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6风流老鸨vs文弱书生(44)
小桃跑到半路,却和沈昭慕撞上。
她不禁跳了下眼皮,“沈公子!”
本能地想,坏了,妈妈最担心的估计要发生了。
见到小桃,慌里慌张地往前赶的沈昭慕生生刹住脚步,回头,满是焦灼地追问她,“池姑娘,池姑娘她被带走了?”
小桃看了眼他的神色,不禁吃惊,点着头,然后迫切地问了句,“你……你怎么醒着啊?”
她明明……
沈昭慕闻言就不大高兴地看了眼小桃,语气里带了几分谴责,“发生这么大的事,你居然还由着她胡来,给我汤里下蒙汗药,想让我直接睡过去……万一,万一她出什么事,我醒来可又该如何是好!”
“那你——”
“我觉得不对劲,没喝。”沈昭慕抿着唇,又是一阵气恼,“后来我问青娘了,她什么都告诉我了。”
看得出他是真的担心池芫,小桃便也不瞒着,叹了一声,将池芫的苦心告知于他,末了,苦笑道,“我要去找回春堂的陈大夫,务必将他请去公堂替妈妈作证……要不然,妈妈今晚势必要在牢里度过了。”
听出事态的严重性,沈昭慕听到“回春堂陈大夫”几个字时,眼睛闪了闪。
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他咬了下牙,“我跟你一道去!”
小桃诧异了下,但也来不及问什么,两人便又赶向回春堂。
半路上,就碰到了衙役,小桃见那人来势汹汹的,暗道不妙。
她忙对沈昭慕道,“沈公子,我去拖住那衙役,陈大夫那边就交给你了,求你务必要将他请去公堂……这是唯一能给妈妈洗刷冤屈的法子了。”
沈昭慕不敢轻视,郑重地点了点头,默默握了下拳头。
“好,那你自己小心。”
小桃松口气,然后朝那衙役撞过去。
沈昭慕听到后头衙役的叫骂声以及小桃“慌乱”的歉疚声,他生怕衙役追上来,拔腿就快步朝回春堂跑去。
回春堂。
店小二刚要关门,沈昭慕眼尖,上气不接下气地冲他喊了声,“别,别关!”
他这么一喊,店小二愣了下,随后手扶着门两边,打量了他两眼,“本店打烊了,不是什么绝症的话,买药明日再来吧。”
店小二冷淡得很,但沈昭慕却摇着头,手扶着门板,生怕他将门给关死了。
“我,我有事要见陈大夫!”
“哼,每天要见我师父的人多了去了,他要是每个都见上一见,他老人家岂不是要累死?”
店小二一听,就不乐意,伸手将门关上。
沈昭慕想也不想,伸手就去拦,然后手臂就被门给夹了。
他疼得面上一白,低低吸了口气。
店小二也是无心之举,见状,忙松了手。
“喂,你,你有毛病啊拿手来拦!”他见沈昭慕的打扮像个书生,瞅了眼他的手,暗自松口气,还好不是右手,马上就要科考了,万一伤着考生的右手,他只怕是要被戳脊梁骨,还会连累回春堂和他师父的名声。
沈昭慕却想不了这么多,他急切地对店小二解释着,“人命关天啊,你让我见见陈大夫吧!现在衙门那想要屈打成招,找了个骗子大夫给病人诊病,诬陷池姑娘给含香院的姑娘下毒……”
“衙门?含香院?下毒?”
店小二没想到来的这个书生,求的是这么一桩麻烦事。
他不禁上下扫了眼沈昭慕,“你是即将科考的学子吧——怎么还掺和进风月场这些事了?”
言下之意,玩物丧志,有辱斯文。
沈昭慕这个时候才没有心思回这些问题,他见店小二这么不通融,只好使出自己的底牌。
“陈伯伯,小侄沈自清求见!”
他冲屋内高声道,一次没有回应就喊第二次。
自清是他的字,尽管他已经不怎么用这个字了。
除了夫子,便没人再这么唤过他。
店小二只觉得他脑子有病,师父那么一个独来独往的人,哪里来的侄子?
但下一瞬,一道苍老有力的声音自远而近——
“是……沈贤侄?”
店小二怔愣回头,就见一华发老者踱步而来,苍老的面上,一双眼睛却精神矍铄。
步态也一点都不显得龙钟无力。
他走到门口,推了把店小二,门打开些,看清面前瘦削的少年郎,不禁瞪直了眼。
“你……想通了?”
没头没尾的一句,店小二一头雾水,却没敢插话。
闻言,沈昭慕面上苦涩之色一闪而过。
“小侄也不想协恩图报,可……如今小侄有一挚友深陷危难,若是陈伯父能出面替她证明清白,便能救她。小侄求陈伯父看在与先人的交情上,出这一次诊。”
先人……
陈大夫面露几分哀色,稍纵即逝。
他看着面前青松一般的沈昭慕,不禁叹道,“看来那位挚友在你心中地位非同一般。想当初你父母去世,你本可求助于我,寻求我庇佑,却独自面对豺狼似的大伯一家……
你父母曾于我有恩,我说过,无论什么时候,你来找我,我都答应你一个请求。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居然只用在请我出诊这上面。”
他不无感慨,但看向沈昭慕的目光,却也带着赏识和赞许。
至少这个孩子一身风骨,从未因为他自己的事寻求过他的帮助。
虽然他很乐意还他父母的人情。
店小二听到这,哪里还不懂?
但他犹豫着,还是将刚刚沈昭慕说的再说了一遍,末了,他加一句,“师父,这可是……要和官府作对的呀,您,您老可要想清楚些。”
知府能请个庸医去把脉么?不能啊。
所以很显然,这就是针对那青楼女子的一场局。
明白人都看得出来,他师父如果去了,不就是主动趟了这浑水,得罪知府么。
沈昭慕对店小二的顾虑没有意见,而是老实说道,“实不相瞒,正是大将军李长胜设的局要逼迫池姑娘给他为妾……池姑娘不肯,便少不了要受一番牢狱之灾。”
“师父,你听到了么!李将军啊,咱可不能冲动答应了他!”
店小二一听,这还得了,敢情是大将军做的局,那他们回春堂就更不能趟浑水惹麻烦上身了。
陈大夫定定地望着明明可以不必和盘托出的沈昭慕,好一会,眼中露出几分欣慰来。
“你爹娘若是知道你这般正直诚实,一定以你为豪。”
说着,他一摸胡子,笑了,“走,老夫就跟你走这一趟!”
将军怎么了?
他可是给先帝看过病的!
707风流老鸨vs文弱书生(45)
沈昭慕闻言,眼中一亮,拱手朝着他深深一鞠躬,“多谢陈伯伯!”
其实按照年纪,陈大夫都可以当沈昭慕的爷爷了,但当年沈昭慕的父母曾帮过陈大夫,于是,陈大夫和他父结为莫逆之交以兄弟相称,他便称对方一句“伯父”。
只是到底那时候沈昭慕还小,父亲临死前又再三告诫他,不要协恩图报,要靠自己。
如果不是今天这个局面不得已,他是断不会去回春堂,叫陈大夫见着他的。
他心中牵挂着池芫,想不了那么多。
沈昭慕默默在心中和已故的父亲说了声抱歉,然后带着陈大夫朝衙门赶。
陈大夫到底年纪大了,再健朗也没沈昭慕走得快,尽管心急如焚,沈昭慕也只能放缓脚步,迁就些陈大夫。
陈大夫瞥了眼他额头上的汗,不禁试探地问了句,“贤侄,那姑娘是你心上人吧?”
他在京城这么久,沈昭慕都不来找他,显然是不打算用当初的口头约定来索要回报。
这会儿急急忙忙赶来找他,也是为了别人,而这个别人,又是个姑娘家,陈大夫沉吟,唔,古往今来的定律,英雄才子都难过美人关。
只是,有些棘手的是,对方显然是个不错的姑娘,至少长得不错,要不然也不会引来将军的算计。
忽然被长辈这么一问,沈昭慕脸上一热,稍稍凝滞了下后,才有些难为情地答了一句,“她……虽出身青楼,却是个很好的姑娘。”
这就回护上了。
陈大夫摇头失笑,他是过来人,自然体会得了年轻人这个年纪的心思。
“放心,老头我也只是好奇问一嘴,并没有要干涉你感情一事。”
再说,是不是青楼女子,是什么身份,也不该是他这个外人操心的事。
他虽担了一声“伯父”,却和这个省心的贤侄并没有什么密切往来,也就不好多说什么。
但这不妨碍他关心沈昭慕的安危,“话虽如此,但这姑娘招惹上了李将军这样的人物……对方还这么大费周章地要得到她。你可要想仔细些,莫要以卵击石,害了你自个儿。”
这话他不得不说,尽管他瞧不来一个大将军居然要这般胁迫一名青楼女子给他做妾的龌龊行径。但沈昭慕只是一介文弱书生,这么上赶着和李将军抢人,就是以卵击石不自量力了。
闻言,沈昭慕却并不苟同陈大夫这话,也没有附和。
而是温和谦逊地反驳了一句,“陈伯父,非是小侄心中只有风花雪月,而是这位姑娘不该被如此对待。李将军身为朝廷栋梁,理应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保家卫国,而非利用他的权职,欺压弱女子。”
沈昭慕说这话时,眼底一片认真的谴责。
李长胜是打了很多胜仗,被当作英雄一样对待的大人物,可他予夺予杀,全然不顾别人的意愿,滥用官职便利,着实不能算一个好官。
对沈昭慕这一番话,陈大夫表示了认同,可他知道,以他们的弱小,根本撼动不了李长胜这样的大树。
他不禁看向沈昭慕清秀的侧颜,语重心长地说道,“自清啊,若是可以,你一定要考取功名,因为,我相信你会是个好官。”
功名,好官……
在此之前沈昭慕只觉得是那么的虚荣,侮辱违背了他的初衷,但后来,他见识到弱小的呼声有多无能为力,见识到身居高位若是动歪脑筋,会有多少人遭受到迫害……
又被池芫寄予了期冀,如今又被陈大夫这般信任推崇,他内心原先对待科举如死水一般的心绪,一下翻涌,沸腾。
其实他不想走仕途,如果可以,他也想像池姑娘说的那样,去这天下之外更远的地方,比如婆娑国这样的方外仙山海岛瞧瞧。
才不枉此生一行。
两人不多时就到了衙门外。
他已经很快了,但来时,公堂居然已经散了。
他看着空荡荡的公堂,再看了眼零散的几个围观者,最后目光落在了垂头丧气的大力身上。
“大力……池姑娘呢!”
听到沈昭慕的声音,大力的反应也是一愣“你怎么没中药”的样子,随后去唉声叹气起来。
“来晚了,狗官怕节外生枝,说今天太晚了审讯不出个所以然来,直接宣布将当家的收押暂关牢房,明日正午再重审……”
狗官一定是故意的!大力恨恨地想,要不然怎么小桃还没带回陈大夫,这边就已经急着收押?
带着一肚子的憋屈内火,他统统向沈昭慕吐露,包括沈昭慕来之前,公堂上是怎么一种局面和氛围,而池芫怎么怼骗子大夫,怼师爷又怼了知府的,一一和盘托出。
沈昭慕只是暗淡着眸子,看了眼天,叹道,“竟是来晚一步……”
陈大夫摸着胡子,眼神有些深沉地四处看了眼,随后,拍了拍沈昭慕的肩膀。
“傻孩子,官府这是明摆着要让她吃吃苦头,就是我帮她证明清白,也是没用的。”
还是会以别的理由将她收监。
意识到这点的沈昭慕,捏了捏拳头,脸色白得难看,眼里满是不甘和愤怒。
难道世道就是这么强者凌人,弱者被动挨打么?
知府不分青红皂白,只包庇讨好李长胜,这样的官场,这样的官场……
沈昭慕闭了闭眼,好一会才睁开眼,清秀的面上已经没了方才的震怒和愤恨。
他要冷静,还有办法的。
一味地生气怨怼是解决不了问题也救不了池姑娘的,他再想想……
“回去吧。”
陈大夫看了眼沈昭慕,见他已经克制了情绪,不免有些惊讶,随后却是满意。
至少,不会逞匹夫之勇,是个能忍的。
硬碰硬是不会有结果的,唯有冷静下来想应对之法才是当务之急。
大力咬了咬牙,握着拳头,“要不是他们人多,我就冲上去救当家的了!”
