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8章 上火
梦梦承认它的看法太过短浅了。
“要不还是直接将这个规则给改了得了。就算他还是不能够离开你，得尽忠尽职地当你一辈子暗卫，最起码他也可以结婚生子。或者为了避免因为结婚而带来风险，他也可以不结婚，但是通过人工孕育的方式拥有自己的孩子。那样的话，那个孩子就不会给你和君临带来困扰。”
“问题的症结就在这里。按照凤山的说法，这个规则恐怕已经存在多年，一直以来都没有能够得到解决，不是之前的族长们没有改变的意愿，而是因为什么缘故一直悬而未解。”
老实说，凤殊不是很明白有什么力量能够阻止凤家族长去更改一条甚至都不能够公之于众的规则。这又不是律法，连家规都算不上，怎么就能够拥有这么强大的约束力？
“我在想，会不会真的也和魂石有关？”
很显然，梦梦也和她想到了一块去。
“你也认为有这个可能性？”
“要不然没有道理之前的那些家伙都没有去掉这个奇怪的规则。”
“你跟着凤初一的时候难道还没有这个规则？”
“没有。要是有我不可能不知道。”
梦梦觉得这个规则真的太过不人道了，如果继承人钟情于他人，和别人结婚生子，那么继承人的首席暗卫就注定了孤独终生，不婚不育居然是忠诚的首要条件。
“凤山长得还挺俊俏的，老实说，要是他这种家伙不能够将基因传递下去的话，真的太没天理了。”
凤殊闻言哭笑不得，“你这个感慨好像是我在欺负他。这个可不是我的问题。”
“虽然不是你弄出来的规则，但是你却是这个规则的受益者。不管是不是你要求的，他都必须要为你守身如玉一辈子，你就不觉得他很凄凉吗？”
“不觉得。他既然能够走到今天的位置，说明他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不是说了，刚开始的时候其实没有人知道最后会变成这样。只有到了最后一步，真正地从受训的人里头脱颖而出，确定为继承人的首席暗卫，才会被告知他是潜在的继承人对象。”
梦梦提醒她，她就是既得利益者没错。
“不要忘记了，一开始他就是作为七姐的潜在伴侣对象而接受培训的。就算要愧疚，也是七姐要对他感到愧疚，和我是没什么关系的。我只不过是被魂石给拖下水的倒霉蛋。
要是可以，你以为我愿意成为凤家下一任族长？族长可是需要为了整个家族负责任的。
我啊，从小就没有这种为了家族非得做点什么的大志向。一直以来我就想要成为像别的姐姐们一样的普普通通的凤家姑娘，长辈们要是能够正眼看我几眼，爹娘乐意和颜悦色地对待我甚至是抱一抱我，姐妹们要是能够和我天天一块玩，我就心满意足了。”
“不管你以前是怎么过日子的，反正你现在是凤家继承人了。魂石选定你你要是剧烈反抗的话，凤家人难道还能够强迫你当少主不成？没听说过会有人拿枪指着你的脑袋逼迫你上任的。”
梦梦说归说，却也知道魂石确立继承人和长老确立继承人是两回事。前者毫无转圜余地，后者倒是可以灵活一些，随机应变。然而不管怎么样，现在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凤殊也没法反悔。
“我后来问过太爷爷，他说他也没办法。就算我不愿意，就算长老们都可怜我，可他们谁也不能违背魂石的意志。”
“什么狗屁意志？一块石头有什么意志？我看他们其实就是乐意得很。凤小七继承诸葛婉秋的意志是最合适的，当凤家在战场上的战神，未来的守界者。看她谈吐就知道，她虽然也有城府，可是心眼真不够，个性太过刚强了，宁折不弯，是不太适合做族长的。”
梦梦尽管很喜欢凤小七这种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刚烈性情，但它到底是在凤初一身边长大的，也亲眼见证了凤初一成为族长前后的人生历程，那可真的不是一路刚强就可以做好的事情。
凤殊尽管没有做过族长，但她多少也有一些阅历。尤其上一辈子的经历，使得她可以听到甚至观察到很多家族的兴衰。作为家族的掌舵者，学会各方制衡，刚柔并济，是非常非重要的。可以说，除非遇到突发情况，尤其是大战这样的意外事件，否则中庸之道是一条非常不错的道路。
“不管怎么说，一个家族最重要的还是自家子弟的实力要过硬，品行也要端正，凝聚力也要够强，只有自家做好了，外界再多的狂风暴雨，也没有办法动摇我们自身的根基。否则来点和风细雨，也能够将一个家族给连根拔起。打铁还需自身硬，这是最基本的道理。”
梦梦深以为然。
“这就和实力为尊一个道理。当你实力强到足以全方位碾压对方的时候，你说出去的任何话都可以是律法，你做的任何事都会是正义。实力不够的人，一旦被人掐住了七寸，那是死是活就真的不是自己说了算了。
说到这个，如果可以的话，我是说万一将来你改变了主意，还是给凤山一个孩子吧。
他能够被挑选出来成为凤小七的潜在对象，说明他的天赋品行足以和凤小七匹配，甚至更胜一筹。这样天生的强者，基因不能传递下去真的是太可惜了。凤家需要更多的新鲜血液，尤其是强者的基因，不能够得到繁衍的话，未来凤家会慢慢衰弱下去的。
孩子永远都是一个家族的根基和希望。”
凤殊真的不明白它为什么要将话题绕回来。
“刚才不是已经说清楚了吗？我真的开了这道口子，我的婚姻就会被我自己亲手葬送了。君临和我都会因此万劫不复的，甚至于凤圣哲，他那个敏感的性子，说不准也会一生都怨恨我这个决定。那我还有什么家庭幸福可言？你又不是不知道家人对于我来说是多么宝贵的存在。”
“我不是说了万一吗？
举个例子，君临实力不够，将来进入内域战场，很有可能就会死在那里。凤家人保护你是义务，对君临可没有那种责任。他不能够依靠自己的实力立足的话，死了就死了，凤家可不需要负什么道义的责任，更不会为此感到愧疚或者痛心之类。
你们俩的相识过程，老实说，不可能说服凤珺他们同意你们这一场婚姻的。我敢说，在跨过五百岁那个节点之前，君临都别想得到凤珺一个好脸色。
他如果死了，是自己实力不够，咎由自取，怪不得谁。万一他真的就年纪轻轻死了，那么按照规则，你还是要和凤山结合的。哪怕到时候你宁死不从，可是婚可以不结，孩子你总是得给人家生一个的吧？你不能要求别人一退再退，自己却丝毫不妥协，这可是会犯众怒的。”
梦梦觉得自己说的很有道理。
凤殊却翻了一个白眼。
“你好像忘记了一件事，君临和我是精神力结印的关系。他要是死了，你觉得我能够好到哪里去？就算有你们的帮助，我侥幸不死，可我肯定会受到重创。谁还敢强求我再婚再育？凤山要是那种不知道好歹的人，不用我开口，恐怕大长老他们都会第一个饶不了他。”
“又不是君临死了立刻就让你和凤山结婚生孩子，当然会给你缓冲的时间。但是万一……”
“没有这个万一，梦梦。除了君临，我谁都看不上。”
凤殊直接把话给说死了。
梦梦瞪了她一眼，气得想要挠墙。
“你就不能务实一点？我不是在诅咒他，毕竟我和君临也没有仇怨，只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来分析这件事情。他和凤山比起来，真的没有太多可比性。除了已经和你生了三个孩子之外，他还有什么胜算？
没有，和凤山比较起来，他根本就是毫无胜算。他离得太远了，实力太差了，脾气更不好，总爱和你闹别扭，说甩脸就甩脸，完全就不可能顺着你来。
凤山真的好太多了。和你是一个家族的，所以利益全方位一致。实力够强，要不也不可能成为继承人的首席暗卫。脾气看起来也不错，就算不好，肯定也不敢对你发火，甩脸闹别扭这种幼稚的把戏，他绝对不敢对你使出来。
更重要的是，凤山真的会成为你最好的伴侣，最忠实的左膀右臂，你永远都不需要担心他会背叛你，永远都不需要担心他会抛弃你。”
凤殊扶额。她现在又觉得梦梦是被凤山给洗脑了，明明之前有一段时间还总是替君临说好话的，怎么说变就变了呢？
“最有钱有权有名有实力的人，就一定是最好的伴侣吗？未必。只有合适的人才是最好的。君临比其他任何人都要合适我，我也不需要担心他会背叛我，更不担心他会抛弃我。在放弃我之前，他一定是先放弃了他自己的命。我想象不到除了他之外我还能够和谁成为夫妻。”
凤殊说到这里，自己也愣了愣。
她是不是将君临说的太重要了？还是他真的已经重要到了这个地步？
非君不可吗？
“你说话越来越夸张了。在君临面前总是强调说不会把他当男人看，不可能喜欢上他，更不可能爱上他，在我们面前你却又总是维护他，说除了他你不会嫁给任何人。真是的，我都快要被你弄糊涂了。不明白的人还以为你现在就已经爱上了他呢，蠢货。”
梦梦被她气到口不择言。
说话总是这么模棱两可的话，真的很有可能分不清楚界限在哪里啊。这可是会出大问题的。
凤殊沉默了好半晌，才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强调，可能是因为刚才凤山袭击我，你又这样劝说，所以我受不了了吧。谁能够知道未来会变成怎么样呢？没有人知道，因为没有人可以预见未来。
我只是，嗯，真的没有办法想象和另外的男人躺在一张床上。不管我会不会爱上他，毫无疑问他都会是我最信任的人。他对于我来说，是特别的存在。我敢在他面前毫无保留地展现我的全部，不需要任何隐瞒，不需要任何遮掩。
不是说我和他一起就是只有开心愉快了，其实和他相处的很多时间里我都特别恼火。不知道为什么，对他会产生各种各样的情绪，非常多的负面情绪。尤其是看到他就会恨不得想要甩他一巴掌那种恼火，明白吗？”
“我当然不明白。君临明明就不是一个好选择，要不是有孩子，老实说，我百分之一百赞成你踹了他。他有什么好的？实力太弱，这一点就足够了。家太远，远到平时根本就无法联系，那还叫什么亲家？相互防卫什么的都做不到。脾气还差，对你总是想发火就发火。”
梦梦还真的觉得凤殊是在找|虐。
她却笑了起来。
“是。他可能也搞不明白，为什么他对其他女人都可以做到退避三舍，冷淡疏离，但看到我就总是心里冒着一团火，恨不得揍我一顿。”
“喂，你怎么还笑？他这样对你你怎么还很乐意？”
难道真的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它之前听凤初一说起过，有些夫妇是甜甜蜜蜜你侬我侬，有些夫妇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有些夫妇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总之不是冤家不聚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不乐意啊，但有什么办法？我看到他也是这样，总是很容易就会被他给招惹出一团无名火来。明明对其他人我从来不会这么激动。就算是驴打滚，我好像都不会这么容易生气。”
凤殊想了想，有些愣怔。
现在想起来，她好像没怎么生过驴打滚的气。他脾气特别好，记忆力也从来没有生过她什么气。他们俩在一起的时候，好像总是在说说笑笑，就算不说话，气氛也总是很轻松愉快的。
但君临却总是惹她生气，她也总是惹他生气，他们碰到一起，不管说话不说话，彼此都很容易上火，恨不得立刻打上一架。
第1139章 懊恼
凤殊陷入了怔忡。
“喂，你别又顿悟啊。我可不希望这里再来一次大变动，小绿的根系损毁了不少，你再搞一次顿悟，真的有可能会让它崩溃的。”
“不会。之前我已经问过它了，小绿说主根系没有收到任何损伤。它是这里的根基，不会这么容易就受伤的。”
凤殊可不上当。
“你刚才到底在想什么？”
“在想为什么我一见到君临就恼火。”
“他总是招惹你你不恼火才怪。”
梦梦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需要思考的。
“不是。就是一眼看到他就是很恼火那种，你知道吗？心里冒着一团火那种，想要上手揍人。”
她并不是那种喜欢爱管闲事的人。虽然偶尔会有点心软，但这并不代表她见人就会生气，生气就会想要打人。她长这么大，由始至终就只有君临才让她总是这么心浮气躁。
“换了谁碰上你这样的事也会恼火。他那脾气，还真没几个人能够容忍得了。”
“你又没有怎么和他相处过。”
想到失忆之前的君临，凤殊摇了摇头。
“他以前是真的别扭得厉害，说翻脸就翻脸，说动手就动手，现在虽然也还是会和我闹不愉快，但脾气温和多了，就好像自己学会了怎么灭火一样。”
“我看你是贪恋他的身体了。凤初一说过，有些人从一开始就是冷情的家伙，但一旦迷上某个人，不管是外貌、身体、精神、脾气，就很容易产生贪念。”
凤殊哭笑不得。它这种说法有点批评她是|色|中|饿|鬼？
“我在你心里原来形象这么高大啊？”
她的自嘲听起来很是无奈。
“你要不是贪恋他的身体，怎么会和他生下第二胎？第一胎你是稀里糊涂怀上的，可以将什么都推到他身上去，这第二胎总不能说和你无关了吧？”
梦梦不说还好，一说凤殊就瞪了它一眼。
“你是不是要我找你好好算账？我很确定当初你从中搞鬼了。否则君临和我不可能同时意|乱|情|迷。”
“确定个鬼。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你敢用凤初一的名义发誓？”
不是不敢，但梦梦却不愿意。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反正不是我做的。”
“不是你做的为什么不敢发誓？”
“不是我做的我为什么要发誓？凤初一都去世这么多年了，为什么还要念叨他的名字？”
“明明就是不敢发誓。”
“不是不敢，是不想。”
“就是不敢。”
“我都说了不是我做的，信不信由你。”
“不信。”
她斩钉截铁地表示一定是它做的，即使不全都是它，它肯定是参与者之一。
“反正随便你。”
梦梦到底心虚，丢下一句鸿蒙去，就利索地跑了。
凤殊陪双生子玩了一会儿，照顾好他们吃喝拉撒，又哄睡了，才总算出了小世界。
“终于出来了？我们快进入帝国边境了。”
君临正好准备休息。
“小昀他们有没有找我？”
“没有。凤山说梦梦在陪你顿悟，让他们别打扰你。”
“那个小女孩怎么样？”
“很活泼。凤圣哲不是她的对手。”
君临一说这个就忍不住笑。
“怎么，发生了什么好玩的事？”
凤殊很是好奇。
“她对凤圣哲很了解，三言两语就能够气得他跳脚。看得出来的确是和他从小就一起长大，细心观察之下才能够对他做到了若指掌。”
“她那个人怎么样？”
“爷爷都经常邀请她到家里去做客，品行方面肯定是不需要担心的。脾气的话，比凤圣哲好得多，和人熟悉之后很活泼开朗，难怪小昀两个人都喜欢和她玩。”
凤殊见他面带笑意，看起来对屠樊的印象分直线上升。
“小昀看起来对她有点男女之情。”
“不是有点，是很喜欢，只不过藏得比较深。他很明白屠樊喜欢的是凤圣哲。”
夫妻之间不需要藏着掖着，君临将看法说的很直白。
“你怎么突然连名带姓地叫阿圣？”
凤殊觉得很奇怪。
“他说要连名带姓叫他。”
“为什么他会这么要求？”
“你可以去问他。”
凤殊斜睨他一眼，“是不是父子俩吵架了？”
“我和他吵什么？我天天都跑去跟他挤一张床，这些年的事情已经聊得七七八八了。”
凤殊没有想到他补功课补得这么快。
“你这算是什么？趁我不在就使劲？”
“怎么，觉得吃亏了？你不也在里边和两个小的培养感情？”
凤殊撇嘴。
“现在换一换？我都出来了，你进去？”
“梦梦不是在里边？都快到帝国了，我总不能一直在里面不出来。”
君临说的也有道理，凤殊悻悻然。
“怎么不说话？”
“因为你说对了，我总不能一直让人总是进进出出的。孩子的安全和小世界息息相关，少一点风险就是少一点。”
“说都不要说才好。”
君临一根手指贴到了她的嘴唇上，凤殊拍掉了。
“别动手动脚的。”
“不是说会把我当男人看吗？我们可是夫妻。”
君临眼神幽深。
凤殊头皮发麻，“我去叫凤山赶紧进去。”
君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你这是要说话不算数？”
凤殊咳了咳，“我得去看看孩子。”
“今晚我可不想又和已经成年的儿子睡。”
君临意有所指。
“你可以和小昀睡，要不去和凤山睡。”
“我老婆在这里，我为什么要和别人睡？”
君临本来就打算休息，现在被她撩|出火来，干脆就要揽腰抱起她，然而凤殊身法奇快，没两秒钟便离开了房间。
“少主，你怎么像是逃命？难道谁在后面追你？”
凤山笑意盈盈地出现在走廊尽头。
“你要不要这么神出鬼没？”
“没少主厉害。”
他是使用了精神力，她却不是，单纯依靠身体就做到这种地步，可见当真是得到她的师傅教导的。
“君临说快要进入帝国管辖的星域了，你还是回小世界去吧。没事暂时都不要出来。到了帝国之后，七姐和施耀他们都不会离我太远的。如果当真发生什么危险，梦梦也会第一时间发现不对劲。”
“我知道，我不担心。那我进去了，少主可别露馅。”
“露什么馅？”
“小世界。”
凤山笑了笑，一闪身就进去了。依旧是完全不需要经过她的允许。
凤殊叹了一口气，收拾好心情才去找人。
让她感到意外的是，凤小七正在训练室里头盯着凤昀和凤圣哲修炼，只有施耀在指挥室里。
“施大哥，累不累？要不要去休息？”
“不累不累，我刚刚接手。你顿悟完了？”
施耀打量了她几秒钟，挑了挑眉，“你该不会偷懒了吧？看着不像是顿悟。”
凤殊耸了耸肩，“没办法。有些时候得说一些善意的谎言。”
“你就不怕阿圣知道了会生气？”
“不怕。这又不是我说的。”
就算凤圣哲生气，也是找君临去算账。
“屠樊呢？”
“多半在训练室看小七收拾那两个小屁孩吧。”
施耀一边说一边笑，“你儿子脾气真的是倔，我看小七是跟他扛上了，一看到他就要提溜他去训练师里打架，像是恨不得立刻将人的实力提上去一样。”
“怎么了？难道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凤殊不觉得凤圣哲会惹恼凤小七。
“屠樊说你儿子喜欢她但就是不承认，一百岁之前都不会和任何人谈恋爱。”
“然后七姐就生气了？”
这好像和凤小七没什么关系吧？即便她和君临作为父母，凤殊也不觉得自己能够干涉。
“当时气氛很好，所以小七就打趣他们两个。屠樊倒是落落大方，但是阿圣却当场拉下脸来，指责小七多管闲事。小七一开始还哄了他几句，可阿圣心情却不见好，嘴巴也不饶人，最后小七便也恼了，提议说要不要打一架。
如果阿圣能碰到她，她就向他道歉。要是他不能，他就得接受她的魔鬼训练，她什么时候满意了，什么时候才停止。阿圣觉得她小看了他，很是生气地答应了。
但是结果你也知道了，他现在除了吃喝拉撒睡，天天都被小七扔到训练室里去，脸上每一天是好的。”
凤殊眼角抽抽，没有想到是因为起哄斗嘴惹的祸。
“屠樊不在那里。我刚才已经去过训练室了。小昀和阿圣正在较量，七姐只是在边上看着。”
“她是想着有空干脆一起训练吧。你弟弟估计是为了陪外甥。”
“多半是。小昀一直很疼他。”
“你找屠樊干什么？”
“啊，因为就要到帝国了，所以想要嘱咐她几句。”
“嘱咐什么？”
“秘密。”
施耀好奇地看了她一眼，凤殊却表示女人之间的悄悄话恕她无可奉告。
“多半是在她房间。”
凤殊问了几号，便离开了指挥室。
“凤家少主看起来脾气很好。”
“嗯，比小七好多了。”
“少主，要不要用心追一追？”
“现在没戏。小七的魂儿都丢了，我现在加把劲，只会起到反作用。”
施耀看起来像是在自言自语。
“她既然已经不再是凤家少主了，那也很有可能会嫁入施家。”
“不，她就算不是少主，也不可能离开凤家的。凤家和诸葛家的情况不同，她和她太奶奶面临的情况自然也完全不一样。
凤家虽然会允许她自由选择自己的夫婿，但不会允许她离开凤家。萧家虽然离得太远，萧崇舒实力也一般，但小七看得上他，他看起来也的确是对小七很感兴趣，就连萧家当家都已经表态萧崇舒的婚事可以自己做主，那他就可以入赘。这是他最大的优势。
如果是内域的人，实力高的人，谁会愿意入赘别的家族？哪怕是孤儿，天赋强悍的人更想要的都是建立自己的家族，当家做主，而不是追随自己的女人，入赘妻家。对于强者来说，这是奇耻大辱。”
如果当年施家愿意放他走，在凤家长辈们的默许下，他早就和凤小七结婚生子了吧？可惜施家不愿意放他离开。
施耀黯然。
他有强烈的预感，动了心的凤小七，不会再给他任何机会了。从前她不曾明确地拒绝过他，可在和萧崇舒确立恋爱关系之后，她第一时间和他划清了界限。他被她直接打入了朋友圈，不得越雷池一步。
她向来就是恩怨分明的人，也向来都是认真到认死理的人，在原则问题上尤为如此。他并不奇怪她会这么做。正是因为对他有深厚的情谊，所以她才会第一时间跑来找他，告诉他界限在哪里。只有明确了界限，她才不会失去他。而他，也只有准守界限，才不会失去她。
做了她这么多年的唯一的朋友，没有想到一生都只能够停留在朋友的层面。
有时候，心里的迟疑，行动的踌躇，当真会让事情再无挽回之地。
他其实现在很羡慕萧崇舒。对方明明条件不如他，不管是天时地利还是人和，样样都不能和他相比，但是对方却成功地获得了机会。
凤小七当年是没有给他机会吗？不是。
施耀很清楚她也是给了的。只是因为她并没有动心，所以并不是这么明确的说可以。然而她其实很清楚一点，他比任何人都更加适合做她的配偶。她并不拒绝这一点。如果当初他加把劲，在她不排斥凤家也乐见其成的情况下，他只要说服家里人就可以成功的。
