

    屠樊这一次没有保持沉默,也抬起头来表达自己的立场,“我也一样。”

    凤小七挑眉,“一样什么?一样不喜欢凤昀,还是一样不喜欢凤圣哲?”

    屠樊抿唇。

    “七姐,我们走吧。有事和你商量。”

    “有什么不能在这里说?”

    尽管凤小七觉得君临多半是借口让她一起离开,但见气氛有些尴尬,还是顺从地跟着他往外走。

    “我去找施少爷聊聊天。”

    凤昀可不想要留下来当炮灰,利索跟着跑了。

    凤圣哲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他能感觉得出来,屠樊现在的心情十分不好。要是只留下她一个人在这里,搞不好她会大哭一场。

    “我们要去的地方,是完全陌生的星域,是我外祖母娘家。我爸也没有去过,他说他也不清楚那边的情况,我妈去过几年,但当时重伤濒死,基本一直躺在床上养病,对外界没什么了解不说,对那头的凤家也一头雾水。

    我曾外祖母是孤儿,一直到死,都以为自己就是一个孤儿,可凤家其实一直在寻找她。她孤身一人带着孩子生活,死了之后,孩子辗转流落到了孤儿院。

    我外祖母就像曾外祖母一样,做事很勤奋,学习也很刻苦,她运气比较好,遇到了我外祖父,结婚之后一直过着平静温馨的生活。

    尽管曾外祖父也是孤儿出身,曾外祖母娘家也家道中落,连外祖父也是他们收养的孩子,但凤家家庭成员不多,大家都相处愉快。外祖母和外祖父去世之后,我妈和舅舅相依为命。

    因为我的出生,我爸才回了天极星。他们之所以结婚,大概率是为了让我能够名正言顺地成为君家的孩子。

    嗯,我不像你,是父母爱的结晶。我爸妈现在算是有了一定的感情,以前其实一直都看对方不顺眼,不单只吵架,还总是打架。打架也不是那种有分寸的打,而是往死里打,恨不得将对方杀掉的那种。

    他们结婚没多久,我妈就失踪了。后来没几年,我爸也跟着失踪了。与其说他们是我的父母,不如说三伯和舅舅更像是我的父母。

    我一直盼望他们回来,但现在两个人都回来了,我反而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们了。我爸曾经说过,他们夫妻也是第一次为人父母,所以应该怎么对待我,他们也拿不定主意,不管做什么都觉得不够好,不管做什么都害怕做错了,会伤害到我。

    其实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和他们相处,不知道我要说什么做什么,才会是一个好儿子,才不会让他们失望,不会使得他们伤心。”

    凤圣哲顿了顿,见她没什么反应,又烦躁起来,“总之,我家一堆的事情都还没有弄明白,自顾不暇,我不希望你跟着来添乱。”

    “你怎么知道我不能帮上忙,而是尽添乱?”

    屠樊不服气,他总是说这样的话,她听多了也会生气。

    “我和舅舅跟着去都是添乱,你觉得你以什么身份跟着一起去那边?”

    他这话可真的是命中死穴。

    屠樊咬牙,她总不能说要不他和她先订了婚再说?这话打死她也说不出口。她又不是不知道他是什么脾气的人,就算她主动缠着他不放,他也绝对不会心软。一直以来,都是她对他低头退让的时候更多,他总是不痛不痒的,仿佛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

    问题是,这家伙又不是真的不把她当一回事,要不然她也不会一直坚持到现在,也没有办法真的死心。她已经尝试过了,但这几年滋味真的不好受。现在好不容易豁出脸来,她就决不允许自己退缩。

    “只要君叔叔他们同意我跟着一起去开阔眼界,我就去。

    就算……反正我也是你们朋友,朋友想要跟着一起去增加阅历,还是难得的机遇,难道你就不能考虑一下?为难的人又不是你。长辈们同意的话,说明他们可以承担我跟着一起去会产生的麻烦或者风险。如果衡量过了实在不行,我也不可能强人所难。我脸皮虽然厚,但还不像你。”

    凤圣哲不明白她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她这是嘲笑他比她还要厚脸皮?

    “你是不是说反了?是我不像你这么厚脸皮。”

    “长辈们都知道,你看着脸皮薄,但做出来的事情却总是像个无赖。”

    屠樊说完怕他生气,咳了咳,“元帅爷爷笑着这么说的。你非常的孩子气,像君叔叔小时候一样,很骄傲。

    君叔叔虽然也总是耍赖皮,但他作为最小的孩子也很愿意让步,所以不单只得到了三位哥哥的疼爱,也得到了别的亲近之人的喜欢。你却不一样,你在这一方面特别吝啬,就好像自己的感情源泉干涸无水,所以只能够分享给极为少数的人,其余的人不管远近一律拒绝,生人勿近。”

    她当年也不知道怎么就一根筋地追着他跑。

    要不是有凤昀在边上打圆场,可能她也受不了凤圣哲这样的脾气,用不了一年就知难而退了吧?谁能想到她的坚持居然也得到了他的某些回应,譬如他也和像是和她扛上了一样,但凡是打架,就绝对不会认输,不管是被她打哭了,还是打哭了她,总之他是绝对不会低头的。

    骄傲得没边的男人,最是难缠。

    屠樊沮丧得耷拉下了脑袋。

    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总是得不到明确的回应,挺烦的。要是他有喜欢的女人就好了,那样就算那个女人不是她,她也可以下定决心离他远远的,终生都不再靠近他一步。但现在他看起来就像是个天真的孩子,什么都懵懵懂懂的,完全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拥有什么,欠缺什么。

    凤圣哲闻言顿了顿,还是继续自顾自地往下说。

    “我知道你是个很好的人。舅舅一直说,你是非常好的朋友,对我很是包容。可能是因为你是这些年来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这么包容我的同龄人,所以对你我总是很难克制不去表达真实的情绪。

    舅舅是虽然年纪比我大不了几岁,但他是舅舅,一直以来都是以长辈的心态与立场来看待和照顾我。你不一样。就算太爷爷他们不提醒我,我也知道你不一样。

    只是我们都太年轻了,很多事情其实都不明白。我现在只想要将实力好好提上去,做一份可以谋生同时也可以最大程度提升实力的工作。如果我爸妈没有回来,我会一直老老实实地跟在三伯身边,一步一个脚印地过好每一天,在实力和军衔没有达到将级之前,我不会考虑婚姻。”

    “我又没有让你立刻娶我,或者将来一定娶我。谁知道将来会怎么样?人心易变,搞不好过不了几年,我就不喜欢你了,先将你甩了也不一定。”

    屠樊抱怨完才发现自己同时告白了,脸“唰”的红了。

    凤圣哲也感到了不自在,但他还是强作镇定。

    “以前我就没打算在百岁之前进行和婚恋有关的任何事情,我知道我不够成熟。

    不像父母,也不像舅舅,他们都是很小的年纪就经受了人生的风浪,我是从出生开始就一直受到了父母家族的庇护,遇到任何一个问题,我解决不了,也会有人替我承担后果,所以我从来就没有真正感受过困境,更别提绝境。

    在没有得到磨炼之前,我不认为我会是一个可以承担责任的成年人。七姐说得对,我还是一个小孩,从很多方面说,我都是一个小孩。年纪只说明了生理的成熟,但无法说明其他。”

    屠樊不敢抬头看他,但还是没能忍住小声嘀咕道,“变成老头子就不会有多少冲动去谈恋爱了。

    就是因为年轻,不成熟,所以才会不怕做错事,不怕爱错人。越年轻越有试错的资本,何况有些人的缘分来的早一些,有些人来的迟一些,不管早晚,都是缘分,谁说一定会失败?我们试一试的话,说不准就成功了呢?”