他咬牙切齿的样子,愈发衬托出沈昭慕的冷静自持来。
陈大夫沉吟一声,“至少能确定,那位姑娘还没有性命之忧。”
对方要她当个妾,从中作这么多梗,可见是希望她心甘情愿又毫发无损地到他府上的。
就这一点,便是突破口。
沈昭慕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
可一想到总是光鲜亮丽的池芫,要去牢房那样阴暗潮湿脏污的地方呆……他就心里很是难受。
——叮,目标人物好感度+10,当前好感度70,恭喜宿主呀~
跟在狱头后面的池芫步子一顿,不禁扯了下嘴角,所以是这波实惨圈到的好感度?
想想自己的处境,池芫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呢:)
给读者的话:
池芫:我再这么弱下去,评论区又要骂你了,作者。
沈昭慕:谁不是呢:)我从标题就注定了要弱一个位面呢:)
我:谁不是呢:)弱鸡就别互啄了,乖
708风流老鸨vs文弱书生(46)
“进去,快点!”
狱头凶巴巴地推了一下池芫,池芫踉跄了下,抿着唇没生气,直接走进了阴暗带美味的牢房。
还煞有介事地参观了下这个位面的牢房长什么样。
哦,不知道这算不算她第一次“坐牢”:)
貌似之前的位面都没有的呢。
想到这,池芫嘴角扯了扯,也不嫌草席子脏不脏,直接席地坐下,手指轻轻地把玩着自己的头发,笑容愈发温和细腻。
很好,李长胜这份大礼,真是别开生面,让她没齿难忘了。
狱头得了知府提醒,知道池芫的“特殊”,便忍不住回头瞅了她一眼。
却刚好看见池芫那像是逛窑子的闲适轻松的笑容,不禁打了个哆嗦。
怪瘆人的。
“姑娘是聪明人,除了劝你老实点,还有一句话——知府大人让我转告你,识时务者为俊杰。”
知府这算是给池芫台阶下,毕竟他担心以李长胜为了得到一个青楼老鸨花这么大手笔的架势来看,池芫最后一定是要去将军府为妾的,而就凭她这张脸和之前欲擒故纵的把戏,少不了要受宠一阵子了。
将军府受宠的小妾啊,没准可以吹吹枕头风,让知府的仕途更顺畅些。
知府打的这么个如意算盘,自然是于公于私都不敢对池芫太苛刻,要不然得罪狠了,往后可就不好收场了。
但,他怎么都想不到池芫是个看着一点骨头都没的弱女子,骨子里却这么倔,还死活都看不上李大将军。
“正好,那我也有一句话让你转告给知府大人——”池芫弹了弹身上斗篷的褶皱,笑意微深,眼神却是冷的,“树下好乘凉的另一边,是树大招风。他今日能假公济私,屈打成招,他日,就小心被抓到狐狸尾巴。”
狱头听着听着,就拉下了脸。
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
“放肆!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女人是真不怕得罪了知府大人,在牢里吃上一番苦头么?
池芫摊手,一副爱信不信爱听不听状,她收回视线,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无声地赶人走别扰她清净的意思。
等狱头和衙役气走,池芫眸子睁开,里头一闪而过的冷峭。
她知道,对方不会听她这番话的,狗官要是能因为她一句话就幡然醒悟,弃恶从善,那她太适合去搞洗脑宣讲会了。
像知府这样觉得有李长胜撑腰,便能只手遮天的自大狂,只会以为她是无能为力之下的诅咒怨言,不会当回事。
她抱着手臂,忽然感觉脚边有个什么东西踩了她的脚背一下。
愣了下,下意识吓一跳将脚收回。
然后低头定睛一看,便是一只大老鼠。
肥得像只猫……
池芫眉心抽了抽,然后心情不是很好地踢了踢这只撞枪口上的死耗子,“喂,莫挨老子。”
完全听不懂这个人类在发什么疯的老鼠:吱吱吱?
原本还担心池芫情绪的系统:……
果然,它就是瞎操心,无良宿主怎么可能会丧?
瞧瞧,她一来就抢了人老鼠的地盘,强盗本质不变打脸人设永不倒。
此时,知府听完狱头的回禀后,皱起眉毛,拍了下桌子,“冥顽不宁!给她吃点苦头让她——”
“大人,将军身边的小厮来了。”
知府刚要放狠话,就听到下人通传,说是李长胜身边的小厮过来传几句话。
“快请他进来!”
知府忙站起来,对下人吩咐道。
别看只是个小厮,李长胜身边的人,尤其是随身伺候的小厮,都是跟了李长胜很久的老人儿了。
小厮进来,见到知府,微微一拱手,不卑不亢的,面无表情地转达了李长胜的话。
“大人,我家将军让小人来转告一声,牢里那位姑娘,以后会是将军府上的姨娘,务必让你们的人别毛手毛脚,伤了她一星半点。”
其实李长胜是不放心知府这个酒囊饭袋,如果他盲目自大之下,让底下人阳奉阴违给池芫一点苦头……
牢头那些都是浑不吝的,要是弄脏了他看中的小野猫,李长胜岂不是白费了一番心思。
所以他让人盯着公堂上的情况,知道池芫入狱了,便立即派人来提醒一二。
小厮说完,知府面色稍稍怪异了下,随即哂笑道,“是是,将军可还有什么吩咐?”
知府的神情,小厮看了眼,就心知肚明了。
他不禁眼里凝了凝,“没了,将军的意思,将人关牢里呆一晚上便行了,其他的,什么都不要做。”
这句话的语气都加重了些,顿时,知府的脸色有些僵硬。
想来是自己的心思被对反看穿了。
他忙郑重回道,“劳烦你回禀将军,下官一切按他吩咐做。”
小厮见他虽愚笨但好在没有胆子违抗将军的命令,这才满意离去。
狱头是听到了这一番话的,不免问知府,“大人,那还要不要……”
他不确定知府的态度是几个意思,便问道。
知府被将军府的小厮落了面子,面上正无光呢,这狱头偏偏要撞上来问这么一句,知府一下就炸了。
“猪脑子么你是!没听到他说吗?将军不让动,你有几个脑袋敢动将军看上的女人?”
说着,使劲一巴掌拍在狱头的脑袋上,骂骂咧咧不断,“愚不可及的家伙!”
将军府。
李长胜在院子里练剑,他手中的长剑是玄铁打造,很有分量,但他挥舞起来,就跟一柄桃木剑似的轻松自如。
只是,他的剑法十分凌乱和充满杀气。
小厮远远地就不敢上前了,将军的怪病……他虽然不是十分了解,但作为贴身伺候的小厮,还是知道些内情的。
就比如,将军心情不好或者是想要克制杀气时,就会练字,其次是练剑。
此时,剑法的凌乱,也正是侧面证明,他今天心情不算得上好。
小厮不禁纳闷,按理说,池芫都按照将军的计划,进了大牢,不出意外天亮那女人就知道做什么明智的选择了。
这美人即将入怀了,怎么还心情欠佳?
很快,他就知道原因了。
“那个叫沈昭慕的书生在含香院?傍晚有人看见他带着回春堂的大夫去衙门了……”
另一个负责盯着含香院的眼线,压低了声音,告诉了李长胜的贴身小厮,指望着他能开解李长胜,免得对方忍不住之下杀了他们几个。
沈昭慕?
小厮眉心一跳,觉得自己仿佛明白了什么一样。
给读者的话:
昨天没休息好,现在好困啊,不行我先去睡觉==明天睡饱了补
709风流老鸨vs文弱书生(47)
李长胜将剑收回,身前的树,已经被他划得触目惊心了,他冷淡地一收了眼,便精准地朝着小厮的方向看过去一眼。
也就是这一眼,叫小厮和眼线都吓得不敢抬头,也不敢咬耳朵了。
想着那个姓沈的书生,李长胜的脸色倏然冷了下来,他背着剑,伸手招了招眼线和小厮过来。
等二人来到跟前了,他才冷冰冰地开口,“那姓沈的书生,可是今年参加科考的学子?”
状若无异地问了这么一号人。
了解实情的线人,额头跳了跳,小声地请示着李长胜。
“是的,将军您的意思是——”给人手折断了不成?
李长胜白他一眼,“收起你乱七八糟的心思。本将军的意思是——他既是想走仕途之路,却又和青楼女子厮混在一处,这样秉性的人,怎么能为皇上和百姓分忧呢。”
他这话没有什么情绪地说出来,意思却叫人琢磨不透了。
但稍加思索了下,就懂了其暗示意思了。
太狠了!
居然要直接阻断别人科考!
“可……参加科考的名额是事先就放榜通知的,如果动用关系让他无法参加……有点难,就怕他闹到主考官那的话……有些人拿出来做文章。”
认真分析了一番,眼线如是实在地对李长胜道。
毕竟,李长胜为人古板铁血,得罪的文官……也不少。
不能剔除他科考的名额……
李长胜眯了眯眼,“那么,就让他进不了考场好了。”
进不了考场……
小厮和眼线交换了个眼神,几乎是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自己猜的那种可能。
那个叫沈昭慕的穷书生非要趟这趟浑水,大将军又不是个会给得罪他的人留活路的主,看来这次,那个书生要倒大霉自找苦吃了。
“下手干净点,别留下马脚。”
擦拭着自己的长剑,李长胜眉眼笼了一层不耐,语气凉淡到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似的。
但眼线却懂了,他这是要他神不知鬼不觉地阻止沈昭慕成功进入考场……
至于怎么阻止,便是他该苦恼的事。
不能留下马脚……
神色微肃,眼线拱手,“属下这就去!”
等他下去了,李长胜才看了眼欲言又止的小厮,冷声道,“尹知府那边怎么样了?”
小厮抿了下嘴角,将和知府的对话,以及他发现知府的“不老实”,一并告知给了李长胜。
闻言,李长胜冷了眼,哼了声,“愚不可及的老家伙!你派人盯着点大牢那边,要是有人不轨,不必禀告我,让他们自行处置。”
说着,转身回到屋内,将剑放回剑鞘中,语气里不带丝毫柔情蜜意地道,“本将军要的,是毫发无损地臣服于我的池芫,听到了么?”
他威严地看了眼自己的小厮,后者立马垂头拱手,低低应道,“小的立马去吩咐——”
与此同时。
含香院中。
青娘坐在大堂内,哀婉凄清地流着泪。
“那……妈妈是不是会有危险?”
听着小桃和大力描述的今天公堂上的情形,她不由红了眼眶和鼻子。
抽抽嗒嗒地问了句。
小桃摇头叹了声,大力木讷摇头。
都表示无能为力和未知。
沈昭慕坐在离他们比较远的凳子上,双眼有些失神,心中一片茫然和担忧。
“明日,我去给她当讼师。”
他忽然起身,对着几人开口道,“让陈大夫上公堂替两位昏迷的姑娘诊脉,我当讼师翻案。”
青娘捏着帕子,对他这自告奋勇的行为愣了下,但他和池芫的事,她略有耳闻,也就不难理解了。
只是,她黛眉蹙起,美眸微微闪过一丝犹疑,“可是……知府若是铁了心不让翻案的话,该怎么办?”
她总是这般忧郁多愁,小桃看了她一眼,还没说什么,就听见沈昭慕道,“明日一早,我便带着陈大夫上公堂,击鼓鸣冤,直到知府重申为止。”
池芫这件冤案,除非她主动向李长胜求饶,否则是无法善了的。
“这……”和官府闹,青娘听了不免有些担心,不是她不想救人,而是如果得罪了官府,对池芫才更加不利。
小桃不禁有些气恼青娘的瞻前顾后,忍不住开口呛她,“青姑娘,你这也不行那也不敢,那你倒是拿个主意啊——妈妈之前托你帮忙,你就不打算去找徐三公子吗?”
她一想到明明有宰相家的嫡公子不找,非要在这干坐着等消息,就对青娘没法好脸色。
被小桃呛了一下,青娘不禁唇角翕了下,有些慌乱无措地看着小桃,脸白了白。
“我……我不是不愿意帮,我是……”
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但不管怎么解释,似乎都是她没有尽力。
沈昭慕看了眼她为难又愧疚的神情,便对小桃轻声劝了一句,“小桃,青姑娘想必有什么难言之隐,你也别逼她了。”
小桃见他这个时候为青娘说话,不禁来气了。
尤其是想到之前他们还有过一段前缘,她有种自家妈妈被撬了墙角的愤怒感,跺跺脚,怒目瞪着沈昭慕,“你,沈公子你这个时候居然还替她说话,你就不怕妈妈难过么!”
“小桃……你误会了……”青娘柔柔弱弱的,一向不善言辞,但她看着小桃,十分怕她误会什么,她对沈公子没有非分之想,如今,心中已经有喜欢的人,自然不希望被误会和沈公子还有什么。
但她对上泼辣干练的小桃,总是很无助,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辩解。
小桃却觉得她是解释不清,气得脸都红了,“误会什么了误会?你是不是不想妈妈回来?对,你不喜欢妈妈,你就是不想她回来!”
