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7章 困局
乌有的话，再次让千江月警惕起来。 “上面写着……”千江月开口，同时脑海中将原先的计划与最新的变化结合在一起，他瞥了一眼鹰眼，继续说道：“……小心智多星。” “嗯？”乌有有些好奇。 “很意外吗？”千江月反问，似乎从记忆完全恢复开始，他便隐隐约约占据了上风。他左手推了下墙壁，接着向左侧走去，“边走边说。” 鹰眼跟上千江月，但没有靠得太近，他知道，现在乌有就在千江月身旁，在确定自己记忆有缺失的情况下，他的应对是按兵不动，先观察，等了解情况，或者千江月陷入危机之后，他再出手帮忙，当然，前提是他自己不会先成为目标。 “乌有，你是不是以为上面写的是小心你？你仔细想想，我们有任何手段能够防范你吗？没有。”千江月摇摇头，身体动作十分轻松，像是在和朋友闲聊。他前进的方向，正是原定路线上纸钱的方向，刚才的聊天并未浪费太多时间，既然乌有没有马上动手的意思，顺便将剩余的纸钱点燃不失为一个转移注意力的方法。 乌有没有回答，似乎不认同这一说法。 “智多星，安全活过三个夜晚，对这里十分了解，无疑是一名领导者，他掌控着一切，却又十分神秘。他从何而来？是不是演员？这些我们一概不知。”千江月的语气逐渐变得沉重。 “噢？那你怀疑他的理由是什么？”乌有的声音出现在千江月右耳平行处，似乎正在与千江月并排行走。 “他值得信赖。”千江月马上回答。 一时间，整条过道似乎变得鸦雀无声，只有轻微的脚步声在回响。 “因为他值得信赖，所以你怀疑他？”乌有像是在确认这件事，他无法接受千江月的逻辑。 千江月肯定地点头，回道：“记得我刚才说的话吗？在篡改记忆的电影中，除非有明确规则限制，否则根本无法推断出正确结论，因此，无论我们做什么，本质上都是在做无用功，我们没办法从客观环境中获得准确无误的信息，我们唯一能够怀疑的对象只有……人。” 说到这，他停下脚步，像是突然想到重要事情，不得不停下思考，下一秒，他迈出右脚，继续向前走去，同时嘴里说道： “你、我、鹰眼、苍一和智多星。我们五个人是构筑这一‘故事’的基点，既然没办法从纸钱、‘无’、照片上面获得证据，那不如反过来，将注意力放在人身上，例如，记忆本身的残留。我和鹰眼在同一套房里醒来，而且相互认识，可以互证，你记得我，我和鹰眼记得苍一，而苍一记得智多星，但智多星……记得你吗？” 千江月转头看向右侧，像是在问乌有答案。 “智多星的确自来熟……你认为他才是问题的根源？”乌有的语气充满疑惑，并不太认可千江月的说法，“你真的不是在瞎说？你刚才的推论，反过来也成立。我感觉你只是在针对智多星。” 千江月叹了口气，语气变得不那么强硬，“你可以这么认为，我不否认这只是我的猜想，但毫无疑问，这种可能最大，所以我写的只是‘小心智多星’，因为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和智多星一伙，如果你一直在跟踪我们，把我们的情报告诉智多星，那我们没有胜算。” “确实有道理。”乌有的声音逐渐后移，“你怎么看，鹰眼。” 鹰眼听到乌有的问题，瞳孔收缩，他看了一眼千江月的背影后，沉声回道：“现在线索太少，还无法得出结论，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还有三个小时天亮，如果我们能够撑过三个小时，一切都会有分晓。” “你这等于没说。”乌有的声音充满嫌弃，他的声音也逐渐远离鹰眼，重新靠近千江月，“好吧，那暂时先这样，我去那边看看，你们继续烧纸钱。” “嗯，你去吧。”千江月点头，接着，他眼珠一转，补充了一句，“小心点。” 乌有没有回答，仿佛已经离开。 千江月眉头紧皱，并未马上和鹰眼搭话，因为他不知道乌有究竟是真的离开，还是只是在骗他们，如果不能确定乌有没在，他就只能假设乌有在。 他看着前方，心事重重。 楼层的过道一时间被沉默所笼罩，朦胧的白烟将整栋楼都蒙上了一层独特的面纱，给人如梦似幻的感觉。死去的人重新出现，可怕的敌人变成同伴，一切都宛如只会在梦中发生的魔幻场景。这一瞬间，他甚至有一种错觉，自己究竟是不是真实存在，或许，自己脑海中完整的记忆也是修改后的结果，所有的一切，甚至包括他的存在本身，都能随意修改。 短暂的几秒失神后，千江月看见了燃烧着绿色火焰的纸钱，方形纸钱上的火苗依然旺盛，没有熄灭的迹象。即使如此，他依然掏出打火机，再给纸钱添了把火。绿色火焰相比之前燃烧得更加旺盛，最顶端的火焰犹如在舞蹈一般，在空气中跃动。 千江月看着火焰，陷入沉思。 虽然智多星在苍一心中份量很重，但毕竟是个死人，将乌有的仇恨全转移到他身上，应该是最好的办法，希望苍一不会介意。 说起来，看乌有的情况，苍一的计划应该是成功了，他的梦的确能够困住乌有，虽然不知道原理，但肯定和梦花本身的力量有关，这种篡改记忆的能力，将各种元素拆解再重新拼凑在一起的能力，即使是乌有也逃不过，实在恐怖，难怪小太说梦境世界曾经会被当成演员的归宿，现在看来，只要时间够长，的确没有人逃得过，任何人最终都会迷失在梦境里面，在真实又虚假的世界度过一生，再沉到梦河底部永眠。 唯一的问题是，现在我和鹰眼也被困在梦里，而皮影戏那边又遇到了黄道。这样一来，地狱归途也没办法继续前进，就算皮影戏他们在地狱电影的帮助下打败黄道，离开之后也很难战胜假年。是将希望放在他们身上，还是想办法离开这里？ 想要离开苍一的梦境，十有**要唤醒他，但唤醒的过程也会打破梦境的轮回，让乌有醒来，等于也将乌有放了出来。离开这里之后，苍一还能拖住乌有吗？应该很难。有没有办法只让我和鹰眼离开，又不让乌有离开呢？ 千江月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转身朝楼上走去。 鹰眼一言不发，同样在思考眼前的困局，只是，没有恢复记忆的他，无法像千江月一样将所有的事都串联起来。
第1748章 模糊的界限
即使乌有声称自己离开，但千江月和鹰眼仍然没有就纸钱之外的事情多聊，两人专注在重新点燃纸钱这件事上，效率比之前快上不少。在这期间，千江月一直在思考解决困局的办法，无论如何，他都不想永远被困在梦里，连美梦都没办法留住他，眼下不断轮回的噩梦更不可能。 白烟弥漫的高楼内，两人除了少数时间在楼道的窗户边呼吸新鲜空气外，其余的时间都在赶路。 千江月在心中计算着路线，再次确认没有遗漏后，继续之前的思考。 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和乌有绑定在了一起，我和鹰眼想离开，乌有肯定也能离开，想要将双方分开，关键在于利用双方的不同点，然后利用不同点制造离开的机会。现在我恢复了记忆，乌有还没有恢复记忆，这就是最大的区别。 想到这里，他转头看了一眼鹰眼。鹰眼也看着千江月。两人目光交汇，本应该有很多问题和疑惑需要解答，但因为乌有的关系，两人都不敢多说。即使现在乌有可能的确已经离开，两人依然不敢赌。从乌有出现开始，无形的压迫感似乎在整栋楼内弥漫，无论走到哪，都没法摆脱。 没钱看小说？送你现金or点币，限时1天领取！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免费领！ 千江月将头转了回来，看着前方的白烟，再次陷入沉思。 我记得鹰眼的梦境之前有一个特殊情况，在梦境的最后，他明明开始苏醒，梦境也开始崩溃，但是却依然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半梦半醒状态，当时鹰眼已经与现在没有区别，但梦境还是能够维持，只不过最后醒了过来。如果我能够在苍一的梦境也制造出这种效果，让苍一处于半梦半醒之间，等我和鹰眼离开之后，再继续陷入沉睡，就能达到目的，既困住了乌有，也能够让地狱归途继续走下去。 千江月又想了几个办法，不过都被一一否决，最终，他只能将赌注压在半梦半醒状态上。 所谓半梦半醒，肯定要唤醒苍一，想要唤醒他，必须要和他单独相处，至少不能让乌有在，可是，根本看不到乌有……对了，如果让鹰眼拖住乌有呢？只要乌有说话，他就能够确认乌有的位置，而他又能够直接在脑中控制钢铁之翼，这么一来，只要他控制钢铁之翼跟着我，完全可以将钢铁之翼当成警报器，只要乌有消失，鹰眼就能提醒我。 想到这里，他感觉眼前难以处理的困局并不是死局，然而，在计划执行前，他必须和鹰眼先商量这件事，无论如何，光凭眼神交流或者言语暗示，都很难将这件事讲清楚。 千江月左右看了看，想到了自己醒来时的房间，想到了鹰眼说过的窗外，于是他转头说道： “纸钱点燃后回去看看吧？” “回去？”