    “太爷爷说了,做事情不能太着急,越着急越容易坏事,好的缘分也有可能会变成恶缘。我不希望我们将来会走到那一步。现在这样就很好。”

    凤圣哲突然又有点懊恼自己为什么要向她解释这么多。将来再解释也可以的,可他父亲已经表明了态度,不会带她一起去内域,他也不希望她真的跟着他们一家去凤家,谁知道那边迎接他们的会是什么样的风景?

    出了事情,凤家当然会护着他们,因为母亲的缘故,他们现在也会被凤家人当成是自家人看待。可谁能保证作为外人跟着一起去生活的屠樊也会得到同样程度的保护?他不能冒这个险。

    在凤家地盘可能不会有什么问题,有问题也很容易解决,可出了凤家的地盘,她遇到危险,难道凤家还要为了救一个外人而付出代价?代价如果很小,那当然没有多大关系,只是举手之劳,但如果是惨痛的呢?凤家也愿意去救她吗?

    “你就是太悲观,想人总是将人往坏处想,想事情也总是往失败处想。你不累吗?我看舅舅就不像你。

    你也说了,舅舅很小的时候就经历了人生的风浪。可他现在不一样活得阳光开朗?他总是很愿意接受别人的善意,也很容易看到别人身上的闪光点。你也是和他一起长大的,为什么你就不能像他那样看待外界?”

    “那你为什么不喜欢舅舅……”

    凤圣哲没说完。

    屠樊却知道他的后半句是什么,无非就是干嘛要喜欢他。

    “你以为我愿意热脸贴冷|屁|股?我那时候真的非常生气,生气到恨不得见你一次就揍你一次,揍你一次就踩你一脚,可你却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从头到尾都冷淡得要命。所以我放弃了,那一次之后我就看清了自己的处境,知道一切都是妄想。

    我以为眼不见为净,过不了几年我就会好起来,谁知道现在我又跑到你面前来自找麻烦。真是蠢透了。”

    他这样的家伙,她就应该无视到底才对。

    屠樊微微噘嘴,十分不满意自己的表现。

    凤圣哲看着她低垂的脑袋,有些许出神。

    他自己都不知道屠樊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频繁出现在他生活里的,而且还是那样的理所当然,像是一直以来就是存在于他身边的一样。

    按理说,他真的不是那么容易向人敞开心扉的类型,但和她相处却很轻松,他在她面前总是说话不过脑子,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冷战就冷战,想打架就打架,像是被宠坏的孩子一样,丝毫不怕自己朝她那样做会失去她。

    可能真的是气场相合吧?有些人毫无预兆地出现在生命中,轻而易举地就会成为重要的人,而不是无关紧要的人。

    一念至此,他也跟着红了脸。

    屠樊一直不敢抬头,要不然她就会发现他难得一见的窘状。

    “我们以后别像以前一样绝交吧,凤圣哲。就算你不接受我的告白,我们也还是朋友。

    要是等我将来强烈地想要恋爱或者结婚的时候,你还是没有恋爱或者结婚的想法,到时候我身边又出现了条件不错的男人,我就会放弃期待。现在我们都还很年轻,有的是时间可以浪费,我等得起,我也愿意等。

    当然,这是我个人的意愿,因为我尝试过放弃,但现在还没有能力做到,所以我才会重新鼓起勇气到你身边来,再试一试,再坚持坚持。你不用有任何心理负担。

    毕竟说不准哪天我就突然觉得这事没意思,看你也不觉得你整个人闪闪发光了,那我就算没有和人谈恋爱或者结婚的冲动,到时候我也会安静地从你身边走开的。

    如果你哪天有了喜欢的人,而那个人不是我,不论我到时候还是不是喜欢你,我也同样会滚蛋,绝对不会麻烦你来赶我走。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只是我希望我们会是一生的朋友。”

    她是真的很喜欢君家人。要是和他连朋友都做不成,那她也不好意思再到君家去找凤昀他们玩,光是想想都觉得遗憾。

第1130章 天分

    凤圣哲是真的没有想到她会越说越顺畅,只差没有将她的心剖出来给他看了。

    “就像刚才所说的,我现在还没有恋爱结婚的想法,在一百年内都不会解决这个问题。我家情况比较复杂,如果我只是君家人,可能遇到问题会很好处理,但我还姓凤,事情牵涉面太广了。在我没有能力之前,我不想要给家族招惹任何额外的麻烦。”

    “我也说了,不会要求更多。你到底在害怕什么?一般的危险我们自己就能够解决,大的危险家族肯定会看着办,大到连家族都没有办法抗衡的危险,这就不是我们这些小辈可以应对的事情。级别到了那种程度,很有可能都不是你父母需要应对的。”

    屠樊说的很对。如果是到了那种程度的危险,那恐怕就是家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口。那种关口,根本就不是他这种小辈能够力挽狂澜的。

    “谁也说不准未来会遇到什么。我妈曾经几次帮助家族渡过难关,她年纪也很小,但却依旧做了那个力挽狂澜的当家人。

    我是君家这一代的老大,意味着肩膀上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听我爸说,我在那边也同样是新一代里头的老大,是需要为弟弟妹妹做好榜样的存在。我就算不能帮上家族的忙,也不能给家族带来麻烦,你懂吗?”

    屠樊不明白为什么他就认定了自己更有可能给家族带去麻烦,而不是帮助。

    “我给你带去这么大的负担吗?就连谈个恋爱还得考虑家族责任?我也没有要求你和我谈恋爱就一定要走向结婚。我看起来是这么脆弱这么没有自知之明的人?”

    凤圣哲闻言又有些烦躁了。

    “我没有说你不好的意思,我只是觉得现在不是时候。”

    “现在不是谈恋爱的时候,那什么才是时候?等我们百岁之后?几十年之后,也许我就不喜欢你了。”

    “不喜欢就不谈。”

    “说得好像你现在也喜欢我一样。”

    见他没反应,屠樊咬牙,逼自己说了下去。

    “如果你现在也喜欢我,我们为什么要浪费时间等到一百岁之后才开始谈?人是会变的,如果不能够抓住时机培养感情,单靠一厢情愿有什么用?

    你不是太看得起我,就是太看得起你自己。我们又不是什么痴男怨女,为什么要自己设限,为的还是防范假设的危险?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会有危险的,难道因为各种可能的危险我们就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了?”

    她的语速非常快,以至于凤圣哲有些头晕目眩。

    “你怎么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得理不饶人?别人都说我欺负你,实际上一直以来都是你在欺负我。包括之前冷战,哪里是我主动不理你,明明是你要和我绝交。”

    屠樊哼了哼,“你好意思和我计较之前的事?我在你身边像鲁鲁兽似的活了多少年?人生短短几十年,一半的时间都用在你身上了,可是你这家伙却胆小如鼠,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自己就先跑了,好像我会强迫你和我结婚一样。”

    “你真的是越说越厉害了啊,屠樊。”

    这还是重新见面之后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屠樊瞥他一眼,“干嘛?以为撒娇我就会饶了你?我可不是你爸妈,会因为你撒娇就放过你。”

    原本还烦躁不安的凤圣哲被她逗笑了。

    “谁和你撒娇了?叫你名字就是跟你撒娇?你父母难道是为了让所有人跟你撒娇才会给你取这个名字的?”