然而他让唯一的机会溜走了。
他以为可以有漫长的时间可以慢慢培养起来感情，却忘记了凤小七是原则非常强的人。假如先争取到结婚，她就算在婚后发现对其他男人动了心，她也不会越雷池一步的。那他就真的有漫长的时间可以和她谈恋爱了。
他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呢？他怎么就非要等到她心甘情愿地说要嫁给他，才去争取婚姻呢？
他怎么就这么愚蠢？
“少主，现在也来得及。”
“来不及了。小七已经和我明确了界限，我如果敢往前跨一步，我会永远失去她这个朋友。”
“少主，你就是胆子太小了。但凡胆子大一点，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七小姐是真的很适合做我们施家大夫人的。”
“我比你更清楚。”
然而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他已经连玩笑的话都不能开了。
施耀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第1140章 拘谨
凤殊很快就按照施耀的提点找到了屠樊的房间。
听到敲门声，屠樊很快就打开了门，一见是她，拘谨地鞠躬问好。
“方便进去吗？我们很快就要进入帝国管辖的星域，你要不要和父母再通一次视频？”
“已经通过几次了，爸爸妈妈让我听从安排，不要给叔叔阿姨添麻烦。”
屠樊侧身请她进来，因为不清楚她的来意，想到这些天的事情，开始忐忑不安。
凤殊打量了一番房内的景象，嘴角微翘。
凌乱不堪，像个淘气的男孩子的房间。被子没有叠好，枕头歪到墙角，拖鞋东一只西一只，放在地上的背包拉链开了一半，露出来内衣一角。
“阿圣和你说过你不方便一直跟着我们走吗？”
没有想到她会开门见山，屠樊一瞬间紧张得满手心都是汗。
“说了。但是他也不清楚那个凤家到底在哪里，只是说不在我们已知星域。”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屠樊摇了摇头，但还是尝试给出猜测的答案，“是非常隐蔽的星球？因为有保密的需要，所以不方便带我一起去？”
“你想跟着我们去？”
“是。”
毫不犹豫的回答。
凤殊微微一笑。
“为什么？”
“我喜欢凤圣哲。”
反正已经向正主表白过了，也不介意让他的家人知道。屠樊脸红耳赤，却双眼直视凤殊。
“凤昀好像也喜欢你啊。”
没有想到的是，凤殊选择的是替凤昀告白。
屠樊愣了愣，但迅速表态道，“我一直都把他当做是舅舅，私底下也一直跟着凤圣哲喊他舅舅的。”
言下之意，凤昀不可能会会错意。她是从一开始就表明了态度的，完全没有任何暧|昧|不清的言语或者举动。
“感情的事情是身不由己的，倘若是真心喜欢一个人，就算明知道对方不喜欢自己，也还是会心向往之。只要你一直喜欢阿圣，小昀就永远都不会向你开这个口表白，而只要小昀喜欢你，阿圣也永远都不会接受你。你明白阿姨的意思吗？”
凤殊的话让屠樊略显惊慌。
很显然，她并不是不清楚凤昀对自己也有好感，只是她潜意识地忽略掉了这一点。
“您是希望我离开吗？”
“那倒不是。成长都是需要经历各种各样的痛苦的，虽然这么说可能对不起你，但如果你会成为他们甥舅俩的磨刀石，从这个意义上，我也还是会感激你的。不管你们三个最后变成怎么样，曾经和对方一起成长这个事实总是没错的。”
屠樊没能听到最为确切的答案。
“您并不反对我和他们来往？就算他们俩有可能因为我反目成仇，您也不会讨厌我？”
还是个孩子啊。
凤殊眉眼弯弯。
“我为什么要讨厌你呢？讨厌一个人是需要花力气花时间的，而唯一的收获却是自己日复一日变得更加面目可憎。这么亏本的买卖，我可不想做。”
屠樊的表情也跟着明朗起来，“请您教我。我从小就笨，幸亏爸爸妈妈很有耐心，所以一直以来都还算顺利。他们教导我要多一点听长辈的话，尤其是和善有智慧的长辈，跟着学总是不会错的。”
“我是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教的。”
凤殊可不会这么容易就被戴高帽。
屠樊再次变得拘谨起来。
“去凤家的话，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说不准。有可能十年二十年就回来了，也有可能一百年，如果遇上突发情况，计划不如变化快，那就只能呆在那边。”
凤殊这话一如凤圣哲之前的说法。得到确认的屠樊心沉了下去。
“您也不能给一句准话吗？”
“准话就是说不准。如果说得准，我们就不需要这么苦恼了。谁想要去，直接答应带走就好。然而这里边变化太多，还都是无法控制的，所以除了自家人，我们不会带任何其他人一起走。”
屠樊擦了擦手掌心，鼓起勇气道，“我能不能也跟着一起去？我可以说服我爸妈。”
“不能。”
凤殊戳破了她的美梦。
“你现在知道我刚才在问你什么了吗？”
屠樊不明白她怎么又绕回去。
“请您直说。”
“你和我家两个孩子都这么玩得来，我很替他们开心。老实说，我曾经以为他们两个会自成一体，和谁都无法成为朋友。因为他们就是对方最要好的朋友，是一生的伙伴，缺了谁都不可以缺了对方。
但他们很幸运，遇到了你，你给他们打开了一扇窗。通过你，他们以后才会有信心去结交新朋友。你教会了他们这一点，让他们不再紧紧抱团，而是也可以放开自己，去拥抱新的缘分。”
屠樊安静的听着，没有任何打断的意思。
“感激归感激，原则是原则。
你是你家唯一的孩子，不管是否成年，你的父母都需要你，你也都需要你的父母。哪怕你乐意，你父母也愿意，我和君临都不可能同意带你走。这一点，即便你和阿圣或者小昀成为恋人，甚至夫妻，也是不可以的事情。
会带你一起来帝国，固然是因为你的一片赤诚打动了我们，更是因为来往方便，我们知道不论遇到什么事情，都可以直接送你回联邦。
然而那边的凤家不是这种情况。”
“我可以照顾自己的。就算出事，我爸妈也会理解。我已经是成年人了，可以替自己的一切言行做主。”
“是，你可以自己做主，因为你是成年人了。这是你的想法。”
凤殊并不否认她已经成年了。但正因为这种淡然的语气，屠樊才知道自己是真的踢到了铁板。
“您就是为了说这一番话才会来找我聊天的？”
“哦，算是。很多事情如果不说开，就可能形成心结。我很希望将来他们甥舅俩回到联邦，你还是他们的朋友，而不是因为这一次旅程生了嫌隙。”
“您会送他们回来吗？”
“不一定是我亲自送，但只要时机合适，他们就会回家来。”
“所以除非是发生不可抗力，否则凤圣哲是一定会回家的是不是？”
屠樊又涌起了希望。
“是，除非发生意外，否则他一定会回君家。”
“您不会阻拦？”
凤殊忍俊不禁，“当然不会。君临姓君，凤圣哲就算跟了我姓，但也是君家人。”
“我不能去，他一定要去，除非意外，否则一定会回联邦？”
屠樊再一次向她确认。
“是。”
屠樊像是松了一口气，脸上又有了笑容。
凤殊出其不意问道，“小昀脾气好，还是阿圣？”
“舅舅脾气更好。”
“小昀对你更温柔，还是阿圣？”
这一次屠樊依旧不假思索地回答，“舅舅更温柔，他非常平易近人，对谁都特别温柔。”
“未必吧？小昀也是会生气的，你没见过他生气的样子？”
“没有。凤圣哲特别容易发火，舅舅不会。”
凤殊心里替凤昀叹了一口气。
没戏。这小女孩的心思完全不在凤昀那里。
“去到帝国不能离开我们的视线，别人问话，你没把握的都可以推给我们来回答，或者保持沉默。”
“是，我记下了。”
“这样吧，你跟七姐睡。到了帝国，君临和我可能会带着小昀和阿圣暂时脱离队伍，到时候未必能够照顾你。这事我会跟七姐提前说好，你不用担心。”
屠樊的心又提了起来，“为什么要暂时脱离队伍？”
“有私事要办。你跟好七姐就行。七姐的实力足够保护你的安全，你只要不主动离开她的视线，就没问题。”
“冒昧的问一句，您去帝国有什么私事要办？”
“既然是私事，你也知道问就是冒昧，那就不应该问。”
凤殊再一次不留情面地拒绝了她的问题。
“抱歉。”
刚觉得和她拉近了距离的屠樊低下头去。
“行，你好好休息。这几天别和他们打架，到时候鼻青脸肿的不好看。”
“我知道了。”
凤殊忍笑离开。
“喂，你是不是欺负人？我看她都快要哭了。”
“你想多了。
君临都能够给她一个‘特别活泼’的评价，说明她就不是多愁善感的性子。你有没有注意到她的房间？跟小昀的井井有条完全不一样，就连生活习惯也是更加靠近阿圣的风格。只能说明她也是和阿圣一样，粗中有细，但更偏向于粗犷，大大咧咧的一面。
小昀不一样，小昀是非常细腻的性情，什么都会看在眼里，哪怕也会表现出粗犷的一面，可他总体而言就是温柔周到的脾气，非常擅长倾听，照顾别人的情绪与立场。”
“再温柔有个屁用。她就喜欢你儿子，对你弟弟无感。”
“嗯。她都说了小昀从来没有对她发过脾气，估计小昀对她也就是好感而已，还不到非常喜欢的地步。”
“小屁孩懂什么爱？你以为谁都是君临？看到你就像是看到了异兽肉一样想一口吃掉。”
“梦梦，你的形容太奇怪了。”
“这就奇怪了？我还没说他看到你就想要脱你……”
即便它不在眼前，凤殊还是把它禁言了。
“你好像忘记了一件事，我们结的可是主仆契约。如果你不好好反省反省胡说八道的不良习惯，我会一直禁你言。嗯，别想出来，顺道禁足了。”
梦梦在小世界里气得上蹿下跳，然而凤殊说一不二，就是不让它出来，也不让它说话。
凤殊嘴角上挑。
“这么高兴？碰到什么好玩的事情了？”
凤小七迎面而来，见她满脸笑容，不由感到奇怪。
“啊，没有。他们训练完了？”
“正趴在地上休息。你要去看他们？”
“去和他们说说话。”
“明天再去吧。现在都狼狈不堪，去了也没力气和你打招呼。”
凤小七将甥舅俩的惨状形容了一番，凤殊好笑不已。
“你就不能手下留情？小昀好歹也是你叔。”
“是叔叔就更应该提升一点实力。他比你儿子还要弱。”
言下之意，凤圣哲已经够弱了。
“说起来，君临也很弱。你就更不用说了，比所有人都要弱。”
凤殊扶额。
“七姐，要是比实力，没几个人可以比得上你啊。以你自己为标准的话，别人都不用活。”
凤小七瞥她一眼，带她进了自己的房间。
“比我强的人多得是。是你还没有见到。”
“和你同年龄的的人没几个有你这样的实力。”
“同年龄的也有，同辈份的更多。”
“凤山是和你同辈份吧？他到底几岁了？”
凤小七显然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起凤山来。
“他原本是和我同一个辈分的，但现在他是你的人，就会自动升到你这个辈分。”
凤殊愣了愣，“还能这样？”
“他没告诉你？他所有荣辱都是和你休戚相关的。他的命也是你的，婚姻归属也是你的，还有，他的孩子也是你的。”
说到这里，凤小七咳了咳，“那什么，这里可能会有个小小的麻烦。你已经和君临结婚生子了，看你的个性，还有君临也不像是会放弃你的人，那凤山就没机会和你结婚了。你将来最好说服君临，同意给凤山一个孩子。反正他的孩子也是你们俩的孩子。”
凤殊没有想到凤小七也会这么说，不由的苦笑。
看来凤小七知道的事情比凤山预想的要多得多。
“这事情我会处理的，七姐，你暂时不要和君临提起。”
“你已经知道了？看来是凤山私底下问过你了，你决定怎么做？我不会告诉君临。”
对于自己亲近的人，凤小七偶尔也是很八卦的。
“时机合适的话，将这个规则废掉，至少也要将不合人情的地方改掉。”
凤小七挑眉，“所以你这是不准备给凤山一个孩子？”
凤殊摇了摇头，“要是给，君临会发疯。”
“他要成为你的伴侣，首先就要接受这一点。要不然，他可以放弃，那么承受这一点的人就不会是他，凤山也可以顺其自然地成为你的配偶，孩子生多几个都没问题，反正你也年轻。”
“七姐，我也会发疯。”
“你发什么疯？”
凤小七觉得她很奇怪，“君临会有嫉妒心很正常，听说君家人本来就很爱吃飞醋，君临又是其中之最。你有什么必要？又不是让你背叛他，人工孕育就好。”
“我不想要这样做。”
这个规则实在太过苛刻了，迟早都要改变或者废弃。她来做这个操刀人也不错。
第1141章 战斗
凤小七觉得凤殊真的是难以理解。
“你为什么要介意这种事情。我看凤山也不一定要强求法定配偶这个身份，孩子的话多半还是会想要的。他是独子，不可能不要孩子。”
“他的个人问题他自己解决。”
“问题是他只能是你的人，他的个人问题只能你来解决。”
“七姐，凤山是跟着你一起训练的。我是说，不管是生活习惯还是别的，他都是围绕着你的个人特点来成长的。他和我的风格不一样。之前完全不理解这种规则到底是为了什么，但看到你选择了崇舒哥之后，就很明白这种规则也有它的适用性。”
凤小七耸了耸肩，“当然会有些效果，要是一点效果都没有，那我们凤家也太失败了。不过凤山现在是你的人，他会围绕着你做出相应改变的。”
“他年纪比七姐你还要大上一些吧？很多东西是已经没有办法再变的了。而且其实我觉得他本质上也是和崇舒哥一样那种诙谐开朗的幽默个性，尽管很阳光，却也不失细腻，是非常细致周到的性格。”
凤小七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为什么会觉得凤山年纪比我大？”
凤殊怔了怔，“难道比你小？”
“如果他年纪比我大，怎么围绕着我的个性来做各种适应性调整与培训？”
她这么一说，凤殊也觉得有道理。在继承人成长到比较具备明显的个性之前，假如选择的这类型追随者年纪比他们要大，性格与习惯自然会先于继承者人选进入固定期，这显然是不利于后续工作的。
“他比你小多少？”
“最起码比我小五岁，也有些人会小十几二十岁。我听说过的例子是还有人小五十岁的，不过那算是比较罕见的。绝大多数年龄差都在五岁到二十岁之间。”
凤殊不由自主吞了吞口水。
这么说来，凤山很有可能比她大不了几岁，和她同年，甚至还小于她？
“之前他说过他是我们这里最为年长的。”
“你以为他说的就都是真话？他作为你的首席暗卫，个人信息是要保密的。外貌年龄身体数据真正实力等等，都要尽可能不外泄。”
“所以他现在甚至都不是真正的样子？”
“有可能。我也不确定。
只有成为正式继承人之后，他的所有信息才会被继承人得知，而且，从继承人正式确立之后，只有继承人一个人有权获得他的所有原始数据，后续情况。即使家族要求获悉他的后续情况，在没有得到继承人允许的前提下，家族也不能够越过继承人去获取他的相关情况。”
凤殊眼角抽抽，总觉得这些规定也实在太过诡异了，有违常理。
“很难理解是不是？其实我也理解不了，太爷爷他们多半也是搞不明白先辈们到底是怎么想的。但这个规则就这么流传下来了，可能中间某几代发生过一些变动，大体上还是遵循了原来的内容。当然，也有可能我理解错了，毕竟我最后也没有正式成为继承人。
你这一次回去之后，就可以亲自去问一问太爷爷，让他告诉你具体的内容，以及要怎么和凤山相处。
我以前见过凤山几次，他的模样和现在差不多，可因为有保密的要求，所以他在进入培训名单时，估计就已经做过了各种伪装，个人信息什么的都是模糊化处理的，我看到的未必就是事实。”
凤小七的叙述让凤殊头都大了。
一个暗卫而已，哪怕是暗卫统领，也没必要这么大阵仗吧？连自家人都要瞒着，是不是太夸张了一些？
“他还没七姐你年纪大的话，实力应该不比你厉害多少吧？”
“你以为我有多厉害？”
凤小七白了她一眼，“你是不是到现在都不理解凤家是什么样的家族？也难怪，你毕竟在家生活没几年，大多数时候又都是在养病，要不然就是在帮忙|解|蛊|，就连成为继承人也是稀里糊涂的，多半什么都不了解。
这么说吧，在内域，不算战场那一块，我和战场外边的同龄人比起来，多半能够进入百人榜，还算有点名声。
但如果是在战场上，我也就在小年轻那里才算得上厉害，在稍微有点实力的人眼里，我的战绩也就马马虎虎，在强者眼中，我也不过就是一个勉强值得指点一二的小屁孩。在守界人看来，我们凤家的守界人可能会知道我的存在，但其他守界人十有**是没有听说过我的。
换句话说，我在真正的强者眼里，还是无名小卒。绝大多数的顶尖强者，基本都是不知道我这个人的。
在内域，出身很重要，因为意味着更多更齐全的资源与各种支持。而这些都会内化为一个人的后天实力。
可以这么说，只要稍微有点天赋，那么在家族雄厚资源的堆积下，一个正常小孩即便不怎么努力都能够取得较普通人要厉害一些的实力，当然，如果很努力的话，就会比平均水平要厉害得多。
我是从小就很努力的例子，也因为很小就去了战场，所以得到磨炼很早，开眼界算是很早，明确自己的志向也很早。这些都使得我看起来比同龄人要出色得多，可归根究底，是家族给我的支持，加上我自身的努力，才展现出来的这么一个小小的成果。
可实际上，真的有些人是天生就比绝大多数的人都要有天赋的。他们轻轻巧巧地就能够取得你可能一辈子努力都无法取得的进步。天赋这种东西，真的不是依靠努力就可以一定突破的。也许有一些是可以做到相对缩短的，可那种很厉害的天赋，是无论如何努力都够不着的。
我就见到过那种惊才绝艳的人。
小九，凤山很有可能就是其中之一。
我们凤家，当家做主的人不一定是天赋最好的，不一定是实力最强的，但守护在族长少族长身边的人，一定就是家族那一代里天赋最好的，实力会成为家族最强者的苗子。
这也是为什么我建议你最好给凤山一个孩子的缘故。天赋绝强的人，往往也更容易出天赋好的孩子。也许他的后代不一定会有他那么厉害，可不出意外的话，会比普通天赋的父母所能够生出的孩子要天赋来得强不少。
家族是靠什么维持下去的？是人。凤家不是普通的家族，所以人才是尤为重要的。一代断了人才，也许可以依靠上一代上上一代的积累而勉强撑过去，但如果人才中断两代甚至两代以上，这就很危险了，灭族这种危机都有可能发生。
像蛊|毒这种危机，是万年难遇的。这也是为什么对于我们来说，和虫族的种族大战才是重头戏。那种突发意外不在我们可以预见的范畴。幸亏有你这个福星，否则不单只凤家，恐怕整个内域都会被那种蛊毒所慢慢蚕食，最后成为了虫族的腹中餐。
不管怎么说，那次危机已经渡过了。我们还是要将主要精力放在和虫族的战斗上。
凤山是我们凤家的精锐部队，是好苗子里最为拔尖的那一批成员。你要好好珍惜他。不要因为顾及到了君临的立场，就无视凤山的需求。
规则的确是十分严苛的，他既然成功当选，那么从他到你身边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不是他自己了。他不能谈他个人种种，他只能够看到你，只能够为你而活，也只能够为你而死。他是你的一部分，是你的力量。任何人都不能够夺走他，任何人也不能够通过攻击他来攻击你。”
凤小七害怕她不理解凤山的重要性，再三强调。
凤殊哭笑不得，“七姐，你再说下去，我真的是看到凤山都要头疼了。这么重要的一个人，我哪里敢用他？他的基因无法繁衍下去，都能说成是凤家整个家族的损失，甚至是人类世界的损失，那将来真的因我而死的话，凤家那些知道他的存在的有识之士们是不是要恨死我？”
“大部分人不会，但极个别的人会不会因此而对你不满甚至怀恨在心，那就很难说了，要综合各种因素才可以评估情况。
反正你要搞清楚自己的身份才行。
你是凤家少族长，将来就是凤家族长，大长老。跟着你的凤山不出意外的话，不是成为岐宗爷爷那样的校长，接管凤家年轻一代的教育，就是成为我们凤家在战场的守界人。假如他的实力到了出神入化的那一个地步，很有可能会是守界人。
不过也难说，我发展得好的话，也有机会和他争一争。以前是因为考虑到族长的重担，所以我没有考虑过这一个发展方向。
太奶奶以前也想过要去做守界人，可惜她是族长夫人，所以最后也没有办法担任那个职责。她的实力其实足以走到位置上去的。”
凤殊被她说的晕头转向的。
“为什么听你说起来，好像做守界人还很荣幸？”
“当然了。能够做我们凤家的守界人的话，我死而无憾。”
凤小七瞥她一眼，知道她根本就不明白什么叫守界人，“到时候再说吧。反正在内域战场，守界人是最为荣耀的人。不管是人类，还是兽族、植物界，我们的强者都很尊敬守界人。唯有实力超强又得到了我们同盟认可的成员，才有机会登上那个位置。”
“人品不需要得到认可？”
“大部分时候都会考虑到人品。但有的时候人品真的没什么用，实力不到位的话，人品好能杀虫族？你人美心善，但手无缚鸡之力，去到战场上就是等死。”
“那人品不行的话，你怎么相信对方就一定可以成为合格的守界人？”
“人品只是一方面的因素，实力才是最为重要的。人品差的家伙，也有可能实力强悍，并且对虫族怀有深仇大恨，为了对付虫族，而甘愿耐着性子和自己不喜欢的人携手战斗。
算了，这种事情现在说了你也难以理解。将来到了战场，你就会明白是什么景象了。哪怕在战场外面是十恶不赦的人，在战场上也有可能是战绩彪炳的有功之士。即便在战场之外是你的杀父仇人，但在战场上也有可能为了救你而两肋插刀。
不到战场上去，不亲自面对虫族，不去经历那种种|族|战争，是很难理解战场种种现象的。”
凤小七表情肃穆，显然是想到了某些战斗场面。
“我可能理解其中一些情况，但要说这些都是常常发生的，甚至是习以为常的，我觉得不太可能吧？