鹰眼加快脚步，靠近千江月，先前两人一前一后。 “醒来时的房间，或许会有发现。”千江月说话的时候，视线瞥了眼鹰眼后方，他不确定乌有现在是不是在身边，虽然明知道看不见，还是忍不住想要确定乌有的位置。 鹰眼点点头，没有多问。 大约一个小时后，两人重新回到26楼，回到屋内。 千江月把门关上后，摘下防烟面罩，表情严肃。即使是现在，他也不能判断乌有是否还跟着他，因为在看不见的情况下，乌有即使在两边走一个来回都没问题。 “什么事？”最后，是鹰眼率先开口。 “窗外究竟是什么情况？”千江月向卧室走去。 “全是黑雾，看不到尽头，应该也没有尽头。”鹰眼跟在千江月身后。 “我们出去聊。”千江月右手伸出，食指指着窗户外，语气凝重。 鹰眼明白千江月的意思，召唤出钢铁之翼，接着，两人抓住钢铁之翼的双脚，通过窗户离开卧室。 窗外，黑雾笼罩一切，仿佛一道无法越过的结界，将所有人都困在楼内，无法离开。 “在吗？”千江月问。 过了大约3秒，鹰眼的话传来，“听得到。” 千江月深吸一口气，心中仍然十分犹豫，他相信，以乌有的能力，绝对有办法跟踪到这里，不过，现在他只能赌，就像参演的电影不可能绝对安全一样，面对看不见、碰不着的乌有，也没有绝对安全的应对办法。 犹豫半晌，他开口说道： “我都记起来了！” “和我说说。”鹰眼回了一句。 “梦。”千江月对着黑雾说，“推测是对的，我之前写在纸上的话也是对的，现在，我们最好逃出去，让他留在这里。” 这里，千江月没有直接说乌有，而是用的“他”，实际上，结合前面的话，完全可以知道“他”就是代指乌有，他这么做，主要还是为了以防万一，给自己留一个能够模糊概念的机会。 “苍一呢？”鹰眼没有追问“他”是谁。 “我们没办法对付乌有，而且，离开梦境之后苍一可能也没办法，他能够做到这一步，除了技能本身的特性之外，还有梦花的力量。”千江月说到这里没有继续往下说。 “你想把他留在这？”鹰眼语气带着少许疑惑。 “你有别的办法吗？”千江月的音调提高，“我想不到别的办法，要么我们全都留在这里，要么苍一醒来，结果还是一样，我们还是没办法对付乌有。这是最好的办法，他拖住乌有，我们想办法对付黄道和假年，和乌有比，至少他们两个还有弱点。” 黑雾陷入短暂的沉默。 几秒后，千江月再次开口，“……苍一想要的不就是解放全部演员吗？地狱归途都是这个目标，只要我们能够先赶到终焉之地，我们就赢了。” 鹰眼还是没有回答。 千江月继续说，语速也越来越快： “鹰眼，你想想，我的技能第七联系是关键钥匙，你的技能钢铁之翼能够针对黄道，苍一能够凭借自己的技能和梦花困住乌有。这不是巧合，这就是地狱电影的安排，我们就是地狱电影的后手，专门对付告诫会的后手。我们能赢的。” 还是沉默。 “你不是想让地狱电影也感受痛苦吗？你说你支持苍一就是为了复仇，我们知道苍一的想法，只要继续走下去就行。”说到这里，千江月顿了顿，“……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次不一样，不死人才不正常。” 鹰眼终于开口回答，“你在骗我。” “什么？”千江月皱眉。 “你对解放所有演员根本没兴趣，你压根不在乎其他演员是生是死，活得好还是活得差。”没等千江月回答，鹰眼继续说道：“因为我也不在乎。我这么做，只是因为这样做能达到目的，对你来说也一样，这么做能够达到你的目的……例如，被当成交易的筹码。” 千江月张了张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第1749章 计划进行中
“反正话已经说到这份上，就假设你说的都对，那你打算怎么办？”千江月加重语气，因为相互知根知底的关系，他也没有再遮遮掩掩，“既然现在我能够想起来，那乌有也能想起来，在这里他对付不了苍一，但对付我们绰绰有余，而且，你别忘了，在梦境世界，做梦的人未必是队友。” 如果有一个完美的解决办法，鹰眼自然不会反驳，所以，千江月的做法很简单，将难题抛过去。现在的情况是，干等下去，结果很难变好，两人的结局可能是永远被困在梦境里面，所以，必须做些什么。 【送红包】阅读福利来啦！你有最高888现金红包待抽取！关注weixin公众号【】抽红包！ 鹰眼没有马上回答。 “退一万步，我的技能比较特殊，苍一杀我的时候，乌有还会保我，但是他有什么理由保你？我也没本事从他们两个人的手中把你救下来。”说到这里，千江月深吸一口气，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过火，于是他放慢语速，“这不是我们的梦，对我们来说，这里就是现实。”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千江月依然担心乌有可能会突然出声，突然给他来一个惊喜，而且，即使到现在，他也没办法确定乌有是不是在身边偷听，只是不说话，而是打算将计就计。现在他只能假设乌有不在，进行一些必要的冒险。 采用加密方式通话，例如固铂尔的语言，想象中十分美好，实际操作起来却十分麻烦，第一，熟练程度没有想象中高；第二，交流效率太低下，而且容易出错。 一时间，黑雾内再次陷入沉默，很多时候，只能从两个都不怎么样的选择中选择一个，现在鹰眼遇到的就是这种情况。 “你的计划是什么？”鹰眼直接跳过了同意的步骤，开始询问计划。 千江月松了口气，将刚才的想法说了出来。 “我怎么办？”鹰眼问，“假设你成功了，苍一处于半梦半醒之间，到时候你可以离开，但是我和乌有在一起，我该怎么离开？” “我的技能有一个效果，在一定范围内制造黑夜，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千江月说，“钢铁之翼知道我的位置，我可以掩护你，你趁机过来。” “你认为……可行吗？”鹰眼十分怀疑。 “可行。”千江月点头，当然，鹰眼看不见，“如果苍一处于半梦半醒之间，乌有的技能可能会触发一些限制，上一个梦境，苍一会出现，就是因为乌有在显摆他的技能，到时候你可以趁这个机会跑过来。” “有没有B计划？”鹰眼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你觉得呢？”千江月反问一句。 …… 回到房间已经是二十分钟后，让千江月意外的是，他们回来的时间刚好比另一队快上10秒钟左右。 “情况如何？”智多星打了个招呼。 “没问题。”千江月点头。 四人回到房间内。 “这样就行了吗？”千江月看了一眼时间，4点32分，距离天亮还有一个半小时左右。 “应该。”智多星的语气不是很确定，“理论上只要等到天亮就行，不过我认为可能性不大，白烟的限制作用十有**会在接近天亮的时候衰减，到时候会发生什么，我也不太清楚。” 说着，他停顿了下，问道：“对了，你们知道乌有在哪里吗？或许他是能够让我们活下来的关键。” “乌有没跟着你们？”千江月感觉自己的心跳速度比之前快上不少，似乎连周围的空气都压抑不少，“刚开始他是有跟着我们，但是很快就走了。” 有窒息感的并非只有千江月一人，还包括站在千江月身侧的鹰眼，不过因为防烟面罩的关系，看不清脸，所以两人的表情没有引起注意。 “没有。”智多星摇摇头，转头看着钱仓一。 “有可能他一直跟着我们，但是没说话。”钱仓一微微皱眉，提出自己的猜想，但是语气不确定。 千江月咽了口唾沫，右手不自觉握拳，接着，他笑着回道：“也有可能他自己一个人在楼里转。” 他在哪里？难道真的一直跟着我？ 千江月咬了咬牙，有一种做贼被抓住的感觉。 “我们就在这里等他好了，反正他不会有危险。”智多星坐在椅子上，神态举止轻松。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千江月只感觉自己额头布满汗水，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继续之前的计划，然而，一时之间他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现在这种情况，无异于在夹缝中求生，能够找到一条可行的办法已经是极限，在没有另外帮助——例如经纪人小太暗中帮忙，几乎很难找到另一个办法。 “好热。”钱仓一说了一句。 “热？”千江月眨了眨眼，意识到自己额头的汗水可能不仅仅是因为紧张，还有可能是因为……温度太高。 智多星和鹰眼几乎同时走向门口。 “等等。”智多星左手伸出，拦住鹰眼，接着，他侧耳倾听，然后压低声音说道：“门外有人。” 千江月靠近门口，耳朵动了动，在杂音中，的确有不同寻常的整齐脚步声。 “你们看。”钱仓一轻声喊了一声。 千江月转头看去，屋内的纸钱开始熊熊燃烧，绿色火焰不再温和，而是像一条蛇沿着墙角迅速窜到天花板上。 绿色火焰到达天花板后，开始分叉，继续延伸，同时墙角的火焰也在地面延伸，很快，整间房都被绿色火焰覆盖，原本用来躲藏的地方，转眼间却变成了炙热的牢笼。 “难道是陷阱？”智多星走到桌前，拿起水杯，将杯子里剩的半杯水倒在绿色火焰上。 绿色火焰被泼了冷水后，轻轻摇晃，发出“嗤”的一声后，恢复正常。 “门外有东西，是照片上的人。”一个十分普通，但是却让千江月胆战心惊的声音出现，是乌有的声音，声音的位置，在钱仓一身后。 千江月看着钱仓一，越来越感觉乌有一直在偷听，即使是躲在黑雾里，乌有也一直跟着。 “乌有，你是不是刚才就在？”钱仓一向前走了两步，然后转过身来看着乌有的位置，压低声音说道：“你一直在偷听吗？目的是什么？为了观察我们的反应？我不想怀疑你，但是你的做法不太妥当。” 他的话说得理直气壮，如果有不知情的人听了，甚至会产生乌有不过如此的错觉。 “算了。”智多星伸出右手，向下压了压，“外面的事更重要。” 千江月看着几人，这种情况，他和鹰眼都不敢插嘴。 “他们看得到我。”乌有无视钱仓一的问题。 千江月瞥了一眼台钟，时间恰好是凌晨4点44分。