    “别人我不知道,但你喊我的时候,连名带姓时多半就是撒娇,生气都是看都不看我一眼的,被我缠得烦了就是二话不说直接动手,平时也不叫我名字,叫都是一个喂,或者就是一个眼神。”

    “是你想太多了。我绝对不会和你撒娇。”

    他甚至都不记得自己向父母撒过什么娇,怎么可能会对她这么做?

    “你要是知道自己脾气是怎么样的,就会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你对三伯和舅舅有时候也这样,只不过到了我这里,更加放肆而已。可能是因为总觉得三伯和舅舅是长辈,所以你哪怕是撒娇,也是有分寸的撒娇,在我面前表现形式却是乱七八糟的。”

    “总之我现在不会和任何人谈恋爱。”

    “一百岁之后你就一定会和我谈恋爱?”

    “谁都不能够预见未来会怎么样。”

    “你就是这么狡猾。为什么不可以给人一句准话?”

    屠樊烦恼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你要不就谈恋爱,就算对象不是我,我也会死心的。要不就明确地拒绝我,我也会死心的。”

    凤圣哲比她更烦恼。以前没有说开,他怎么去明确地拒绝她?搞不好要被她反过来说他自作多情。

    但现在的确可以这么做。

    “我不是说了?在一百岁之前,我不会和任何人谈恋爱,这个任何人,也包括你在里面。”

    “你只是拒绝了这个时间段,又没有说一百岁之后也会拒绝我。”

    屠樊的脑筋转的很快。

    “谁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情?还有几十年才会到一百岁,如果发生什么意外,可能我都活不到一百岁。”

    “你一定会寿终正寝的。别人都说坏人长命。你看你对我这么坏,肯定比我要命长。”

    凤圣哲哭笑不得,“我不能去保证久远的未来我会怎么样。”

    “明明就喜欢我。”

    屠樊尽管有些害羞,但还是两眼眨也不眨地盯着他。

    “我没有。”

    凤圣哲不敢和她对视,但却觉得自己有必要说清楚。

    “那你就应该明确地拒绝我。”

    “我已经拒绝你了,屠樊。你别无理取闹。”

    “你只是说这一百岁之内不和任何人谈恋爱,又没有说一百岁之后不和我谈恋爱。”

    “你是在曲解我的话。我一百岁之后有可能会和人谈恋爱,会想要结婚,但那一个人不一定就是你。”

    “但也不一定就不是我,不是吗?”

    这话他没有办法反驳。

    屠樊高兴得眉眼弯弯。

    “我就知道你真的喜欢我,虽然不像我这么喜欢你,可是你肯定也喜欢我。”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自作多情?”

    “你就是爱闹别扭,我不和你一般计较。”

    凤圣哲闻言无奈地摸了摸额头。

    “你别这样,屠樊。又不是真的小孩,怎么就是装作听不懂我的拒绝?”

    “我什么时候装作听不懂了?我知道你说了,一百岁之内绝对不会谈恋爱更不会结婚。我又没有逼你在一百岁之前就和我结婚。”

    “屠樊,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能啊。我现在不是在和你好好说话?我试过了,我也拿自己没办法。要是有办法,我这一次就不会回来了。”

    “你是怎么知道我们要离开的?”

    “我一开始不知道你们要离开,只是知道君叔他们要回来。”

    “怎么知道的?”

    “元帅爷爷告诉的。”

    凤圣哲哼了哼,他就知道是君庭搞的鬼。

    “他真的太过分了。明明我才是重孙,但却总是向着你。”

    “那是因为元帅爷爷也知道你脾气太别扭了,没几个人受得了你,我这样不哭不跑还配合着你胡闹的女孩可是很难得的。看,明明我刚刚才告白过,你也还是无动于衷,甚至能够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说在一百岁之前不会谈恋爱的话。你就不怕我会因此痛苦?”

    凤圣哲觉得他真的说不过她。

    “你心脏这么强大,我有什么好怕的?告白了也不害羞,被拒绝了也愣是说我没有彻底拒绝你,我一再说了不会谈恋爱更不会结婚,你却还是抱着希望,也许一百岁之后情况就会有所改变。你怎么知道一切都会像你希望的那样发展?

    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爱上人,有没有能力去爱人,你怎么就能够这么轻松?”

    屠樊突然上前靠近他,凤圣哲下意识往后退了一大步,“你干嘛?”

    她抿唇,泄气地往后退了一步。

    “我看起来很轻松?”

    “哦,很轻松。”

    “你是不是现在就和我打一架?”

    “你现在打我不赢,不是试过了?”

    屠樊两眼微眯,“你确定?我可没有用尽全力。如果真的将你打坏了,我怕君叔他们会对我有个极坏的第一印象。”

    “什么意思?你是说刚才打架你是故意输给我的?”

    “要不然呢?从小到大我们打过多少次?大多数时候都是我赢。”

    凤圣哲咳了咳,“你怎么不想想,在太爷爷他们越来越帮着你的情况下,我怎么可能会去赢你?偶尔赢你一次为的是不让你趾高气扬以为自己真的比我厉害。”

    屠樊扬起了下巴,“明明打我不过,不要以为我会信你的狡辩。”

    “什么时候我们再打一场就知道了。”

    “打就打,但你要说服君叔他们,让我也一起去。”

    “不行。我爸已经表面态度了,他不会带你一起去。”

    屠樊瞪他,“你现在又不和我谈恋爱,那是白白让我等你几十年?谁知道你一百岁之后会不会回来?不是说会去很多年吗?不是说去了很有可能短时间内都不会回来吗?如果几百年都回不来呢?难道我要等你一辈子?”

    “谁让你等我了?你现在就可以和你喜欢的人谈恋爱。”

    “我喜欢你。你现在可以和我谈恋爱?”

    “不行。”

    “所以你这不是废话?”

    被她绕得直接掉进了陷阱,凤圣哲也瞪她一眼。

    “牙尖嘴利。”

    “好过尖酸刻薄。看来我在你心里还是有点分量的嘛。哪天要是变成聪明伶俐这样的褒义词就好了。”

    “屠樊,你真的能不能正经说话?”

    “我很正经。早知道你是这样打算的,我和你绝交之前就先明确告白了再说。到时候就让你苦恼好了,绝交我就不管你了,你要拒绝我就拒绝我,反正都是你一个人的事,我就是不理你。”

    “你现在也可以不理我。”

    “你是主动要和我绝交?之前是我开头的,所以你现在要报复我?”

    “没有,这不是你说的?我只是顺着你话说。”

    “那你怎么不顺着我的心意和我谈恋爱?”

    “因为我现在不想要谈恋爱。”

    “那一百岁之后和我谈恋爱。”

    “不行。我不知道一百岁的时候我是什么样子的。何况你怎么知道你一百岁之后还会喜欢我?”

    “我就是知道。”

    “现在确定的事情,一百岁之后可是未必。”

    凤圣哲就是不肯给她明确的承诺。

    “你就是个胆小鬼。”

    “随便你怎么说。”

    “你就不能勇敢一点吗?就算现在不知道喜不喜欢我,可是看在我喜欢你的份上,给我一个机会也不为过。我们可是多年的朋友,而且如果舅舅说的没错,我还是你唯一的朋友。”

    凤圣哲扶额。

    “我不想要谈,是真的不想要谈。正因为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所以我才不想要失去你。”

    “你没有失去我啊。”

    “谈恋爱就有可能失去你。不成功的话怎么办?难道你有勇气和我继续做朋友?我是肯定不行的。”

    屠樊挑眉,“就因为不想要失去我这个朋友,所以你甘愿冒着失去我这个恋人的风险?”