有着杀父之仇，那就是不共戴天的敌人，任何情况下见到都是不死不休的关系，怎么可能因为和虫族的共同仇恨就可以放弃报仇雪恨？家仇国恨难道还有等级区别？对于我来说，家仇就是国恨，国恨也等于家仇，这都是一样的性质。”
如果她不说这些话，可能她永远都不会知道凤小七有着多么严厉的一面。
“这种蠢话以后永远都不要在别人面前提起来，尤其是在凤家人之外。
种族大战高于一切，虫族就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如果虫族在，我们所有生物都有可能死。和虫族能够共生的只有极为少数的兽族和植物，但人类毫无疑问会灭绝。我们是无法和虫族共存于世的。这已经是多少万年的血泪教训？
即便兽族和植物界的某些强者还有这种天真幼稚的幻想，我们人类早就抛弃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了。我们一代又一代的先辈，都死在了和虫族作战的事情上。
人类自然也有内斗，和兽族、植物界当然也有纠纷争执，但即便因为这些龃龉死伤不少，在和虫族的种族大战面前，全都不值一提。每一次种族大战，就有许许多多的星球在一瞬间成为荒星，甚至是死星，在那些星球上面生活的人类、兽族和植物，基本就都宣告死亡，甚至是灭绝。
永远不要背弃人类自身的命运。永远也不要放弃和兽族、植物界建立起来的同盟。永远也不要放弃战斗到最后一刻。唯有战斗，我们人类才能够在宇宙生生不息。”
她的语气是如此严厉，以至于凤殊都觉得自己一瞬间变成了孩子。
第1142章 安慰
凤殊赶紧表示自己见到虫族当然不会心慈手软。
凤小七的语气依旧十分严厉，“在战场上，敌人只有一个，你要记住。”
凤殊不敢和她争执，“好，我记下了。”
“就算在战场上遇到了生死仇敌，也要将个人的怨恨暂时放到一边去，齐心协力地对付虫族。如果不能做到这一点，不论先后，但凡动手，就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七姐，我真的记住了。而且我总是到处失踪，其实也没能树敌。不需要担心会在战场上遇到死仇这种高难度的事情。”
“你年纪这么小，读书养伤就已经占了一大半时间了，自然不可能有什么死仇。我这个年纪都没有，更别说你了。”
凤小七终于恢复了之前的轻松。
“七姐，你刚才的表情好吓人。”
“那是因为你真的是触犯了忌讳。
如果你在内域和人这么说话，但凡有点年纪的人，都会认为你这个人不可靠，无法信任。
你要知道你以后会直接代表凤家，一言一行都会被无数人拿着显微镜观察研究。这种言论一旦从你的嘴里说出去，我们凤家很快就会被所有世家孤立，将来也难以网罗到有识之士。一个只能够靠自身实力生存的家族，哪怕底蕴深厚，过个三五代也会注定式微，甚至消亡。
太奶奶总是说，一个人走当然可以走的更快，但唯有和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走，才能够走得更远。
人总会有弱点，也总会受伤，积贫积弱，但只有身边有一群人可以互相扶持，互相帮助，就可以渡过难关，慢慢地到达终点。无人可以依靠的人，无人可以相信的人，哪怕实力再强，也容易半路陨落。
除非有着逆天的运气，可以凭借着一腔孤勇勇往直前，否则个体的力量，是无论如何都敌不过群体的力量的。当然，那个群体并不是乌合之众。如果是乌合之众，人数再多，群体再庞大，也不过是一团散沙。”
“七姐，你这么小九到战场上去了，太奶奶还怎么能教导你？难道八岁之前的所有相处记忆你都记得？”
“我五十岁之前，太奶奶一直都在战场上。虽然不是手把手教我，但她一直都会在关键时候点拨我，提醒我哪里做得不够好，要再加把劲，哪里方法不对，要调整，哪里方向错了，要掉转回来。我五十岁之后，一个人出去也能够安全返回大本营，她没几年就回凤家了。
不过后来太爷爷也时不时会到战场上看望我们，所以我依然可以及时请教关键问题。
其实崇光叔公就能够教我，我大部分时候也都是跟着他比较多，他负责我的训练问题。只是后来崇光叔公受了打击，情绪浮动得厉害，身体受伤之后便不被允许留在战场上，这才被爷爷勒令回家休养。
你后来回到内域解决蛊毒的问题时，太奶奶不是到战场来镇场子吗？她当时就说崇光叔公一直闹着要回战场上，她和太爷爷都快要压不住他了，没想到你却能够让他听从安排。崇光叔公对你很感好奇，也非常乐意在你身边做事。
在恋人死去之后，他真的是灰心丧志，整个人都傻了一样，对生活好像失去了所有乐趣。但你的出现好像让他重新燃起了对生活的向往，整个人都重新变得鲜活起来。
我听太奶奶说起你的种种表现的时候，就已经很想要见到你了。听到她说起家里人对你的好奇，就更加无法忍耐想要见到你的那种迫切的心情。”
结果还以为要过十几二十年等到凤殊到战场上来的时候才能够见面，谁能知道她会在战场失踪，而且直接和同样在凤家失踪的凤殊在一个奇怪的荒星相遇？
缘分有时候真的是说来就来的，不管是爱情还是友情，又或者亲情，该来就来了。
“七姐，我也是对你的名字如雷贯耳。家里人不管是长辈还是晚辈，都对你赞不绝口。就连五姐脾气这么暴烈的人，说起你来也满是尊敬。看得出来大家都十分地喜欢你。”
“凤小五？还是算了。她那脾气，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凤小六还算不错，如果不是因为凤小五这个孪生姐姐，凤小六的发展肯定可以更上一层楼。太奶奶他们都曾经希望将凤小六也加入继承人的名单。大姐姐脾气温厚，狠厉不足，我是足够果敢刚烈，但又缺乏温润。凤小六这两方面倒是结合得很好。
我们十姊妹，凤小六这两点结合得最好，天赋也够，意志也足，好好地认真打磨的话，成就肯定不会小。可惜她太过看重凤小五了，总是会因为凤小五而心生波澜，进退失据。
凤小五也真的是没脑子，没脑子也就算了，脾气还最差，她好就好在心性还算正直，不被人刺激利用的话，也不会真的让人厌弃。但就冲她这种拖累人的智商和性情，最容易受她影响的凤小六就注定了不能进入家族核心。
除非哪天凤小五改头换面脱胎换骨，或者死掉，否则凤小六在家里都不会有出头之日。
凤小十就算了，我看她有些心术不正，一定要加强看管才行。虽然现在看起来还是凤小五言行更出格，也惹事最多，但真正会给家族带来祸害的人，还是凤小十。她要是不兴风作浪，我们家族还能容得下她，要是她有朝一日行差踏错，苦头有的吃。”
凤殊没有想到她对凤小十的看法最差。
“和我看法还比较符合。
五姐心性还算好，就是脾气太差了，也不怎么会看人眼色，偏偏嘴巴又硬，脾气又急，所以总是被人当枪使。
小十的话比较有城府，可能因为父母都不在身边，又最小，总是需要看长辈们的指示行事，还得看姐姐们的眼色，所以难免活得有些小心翼翼的，整个人显得比较阴郁。
其实我觉得她说话还算讨巧卖乖，但行事风格不够光明磊落。如果身边都是一些狐朋狗友或者居心叵测的人，她会风格大变，而且这种变化因为符合她的本性，她很容易从被动受影响到主动求变。”
“离她远一点。知道你是少族长之后，她肯定会想要讨好你的。凤小五不会这么做。她是那种吃软不吃硬的人。就算你以后当上了族长，凤小五看你不顺眼就看你不顺眼，甚至都不屑于去掩饰的。凤小十却不同，她肯定会像现在一样，人前人后都不同面孔。”
凤殊闻言哭笑不得。
“七姐，她们都是姐妹，你怎么让我像防外人一样防着？”
“凤小五不需要防，她不会真的有伤害你的念头。她身边的人倒是要好好过滤一番。凤小十不一样，她这个人心性已经有点不好的苗头了，那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家外，你都得小心提防她。表面越是无辜的人，越容易让人放下心防，然后让你中招。”
“没事，凤山看起来很不好骗。他肯定心中有数。就算我想要和小十走得近，估计他都会时刻盯着。”
凤小七挑了挑眉。
“你怎么不说君临会时刻防着凤小十，反而认为凤山会这么做？”
“很奇怪？君临是以我配偶的身份进入凤家的，自然不会时刻去盯着家里的姐妹。凤山不一样，他是暗卫，自然是提防任何一切对我不利的因素。即便是君临，他估计也会防着。”
“看来你真的分的很清楚。”
凤殊莞尔，“这种事情当然要分清楚一点，要不然很有可能会导致很多麻烦的发生。”
“什么麻烦？”
“譬如别人会以为我们夫妇之间有嫌隙，所以就想要各个击破。”
“凤山会在保证你的安全的前提下才会去动摇你的感情的。”
“七姐，我拒绝这个话题。老实说，这个话题真的太没有营养了，一点都不符合逻辑。动摇我的感情就是动摇了我的生存根基。君临对于我来说就是我的保护屏障，是我的城堡，你知不知道？不管是谁，动摇了他，就是重伤了我的安全感。我能得到什么好处？一点都没有。”
凤小七叹气。
“好吧，你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不会再提了，行吧？你赢了。不，是君临赢了。”
凤殊笑了起来，“谢谢七姐。君临如果知道你已经决定接受他这个妹夫，一定会高兴的恨不得抱抱你表示感谢。”
凤小七翻了一个白眼。
“你好像忘记了，我以后得管他叫姑父。”
“没事，私底下你可以直接叫他名字的。我们年纪本来就比你小，你……等一下，你该不会年纪比君临要小吧？”
“小一些。”
凤殊目瞪口呆。
凤小七原来比君临年纪还要小？
那有可能比凤小七年纪还要小的凤山到底几岁？岂不也是比君临小？
“要是知道凤山有可能比自己还要年轻，君临估计会忍不住想要翻白眼。他之前虽然也因为凤山的挑衅和我怄气，但他其实把凤山当做是哥哥看待。”
“我不知道凤山具体多少岁，也有可能猜错了。以前也有特例的。”
“嗯，总之都是同辈人。”
凤殊安慰自己。
“他本来和我同一个辈分的。你的辈分太高了。”
凤小七一想到凤殊居然是姑姑，而不是妹妹，就不由得无语。
“要是叫不出来，就叫名字。像现在这样也挺好。”
“私底下怎么叫都无所谓，但在正式场合，是一定要按辈分来的。其实在私下也不能随意乱叫，尤其是在有长辈的场合，他们可死板了。你又不是随便的什么人，以后是我们凤家的族长，他们一定会要求我们严格按照辈分来称呼你。”
凤殊一想到那些场景，就不由得苦笑。
“七姐，我们现在说好了，以后私底下你还是这么称呼我吧？叫我小九，或者名字。”
“你这么喜欢和小九交换身份？”
“嗯。”
因为她本来就是凤家九姑娘啊。她可是从小就被人小九小九地喊过来的。
凤殊微微一笑。
“小九肯定也很喜欢你。我都这么喜欢你了，她的脾气肯定会更加喜欢你。”
凤小七想起自己的妹妹来，也有些怅然。
已经多年不见了，也不知道当年的小女孩长成了什么样。
“阿凤的确很喜欢我。我对她一见如故。”
凤殊将当初和凤小九相遇的场景说了一遍。
“我看即墨才是走了狗屎运。这样都能够遇见我妹妹，真是便宜他了。”
凤小七提起即墨就很不爽。
当然，如果让她知道凤殊的来历，估计她会觉得君临才是真正走了狗屎运的那一个人。
“即墨脾气特别好，对人很有耐心，尤其对自家人，那是绝对的温柔护犊子。别看他长得太好看了，就以为他会沾花惹草，其实他特别洁身自好。如果不是因为这样，他肯定被狂蜂浪蝶给淹没了。”
以即墨的美貌，他自己如果不自重，即家的大门肯定会被人踏平。正因为他自己十分克制，在情|爱|上还特别的慎重低调，才能够多年维持平静的独身生活。当然，也因为有了即庆这个孩子，所以即家没有在结婚事宜上给他压力，这也是很重要的因素。
“如果有一点可能，估计太爷爷他们都会反对他和小九的这门婚事。嫁给自己表叔的爸爸，这叫什么事？
就算他没有和那位长辈结婚，也没有恋爱关系，肉|体关系，但终究有了一个共同的孩子。这种事情，说出去就不好听。他和小九又不是没有选择，如果是没有选择的情况，可能还比较容易理解。”
凤小七觉得自己就难以理解这种事。
“七姐，看吧，你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之前明明还鼓励我给凤山一个孩子呢，现在你看，你甚至都接受不了即庆的存在。他就是通过那样的方式来到这个世界的。可是你看，你也没有办法接受是不是？”
“不，方式我无所谓，我觉得很正常，所有人都会觉得很正常，不会对此有任何异议。我对即庆他本人没有任何不好的看法。问题是，现在他爸爸想要和我妹妹结婚，我妹妹得管他叫表叔，你说，这关系乱的简直惨不忍睹。”
“怎么乱？不乱啊。你是关心则乱。如果你是君临的哥哥，听到你之前的建议，也会觉得你发疯。”
凤殊心想果然以后可以拿即墨和凤小九的事情来说事，这样可以拖一拖。
第1143章 第一
凤小七想了想，果然皱眉不已。
“是这样的吗？要是他们也像我现在这种心情，那我还真的是出了一个馊主意。”
凤殊直言不讳，“在凤山的立场来看，当然还不错。在我和君临的角度出发，就真的很不好。”
“好吧，越亲近的人说话也容易不过脑子。我完全收回刚才的建议。如果即墨出错，你第一时间告诉我，小九那家伙肯定舍不得报复他，也没那个手段心性去报复人，我可以出面当这个恶人。”
“即墨行事很正派，不会主动去犯什么原则性的错误，所以七姐你放心，不会发生那种需要你报复他的错误。”
万一真的发生那种错误，恐怕真的要完蛋了。即墨不是被虫族寄生成功，就是遭遇了种族大战即家被灭族以致他发了疯。
“你对他怎么这么有信心？如果是君临，你也是这样的意见？”
“君临会比较随意。他是在意的人事如果遭逢大难，就很有可能随心所欲，不会因为他人看法行事，也不会碍于原则或者道德之类就放弃自己想要做的事。他如果受了刺激，是比较容易不择手段的。
即墨不会，即墨是从小就习惯了高强度的自我克制，这种自律已经内化为自己的行为准则，轻易不会动摇。”
凤小七没想到凤殊会这么说。
“这么说来，你对即墨的看法要好于对君临的啊。”
“各人有各人的优点。君临虽然亦正亦邪，但总的来说为人还是较为正派的，只是不像即墨那种时时刻刻都谨守原则。”
“你是想要说君临的变通性更强？”
“哇哦，七姐还是很会说话的嘛。君临与其说是变通性更强，不如说原则性比即墨要弱。”
凤殊夸张的说法让凤小七笑了起来。
“我看你才是真的有自知之明。君临这么没有原则性，你都愿意和他维持婚姻？换了我，为了家族着想肯定一脚踢了他。反正他也不会真的要死要活的，干嘛非要捆绑在一起过一生？”
“七姐，行了，别越说越过分。君临这些毛病都是我能够承受的，这就已经足够了。要是换了一个脾气好得不得了的人来，我连脾气都没办法发，那才叫惨。”
可能是因为已经想开了，所以凤殊很容易为君临开脱。哪怕他的脾气的确不好，她也觉得还行。毕竟她发起脾气来，也挺臭的。
“我怎么看怎么觉得你脑筋不正常。要是正常，就不会这样做。君临是男人，而且还是成年已久的男人，怎么会因为你和他离婚就受不了？一个正常的男人，知道自己应该需要承担什么。他要承担的事情，都应该自己去面对，而不是你来承担。”
“我承担我的，他承担他的，然后我们夫妇承担作为夫妇应该要共同承担的，这就行了。”
“你果然还是心太软。但凡狠心一点的人，都不会这么做。”
“那是因为君临值得我这么做。又或者说，因为他对我的看重，信任，所以他也让他自己在我心里变得更加重要了。人和人的缘分都是相互的，就像力也是相互的道理一样。”
凤小七摇了摇头。
“算了，看来我没有办法说服你。暂时先看看吧，不管怎么说，他目前看起来还算正常。”
“不正常你能怎么样？”
“将人弄走。无论如何都要将他从你身边给赶走。否则危险的就不单只是你，还是凤家。”
“七姐，君临不会对凤家做不好的事情。即便我和他离婚，他也不会这么做。虽然原则性会因为事情而起到变化，但是他有些底线他是绝对不会越过去的。譬如孩子，凤圣哲三兄弟不单只是君家的血脉，也是凤家的血脉，就凭这一点，他就会护着凤家，而不是和凤家对着干。”
“你一会儿说他坏话，一会儿又说他好话，老实说，我都不知道要怎么相信你了。”
“你不需要相信我的判断。将来还有很多时间去观察君临，自然会明白我说的都是真的。”
凤小七翻了一个白眼，她信不信有什么关系？反正又不是她男人，她才不想管。
正好敲门声起，凤殊亲自去开门。
“姐！你顿悟完了？怎么样，身体舒不舒服？实力上涨了多少？”
凤昀一见是她，就高兴得不得了，变成了鲁鲁兽似的围着她。
“你这伤是被七姐揍的还是阿圣揍的？”
“都不是。小樊打的，她下手太狠了，我又让着她，结果就中招了。”
凤昀也不瞒她，将自己脸和脖子手脚上的伤都一一指给她看，说哪里是谁打的，什么时候在哪里打的。
“看，肚子上也挨了阿圣一拳，他现在力气可大了，我当时真的反胃到将饭菜都全吐了。”
凤昀掀开衣服，让她看他的黑了一块的肚皮。
看起来起码是挨了三天以上了，这黑紫的伤当真是让人牙疼。
“现在已经没事了，姐。你别担心，我都敷药了，只是怕七姐她觉得我不够男子汉，所以才忍着没有立刻疗伤。”
“说我什么？真正的男子汉难道不是立刻处理好伤病，然后继续训练？为了面子上好看，你这是想要逞能？”
凤小七也出现在门口，伸手精准地捏住了凤昀的耳朵。
“痛痛痛，七姐，放手。”
“你还知道痛？知道痛还不赶紧滚去医疗室将身上的伤给弄好了？你是不是故意留着给凤殊看的？为的就是让凤殊想办法替你报仇？”
“这算什么仇？我还不至于这么娇弱。姐，我可没有要你帮我报仇。你千万别因为我身上的这一点小伤就去报复七姐。”
凤殊哭笑不得。
“就算要报复，也是去揍阿圣和屠樊啊，我怎么会对七姐动手？我可打不过她，无能为力。”
“打得过的话就打？”
“不打。完全没必要啊。小昀都说没事不和你计较了。”
凤殊和凤昀相视一笑。
“合着你们姐弟俩是来和我闹着玩的？”
凤小七又掐了他一把，“说吧，你来这儿干什么？”
“施大哥刚刚通知我们，有星舰在快速靠近我们，并且发来了信号。”
“什么信号？长话短说。”
凤小七最不耐烦这种说话吞吞吐吐的。
“是皇家亲卫军的军舰，说会带路。”
凤昀也不明白具体是怎么一回事，毕竟他不是施耀。
“带路？难道你们不知道要到哪里去？”
凤小七问的自然是凤殊。
“知道啊。去帝国帝都。”
凤殊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所谓亲卫军军舰带路。
凤昀打断了她们的对话，“姐，现在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你还是去指挥室看看吧。对方好像想要派人过来我们这里。”
“走吧。去看看。”
见他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凤小七带头就去指挥室。
“施大哥。”
“哎。小七你也来了？今天的训练完毕了？”
“刚才是不是接到了什么讯号？”
“是，这边帝国的什么亲卫军。”
“你怎么回复的？”
“我就说先带路。”
“没有要求进入我们星舰检查？”
“没说检查，只是很客气的说会让人过来一趟。”
凤小七和施耀对答飞快。
凤殊则问道，“有没有说让谁过来？”
“没提。”
凤小七皱眉，“你怎么不问问？”
施耀一脸无辜，“问了我也不认得。”
“你不认得凤殊说不准认的啊，笨。”
“是，我的确挺笨的，要不然就已经是你的另一半了。”
“你确定要这么说话？小心我拔了你的舌头。”
一听她这么说话，施耀就知道自己不能再将玩笑开下去了，笑眯眯地对凤殊道，“要不要现在问他们？”
凤殊无可无不可，“好。”
施耀很快便发去了询问。
帝国的亲卫军星舰离他们不远不近的，很快便发了一张图片过来。
凤昀第一时间“呀”了一声。
凤小七扭头问他，“你认识？”
施耀揶揄道，“小七，这张脸是帝国皇帝，外域的人应该都认识。”
“来找你还是找君临的？”
凤小七警铃大作。
凤殊同样也是头皮发麻，“七姐，这个人我可得罪不起。”
凤小七挑眉，“难道我就得罪得起？”
凤殊点了点头，“哦，你肯定得罪得起。”
“那也不能由我来得罪。对于家族和我个人都没有好处的事情，干嘛要做？你对这人这么戒备，难道是这人威胁你？”
见凤昀都开始担心了，凤殊摇了摇头，“不是这种，有点复杂，总之，他目前不会对我有什么明面上的威胁。”
“姐，难道你什么时候得罪了帝国皇帝？”
“不确定是不是得罪，有可能不是，也有可能是，所以有些麻烦。”
“什么意思？说话怎么可以这么含糊？”
凤小七非要让她说清楚一点。
“就是我也不太确定的情况。”
“不管是什么情况，看来现在非得请人过来了。如果现在拒绝了这人，那我们也不需要去帝都了。”
施耀的判断很正确，凤殊点了点头，他立刻同意了对方星舰的靠近。
“小昀，你去和阿圣他们在一起，除非我请你们过来，否则你们三个都好好地呆在自己的房间，别出来。”
“好。姐你以后要告诉我。”
“当然，不会瞒着你们的。”
凤昀飞快去通知凤圣哲和屠樊。
“施大哥，你和七姐要不要也回避一二？”
“你如果认为我们需要，我们就回避。”
施耀无所谓。
凤小七更无所谓。
“你回房去吧。帝国的人肯定已经知道凤家的存在了。联邦的事情闹的这么大，上层的人肯定都有所了解，这种消息是压不住的。帝国不可能一无所知。加上凤殊还执意要来这边，恐怕帝国对联邦的情况会十分注意。”