不知道怎么就聊法子聊着聊着成了这样,大力一脸茫然无措,伸手去拉了拉小桃。
“别吵了,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
沈昭慕清秀的脸上带了几分严肃和薄怒,“小桃姑娘,现在最要紧的是救池姑娘,怎么能这个时候内讧?”
他说着,转头看向青娘,郑重其事,“青姑娘,若是你有难言的苦衷,在下也不强求你出面,但在下恳请,若是你可以的话,务必替我们争取一个给池姑娘翻案的机会。”
言罢,拱手一鞠躬,十分严肃认真。
小桃立马闭嘴了,就这样,哪里还是不担心不想救人?
给读者的话:
渣更了==因为白天要更另一本这本晚上写得有些慢明天我早晨起来写好了
710风流老鸨vs文弱书生(48)
守在池芫附近的狱头,一大清早就到她牢房前问她,“池氏,你可想清楚了?”
言语间是带着几分威逼利诱却又不经意间透露出了几分讨好意味。
自然是被知府提点过,不出意外,这女人今天出去了,就会是将军府上的新宠。
这会儿得罪了可不好。
池芫一夜未眠,抱着双膝,将下巴搁在手臂上,闻言,只是懒洋洋地掀了下眼皮子,略带干哑的嗓子滞涩地咳了下。
“倒杯水来。”
哑声说了四个字,避而不谈对方的问题。
这要是换作其他犯人,哪里敢对着狱头提要求?
但偏偏池芫可以,而狱头也会满足这微不足道但是可以趁机讨好一把的要求。
他给自己的手下使了个眼色,后者立马端着一碗热水递过来。
杯子是没有的,就将就着拿碗喝。
狱头伸手,将碗递过去。
池芫抬眸看了眼,抿着唇,喉咙发疼,很渴。
但她看着这个碗,心里很是反感,“干净么?”
她担心是脏兮兮的别人用过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还是渴着好了。
狱头自然是不会想到这方面来,毕竟谁会在牢房里让他们倒水?还要挑一挑碗干不干净的?
又不是大理寺和天牢那边的宗亲贵族犯人。
被池芫的话弄得噎了下,狱头忍了忍,居然还冲她算得上友好地扯了扯嘴角,笑一下。
“新碗,新碗。”
手下人冲他点点头,他松口气,回过头来,手还维持着递水的动作,面上满是殷勤。
池芫心中嗤了声,他们这是料定了她要妥协了,才这么殷勤吧。
那可要让他们失望了。
李大将军这个宠妾,谁爱做谁做去。
不过她能利用一会李长胜的虎威,就不会浪费这么个好机会。
毕竟,呵,那个王八蛋将军,送了她豪华牢房一夜游的体验呢:)
昨晚一整夜都被老鼠吵得睡不着,她现在一定是身上脏兮兮,脸上油腻腻,还带着厚重的黑眼圈。
总之,形象奇差。
想着,心情就不太好,表情也冷淡下来,“我饿了。”
意思是,光给我水没用,本姑娘现在肚子还饿。
要给吃的。
狱头表情僵了僵,没想到她还得寸进尺,但一想到她今天如果出狱……要是将军知道她挨饿受冻了,一怒之下迁怒于他们可怎么办?
于是,又释怀了,立马对手下人吩咐,“没听到么?池姑娘说她饿了,快去拿好吃的来,弄干净丰盛点!”
手下闻言,立马屁颠屁颠地跑去了。
等饭菜的时间,狱头不太放心,试探地问她,“池姑娘啊,吃饱喝足后……就去找李将军吧?”
他见池芫懒洋洋地耷拉着脑袋没有反应,不禁急切地接着补了一句——
“将军对你还是很关心的,要不也不会特意提醒,让我们好好待你了……要我说啊,池姑娘你一个姑娘家,也十**岁了吧,该嫁人的年纪了……
但你这个出身,想要找个好人家是不可能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个愿意接受你不嫌弃你的高门大户,能当妾已经很不错了!
你想想啊,大将军啊,他府上的丫鬟都比你一个含香院的老鸨要说出去有面子多了……女人啊,还是要识抬举,你说说你,连大牢都进了,出去了还能经营你的青楼么?”
一口气说了太多,狱头清了清嗓子,又状似语重心长地继续道,“你说我说的是不是在理?咳,池姑娘,你怎么不说话?”
池芫瞥了眼他,表情阴郁,“我饿得快晕过去了,哪还有力气听你讲话,和你说话?”
她语气里的冷淡和不耐,叫狱头觉得自讨没趣,皱了皱眉头,告诫自己,这是知府大人说过,将军最近新宠的姑娘,要有耐心,不能对她生气不能得罪了。
但还是不可避免地有种好心喂狗了的心情,于是拉下了脸,干笑了声,“好,饭菜一会来,你先忍忍。”
池芫也不会傻到还在牢里呢就过分作天作地,到底她是不会同意向李长胜妥协的,而含香院那边也不知道小桃和青娘给不给力,所以她是不敢轻易将话撂出去,得罪狱头的。
时辰差不多了,李长胜的人找了狱头,似乎是想确定池芫的意思。
尽管他们对话时,言语间都是肯定了池芫会为了自由为了性命而向李长胜妥协的自信。
“认错?”
而吃饱喝足有了力气的池芫,靠着发霉的墙壁,昏昏欲睡。
听到狱头叫她赶紧去将军府服个软认个错,然后就可以出去了的话时,她睁开眼,讥诮地冷笑了一声。
“我没错,为何要认?倒是李将军,善用职权,勾结知府冤枉我一介弱女子,倒真是叫人刮目相看。”
狱头万万没想到这女人吃饱喝足后,这么有底气居然是要死扛到底的意思?
面上惊惧愤怒交织,“你,你不要不识好歹!”
他咬着牙瞪着池芫,将军的青睐谁不羡慕?
偏偏这么个烂泥还不愿上墙。
池芫闭上眼,靠着墙壁打起瞌睡来,“请回吧,告诉你们知府大人,我要翻案,这个案子我死不认罪的。”
她硬气地说着,然后直接屏蔽了狱头接下来的口吐芬芳。
任凭狱头将狠话脏话说了个遍,池芫就是不为所动,甚至,没一会,还发出了细微的鼾声。
睡着了!
狱头瞪大眼,没想到自己居然将人给骂睡着了?!
不是,是这么个情形了,这女人还有心思睡觉?
狱头骂了半天,没把池芫气着,倒是把他自己给气得半死,直接气呼呼地出去了。
和李长胜的小厮,便是一顿抱怨,唾骂池芫不识好歹辜负李将军之类的话趁机上眼药。
在他看来,这么不给将军面子的女人,弄死得了,或者说,直接从牢里弄出去捆回将军府不就得了?
非要兜这么一大圈子,真是麻烦!
他的不耐,叫小厮冷了脸,后者沉声道,“我劝你不要有动池芫的心思,将军说了,要她亲口屈服,毫发无损。”
想着,小厮就一阵烦闷,如果他没办妥这件事,想当然的,回去后将军是不会轻易饶了他的。
如此……他咬了咬牙,想到李长胜昨天的吩咐,便眸光闪了闪,对狱头低声道,“我进去劝劝她。”
狱头一愣,有些为难,但想到这事可大可小,便一拍大腿,“行!”
711风流老鸨vs文弱书生(49)
小厮进来时,池芫正百无聊赖地踢着脚边的老鼠。
直叫这些老鼠看到她吓得四窜。
小厮:“……”
还真不是一般女子。
听到脚步声,池芫抬头,一眼便认出来这是李长胜带在身边的侍从。
不禁嘴角扯了下,李长胜还真是自负啊,堂而皇之地将他的小厮派来大牢这边,是料定了她不会反抗,一夜过后会向他臣服不成?
小厮见她坐在那似乎一点都不担心害怕的样子,不禁皱了皱眉头。
这个池芫,未免太镇定了些。
“池姑娘,小人前来,是想问问,你为是否考虑好了,只要你一句话,现在知府便能放人。”
他说着,却不抱希望,总觉得这个池芫骨子里倔强得很,不会这么容易答应。
果然,池芫闻言只是挑了下眉梢,一脚将面前的一只老鼠踢到了小厮面前。
吓得小厮本能后退了一步。
随后听见她嗤一声的笑道,“这番话,听够了,换点新的吧。”
“姑娘这是不肯配合了?”
小厮神情和声音,一并冷了下来。
池芫只是挑眉,笑而不语。
“那小人也不妨告诉你——若是姑娘不肯,不仅出不了这牢门半步,你的含香院也会被官府抄家关闭,你那些姑娘们,也要被你连累遭殃……”
小厮每说一句,便顿下,看一眼池芫的神色。
虽然她仍是笑着,但看得出来,她眉眼间多了几分滞凝。
“你们眼中没有王法,却不代表,所有人都没有。”
池芫忽然冷笑一声,抬眸冷淡地看着他,“你或许不知,此时,或许我的人已经找到能救我出去的人物了。”
闻言,小厮先是不信,随后却是疑惑地望着她,他都这么威胁了,这女人还能这般淡定,除了胸有成竹有了后招之外,他想不到别的。
“你,你找的人确定可以扳倒咱们大将军?池姑娘,我奉劝你,不要以卵击石。你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你含香院里的姑娘——不,你应该为你的小情郎想一想。”
小厮忽然一边嘴角勾了起来,笑容阴险了起来。
却是不再往下说了。
池芫心中一紧,“你什么意思?”
见她此时方露出紧张之色,小厮不禁咬咬牙冷笑,“果然啊,池姑娘现在是只在意那个穷书生的死活了对否?”
池芫抿着唇,“天子脚下,难道你们将军还能滥杀无辜不成?”
她尽量面上不表现出一分一毫的慌张害怕,只是声音失了起初的漫不经心和镇定自若。
“姑娘是聪明人,应该已经猜到了,我们将军要的东西,要是得不到,也不会让别人得到。”
小厮说完,笑了笑,朝池芫拱了拱手,眼里满是叫池芫作呕的得意。
“我要是不从呢?你们要怎么处置他?”
池芫指甲不由得抠着自己的手心,疼痛叫她镇定了下来,尽管心中已经翻江倒海。
她冷冷地望向牢房外的小厮,黑眸闪烁着幽幽的冷芒。
小厮在她这样的眼神下,不由得双目微微放空,几乎是没能控制自己地脱口而出,“将军已经派了人,随时动手,穷书生不是一直想要考取功名么?他做梦,将军是不会给蝼蚁爬上枝头的机会……”
等他说完,不禁怔愣,他怎么回事?
居然开口将将军的安排给透露出去了?
但也只是一瞬的怔愣,他便恢复了常态。告诉她也没关系,毕竟,将军权势滔天,区区一介书生和一介弱女子,又哪里能撼动将军分毫呢?
“我知道了。”
池芫不自觉地咬了咬后牙槽,心中一沉,面上却是一副似乎要妥协的后怕。
“你回去吧,我考虑考虑。但在此之前,请你转告你们将军,若是他敢伤害沈昭慕一根头发,他得到的,便是我的尸体。”
女人坐在阴暗的牢房内,声音清凌凌的,到最后,语气里全然是要鱼死网破的决绝。
小厮被她这话吓住,他不敢赌这个女人在将军心中的分量,但至少目前看来,将军是非要得到她不可的。
如此一来……
还真不好逼得太狠了。
他犹豫了下,只好点头退让,“你别做傻事,其他的,我会回禀给将军。”
池芫咬着唇,没有再开口。
小厮离开了。
——系统,给我开下沈昭慕那边的监控吧。
——宿主,又要滥用我的金手指了==
池芫冷冷地提醒他:你家boss好感度还没满,他要是出什么事一不小心给挂了,咱们都要完。
察觉到池芫现在心烦意乱,情绪不大好,系统也不敢皮更不敢忤逆她的意愿了。
只好默默开了沈昭慕那边的摄像功能。
只见沈昭慕在回春堂,求陈大夫和他一起上公堂为池芫作证。
陈大夫看着他,摇头叹气,“你这孩子,都快要科考了,非要这个时候趟这趟浑水不可么?”
沈昭慕抿唇不语,背脊笔直,身影单薄。
陈大夫不赞同地道,“虽然这么说很势利,但老夫还是想说,你要走仕途,而那位姑娘与你……到底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如今李将军看中了她,非要得到她不可,你若是硬碰硬,她倒不会怎么样,但你,可有想过你自己的安危?”
这话,叫沈昭慕微微沉默了一瞬,半晌后,他抬眸,定定地看着陈大夫,“若是我不知她心意,我也会这般想,她嫁进将军府,我考我的功名,于她,于我,于大家,都是最安全的一条路。”
说着,他面上缓缓有了一丝温柔的笑靥。
“可我知,她不是世人所想那般,她不攀附权贵,心中有不可移的坚持与理想。她不喜欢李将军,便是让她为妻,她都不愿。而事到如今,明知道她是被冤枉对方就是想用权势来打压胁迫她……
我却要袖手旁观……如果这便是为官之道,那自清,宁可永不入仕!”