    “你不是我恋人。”

    “但如果你愿意,我就会是你恋人。”

    “我不愿意。”

    “死脑筋。”

    “这样就足够了。现在这样就很好。”

    “我觉得一点都不好。我可不想只做你的朋友。”

    “屠樊,别这么固执。”

    “这才是正式开始呢,怎么就是固执了?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但你也不能阻止我喜欢你。不是有句话叫做喜欢不喜欢是一个人的事吗?其实如果你同意的话,搞不好用不了一年我就会厌倦你了。你这样维持单身,却又给我希望,才会让我越陷越深啊。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凤圣哲被她绕得头痛欲裂。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傻?”

    “哦,知道,与其说是你将我变成傻子,不如说我本身就是傻子,或者有做傻子的天分?”

    屠樊耸了耸肩,毫不在意地自嘲。

    反正现在说开了,她无所谓丢不丢脸。丢脸也是在他面前丢脸,他又不会拿她怎么样,也不能拿她怎么办。

    毕竟,他可是比她要害羞呢,也比她要狠心。

第1131章 更好

    凤圣哲轻叹一声。

    “他们都以为是我欺负你,明明是你将我逼到墙角。”

    屠樊哼了哼,“说的自己真的好可怜。”

    “总之,我现在没有和任何人谈恋爱的心思,将来会怎么样我也不清楚。你最好不要抱着那样的希望说要等我之类的话,不值得。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没必要绕着一个没有将心思放到你身上的人转悠。”

    “我喜欢你不代表就会绕着你转。我可不像梅家大小姐这么夸张。你要是有女朋友了,我才不会一直看着你,巴不得离你远远的。”

    屠樊这话让凤圣哲有些不高兴。

    “不要说这种话,我爸妈现在感情好,你嘴巴要是不把门,只会让他们讨厌你。”

    “君叔他们才不会这么小心眼。你是说你自己不高兴吧?我也就是举个例子,让你明白什么意思。”

    “不要提梅家人。”

    “为什么?难道就因为梅家大小姐的事情,我们就都不允许谈论梅家的事情了?”

    “总之不要提就对了。你不信就问舅舅他会不会提。在君家我们从来就不会提梅家的事情。”

    “就因为梅家大小姐痴心妄想的故事广为流传,所以君家人便刻意避开她甚至梅家人?”

    “不完全是这样,但这个也是原因之一。总之你不要掺和进来。”

    屠樊好笑不已。

    “我就算想要掺和进去也没机会啊。你连恋爱都不和我谈,我有什么立场去掺和你的家事?”

    “你知道就好。总之别提梅家的事情。”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变得很唠叨?以前都是言简意赅的。”

    凤圣哲当然知道自己现在很唠叨,“我不想和你绝交。”

    屠樊没有想到他会正儿八经地说不希望再和她冷战,“是因为我表白了,你又拒绝了,怕我伤心欲绝,所以才给我一点甜头吃?”

    “你想太多了。就冲你打起来就不要命的风格,我才不怕你哭。还有,你怎么总是说成语?”

    他要不是从小有学习,其实也不怎么会用。

    “为了向你靠近啊,特意去做了这方面的学习。要不然你以为我怎么可能和你聊得来?还不是目标明确,所以花了大量的时间去做各方面的学习和训练。我家世这么普通,不下功夫的话,和你只会差距越来越大。

    那个凤家到底在哪里?不在联邦不在帝国,难道是在混乱星域?那边情况混乱,有些偏僻的星球说不准真的隐藏着大势力。但君家也是家大业大的,随便来个人露面都很容易被人认出来吧?”

    “都说了不在任何已知的星球。”

    凤圣哲也不知道在哪里,毕竟君临都没有去过。

    “荒星?真的是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荒星?”

    “不是荒星。总之没人知道在哪里。”

    “那要怎么过去?”

    “七姐会带路。她是凤家人。”

    屠樊想起凤小七来,顿时头皮发麻。

    “她气势很强,不是很好说话。”

    “我爸说七姐实力很高,太爷爷也未必能够稳赢她。”

    凤圣哲其实很怀疑凤小七是不是真的有这么强,但君临在这种事情上也没必要唬他,所以很有可能事实就是这样。

    “所以你真的去了那边就可能一辈子都不回来?”

    “应该不会,除非发生意外,最有可能的是三五十年后就回来,情况有所变化的话,也有可能是一两百年后才能找到回来的机会。要看那边的情况如何。

    我爸说两边来回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如果那边情况好,我们就可以如愿按照计划来回,如果那边情况急转直下,我们就只能够暂时留在那边,等情况好转再说。”

    屠樊闻言有些沮丧,“也就是说最好的情况是三五十年之后,赶在一百岁前回联邦?”

    “是。所以你完全没有必要等我。”

    “你能不能不要再重复拒绝?我不要面子的吗?”

    “你要面子怎么还这样做?怎么就不能矜持一点?”

    “矜持能让我交到我想要交的男朋友,还是能让我一辈子都不干活白吃饭?”

    凤圣哲被她逗笑了。

    “看,你还是很喜欢我的,我表白之后你都变得嘚瑟了。”

    “嘚瑟?”

    “就是傲娇。”

    “我为什么要因为你向我表白了就傲娇?”

    “因为我是个大美人啊。”

    凤圣哲瞥她一眼,“这个笑话好冷。”

    屠樊耸了耸肩,“我就是美啊。难道在你眼里不是?别人不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

    “你到底跟谁学的华夏古文?”

    “这个学学那个也学学,杂七杂八凑起来的。难道表达有错误?应该没有。”

    “古人可不会像你这样黄婆卖瓜自卖自夸。”

    他跟着凤昀也学了很多,而凤昀显然是跟着姐姐学会的。

    凤圣哲又想起之前的父子对话来。君临告诉他,他母亲之所以性情大变,一是家庭遭遇巨大变故,二也是因为拜了一个师傅,跟着对方学了很多早已失传的绝技。

    然而除了他母亲,没有任何人了解她的师傅的任何信息,即便是那边的凤家,也一无所知。

    “你在想什么?你现在还会这样时不时地出神?在我们面前无所谓,但最好改一改这个习惯。总是不由自主地走神,很有可能会被危险趁虚而入。”

    “你还真的是要一直这么卖弄你的学识吗?总是学古人说话,你不觉得和现在的生活格格不入?”

    “不会。你看,你不也在用四字成语?只是年轻人不懂,但在年纪大的人眼里,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并不会显得轻浮。”

    “我们也是年轻人。”

    “然而我们常常和长辈打交道,有机会就练习一下也很不错。”

    “别找我练习。”

    “你也可以当没有听到的。”

    “要是当没听到,你是不是又要说我不理你了?然后又莫名其妙地生气。”

    屠樊笑了起来,“我有这样吗?我这样的话你会慌张吗?”

    “要是绝交,会。”

    凤圣哲这一次对她真的很有耐心。

    “因为知道自己要离开,而我很有可能没有办法跟过去做小尾巴,所以你现在是对我起了恻隐之心?”