“你不走？”
“我留下来会也无所谓。但没必要让施家也暴|露出来。”
凤小七都这么说了，施耀便施施然退场。
而君临，也被凤殊视讯叫过来了。
不到二十分钟，爱德加斯汀就独自一人进入了指挥室。
君临站了起来，朝他微微鞠躬，然后便开始介绍，“这是塔姆尔帝国的皇帝陛下，这位是我的妻子凤殊，这位是凤家七小姐。”
“又见面了，小九，别来无恙？”
爱德加斯汀见到凤殊似乎十分开心，上前几步就要拥抱凤殊，然而凤小七却先君临一步挡在了前面，飞快伸出手去，“你好，我叫凤小七。”
“七小姐，闻名不如见面，果然是个爽快人。”
爱德加斯汀和她握了握手，另一手则自然下垂。
“陛下请坐。别来无恙？”
各人落座，凤殊亲自给他斟茶。
“马马虎虎。刚好这两天有空，听阿里奥斯说你们一家要过来，所以我就想着能不能碰上人，顺便趁这个机会聊个天。你也知道，阿里奥斯那家伙怕我欺负你，防我防的紧。要是到了帝都，估计我连你影子都见不到，就被他带走了。”
爱德加斯汀完全不避讳在凤小七面前提起自己和弟弟的这一点争执。
“姐夫应该不会这么做。我们这一次过来，除了想要去祭拜姐姐，更重要的还是和您谈一谈相关情况。”
凤殊开门见山，也没有避讳凤小七。君临则保持沉默，显然打算全程配合她。
“这位七小姐你怎么称呼？”
爱德加斯汀笑意盈盈，显然意有所指。
“七姐。”
“都称呼她七姐？”
“凤殊既然没有回避我，就说明我值得她信任。你难道要需要担心我会给你们帝国带来什么风险？要是这样，我当然不会光明正大地造访你们帝国，私底下行事可方便得多。”
凤小七当面吐槽他的小心眼。
“七小姐看来比小九你要爽快。”
爱德加斯汀埋汰起凤殊当年的吞吞吐吐来。
凤殊苦笑，“陛下，过去的事情就应该让它过去，否则迟早都会生嫌隙不是？姐夫知道我的一切，如果姐夫愿意告诉你，那我也无所谓。”
“看，你可真会抓我的弱点。
在阿里奥斯的心里，老婆永远都是第一位的。王妃去了之后，有很多年，尽管和我冷战，只差没有决裂，但我好歹重新回到了他心里第一的位置。
可惜啊，好景不长，你出现之后，我又只好屈居第二了。
他不单只是我弟弟，更是我儿子，可惜不管是弟弟还是儿子，我都不是他最重要的人，这种滋味，你应该不了解吧？在君临心里，你毫无疑问是第一位的。在凤昀心里，你也理所当然是第一位的。在凤圣哲心里，你多半也是第一的位置。
小九啊，做人是不是不能够占尽第一？”
别说凤殊愣住了，就连君临和凤小七闻言也都是目瞪口呆。
这人难道就是为了争谁是阿里奥斯亲王心里的第一人才来的？
第1144章 带路
凤殊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只得端起茶杯，掩饰尴尬。
“老话不是这样说的嘛，更加在意更加着急的人应该主动上门。现在我人来了，我们长话短说吧，省得阿里奥斯知道消息也赶过来，我们就没机会好好说话了。”
“如果知道是有正事要谈，姐夫不会乱来的。他是个再明白事理不过的人。”
爱德加斯汀两眼含笑地点了点头，“也不看看是谁带出来的孩子。要是连大是大非都不懂，那真的是浪费了帝国的米饭。七小姐说是不是？”
“如果是小孩老人，那无所谓。但吃了饭不好好干活的成年人，的确是浪费了粮食。”
凤小七居然还配合起他来。
“所以小九啊，你是不是应该让一个第一出来呢？我只要我弟弟心里那一个第一就可以了，其他的第一你尽管都拿去。”
爱德加斯汀又将话题绕了回来。
凤殊终于正视道，“陛下怎么就能够断定我是姐夫心里的第一呢？”
爱德加斯汀却不答反问，“你难道不应该跟着阿里奥斯叫我大哥？”
凤殊顿时头皮发麻，条件反射道，“姐夫不一定允许我这么做，这一点我还得问过他才行。”
“君临，看来你在小九心里不是第一位啊。”
爱德加斯汀就像是对待老朋友一样，揶揄起君临来。
凤小七也没有放过揶揄君临的机会，补刀道，“谁说他不是第一？有顺位第一，也会有逆位第一。”
君临的反应只是斜睨凤殊一眼，“老婆大人，你是不是应该让我的排位往前动一动才行？要不然我的脸都快要挂不住了。”
“没事，你在我面前丢脸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凤殊语气淡然。
“看来果真如七小姐说的那样，是末位第一啊。”
爱德加斯汀忍不住笑了起来。
“看起来很爱开玩笑，有成为疯子的倾向。你要不要知会一下你姐夫？”
凤小七觉得他有点危险。
“阿里奥斯没空。我故意派他去干活了。”
言下之意，就算说出去也无所谓，等阿里奥斯知道的时候，他这个当哥哥的早就躲开了。
“果然当皇帝的都是老奸巨猾的家伙。还是谈正事，完了赶紧走人。”
凤小七已经明白为什么之前凤殊说起他来会说是头疼的对象了。
“愿闻其详。”
爱德加斯汀一副他来这里为的就是和他们谈正事的模样。
君临言简意赅地将在联邦发生的和虫族有关的情况说了一遍。
“这些情况我们帝国已经掌握了。说些有用的。”
爱德加斯汀显然也明白君临不能不可能和他分享更多的内容，他说话的时候直愣愣地看向了凤殊。
“我们了解到的情况也就是这样。”
“没有别的信息？”
凤殊摇了摇头，“如果不是觉得事态严重，但又没有更多有用的信息，我们也不会立刻就到帝国来。”
爱德加斯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行，既然没有别的更多的信息，正事就谈到这里。你们喜欢吃什么？我让人去安排。”
“陛下不准备在帝国星域也彻查一番？假如也像联邦的情形，恐怕多有不妙。”
凤殊这也算是开门见山地提出建议了，按理说她不应该这么大大咧咧地问自己想要知道的问题，可既然他刚才都率先表示亲切和她拉近距离了，那么她这么问也说得过去。
爱德加斯汀显然并不觉得被她冒犯了，“消息传过来之后就立即安排人去暗中调查。目前并没有得到太多有用的信息，比起联邦各大世家显而易见的问题来，帝国风平浪静。”
也有可能是隐藏得更深，所以更加难以察觉。
联邦这一次的事情出乎意料，略微想的深远一些，就让人心生无数忌惮。他几乎是第一时间就着手安排了人去私下调查。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联邦的消息走漏得太快，以至于帝国这边的相应势力得到了风声，他的人甚至都还没有来得及打草惊蛇，那些原本就潜藏在暗中的人便越发销声匿迹了。目前是什么都查不出来。
“七小姐有什么看法？”
“恐怕你们的安防系统都漏成了筛子。如果虫族大部队能够越过某些自然的天堑，直接到达你们生活的繁华星球，你们很容易死伤无数，能够活下来的人类寥寥无几。”
凤小七这话可不是为了吓唬他们随意说说，而是她的真实看法。
爱德加斯汀蓦地道，“七小姐已经到过前线？”
凤小七反问他，“作为军人，你连前线都没有到过？”
“有个好弟弟，所以已经多年不需要到前线视察了，打仗这种事情，全都由他负责。
阿里奥斯从小就精力过人，和王妃也是不打不相识。可能因为初次相遇的场景让他太过印象深刻，所以他自此后便一直对王妃念念不忘。
小九你知道我由始至终都不怎么喜欢你姐姐这个弟媳妇吗？”
爱德加斯汀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问的问题跳跃度非常高。
凤殊却点了点头，“知道。姐夫说起过。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我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可以称呼陛下为大哥。我结婚之前没有兄长，后来也是多得君临，才真正拥有了可以称呼为哥哥的手足。”
“君临脾气大了一些，但作为男人，还挺有担当的，是不是？我看他并不是末位第一。想当年君临以一己之力可是杀了我们帝国不少机甲师的好苗子，不良影响残存至今。我一直想要亲自会一会他，还以为不可能有这种私底下见面的机会呢。”
爱德加斯汀的话并没有引起君临太多反应，他显然已经打定主意要配合凤殊行事。
“我曾经从一位长辈那里听到过这么一句话——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不知道陛下怎么看？”
凤殊将皮球踢回给了他。
他们这一次来帝国，在上层核心圈并不是什么秘密，估计有点身份的人都会知道他们此行目的。可就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暗中故意搅局，到时候走漏风声，恐怕还真的会有些麻烦。
“小九还是像第一次见面时这么风趣。难怪阿里奥斯说你和你姐姐很像，看来姐妹有着相同的趣味，就像阿里奥斯和我在某些取向上也高度一致。”
他这话说的有些模棱两可，说恭维也是恭维，说暧|昧也能算得上是暧|昧，总之，君临的视线终于又回到了他身上。
“皇帝陛下也和从前一样，说的话怎么解释都可以，在我们这些普通人看来，跟废话差不多。”
“君四。”
凤殊瞥了他一眼，君临伸手和她两手交握。
“要不要问问姐夫，我们现在直接过去找他？”
爱德加斯汀笑了起来，“阿里奥斯在执行任务，恐怕没有空接你们通讯。当然，要是小九你叫我一声大哥，我倒是可以联系上他，告诉他你人已经到我们帝国了。”
“大哥。”
出乎所有人意料，凤殊干脆利落地喊了他。
爱德加斯汀开怀大笑，神情居然像极了阿里奥斯大笑时的模样。
他当着他们所有人的面打了视讯过去，阿里奥斯第一时间便接了。
“忙。长话短说。”
阿里奥斯端坐在类似书房内，正伏案工作。
“小九到了，是回我们皇宫呢，还是带去王妃那？”爱德加斯汀话音刚落，阿里奥斯就猛地抬头，看见凤殊果然高兴地咧开了嘴，“小殊你什么时候到的？怎么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我？”
“姐夫，星舰不是我指挥，我以为还要过很多天才会进入帝国星域呢，没想到速度会这么快，这就和陛下见上面了。你在忙？忙完的时候再通视讯吧？”
凤殊很难对阿里奥斯维持客气的距离，毕竟之前两人都为了凤婉而抱头痛哭过一场，哪怕相处时间很短暂，但感情却真的是迅速升温，现在就跟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妹也没两样。
“大哥，你是不是故意的？你肯定知道小殊快要到了，所以故意让我跑这么远的地方来。”
毕竟还有外人在，阿里奥斯并没有透露具体信息，只是埋怨之意溢于言表。
“你的妹妹就等于我的妹妹。怎么，允许你来接，我就不能亲自来？我们家总共才几口人？每一个可都是宝贝。你要是愿意生多几个孩子，为我们皇室开枝散叶，我可能也就不会稀罕小九了。小九，你说大哥说的对不对？”
爱德加斯汀热情得似乎真的上赶着要做她兄长。
凤殊嘴角微扯，“姐夫，我不知道要怎么称呼陛下才更为妥当。你事情做完了，务必尽快来找我。想介绍几个人给你认识。”
“凤昀和凤圣哲，是不是？他们是得好好见一见。君临以前已经见过了，现在见不见都可以。这一位难道就是凤家的七小姐？”
很显然，帝国的消息当真是很灵通。
凤小七朝他点了点头，“我就是凤小七。你就是小九的姐夫？”
“小殊好像称呼你为七姐？如果你们是姐妹，你也可以跟着她称呼我为姐夫。”
阿里奥斯现在是见到姓凤的人就感到亲切无比，尤其这人还是和凤殊有血缘关系的，这多少也意味着是他的妻子的娘家人。
“目前来说是这样，可能以后会有些变化。我还是称呼你为亲王殿下吧，你可以叫我凤小七，或者七小姐，也都可以。”
凤小七之所以跟过来，一是为了虫族寄生虫的事宜，二也是为了亲自来祭拜一下凤殊的姐姐，至于其他人，她可不想沾亲带故。
“大哥，你帮我好好招待妹妹。我做完了就尽快回去，早则三天，迟则十天，一定会到家。”
“没问题。”
兄弟俩说完居然就这么挂了通讯。
凤殊心想看来兄弟俩感情已经修复得七七八八了，难怪爱德加斯汀现在对她这么热情，多半是因为阿里奥斯又给他好脸色看了。
“坊间流传皇室之所以人丁不旺，就是因为姐夫不愿意生孩子，而陛下是因为某种原因不能生孩子，现在看样子，姐夫已经同意为皇室开枝散叶了？”
凤殊感到君临握着她的手力量大了不少，明白他是示意她在这方面少说为妙。
“啊，那都是传言，小九居然也对流言蜚语感兴趣？”
爱德加斯汀似笑非笑。
凤殊摸了摸鼻梁，“以前是没有机会问，也不知道问了会不会挨训甚至受罚，现在有姐夫撑腰，所以就想要满足一下突如其来的好奇心。当然，陛下完全可以不回答。”
凤小七瞪了她一眼，吐槽道，“这难道还是什么秘密？要是生了孩子，孩子难道还要藏起来？不生不一定是不能生，更有可能是不愿意生，不想生。”
像他们这样的皇室，除非兄弟俩能够活得足够长寿，否则有下一代都只是受苦受累。没有长辈护着，别人能把皇室成员给生吞活剥了。不生反而才是上策。
“阿里奥斯有孩子。我也有孩子。有机会的话，这一次小九就去见一见他们？啊，为了保密起见，就你一个人可以见，只要你愿意。”
爱德加斯汀朝君临笑了笑，“你应该不介意小九离开你的视线范围半天时间吧？”
“她要是想见，我介意也不会阻拦。”
言下之意，他还真的介意。
这么光明正大的乱吃醋，凤殊尴尬得咳了咳，“恭喜两位。看来流言蜚语真的不能信。”
“只能说明皇室的保密工作做得好算到位，所以才没有让孩子曝光。阿里奥斯的孩子等他回来你再见，我的孩子你要不要立刻去看看？”
所有人都愣了愣。
“现在？”
“嗯。我有空都会随身带着。走吧，你跟我来。”
爱德加斯汀站了起来，朝她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凤殊傻眼。
“能不能也给我赏个脸？是小公主还是小王子？”
凤小七反应过来，知道此行是无法推拒的，第一时间表示要跟着。
“还请见谅，目前只能让小九看。我们家有古老的规矩，孩子只有满三十岁之后，才可以主动由长辈介绍给外人认识。”
“小九能看，我自然也能。我和她是一家人。”
“然而小九的姐姐并不是你的姐姐，你并不称呼阿里奥斯姐夫。”
爱德加斯汀言下之意，因为弟弟的缘故，他只认凤殊是家人。
第1145章 责任
凤殊也知道自己无法推拒，所以老老实实地跟了他走。君临倒是想要一起去，却被凤小七拦了下来。
“七姐，你怎么拦着我？”
“你跟上去做什么？他摆明了想要和小九单独谈话。怎么这么没有眼色？”
君临自然看得懂，他只是想要跟上去。
“就算什么都不做，只跟着也好。”
“跟着去做背景板？没得让人笑话。小九现在是凤家少族长，他既然这么快就能够掌握联邦的消息，那就不可能漏掉这一点信息。”
“我只是觉得可以跟着会更好。”
“什么更好？去了也就是坐着。”
“最起码我看得见人。”
“他们要单独谈话，怎么会允许你和他们一起呆着？”
“七姐。”
“行了，凤山肯定跟着，你担心什么？真的有事你也帮不上忙。以你现在的身份，下手也不方便。”
言下之意，如果真的有危险，凤山倒是方便报仇。
“凤殊说阿里奥斯亲王不会对她不利，梦梦也佐证了她的说法，我并不担心她会遇到危险。”
“那你到底担心什么？”
“帝国皇帝城府很深，他很有可能会让人做别人不愿意做的事情但是本人却无法知晓。”
“你是说他会操控人心？”
凤小七挑眉，“使用话术还是手段，又或者他是精神力变异者，常常使用精神力去操纵别人的意志？”
“综合使用。考虑到凤殊的身份，他应该不会对她使用精神力，但别的方法就不一样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为了获得情报，学会如何套话是很正常的。”
“他段数太高了。凤殊不会是对手。”
“难道你就是他的对手？没有在那个位置，就看不到那个位置才能够看到的风光，更不会获得相同的视野，自然不明白那个位置上坐的人会怎么做。”
“七姐，我只是想要和凤殊共同面对。”
“她需要锻炼机会。这个完全不会造成她生命危险的人，值得她去面对。”
即便凤小七无法说服君临，但人已经走了，星舰也重新拉开了一点距离，君临闷闷不乐地回了指挥室。
他不知道凤殊会面对怎么样的谈话，凤殊也不知道自己会面对什么，此刻正忐忑不安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和爱德加斯汀有过接触，梦梦这一次很识趣地没有现身，哪怕她已经对它解禁了，它还是一声不吭。
“阿里奥斯自从认识你之后，就一直情绪高涨。要不是我劝他别给你添额外的麻烦，他早就跑到联邦去找你了。一直说你怎么还不来，还不来，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他的忍耐工夫这么差劲。”
说到这个爱德加斯汀就好笑不已。
“之前已经和姐夫商量好了，一定会来帝国看他。原本想着静悄悄地带君临几个过来的，但没有想到联邦会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七姐的意思是这不是小事，还是要尽快和帝国这边取得一致的攻防同盟才行。爷爷他们也觉得尽快商量出对策会更好，所以我们就光明正大地过来了。”
凤殊算是解释了一下为什么他们此行没有完全掩去踪迹。如果用心，其实保密性会做得更好的。
“这边暂时还没有发现。多半是听到了联邦的风声，所以隐藏得更深了。”
爱德加斯汀神情放松，显然依旧认为局势在他的掌握之中。
“陛下完全不担心？”
“担心没什么用。在处理事情上，情绪往往会带来更多的负面影响，而不是正面影响。”
“情绪既然存在，就有其存在的必要。”
“怎么个必要法？”
“身体防御机制。”
爱德加斯汀笑了起来。
“小九很博学啊。”
“陛下，我知道的信息也就是君临知道的信息。他说的比我还要简洁。”
“我不介意再听一次详细版本。”
凤殊还真就重复了一次。除了用语和语气不一样，基本内容都是一样的。
“真的没有别的更加有价值的信息？”
“很可惜，没有。”
“凤家的人也没有给出更全面的信息？”
“我不清楚。”
“不是说你是凤家的少族长？”
“还没有正式走马上任，所以不可能有人联系我。”
“也没有人联系七小姐？”
“陛下，如果真的有更多的信息，七姐知道的话，是一定会告诉我的。”
“真的不准备叫大哥？”
“姐夫让叫我就叫。”
爱德加斯汀居然再次联系阿里奥斯亲王，“让她叫大哥。”
“大哥，你这是跟我抢妻妹？”
“别废话。”
阿里奥斯看了凤殊一眼，“小殊，你要是愿意，就叫他一声大哥。”
凤殊哭笑不得，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快投降，“我刚才已经叫了。”
“让她以后都这么叫。”
“不是说她是少族长吗？无缘无故的，怎么叫你？”
“她和你不是无亲无故，和我自然就不是无亲无故。”
“大哥，你这是强人所难。”
“现在让她打道回府？”
“小殊，叫哥。”
阿里奥斯说完立刻挂了通讯，逃之夭夭。
“叫。”
爱德加斯汀得意洋洋。
凤殊嘴角微扯，“大哥。”
“看来你和凤婉完全不一样，很乖啊。”
爱德加斯汀伸手就要去揉她脑袋，凤殊脚步微点，轻易就躲开了。
“陛下，君子动口不动手。”
“叫大哥。”
凤殊翻了一个白眼，“大哥。”
“这么看来又和凤婉有些像。虽然她从来不会像你这样翻白眼，但是表情都非常微妙。”
“怎么个微妙法？”
凤殊放弃了和他维持距离的做法，干脆怎么放松怎么来。
“都一样欠揍，让人手痒。”
爱德加斯汀速度极快地揉了她的发顶一把。
凤殊居然没有躲开。
“我在想，大哥你和姐夫以前是不是有一个妹妹？所以见到我就像是见到妹妹一样？”
“没有。我只有阿里奥斯一个弟弟，就像你只有凤昀一个弟弟一样。”
爱德加斯汀提前已经安排好了，所以进入帝国的星舰，居然一路走来都没有遇到其他人。
“陛下是现在就准备带我去看孩子？”
“叫大哥。”
“大哥。”
凤殊很光棍。
“你倒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奇怪，长得不像，说话语气倒是挺像，表情不像，神情却有着微妙的同步。难道真的是亲姐妹？”
“陛下想要打探什么？”
“叫大哥。”
“大哥。”
凤殊又翻了一个白眼，“只是一个称呼而已，没必要计较。”
“难得多一个家人，当然要计较。现在不抓住你，将来恐怕没机会了。”
他这话说的很是暧|昧，凤殊眉心微蹙，没有回答。
“你要是现在就想要见那个孩子，我现在就带你去。”
“不方便的话也可以不见的。”
凤殊一点都不想要介入皇室内务。然而爱德加斯汀既然将人带过来了，显然就没有想过让她退缩。
“走吧，迟早都要介绍给你认识的。”
“为什么？”
“不是说了吗？你既然认了阿里奥斯这个姐夫，我自然不能不认你这个家人。既然是一家人，自然就要介绍其他皇室成员给你知道。旁系就算了，成器的没几个，直系却是不能避免的。”
“您这话说的让人都要起鸡皮疙瘩了。”
“和阿里奥斯都你你你的说话，怎么非要和我这么生疏？”
凤殊叹气。
“大哥，你直说吧，我是没有办法拿你怎么样的。”
“第一，是想要和你好好谈论正事。既然刚才说了你知道的信息也差不多，那这事就只能谈到这里。等阿里奥斯回来再说一次也无妨。第二，我是真的想要把孩子介绍给你认识。”