画面骤然切断。
池芫心中久久不能平复。
宁可永不入仕!
这六个字,叫她情不自禁地揪着自己的袖子,只觉得胸口中有什么喷薄欲发。
臭书呆子,没事干嘛说这么不符合他穷弱人设的发言……
戳她泪点。
712风流老鸨vs文弱书生(50)
“大人,大人,前头,前头含香院的人在击鼓鸣冤——说,说要大人重审此案!”
被师爷拉着往前走的尹知府,听师爷慌里慌张地说着,不禁不耐烦地跳起来。
“好大的胆子!一帮刁民,说要本官重审,本官就要重审不成?”
说着他就拂开师爷的手,要往回走。
师爷慌忙追上去,满面的惊慌,“大人啊大人!问题是他们这次,找了个咱们得罪不起的大人物做主了啊!”
“大人物?”
知府脚步顿住,斜睨了一眼师爷,不以为然,“能有大将军大?”
他哼道,当今朝中,能和大将军分庭抗礼的,都不超过一只手吧。
结果,师爷就打他脸,“是,是宰相大人!”
宰相!
知府脚下一个打滑,不敢置信地望向师爷,表情滞疑。
“你说什么?谁,谁来了?”
师爷苦笑,“宰相让肖大人过来,说是要亲自旁听此案……”
肖大人……知府眉头凝了凝,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个肖大人,应该是宰相的大女婿,他的顶头上司。
知府表情变幻着,最后抓着师爷的手臂,“去,去前面,看看。”
宰相为什么要牵扯到这件事当中?
只是,朝堂上,大将军和宰相一向不对付,如果这件事有宰相插手的话,只怕没那么容易了结了。
带着一脸凝重,知府带着师爷,行色匆匆地来到了公堂。
公堂外,沈昭慕瘦弱的双手还在敲着鼓,旁边围着一堆对着凶神恶煞地赶人的衙役指指点点的百姓。
而肖大人,穿着官服,就立在一侧,似是刚来没一会。
就那么似笑非笑地看着急匆匆出来的尹知府。
尹知府一看他这个笑,就觉得不妙了。
说实在的,这两年他有心想要取代肖大人的位置,要不然也不会这么上赶着帮李将军做事,不还是希望借助李将军的势力,平步青云么?
“肖大人……您怎么会来下官这?”
虽然心中很是不服这位上司,但上司便是上司,知府见到这位,还是得做足了表面功夫。
他们是面和心不和,对于知府的表面功夫,年轻的肖大人只是冷淡地抬了下手。
“我不来,可不知尹大人你还能判出这么糊涂的冤案!”
开门见山,一开口便直接点出他来的目的。
知府闻言,面上抽了抽。
干巴巴地讪笑着,“肖大人这话是何意?下官判了什么冤案了?”
一旁,沈昭慕走过来,拱手,朝两人道,“二位大人,草民恳请重审含香院女子中五石散一案……”
“有你什么事?你哪来的?添什么乱?”
他刚呵斥,肖大人便凝了眉,反喝他一句,“尹大人!本官在这,不是想听你打马虎眼的,此案疑点重重,现在,都惊动了宰相大人。他很是生气,让本官过来旁听,务必要重审这个案子。”
搬出了宰相,尹知府嘴角动了动,一下就说不出什么来了。
只能咬咬牙,不得不拱手应道,“下官不才,竟还惊动了宰相大人——既是宰相大人提的,那便重审吧,还请肖大人进去上座。”
肖大人撇了眼他敢怒不敢言的表情,轻轻哼了声,儒雅的面上一派坐看好戏的神色。
他朝一旁的沈昭慕看过去一眼,对方明白他眼里的深意,微微抿下唇角,点点头。
很可悲的是,宰相也好,肖大人也好,他们更在意的是他能不能替池芫辩赢这个案子,而非是追求一个真相,还无辜人一个清白。
他们要的是敌对阵营的输,他们的赢。
认清这点的沈昭慕,眼底黯了下。
但想到尚还在大牢里的池芫,他便不得不打起精神来,看了眼一旁的大力和小桃,二人皆是紧张又期盼地望着他。
至于一旁的陈大夫,面色淡然,看不出什么来。
尹知府看这个阵仗,便知道事情要脱离掌控了,他给一旁某个衙役使了个眼色,后者悄悄离开,去给李长胜通风报信了。
然而,这一幕,落在坐在一侧,把玩着大拇指上玉扳指的肖大人眼中,他只是掀了下眼皮。
似乎并不担心。
“带犯人——池氏!”
惊堂木一拍,尹知府沉吟一声,让衙役带池芫上公堂。
被两个衙役领着进来时,众人都朝池芫看来。
沈昭慕毫不掩饰关切,刚要张口喊她,却又生生忍住了。
只是眼眸热切地望着她,确认她身上真的没有伤,脸上除了似没睡好的憔悴之外,并没有病态,才稍稍松了口气。
池芫冲他眨了眨眼,翘起嘴角,还不忘风情万种地笑笑。
这个时候了,她还能这么旁若无人地撩他……
沈昭慕面上不禁一热,怕被发现,忙别过了眼神。
倒是肖大人,目光落在池芫那张脸上,若有所思地扯了扯嘴角。
难怪李长胜那样铁血不懂情爱的莽夫会这么费尽心思地要将人搞到手了。
这般姿容,就是入宫为妃,也是不差的。
艳到极致,媚到人不敢多看。
他收回视线,看了眼紧绷着脸的尹知府。
“犯人池氏!你对给含香院的姑娘喂五石散一事,可招认?”
池芫面上笑意敛去,面无表情地开口,“民女不认。”
四个字,斩钉截铁,一点都不带怵的。
尹知府咬着牙,“你们可有证据证明,昏迷的姑娘中的不是五石散?”
将军身边的小厮说过,含香院内的确是有五石散的,但不确定有没有被人服用。
尹知府微微转了转脑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大概是李将军收买了含香院的人,想要来一招栽赃陷害,但见池芫要求大夫重新把脉,而他们事先找的那个大夫说没有诊出什么,就不难猜到,五石散没能给那两个青楼女子服下。
这个案子的症结,就在于大夫这了。
只是,他没想到,一介穷书生居然请动了京城有名的回春堂的大夫。
还是陈大夫。
这老匹夫传闻是个硬骨头,不说假话,医术还高……
“草民有证人,请大人传召证人!”
不待池芫开口,沈昭慕便进入角色了,他安抚地朝池芫点了下头,然后声音扬起,道。
给读者的话:
晚上太卡文了而且我是真的不会写阴谋诡计断案啥的qaq
晚上写了点新坑的内容哎明早起来愁这个吧
713风流老鸨vs文弱书生(51)
“传——”
尹知府只觉得自己当官以来就没这么糟心过,他看着稳坐一旁看热闹的肖大人,再看着下方被李长胜看中不能严刑拷打却又冥顽不宁的池芫,以及她身旁似有备而来的沈昭慕,顿时头大。
并且,只能被迫营业地按照他们的步调走。
没关系,等将军来了——
他看这些人还怎么得意。
但是,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他发现,那个看起来年轻文弱的书生,居然巧舌如簧地将整个案子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最后,在陈大夫斩钉截铁地证明了两个姑娘绝非是中了五石散而是中了蒙汗药后,他又让如花和阿黄出来作证。
被池芫敲打过后的如花,再也不敢耍花招了,生怕自己和五石散牵扯上,立马将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当然,这当中,隐去了李长胜派人和她接头这茬。
她只说自己因为嫉恨池芫,才做了错事,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只是巴豆和蒙汗药而已,居然会被诊成姑娘们中了五石散。
这也是沈昭慕教她的,尽管沈昭慕很想让如花和盘托出,可他也清楚一点——
李长胜这棵大树,他们想要撼动将他拔起来是不可能的,如果牵扯到李长胜,那就不容易翻案。
当下,最重要的是将池芫救出来。
至于李长胜……
宰相既然惊动了,就一定会暗地里查李长胜的动作,虽然不能将坏人揪出来,但以暴制暴,也算是一种策略了。
接下来阿黄说了什么,池芫没注意听。
她有些吃惊地望着一侧立着,条理清晰,言之凿凿地替她洗刷冤名的男人,不禁心神晃了晃。
她吃惊的不是小书生原来口才这么好,而是……他这样的人,明知如花可以一口咬定李长胜派了小厮和她接头,收买她去买五石散,虽然会很麻烦,但他这般清正,总是见不得作恶之人逍遥法外的才是。
可如今……
他退了一步,只将如花买蒙汗药下药害含香院里的姑娘说出来,这样一来,这件事和李长胜便一点干系都没了。
她不由得抬头看向上方旁听的男人,果然,男人转动扳指的手微微一顿。
眸光冷淡地朝沈昭慕看过去。
呵,这小子,看着老实忠厚,不曾想,居然被他摆了一道。
那个青楼女子找上宰相三公子,那个心软的妻弟立马不管不顾地去求了他岳父,当时那女子怎么说的?
说是这背后离不开李大将军的手笔,大将军想要对付小小的青楼老鸨,和官府勾结……
稍微想想便不难猜出,五石散的事也肯定是李长胜的手笔。
五石散啊,那可是牵扯上不掉块肉也要李长胜掉块皮的禁药,所以他才眼巴巴地跟着跑来旁听。
没想到,居然是误会了?
肖大人想到这,面色不大好看,他望向清瘦的沈昭慕,不禁审视他。
是真的误会了这书生的用意,还是说……被他摆了一道?
不管是哪种,总归是没能一下子咬到李长胜的皮肉,肖大人心情就不太好了。
“人证物证齐在,尹大人,这么简单的一起案子,你还要怎么审?”
对付不了大的,肖大人便拿小虾米开刀。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李长胜那边迟迟没有动静,尹知府估摸着也是意识到他不会这个时候出面,便只能讪讪地跟着肖大人的流程办事。
直到无罪释放,从衙门出来,池芫都觉得不大真实。
怎么就……
这么容易出来了?
一旁,沈昭慕正拱手同肖大人道谢,“大人为草民等做主,真乃父母官,草民在此,叩谢大人——”
说着,拉着池芫,意思意思地要叩谢。
围观的百姓很是给力地吹起肖大人的彩虹屁,原本冷着脸的肖大人一下有些飘飘然,也不好再给他们脸色看,忙虚扶了一把。
咳了声,扬声道,“为百姓做事,乃本官应尽之本分。此间你们受委屈了,知府办案不力冤枉了好人,本官会禀明圣上,严惩不贷。”
刚走出来的尹知府听到这话,直接一屁股坐地上,哭号道,“大人,大人不可啊!下官,下官也是被庸医误导了呀!”
如果肖大人真的奏明圣上那,虽说对于圣上而言只是一桩无关紧要的小案子,可到了他面前,听到有人断错案,定是要革他的职的。
尹知府想到这,整个人就如丧考妣。
而肖大人,在百姓们的彩虹屁中,欣欣然上了马车,看也不看他一眼。
至少,将李长胜想要扶持的这个草包给弄下去了,也不算全无所获。
目送肖大人的马车离去,沈昭慕眼底的谢意褪得干净。
池芫看得心惊。
她的小书呆子,什么时候黑化了不成?
这哪里还有和她说话时结结巴巴动不动红脸的模样了?
有种自己在牢房里待了一夜,对方瞬间开了挂的错觉。
“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小桃喜滋滋地扶着池芫,沈昭慕见她心神恍惚的模样,不禁蹙眉,面上关切的问道。
甚至,还对身后慢吞吞的陈大夫请求道,“陈伯伯,能请您给她看一看么?”
池芫那句“我没事”还没说出来呢,就被他抢了先。
被点到名字的陈大夫,觑了眼池芫的脸色,不禁眼角抽了抽。
摆摆手,“她哪里像是有事的样子?回去睡一觉起来又活蹦乱跳了。”
也就是说,池芫只是缺觉而已,身体好得很。
摸了摸鼻子,池芫看着老大夫有些尴尬,然后看向松口气的沈昭慕,不禁打趣他,“沈讼师,你刚刚在公堂上可是大杀四方的威风咧,怎么这会儿又文文弱弱的样子了?”
她眯着眼,危险地望着他,眼里写了“好啊你原来一直在扮猪吃老虎骗我”。
沈昭慕见状,一愣,随即便是苦笑摇头。
“我哪里是威风,这还多亏了你事先的安排。我不过是在你做的准备之上,将这些呈上公堂罢了。”
池芫却斜睨他,“但你怎么没有让如花供出李长胜的小厮来?”