    “我不觉得有什么需要可怜你的。我们认识以来,其实基本都是你掌握主动。”

    “是啊,我觉得我有点吃亏了,连表白都是我主动的。以后求婚的话,无论如何你得主动一次。”

    她又将话题往那方面展开了,凤圣哲扶额。

    “我不会和你结婚。”

    “你怎么知道将来不会和我结婚?我也不想一百岁之前就结婚,太年轻了,容易因为孩子而错过发展机会。我也打算在这几十年上百年里好好地提升个人实力,结婚生子的事情最起码要到一两百岁左右才正式考虑。别看我家没几个人,但祖祖辈辈都是寿终正寝的,基本都活过了五百岁。”

    凤圣哲觉得她根本就是胡搅蛮缠。

    “我希望和你维持终生的友谊。”

    “就算最后不能成功结婚,我们也可以维持终生的友谊。”

    然而她的想法显然不为他所接受。

    “男女之间一旦跨过了那一条界限,就不可能再回到最初了。是朋友,就是朋友,是恋人,就是恋人,是伴侣,就是伴侣,这是非常明确的定位。哪怕男人更容易看得开,可女人自己心里却是泾渭分明的。越清楚其中的区别,失败之后就会感到越痛苦,越难以自拔。”

    他的想法也同样让屠樊感到难以接受。

    “你为什么就觉得我们谈恋爱的话就一定会失败?”

    “数据证实了初恋的成功率极低。我不认为我们会是例外。”

    他虽然目前并不向往婚恋,但并不代表他就没有接触过相关话题。何况他父母的关系一直都云里雾里的,为了想要了解父母,他总是比不过父母感情这一个选项,自然而然地因此展开去学习了不少这方面的知识。

    “你总是说我想太多,我看是你想太多才对。我以前只觉得你是性子别扭,现在看来你其实还有点优柔寡断。君叔他们应该都是雷厉风行的个性,认定了什么就会直接去做,哪怕考虑过后依旧无法避免某些风险的发生,但还是会顺从着自己的内心去出发,去不断地努力。

    你怎么在了解到风险性之后便立刻退缩了呢?什么都还没有开始,就说不行,什么都还没有展开,就说一定会失败,这是非常卑鄙的逃跑行为。”

    屠樊斜睨他,像是在感慨他怎么就变成了怂蛋一个。

    “这叫风险管控你懂不懂?

    你要是像我一样有一对不省心的父母,说失踪就失踪,一走就是几十年,招呼都不打又冒出头来说要带你离开去一个未知的地方见原本的族人,你会怎么想?你难道就不会感到压力?你难道就不会为此焦虑?你难道就不会为此左右为难?你难道就不会害怕以后永远都回不了家?”

    “会。但那又怎样?

    就因为感到压力,感到焦虑,左右为难,就害怕去了回不来?父母之前失踪去了哪里?毫无疑问是已经去过那个未知的地方见过原本的族人,那说明最基本的情况他们肯定还是心中有数的。他们既然能够再次回来想要带孩子过去,难道就没有做过风险预知?

    不考虑清楚的话,他们会带孩子去轻易涉险?对于将孩子爱到了骨子里的父母来说,孩子就是他们的命,就是他们的一切。不能够在大概率上确保孩子安全的事情,他们一律都会斟酌再三。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他们都不会让孩子跟着冒险。

    但他们还是回来了,回来之后还是提出了这样的建议,而且这个建议还被长辈采纳了,说明什么?

    说明他们都心中有数,他们都知道大体上风险可控。安全问题是不需要担心的,只是涉及到路途遥远的问题,可能归期未定,这估计是个技术难题,不是家族意愿可以决定的。”

    屠樊说了一大堆,却发现凤圣哲只是一声不吭。

    “怎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就算我说的不对,你也可以和我说说嘛。人要怎么相处才能够培养出感情来?不就是通过不间断的友好交流?

    我们都认识多少年了?你对我怀抱着善意,我也对你怀抱着善意,甚至是好感,就算表达方式不合适,或者说的话不对,做的事也离谱,可是初心总是好的。

    你也有很多缺点,总是惹我生气,我也同样有无数的缺点,总是惹你恼火,我们都很清楚这一点的,不是吗?能改就尽量改,改不了就尽量接受,彼此磨合,至于将来能不能够结婚,结婚之后能不能够相扶到老,那都是将来的事情,现在就担心那么久远的未来干什么?

    好好把握现在就好了。我现在喜欢你,你要是喜欢我,就一起喜欢啊,这样我们才会开始。

    只是我喜欢你,你不喜欢我的话,你单身,我也没有办法抹掉这一份好感,那就允许我继续喜欢你好了。当然,你不允许我也没办法按照你的意愿去故意讨厌你的。这几年和你绝交,我算是明白我短时间里都不可能逃脱你的|魔|爪了。

    话说你长得也不帅气,脾气也不好,实力也不如我,家世虽然好但那也是你的祖辈用命挣来的,你没出过力,你也不好拿这个来炫耀你比我强比我好,但我怎么就栽在你手里了呢?

    比你长得更帅的人脾气更好的人实力更强的人对我更温柔的人也不是没有,我就是看不上他们,真是可恶。要是和别人看对眼的话,我就可以将你抛诸脑后直接开始我的初恋征程了。偏偏遇上了你这么个磨磨蹭蹭的家伙,还胆子小的像鲁鲁兽……”

    “谁比我帅气比我温柔比我实力更强比我对你好?”

    “我告诉你你也不认识。”

    “你认识的人里还有我不认识的?”

    “当然有。我们不是绝交了几年?就是绝交之后才认识的。不,或者说是和你绝交之后我才开始有机会和别人好好交流。以前是不知道原来身边也有这么温柔可亲还对我好的人。”

    见凤圣哲脸瞬间黑了下来,屠樊两眼微眯,嘴角微翘。

第1132章 防备

    凤殊完全没有想到自家儿子也会有节节败退的时候。她此刻在小世界里忙得很,将药圃统统整理了一遍,又将果蔬也收了,并且重新种了不少,完事了便陪两个小的玩。

    “你们两个小家伙,妈妈我可是做牛做马,你们长大之后可要听话啊,一定要乖,可不能像你们大哥一样让为娘担心。”

    说完她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很久没有用“为娘”这个词了,一时之间居然不适应。

    “看来妈妈我真的很融入这边的生活了是不是?换作从前真的是不敢想象,原来我也有成为母亲的一天啊。我以为我永远都不会有机会成为谁的妈妈了,也以为永远都不会再有这样的想法,现在看来,我还是挺有福气的是不是?你们说是不是?”

    两个孩子都咿咿呀呀地笑。

    “话说回来,你们在这里怎么不会随着时间流逝快速成长?我还以为有这个时间作弊器,你们会飞快长大呢。

    这里的世界是不是很奇怪?特别奇怪对不对?妈妈一开始也不知道怎么会发展成这个模样,可现在看来,在这里生活也很好是不是?妈妈可以随时带着你们,也不怕你们会遇到危险,遇到危险也可以第一时间处理。

    还有啊,我们人缘都很好,所以会有一些伙伴也跟着你们在一起长期生活在这里。现在是因为你们还小,所以妈妈轻易不带你们出去冒险。回去内域的话,只要安全性可以保证,妈妈时不时就会放你们出来玩,好不好?