第1750章 对比
“看得见你？”智多星看着乌有的位置，走了过去，“他们只是盯着你看，还是打算对你做什么？对了，他们是谁？”
千江月眨了眨眼，心中已经有了想法，对他来说，现在看见的、听见的任何事情，都相当于对梦进行解构，例如现在，乌有能被看见，自然是因为钱仓一的技能。
“照片上的人，他们什么都没做，在我路过的时候，只是转头将眼睛对着我，但是让我很不舒服。”乌有轻声说。
“不舒服？具体是什么感觉？”智多星问。
与此同时，以纸钱为中心的绿色火焰已经开始从边界向中心延伸，再过不久，即将覆盖整个房间。地狱归途三人几乎同时摘下防烟面罩，抬手擦了擦汗水。随后，钱仓一举起椅子试图扑灭绿色火焰的源头，椅子打在纸钱上，将纸钱打碎成三块，但是并未阻止火焰的源头，反倒因为分成三块，隐隐让火焰燃烧得更加旺盛。
“我像是被盯着……”乌有的声音靠近门边，“……他们给我的感觉很平静，但平静里面还夹杂着其他的感情，有一点点敬畏……”他的声音拉长，像是正在脑海中寻找一个准确的词语来描述心中的感觉，“……怜悯，还有惋惜，他们在纪念！”说到后面，他的语气十分急促。
“纪念？”智多星从抽屉里拿出照片，看着上面身穿白色丧服的人。
“难道是在纪念我们？”钱仓一开口。
千江月与鹰眼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其中，千江月是不想掺和到这件事里面，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唤醒钱仓一后带着鹰眼离开，这场永不停息的轮回梦境，就让乌有一个人去享受。至于鹰眼，本就不是话多的人，在记忆缺失的情况下，自然以千江月的选择作为参考，既然千江月不说话，他就更没有说话的理由。
“也许是它们。”智多星转头看着门外。
“无？”钱仓一说话的同时，走到窗边，伸手将窗户打开。“哄”的一声，无数绿色小火苗从窗外窜了进来，覆盖住窗框，一时间，窗户变成了马戏团的火圈。热浪涌来，钱仓一见状，马上后退两步，远离窗户，“我们得出去，不然迟早会被烧死。”
对此，千江月心中却有不同的看法。
如果从梦的角度去分析，智多星的出现再加上祭奠，恐怕纪念的来源正是智多星，毫无疑问，智多星早已经死去，现在他直接以具体的形象在苍一的梦里出现，无疑是一种纪念方式。从这个角度来看，苍一的猜想恐怕才是这一个梦境的真实情况，“我们”其实才是死人。
由于掌控的信息不同，连带着让千江月思考问题的方式也产生了变化，他的思路不再是以解谜的方式去思考答案，而是站在出题人的角度去思考答案。
这道题如果让我来出，我会出一个什么样的题目？
他用这一思路得到了一个不算意外的答案：现在站在房间里5人，在这部电影里，本身就是以死人的身份在行动。
“你说得对，不过，有两个问题，第一，外面的东西究竟是人是鬼？”说到这里，智多星伸出右手食指，接着，他伸出中指，“第二，我们出去之后，要跑到哪里？要知道，我们没办法离开这栋楼。”
“让鹰眼出去看看吧。”乌有忽然调转枪口，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到鹰眼身上。
鹰眼没有动，甚至连转头都没有，像是根本没有听到这句话一样，他在用沉默拒绝。
“为什么不是你去？”钱仓一看着乌有所在的位置，语气不善，“无论怎么想，都应该是你去才对，虽然你说他们看得见你，但你现在还在这里不是吗？这不是说明对你来说，外面并不危险。”
“呵呵呵，问得好，不过答案显而易见不是吗？对我来说没有危险，并不代表对你们来说没有危险，你们看不见我，碰不到我。”说到这，乌有顿了顿，“我们不一样，我没有代表性，如果要有人出去探路，肯定是你们四个人中的一个，我只是提个建议，看你反应这么大，我还是不说话好了，你们自己选一个吧，或者一起冲出去？”
苍一，你真有种啊！说起来，这种魔幻场景，也只有在梦里才能看到！
千江月忍不住在心中吐槽。
“乌有说的没错，他不一样，还是我出去看看，鹰眼没经验，可能会误判。”智多星制止了两人的争吵，接着朝门口走去。
千江月和鹰眼让开位置，站在靠近角落的地方，虽然会更热一些，但相比门外的可能危险，这点热度并不算什么。
智多星左手将右手袖子拉长，右手抓住袖子，再伸向门把手。
千江月看着智多星的动作，心中有些感慨。
虽然一句话就解决了矛盾，也确实是最合理的做法，但是却把风险都拉到了自己头上，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么做一、两次还行，多来几次，再强的演员也顶不住。
想到这，他看了看鹰眼，又看了看钱仓一。
说起来，难怪鹰眼与苍一对智多星的反应不同，鹰眼在进入地狱电影之前就体会过生死离别，可以说是刀尖上舔血的人，自然一眼就看出智多星这种做法的弊端，太过理想，死亡反而在情理之中，但是苍一来说，情况完全不同，虽然苍一当时已经活过一部电影，不过依然还是个小菜鸡，再加上被智多星所救，体验完全不同，当时的智多星对他来说，可能是宛如救世主一般的存在，也难怪记忆如此深刻。
千江月右手抬起摸了摸下巴，这时候，他想到了地狱归途的其他演员和自己。
苍一救下小钻风后，他在小钻风心中的地位也很重要，不过话说回来，我记得我也救过寓言，怎么他见了我跟见了杀父仇人一样，恨不得把我扒皮抽筋，果然，还是得看救的人是谁，有些人就不值得去救，如果不小心救了白眼狼，指不定会上演一出农夫与蛇的故事，最后得不偿失。
最后，千江月的视线落在了乌有的位置上，心中不自觉对房间里最后一个人进行分析。
考虑乌有之前说的话，再结合他记忆缺失时期的表现，几乎没有可能是装的，他的的确确是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有危险别人上，有好处不能少了他，等其他人躺雷躺干净后再动手干掉别人，而做这些的目的仅仅是为了拿更高的片酬，和他一比，连寓言的品德都变得高大上起来。
第1751章 针锋相对
智多星右手迅速转动门把手，当门打开之后，马上松开，接着松开右手，站在墙边，他等了一秒之后，伸出左脚，将门拨开。
嘎吱一声，防盗门完全打开。
千江月瞥了一眼门外，白烟密布的过道依旧和原来一样，唯一的区别是墙壁与地面和天花板的交界处有明显的绿色火焰，即使隔着白烟也能够看清。过道的情况与房间内一样。
智多星左手伸出，手腕轻轻向后摆了摆，示意后面的人不要靠太近，接着，他忍住高温，迅速走了出去。
一时间，房间内变得寂静无比，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
“乌有，你跟出去看看。”钱仓一对乌有在的位置说了一句。
千江月默默转头，看着乌有的位置，然而，等了两三秒，乌有却并没有回复。
“乌有……”钱仓一又喊了一声，依然没有回复。
千江月没有放松警惕，虽然现在看起来是一个绝佳的时机，但是他并不知道乌有是不是还待在房间里面，也不知道之前他和鹰眼的计划有没有被听到，现在一切都不能确定。唯一让他感觉到安全的时刻，只有计划中的时刻，由鹰眼确定乌有的位置，再通过钢铁之翼作为传声筒，随时提醒。
“已经跟出去了？还是不想理我？”钱仓一小声咕哝一句。
又过了几秒钟，智多星的声音从过道传来，他用不是很响亮的声音喊道：“出来吧，没问题，我一个人都没有看见。”