爱德加斯汀步伐加快了。
凤殊跟在他后头，“姐夫知道你这么欺负我吗？”
爱德加斯汀哈哈大笑。
“他从小就被欺负惯了，估计十分了解。”
凤殊无语。
阿里奥斯亲王真的很有可能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觉得与其生气，不如赶紧将手头的任务做完了，然后尽快往回赶。
“比起之前，你看起来神清气爽。”
爱德加斯汀又换了一个话题。
“我之前看起来很不好？”
“不能说是不好，可是多少有点郁结在心的感觉。”
凤殊吐槽他，“不是说不要感情用事吗？情绪给事情带来的负面影响。感觉也是非理性的存在啊。”
“世事无绝对。我也说了是大部分，而不是全部，不是所有，不是一切。”
像是为了强调，他一连重复了三次。
“陛下看起来倒是比从前活泼多了。”
这算是揶揄。
爱德加斯汀笑容加深。
“我和弟媳妇相处得很一般，但是你给我的感觉却不错，气息也是我喜欢的。”
这已经是第三次出现这种暧|昧的说法了，凤殊终于忍不住道，“陛下如果不希望别人误会，最好改一改这种说话的方式。我可是有夫之妇，还是陛下弟弟的妻妹。”“我以为你会强调你现在可是超隐世家凤家的少族长，不可欺辱。”
爱德加斯汀有一次哈哈大笑，十分高兴的模样。
凤殊不明白他到底因为什么这么开心。
“看来阿里奥斯并不全是因为你是凤婉的妹妹才这么快速地接纳你为自己人。”
“您想要说什么？”
“你的性情，气息，原本就是我们家人会喜欢亲近的类型。”这算是对刚才的暧|昧语句的解释？凤殊半信半疑。
“阿里奥斯回来你可以当面问他。就算确认了你是凤婉的妹妹，他从小就被我培养成防备心很重的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和你拉近距离？退一万说，他可能因为凤婉爱屋及乌，但我和凤婉相处的真的很一般。”
“您是不是没事干，所以闲的？”
“我可不是为了寻你开心才故意这么说。”爱德加斯汀朝她眨了眨眼，“当然，我的确是专门空出了这一段时间来，为的就是能和你们提前见一面。”
“忙的话，也不用专门招待我们的。等姐夫忙完了，我们说完就走。”
“之前不是商量好了会在帝国游玩几天？我知道你将弟弟和儿子都一并带过来了。”
凤殊就知道这种消息是不可能瞒得过他的。
“因为想要让他们和我一起去祭拜四姐。”
“凤婉说以前在家里的时候，你们姐妹的关系并不怎么融洽。”
他突如其来的转述让凤殊愣了愣。
“看来是真的。之前我和阿里奥斯都不相信这种鬼话。关系不融洽的姐妹，远不如关系亲近的朋友。可凤婉一直都在找你，说是感情深厚还差不多。然而你这表情她之前说得好像是对的。”
凤殊耸了耸肩，“我四姐和你不是相处的很一般吗？姐夫不可能会泄露四姐的事情，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啊，说到凤婉你就会这样？你你你的说话多好，亲切多了。”
爱德加斯汀又朝她眨了眨眼，像个调皮捣蛋的小男孩，“当然有我的渠道了。为了避免你去告状，我可不能告诉你。”
“你在监控姐夫？”
凤殊下意识皱眉。
“监控？”
他哈哈大笑，“帝国的暗卫可不是为了用在这种小事情上的，那是高射炮打蚊子。
他成年之后我就很少往他身边派人了，监控更是不存在的。以前他未成年时，我是兄长，也是父亲，所以不得不时刻照看他。但他成年之后，我就基本放手让他去过成年人的生活了。
人生的风雨自己不去面对，他人又能挡得了多久？就算我能替他挡一世，他这一辈子也会少了很多原本属于他的乐趣吧？
你知道他后来为什么原谅我的一些做法吗？”
凤殊知道他指的是背着阿里奥斯弄出皇室成员来的事情，摇了摇头。
“当初我放手让他去过成年人的生活，没有立刻让他承担皇室成员要承担的责任，所以他才会遇到凤婉。尽管后来我反对他和凤婉结婚，但也只是口头上反对，并没有在行动上阻拦他们俩的结合。
另外，凤婉走了之后，我是他唯一的亲人。他说凤婉走之前希望他一直有亲人陪着，希望他和我永远都是兄弟，也希望他可以帮她找到妹妹凤殊，替她好好照顾她，尽手足的责任。”
他一直以为凤婉是个来历不明的骗子。如果不是因为她对阿里奥斯用情至深，他还真的不能放过她。
然而凤殊居然出现了。
不是别的凤殊，而是凤婉最小的妹妹，凤家九姑娘，凤殊。
爱德加斯汀看着她笑。
他终于也认为自己对凤殊同样负有责任。
第1146章 叫屈
凤殊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有种被人盯上的奇怪感觉。
“我姐还会向您拜托这种事情？”
“她没有直接拜托我，而是和阿里奥斯说的。直到她去世，我们的关系都比较冷淡，并没有到可以相互交心的地步。她和我都很明白阿里奥斯才是关键。”
“既然如此，您大可不必理会。”
凤殊可不希望他也和阿里奥斯一样，觉得有义务一辈子都照顾她。
爱德加斯汀微笑着点了点头，“如果你没有出现，我当然不需要理会这种奇怪的请求。但是你出现了，而且阿里奥斯已经证实了你的确就是凤婉要找的凤小九。基于此，她当初的临终遗言我们兄弟俩就必须践行诺言。”
“什么诺言？”
“阿里奥斯发誓一定会找到你，并且照顾你终生。
我承诺如果凤婉真的有这么一个妹妹，而且阿里奥斯找到她，还相处愉快，我就会履行家长的责任，做她一生的依靠。”
爱德加斯汀说话缓慢，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我很少对人许诺，公开场合不会，私下场合同样慎重。当初之所以这么承诺弟媳妇，一是知道她的去世对阿里奥斯造成的打击是多么的沉重，我希望她能够安安心心地离开，同样希望抚慰自己的弟弟；二是因为并不相信她的妹妹会同样出现在这里。”
换句话说，他当初许诺更多还是为了宽慰弟弟，他并不打算履行诺言，因为承受者出现的几率微乎其微。
然而没有想到她居然真的出现在这里，并且，还结识了阿里奥斯亲王。这种戏剧性促使了他迅速主动出击，通过各种方式来收集凤殊的所有信息。然而让他感到震惊的是，她的言行与经历显然比凤婉还要古怪与难以琢磨。
“虽然我能够照顾好自己，君家和凤家也已经是我的依靠，但还是要感谢您想要信守承诺成为我的家人。
我姐看来真的很幸福，姐夫是一个好丈夫，他认识我姐之后也许也曾经极度甜蜜过，可最终我姐还是给他带去了无法估量的痛苦。就凭这一点，作为大哥的陛下就有理由讨厌我姐这个人。我想她一定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才会没有积极努力地去和您拉近距离。
她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所以才会费尽心思地找我，一无所获之后也才终于肯将心思全都放在姐夫身上，让姐夫也幸福了几年。我姐一定是对姐夫感到十二万分的愧疚。”
爱德加斯汀认真地想了想，才点头表示同意她的这个判断。
“你不说我还不觉得，现在看来弟媳妇果然察言观色的本领很强，这才会一直和我默契地保持一个客气疏离的距离，不远也不近，不至于过于生疏，也不至于过于亲切。”
凤婉其实是个性格非常活泼的人，但她绝对不是不懂得察言观色的人。哪怕她并没有凤殊这么擅长揣摩人心，那么明显的想要维持距离的举动，她还是看得出来的。一旦看出来，她就不会自讨没趣，因为凤家人都有奇怪的自尊心。
“我姐她肯定还是很尊敬您的。如果不是这样，她不会到死都想要修复你们兄弟之间的关系。”
“尊敬也许未必。但她和我都明白彼此的克制是为了什么。可能是因为她这么识趣，所以去世之后，我心情也不是太好。
当然，并不是出于对她的喜爱，而是因为阿里奥斯当真是因为她而沉溺于悲痛之中难以自拔。我花了很多年去用各种方式安慰他，鼓励他，希望他能够走出情伤，可惜效果都不好。我甚至都一度失望自己的弟弟就要这么废掉了。
加上也有些年纪了，想着不管怎么样，总得让他有些别的反应才行，所以就想了一石二鸟的主意。阿里奥斯的确是被我刺激得从悲痛之中走出来了，可是随即也和我彻底闹翻，进入冷战绝交的状态。只不过他还多少也会恢复了一些精气神，便又继续承担亲王该承担的职责。”
凤殊瞥了他一眼，发现他嘴角含笑，“如果姐夫一辈子都不原谅你怎么办？”
“不会。到我死的时候，他无论如何都会原谅我的。更何况，如果当初不是想出了那样的方法，我们皇室真的会岌岌可危。没有继承人的家族，是很容易被觊觎的人抢占分尸的。皇室同样如此。我们兄弟不可能永远都年富力强，有孩子和没有孩子完全是两回事。”
“您打算让小莉莉丝继承帝国？”
凤殊想起当年的那个小女孩来，不觉得对方有被培养成帝国皇室继承人的迹象。当初碰到她的时候，年纪也不算小，很多事情都已经知晓了，可完全不像是被当做继承人在培养，否则外人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接触到她？
“你觉得她怎么样？”
“当年太小了，就觉得是一个小孩。”
爱德加斯汀笑了笑，对于她的慎重发言很感满意。
“我从一开始就属意于阿里奥斯接过我肩上的重担。可惜他一直不乐意。
后来他结婚，我一直盼望着他们夫妻能够早生贵子，可谁想到他们居然一直忙着东奔西跑着游玩，找人，后来好不容易收心准备育儿，你姐的身体居然又难以调理到适合孕育的状态。也怪我们帝国的医术不够先进，如果足够好，还是可以挽救你姐一命的。
真的十分可惜。她和阿里奥斯是真正的感情深厚的夫妇，这一点，帝国上下都明白。我也是亲眼看到他们是怎么相处的，所以后来一直都希望他们能够携手终老。”
“一开始我姐的身体应该不会破败到那种绝望的程度吧？在健康的时候，就没有想过存储健康的|卵|子吗？”
爱德加斯汀摇了摇头。
“没有。因为她并没有到战场去服役。阿里奥斯和她恋爱之后，又安排人暗中保护她，结婚之后夫妇又基本都一路同行，身边有近卫队，安全问题不需要担心。
当时他们年纪也不算大，正值风华正茂的时候，阿里奥斯没有想到的事情，我原本应该想到的才对，可就因为想着让他们多玩一会儿，轻松一点儿，所以我也漏掉了这一个可能性。谁能够想到最坏的结果会让我们碰上？
她的病很奇怪，一开始发作很轻，卧床休息几天就很快可以恢复到日常行走无碍的地步，后来病情却突然加重，连吞咽的简单动作都做不了。关心则乱，后来想到的都只是如何为她治病，根本就没有想到会走到最坏的地步。
你姐走之前，因为不能给阿里奥斯留一个孩子，一直十分愧疚，也十分担心。她知道阿里奥斯对她的感情有多深，深怕他会做傻事，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对他重复说那些话。
其实阿里奥斯什么都懂，只是懂得道理却未必愿意去做，或者能够做到。你姐走之后，他三番四次地想要自杀殉情，还好跟着他的人比较细心，所以都一一救了回来。我试过各种方法都没用，所以最后想到那样的损招，算是病急乱投医了吧。
小九你会不会记恨我这么做？毕竟这是对你姐的一种羞辱。”
凤殊摇了摇头。
“死去的人能知道什么？一了百了，万事皆空。
都是活着的人在解读死去的人会有什么样的想法，什么样的态度，其实人都走了，一切便也就烟消云散，不管她活着的时候对于某些人事会有什么样的看法态度与反应，死去的她都不会有任何回答。
至于我，哪怕是她妹妹，也不能替她做主她的人生，自然也不能够代表她发表她的立场。
当然，以我作为妹妹的立场来看待的话，我的确有自己的想法。这件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我姐是如何想的其实无关重要，毕竟已经去世已久，更重要的还是姐夫的看法。他依旧是活着的人，就要过活人过的日子。有个孩子牵挂与烦心还是很好的。
不过有一点我有异议，您没有征得他的同意就这么做，未免太过强人所难。
他的孩子，却不是在他的同意之下出生的，更别提期盼。你是抱着别样的目的去这么做的。这意味着孩子也不是在你的祝福之下出生的。
这样来到世界的孩子，也许会得到两位至亲长辈的庇护，但是，却失去了你们发自内心的由衷的喜爱，那她真的会幸福吗？从一开始就被剥夺了幸福感的孩子，她成长的过程中会经历多少挣扎，才能够平平安安地长大成人？”
爱德加斯汀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
“莉莉丝的确没有教好。原本我应该多一些耐心。可惜她出生之后的那些年，帝国事情太多。阿里奥斯又一直拒绝承认那个孩子，一看到她就厌恶得想要回避，有一些年他为此甚至都不再回帝都。
我当时也没法再更进一步去逼迫他做些什么，以为随着时间流逝，他自然而然会关注那个孩子，毕竟是自己的骨血。可惜再一次失算了。他当真是没有任何做她父亲的意愿。”
莉莉丝最后变成那样的性情，的确和出身有着莫大的关系，但更重要的，还是因为成长过程中失去了长辈的情感陪伴。父亲厌恶，大伯又严厉有余关爱不足，作为皇室唯一的女性，她总是孤单的，性格自然也就孤僻，骄横，傲慢，却又自卑懦弱，充满戾气。
爱德加斯汀想起唯一的侄女死亡之时的场景，不由叹息出声。
“她死之后，我和阿里奥斯打了一场。其实我们当时都很多年不曾真正好好聊个天了。但那时我也没有办法控制住心情不去与他计较，所以我失手重伤了他。他显然对那个孩子的死还是很愧疚的，所以最后关头才会卸掉防护。”
“那为什么还弄出小莉莉丝出来？完全没必要的，不是吗？有过一次，他已经无法原谅你了。再来一次，等同于伤口上撒盐，是二次背叛。”
凤殊可没有被他带到沟里去，还是记得替自己姐夫叫屈。
爱德加斯汀耸了耸肩。
“既然已经做了一次，那么这种事情就应该趁着机会再做一次，否则以后就真的永远都没有机会了。那个时候，我不知道凤婉真的有个妹妹在这里，更不知道阿里奥斯会找到你。如果知道这一切会发生，我当然不会去做这种没用的事情。
可是凡事都没有后悔药，所以我就趁着他对莉莉丝还有愧疚的时候，又将小莉莉丝给弄了出来。好就好在这一次阿里奥斯总算是愿意尽一些长辈的责任了，我也对小莉莉丝更加关注一些，所以这孩子的心性脾气就养得好多了。”
“所以现在是带我去看小莉莉丝？”
那孩子应该也快成年了吧？不出意外的话，现在应该是在读书期间，或者已经成年了，在工作之中？
“不，我不是说了，阿里奥斯的孩子，由他来决定要不要亲自介绍给你。”
凤殊闻言愣了愣。
“到了，请进。”
爱德加斯汀打开了一扇门，侧身让她进去。
凤殊没有任何犹豫就踏进了那一个舱房。
如果她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一定不会踏进那个房间一步，甚至连跟随爱德加斯汀进入帝国星舰这种事情都不会做的。
然而世上根本就没有后悔药可以吃，所以她站到了未知的命运前面，茫然无措。
“医疗室？”
“有医疗室的功能，不过准确的来说，这里是育婴室。”
爱德加斯汀关上门，才信步走到了一个有些奇怪的仪器前，翻看了一下各项数据，“孩子情况很好。”
凤殊看向四周，没有任何孩子的踪影，就连医疗舱里，也没有。
“孩子在哪里？”
“这里，你看。”
凤殊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在圆形球状体的仪器中间，只看到一个小小的阴影，大概成年人半截无名指的长短和大小。
她下意识瞥了他一眼。
爱德加斯汀笑了起来。
“这个孩子是不是很漂亮？不出意外的话，是个女儿。女儿也挺好的。儿子容易让人操心，女儿就好多了，往往对父母都很善良，贴心，甚至仁慈。”
凤殊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便看着那一个小小的阴影，沉默。
“她就在那里面，正在飞速发育当中。十天一个样，要是不带过来，我怕错过了她的成长过程。还好你说要来，我原本以为你会一两年之后才来帝国。”
爱德加斯汀的话让凤殊丈二摸不着头脑。
第1147章 尴尬
爱德加斯汀兴致盎然。
“之前也试过，但无一例外都失败了。我有预感这一次一定会成功。你会祝我好运的吧？”
“当然。”
凤殊尽管一头雾水，但还是顺着话题祝他福气满满。
“您是因为什么事情不愿意生育的？我是说，开枝散叶并不全都是姐夫一个人的责任吧？站在姐夫的立场，其实他真的挺委屈的，您可是将责任全部推给了他不说，还越过他擅自做主。”
“之前是没有办法。后来多亏了你，所以慢慢地恢复了生育力。一开始我并不清楚这一点，还是深度体检的时候才发现你给的东西很有效。”
他这么一说，凤殊便想起来之前小绿被他讹了不少的绿髓的事情。
“我的同伴当时还说您真的是狮子大开口。要不是因为姐夫，它才舍不得将这么好的东西给你用。”
“请它现身叙叙旧？我正好想要当面向它郑重道谢。”
“它没空。”
爱德加斯汀笑了笑，“是没空，但不是不在？既然也跟着来了，那走之前总会和我见一面吧？你不是打算来这一趟之后就返回凤家吗？到时候恐怕就难以见上面了。”
“不需要谢，它心领了。”
“可以当面道谢为什么要心领？怎么，不屑于和我见一面？”
“您确定要这么说话？姐夫要是知道了，肯定会不高兴您这么对待我的。”
“阿里奥斯不会这么小气。他这人虽然很护短，但还不至于连小事都和我计较。”
“然而你是当大哥的。”
“但是你看起来不怎么想要喊我大哥啊，你看，你现在明显是勉为其难在和我叙旧，避免称呼我为大哥。”
凤殊扶额。
“大哥，您就饶了我。”
“将‘您’这么客套的用词去掉，我就饶了你。”
“大哥，这是你的孩子？”
凤殊识相地转移了话题。
“怎么，看起来不像？”
一提起孩子，他的兴趣又来了，视线终于转到了容器的方向，“不觉得很漂亮吗？将来肯定像你一样漂亮。”
凤殊莫名打了一个寒噤。
“我可算不上漂亮。帝国的公主殿下如果继承了你的美貌，一定会漂亮非凡。”
听她这么揶揄自己，爱德加斯汀放声大笑。
“怎么，在小九的眼里看来，我这种长相算是上佳品质？”
凤殊闻言下意识地看他的脸。
“陛下高大魁梧，是人中龙凤，自然英姿飒爽。”
“怎么又换称呼了？看来刚才的话我说的不够有效。”
“大哥。”
她郑重其事地又喊了一声。
“哎，这才对嘛。现在看到你我就后悔以前没有对弟媳妇更好一点。”
“将这种后悔放到姐夫身上也是可以的，对姐夫更加包容就好。”
“他？我对他已经好到没有办法更上一层楼的程度了，所以就改到你身上，以后会对你好的。”
他用着开玩笑的口吻，对她许下了要照顾她的承诺。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一触即分，凤殊一瞬间头皮发麻。
为什么预感会不太妙？难道有危险？不对，梦梦和凤山都没有出现，肯定不是有生命危险的程度。可为什么此刻她的感觉会这么奇怪？像是变成了猎物，明知道眼前是陷阱，却不得不跳下去一般。而设下陷阱的人，正是眼前这个像是猎人一般的帝国皇帝。
是什么呢？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陷阱是什么？他为什么要给她设下陷阱？难道她之前说了什么话突然让他有了打猎的兴趣？
不，也可能都是错觉。他一个皇帝烦心的事情多了去了，譬如眼前的这个小小的受精卵
凤殊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像是这么做就可以将这古怪的想法给抛诸脑后。
“女孩子要是像我，可能会比较难嫁出去啊，还是像你比较好。”
爱德加斯汀像是忘记了刚才的话，又看着容器里头的那一块阴影喜滋滋地说起让人惊悚的话来。
“公主还需要嫁出去吗？帝国的领土都是她的家，不管嫁给谁，都是在自家生活吧？”
凤殊刻意忽略掉他说的像她比较好的话。
“谁知道她会遇见什么样的人？有可能结婚，也有可能终生不嫁。
你知道的，现在的人都非常有自己的主见，结不结婚都很随意，一辈子都保持单身的人也不是没有，总有一些人是清心寡欲的类型，不喜欢和人有情|欲上的纠缠，更不想要有精神上的联系。”
她怀疑爱德加斯汀像是在说自己的故事。
清心寡欲？
好吧，她得承认看他什么都看不出来，毕竟不熟。
“即便清心寡欲，你也可以利用医学实现生育吧？没必要将姐夫逼上绝路。虽然当时的他可能已经走在绝路上了，可以|毒|攻|毒\也不是好办法。你就不怕姐夫真的从此以后都不把你当大哥？”
爱德加斯汀忍不住笑。
“阿里奥斯在我面前永远都是一个小孩，所以情绪饱满，表达充分。他哪天完全不理会我了，只有两种情况，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所以明知道会得罪他，但可以用的办法还是用了，毕竟只有我可以对他用这一招。”
“为什么非要这么做？皇室不是他一个人的皇室，更是你的啊。”
“因为在遇到你之前，我都无法生育。”
没有想到的是，爱德加斯汀爽快地承认了自己不行。
凤殊一瞬间便尴尬地怔在了原地。
“你的出现，可算是救了皇室。
事实上一开始就不单纯是你姐的身体有问题，阿里奥斯方面也有一部分原因。只不过，他相较于我而言，症状要轻得多，所以如果遇到健康的人，是可以生育的。可惜你姐身体情况不够好，所以最后才没有办法。