    这事情还得和你们爸爸商量商量,当然,不能不告诉他。他一直要跟着,为的就是要陪你们两个,好好看着你们长大。说到这个,也不知道你们大哥将来会怎么样,我真的很希望你们会好好相处。

    我小时候就没有能够多一点和姐姐们相处,结果最后就变成这样了,永远也没有办法再见,即便很想她们,可也不知道要才能够回到过去。

    你们长大之后一定要和大哥好好相处,好吧?爸爸妈妈没有陪着他成长,尽管有太爷爷他们一直在身边庇护他,可他还是吃了不少苦头。我们以后都对他好一点好不好?妈妈保证,将来会尽可能地多地陪在你们兄弟身边的,直到你们长大成人,可以独立自主为止。”

    两个小家伙都手舞足蹈,笑得十分开心。

    “这是怎么了?妈妈说的很对是不是?你们这是认同我说的话了是不是?等你们将来长大了就知道了,妈妈真的没有说错。你们大哥啊,虽然脾气拧巴,但是心地善良,他以后啊,可能也会假装凶巴巴地吼你们,可千万不要上当,千万不要被他的表象给欺骗了,知不知道?

    那个姐姐你们觉得怎么样?老实说,为娘觉得她也太小了一些,是不是?

    虽然青梅竹马,相处出来的感情会比萍水相逢之类的一见钟情要来得更加可靠,但现在这个年纪懂什么呢?

    这个时代不像从前,人的平均寿命也就是短短五六十年,二三十岁就已经是中年人了,现在按照最低的平均寿命来看,都要到二百五十岁才算是中年人。像世家子弟,从小就有得天独厚的财力物力支撑,世世代代肯定有不少人突破实力瓶颈,然后提升预期寿命,最低都有一千岁吧?

    对于一千岁的人来说,五百岁才是人生的一半。当中少有的再次突破的人,说不定真的可以活到两千岁。好吧,为娘其实也不相信有人活过了两千岁。我们是人类,科技再发达,医学再进步,人类的身体就是人类的身体,桎梏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打破?

    你们大哥不像你们舅舅,他虽然也吃了一些苦头,可没有小昀这么担惊受怕地长大。

    小昀从小就失去长辈庇护,后来和我相依为命没两年,就被动地成为了凤家的家长,带着你们大哥长大。你们大哥除了没有得到父母的亲自照顾,别的都得到了。

    你们舅舅才是真正的从小就经受了人生的风浪,亲人的相继离去,失踪,使得他很早就丢掉了孩子的稚气,快速长大成人。我总是心疼他,时不时就会想他遇到了什么事,会怎么解决。

    可现在一切都太迟了。他早就长成了男子汉,甚至都不需要亲眼看他现在是怎么生活的,我就知道他已经可以独立生活了。你们大哥却还会像个小孩似的闹别扭,不管是在舅舅面前,还是在朋友面前,甚至是在父母面前,他想要发脾气就发脾气,这是孩子才会有的习惯啊。”

    凤殊唠唠叨叨的说个没完没了,两个孩子却很快失去了兴趣,昏昏入睡。

    “瞌睡虫这么快就来找你们了?为娘都没说几句话,你们怎么就受不了了?我一直都没有机会和你们大哥好好说话,你们要给为娘这个机会才行啊。

    我看你们大哥短时间内都不会真的愿意和为娘好好说话的了,他啊,脾气像你们老爸,拗得很。认定了什么,就难以改变。所以我们还需要等待改变的时机,也许哪一天他突然就解开心结了,也愿意像对小昀或者那个女孩子一样表现出毫无防备的亲近来。

    啊,是的,为娘说了‘防备’。与其说你们大哥在防备我,不如说我们真的变得陌生了,就算有众人之口,或者影像记录,但也太少了。我离开的时候,他还很小,小到根本不可能会记得住我们曾经相处过。没有记忆的话,就难以变得亲近起来。

    这也是为娘现在开始就要好好注意的地方。我不能再重蹈覆辙了。你们老爸起码照顾他到上学,所以他有父子相处的记忆。那几年又是培养感情最为关键的时间点,所以后来失踪了,他也不会怨恨你们老爸。

    为娘就不同了,为娘真的吃大亏了。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跟着去月岚星的,谁能知道去了就回不来,结果现在和你们大哥变成了陌路人。哪怕有你们老爸从中调和,我还是有小小的嫉妒啊,真是太嫉妒了,怎么失踪的时间不能对调一下呢?

    我陪他多一点时间的话,他会不会就不会这么拘束了呢?他会不会和我一看到我就立刻变得和最初这么亲近?”

    “你真的,孩子都被你给唠叨睡了。你就不觉得烦吗?我听都听烦了。”

    梦梦姗姗来迟。

    “我以为你走了。你原来一直都在小世界?”

    “我只是不想要被你抓壮丁。你进来这么久,不是在逗小孩,就是在弄药,弄果蔬,我可不想要弄脏我的爪子。”

    “弄脏爪子?听起来不像是好话。”

    凤殊哭笑不得。

    “明明就是这样。要是被你抓住了,我怎么可能不干活?你肯定会使唤我做这做那的。”

    “你难道会这么听我的话?又不是第一次不服从我了。”

    “喂,我难道要服从你吗?要是服从你,我有什么好处?你实力这么低,我要是服从你,我们俩搞不好哪天就没命了。”

    “梦梦啊,我不可能一直都这么没用的啊。你要是害怕因为我而死掉,大可以和我解契,然后逃之夭夭,我绝对不会笑话你当个逃兵的。”

    说归说,凤殊却一直看着它笑。

    “笑个屁笑!我要是可以和你解契早就解了,还等到现在?我首先就要让鸿蒙跟你解契,到时候你千万不要后悔。”

    “绝对不会后悔。可以一起解契的,完全没关系。你们两个陪在我身边的时间也足够长了,对于兽族来说,很难受吧?我放你们离开,现在就放。”

    凤殊知道它拿她没办法,所以很放松。

    “你明知道我没办法,你是故意气我的是不是,凤殊?”

    “哦,你觉得是就是。”

    “什么叫我觉得是就是?那我觉得不是就不是了?”

    “哦,对。你说的都有道理。”

    她一副尊敬长辈的模样,毕恭毕敬的。

    “反正你别唠唠叨叨的,孩子都睡着了,再唠叨他们都要醒过来了。你觉得他们很好哄是吧?告诉你,我真的受不了他们的哭声。他们虽然大部分时候都笑着,但饿了或者拉屎拉尿还是会哭的,而且是唱双簧,一个哭另外一个也跟着哭。”

    “是我儿子,又不是你儿子。你怕什么?不听不就行了?这里这么大,你走远一些,保管就听不见。”

    “怎么走远?只要在这里,我不想要听都得听。不听的话怎么知道他们有没有危险?只有知道他们有危险,才能够及时救他们。”

    “这里能有多大危险?在外面的话,遇到当然很难。但我们现在在这里,应该很好防范才对。”

    “你是不是忘记了,之前还有个莫名其妙的人闯进来,然后我们谁都没有抓住对方?是男是女都不知道,是老是少也不清楚,要是再无缘无故地闯进来怎么办?”

    “也许会像凤山一样,和我有缘分的人才这么做?”

    “你说凤山,对,他也是不用打招呼就可以自由进出,不觉得更加奇怪吗?他又是怎么做到的呢?我如果被你下了禁令,也是没有办法按照心愿自由进出的。”

    “不知道。我猜是魂石的原因。”

    梦梦闻言也苦恼起来。

    “那个稀奇古怪的魂石,到底是什么东西?你见到了吗?我到现在都不清楚魂石是怎么样的。”

    “你问我我问谁?我比你年纪可小多了。”

    “你被选为了继承人啊,要不是那魂石作怪,怎么会有这种烦心事?”