钱仓一听到后，率先走了出去。
千江月与身旁的鹰眼对视一眼，纷纷摇头。虽然现在钱仓一的行动看似已经十分警惕，但是如果是他们熟知的队友，警惕度却还不够，至少，会再确认一声，毕竟智多星没有再出现，出现的只有声音，而声音，非常容易被模仿。当然，很多时候，事后看来，这种警惕都没有必要，但正是这连细枝末节也不放过的谨慎，才是他们现在依然全员存活的关键。
“唉，还是跟着你们好。”乌有的声音传来，依然是原来的位置。
千江月微微皱眉，深吸一口气，感觉执行计划的难度比想象中更高。他没有理会乌有，而是对门外喊了一声，“外面情况怎么样？”
“没事，你们出来吧。”钱仓一的声音传来。
“我们走。”千江月对鹰眼说了一句后，带头走了出去。
两人来到过道上，智多星和钱仓一正站在不远处，两人正在低声交谈，似乎有什么发现。千江月走了过去，等靠近之后，他才发现过道的地面上散落着方形纸钱，纸钱交错重叠，铺满地面，一直延伸到远处，因为白烟的关系，不能确定准确距离，但至少在五米以上。
“路被堵死了，只能走另外一边。”钱仓一开口。
“也许其他楼层也一样。”智多星补充一句，而这，才是两人真正担心的地方。
千江月瞥了一眼因为纸钱散落而铺满地面的绿色火焰，说道：
“这又不是游戏，想办法把纸钱弄开就行，难道撒把米我们就过不去了？有没有趁手的工具？灭火器之类的。”
他看着两人，期待得到否定的回答。
实际上，因为技能能够附加效果的关系，他完全可以用附加了拳风的铁链进行开路，不过因为计划的关系，他不想暴露这一点，而且，在记忆恢复之后，他也知道，即使能够从这栋楼里活下来，也还有下一个诡谲恐怖的梦境在等着他。
“不太行。”智多星颠了颠脚，他的脚下正是一张单独的纸钱，而且已经破碎，分成了5块更小的纸钱，但是纸钱上的绿色火焰却没有熄灭的意思，“灭火器没用，应该要用电扇之类的工具，不过，你认为我们能够找到大功率的手持电扇么？”
我有，只要生命力足够，我能一直扇，甚至还带转弯功能。
千江月挑了挑眉，当然，他的表情因为防烟面罩的关系，没有人能够看见。
“还是走另一条路吧，当然，灭火器可以带上，说不定可能有用。”智多星走了过来。
“知道乌有在哪吗？”钱仓一问千江月，语气十分严肃，身上散发着不善的气场，似乎有些生气，像是打算去找乌有的麻烦，好好教育一下后者。
“可能在房里，你出去后，他说话了。”千江月转头看了一眼，“你打算干什么？你又碰不到他？”
如同按照计划进行一般，鹰眼看见千江月和钱仓一聊起来之后，跟上了智多星的脚步，现在，双方算是分成两队，算是初步达成，只是还有两个问题，第一是距离太近，第二则是没有确定乌有的位置。
“他也碰不到我。”钱仓一开口。
是吗？你认真的？如果真碰不到，我早喷起来了……
千江月在心中吐槽，脸上浮现出尴尬的笑容，当然，钱仓一只能看见防烟面罩。
短暂的沉默过后，千江月回道：“你打算教育他？”
“教育我？”乌有的声音从千江月身后传来，“谁要教育我？已经很久没有人给我上过课了，我还挺期待。”
千江月深吸一口气，没有回头。
“不是教育你，而是警告你。”钱仓一看着千江月后方，目光凌厉，如同一把刀子，即使隔着白烟，即使不是针对千江月，依然让千江月感觉十分不适。
“你拿什么警告我？”乌有没有生气，但也没有了先前轻松，听语气，似乎打算给钱仓一一点教训。
千江月察觉到情况不妙，连忙后退几步，让开位置。
“情报。”钱仓一开口，右手抬起，食指指着乌有声音传来的位置，“你刚才说他们看得见你，实际上门外根本没有人，这说明什么？”
“嗯哼？”乌有的声音出现在钱仓一正前方，两人似乎正四目相对。
苍一，冷静点，乌有没有那么菜。
千江月看到这一幕，只能在心中祈祷。虽然他从上一个梦境可以看出乌有占不到便宜，但实际上，这边也同样拿乌有没有办法，正因为如此，让乌有在梦境不断轮回，最后完全失去自我，才是最初的计划。
“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你的特殊难道真的只有好处吗？我看未必，他们在祭奠，能看见你，我们在经历考验，看不见你，这说明什么？会不会是我们五个人里面，只有你……处于将死未死状态？也许你活下来的办法就在我们手上。”钱仓一的话掷地有声，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恐惧的情绪。
“有证据吗？”乌有笑了笑。
“你和‘无’那么像，还需要证据吗？再说，我根本不需要证据来证明我说的是对的，因为我不是在给你定罪，恰恰相反，在这里，只要你没有证据证明我说的是错的，那么，它就有可能发生，不是吗？那么，发生的概率是多少？我看至少有一半，你敢赌剩下的一半吗？”钱仓一针锋相对，甚至直接将“谁提出谁举证”这一点都直接推翻。
这么猛的吗？
千江月心中震撼不已，他的目光在钱仓一和乌有之间来回移动，如果这是现实世界，如果不是这件事关系到他自己，他可能已经当场买包瓜子嗑了起来。
“走了。”智多星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千江月转头，看见智多星和鹰眼站在门口，两人手中各提一个灭火器。
智多星的话如同灭火器一般，浇灭了钱仓一与乌有之间的怒火，至少……暂时压下。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收起你那狭隘的算计，这里没人是傻子。”丢下这句话之后，钱仓一朝乌有走去。
千江月看着钱仓一离开，一时间感觉跟上去不是，留下来也不是。按照计划，他应该跟着钱仓一，然而，因为乌有失忆的关系，把他当成了半个伙伴，为了计划的顺利进行，他需要这层关系作为掩护，现在，乌有刚被“教育”了一顿，显然需要适当的安慰。
可能这就是演员的宿命吧……
自我安慰一句后，他假咳两声，开口说道：“乌有，你别放心里去，其实——”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乌有打断。
“有意思……”乌有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兴奋，“有意思。”他再次重复这个词，但这一次，语气变得无比坚定，像是已经在心里做出了决定。
千江月下意识后退两步，他的危险直觉已经亮起红灯，并且在不停提醒他，离开这里，马上离开！
第1752章 分队
千江月跟上鹰眼等人的脚步，从另一个方向前往楼梯。
四人站在楼梯口，智多星带头向下走。
“下楼？”千江月问，右手指着楼上，“谁也不知道下面的纸钱是什么情况，如果下面堵死，说不定需要绕一整圈才能真正下楼。”
智多星听到千江月的话，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后者，“你打算怎么办？”
“我想走另一条路，以防万一。”千江月摊开双手，一点一点将事态推向计划中的情况。
“是吗？”智多星似乎对千江月的理由有些怀疑。
千江月眼珠转了下，早已经准备好另一个借口，他收起双手，回道：“我实话实说，其实比起火灾，我更害怕无处不在的‘无’暗中动手脚，我们聚在一起其实非常危险。白烟能够遮挡我们的位置，所以需要各处都有，才能达到迷惑的效果，而现在，火焰正将我们推向一个确定的地点，说不定我们下去才正中陷阱。”
钱仓一点点头，“你说的有一点道理。”
“反过来也成立。”智多星开口，“不过，的确需要注意，真没想到，千江月你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反应还能如此敏锐，根本不像新人。说回正事，既然你打算分队，那还是按照之前的分队，鹰眼和你一起。”
“我不想上去。”鹰眼直接了当的拒绝，不留一点情面，按照计划，他需要和智多星在一起，因此必须拒绝，而且，从个人性格的角度考虑，他也不是喜欢冒险的人，拒绝反而合情合理。
“那……你一个人？”智多星问。
“嗯。”千江月点头，接着，他用不确定的语气补充一句，“可能……还有乌有？我不知道他怎么选。”
来吧，苍一、智多星，上钩吧，以团队为基础来思考的你们，肯定不会容忍有人落单，这可是大忌！更何况还有乌有在一旁虎视眈眈，你们能忍吗？
千江月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十分激动，如同等待彩票开奖的彩民。
“那你小心点。”钱仓一说。
苍一，你有点过分啊……
千江月朝右侧走了几步，做出独自行动的模样。
“你和千江月一起吧。”智多星看着钱仓一。
“嗯？”钱仓一愣了一下，十分不解。