我呢，情况更差，这是幼年时就已经注定了的事情。
没有想到你居然出现了，让阿里奥斯重新有了活下去的动力不说，还让我有了成为父亲的可能。你可是凭借一己之力就让我们皇室充满了希望。”
凤殊鸡皮疙瘩都蹿了起来。
“大哥，绿髓的事情你可不要随意对人透露。那不是我的东西，是我同伴的。如果一开始我就知道会有这么强有力的功能，我压根就不会允许它送这东西给你。”
“当然，以后你送给我任何东西我都不会告诉别人。”
“那绿髓的事情很多人知道？”
“没有。就几个人，而且都是我身边的人。”
“也就是都是可以相信的人？”
“当然。我还不至于将什么事情都让外人知道。尤其明知道你是阿里奥斯妻妹的前提下。”
凤殊受不了他的语气，蓦地道，“大哥。”
爱德加斯汀侧过脸去看她，“嗯？”
“能不能不要说孩子一定要像我这样奇怪的话？”
“为什么？”
“君临是个醋坛子。我不希望这种玩笑话将来会传到他耳朵里去，以至于节外生枝。”
她的这个要求就像是普通妻子会说的话，然而爱德加斯汀却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
“怎么，你是夫管严？”
“什么？”
“你怕君临？”
凤殊耸了耸肩，“某种程度上算是。”
“什么叫某种程度上？”
他像是个好奇宝宝。
“他对感情有点执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纪小的时候并没有碰到合适的人进行感情上的接触与训练，所以现在看我看得很紧。”
“所以呢？”
他完全不在意，语气漫不经心。
“我不希望从你嘴里说出来的那种暧|昧的话引起他的误会。”
“什么误会？”
凤殊夸张地笑着，一指指向容器中的阴影，“说自己的孩子像别人的老婆什么的，换了任何一个男人都不可能不在意吧？何况他真的是天生的醋坛子。”
“为什么？我的孩子不能像你一样漂亮？”
“不是。我是说最好不要说这样容易引起别人浮想联翩的话。”
“浮想联翩？你想到什么了？”
凤殊总不能说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和表情都十分暧|昧，似乎让人觉得孩子真的和她有什么关系似的。
一念至此，鸡皮疙瘩又出现了，凤殊使劲擦了擦手臂。
“没什么。算了，反正注意一点就好。我只是不希望君临会误会，当然，本来也没什么，所以没事了。”
反正几句暧|昧的话而已，又不是真的会长得像她，君临就算被言语刺激地不舒服，但这种事情应该还是能够克制的。
“你说，孩子将来会喜欢做什么？她会像你一样拥有这么好的身手吗？还是像我一样这么无趣？”
凤殊扶额。
“大哥，你能不能不要说这种话？刚才不是说了吗？你这样说的话我以后会很尴尬的。
就算君临能够忍耐，但也不能叫他无时无刻都忍耐这种似是而非的话吧？何况，他是联邦人，你是帝国人，以前还都是交过手的，两边也不乏想要打破这种友好态势的人。兄弟妻不可戏，哪怕是小小的言语，也还是要注意分寸的吧？”
爱德加斯汀似笑非笑。
“如果我们的孩子真的出生，而且长得像你，完全不像我，君临会不会发疯？你可不是阿里奥斯的妻子，我对你下手可完全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
凤殊闻言还真的受了惊吓，眼睛瞪得溜圆。
“大哥，这种事情你可不能让我帮你们皇室。就算你和姐夫都决定不生育了，也还有小莉莉丝可以顶上。”
“我都还没有正式开口，你就已经猜到我想要请你帮我什么忙了？”
凤殊摇了摇头，总不好说她猜他是希望她可不可以提供|卵|子？又或者帮忙介绍？反正她不想要和帝国皇室继承人这种事情扯上任何关系。
看他依旧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完全没有开口的意思，凤殊双手合十，“大哥，我错了。”
他再次强调道，“我希望孩子将来长得像你一样漂亮。如果像你，我一点都不担心她会不够坚强，一点都不会担心危险降临的时候她会担惊受怕以至于一点反应都没有就自己投降了。只要她有点志气，有点意志力，那么出事就能够自己解决，或者熬到我们去救她。”
凤殊心头那股奇怪的感觉又来了。
“大哥，你到底为什么非要这样说话？”
“我怎么说话？”
“说的有鼻子有眼睛一样，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这孩子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凤殊有点心浮气躁，还是将问题说出了口。
爱德加斯汀意味深长道，“怎么和你没关系了？要不是你的出现，我怎么会恢复生育力？如果不是恢复了生育力，这个孩子又是怎么来的？我这一生，原本是根本不可能有孩子的。可是托了你的福，我居然也有后代了。
我一直以来都把阿里奥斯当自己的儿子看待，虽然是弟弟，可依旧是唯一的儿子。谁能想到你居然让我有了自己的孩子。果然弟弟和孩子还是不一样的，现在想到女儿的出生我就很激动。”
“你怎么知道是女儿？”
爱德加斯汀闻言瞥了一眼，“猜的。”
“已经可以分清楚性别了？也不能靠猜就确定一定是女儿。”
“是女儿，一定是。带阿里奥斯就像带儿子一样，头疼，我只想要生一个女儿。”
凤殊觉得他说话真的有点累。
“听说君临也一直希望再生一个女儿？”
“从哪里听说的？”
凤殊大吃一惊。
“有自己的渠道。”
“你在君家也安插了钉子？”
“钉子？如果安插了，你会不高兴？”
“如果只是如果，那当然不会不高兴。”
“君家没有你想的弱。”
“可是帝国肯定会比我们认为的要强。”
爱德加斯汀哈哈大笑。
“怎么办？和你一起我总是忍不住笑。你准备呆多长时间？最短也要半年吧？阿里奥斯也有一段时间没有放假了，你要是留在这里，我让他放假三年。”
“我要是留在这里，说明帝国情况糟糕。”
爱德加斯汀挑眉，“你原本真的是计划着在这里看一看，如果没事就迅速离开？”
“是。你不是知晓得一清二楚吗？”
“想要生女儿的事情，是听小昀和阿圣聊天时开玩笑说的。”
言下之意，他并没有派人到君家去监听。
“不管怎么说，我希望这边的情况都在大哥你的掌控之中。”
“为什么？”
“因为如果帝国情况不好的话，联邦情况只会更加糟糕。我们两边情况都不妙的话，混乱星域恐怕就大乱了。”
外域的局势一旦崩盘，内域恐怕也会陷入万分尴尬的状态。
第1148章 像你
爱德加斯汀自然不是不明白她在担心什么。
“目前来看，帝国要么就是没太大问题，要么就是问题比联邦严重得多。
当然，联邦现在这种状态也算是非常糟糕了，可是既然浮出水面，那么联邦的有识之士就会迅速行动起来，这已经排除了在一无所知毫无防备的状态下全军覆没这种最坏的情况。
帝国的话，老实说，我也不知道应该说心中有数为好，还是完全没底更符合现在的状况。
和你一起来的凤小七，当真是可以相信的人？”
他转话题当真是毫无预兆。
“是。她是凤家直系核心成员。”
换句话说，如果凤小七都不值得信任，恐怕凤家整个家族都不值得信任。
他又换了一个问题，“你对那边的情况有多了解？”
凤殊摇了摇头，“严格来说，并不了解，只有一些零零碎碎的模糊印象。”
“你消失了这么多年，难道不是一直在那边活动？”
“大部分时间是，但即便是在凤家的那些年，我也都处于昏迷养伤的状态。当初月岚星的那一场爆炸，差不多炸毁了我半边身体。如果不是刚好遇到了那边的人，我可能当场就死了。”
爱德加斯汀挑了挑眉。
她说的是“那边的人”，而不是“凤家的人”，这说明当时救她的人是那边其他家族的人。能够在半边身体都差不多被炸毁的情况下还将她给救下来，并且最终痊愈，说明那边的医疗条件好于这里。到了那边之后大部分时间都在养伤，说明医疗条件并没有强这边太多。
医学的发展程度是和社会的发展程度息息相关的。以此类推，其他各方面多半也差不多是类似的情况，即便强于这边的情况，也不会强到可以碾压这边的程度。当然，不排除个别情况会强悍到这边的个体无法匹敌的地步。
“你对那边的情况一无所知？”
“可以这么说。”
“即便一无所知你还是要去那里度过余生？”
凤殊眨了眨眼，“我也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你不是说了会去那边？以凤家少族长的身份过去，你一时半会的不可能会回来。如果情况麻烦一点，就有可能一辈子都耗在那边了，我说的对不对？”
“是，很对。”
“可是就像我刚才说的，现在不单只阿里奥斯对你负有责任，我也必须履行照顾你终生的承诺。你跑那边去生活的话，我们要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要怎么照顾你？”“为什么要照顾我？照顾我的人太多了，再多几个真的会寸步难行啊。”
爱德加斯汀再次大笑，“寸步难行？我们两个给你这么大的压力？”
凤殊瞥他一眼，没说话。
“看来真的是这样。那边的生活看来会很艰辛啊。你这么害怕别人对你说出要照顾你的话？是不想要同样照顾别人，还是嫌麻烦？”
凤殊很奇怪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揣测。
“我是成年人，单纯觉得自己可以照顾自己。”
“你？”
他挑眉，“要是可以照顾自己的话，凤家应该不会派人到你身边。”
凤殊愣了愣，难道除了凤山之外，现在还有凤家人藏身在暗中？
她下意识地往四周看了看，理所当然的并没有看到谁。
“这里有人？”
爱德加斯汀好笑不已，“你不去做演员可惜了。”
“我实力太弱了，还真的没有发现凤家派了谁到我身边。”
“你同伴不少，想来照顾你的确是绰绰有余了。然而并不能因为你身边已经有足够的力量保护你，阿里奥斯和我的承诺就可以作废。他们做他们的，我们做我们的。”
“大哥，即便是至亲手足，也总有分开的一天。难道谁还能够照顾谁一辈子？父母子女缘分足够深厚了吧？但也未必就是善缘，也有可能是让人痛不欲生的恶缘。只有自己才应该照顾自己一生，别的人对自己都没有任何义务。”
她半是认真半是开玩笑。
爱德加斯汀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你小时候是不是被人欺负得狠了？”
“我？”
凤殊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问，想了想，也不能算是吧？以前她也受了家族的庇护，更得到了师傅师兄的疼爱。这一世得到的庇护和疼爱就更加多了，要是抱怨她就真的太不知足了。
“我算得上是一个幸运儿吧。”
“那你为什么一副要和所有人都保持距离的模样？”
凤殊眨了眨眼，“我什么时候这样？”
“不想要任何人照顾你，也不认为任何人有照顾你的义务。既然不接受别人的善意和亲近，自然而然的你也不会认为自己有必要照顾别人，亲近别人。你小时候难道不是和家人和睦相处？难道君临不是真的喜欢你？凤家人对你不好？”
他的表情已经是严肃得像是在公开场合发表演讲了。
“大哥你也有想太多的毛病？姐夫难道也像你一样？之前和他聊天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倾向。”
“他负责动手，我负责动口，我们从小就是这么分工合作的。他有动手太过频繁的毛病，我有想太多的毛病。”
“所以大哥你现在应该想少一点，这样就会更加快活。”
“承诺是必须要做到的，做不到就不应该许下。”
“只是心里这么想而已，不是吗？你并没有对我姐亲自说出口。所以这种承诺是不需要真的履行的。”
“自己心里许下的承诺就可以废弃？”
“我是说没必要履行这个承诺。我又不是缺乏照顾我的人，也不是缺乏自我照顾的能力，完全没有必要纠结啊。你和姐夫都有未完的义务，帝国才是你们最重要的责任。”
“孩子才是我们最重要的责任。”
“孩子？孩子也是帝国的一部分。”
爱德加斯汀摇了摇头，“她不属于。”
凤殊愣住了，“为什么？”
“她妈妈不是帝国人。”
“不是说是你的孩子？”
爱德加斯汀脸上又有了笑意，“我的孩子就一定要是帝国人？她也可以成为她妈妈那一边的人。”
“该不会是联邦人吧？”
“不是。”
凤殊傻眼了，总不能是来自于混乱星域？
“也不是混乱星域的人。”
“不是这边的？”
“嗯。不是这边的。”
凤殊震惊了，“帝国真的早就和那边有了联系？”
“那倒不是。”
“大哥是怎么确定孩子的妈妈不是这边的人？”
“因为她自己不认为自己是帝国人，也不认为自己是联邦人，更不觉得是混乱星域的人。”
凤殊没有搞明白。
“什么意思？”
“她觉得自己不是这边的人。”
“她觉得？”
“对，她觉得。”
她越来越迷糊了。
“难道一个联邦人认为自己不是联邦人，而是帝国人，她就真的不是联邦人而是帝国人？”
“当然不是。”
“所以大哥你刚才说的话逻辑到底在哪里？不能因为对方认定了自己是哪里人就真的一定会是哪里人吧？”
爱德加斯汀点头微笑。
“的确是不能她说是怎么样就怎么样。”
“我都快要被你搞糊涂了。”
“不管她说的是不是真的，或者说她认为自己是哪里，真实来历到底是来自于哪里，我的孩子都是她的孩子，这一点是确凿无疑的。”
“好吧，你赢了。孩子的确是可以选择跟父亲还是随母亲生活的。只不过你没有想过让孩子能够和父母双方正常地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吗？”
“想过，难度太大了。”
“什么意思？”
“她有她的义务要尽，我有我的责任要负。”
“她难道也是哪个家族的小姐？”
凤殊问完才觉得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
帝国需要继承人，总不能在普通人里寻找孕育下一代的人。虽然说普通家庭也能够出天赋过人的人才，然而比例相较于世家贵族这些家族来说，还是要低一些的。资源越集中，就越能够通过一代又一代的努力去提高优胜劣汰的几率，从而从一开始就提高先天的素质。
当然，凡事无绝对。
爱德加斯汀显然不准备立刻揭晓谜底，“暂时还是秘密。将来你会知道的。不是亲口告诉你，就是别人告诉你，不需要着急。”
“如果是来自那边的人，希望不是凤家的仇敌，否则联邦和帝国有可能会因为我和凤家的关系而左右为难。”
“放心，不会。和凤家关系应当不错，基本不会有反目成仇的可能。尽管我也不了解，但这种几率应该微乎其微才对。”
“这种话是废话，说了等于没说。”
“人类的交流不都是这样？百分之九十都是废话，毫无意义。”
凤殊沉默了一会儿，终于道，“祝贺你，终于可以成为父亲了。”
“谢谢。希望孩子将来长得像你一样漂亮。”
他来来去去居然又说了同样的一句话。
“大哥。真的能不能不要再说同样的话？别说君临听了会是什么反应，我首先就觉得哪里怪怪的。”
“哪里怪怪的？像你一样漂亮就好了，太过漂亮的话我担心会成为众矢之的，但不如你漂亮的话，我又担心她会被人笑话丑八怪。”
“为什么非要拿我来做衡量标准？皇室难道一直以来都没有女性成员？就算以前的过去太久了，但也可以拿孩子的妈妈来做衡量标准啊。孩子像妈妈一样漂亮不就好了？”
爱德加斯汀似笑非笑，“你是害怕我这么说的话，别人会联想到你身上去？怕君临因为外人说孩子有可能是你和我的孩子而吃醋？你刚才的担心都源于这一点？”
凤殊总不能说不是，于是心一横点了点头，“你这样说话的确很奇怪。”
“怎么会奇怪？我不是说了？阿里奥斯和我都对你负有责任，我们都已经承诺了要照顾你，你已经是我们的皇室成员。我希望自己的孩子长得像你一样漂亮哪里奇怪了？”
他一副他说话很正常的模样。
“总之，这种容易让人浮想联翩的话最好不要说出口，流言蜚语往往就是这么来的。有些人就是喜欢捕风捉影，我和两边的关系也比较容易弄出矛盾来，我不希望因为我而让联邦、帝国起矛盾。”
“为什么你会觉得因为你的关系我们两边会发生矛盾而不是变得更加友好关系更加稳固？”
凤殊被他问得愣了愣。
“你难道没有发现？你习惯性地将事情往悲观处想象，尤其是将你自己的作用贬低化。”
见她沉默，爱德加斯汀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凤殊吓了一跳，本能地往后退了两步。
“你应该对自己自信一点，也应该对你身边的人给予更多的信心才对。”
爱德加斯汀收回了手，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视线聚焦到了他的孩子身上。
“我说希望孩子长得像你，是真心的。我觉得你这样就很好。
像是经历过绝望的人，从痛苦的深渊里爬了出来，依旧能够用心去享受生活，去拥抱自己。哪怕实力不够好，哪怕在别人眼里你并不漂亮，哪怕家世看起来也很普通，丢到人海里就是默默无闻的类型，可是你不管身边有没有人，你都能够照顾好自己。
你看起来，像是有朝一日在虫域里醒来，也是可以自己一个人生存下去，找到出路的人。”
“大哥过奖了。我并没有这么坚韧。”
“是吗？你只是习惯性小看自己而已。”
“我还真的没有小看自己。”
凤殊哭笑不得，“我从小就非常普通，资质平庸。不像你们，是真正惊才绝艳的人，终我一生，都不可能像大哥你们一样成就非凡。”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这么悲观？”
爱德加斯汀居然又重新变得严肃起来。
“我看起来很悲观？”
“很矛盾。要说完全悲观，你偶尔说话也还挺乐观的。但要说乐观，你其实更加偏向于悲观。你似乎认定了自己就应该独自承担所有风雨，别人没有义务照顾你，你也不想要多管闲事去插手他人生活。
你害怕这个孩子将来真的长得像你，和你一样行事的话，你就无形之中背负了需要照顾她的责任？”
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问题？
孩子的母亲，难道是凤家人？还是说，未必是凤家人，但却和她有关系？总不能除了四姐凤婉来到这个时代之外，还有别的姐姐也跟了过来找她？
一念至此，凤殊完全傻在了原地。
第1149章 招呼
爱德加斯汀见她迷迷瞪瞪的样子，不由微笑不已。
“怎么你一副像是被人吓到的模样？”
凤殊回过神来，下意识问道，“这孩子，该不会和我有关？”
“当然和你有关。你叫阿里奥斯姐夫，是我也承认的皇家成员。”
“大哥，别说得这么吓人。”
“看，一说到和你有关就吓得面如土色，还说不是悲观主义。”
爱德加斯汀嘴角微勾，“放心，孩子将来肯定会像你一样漂亮又坚强的。你不需要为她多操心。”
“我算是服了你了。行吧，孩子就看到这里吧，我先回去了。”
“等等，你不和孩子打个招呼？”
爱德加斯汀一副认真的模样。
凤殊朝容器里的阴影挥了挥手，“小家伙你好，我是凤殊，是你叔叔的妻妹。”
“用精神力去触碰她，这样她才会有记忆。”
他的建议相当奇怪。
连胎儿都不算是，用精神力去打招呼就能够留下记忆？这也太夸张了。
“我们家族比较神奇。生命一旦萌芽，就能够记住所有生命旅程。”
他嘴唇微勾，“只需要分出一缕精神力去碰碰她，将来长大了，如果和你亲近的话，会主动告诉你的。”
“真的假的？”
“你试一试不就知道了？就算欺骗了你也不会有坏处。再说了，只是打一声招呼，还怕我欺骗你？”
爱德加斯汀摆明了揶揄她胆子小。
凤殊盯着容器看了十秒钟，最终还是抽出了一丝精神力去碰触容器中的阴影。
“孩子，我是凤殊。你要好好长大，你爸爸和叔叔都非常期待你的出生。将来有缘的话，我们一定要再见哦。”
说完她就想要将精神力抽回来，然而奇怪的是，精神力细丝却突然中断了，她能感觉到断掉的那一缕精神力没入了阴影中，就像是融入到小小的生命里。
凤殊怔了怔。
非常奇怪的感觉。
“怎么了？你和人打招呼都是用这么长时间的？”
“啊，不是。她好像……”
爱德加斯汀挑了挑眉，“好像什么？孩子和你说什么了？”
“不是说什么，就是很奇怪，像是和我做了什么约定一样。”
凤殊很难描述刚才那一瞬间奇怪的感觉。
“什么约定？”
“我也说不上来。”
凤殊摇了摇头，“总之，就是有点奇怪就对了。我刚才抽出来的那一丝精神力消失了，会不会对孩子造成什么不良影响？”
爱德加斯汀闻言也愣了愣，很快笑意便到达眼底。
“看来小家伙很喜欢你。”
“哈？”
凤殊完全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她要了你的精神力，为的是长久记住你的气息，将来出生之后才能够认出你来。”
“真的会有这么神奇？真的会在出生之前就认识一个人？”
“嗯，这是我们家族的特长。”
爱德加斯汀突然低下头来，“我能感应出来，你和凤婉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人，精神力都非常特别。阿里奥斯多半也是因为发现了你的精神力和凤婉有着相似的气息，加上又通过交谈印证了所有信息，这才会立刻就相信了你就是凤婉要找的那个人。”
尽管他已经表现了随和的一面，当他靠过来时，凤殊还是感到气势迫人，不由自主地又往边上走了两步。