她可没说要这么轻易放过李长胜。
沈昭慕就知道她会这么问,他眼底暗了一瞬,随后摇头。
“非是不愿,而是不能。”
八个字,透露出他深深的无奈和无力。
池芫抿抿唇,小声嘀咕,“行了行了,我又没怪你,别苦着脸了。我们哪里是他的对手啊,要扳倒他,还缺一把火。”
至于这把火,池芫眼中闪过一丝冷芒,她不介意提前点上。
714风流老鸨vs文弱书生(52)
回到含香院,刚到门口,青娘便指着门前的火盆,柔柔弱弱的对池芫道,“妈妈,快踏火盆,去晦气!”
如果不是对象是女主的话,池芫一定要翻个白眼骂她迷信。
但看在柔弱漂亮的女主的份上,她如众人所愿地踏了过去,这还没完,一个姑娘立马拿着沾了艾叶水的柳条,在她两边肩上轻轻抽了下。
“好了,晦气没了,妈妈这遭算是彻底经历完了。”
池芫:“……”看不出来你一个仙女似的姑娘,弄这些一道一道的。
她忽然有些想笑,看着大堂里一个个是真的关心和高兴的姑娘们,眼里微微发热。
“好了,我又没什么事,你们犯不着这么大阵仗,该干嘛干嘛去吧。”
“得嘞!”
“好的妈妈!”
等众人都回房了,池芫才拉过沈昭慕,去了后院。
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不是让你不要掺和进来么?你还有几日便要科考了,这会儿……李长胜一定恨极了你。”
她回来对他说的第一句便是担心他被她牵连。
沈昭慕忽然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所冒的险都不值一提。
见她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关心他,责备他,便都够了。
他望着池芫只笑不语。
池芫见他冲自己傻笑不说话,不禁气恼地踮起脚拍了他的脑门一下,“你是不是傻了,我跟你说认真的!你还考不考了——”
“不考了。”
哪知道,沈昭慕却正色地打断了她。
不考了?
不,不考了!
池芫嘴巴微微张着,恨不得掐自己一把,“你,你开什么玩笑?”
寒窗苦读十载,怎么能不考了?
沈昭慕见池芫有些蒙,原本只是脱口而出的决定,忽然有些忐忑。
他抿抿唇,“那你就当我开玩笑好了,你别生气……我之前答应过你要当个好官,护着你,我还记得的。”
池芫古怪地觑了他一眼,“考取功名不是你的梦想么?怎么你这话说的,好像这功名是为我考的了……”
他张了张嘴,很想回答她,就是为了你啊。
从前只是觉得不读书就要去经商,但他没有经商的兴趣,才选择了读书科考。
但遇到了她之后,他才知道,原来他也会画美人图,他也可以看她看的那些话本子,和她探讨故事的真实性。
原来,书中的颜如玉再如何,都不及身边人一颦一笑。
也不知从何时起,他就再也忘不掉她身影了。
或许是那次城郊外为她作画时起,也许是她让人给他送御寒之物还有文房四宝时起,更或许是那一天,他病得晕沉沉之际,那只握着自己的温暖的手起……
她市侩,她尖酸,她偶尔还刻薄不讲理。
可这样的她,他都开始觉着有烟火气得可爱。
他想,当他连她这些缺点都开始喜爱时,就真的是对她疯魔了吧。
听她说伤人的话,看她和别得男人亲密,他的心似被挖开好大一个口子,疼得他窒息。
可当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她要保护他的无奈之举时,他的心更疼了。
他疼,他恼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和弱小,连喜欢的姑娘都保护不了,还要被她保护。
所以,他刻苦用功地温书,就是想要考取功名,走上仕途,成为她的后盾。
“考不考是你的事,你要是不喜欢做官,我可不勉强你呢,你就当个小书生被我欺负,我才乐得很呢!”
池芫见他只盯着自己笑,耸了耸鼻子,忙表明自己的立场。
可别什么屎盆子都往她头上扣。
闻言,沈昭慕一愣,随后心里像是裹了蜜一样,又甜又软。
果然啊,他喜欢的姑娘,这般与众不同。
不图钱,不图名,也不图利。
她怎么就这么好呢。
——叮,好感度+15,当前好感度85,恭喜宿主呀,书生爱上你啦~
池芫正想说“当然了如果你当上大官也还是要被我欺负”,就听见系统好感度提示。
愣住了。
纳尼?
所以,他想听的不是鼓励,而是劝退?
wtf?
这是什么魔鬼操作。
池芫怀疑人生了。
“宰相那边,会不会觉得咱们耍了他?”
转移话题,池芫自然地提到了宰相那边。
沈昭慕面色微微一顿,正色地道,“恼是一定的,但不会拿我们如何。我让青娘同徐三公子说的时候,特意让她隐去了如花和小厮的事。”
说着,在池芫的茫然中,他叹气道,“只凭一个小厮,是不能将李长胜拉下来的,相反,只要我们将李长胜放到明面上来,宰相会不会和他斗是一回事,但我们,一定会成为棋子被牵连。”
这是他不得不看清的一点。
也正是因此,不如不提李长胜,这样,李长胜也会收敛些,毕竟宰相都留意到这件事了,李长胜不至于顶风作案。
“你……我没想到你会这样做。”
池芫有些吃惊于沈昭慕的理智以及隐忍。
毕竟,她认识的书生,不畏强权,不怕与官斗才是。
沈昭慕看出她的疑惑,不禁有些惭愧,是啊,他从前是不会这样轻易妥协的。
可他——
“你在里面,我不敢。”
他毫不隐瞒自己的怯弱,是的,他不敢。
他只是一介平民,从前他孑然一身,无牵无挂,遇到这样的事,大不了就是一条命赔进去。
可现在不一样,他有牵挂之人,有害怕失去之人。
池芫不知怎么,一把年纪了,被他这么不男子汉的几个字,撩到了。
甚至还觉得,这样的书生,还挺man?
敢于承认自己的弱点的男人,才是真的爷们不是么?
她脸上一红,忙伸手扇了扇脸蛋。
“你怎么回事,一晚上不见,就,就这么会了!”
“会?”沈昭慕疑惑地偏了偏脑袋,不解地眨了眨眼睛,“会什么?”
池芫:“……”卧槽系统我觉得他在恶意卖萌勾引我,血槽已空。
系统:这个时候你能把我关起来么,我不想吃狗粮:)
池芫:那怎么可以呢,怕你饿,还是多吃点吧:)
系统:呵呵。
“当然是,会——哄我开心呀!”
池芫眸子璀亮,忽然踮起脚尖,在他下巴上,轻轻亲了一口。
然后迅速转身跑开了。
哎妈忽然搞这么纯情,她都有些不适应了。
身后,沈昭慕呆呆地瞪着眼睛,伸手不自觉地摸了下下巴。
半晌,痴痴地笑了笑。
给读者的话:
今天是甜甜的书生和甜甜的老鸨~
715风流老鸨vs文弱书生(53)
“什么?已经被放出来了?”
将军府内,李长胜额头青筋跳了跳,隐忍着怒气地咬牙道。
前脚小厮和他说,池芫不肯屈服,还要他不许伤害那个书生,后脚衙门那边便传来消息,说宰相的大女婿出马,这桩案子就这么翻供了。
庸医入狱,尹知府被状告到圣上那。
而他,没有损失。
却也什么都没捞着。
手下战战兢兢地回着话,“是……不过,他们,他们都没有供出来将军您。”
李长胜闻言,冷笑一声,“供出我?就凭他们,也敢?”
他不禁不屑地哼了声,池芫的眼光真不怎么样,出了事,那个书生也就只会耍耍嘴皮子,将她捞出来,根本不敢得罪他。
就这么一个没骨气的男人,哪里好?
哪里值得她宁可入狱都不肯跟他了?
越想越想不通。
且越想越不甘心。
区区一个女人,他就不信,他得不到了。
“将军……小人斗胆,这事既然宰相府也插手了,咱们还是不要再继续的好,不过是一个女人……反正也在京城咱们的眼皮子底下,等风声过了,再找了机会弄来便是。”
手下苦口婆心地劝着。
好好的大将军,何必为了一群市井之辈跌脸面?
喜欢那个老鸨,想办法将她生米煮成熟饭了,看她还怎么和将军唱反调。
李长胜静下心来,微微眯了眯眼,算是将这番话听进去了。
摆摆手,“行了,监视好含香院,等这阵子过去了,再将她给我弄到将军府上来。”
既然不肯屈服,那就先得到人好了,至于她的心?
不重要,身体都是他的了,还担心她不听话么?
“是!”
“等等,那个书生,本将军不想再看到了,你们想办法,务必给我——杀了他。”
李长胜将笔一丢,眉眼间的郁色弄得化不开,这次,他是真的动了杀心了。
敢和他抢人,就看他有没有那个命。
“将军,那小子一直在含香院,闭门不出,我们根本找不到机会下手啊……”
过了两日,风头过去了些,但李长胜心情看起来很不好,因为,眼中钉肉中刺还没有拔除不说,近来宰相那个老匹夫,一直在明里暗里地挑他的刺。
不止他,一向看起来不显山不露水的三王爷,也开始隐隐有针对他之象。
现在,听手下这么回禀,他脸色阴鸷满布。
手中的狼毫被他一个用力,直接折断。
而看他面前的纸上,厚厚的一沓,全是密密麻麻的“杀”字。
触目惊心,笔力锋利而凌乱。
他身边的心腹,看到这一幕,不禁瞳孔缩了缩,眼神一颤,糟了,将军的病,又犯了。
这次看起来,还很严重。
想来是从未在他瞧不起的贱民身上受到这么大的挫败过,想要除掉那个书生,却又生生拖了几日……
叫他本就潜藏的不好压制的杀戮本性彻底压制不住。
不死,不休。
“杀了他!给我派人去含香院,我要听到他的死讯!”
李长胜忽然将面前的纸揉成一团,眉宇间的戾色萦绕其间。
被他吓了一跳,手下不敢直视他,闻言很是心惊,但派几个人潜入含香院,趁夜杀了那个书生……也不是不可以。
含香院里都是些柔弱的女子和不会武功的杂役,沈昭慕又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派两个人去,就够了。
想着,他拱手,应道,“是,属下这便去安排!”
李长胜的心腹,闻言却是皱了皱眉头,将军执意如此……只怕是将把柄送到别人手上。
但他太清楚,这个时候如果他提出反对意见,将军很有可能,连他一起处置了。
他犯病时是听不进一个“不”字的。
当天。
含香院中。
池芫将银票和地契放桌上,对面前的一群莺莺燕燕道,“这儿是一些银票和地契,还有你们的卖身契。按照小桃名单上的顺序,一个一个领了这些年的辛苦钱和我送给大家的临别礼,便趁天黑之前,离去吧。”
她将姑娘们都召集到一块,开门见山便是通知她们,要遣散她们。
所有姑娘都错愕震惊地望着池芫,不明所以。
“妈妈,这,这是为何!”
貌美的花魁自是感到诧异多过喜色。
而那些人老珠黄或者当初是不得已才入了这行的,却一个个惊喜过望。
她们大多是赎不起身的,而现在,妈妈说,卖身契可以还给她们,还会给她们一笔钱,甚至有的人可以得到一些铺子的地契,安身立命……
这样好的机会,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啊,谁不心动惊喜呢?
只是,到底不明白为什么池芫会做出这个决定,所有人都不解地看着她,等待一个解释。
青娘站在池芫身后,闻言,面上也毫不掩饰惊讶,但她垂了眸光,看着手中的玉珏,无言。
妈妈的意思……是不是说明,她也可以恢复自由身?
而她至今还是完璧之身,那么她……可以和盛公子长相思守了?