    梦梦一想到这个就头痛。如果不是继承人,可能它心里会好受得多。

    “梦梦,你是不是忘记了你曾经的主人叫凤初一,然后他也是被魂石选中才成为凤家继承人的?”

    哪壶不开提哪壶,梦梦哼了哼,“你就这么不会察言观色吗?我看起来很想要谈凤初一?他以前可是抛下我就跑了,我想要算账都没有办法。你就不能不往人的伤口上撒盐?”

    它跟着凤初一学了很多古老的表达用法,所以和凤殊聊天时可以做到信手拈来。

    凤殊也很喜欢和它对话,因为和它对话往往会有一种熟悉感,尽管不完全像她原来时代的那种对话方式,但内容上却大体上还是差不远的。和星际时代的人聊天却总是隔了一层,哪怕她现在已经算是融入了这个时代,可终究还是会想念从前,尤其是这些都是刻入了骨子里的习惯。

    “你又在想从前了?一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神游天外。能不能学一下表情管理?总是这么放松,将来你回到内域,别人单是看你的表情就能够猜测到很多东西。”

    梦梦很是嫌弃。凤初一一开始也是很难做好表情管理,还是经过了好几年的特训,才总算是做到毫无纰漏。但即便如此,训练的时候也很是吃了一番苦头。

    “将来能够见到我的人不会没有丝毫过滤的,能够单靠表情就猜到我心里所思所想的人,肯定有着很深的城府,我轻易不会是对手。哪怕现在快马加鞭地训练,没有经过实战演练的话,终究是差了一层。

    崇舒哥都很容易看出我的表情真正含义来,你觉得比崇舒哥更加老成狡猾的那些长辈会不知道?只要坐上了某个位子,很多事情上都必须揣着明白装糊涂,这一点你作为兽族可能不清楚,但我是人类,可是看多了这些戏码。

    放心,哪怕现在不是拿手好戏,用不了几年,也可以运用娴熟的,绝对不会拖你的后腿。”

    “我有后腿让你拖?我才不管你这个。反正我也管不了。”

    梦梦心想从前在凤初一身边时,它只要一露面,那些家伙基本上都会揣摩它的表情和话语,来直接获取情报,因为它不擅长应对他们,很长一段时间都头大如斗。如果不是后来实力高了,轻易没有人看得到它,也没有人是它的对手,它还真的不知道自己能够忍到什么时候。

    “放心,不会让你去面对这些烦心事的。我们两个都不怎么会应对这种事情,但君四应该还不错的。他脾气臭,让他出面去得罪人很简单。大不了,就让凤山这个狡猾的家伙去撑场面,我看他嘴皮子工夫也很利索。”

    “谢谢夸奖。少主真是有识人之明。”

    一说曹操曹操就到。

第1133章 本事

    凤山笑眯眯地出现在她面前。

    “你怎么也进来了?”

    “无聊就进来看看情况。一直整理药圃?”

    凤山点了点头。

    梦梦很不屑,“凤山你太狡猾了。需要干活的时候就逃跑,活干完了就进来,偷懒能够偷到像你这么让人说不出话来的还真是少见。”

    “啊,多谢夸奖。不知道您做了什么?一定是帮了少主的大忙。”

    凤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梦梦像是没有听出来似的,“我是长辈,怎么要给晚辈帮忙?我可是光明正大大地休息去了,被凤殊唠唠叨叨的声音给吵醒了,要不是这样现在还在睡觉。”

    “少主唠叨什么了?”

    “各种杂七杂八的事情,无非就是那几样,男人孩子家族。”

    梦梦觉得凤殊现在是当母亲当上瘾了,所以才会对几个孩子这么看重。对凤圣哲是小心翼翼,对双生子满怀爱意。

    “凤殊,你现在不愁没人帮你带孩子,就算别人没时间,君临肯定也要亲自带的。

    你更重要的事情还是赶紧提升实力,早日上战场去转一转,看看能不能解契,顺带增长一些战场经验。很多事情不到战场上去是无法理解的,尤其是内域的大局,你需要更多一点的时间查漏补缺才行。在很多方面上,你差凤小七多了去了。”

    “你不用强调我也清楚自己责任重大。”

    凤殊觉得单是想想她就要喘不过气来。

    “我看你不是很清楚。你要是真的清楚,就不会进来花这么长时间照顾药圃,种菜种花。”

    “在这里看起来像是过去了很久,出去也没几天时间。”

    “怎么可以这么算?你在这里也应该勤加练习才对,谁知道这里会不会突然变化,然后没了这个时间流速变化的优点?有机会就应该好好地利用才对,怎么可以磨磨蹭蹭的?我也不是反对你打理药圃这些,但这些都是次要方面的,更重要的是武力上的修炼,你懂不懂?”

    梦梦觉得她是颠倒了主次。

    “凤山也觉得我是浪费时间?”

    “少主这么做自然有少主的道理。就算没有道理,少主也还年轻,犯错只要迅速修正就好。争取大错不犯,小错不断然而能够随时随地迅速改正,这就足够优秀了。您毕竟没有接受继承人的培训,哪怕天资聪颖,但很多事情都是没有办法靠悟性掌握的,得有时间来慢慢累积。”

    凤殊耸了耸肩,“听见没?他可比你要体贴多了,说的意思其实和你差不多,但人家就是有本事修饰一二。”

    “我才不要将坏话也伪装成好话来说。你这么笨,有可能连潜台词都听不懂,那可是要坏事的。”

    “难道不是梦梦你不会颠倒黑白?”

    “就凭我的实力,我需要靠颠倒黑白来说你?”

    “好吧,你不用。你是我的老祖宗,你怎么说我怎么听。”

    “要怎么听怎么做才对,光听不练有个屁用。”

    “梦梦,别说脏话。凤山和我们还不熟,你吓到他了。”

    凤山闻言微微一笑。

    “放心,少主,我还不至于像小孩子似的以为自己就是宇宙的中心,周围的所有人事都必须要绕着我来转动,说话做事都必须要符合我的意志。梦梦大人的形象一直以来都是很高大上的,不会因为真性情流露就破坏到累积多年的名誉。”

    梦梦很怀疑他在说反话,因为语气怎么听怎么不得劲。

    “你跑进来干什么?”

    “在外面无聊,想着少主在里边,就进来看看,顺便偷个懒睡个觉。这里休息事半功倍,老实说,没什么事的话,暂时我不太想要出去。”

    凤殊挑眉,“你是打算在回内域之前都一直呆在这里?”

    “是的,少主。如果你真的允许的话,我很乐意呆在这里照看两位小少爷。”

    “你要是能够将小泥巴管好,我们无所谓。要是像之前一样根本就管不住它,去了帝国那边还让它偷溜出去搞破坏,那你还是留在外边更好。”

    梦梦一想到小泥巴就头疼。

    “它速度很快,轻易不会被人抓住,被人抓住也很容易就逃跑。与其担心它惹祸,不如想想怎么阻止小火闯祸更好一些。它的表现实在太惹眼了,出现在外头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

    凤山意有所指。

    凤殊苦笑不已。

    小火虽然也保护她,但真的就不和她交流,仿佛之前有过的短暂的寥寥数字的交流是出自于她的臆想。

    “我们的事情我们管,但小泥巴是你给保证不会惹事的,现在却惹事了,有前车之鉴在,不想要重蹈覆辙,就得好好汲取教训,从严管教。话说你之前是不是根本就没有能力压制它,却撒谎欺骗我们你可以?”