“一个人还是太危险了，再说，千江月说的也有道理，如果真实情况和他说的一样，他一个人到时候可能没办法帮忙。”智多星解释，同时，将手中的灭火器递了过去。
虽然智多星用了比较委婉的说法，但是千江月知道，智多星是担心自己一队遇到麻烦，另一队可能不会来救人，因此，倒不如分出一个人在另一队，就像不能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一样。
钱仓一低头想了想，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他接过灭火器，“那就这样，你们也小心点。”
“乌有你呢？”智多星对着空气问，然而，无人回答。
“走吧。”钱仓一催促了一句，接着带头向楼上跑去，千江月跟在他的身后。
另一边，智多星和鹰眼则朝楼下跑去。
……
“没用。”钱仓一把灭火器放在地上，前方由纸钱形成的火焰地带丝毫不惧灭火器的泡沫。
“因为这火焰根本不正常。”千江月瞥了一眼身后，目光在寻找钢铁之翼。
两人现在正在二十多楼，刚上来没有多久。因为不确定乌有的位置，所以千江月没有尝试唤醒钱仓一，他一直在等鹰眼的信号。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当时两人商量计划的时候，乌有是否有在偷听。千江月依然无法确定，但他认为当时乌有没在，也可能没跟着另一队，而是自己在楼里逛。
“走另一边。”钱仓一转身朝后走去。
千江月深吸一口气，跟上脚步。
按照小太的说法，我和鹰眼这样的外来者即使只是站在梦境主人的身边，都会让梦境主人醒来，因为外来者无法被梦境控制，然而，到现在为止，苍一都没有苏醒的迹象，难道必须采用另一个方法？
千江月心想，即使确定了乌有的位置，他依然需要考虑唤醒的问题。能够通过语言唤醒自然再好不过，但是如果不行，那么他必须短时间内找到另一个办法，而他本身对深层梦境也算不上了解，唤醒的队友几乎每个梦境都有不同的地方。
如果实在不行，就像对付寓言一样好了，把他给打醒！
最终，千江月在心中做出决定。
“我能问你件事吗？”钱仓一忽然停下脚步。
“嗯？”千江月跟着停下。
钱仓一转过头来，问道：“其实，我感觉自己认识你和鹰眼，但是又想不起来，或许的确像智多星说的，可能哪天在大厅碰到过。”
这是……苏醒的征兆？
千江月瞳孔收缩，本应该让他开心的事情，现在却让他有些担心，如果现在乌有也在，他没办法按照计划制造时间差，到时候乌有可能也会离开梦境，而这，不是他想看见的情况。
“可能是。”千江月没有过多表示，他依然需要拖延一点时间。
钱仓一继续前进，千江月紧随其后，两人沉默不语，忽然，钱仓一转过头来，问道：
“你拍我肩膀了吗？”
千江月微微眯眼，果断摇头。
“难道是乌有？”钱仓一左右看了一眼，自然，什么都没有发现。
“也有可能是别的东西。”千江月刚说完，感觉自己的头发被什么东西抓了一下，他低头躲开之后，转头看了一眼，视线从身后扫到天花板，依然没有发现。
“你也碰到了？”钱仓一的语气十分谨慎。
“走！”千江月喊了一声，跑了起来，他可以确定肯定不是乌有，在他的记忆中，从来没有“碰到”乌有的说法，从来都是通过肢体消失来判断乌有在攻击，因此，触碰他们的不是乌有，而是，同样看不见的“无”。
两人跑了起来，再次来到楼梯口，准备从另一侧下楼，可刚走没几步，两人却感觉十分拥挤。
“怎么这么挤？”千江月用力向前，这一刻，他产生了一种错觉，前面不是楼梯，而是正在发放免费鸡蛋的超市。
“千江月……”钱仓一双手向前推，“……你觉不觉得，有很多人在和我们一起逃命。”随着他的话落，楼梯内的温度似乎都降低了几度。
千江月看了一眼周围，虽然眼中只有淡淡白烟和绿色火焰，但他的脑海中却浮现出一幅让人脚底发凉的画面，原本空旷的楼梯内挤满了人，这些人正是这层楼的住户，他们挤在楼梯里的原因不是因为楼下有钱捡，而是为了……逃命！
第1753章 变化
与此同时，鹰眼和智多星正寻找路线下楼。
“我还以为你会和千江月一起行动。”智多星有一搭没一搭聊着，与钱仓一相同，他发现灭火器作用十分微弱之后，直接丢弃。
“他太冒险了。”鹰眼回答，这是实话，但也是敷衍。现在，他正在思考另一件事，那就是乌有的位置，假如乌有没有跟着千江月，而是跟着他，那么，他可能需要想办法将乌有逼出来，只要乌有出声，计划可以算完成一半，至少属于他的部分差不多结束，剩下的难题都是千江月需要解决的问题。
“确实有一点。”智多星点点头，接着，转身走下楼梯，“其实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他边走边说。
“什么问题？”鹰眼跟在智多星身后。
“你是不是认识我？”智多星说，不过还没等鹰眼回答，他便举起右手到头部位置，“不是我之前说的在大厅见过，虽然我看不到你的脸，但是你当时给我的感觉，绝对不是熟识，而是带着一点……惊讶，怎么说呢……像是不该看到我。”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语气十分不确定。
鹰眼没有马上回答，因为智多星的问题对他来说正是一个机会，虽然会有一点风险，但是相比他主动挑起话题来说，回答智多星的问题更不容易引起乌有怀疑。如果他能够抓住这个机会，趁机引乌有出现，那么，一切都顺理成章，乌有也不可能通过这一点察觉真正的计划。当然，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乌有当时没有在窗外的黑雾内偷听和乌有的确跟着他的情况下。
“是，我以前见过你。”鹰眼点头，语气正式，没有给人一丝开玩笑的感觉，“不是在大厅，而是在更早，更久远的时间。”说到这里，他微微抬头，看着墙角跃动的绿色火焰，这一瞬间，他仿佛回到了过去，回到了不知道真相的时刻，回到了逃亡的绝望当中。一路走来，历经磨难，最终他得到了答案，但也失去了曾经的一切，现在所拥有的人生，都是进入地狱电影之后的人生。
“哈，我就说。”智多星拍了下手掌，语气变得有些兴奋，“嗯……具体是什么时候？如果你的印象很深刻，我应该不会不记得，提醒我一下怎么样？”虽然他一直在主动聊天，但是步速却一点也不慢，再快一点甚至都算作小跑。
如果楼外一切正常，智多星可能已经跑了起来，但是现在，他们下楼仅仅只是一种规避风险的手段，实际上根本没办法从大厅的门离开，这一点，他心知肚明。
鹰眼深吸一口气，看着智多星，心想。
这就是苍一眼中的智多星吗？和我的印象有一些差别，至少，智多星对我不会这么热情，虽然原因可能是不想被我杀死。
鹰眼在记忆中寻找已经遗忘的差不多的画面，大部分时候，他都是独自一人行动，其他人根本不愿意和他多待，至于原因，并非喜欢或者不喜欢，仅仅只是为了……活命，毕竟，他真的会杀人，而且除非电影特殊，否则绝对没有心情提前警告。
“在一家博物馆里。”鹰眼沉声回答。
智多星放慢脚步想了想，接着摇头回道：“没印象。”
“当然，因为‘你’根本没去过那里。”鹰眼在“你”字上重读，乍看之下，“你”是指智多星，实际上，指的是轮回梦境的主人。
“你把我说晕了。”智多星摆摆手，“你说你在那里看到了我，又说我没去过那里，这不是自相矛盾吗？难道是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孪生兄弟？又或者我有健忘症？去过了但是不记得。”
因为你是在梦里被创造出来的人。
鹰眼在心里说，这句话他没能说出口。刚才的话是饵，用来钓乌有这条鱼，如果他直接说出这句话，反而会暴露出这的的确确是梦境的重要信息，坐实之前的猜想，甚至乌有可以利用这一点推测出千江月另有计划，这样一来，就不是用饵钓鱼，而是拿自己去钓鱼。
正当他准备敷衍过去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说不定鹰眼只是在耍你。”乌有顿了顿，“外表看似冷漠，实际上内心却是个闷骚的家伙，当然，也有可能他说的话都是真的，不过这样就有意思了。”
出现了！
鹰眼瞳孔猛地收缩，但却没有马上召唤出钢铁之翼，他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
“乌有？你一直跟着我们吗？”智多星的热情冷却下来，“对了，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两人沿着楼梯继续向下，在转弯的时候，鹰眼调整位置，视线落在走廊上，随后，发动技能。在他精细的控制下，钢铁之翼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而且在出现之后，马上贴着墙面躲藏。等到鹰眼和智多星转过弯，继续向下走之后，钢铁之翼才向另一个楼梯口走去，为了防止发出声响，刚开始速度较慢，等到距离拉远之后，便开始飞奔起来，目标正是楼上的千江月。