池芫扫了众人一眼,面上是一片无奈,叹道,“实不相瞒,此次我拒了李将军,从牢房中安然出来,已经得罪狠了他……如果我猜得不错,就在这几日,他一定会对含香院下手。”
说着,她看着众人又惊又怕的神色,笑着继续道,“你们好歹是跟了我许多年的,相识一场,我也不想连累了大家。如今唯一能减少损失的便是遣散大家,让你们离去。
当然,他针对的是我,不是你们。所以你们无需担心他会报复到你们身上。如果你们实在担心,出去后就不要提我的名字了……我给你们每个人留了足够的银钱,你们是返乡隐姓埋名找个好人家过日子也好,留在京城接了我的地契做点小生意也行……”
她顿了顿,不少人已经开始抹眼泪,她却面上始终淡淡地笑着,不见悲伤也不见惆怅。
“这个世道女子本就不易,你们命不好落入这样的红尘,想要找很好的人家是很难了,也不要想着凭借美色去当什么小妾,你们也看到了,妾只是主人的玩意,会被糟践。
就好像你们妈妈我,宁可坐牢,也是不要给大官当小妾的。那样金丝雀的日子,久了会要命的。”
话到了这,所有人都红了眼眶。
许多年后这些人想起这番话,都不禁感慨,如果不是池芫这番话,很多人都会为了面前短暂的荣华富贵,走上那一条不归路。
但正因为今时今日,听进去了这一番肺腑恳切之语,她们往后的日子,才不至于沦为玩物和牢笼里的鸟雀,自怨自艾。
这个世道啊,真的对女子,太过苛刻了。
给读者的话:
快结束了??我也是莫名其妙的这个故事就要结局了
716风流老鸨vs文弱书生(54)
“好了,都走吧。”
看着一个一个的领着高于她们期望的银钱和“分手礼”的姑娘们哭得此起彼伏的,池芫不免好笑。
眼底却尽是温柔,一旁的沈昭慕,眸光始终看着她,见她此时神色,也跟着柔和了面容。
这便是他喜欢的姑娘,有一颗比谁都柔软善良的心肠。
只是不爱表露罢了。
“妈妈!呜呜呜妈妈我不想走——”
“妈妈我们不走了——”
“我们陪你一起面对!”
“妈妈你要不和我们一起走吧!逃得远远的,别叫那狗将军的人找到——”
“是啊是啊,妈妈你逃吧!”
池芫听着这些姑娘们情真意切的话,眼眶微微湿润,却是娇笑着捏着团扇扇了扇。
扇子敲了下那个怂恿她逃跑的姑娘的脑袋,“傻丫头,我逃不了的。李将军的人一定监视着我和沈公子。只要我们出这门,便活不了。倒是你们,大好的年华不能陪着我一起葬送在这含香院中。
都走吧,走得越远越好,走了,就不要回来了。也不要和任何人提起你们是含香院出去的。能找到好人家都找个好人家嫁了,相夫教子去……若是不能,便做点生意,自给自足莫要依赖男人过活……”
她说着,指着侧门,“我让大力安排好了,你们一批批的走,别太招摇便行,他雇了马车,你们先躲在京城中,等我……的消息传到你们耳中了,就去对面的秦楼,让大力和秦楼老板送你们离开或者安顿你们。”
池芫没说是什么消息,但不少人听出来了,能是什么消息?
死讯。
她们想的都是这个。
一时间,所有人泣不成声。
哭得成了泪人儿。
碧喜抓着池芫的袖子,哭得眼睛都肿了,“妈,妈妈……当年,当年若不是你收留……碧喜,碧喜早就死在我那赌鬼丈夫手上了……你是我的再生父母,你叫我,怎么能丢下你离开?”
她哭着又对沈昭慕说道,“沈公子!你带妈妈走吧,你们远走高飞,永远不要回来京城……天大地大,将军又如何?也不能只手遮天追到天涯海角啊……”
沈昭慕闻言,默默别过眼,似乎有些伤心。
池芫笑着抹了抹碧喜的眼泪,声音温柔,明明比碧喜年纪还小些,却像是真的一位母亲心疼和宽慰女儿一般。
“碧喜啊,我还记得当年救下你时,你浑身没一块好肉,被你丈夫卖了还赌债。你看看,三年过去了,你如今养得好了,会弹曲会女红……你以后还会更多本事的。我给你留了一间衣裳铺子,你灵活又勤奋,将小桃交给你,让她帮你一起打理,我相信你们二人可以将小生意做得红火起来……”
她说着,将地契交到了她手中,握着她的手,语重心长地交待着,“小桃跟了我好些年,在我心里她和你们都是我的好姐妹,我的亲人。我不在后,你要替我看着她,她性子直,如果她受了委屈,你做姐姐的,要护着她……”
“妈妈……”
碧喜闻言更是泣不成声,好些姑娘已经被大力和小桃一个又一个地送出了侧门。
剩下的寥寥无几,最后只剩下她和青娘了。
小桃回来,听到这里,不禁也哭了起来。
“妈妈,小桃不走,小桃就跟着你!”
池芫看了她一眼,不禁无奈,嗔道,“你呀,以后收敛些你的脾气,跟着你碧喜姐姐好好学怎么持家,等时候到了就找个好人家嫁了——你瞧,你的嫁妆我都给你留好了。”
从袖中拿了几张铺子的地契,她放到碧喜手中,“你替她保管着,碧喜啊,你也别嫌我偏心,小桃年纪小,她往后嫁人我不在,不能帮她看着点,只能给这些身外之物……
等她出嫁了,你拿一半给她做嫁妆,剩下的你替她管着,免得若是她夫家对她不好,还可以有钱财傍身……”
小桃直接朝池芫跪下,一旁的碧喜摇头哭得心碎。
小桃断断续续地说着,“妈妈,我不,我就要跟着你,不要赶我走……”
她伸手去抓池芫的袖子,可怜巴巴地仰着脸,求她改变主意。
“傻姑娘,别哭了,又不是生离死别。”
池芫面色很是淡定,但此时,也有了些难过。
这个位面,整个含香院,就小桃对她最忠心,其次是大力。
她摸了摸小桃的脑袋,“好了,时候不早了,快点走吧,别耽误我时间,听话。”
小桃不肯走,哭着摇头,好不可怜。
池芫狠了狠心肠,闭上眼,生生将她的手指从自己袖子上掰开。
不去看她,声音紧了紧,“大力,带她们走!”
六个字,似乎用尽了力气。
最后,小桃是被大力扛着走的。
终于所有人都走了,池芫抚摸着面前的桌子,对身后青娘道,“盛家那位公子,应该已经到城外了。”
青娘闻言,身子一震,却又听池芫淡淡地说着,“几日前,我便给他修书一封,告知他,早些来接你走。”
“你……”青娘此时说不出是什么心情,起初看姑娘们一个个哭成泪人时,她只是红了红眼眶,但并非多么不舍。
但此时,这个一向不喜欢自己的老鸨,却也给她安排了后路,还是她想走的那条,不禁心中生出感激之情来。
“那你们……”
她看着池芫和沈昭慕,抿着唇不语。
“知道为什么独独留下你么?”
沈昭慕不说话,他从始至终都站在池芫身侧,看着她一个一个安抚,一个一个送走,面上满是心疼和支持。
心疼她这么费苦心,支持她明智善良的选择。
青娘抿唇,“因为盛公子?”
“他是江南第一首富之子,你若是想要跟着他为正妻,那‘青娘’这个人,往后,便只能是含香院死了的头牌。你可明白?”
首富之子……
青娘知道对方身份不一般,却没想到是这么的不一般。
再听池芫这话,她不由闪了闪眸光。
“你,打算怎么做?”
池芫转过身,看着她淡淡一笑,“你要和我们一起死在含香院。”
给读者的话:
女主:忽然被女配要求一起死,她果然是恶毒女配的配置没错吧!
717风流老鸨vs文弱书生(55)
“你听说了么?那含香院啊,昨夜里,走水了,一场大火啊,全给烧没了!”
“哎哟造孽哟,那里头的人呢?人都死了么?”
“怪就怪在,那么多姑娘啊,昨儿个都不在含香院里,就当家的老鸨和花魁青娘以及老鸨相好的三人在里头!哎,那么大的火,等官府的人去救火时,里头的人早就烧没了……据说是烧成灰了!只从她们的挂饰辨认出的确死在里头了。”
“天,就死了三个人?还是老鸨和头牌?”
“可不是么?我也觉得纳闷呢,而且,官府的人当时抓住了一个黑衣人……我听说啊,是将军府的人!”
“嘶——”
京城茶楼上,几个人窝在角落里侃侃而谈。
那个知道些内幕的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将自己知道的一些内情分享给友人们。
“这当中啊,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据我在官府里的亲戚说啊,大将军啊瞧中了那含香院的老鸨,非要纳她为妾呢。可是谁曾想,那池老鸨也是个刚烈的人物,居然拒绝了!
然后就有前不久你们知道的,她被冤枉入狱的事,其实啊,才不是知府判错了,压根就是李将军公报私仇要她妥协!结果却被肖大人给还了清白,放了出来……
这样一来啊,将军可不就恨死了老鸨以及那个抢了他喜欢的女人的书生么?这才有了纵火一事。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那老鸨有先见之明,事先啊,将楼里的姑娘都给遣散了,说是怕牵连了她们……哎,没想到,一语成谶啊,当天夜里,就遭逢大火,丧命火场中。”
这人说完,众人无不是惊讶和叹息。
当世居然还有这般奇女子。
只可惜身在青楼。
红颜薄命了。
这个李将军也真是太狠了,得不到便直接毁之……
“可不是可惜么,那个沈公子啊,是我同窗,才华不浅啊,原本要参加明日的科考的,以他的能力,考上功名是迟早的事!”
“天,听你这么一说,这火……感觉就是怕他以后入仕,故意为之的!”
这话一出,满座吸冷气。
太狠了这个李长胜。
强抢民女不成便来一招草菅人命,实在是狠毒。
而京城里还没有离开的含香院的姑娘们,得知池芫和沈昭慕还有青娘的死讯后,一个个哭着跑回含香院,在门口跪着披麻戴孝。
生生感动了不少吃瓜百姓。
而这场舆论中,李长胜一点一点被拉了下来。
百姓们看着一群弱女子披麻戴孝跪在衙门前,哭求一个公道,不禁群民激愤,跟着一道声讨李长胜。
草菅人命,强占民女,又毁了一个读书人的仕途……
这些一条条,不管是女人还是男人又或者说读书人,都觉得被戳中了良心痛点。
最后,这事闹大了,宰相出面,三王爷更是直接状告到皇上那,李长胜甚至都想不通,怎么他只是派人去杀个穷书生,最后却会引起一场大火,池芫居然也死了?
然后,在他恼怒池芫居然也死了的时候,忽然京城都盛传他的恶名,百姓们居然开始声讨他。
那群蝼蚁还去衙门敲鼓鸣冤,让衙门审他?
李长胜觉得他们真的是不自量力。
但他来不及高兴,便被宗人府抓了。
他直到入狱,看到面前牢门关上那一瞬,脸上都阴沉着,不理解为什么,局势忽然变成了这样。
他猩红着眼角,冲将他关进来的牢头吼道,“放我出去!我是大将军,你们凭什么抓我!我要见皇上!”
牢头看了他一眼,不卑不亢地叹道,“大将军,您先消停会吧,您的案子皇上交给了三王爷主理,宰相协理……”
三王爷的态度不好说,但宰相和李长胜立场相对,他如果协理这个案子,原本最多小惩大诫的事,现在不让李长胜丢半条命都难了。
意识到这点,李长胜咬牙切齿,恨不能生吞了牢头。
三王爷王府上。
“王爷,那个女人的话,可信么?”
幕僚看着坐在上方,隐匿在黑暗中的年轻男人,问。
三王爷伸手,将面前的一张纸往前推了推。
“你自己看。”
幕僚双手接过,只见上面写着“李长胜不必除,拿捏其短处,磨灭其锐气,可为王爷所用”这样一段话。
他不禁愣怔,“这……是那个女人写的?”
三王爷挑眉,“这字迹,显然是男人写的。”
男人?
幕僚还是愣怔,随后却想起来,含香院死的可不就还有一个书生,据说就是那个老鸨的相好。
“此子——可惜了。”
半晌,三王爷摇头,面上却很淡,“那个女人,也可惜了。”
若是为他所用,必能助他一臂之力。
“王爷,那他们三人……”
幕僚比了个手势。
三王爷冷冷看过来,“那个花魁不能动,盛家愿意效忠本王,这是盛家这任家主答应合作的条件。以后,青娘已死,无需再提。”
当然了,只要有这个把柄在,对方那么保护一个花魁,可见是很是放在心上,何乐不为?