“姐夫和我聊了很多，其中许多细节都是不知道真相的人绝对不会知道的。这也是为什么我第一时间同样选择了相信姐夫。”
“怎么和我就这么生分？阿里奥斯说你和他见第一面就很亲近了，两个人有说有笑的，甚至还在一起抱头痛哭过。”
凤殊想说这能一样吗？阿里奥斯亲王是她的姐夫，他只是她姐夫的大哥，谁亲谁疏她当然分得清楚。怎么可能会因为他一番话就认为他理所当然地就要对她负责？不管他怎么强调，她都是无法接受他必须为她负责这种说法的。哪怕他是认真的，她也不可能就此认为自己是他的家人。
可能是因为她的表情太过明显了，爱德加斯汀稍微绕了一个弯子，就明白了她为什么会想要和她拉开距离。
“既然你和孩子打过招呼了，就应该明白孩子是真的喜欢你。一个尚未出世的孩子对你表示天然的亲近，这意味着什么？”
见她不回答，爱德加斯汀笑了笑，“意味着我们有做家人的缘分。不管是从阿里奥斯的角度来说，还是从我的立场来说，你毫无疑问就是我们的至亲。”
“大哥还记得尚未出生之时接触过的人？”
没有想到的是，凤殊却另起炉灶。
爱德加斯汀摇了摇头，“除了父母，我那个时候并不认识任何一个人，没有人像你现在一样有机会得以碰触我。
阿里奥斯还在腹中时，我倒是时常逗弄他。一开始就很亲近我，但偶尔也会因为我过于频繁地打搅他，以至于他特别讨厌我的精神力，往往冷落我。八个月大的时候，甚至我靠近妈妈他都会抗拒，以至于那段时间我根本就不敢靠近妈妈一步，直到他出生为止。”
他像是想起了久远的从前，眼神微暗。不多时却又重新笑了起来，“好就好在有这一段特别的经历，他出生之后还是和我很亲近的。即便后来长辈一一去世，他也能够安全感十足地在我身边长大。
凤婉出现之后，他第一次对除了我之外的人投以巨大的热情，并且和她迅速建立起牢不可破的那种亲密关系。老实说，弟媳妇的存在真的是让我相当困扰呢。有很多年，我在面对她时都处于微妙的防备和嫉妒状态。”
凤殊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怎么，不相信我也会这样？”
爱德加斯汀略显自嘲，如果不是真的经历过这样的心潮起伏，估计他也不会相信自己居然会对一个女人产生了竞争心理，并且还因为莫名其妙的败下阵去而产生了巨大的挫败感。
“凤婉实力比你还要弱，但很奇怪，阿里奥斯就是喜欢她。
刚开始我没能弄清楚为什么，后来阿里奥斯将人带回家，慢慢观察之下，才知道她这人也有着非常多的优点。其中之一我特别欣赏。
尽管知道我对她有着很深的疑虑和敌意，她在面对我的时候还是很放松，同时十分知道界限在那里，从来不会走得太远，但也绝对不会揍得太近，分寸感拿捏得非常好。这一点，多半是你们原来家族的特长？”
凤殊愣了愣。
他问的是家族。
难道四姐还和他也聊起过凤家？
不，按照他的说法，四姐和他保持着相当的距离，不可能会贸贸然地将自身来历也告诉他。
但阿里奥斯却是一清二楚的，这意味着她姐夫有可能被他套了话去。又或者，因为一开始对她四姐心怀戒备，但鉴于姐夫钟情于她，爱德加斯汀无法真的采用过激手段，所以才会从不间断地派人监视小夫妻？
“我猜出来的。你姐开朗活泼，相较于你要更加不懂得掩饰。加上她什么都对阿里奥斯说，阿里奥斯所有事情我自然而然都会知道，哪怕他不愿意告诉我，我也有自己的渠道获悉。所以不需要确切的信息，多多观察，再加以分析，就能够大概知道是什么。
难道我猜错了？”
爱德加斯汀朝她眨了眨眼，“你们九姐妹，你是老小，所以人称凤家九姑娘，她排行第四，所以是你四姐。”
“是你的伴生人去和姐夫的伴生人套话了？”
凤殊突如其来的一句，让他也愣了愣。
“不能说是套话，就是自然而然知道。”
“为什么？”
“这是他们的秘密，我也不是很清楚。你要不要叫他出来亲自问一问？”
凤殊疯了才会让他将他的伴生人叫出来。
“不需要。”
“没必要这么生分。不是说了吗？我们是一家人。”
“大哥。”
“既然都叫我大哥了，你就应该为我感到高兴才是。我的孩子也是你的孩子。”
凤殊扶额，他越说她越头皮发麻。
帝国皇室的孩子怎么就是她的孩子了？如果是凤婉的孩子还好说，凤婉不在了，那她这个小姨当之无愧可以把自己姐姐的孩子当做是自己的孩子来养育。问题是，凤婉根本就没有给阿里奥斯留下血脉啊。
“孩子的妈妈在哪里？”
“你问这个干什么？”
“你要是害怕孩子缺少女性长辈的关爱，那最应该找的人应该是孩子妈，而不是我。”
爱德加斯汀闻言大笑。
“你是自动送上门来的长辈啊，时机刚刚好，难道不正是你和孩子的缘分？”
“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即便没出事，为了祭奠凤婉，你也还是会来帝国一趟的，不是吗？”
爱德加斯汀像是吃定了她，微笑不已。
不管怎么说，他此趟的目的是已经达到了。也算是有了一个不错的开头？
“招呼也打完了，我先回去了。”
“没必要。很快就能到目的地，你就在这里跟着我们一起去就好。”
“我还是回去吧。和小昀他们也没相处太长时间。”
凤殊执意要走。
“他们不是会跟着你一起走吗？将来多的是机会相处。反倒是我，你不觉得作为家人应该给一个机会了解了解？”
爱德加斯汀一边说一边越过她往外走。
凤殊觉得这人真的是相当固执，又或者是兴致来了，才会想要戏弄她。
“大哥，你要做的事情是找人谈恋爱，而不是和我培养家人的感觉。”
“不需要培养，我们已经是一家人了。在你和阿里奥斯相遇的那一瞬间开始，就已经注定了你和我们家的缘分。”
她真的要被他的话给弄晕了。
老实说，她真的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厚着脸皮上赶着要和她成为一家人的人。
“我现在有点理解为什么姐夫从娘胎里开始就嫌弃你了。”
“为什么？”
他很感兴趣的模样。
“因为你实在是太过自来熟。就像狗皮膏药那样，让人十分想要挣脱。可是有些时候，狗皮膏药又有它存在的必要性，所以哪怕嫌弃，也还是得忍受它。”
凤殊练武的时候有好几年四肢都贴满了狗皮膏药，对那味道可真的是嫌恶得不得了。当然，后来习惯之后反倒是麻木了。毕竟很多时候她为了养伤都要喝苦得难以下咽的中药，为了锻炼体魄她也泡了好几年的药浴，那些味道可比狗皮膏药要浓郁得多。
“这段对话可不能让阿里奥斯知道，否则他以后肯定会不断地称呼我为狗皮膏药，这个外号可不好听，太长了，估计味道也不好，你一脸嫌弃的样子。”
爱德加斯汀察言观色的本领何等厉害，立刻就接上了她的话。
“您读取人心的本事太过厉害了，恐怕没有几个人真的能够入得了您的眼吧？能够得到您由衷喜爱的女人，估计要十二万分出色才行。老实说，我怀疑有没有这样的女人存在。”
凤殊这算是揶揄。
“我女儿啊。虽然还没有出生，但一定会长得像你一样漂亮，自然也会变得像你一样十二万分的出色和坚强。”
他这算是揶揄回来？
凤殊扶额。
“走，到指挥室去，我给你介绍一下我的人。”
“我真的需要回去了。”
“不着急。他们都年纪还小，你年纪也不大，然而我年纪可是比你们大多了，现在有机会聊天就应该好好聊一聊，否则将来忙起来，我们可能就不会有这么轻松的时刻了。”
凤殊真的不明白他到底是为什么要这么执着认她为家人。
“既然大哥你现在已经恢复生育力，皇室开枝散叶的重担就可以交给你了。就算你不乐意娶妻，可现在医术这么发达，大可以用刚才那种方式，多生几个孩子。等到哪天姐夫也想通了，说不准他也很乐意用这种方式为皇室增添成员的。
你就不用再因为皇室成员稀少的问题而见人就想要逮住对方做一家人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见凤殊这话的爱德加斯汀突然停了下来，用一副特别奇怪的表情看向她，“可以吗？”
“什么？”
“我可以多生几个孩子？”
“想要家人的话，现在的情形不是姐夫生就是你生，之前你已经犯过一次大错了，假如故技重施，姐夫显然不可能这么轻易饶过你。而你的问题已经解决了，难道不应该自己生会更好？”
“既然你是这么想的，我考虑考虑。”
他郑重其事地说着，迎面走来了一个人，以至于凤殊忽略掉了他说话时的表情。
第1150章 朋友
迎面而来的男人身形瘦小，面容普通，但眼神锐利，让人简直难忘。
“陛下。”
“事情办好了？”
“是。”
“休息吧。”
“是。”
对方回答完毕，还朝凤殊九十度鞠躬，然后才迅速消失。
“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脑子非常好使，手脚也利索。”
“看来是很受重用的人。”
凤殊对他这个心腹印象深刻。
“忠心不说，干活还又快又好，不管到哪里都会混得好。”
看得出来，爱德加斯汀很欣赏这个心腹。
“有真心一起努力的人真好。这种人往往是可遇不可求的。您估计有非常多这样的刎颈之交吧？”
“刎颈之交？”
“就是有着过命的交情的人。”
他闻言笑了起来，“很好的比喻。跟在我身边的人，基本都是刎颈之交。”
凤殊也知道自己问了废话，“说的也是。如果连这种义气都没有，自然不可能到达你身边尽力。”
“尽力？他们很多都不是为了我尽力，是自己想要为了帝国付出青春和热血，更多的人是将自己的性命交付给帝国。他们效忠的对象并不是帝国皇室，只不过我是帝国的象征，所以他们才会团结在我的周围。假如我是一个差到了骨子里的皇帝，他们肯定率先就造反将我赶下台。”
“如果您是差到了骨子里的那种人，他们自然也不可能围绕在您身边。”
爱德加斯汀笑了起来，“看来我给你的印象还不错。”
“这只是常识。如果没有能力，又没有足够的德行，是没有办法让外人长久地围绕在身边的。”
“所以你觉得我的基因不应当浪费？”
凤殊无语。
“我只是觉得如果您希望拥有更多的家人，最好还是自己为皇室出一份力。如果觉得现在这样也可以，那自然不需要再去考虑生育问题。”
换句话说，她可不是认为他基因好需要遗传下去所以才会提出这样的建议。
“你说我生几个孩子更好？”
“这应该是问你自己内心的需要。”
“孩子好的话，十个都太少，孩子太差的话，一个都嫌多。”
爱德加斯汀打趣道，“你准备和君临生几个孩子？君家和萧家都特别喜欢女儿。如果他们知道我女儿也快要出生了，一定会羡慕得恨不得来抢孩子。”
凤殊眼角抽抽，没有想到会被他催生女儿。
“君临和我暂时都没有再生孩子的想法。现在迫切想要做的事情是将实力早一点提升上去，能提升一点就提升一点，另外就是和孩子多一点相处时间。我们分开太久了，感情上难免有些疏远。”
“你亲和力很好。凤昀足够懂事，想必很快就会和你重新熟悉起来。君临和凤圣哲也有感情基础，可以作为你们母子之间的桥梁。不出意外的话，三到五年时间就可以解决问题。”
听得出来，他也有关注过凤昀和凤圣哲甥舅俩。不管是主动的，还是因为阿里奥斯的关注才注意到他们两个小家伙，这话都说明了他的确有亲自过问他们的情况。
“各有各的难处吧。感情这东西说不清楚，有时候时机来的够好，一见钟情，一见如故，一笑而过，不是相濡以沫，就是相忘于江湖，这都是可能的，但有时候时机太差，就有可能一生都没有办法解开误会，甚至老死不相往来。”
凤殊只是随口一说，但爱德加斯汀却立刻反应过来，“你和他们甥舅俩有难以解开的矛盾？”
凤殊悚然一惊，立刻明白了她太过放松了。
“每一个家庭都会有自己的矛盾，就像每一个人都会有难以解开的心结。”
“你也有心结？什么样的心结？”
“大哥是心理咨询师？还是免费的那一种？”
爱德加斯汀微微一笑，“没有考证，但不代表不可以随意聊天，是不是？我们的关系，足以让你我在这种场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感谢信任。”
“没了？”
“没了。”
“心结呢？”
“君临说我有他一个树洞就可以了。不管是心结还是秘密，又或者只是单纯的情绪发泄，都可以往他身上倒。目前为止他将这个工作做得很好。”
她将君临推出来做挡箭牌。
“树洞嘛，多几个也不怕。”
“用不着。”
“要不考虑换一个新的？”
“我这个人不爱喜新厌旧那一套。”
“对君临这么忠贞？”
“我不觉得婚姻可以拿来开玩笑。”
爱德加斯汀若有所思。
“也就是说是不是君临无所谓，只是他刚好出现在你身边的那个位置上？如果不是他，换了别人也可以。你需要的只是同样对婚姻负责任的伴侣。”
“我不能回去吗？我觉得君临会找我。”
“我难得有和人拉家常的闲情逸致，你就不能勉为其难地陪陪我？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你姐夫的大哥了，你现在也是我的至亲。”
凤殊觉得说不下去了，他的表情居然透露出奇怪的揶揄来。
“指挥室在哪里？不是要介绍人给我认识？”
“你不走了？”
“我这不是走不了吗？您又不放我离开。”
凤殊不想要再和他单独相处了，气氛时不时就会陷入奇怪的暧|昧中，让她十分不适。
爱德加斯汀带着她大步流星往前走，不多时就到达了指挥室。
让凤殊感到愕然的是，指挥室里居然有着一群大老爷们，或站着，或坐着，或直接躺在地上，原本都姿态闲适得很，一见他们进来，全都瞬间站得笔直。
“陛下。”
“之前不是提醒你们小九会过来？怎么都一副不正经的模样？第一印象就坏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平时也是站没站相坐没坐相。”
爱德加斯汀只是笑骂了一句，自然不是真的认为凤殊会因此就认定眼前的景象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的结果。
“大家好，我是凤殊。”
“九小姐好！”
让她感到奇怪的是，他们居然齐声喊她九小姐而不是君四夫人，一边喊还一边九十度鞠躬，一如刚才见到的人那般。
“打扰了。”
凤殊微一鞠躬，算是回了一礼。
这些人在指挥室都这么闲适的姿态，说明平时多半就是这么放松自在的。如果不是心腹中的心腹，根本不可能在和爱德加斯汀随行之时这么放肆。既然都是他的左臂右膀，她也不能大咧咧地就受这种礼节。
“你之前赠送我的见面礼，我也给他们都用上了。这里边个个都是有暗伤在身的人，而且还都是陈年旧疾，只能缓解无法治愈，原本都认命了，结果你让他们都脱胎换骨了。”
爱德加斯汀算是介绍他们为什么会对她这么恭敬有加。
凤殊只想着小绿果然太大方了，以后应该让梦梦多看着它一些，让它别手缝太宽。
“能帮上忙就好。”
“何止是帮上忙，九小姐您可是帮了我们大忙。”
“对，我当时都以为自己快要死了，哪里想到还能够活下来。”
“我是治疗时间最长的，原本以为就算能够活下去，也只能一辈子都躺在医疗舱里度过，可九小姐给了我再生之恩，真的是万分感谢。”
“只对你有再生之恩吗？九小姐还让我们所有人都恢复了生育力，现在终于不怕因为结婚而抹杀掉哪一个女人当妈妈的希望了。”
他们七嘴八舌地表达着对她的感谢之情。凤殊这才知道这一群人之前都是失去了生育力的，不由地看了爱德加斯汀一眼。
“我们以前曾经误闯入一个虫巢，碰到过实力极强的虫族，尽管最后斩杀了它们，顺利逃出生天，可是从那一战之后，当时所有的参战人员都失去了生育能力。而且不管医术多么精湛的医生，都对我们的这一个后遗症束手无策。”
凤殊心里数了数，在座的有十二个人，除她之外，加上爱德加斯汀也才十一人。如果是闯入虫巢，还遇上实力极为强悍的虫族，单凭这么一点人，估计都不够送人头的。
“死伤很大吗？”
“嗯。当时我那艘星舰内有上万人，随行亲卫舰有百艘，每艘星舰也有数千人，但那一战最后他们全部死亡，而我所在星舰也只活了大概三分之一。
受伤严重的人，即使活了下来，后来也不得不接受漫长的治疗，有一些人受不了治疗的痛苦自杀而死，有一些人因为别的缘故死亡，另外一些人则选择退役，去过普通人的生活，最后留下来坚持到现在的，就只有三百多人。
大概因为同病相怜，所以他们这一批人都成了我的得力助手。”
凤殊并不清楚帝国的大事记，更别提帝国皇帝本人的经历了，所以根本无从猜测他说的那一次死伤重大的惨烈战役指的是哪一次。
“抱歉，让您想起了不愉快的往事。”
“不，已经过去了。而且也不是没有收获，他们都成为了我的朋友。”
是朋友，而不是家人，自然也不是至亲。
凤殊想起刚才他对她的形容词，不由地觉得眼前这些家伙也还是没有能够走到他的内心深处。
然而即便她是这么想的，眼前的这一群大老爷们显然却不是那样认为的。他们听见爱德加斯汀的话脸上都露出了与有荣焉的感激表情。
“陛下朋友可真不少。”
“现在他们也是你的朋友了，小九。”
凤殊可没有这样想当然的念头，她只是礼貌地笑了笑，“谢谢陛下赏识，无功不受禄。”
言下之意，她敬谢不敏。
爱德加斯汀却似笑非笑，“叫大哥。”
“大哥。”
凤殊条件反射般地叫完，才发现在场的其他人都表情奇怪地看她。
“你们别羡慕，都羡慕不来。阿里奥斯这样的弟弟可不多见，像小九这样的妹妹就更是少见了。虽然你们是我的朋友，但可不许和我抢这唯一的妹妹。”
爱德加斯汀的玩笑可不是谁都敢接话的，所有人都不知道要怎么反应，过了三秒钟才有人开始大声祝贺他多了一位好妹妹，其他人则都跟着一起恭喜她又多了两位兄长。
凤殊算是领教了他的厉害。在他的这么多心腹的见证下，她还真不好说些直截了当的拒绝的话语，否则这就不是单纯地给他不好看，而是得罪整个帝国的人了。
“大哥魅力非凡。”
凤殊干巴巴地说了一句，“难怪姐夫这么喜欢你。就算和你闹翻了，也还是没办法真的和你绝交。”
“不是有句话这么说的吗？什么叫兄弟？兄弟就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同路人。”
爱德加斯汀显然知道很多过去的词汇和语句用法。
“朋友就是患难见真情的同伴？”
凤殊回了一句，气氛又变得热闹起来。
“形容得真好。”
“我以前听说过一句类似的，大概是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拥有真情厚爱的人，往往都愿意为对方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不是两肋插刀在所不辞？”
“现在有几个人还会用冷兵器来杀人？用来切菜都嫌刀钝。”
“那也得分材质。以前的刀是材质不够先进，用现在的上好材质，刀还是很好用的，我就很喜欢。”
“明明更喜欢用炮。”
“那是驾驶机甲时候更喜欢用炮，但不驾驶机甲打架的时候我还是很喜欢用刀的。”
“你们两个别又抬杠。”
“其实不管用什么武器，能够成功杀敌就是好武器。在战斗的时候，哪里会区分这么多有的没的？哪怕是一堆烂泥，有时候也能够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有道理。脑子好果然不一样，说话特别有水平。”
“谁脑子就不好了？他也就是嘴巴会说，脑子还真的不见得多聪明。”
“你是想要找架打？”
“来就来，谁怕谁？正好躺得骨头都懒了。”
“怎么不把骨头都躺断？我看你干脆继续像条懒虫一样生活好了，别总是挑衅人打架，明明打不赢。”
“你怎么知道我就打不赢你？”
“你和我打架什么时候赢过？”
“你这小子，看来不把你打趴下你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弱。走走走。”
他们居然不请示爱德加斯汀，一窝蜂地就涌去了训练室打架。
凤殊傻眼，“全都去了，没关系吗？”
爱德加斯汀摇了摇头，语气轻松，“没事，他们玩习惯了，都有分寸。”
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还真的把属下当做朋友一般相处。
第1151章 可爱
爱德加斯汀见她傻眼好笑不已。
“私底下我不怎么约束他们，都是从小就跟着我的人，什么可以做什么不能做都心中有数。正经场合他们向来一本正经，比我还要绷得住，该担心露馅做出不恰当表情的人反而是我。”
凤殊当然不相信他这话，只当是自谦。
“不管怎么说，那都是大哥您的本事。”
“直接说你就好，别和我生分。”
“难道不是礼貌？”
“和自己家人不需要这么讲究礼貌。”“习惯了。”
“难道你对君临也称呼‘您’？”
凤殊无语。
“既然不是，那我也应该有一样的待遇。”
“我对爷爷他也是称呼‘您’的。”
“我是和君元帅同辈份？他是长辈，自然要敬重。但我和你是同辈，哪里需要这么多讲究？”
“大哥，我们能不能不要再围绕同样的问题讨论下去？”
“不讨论的话，你是不是准备一直这么尊敬地您下去？”
凤殊牙疼，“不，放心，以后都会和你你你你你下去。”
爱德加斯汀被她逗得哈哈大笑。
去而复返的两个人刚刚进门，见状都目瞪口呆。
“记住了，可别又说话不算话。我们现在可是你你你你的关系啊。”
凤殊翻了一个白眼。
“是，遵命，陛下。”
“叫大哥。”
“大哥。”
“乖。”
“我又不是鲁鲁兽。”
“我也不喜欢鲁鲁兽。你要是鲁鲁兽，我会退避三舍的。”
“看来我要研究一下要怎么做菜能够变得更像鲁鲁兽。”
她装模作样的表示要向鲁鲁兽学习，希望学有所成之后他会因此对她敬而远之。
爱德加斯汀被她逗得开怀大笑，最后甚至夸张得笑出了眼泪。