之所以现在才召唤钢铁之翼，原因正是为了不让乌有起疑，如果乌有发现钢铁之翼紧跟着另一队，相当于直接将计划暴露。
“字面上的意思，我有一个猜想，智多星你想听吗？”乌有的声音始终和两人保持一定距离。
“说。”智多星没有过多表示。
“之前我和千江月他们聊过，现在我们待的地方十分不寻常，像是由许多元素堆砌在一起的世界，或者，我可以用一个浅显易懂的词来形容——梦境。”乌有的语气十分肯定，如同在告诉智多星真相一般。
鹰眼双唇紧抿，让钢铁之翼加快速度寻找千江月。
“梦境？”智多星十分怀疑，甚至因此停下脚步，“你说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梦？那我们怎么醒来？掐自己大腿还是了结自己？”后面的话，他说的时候带着少许玩笑的口吻。
“或许……千江月知道，你说是吗？鹰眼。”乌有的声音忽然靠近。
鹰眼也停下脚步，但是肢体没有做出任何防卫动作，也没有马上回答。
当时乌有在听吗？不，不对，以他的性格，假如真的发现，恐怕会将计就计，不会点明这一点，应该只是乌有的推测才对。
鹰眼的额头流下汗水，在脑海中思索解决办法。
“我不知道。”
鹰眼给出自己的回答，陈述般的语气不带丝毫情感，仿佛这件事与他没有丝毫关系。这个回答如果让千江月说，十分容易引起怀疑，甚至有挑衅的意味，但是让他来说，却合情合理，似乎他就应该这样回答。
第1754章 强行唤醒
正当鹰眼拖延时间的时候，钢铁之翼火速在楼梯中飞奔，因为身体全部由钢铁铸成，所以无惧绿色火焰。
“你知道。”乌有对鹰眼说，“我知道你知道，因为我也想起了一些事情，有时候，一个人比较重要，并不意味着他是朋友，很有可能只是他有利用价值，不才，我对梦境的了解比你们多一些。”
鹰眼紧咬牙关，知道乌有在暗示什么，当然，他也清楚乌有是在诈他，“如果这真的是梦，没有人分得清真假。”
“你们……好像都知道些什么。”智多星意识到情况不对劲，危险并非只是来源绿色火焰，还可能来自其他地方，例如人。
“呵呵呵呵。”乌有笑了起来，笑声十分普通，却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鹰眼，看待梦境可不能用这么片面的角度，不然的确有可能把自己绕进去，千江月说的那番话骗骗自己还行，可骗不了别人，当然，他当时也是乱说，只是为了骗我。”
“等等，乌有，你认真的？”智多星伸出右手向前抓了一下，却只能抓住空气。
鹰眼不动声色，脑海中控制钢铁之翼继续寻找千江月，虽然乌有已经接近真相，但是毕竟还没有，中间这短暂的时间，就是唯一的机会，“既然你这么肯定，我想先听听你的看法。”他开口说道，现在他不可能一言不发，如果什么都不说，反而容易引起怀疑。
找到了！
钢铁之翼的视野中，千江月和钱仓一正在楼道中奔跑，似乎在躲避什么，奔跑的动作与平时有不小差别。
与此同时，楼上，时刻注意周围情况的千江月也察觉到钢铁之翼出现，然而，他注意到钢铁之翼的动作十分仓促，根本不像鹰眼的风格。猛地，他意识到鹰眼可能也遇到了麻烦，乌有的确被拖住，但情况并不秒，意识到这一点后，他马上伸出右手抓住钱仓一的肩膀，沉声说道：
“苍一，听我说。”
钱仓一转头，目光疑惑。
“我、鹰眼还有乌有都在你的梦里，你的计划成功了，困住了乌有，但是也把我们困住了，现在，醒过来一点，一点就好，把我和鹰眼放出去，否则最后肯定还是告诫会赢，单凭皮影戏他们没法对抗假年和黄道，我们可能会团灭！”千江月尽量将事情说清楚，但是当看见钱仓一的眼神没有明显变化之后，他知道，自己想通过言语唤醒的计划宣告失败。
“我听不懂。”钱仓一侧身移开位置，躲开千江月的右手。
“我现在没心情和你开玩笑，我说的都是事实，根本没有多少时间留给我和鹰眼，现在我能够想起来，乌有恐怕也晚不了多少。”千江月继续尝试。
钱仓一疑惑的目光变得冰冷，独自一人向前走去，似乎打算离开。
千江月深吸一口气，右手握拳，左脚用力踏地，迅速靠近钱仓一，接着，右拳用力挥出，这一拳，他打在钱仓一的背上。
钱仓一身体失去平衡，向前倒去，不过在摔倒的过程中，很快便重新找回平衡，迈出右脚固定身体，左腿半跪在地，接着，他马上站起，转身看着千江月，“你是不是有病？”
千江月摊开双手，“我也没别的办法，谁叫你不信呢？”
钱仓一眉头紧皱，没有再说，目光像是在看一个疯子，接着，他后退几步，拉开距离之后，再转身离开，然而，没走两步，后方再次传来一股力道，这次的力道比之前更强，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被踹倒在地。
千江月一记飞踢过后没有跟上，毕竟，他只是为了唤醒钱仓一，而不是为了打而打，如果换成平时，他可能还会拍拍手，说一句“好爽”，但现在，他没有这个心情。
钱仓一爬了起来，看着千江月，双手握拳，用低沉的声音问道：“如果你想打，我陪你，不过你记住，我不会留手。”说完，他右脚跨出，压低身体，右手挥出。
肚子？
千江月退后一步，双手挡住腹部，然而，让他没有料到的是，钱仓一的拳头挥到一半的时候，竟然有一个短暂的停留，随后转向，朝头部挥来，这时，千江月已经无法再防守头部，只能依靠后仰来减轻力道。
钱仓一的拳头命中千江月的左脸，这一拳，力道十足，几乎倾尽全力，没有任何留手的意思。
千江月被打到墙边，右背部撞在墙上，化去撞击的力道，然而，还没等他缓过来，眼睛便看见钱仓一后侧一小步。曾经有过交手经验的他，察觉到钱仓一的后续动作，实际上，每一次进攻的同时，钱仓一都会算好后续动作，正如先前所说的“不会留手”。
如果我用手去挡，苍一肯定会变招踢我小腿，再接一记膝击，最好的解决办法是……
千江月在心中做出判断后，伸出右手，掌心对准钱仓一，第七联系发动！
铁链从掌心飞出，直飞钱仓一的头部。
钱仓一的动作略微迟疑，目光看向千江月的手掌，但是并没有躲避的意图，最终，他成功踢中千江月用来防御的左手手臂，但也被铁链命中，无法继续进攻。
“看不见吗？”千江月意识到了这一点，嘴角勾起，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钱仓一揉了揉额头，目光再次落到千江月的右手上，他开口回道：“超能力？异能？不管怎么样，你刚才张开手掌的动作应该是发动姿势，如果是这样……”说完，他再次冲向千江月，不过，已经开始提防千江月的右手。
“判断的确敏锐，不过……”千江月摊开双手，铁链从双手掌心飞出，但飞到一半，便转向朝钱仓一飞去，最终锁住钱仓一的脖子。
钱仓一双手抓向脖子，却抓了个空，他不停后退，却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
千江月没有再收紧铁链，而是走上前，开口说道：
“你没有技能是不可能打过我的，现在这情况，可以证明我说的话是真的吧？”
说话的同时，他稍微松了松铁链。
第1755章 回忆起的瞬间
当楼上的千江月在尝试唤醒的时候，楼下的鹰眼也正面临乌有带来的考验。
“鹰眼，你要知道，构造梦境的素材都来源于现实，现实才是一切的基石。”乌有说到这，停顿了一下，“你、我和千江月，都是现实，所以梦境不能随意操控我们，这也是我们还有记忆的原因，除非在梦境里待的时间过长，完全被梦境同化，否则，我们都是自己，而不是梦的一部分。”
乌有解说的语气心平气和，然而，这些话在鹰眼耳中，却犹如重磅炸弹，因为他知道，乌有说的话，都是事情的真相。
“那我呢？”智多星问，他的话听起来很普通，也没有特别的语气，但是偏偏一句话就将十分严肃的场景变得有些搞笑，“我是梦境创造出来的人？我是假的？”
“别伤心，在梦里你是真的。”乌有的语气中带着笑意，“记得鹰眼刚才说的话吗？他见过你，但你不认识他，这说明什么？如果他没有胡说，我想现在你应该明白他的意思。”
“你是说……”智多星转头看了一眼鹰眼，“……我是被另外一个人创造出来的？实际上我和鹰眼见过，但是创造我的人不在现场，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所以我也就‘不认识’鹰眼？”
智多星马上理解了乌有所说的话，他右手食指指着自己下巴，语速飞快，更像是在反问，似乎仍然难以接受这一现实。
“这就是破绽，鹰眼，多亏了你，我才能确定，当然，我也很好奇，为什么你会露破绽给我，你一直都在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突然说这么一句话，怕不是为了引我现身。”乌有的声音迅速靠近鹰眼。