至于那两人——
他看着手中的信笺,微微眯了眯眸子。
城郊外。
池芫和沈昭慕并肩而立,两人换上了小厮和丫鬟的衣裳,稍稍易了下容貌。
男主盛旸带了几个心腹,牵着一匹马走过来,伸手握住青娘的手。
青娘看到他,既是感动想念又是羞涩,垂了垂目光。
那场火,其实是池芫自己放的,她知道李长胜不会放过沈昭慕,便一早做好了准备,向之前一直投靠的大佬——三王爷效忠。
给对方提供了一个扳倒李长胜再将对方为他所用的契机。
放完火,她带着沈昭慕和青娘躲进了密道中。
在密道中,毁掉了唯一的机关。
也就是说,就算李长胜事后找人来搜查,也找不到他们。
而三王爷一早便准备了几具死囚的尸体,换上他们的衣裳,残骸就算被找到也不怕被怀疑了。
等风头过去了,李长胜顺利落网,他们才从密道中出来。
池芫其实提前了一日出来。
因为,她不相信三王爷。
“盛公子,青姑娘,从此山高路远,咱们就此别过,望珍重。”
池芫拱手,明媚地冲二人道。
沈昭慕也顺势抬手,“珍重。”
青娘望着池芫,很是感慨,泪眼汪汪,“妈……池姑娘,你们多保重。”
她想,以后或许都见不到了吧。
在京城人眼中,他们都是“死人”了。
“等等。”
池芫刚要转身,盛旸忽然叫住了他们。
俊朗的面上一片光风霁月。
“二位以后有什么打算?在下产业遍布全国,若是二位需要,盛某可替你们打点一二。”
他看起来像是爱屋及乌,顺手做好事。
沈昭慕微微张了张嘴,池芫见他要开口,立马抢白,“北上。”
她说着,握住沈昭慕的手,微不可闻地捏了捏他的手心,后者身子微微僵了一下,乖乖没动,听她说下去。
“北上?”盛旸眸子闪了闪,嘴角笑意温和。
“是啊,书生先前答应过,要陪我去看看大漠风光,现在好了,世间再无含香院老鸨池芫,也无沈昭慕。我们便去塞北做一对寻常的牧羊夫妇……”
青娘闻言,很替他们开心,她看了眼沈昭慕,“没想到最后皆大欢喜,很开心沈公子你能找到一生所爱。”
然后她看向池芫,握住她一只手,殷切地道,“池姑娘,很可惜我们没能成为好姐妹,但我想,以后不管去哪里,你都会幸福的,而你给我的那些忠告,我也铭记于心。保重。”
“嗯,你也是。”
然后,盛旸搂着依依不舍地目送二人乘马车往北边去的青娘,眸子里闪烁不明。
在青娘看不到的地方,给他身后的心腹打了个手势。
718风流老鸨vs文弱书生(完)
马车内,沈昭慕看着心情愉悦地哼着小曲儿的池芫,欲言又止。
池芫一边掀着车帘往后看风景,一边没回头地就开口,“想问什么就问吧。”
活像是脑门后长了眼睛似的。
沈昭慕清了清嗓子,“你为何对盛公子他们撒谎?”
毕竟是一起“死过”的战友情谊,青娘和盛旸配合他们这个金蝉脱壳的计划,大家按理说应该是过命的交情。
但池芫,却貌似不这么想。
池芫闻言,回头,眸子亮晶晶,但嘴角笑容有些讥诮,“书呆子,说你聪明,你现在却给我犯傻了——
那盛旸,你以为他会希望我们活着么?”
她说到这时,面色却漫不经心的,“这世上,我现如今只信你,旁人都不信。所以我们要去哪,谁都不要告诉。”
“盛公子他?”
沈昭慕心神一颤,既是被惊的,也是因为池芫这话甜的。
他虽然觉得盛旸似乎不大喜欢青娘和他们有瓜葛,但好歹池芫救了青娘,还帮了他们二人……
池芫见他这单纯善良的模样,不禁伸手弹了弹他的脑门。
没好气地嗔他,“你呀你,我当你能给三王爷写那么智谋的锦囊是清晰这些人的本性呢。原来还是傻乎乎。”
她说着,向他分析道,“你说,盛旸如今是第一首富当家人,他是真心喜爱青娘没错,可他也不喜欢青娘的出身,现在好不容易可以将这个出身给抹去。他为何要留两个隐患?
你别这么看着我,他不是我们,他不相信我们会保守秘密,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盛旸深谙此道。”
沈昭慕闻言,神情晦涩。
不知是为这人性的凉薄,还是为了什么。
“再说,他如今投靠了三王爷,你想想,三王爷和他,都是做大事的人,而做大事的人——不留后患。我们一介平民,却能想出扳倒堂堂大将军的点子,而你更是让三王爷这个一直躲在政治权利背后,伺机而动的人意识到怎么收服李长胜才是最要紧的,比起除掉,为他所用更有用。
咱们在他眼中,算是人才了吧?人才不能是他的,那便也不能成为别人的。更何况,他要是想用李长胜当他日后的刀,便不能让李长胜知道我们活着,他不希望日后我们成为他的把柄。
所以,不管是盛旸还是三王爷,都想灭我们的口。我刚刚留意到盛旸带了几个手下,都是练家子,他和我们不熟,却打听我们的去向,想来是想在路上就动手……”
池芫看了看不断从眼前飞过的景色,却一点都不担心。
沈昭慕听明白了。
也是因为明白,心中更是觉得一寒。
所以他才不想走仕途了。
日后的新君,不用猜,想必就是三王爷了,可他为了巩固地位,还是会要杀一些无辜。
这样的仕途,君臣都是如此,多少都是如此的话,他要了有何用?
不同流合污,便只好另择他路。
所以,李长胜万万想不到,他埋伏在考场的人都是白搭,他早在池芫决定送走含香院的姑娘前,便和她说了自己要放弃科考的打算。
而池芫也告诉他,她要假死带他走,本来还担心他要科考不能实施,但没想到他们一拍即合。
想到这,沈昭慕不禁轻松了一些,随即却又有些后怕。“你说,盛旸那些手下……现在会不会已经在路上了?”
他忽然紧张地抓着池芫的手,清透的眸子里满是真诚,“这样,我,我引开他们,你逃……”
池芫闻言,一怔,随即凑过去,微微仰着头,在他唇上亲了一记。
直接将他的话给堵住了。
“傻书生。”她靠着他,轻轻笑着,语气里都是甜蜜和爱娇,“我既然早就料到了他们要灭口,怎会不留后招呢?”
沈昭慕被她亲了一下,不禁抬手摸了下唇,只觉得软软的触觉还残留在唇上。
面上一红,耳根子又热了起来。
“那你打算怎么做?”
池芫也没卖关子,笑嘻嘻地让车夫将车停下来,“我们自己驾车吧,有劳了。”
她给了车夫一锭银子,车夫不明所以,但还是接过银子离去。
“弃马车,从这条山路过去,往东走,我们改走水路。”
池芫示意他将马车上的包裹拿下来,然后在沈昭慕听她说话之际,她伸手拿起马鞭,朝着马屁股挥了一鞭子。
马儿受惊,直接抬起两只前蹄子,撒开腿地快速往前跑去。
沈昭慕看了眼无人驾驶的马车,再看看身侧笑得一脸得意和机灵的小女人,不禁佩服。
“姑娘慧智兰心,在下实在是望尘莫及。”
池芫哼了声,漂亮的眉眼满是狡黠,“你呀,这辈子都别想着赢我了。”
说着,二人手牵着手,从羊肠小道上了山,因为担心杀手随时会追上,她们也不敢耽搁,用最快的速度翻过山头,成功来到码头,池芫故意将两人的脸弄得又蜡黄又脏,不叫人认出来原本面貌。
然后雇了一艘船,两人乘船一直往东。
船上。
池芫现在的模样和沈昭慕最初见到的那个,妖娆明艳,风流凌厉的老鸨,一点都不像。
但他却神情凝望着她,只觉得她哪哪都好,故意扮丑的模样也甚是可爱。
——叮,目标人物好感度+15,当前好感度100,恭喜宿主,任务完成啦~
池芫站在桅杆前,看着清澈的水面,听到系统的提示音,不禁一愣,回头,就见清秀不再,一脸蜡黄的小书生宠溺地望着她笑。
她“扑哧”一声,指着他的脸,“你好丑。”
“……”
池芫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书生一颗碎掉的心。
沈昭慕走过来,在她身侧而立,见她眉眼间是在京城中不曾有的快活自在,不由被感染了几分。
“芫芫,我们去婆娑国?”
池芫点头,“对啊,你怕不怕?出海呢,要是我把你丢了,你都没地方喊冤。”
“不怕。”
他有什么好怕的,她在哪,他便在哪。
“啧,书呆子现在都不好戏弄了,我记得最初认识你的时候,你总是被我戏弄得结结巴巴。”
“嗯,芫芫顽皮。”
沈昭慕伸手,终是没有抑制自己,将她揽入怀。
“芫芫,你后悔么?”
“嗯?”
“后悔为了我不得不亡命天涯。”
如果她当初答应了李长胜,或许现在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
池芫转过脸来,仰着头,“那你呢?你可曾后悔为了我背井离乡放弃仕途?”
闻言,原先还有些怅然的沈昭慕,瞬间了然了。
“不后悔。”
“嗯,我也是。”
于是,他笑了,低头,主动覆上面前引人心动的红唇。
等去了婆娑国,他们成亲,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定居,生几个可爱的孩子。
他为她一生作画,她陪他看春去秋来。
给读者的话:
下个故事:恋爱脑校霸vs黑心莲班花
emm这个故事我贼想写了,带感啊~
大家不是想看boss主动一回么?
下个故事就是!
719恋爱脑校霸vs黑心莲班花(1)
“这道化学题谁上来写一下?池芫,你上来解一下——池芫,池芫!”
窗外的知了声瞬间戛然而止,池芫回过神时,发现讲台上一颗闪亮的卤蛋正怒气冲冲地瞪着她。
她脑子晕乎乎的,还是旁边的同桌伸手捅了捅她的手臂,小声提醒她,“老师叫你上去答题……”
答题?
池芫站起来,慢悠悠地扫了眼卤蛋头后面的黑板,看到那些熟悉又陌生的化学公式,顿时嘴角一抽。
差点没一个腿软跌坐回位子上。
见她还在发呆,化学老师气得不行,指着门外,“出去站着!”
她乖乖说了声“对不起老师”,然后就离开座位,乖乖地出了教师门,去走廊上罚站。
万恶的高三。
她为什么一转眼从可以目不识丁,正大光明做文盲的风、流、老、鸨穿成一个被高三重任压垮的高三狗?
池芫低头,看着自己身上干干净净的校服,撇嘴。
——狗系统,怎么回事?这次不是在原身寻死觅活的时候穿过来?
系统好一会才回答她:等会哈,我一时间无法接受你这身体做的缺德事,仔细查了下,除了这次原身挨了打低血糖意识不清之外,她基本上祸、害、遗、千、年地没有什么意外!
池芫:“……”
听听,这是她小系统该说的话?
先自己看剧情去了?看得太生气就将她弄到原身还没有那么十恶不赦(她猜肯定是这样)的节点?
然后咧?
她就必须再当回高三学生。
池芫额头抽了抽,下意识抬手,却疼得一哆嗦。
她不由得掀起校服外套的袖子,轻轻往上撸起一些。
然后,眉头皱了起来。
原身皮肤很白很嫩,像是剥了壳的鸡蛋,但这鸡蛋上,此时却满是青青紫紫的伤痕。
看着,像是被……皮带抽打留下的?
池芫不禁冷了下脸来,不只如此,她觉得肚子上也很疼。
但碍于这里是走廊,她不好直接掀起来看肚子,便忍住了。
——快点,少罗嗦,给我传剧情和记忆。
——哦哦哦,马上马上。
系统答应得快,剧情和记忆来得也快。
这里是华国s市一个小县城,原身是这个小县城里第一高中的学生,今年读高三。
这个节点,离高考,还有一百天。
很奇特的是,这个故事其实和男女主没有多大关系。
因为男主不在这个学校,这只是女主高中时的一段描述。
很短。
女主孙笑笑是品学兼优的学生会主席,这会儿的她,还没遇到男主,但她有个暗恋的男生。
这个男生,不巧,是原身后来的男朋友。
而女主的回忆里,原身是一个柔柔弱弱不爱说话,清秀漂亮的女生,看着很让人有保护欲。
女主觉得她漂亮主动搭讪想和她做朋友,结果,原身知道女主喜欢那个品学兼优的男生后,果断去撬了女主的墙角。
哦,也算不上撬墙角吧。
毕竟女主和她那个无缘无份的暗恋对象,八字没一撇就被心机婊原身给抢了。
池芫看着这个糟糕且熟悉的剧情,无力吐槽。
好一阵,她才找到boss这个位面的身份——
原身的爱慕者。
噗……
原谅池芫不客气地笑出了声来。
不容易啊不容易,终于有个位面,狗男人是自己的追求者了。
只是,等她将完整剧情接收后,表情就高兴不起来了。
原身!太特么黑心莲心机婊了!