    梦梦自然是站在凤殊这一边的。

    被排除在外的凤山哭笑不得,“我们是一家人,都是统一战线的,需要分你我?

    我之前只说我可以大概和它交流,知道它以前从来就没有吃过人,可没有说我能够完全压制它。”

    梦梦翻了一个白眼。

    “看吧,我就知道凤殊你上当受骗了。”

    凤殊无语。

    不管凤山当初有没有夸大其词,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办法,只能够相信他的话。毕竟小泥巴能力也很奇怪,凤山也同样可以自由进出小世界,完全不受她的意愿影响。

    “说起来,是不是因为魂石的缘故,所以你才能够只有出入这里?”

    凤山微微一笑。

    “少主,这个问题我也不清楚。”

    “你是怎么发现这里的?”

    “自然而然就发现了。”

    “什么叫自然而然就发现了?你是不是又在坑骗我们?”

    梦梦不相信。

    小世界气息旺盛,但内有小绿隐蔽,外有它在遮蔽,按理说,叠加效果应该可以过滤掉绝大多数的人的窥视才对。

    “我是真的不清楚具体是因为什么原因我能够自由出入这里。不过我听说也有其他人能够隐隐约约地看到这个地方,不是吗?”

    凤山这么一提醒,凤殊和梦梦就对视一眼,想起了大柱子和叶苗来。那两个家伙的确也能够发觉到不同,但他们两个可没有凤山的本事。

    “他们是精神力特异,但也只是隐隐约约觉得有问题,可没有真的弄明白是什么情况,我还骗他们是我施展的幻术。不提他们,唯有你才是……哎?也不对,凤殊。之前不是还有一个人随意进出了吗?”

    凤山闻言皱眉,“还有人?”

    “不确定是不是人,还是兽族。我没有见到,只是感应到有外物入|侵了这里,啊,也不能说是入|侵吧,我没有感受到恶意,对方似乎是不小心闯入的,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来到这么一个地方。”

    “什么时候?持续了多长时间?什么时候离开的?怎么离开的?”

    凤山一连串的反问。

    凤殊想了想,“这里诞生也没多久,所以算不得多长时间。我没有亲眼看到,只是感觉,还是朦朦胧胧的,时间应该持续不长,怎么离开的我也不知道。”

    梦梦也说它也不清楚。

    “如果不是凤殊说起来,我完全没有印象。但中途的确有过那么几次是不太对劲的,只是太细微的变化了,所以被忽略了。”

    大概是出于爱才的心里,也或者是希望利用她来督促儿子好好读书,洪卫国这些年来还真的对关九照顾不少,支持她读书也不仅仅是口头上说说而已,小学阶段可是对她开过不少小灶的。

    如果不是因为洪卫国的耐心教导,关九也不能那么快就融入到这个新环境中。所以对于这一位老师,她打心眼里还是很尊重的。

    知道他快要走的时候,她周末回家时特意到山上去转悠了一整天,采回来一些野果,又打了一些猎物,机缘巧合之下还不靠毒箭,单枪匹马猎杀了一匹瘸腿的公狼。

    因为额外的收获,她便把一整张狼皮送给了洪卫国,还特意做了一张小弓,让他拿去给洪阳,表示好歹相识一场,老同学走得急,分别礼物是不能不送的。

    洪卫国对于她的说法好笑不已,原本是不想收下狼皮的,毕竟对她家里的事情也知道得七七八八,这狼皮对于关九来说也是个赚钱的玩意儿,但是耐不住她执意要送,便收了下来。

    为了表示礼尚往来,他挑了一些书还有笔墨纸砚之类的东西回赠给她。

    洪卫国算是老一派的知青,喜欢舞文弄墨,并不是嘴上花花,而是真正有本事的,他相当痴迷于书画,阅读量非常丰富,对于毛笔字与画画也都很是有一手。

    这么多年来他也执意要教儿子洪阳习字画画,洪阳一开始并不是个坐得住的人,无论如何管教也总往外跑,后来见关九成绩总是能够压过儿子一头,洪卫国便在她来请教间隙,每一次都也顺便教她写毛笔字。

    关九最初写的非常不好,总是惹洪阳笑话。但是她毫不气馁,数年如一日的坚持,加上洪卫国大方地提供了笔墨与纸,还任由她拿回家里去练习,初中时她的毛笔字已经写得相当漂亮了,连带得她写钢笔字也非常不错。

    洪阳在她的碾压下,虽然讨厌日复一日的练习,但到底还是年轻气盛,为了赢过关九,或者说至少是保持不输,他也很是下了一番苦功夫,字上头两人分不出胜负,但在画画上却到底是比关九强多了。

    可惜,每每他炫耀一番画功时,关九总会在考试成绩上头找回场子,而且在离开学校回到家中时,也总是能够拿打猎的本事来碾压他,让他气得跳脚。

    但郁闷归郁闷,洪阳到底不是个小气的人,所以在两人相处的气氛不错时,也会时常向关九讨教该如何锻炼才能够拥有好身手的问题,偶尔脸皮厚起来,还会跟在她到山上去乱窜。

    因为她的存在,洪阳这些年虽然有些郁闷,但是学习成绩保持的不错,身体也长得不错。洪卫国对这一切都心知肚明,甚至是乐见其成,所以对她很是和颜悦色。

    让洪卫国没有想到的是,在回到京都不久,另外一个同样对关九记忆深刻或者说十分欣赏的人就出现了,并且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每每借着他的名义给关九寄东西。

    关九起初收到一系列的辅导书时还没有多想,后来收到成套的高质量读书笔记时也只是内心感激洪卫国父子俩的惦记,但当收到原版的英文书与随身听时,她就开始觉得事情不太对劲了。

    就算有着乡亲的淳朴情谊,就算是爱惜人才,洪卫国父子俩也不可能免费给她买这么贵重的东西。这原版书一本就上百块,一次性寄来了十本,加上随身听的钱,那就是上千块。无缘无故的,他们送来这样值钱的东西,就算当家的张彤大方,也不可能不介意吧?

    关九困惑不已,想着肯定是哪里出了差错,在结束了第一次期末考以后,便在亲戚的介绍下去了省城打寒假工,赚来的钱回头就全部按照原地址给寄了过去。

    为了怕弄丢那些钱,她挑了一本洪阳可能会喜欢的摄影集,特意用买来的花纸包了双重书皮,又将钱分夹到封皮里头。

    最初收到东西的时候,其实她是有客气地写信回去道谢的,因为这些都是她需要的东西,也因为这些用品加起来的钱并不多,偶尔她也会往回寄一些农家自制的干菜或腊肉之类,所以她收的心安理得,想着大不了往后考到京都后,再想办法上门去拜访,当面感谢一番,将来有来有往才好。

    反正人的一生长着呢,总会有她能够回报上的时候,没有什么好着急的。

    只是后来始终不见回信,她才多少也收回了一些感情,想着时间无情,关系变得冷淡一些,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感激之情放在心里头,面子上到底还是要客气些才对,便也就没再特意写过信了,只是收到书后照例寄些吃的东西过去而已。

    让关九没有想到的是,第二个学期开学不久,她便收到了一封来自京都的信。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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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身亡的凤九娘没有魂归地府,而是重生到了未来,小小的江湖变成了浩淼无边的星际长空,林子更大了,出没的鸟儿也更多更古怪。凤殊:犯我者,一剑斩了。重生星际之凤九娘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星际之凤九娘,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星际之凤九娘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