鹰眼下意识开始后退。
“你怕了？”乌有问。
“乌有，你想干什么？”智多星厉声质问。
鹰眼一言不发，他在脑海中规划逃跑路线，根据原定计划，如果千江月成功，会发动黑夜降临技能，为他争取时间。在钢铁之翼的视野中，千江月已经控制住对方，战斗初步胜利，也许，关键的时机即将到来。
“问问他而已，别激动。”乌有安慰一句，但是话语中充满嘲讽，“对了，鹰眼，我有个计划，你想听吗？”
鹰眼大口喘气，明明现在乌有只是在和他说话，但是带给他的压迫感却十分强烈，甚至超过了周围环境带来的压迫感，而他更有一种错觉，自己在拖延时间的想法，也是乌有想做的事情。
“什么计划？”鹰眼故作镇定，只听语气，会发现他根本不在乎乌有的威胁，但实际情况如何，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既然我不是梦境的主人，那么，想要醒过来，完全可以采用一个直接粗暴的方法，我先杀了你们，再上去杀了他们，不管这是谁的梦，我总能离开。”乌有的声音靠近智多星。
“你……”智多星看着乌有声音传来的方向，双手握拳。
“但是你不打算动手。”鹰眼的语气十分肯定，“如果你打算这么做，根本不会说出来。”
“真聪明。”乌有赞赏一句，“这个计划有一个缺点，它不能解释为什么我会对千江月有好感，肯定不会是因为性格，难道是伙伴？也不是，唯一的可能就是他还有利用价值，重要到我不会动手杀他，但……为什么我不杀了你呢？”
乌有的声音靠近鹰眼。
鹰眼后退两步，没有回答。
“为什么你要杀人？”智多星问，一个很简单却直指本质的问题，“你不杀人也不会死，为什么要杀人？杀人是你的娱乐爱好？”
“人为什么要吃饭，要喝水？为了活着，人为什么穿好衣服，住大房子？为了更好的活着，我也一样，杀人是为了更好的活着。”乌有理直气壮，语气中不带任何迟疑。
“你根本没把人当人！”智多星厉声说道。
“那你觉得人是什么？我认为人就是物资，人从来都不是什么神圣的东西，古往今来，人命都不值钱。”乌有反问，接着，他换了个话题，“说实在的，鹰眼，你觉得是我杀的人多，还是你杀的人多？”他的声音迅速靠近鹰眼。
鹰眼愣了一下，正打算拒绝的时候，脑海中遮挡记忆的迷雾完全散开，那些难以回想起的往事如同幻灯片般从脑海中闪过。他全部回想起来，自己亲手送走的世界，以及之所以会来到幽暗森林的原因，甚至，会走到这一步的原因，一切的起因，都是由于他的选择。
如果当时换一个选择，情况可能完全不同，告诫会没有被超过，不会执行备用计划，演员也不会全都聚集在幽暗森林，自然也不可能被困在梦境当中。猛地，他想到了地狱电影，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地狱电影的安排，有一双看不见的手，正暗中操控着一切，一个针对个人的选择，却影响了这部宏大电影的走向，将影片的进程推往另外一条与众不同的路线。
“为什么不说话？”乌有催促一句，没等鹰眼回答，他继续说道：“你看，你成为演员之后，早就不把自己的现实世界当回事了，不是吗？你卖了他们，就为了给自己加速，有多少人？一百亿有吗？我猜，太阳杀死的吸血鬼恐怕都没这么多。”
他也想起来了？
鹰眼越发确定，但又感觉十分奇怪，按理来说，乌有应该直接动手，而不会在这里大谈特谈。
“演员？现实世界？吸血鬼？”智多星右手抬起，挠了挠后脑勺，“你在说什么啊？电影吗？”
乌有没有理会智多星，继续对鹰眼说道：
“还是说，你想告诉我，‘那和我没关系，都是地狱电影的错’，呵呵，按照这种说法，什么事不是地狱电影的错呢？老实说，我也是被逼不得已才动手，这么看来，我们其实是一类人，你觉得呢？”
虽然话的内容十分严肃，但是他的语气却十分随意，似乎根本不在意这种事。
“如果没别的事，我先走了，这里不安全。”鹰眼不想再聊，继续聊下去只会让情况更糟，他感觉乌有说这些话一定有别的目的，绝对不只是为了聊天，似乎也是在拖延时间。
然而，他刚走两步，发现身体突然失去平衡，接着，他整个人向右前方倒去，不过他的反应非常快，在摔倒之前，就用双手撑住了地面，稳住平衡之后，他没有第一时间站起，而是低头看自己的右脚，他发现自己的前脚掌竟然消失不见。
乌有动手了！
“鹰眼，你没事吧？”智多星连忙上前将鹰眼扶起。
鹰眼站稳后，没有再动，他想到了乌有的目的。
“我的确不方便动手，毕竟千江月和你是队友，但是如果让这部电影杀了你呢？对了，还有你的技能——”说到这里，乌有的声音忽然消失，仿佛整个人完全消失不见。
“你的脚怎么回事？”智多星低头看着鹰眼的右脚，关切地问道：“你这样子还怎么走？是乌有干的？”
鹰眼没有回答智多星，他感觉后背发凉，有一股杀气正围绕着自己，他能感觉出来，乌有正盯着自己，乌有的话戛然而止并非有人或者其他什么阻止了乌有，而是因为……乌有全都想起来了。
“我必须得承认，这场梦的确厉害，不过……游戏结束！”乌有的声音紧贴着鹰眼的耳朵。
刹那间，鹰眼感觉四周一片漆黑，没有一丝光亮。
千江月发动技能了？成功了？
他想到了千江月的黑夜降临，于是打算按照之前在脑海中制定的计划路线逃跑，前脚掌消失的确影响行动，但他完全可以接受，可是，走了几步他才发现，自己的身体没有传来任何触觉，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站在地上，而且，更让他在意的是……身边竟然没有任何声音。
第1756章 雪崩之势
楼上，千江月仍在逼问。
“妈的，到底要怎么样才能醒！”千江月紧咬牙关。
在技能的加持之下，钱仓一根本没办法反抗，然而，无论千江月如何动手，钱仓一都没有醒来的迹象。
钱仓一躺在地上，双手挡住腹部，在千江月停手之后，用虚弱的声音回了一句，“千江月……就算你打死我，我也不知道什么梦，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说到这，他咳嗽两声，“或许智多星知道，他对这里最了解……”
智多星？
千江月忽然感觉自己遗漏了什么。
“如果你看不见技能……”
猛地，他回想起钱仓一的第一个梦境，利用自身作为诱饵的梦境，“……难道你也是假货！”
千江月右手握拳捶了下墙壁，接着后退两步，再次打量起躺在地上的队友。因为是梦，所以外貌和性格都没有区别，眼前的人的确是他的队友，可却不是全部，而只是一部分。
钱仓一没有回答，他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一声哀鸣传来从楼梯口传来。
千江月转头看去，楼道入口处，钢铁之翼慌张走出，如同人类的眼睛中带着泪光，声调悲凉，显然是在求救。
鹰眼出事了！
千江月没有再理会钱仓一，直接朝钢铁之翼跑去。
钢铁之翼看见千江月赶过来，马上转身朝楼下跑去，为千江月带路。
千江月转身跑入楼梯口，接着，他右手抓住扶手，用力跳起，双脚踩在扶手上，在半空时，发动滑行效果，然后整个人稳稳向下滑去。虽然这一使用效果最好且十分帅气的技能特性已经消耗了许多无法再生的生命力，但现在他已经无法顾及。
“如果说上面那个是假货，那真货是谁？是和公交车上一样躲了起来，还是……智多星？”
千江月神情严肃，只期待滑行的速度能再快一点。
……
“鹰眼……你……你怎么……”智多星后退两步，他的眼中，鹰眼的头不知为何消失不见，而且，更离奇的是，脖子处竟然还能够看见血液在流动。
鹰眼没有回答，但是他的手和脚依然在动，给人的感觉如同活尸。
“乌有，是你做的吗？”智多星反应过来，他问前方的空气。
乌有同样没有回答，只是，就在智多星问出刚才的问题之后，鹰眼左手凭空消失。他在用行动回答。
智多星见状，顿时明白过来，他犹豫半秒，神情变得严肃，不似之前轻松，接着，他伸手抓住鹰眼的右手，转身将鹰眼的右手搭在背上，然后背起鹰眼朝楼梯处跑去。
“哈，哈……”
他大口喘气，一路跑到楼梯口，可是，在看见楼梯时，一时间却不知道该往上还是往下，往下对体力要求更轻松，但是无人接应，而往上虽然可能有人接应，但他不知道另外两人位置，本质上还是一样。
正当他犹豫之际，突然发现背上的鹰眼开始向后方倒去。他想要抓住鹰眼的右手，却发现抓了个空，最后，他只能临时调整方向，让鹰眼撞在墙壁上，而不是直接落在地上。
“乌有，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智多星十分不解。
“鹰眼！”千江月从上方及时赶到，他从扶手上跳下，接着扫了一眼墙边，看见鹰眼头部消失后，顿时明白状况——乌有已经想起被遮蔽的记忆，于是他将原本想说的话咽了回去，换了一句更为有意义的话：“乌有，我这里有你要的东西。”