抛开戏份不多的女主,这个时候的原身还不是后来撬走女主喜欢的男神,在大学的时候又看中女主喜欢的男主,抛弃男神去勾搭男主,花样作死的那个白莲女配。
这个时候的原身,只是个将阴暗面隐藏得很好的,正值少女忧郁的年纪。
她是高三a班的班花,之所以不是校花,原著中提过,原身瘦骨嶙峋的,看着像个豆芽菜,和学校里一大把已经发育得很完美的漂亮女生比,她也就胜在一身天生的白皮肤和清秀忧郁的气质。
在学校的原身是老师和同学眼里安静乖巧的好学生,她话不多,很文静,学习成绩还可以。
班上有不少男生喜欢她。
但她每个都拒绝了,且拒绝得很有技巧,让人觉得“我是为你好你好好学习我们以后再提这些”,总之很白莲的行为。
男生嘛,就是吃这套,一个个将她当女神供着,觉得她就是个善良的仙女。
实际上……
呵,原身根本瞧不上这些要钱没钱要脸没脸的男生。
是的,原身骨子里很虚荣拜金,之前学校里出了名的不学无术的一个男生追她,她一开始很不耐烦,冷若冰霜,但等知道对方是县城里某大超市老板的儿子后,就欲拒还迎。
至于沈昭慕,他是个校霸。
还恰好是,家境不好的那种。
原身一开始其实挺喜欢他那张脸,但听了别人说起他的家境,知道他家里贫困,父母不详,只有一个年迈的卖废品的奶奶后,嫌弃他空有一张脸,只知道打架旷课,就总是冷着脸不理不睬。
可是沈昭慕呢?
他却像是不知道原身很讨厌他似的,非要缠着她,还在一高放出狠话,说a班的池芫是他喜欢的人,让其他人识相点,不要招惹她。
不得不说,沈昭慕这么做,一方面虽然让原身不厌其烦,但另一方面,也保证了她一定的清净和安全。
至少沈昭慕放出那个话后,学校里的混混见了她要么绕道走,要么谄媚地喊一声“小嫂子”。
原身池芫很讨厌沈昭慕。
讨厌到——
她利用了这个莽撞却赤诚的男孩子。
原身有个秘密。
那就是她的家庭。
原身是跟着母亲改嫁到了继父家中的,只可惜,母亲前两年就去世了。
而自从六岁到了继父家中后,原身一生不愿回首的噩梦就此开始。
继父好赌、酗酒,还暴力。
他每次赌博输了钱,就酗酒,然后借着酒劲,打她们母女。
是的,母女。
第一年她们还得到过那个男人的伪善,但不到一年,男人就暴露了本性。起初只是打她妈妈,关起房门打。
幼小的她就躲在房间里,听着隔音不好的隔壁传来男人恶劣的谩骂以及女人可怜的哭泣声。
在这样的环境中,原身越来越沉默安静,也愈发表现出乖巧的一面。
她以为,这样,男人就不会打她。
但她错了,八岁那年,男人赌输了回来,在客厅喝酒,回头就看见抱着洋娃娃的原身从房间内出来,他看着精致安静的小女孩,脸上满是凶意。
然后,原身第一次,被男人打。
因为年纪小,又乖,她只是被踢了两脚。
但从这一天起,男人便开始了愈发无法无天的毒打。
等到原身十岁那年,因为妈妈给她买了个蛋糕,男人说她是拖油瓶,将她的洋娃娃踩坏了,她哭啊哭,男人就打了她几个巴掌,再将她提起来,撞上门……
原身怕极了这个男人,她也恨极了这个男人。
她妈妈四十多岁的年纪便死了,这当中,不是没有男人奴役折磨的成分在的。
妈妈死的时候,原身没有哭,她只是木然地望着僵硬的母亲的尸体,怨恨地想,这个懦弱的女人她是死了,可是她呢?
她的监护权还在男人手上,她才十五岁,逃无可逃,真正的噩梦便开始了。
十五岁,少女抽条了,开始出落得精致漂亮。
但原身不敢展露自己十分之一的美。
她总是留着长长的刘海,将秀气饱满的额头遮住,大眼睛遮一半。
然后穿着最保守宽松的校服,看起来很土。
每次回家就故意驼背含胸,做出又土又瑟缩的模样。
但这样,也没能逃过继父淫~邪的恶念。
就在昨天,原身回家快速洗完澡,穿着保守的旧款睡衣在卫生间洗衣服。
她知道男人这个时候还在外面打麻将,不会那么早回来,所以才敢出房间。
等听到男人回来的声音,她忙吓得躲回房间,将门反锁。
但随即她想起自己卫生间还放了刚洗的内衣内~裤,不禁后怕。
她等了一个多小时后,借着上厕所的机会打算将衣服拿回来晒了。
却看到男人站在卫生间里,拿着她的内衣,冲她不怀好意地笑。
那种恶心到令人头皮发麻的笑容,还有暗示性的看向她胸处的眼神,叫原身害怕极了。
她本能地要跑。
男人却出来了,抓着她的头发,便将她按在了沙发上,欲行不轨。
原身吓得浑身颤栗,大呼救命。
男人便扯她头发,她反抗,踢了男人下~体一脚,有些用力,男人痛得放开了她。
然后,抽了皮带打了原身半个小时。
男人很狡猾,不打脸,只往她身上抽,原身痛得抱头求饶。
“小贱人,你~妈死了,你这个拖油瓶能被老子看上,是你的福气,你躲啊,继续躲,你的监护权在我这,你能去哪?小贱人——”
一声声的谩骂,叫原身崩溃。
回到房间,她坐着哭了一夜。
然后,起了杀意。
但原身不想死,她怕坐牢。
然后……
原身利用了喜欢她的沈昭慕。
那个傻大个,被她勾勾手指头就笑嘻嘻地送她回家,然后她故意欲言又止不上楼,又不解释是什么。
接连好几天后,原身假意答应和他在一起,却要他保密不告诉别人,然后故意“不小心”地露出身上挨打的痕迹。
十八岁的大男孩,冲动又正义,想要保护自己喜欢的女孩,追问后,知道自己的女朋友差点被畜生继父强~暴,因为反抗一直挨打的事后,气得要报警。
原身说,没用的,如果报警,他出来后会报复她,只要他活着,她永远都别想逃离他的阴影。
她给了沈昭慕暗示,果然,这个恋爱脑的大男孩,一时冲动,在一次放学后,原身故意激怒继父被继父施暴,提前收到求救电话的沈昭慕赶来时,看到女孩挨打,衣衫不整的样子——
一怒之下,杀了那个男人。
给读者的话:
啊啊啊是我有一天晚上的灵感,很想写这么一个原剧情
为了衬托我们boss这个位面真的恋爱脑(傻白甜)前倾概要就忍不住啰嗦了点抱歉呢~
720恋爱脑校霸vs黑心莲班花(2)
故事到这,还没完。
男孩为了她杀了混蛋继父,她却在警察审讯时,指认他是凶手,自己不知情。
因为原身不希望被人知道她的继父是那样一个禽兽,她怕学校里的人误会她不干净,怕名声坏了。
而原本杀了人很慌张,但看到女孩还安慰她的男孩,却没想到看到女孩哭着对他说——
你已经杀了我爸爸了,就不要再毁了我的名声了,求求你。
在她不敢和他对视低头的哭声中,男孩眼底的热烈和光芒,就那么灭下去。
后来,满了十八岁的男孩被判了故意杀人罪的刑罚,而女孩,顺利毕业,考了首都的大学,离开了县城,再也没回来过。
池芫摸着手臂上触目惊心的鞭痕,眼神冷了下来。
——原身太黑心肝了。
系统也气呼呼:是啊,可是她也是个可怜人,归根结底还是她继父禽兽。
——她是可怜,但这不是她将自己的不幸转移到别人身上的理由。
池芫低着头,不禁心疼那个十八岁的少年。
他又多无辜?
他没有父母,只有一个奶奶,家境不好,学习不好,但其实,他很孝顺,逃课的时候都是去打工赚钱给奶奶买药。
他什么都好,就是眼光不好。
看上了内心阴暗的原身。
原本这样两个可怜的少年少女应该抱在一块取暖,互相鼓励安慰一起祈祷和努力让生活变好。
但原身却选择了,葬送一个全心全意地喜欢着她的少年的一生,来为她自己的不幸买单。
她利用别人的好,来达成自己不敢做的恶。
杀了人后,她更是懦弱自私地将一切推给了保护她的那个少年。
最后还道德绑架对方,因为她那句话,对方将一切都认了下来,却没有说她一句不好,也没有透露她不想透露的秘密。
“你……可以替我照顾我奶奶么?”
“你就,你就替我去看看她,等我出去后,我,我会还你钱……”
男生最后一次见她时,手上戴着手铐,俊朗的面上满是恳求。
而她呢?
“好。”
她轻飘飘地答应了,却只是拿了一百块钱给那个躺在床上因为孙子坐牢而失去生机的老人,然后跑了。
高考考完便将继父的房子卖了跑去了首都。
将男孩对她的请求抛之脑后。
后来,男孩在狱中收到了奶奶的死讯。
那时候,他进去半年,一个寒冬,他听着邻居叹气说他怎么就那么不懂事,因为他,老人每天以泪洗面,就这么去了。
“她呢?我,我是说,我同学,有去看奶奶么?一个女孩子,瘦瘦的,脸小小的……”
邻居似乎是听说了他杀人的事情经过,最后,同情地摇头,告诉他,女孩早就搬走了。这半年,只有他从前一起玩耍的几个男孩子来探望过老人。
他听完邻居说的真相,后来,在监狱中自杀了。
池芫心里闷闷的,他死的时候,才十八岁。
那么好的年纪,死在了牢里。
为了一个不值得的黑心莲女生,赔上了自己的人生,让唯一的亲人为他难过,死了都没能见上一面。
十足十的恋爱脑。
池芫脚尖踢着地面,眉心一股郁气。
不管是原身糟糕的家庭,还是因为心疼恋爱脑的校霸沈昭慕……
她整个人陷入一股丧的情绪中。
系统感知到了,不由得宽慰她。
——宿主,所以我给你弄到了这个节点……你别这样,原本故事节点是你让他杀了禽兽继父后一天来着……
越说越小声。
原来如此。
池芫:呵呵。
——没关系,你敢那么安排,我就敢翻供跟他在牢里一块呆着:)
但肯定她会膈应自己这具身体之前做的缺德事szd。
系统:==别激动嘛,就是知道你肯定不乐意,我也不乐意啊,所以我硬是改了传送节点!
池芫:等等,我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所以——你特么是可以控制传输节点的?你以前怎么老是给我传输到被掐脖子快死的时候!
系统:……
糟了,说漏嘴。
池芫也懒得理会装死不吭声的系统了,她捋清楚了剧情就开始盘算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攻略肯定是不愁了,她刚刚一看好感度,嘿,特么60?
她这是,直接坐享其成?把喜欢刷成爱就行了?
摸了摸鼻子,她不是很开心。
明明这次起点这么高是好事,但她一想到攻略对象对原身已经有60好感度,她就……反正高兴不起来:)
不过这个先放一边。
她得先将原身家里那个禽兽不如的继父给解决掉。
原身也就是那种欺软怕硬的人了,对着继父不敢报警不敢宣扬,但对着喜欢她的沈昭慕,就是往死里利用。
按照池芫的性子,先将继父给废了,敢动歪脑筋,给他打趴下,打得哭爹喊娘服气了再说。
但她捏了捏自己现在瘦得只有骨头的手腕,叹气。
奈何硬件跟不上。
正愁着呢,面前一道阴影落下。
“池芫,怎么,罚站了?要不要跟我逃课我请你喝奶茶去?”
一个公鸭嗓落在头顶。
池芫抬头,就看见一个满脸痘痘,高高的男生,冲她挤眉弄眼道。
“……”
大哥你顶着一张青春气息十足的脸,做这么猥琐油腻的表情,真是很……违和呢。
她从记忆中找到这个人的信息。
唔,原身的烂桃花之一。
也就是那个家里开大超市的县城里家境算不错的男生。
池芫又不是原身,才不会看着他家里有钱为自己留后路而柔柔弱弱地暧昧呢。
喝什么奶茶,少年你作业做了么?
这么多痘痘还敢喝奶茶不怕烂脸?
池芫用成年人成熟稳重的眼神深深看了他一眼,“你今天,好像又多长了几个痘痘。少喝奶茶。”
这一句话,叫原本胸有成竹的男生,先是愣住,然后便是脸一红,丢脸地瞪了她一眼,对着她诚恳的脸,实在是说不出骂她的话,只好气呼呼地走了。
“噗——”
她撇了下嘴角,正要继续发呆,就听见一道不同于刚刚这个男生公鸭嗓的好听的少年嗓发出的笑声。
池芫抬头,恰好这个时候光线过好,对方似是逆着光走来的,她抬手挡了下眼前的光,眯着眼,只看见一双大长腿。
糟糕,是心动的感觉???
还没打照面,她就心跳加速跳了下,尼玛,不用说,肯定是她的狗男人校霸小沈了。
给读者的话:
我们小沈这个位面是霸气荷尔蒙少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