这一次，轮到凤殊目瞪口呆了。
“九小姐，您应该常来我们帝国。陛下很多年都没有笑得停不下来了。这种场面真的是百年难得一见。”
高个子率先开口，一半是认真地邀请她多一点来做客，一半是认真地揶揄帝国皇帝。
“大哥说得对，陛下您真的是太久没有这么兴高采烈过了。”
矮个子居然也认同高个子的话。
“艾越艾路，你们两个是不是想要我请喝茶？”
爱德加斯汀收起了眼泪。
“喝茶啊？什么样的茶？我们很久没有和陛下一起喝茶了吧，大哥？陛下大多数时候都很大方，可惜小气起来的时候，也真的是连茶渣滓都不留啊。”
“哦，原来我在你们俩心里就是这么不大方的人啊？”
“是，相信九小姐也有差不多的印象。”
凤殊是躺着都中枪。
“我对大哥的事迹都不熟。我这人不爱看新闻。”
言下之意，她不趟这浑水。
“怎么？还希望小九也和你们一起来揶揄我？没看她是多乖的人吗？怎么会像你们俩一样愚弄我这个大哥？”
爱德加斯汀很得意。
艾越显然是哥哥，只是笑了笑。艾路这个弟弟却上当了，对着凤殊哭丧着脸道，“九小姐，您怎么就不能帮我们说句话？这下好了，陛下真的要请我们喝茶了。”
凤殊无辜道，“我以为你们太久没有和大哥喝茶了，所以真心想要他请你们俩喝茶。像大哥这么大方的人，哪怕手头的茶不是什么上等茶叶，可总归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不是吗？”
“说的也对啊。陛下，那我们这一次喝什么茶？比很久以前的那一次茶叶要好上一点吧？”
爱德加斯汀挑眉，“不，我在想，一定要好上很多倍才行。”
艾越果然是当哥哥的人，反应可比艾路要灵活多了，“九小姐也一起喝？陛下真的收集了不少好茶叶，您要是留在这里，别说一年半载，就算十年百年也都喝不完。”
凤殊没有想到会有人用茶叶来诱|惑|人的，不由地失笑。
“谢谢。家里从小不让我喝茶，说女孩子最好不要喝，伤胃。”
见她毫不犹豫地就拿家里规矩来说话，两个属下也被说得一愣一愣的，爱德加斯汀再次哈哈大笑。
“小九，你怎么这么可爱呢？”
正儿八经地狐假虎威，真是让人忍俊不禁。
凤殊难以理解他为什么会用“可爱”这个词语来形容她，莫名其妙地让她感到头皮发麻。
难道是因为她从来就没有兄长，所以才会不适应这种兄妹之间的相处桥段？按照他强烈要求她喊他大哥的情形来看，这人分明是想要把她当妹妹看待，只是，从他嘴里说出“可爱”这个词语，怎么就这么毛骨悚然呢？
显然不单只她一个人感到别扭，艾越艾路兄弟俩也感到瞠目结舌，面面相觑好半晌，艾路才笑着打趣凤小九，“恭喜九小姐又挖掘了一个自身的优点。”
她尴尬地自嘲，“是啊，还是第一次有人说我可爱，弄得我好像变成了一个小孩。”
“我是第一个觉得你可爱的人？君临之前没有这样对你说过？就算他没有，你的父母难道没有这样称赞过你？”
爱德加斯汀当真是随机应变得厉害。
凤殊无语得很。这人真的是心眼多的不像话，这种时候居然也还能第一时间这么想。
“他们并不是油嘴滑舌的人。”
“你的意思是说我这么称赞你，说明了我是油嘴滑舌的人？”
“不，我只是说，我的父母并不会说甜言蜜语。他们不擅长称赞人，就算面对的是自己的孩子。”
凤殊总不能说她从小到大其实一次都没有听到父母的称赞，咒骂倒是听了不少。
她母亲可是见到她就要骂上两句的人，情况好一点就是彻底无视她，情况不好的时候就是咒骂个没完没了。好就好在父亲最终给她寻了一个出路，她从小习武，最后也得以离开凤家。
说不定，师傅也是父亲出面去找的，又或者，是祖父亲自去拜托的。
她从来没有在家人那里得到过一句明确的称赞。然而，她并不是没有得到过庇护，更不是没有得到过关心。不管是祖父，父亲，还是姐姐们，都曾经默默地朝她伸出了手。只是年幼的她无法了解到事情真相而已。
“我的话让你想起了长辈了？抱歉，并不是故意这么做的。只是真的觉得你刚才一瞬间整个人都很可爱，所以才这么实话实说。你的反应让我觉得不是太正常，才会下意识地问问，你不回答也可以的。”
“也没什么。只能说凤家人和大哥你不一样。他们都老实巴交的，只会说平实的话。”
“说你可爱难道就是不平实？”
爱德加斯汀话音刚落，艾越艾路兄弟俩就不约而同地低下头去，不敢直视两人的表情。
凤殊无奈地扶额。
看吧，并不是她一个人觉得他说话奇怪。
趁着洪爱国上山去找关九的空当，丁春花偷偷拿着钱坐车去了县城，给了洪月亮几百块买衣服，剩下的全部都寄给了洪小星。
等关九国庆回家的时候，才知道因为这借来的学费被偷用了，加上存折里头的积蓄被挪用去为两个大女儿走后面的事件曝光，洪爱国狠狠地打了丁春花一场。
据洪阳的鹦鹉学舌，她的便宜母亲脸都被打肿了，赌气在床上躺了整整两天两夜，最后还是饿得受不了了，而便宜父亲明摆着不管妻子的死活，才让丁春花停止了撒泼，自动自发地起床做饭。
只不过，哪怕这一次丁春花做了丈夫的饭，洪爱国却看都没看她一眼，依然到自己父母那儿吃饭，晚上也不回自己屋睡觉，直到关九回来的前夕，才在丁春花好声好气的服软话语中结束了这一场夫妻冷战。
只是，架都打了，冷战也结束了，存折里头的多年积蓄没了，关九打猎得来的近三千块钱也没了，这第二笔借来的学费钱更是要不回来。
洪爱国打电话给洪小星让她把钱往回寄时，洪小星哭着说钱都已经被她用在了买学习用品上，为了让他相信，小姑娘还报了一长串的书名，说都是老师要求这一学期必须看的，其中许多书都是所谓的港台版本，价格老贵了。
这钱用都用了，洪爱国还能怎么样？只能厚着脸皮再出去借呗。
只是乡里乡亲的，谁不知道谁家的事啊？比较亲近的还有家里比较宽裕的，都已经让洪大柱借过一遍了。剩下的要么不熟开不了那个口，要么相熟的人家想借也没有那多余的钱，毕竟都一个村子里住着，谁家也不会比谁家富裕多少。
因此出去转了几遍，洪爱国也没有借够学费。
“小静，要不再跟学校说缓一缓？爸爸过几天赶集的时候到镇里去，跟从前砖厂认识的朋友们借，凑够了钱立刻到你学校去帮你把学费缴清。”
关九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更多的话。
实际上她对他是否能够凑够学费已经不抱希望了，如果真的关系够铁，那些朋友们一早就来家里找洪爱国了，但是这么多年来，最起码在她到来之后，压根就没有砖厂的人来拜访过。
人走茶凉，这是世间最普遍的常识。
如果别人日子过得特别富裕，人也大方，那厚着脸皮求上门去，也许真的能够借到钱，但要是别人原本日子也一般，自家都顾不过来了，人再好心，也没那个余力来乐于助人。
靠人不如靠己，这是永远的真理。
关九只是在家里休息了两天，将家里家外的家务活都做了，又去洪阳家里找洪卫国聊了聊，才在第三日天蒙蒙亮时进了山。
一连数日，她都是跟着杨其邺兄弟俩、洪卫国父子俩一早进山，分开行动，傍晚又相约一起出山，打回来的猎物都直接背到了杨其邺家里，由他出手卖出去，得来的钱她依旧拿回去交给洪大柱，只是这一回，特意叮嘱了，往后她拿回来的钱，不能给洪爱国，更不能给丁春花。
洪大柱听了这样的话原本是不高兴的，但是关九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哑口无言。
“爷爷，我妈宁愿让我爸往死里揍，都要把家里的钱全都攒在手里，她宁愿把钱寄给两位姐姐买衣服买零食，也不想给我交学费，显然是铁了心不想让我读书了。这钱要是到了她手里，那根本就用不到我身上。
要是到了我爸手里，我妈也能明着抢暗着偷，这些年我爸是不计较，家里的存折也都给我妈放着。我爸是个老实人，气到打人都降伏不了我妈，证明他已经拿我妈没奈何了。要是继续闹下去，难不成还要离婚？如果真到了那个地步，就是我不孝了。
我不希望因为我想读书，最后让父母形同陌路甚至反目成仇。”
关九说这些话是真心的，尽管她有着洪怡静的记忆，甚至在许多时刻，因为丁春花的做法，心里会突然冒出来不像是自己的愤怒与悲伤的情绪，但是她是真心希望洪爱国与丁春花夫妇俩能够好好过日子的。
只不过，如果说前些年还奢望过，努力做好一切让丁春花也疼爱她这个小女儿，那么如今的她已经明了，不管是曾经的洪怡静，还是如今的她关九，都是没有办法做到这一件事的。
丁春花讨厌自己生的小女儿，讨厌到弃若敝屣的地步，如果有可能，这女人是真的不想要这个孩子的，甚至一切可以重来的话，即便生了下来，也会找机会把小女儿扔到白沙河里去浸死。
对于这个早已魔怔了的妇人来说，是洪怡静扼杀了她生儿子的希望，更确切的说，丁春花认定了洪怡静是杀她那个原本该出生却最后被掉了包的儿子的凶手。
这样的想法是十分可笑的，但凡是正常人，就不会有这样疯狂的想法，但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很显然，洪怡静不幸地遇上了这样一位思维诡异的母亲。
关九念在这个可怜的便宜母亲，的确因为生洪怡静的缘故而伤了身体，加上她自认的确也占了人家女儿便宜，人生地不熟的又对这个时代一头雾水，所以起初在洪家生活多少有些任打任骂的意思。
第1152章 界限
凤殊不得不调整说法。
“用‘毛骨悚然’也不太合适，我只是想要强调你这么形容我其实十分不恰当。不管是你的真实想法还是开玩笑，这都是不合适的。我现在是已婚状态，即便不是已婚，也已经是一位母亲。”
“你的意思是说，做妻子和做母亲的女人，就不可爱了？”
“不，我是说，你不是我的丈夫，也不是我的儿子，更不是我的父亲，你不适合说我可爱，就算真的认为我可爱，这也不是你可以对我说的话，或者可以对外发表的看法。”
爱德加斯汀挑了挑眉，“总之就是不能说你可爱，就算觉得你可爱，也无论如何不能宣之我口？”
“是。”
“为什么？”
“总之就是不能。”
“你叫我大哥，我为什么不能认为你可爱就说你可爱。”
“我并不想叫你大哥。”
“然而你叫了。”
“因为不叫会有麻烦，我这个人最讨厌麻烦。”
“讨厌麻烦呀？生活难道不就是不断地解决麻烦？如果因为讨厌麻烦就习惯性息事宁人，避开麻烦，那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好好生活？总不能将避开麻烦当做是生活的所有内容。”
爱德加斯汀说话很绕，但凤殊一直紧跟着他，自然很快就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有些麻烦不能躲也不会躲。有些麻烦一定要躲并且躲不掉也得尽可能躲。”
“所以我是属于哪一种麻烦？”
“大哥你说呢？”
“看来是后一种。”
凤殊耸了耸肩。
爱德加斯汀两眼微眯，“怎么办？就算你想要躲，我也不会让你躲开了，要是你一直这么紧绷着的话，我好奇心被激发的话，赖上你怎么办？”
凤殊毛骨悚然，“大哥，你要是这样说话，我现在就走，并且以后都不会到帝国来。你要怎么和姐夫交代，那就是你的事了，我不管。”
“你这人真的是一点都不能开玩笑啊。阿里奥斯可是个小气鬼，要是知道我的缘故你就不来帝国了，我可没法和交代。”
“所以别随便开玩笑。你不知道就算是开玩笑，也是真实的一种表达吗？”
“本来就是真心话。”
“那就不要说是开玩笑。”
“我说是开玩笑你都受不了，说真心话就更惨了。”
“大哥，不管是玩笑话还是真心话，老实说，都不合适。你最好不要发表任何评价我的话。”
“怎么，真的怕君临吃醋？”
爱德加斯汀的表情逐渐变得促狭起来。
“这只是一方面。”
“别的方面呢？”
“可能会引起凤家的误会，以至于对帝国心存不良印象。尽管我是帝国人，但是我姐夫可是帝国人，我很感激四姐来找我，也很感激她让我认识了姐夫。因为这两个方面的原因，我很是希望不论是联邦还是帝国都能够和凤家好好相处。”
她一脸认真。
“你现在是以凤家少族长的身份来说的？”
“不，只是想了一下，如果是凤家的立场，长辈们会是什么看法。
大哥不单只是姐夫的兄长，更是帝国的皇帝。就算现在我们是以私人的身份说话，但就可以完全不顾及我们官方的立场吗？不可能吧？任何时候，我都是凤家人，你都是帝国皇帝。这一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更改的。”
“啊，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够忘记你是凤家少族长而我是帝国皇帝这样的身份所应当具备的立场是吧？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们两个不能够发展出什么私交？”
“我们难道需要发展出私交？”
“不需要吗？你姐夫是我弟弟，而且我也向你姐姐承诺过一旦找到你就会照顾你到老。为了表示诚意，我刚才还把孩子介绍给你了，你呢，也和她打招呼了，不是吗？”
“所以说，我们没必要更进一步了，不是吗？太过熟稔的话，难道不会因此失去界限吗？”
“你害怕和我相处久了会失去界限？什么界限？是日久生情，还是公私不分？”
凤殊扶额。
她就不应该和他摊开来说，这人能够成为皇帝，那可是软硬不吃的主。即便是面对阿里奥斯，多半也是他想要怎么做就会怎么做，怎么可能会任由别人牵着他走呢？
下棋讲究的就是势均力敌，如果棋力相差太远，难免就会变得无趣。除非棋力高的人有兴趣继续下去，否则棋局只能到此为止。
她还以为直截了当地开口会更容易结束这样的局面，没有想到这人居然会打开天窗说亮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艾越艾路的话已经起到了一定的破窗作用，还是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放她一马，所以才会说出这种明显会让她感到为难的话来。
“大哥，你开玩笑的方式真的十分特别，让人简直无话可说。”
“这就无话可说呢？我还没有说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和我日久生情的话生的是哪一种情呢。”
“战友情？”
她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爱德加斯汀愣了愣，继而再次大笑起来。
“普通女人都会回答是爱情又或者友情亲情之类的吧？战友情是什么？难道你会留在帝国，和我一起到前线去？你的实力，如果不依靠你的同伴，暂时还不能到前线去服役吧？就算真的留在帝国，有阿里奥斯在，前线也用不着我亲临，你我又要怎么培养战友情？”
“为了人类的未来，为了文明的延续，我们难道不应该一起携手作战？所有有识之士，都可以成为很好的战友吧？”
“所以你是准备拿虚无缥缈的话来糊弄我？”
“这要看大哥你准备怎么做了。”
“我要是不满足于战友情呢？”
“战友情之上难道还有更值得让人艳羡的情谊？”
“所以在你的心里，战友情是最高等级的情谊？”
“在大哥心里，情谊难道还能分等级？”
她的话又一次让他无法掩饰笑容。
“你很好。”
一点都不含糊。脑子够清楚，嘴巴够利落，界限够明确。
“要是凤婉一早就将你找到，并且带到帝国来，你会不会成为我的夫人？”
这个问题太过悚然，凤殊想都不想就摇头表示绝无可能。
“为什么这么斩钉截铁地认为一点可能性都没有？世界上有什么东西是百分之一百的肯定的？哪怕现在是真理的东西，随着时间的流逝，也可能会变成谬误。”
他像是被激发了兴致，目光灼灼。
“我们家有规矩，至亲姐妹绝对不能够嫁给同一个家族的至亲兄弟，不单只是一母同胞的不可以，即便是同父异母甚至是堂兄弟，也当禁止。”
这并不是梧桐星凤家的规矩，而是沂州府凤家的家规。
以爱德加斯汀察言观色的本领，自然第一时间就明白她说的是真话。
“即便你姐姐已经去世了，我们也不可以。”
“不可以。我这一生只会有君临一个丈夫。”
“丈夫。你姐姐也这么说起过阿里奥斯，啊，还有外子。她说都是配偶的意思。”
“是。”
“君临虽然喜欢吃醋，但你看起来没有给他机会发挥一下这个罕见的特长。”
凤殊无语，这人当真是收放自如。
“我很信任他。”
“然而并不爱他？”
“大哥觉得什么是爱？”
凤殊不答反问。
爱德加斯汀何等聪明人，笑意再次抵达眼底。
“就算你不让他吃醋，但君临日子也不是太好过啊。我看他已经将性命交到你手上了。”
这一次，轮到凤殊怔了怔。
他认为所谓的爱就是性命相托吗？
“刎颈之交虽然不多，但也有那么几个。难道统统都能够称之为爱吗？如果说是这样，我当然也是爱君临的，就像他爱我一样。”
君临随时都愿意为了她而死，她也愿意为了救他舍弃活。
“你对他和他对你还是不一样的。
他会为了你吃醋，但你现在还不会为了他吃醋，甚至为了避免横生枝节，你将界限划分得非常明确，明确到了可怕的地步。如果你爱他，你就会因为他而紧张，甚至忐忑不安，但你一点都没有，反而十分笃定他会如何反应。
即便没有怎么看你们两个相处的场面，也可以推测得知君临对你付出更多，他看来离修成正果的日子还十分遥远啊，就不知道有没有信心可以一路到底。”
凤殊闻言翻了一个白眼。
“大哥，姐夫有没有抱怨过和你聊天太辛苦？”
“没有，怎么了？”
爱德加斯汀还真的是没有立刻转过弯来。
“你明着说要和我做一家人，但是说话却还总是在反复分析我信息。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下意识地要条分缕析，恨不得剖白个清清楚楚彻彻底底，这可不是对家人的态度，甚至都不是对朋友应当有的做法。”
她摸了摸手臂，“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你总是这么说话的话，只会让人敬而远之。”
爱德加斯汀若有所思。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他突然就想起他的祖父来。年纪还小时，老爷子就曾经三番四次地要他守拙，说大智若愚，聪慧太过外露的人，往往都让人难以亲近。如果同时要求别人和自己一样行事，则更加难以拥有朋友知己。
凤殊怎么就能够总结得这么好？还是说，这是她们姐妹俩生活的那个地方的常识？
“这句话是谁教给你的？”
“什么？”
爱德加斯汀重复了一遍。
“书上写的。
虽然说严于律己是好事，但以同样的要求去严苛对待别人，就会让人敬而远之。有些人是习惯了以高标准要求自己，但有些人天性就是随遇而安的性情，还有一些人是懒散不求上进的，得过且过，饱食终日无所事事，才是他们的人生终极目标。
可是能因为没有高标准就定义别人一无是处吗？不能吧？能因为没有高标准就认为别人完全不值得相交，也不合适吧？”
“积极上进总是一件好事，不是吗？”
“那得看是个怎么样的积极法，又想要上进到什么程度。”
“难道不是上进到达了某一个阶段目标之后，就继续上进到下一个阶段目标？人都是不断地朝着更好更高更强所前进的，不是吗？”
“有些人是这样，有些人不是。这里边需要考虑非常多的因素，譬如时间，譬如地点，譬如和什么人在一起，还是单独一个人，譬如要如何不断地调整适应现状，譬如到了哪一个目标才算是终极目标。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相应的，事也不可能完美。”
爱德加斯汀挑眉，“然而我们依旧可以追求完美，不是吗？”
“虽不能至，心向往之。对陛下来说，大概已经习惯了这么高标准地要求自己身体力行了吧。我们这些普通人，可没有这种觉悟和执行力。”
“你这是嘲讽还是佩服？”
“由衷的称赞。”
她又耸了耸肩，“当然，如果你相信的话，我也没办法。”
爱德加斯汀意味不明道，“你知不知道你有一种奇特的魅力？总是让我不由自主地忘记界限，总想要往你那边靠近一步，再靠近一步。”
凤殊眨了眨眼，“是什么奇特的魅力？告诉我，我立刻就改掉。”
他又一次大笑。
真是个聪明人。随随便便一句话，就四两拨千斤似的将暧|昧的气氛给破坏掉了，然而并不会让他感到不快，相反，还使得他心生愉悦。
“我还是第一次觉得女人也挺有意思的。”
“那是因为陛下日理万机，又或者，身边优秀的男人太多，所以你根本就不让女人靠近你。”
“现在让你靠近我来不来得及？”
“将来公主殿下恐怕会让陛下您宠上天吧？”
凤殊转移了话题。
爱德加斯汀明白她是在提醒他之前的谈话。
他似笑非笑，“界限感太过明确，有时候会过犹不及，你知不知道？”
凤殊答得飞快，“总好过没有界限，或者模棱两可，伤人伤己。”
“怎么办？我还真的有点后悔没有早一点认识你了。凭君临今天的实力，对付起来有些棘手，但想一想，好像也不全然没有办法，毕竟现在是在我的地盘。”
“打坏主意的人往往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然而坏人总是吃香的喝辣的，还有很多寿终正寝的。”
“别人怎么想我不知道，但我可不希望姐夫左右为难，更不希望公主殿下会因为您心血来潮之下的奇怪行径而不好意思来见我。”
爱德加斯汀眉心微蹙。
她是一句都不肯相让。
恐怕即便面对的是孩子，在该遵守的界限面前，她也不会越雷池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