“你有吗？”乌有的声音出现在千江月身后，“我很怀疑。”
“放了鹰眼。”千江月没有回头，声音平稳。
“我给你三秒钟，把东西给我。”乌有语气不善，似乎不打算再拖延。
“你怕了？之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千江月故作轻松，情报，是他现在唯一能与乌有抗衡的武器，如果不能充分利用这一点，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没错，我怕了。”让千江月意外的是，乌有竟然直接承认，似乎没有丝毫羞耻感，“三……”乌有开始倒计时。
千江月紧咬牙关，乌有的态度转变之快让他始料未及，直接开始倒计时，也意味着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他甚至连拖延几秒都做不到。如果三秒内没有想到办法，迎接他的很可能是和鹰眼一样的结局。
三秒，太少了，不过也是……对他们这种时间系演员来说，每一秒都宝贵得要命。
千江月在心中自嘲一句。
“二……”乌有仍在倒数。
“一！”千江月想到了之前钱仓一对乌有的威胁，于是心一横，直接抢在乌有前面喊了出来，“你有本事就动手，你敢吗？”
他的话刚说完，忽然发现眼前一片黑暗，黑暗中，似乎世间所有的光亮都被吞噬，可他并没有发动黑夜降临效果，而且，相较于黑夜降临而言，这片黑暗更加纯粹，像是处于另一个时空，除了意识本身之外，没有任何外界信息传进来。
这一瞬间，他知道，自己赌输了，他屡试不爽的伎俩在实力差距面前毫无作用。唯一让他庆幸的是，乌有的确害怕轮回梦境，这意味着，乌有的确有可能被困在梦境里面，虽然他和鹰眼无法离开，但地狱归途还没有团灭，还有皮影戏、小钻风和寓言在外面，虽然机会渺茫，但说不定会有奇迹发生。
不过……也正常，满打满算，地狱归途最高的演员级别最多也就二线，论资源的积累，怎么都不可能和殿堂级演员相比，更何况，对方的技能还更强。
千江月不得不开始接受这一结局，虽然心有遗憾，但在告诫会的压迫下，能够做到这一步，已经算是拼尽全力，相较于前期看不见一丝胜利的可能而言，现在已经好上太多。
楼道口，智多星看着失去头部的千江月，知道了乌有的回答，乌有不但敢，而且没有犹豫。
由梦花形成的脆弱平衡被打破后，形势瞬间一面倒，简直可以称之为碾压。如果现在地狱归途能够在会议室进行讨论，那么讨论的话题绝对不是“地狱电影给这么多优待真的没关系么？会不会不太好？”，而是“就给这么一点好处？怎么打？”
第1757章 漏网之鱼
“还不出现吗，苍一。”乌有的声音在楼梯中响起，语气中带着挑衅，“算了，没必要再和你浪费时间，等我把鹰眼和千江月解决掉，再慢慢和你玩，实在不行，大不了我直接离开梦境，出去后先让黄道和假年先和你过过招，不知道你能不能扛过他们。”
“你们怎么样了？千江月他疯了，小心点。”另一个声音从楼上传来，是钱仓一的声音，接着是鞋子与地面碰撞的声音，有人正从楼上赶下来。
“快跑！”智多星听到后连忙喊了一声。
“智多星，你怎么样？”钱仓一停下脚步。
“小心乌有！”智多星又喊了一声。
脚步声再次传来，不过是远去的声音。
“能跑过吗？”智多星目光中满是担忧，然而，他的话刚说完，上方便传来重物撞击的声音，似乎有人摔倒在地。
“乌有！”一声怒吼传来，随后再无声音。
智多星浑身发抖，他咽了口唾沫，转头看了一眼鹰眼，他没有逃跑，刚才的经历已经告诉他，根本不可能从乌有手中逃脱，必须想其他办法才有可能活下来。
等天亮？还有一个小时左右，而且，未必有用。
反击？根本碰不到乌有，完全没有可能。
求饶？没有任何机会，求饶也没有用，乌有软硬不吃。
智多星用手敲了敲额头，闭上眼睛冥思苦想，猛地，一个场景浮现在他的脑海中，正是先前4人聚集在19楼时的画面，当时乌有见到门外有人，然而，等他出去，却一个人都没看见。
“能不能利用其他力量呢？说不定这是唯一的机会，那些‘人’肯定有问题，对了，我记得当时苍一和乌有发生争执……”
说着，智多星的眼睛落在燃烧的绿色火焰上，“那张照片，如果我没猜错，上面的人应该是在祭祀，纸钱就是祭品，可为了祭祀谁？”
在他沉思的同时，楼梯口，突然出现一个鹰头，只不过，皮肤却透露出金属光泽，正是钢铁之翼。
钢铁之翼在失去鹰眼控制之后，与鹰灵直接消失不同，它能够按照自己的思维方式一同行动，而它的思维方式来源自鹰眼。在行动不方便的狭窄地带被千江月超过以后，它没有继续追上，而是选择了另外一条路，刚好避开乌有，直到现在才赶过来，不过并未马上出现，直到智多星的喊声告诉它乌有不再，它才出现。
“这……”智多星看着钢铁之翼锋利的鸟喙，缩了缩脖子，他的直觉告诉他，稍有不慎就会被开膛破肚。
钢铁之翼迅速走到智多星身前，接着伸出头……咬住鹰眼，再张开双翅将鹰眼放在自己背部，整个动作十分流畅，悄无声息。
智多星呆呆看着钢铁之翼，顿时反应过来，眼前的怪鸟，并非敌人，而是友军。
钢铁之翼看了一眼千江月，眨了下眼后，迅速朝楼下跑去，它擅长的毕竟是杀人，而不是救人，即使带着鹰眼一个人，也让它的行动受到巨大影响，毕竟鹰眼消失的不仅仅是透露，还有双手。
“不要直走……”智多星压低声音，小声提醒道：“利用墙壁作为掩护，有必要躲当房间里去，乌有没那么容易找到你。”
钢铁之翼听到后，轻轻点头，接着摆动头部。
“让我跟上？我们不能聚在一起，不可能——”智多星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看见了钢铁之翼眼中的坚决，猛地，他心中产生一种想法，或许，眼前这只鸟有办法。他马上摄手摄脚跟在钢铁之翼身后，帮忙扶着鹰眼，同时下楼。
钢铁之翼到达下一楼后，没有再继续下楼，而是前往楼道，之后从另一个楼梯上楼。
智多星眉头紧皱，对一同行动有不一样的看法，但也没有说什么。
钢铁之翼上了几层，再绕到楼道，走了一段路后，停在一扇防盗门前，接着，它抬起爪子，准备强行开门，却被智多星叫住。
“等等，你要打开吗？”智多星右手伸进口袋，“其实19楼也不是我的房间，之前有过几次经历，所以我稍微练习了下开锁技能，别说，我还挺有天赋。”说着，他掏出简易开锁工具，凑了上去。
大约10秒后，啪嗒一声，防盗门打开。
钢铁之翼迅速跑了进去。
智多星也跟了进去，他顺手将门关上，“你打算……”他话还没说完，钢铁之翼已经将窗户打开，“没用的，外面什么都看不见，整栋楼都被封死，不可能逃出去。对了，你特意来救鹰眼，是不是意味着你和鹰眼关系很好，又或者，我之前从没见过你，你会不会是鹰眼的特殊能力？”
钢铁之翼将鹰眼放下，回头看着智多星，接着用头指了指外面的黑雾，然后，它用爪子抓住鹰眼的肩膀，另一只爪子抓住窗沿，飞了出去。很快，它和鹰眼的身体被黑雾吞噬。
智多星睁大双眼，连忙跑到窗户边，探头看去，下一秒，一只鸟爪伸出，扣住他的肩膀，将他拖入黑雾当中，随后，窗户被用力关上，房间内陷入寂静中。
笼罩整栋楼的黑雾，现在居然成为众人最后的藏身之所。正是因为钢铁之翼是召唤物，所以才没有引起乌有的注意，而在乌有心中，因为鹰眼的话，又只将智多星当成是梦境造物，再加上钱仓一先前吸引乌有大量仇恨的缘故，竟然让两个造物找到一线生机。
“我们就在这等天亮？”智多星不确定天亮能不能解决掉乌有，但现在，他一时间也想不到其他办法，而且，有一件事也让他非常在意，“唉，如果你是真的，岂不是说明鹰眼之前说的话都是真的，我真的不存在吗？这是梦境，而我是被其他人创造出来的人。”
这一瞬间，他感觉十分疲惫，似乎自己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
钢铁之翼没有回答，它只是具有鹰眼解决问题的思维方式，并不是鹰眼本人，而且也不会说话，对它而言，经过判断之后，自己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带着鹰眼躲起来，至于更长远的目标，例如躲起来之后怎么办，从理论上它也能够思考，但是，它缺乏这个目标，正因为如此，它才带着智多星。
与此同时，两人一鹰躲藏的楼层中，智多星和钢铁之翼的身影凭空出现，从楼梯上跑到楼层中，然后瞬间消失不见，接着，这一幕再次重现，如同重复播放的影片。如果千江月在，一眼便能认出，这正是乌有在公交车内展示给他看的能力。
第1758章 整理思绪
“看来他们就在这层楼里，有意思，鹰眼的意识都被封闭起来，那只鸟还能行动，那色泽，是金属制品吗？看起来像专门杀人的机器，居然还能救主，还挺智能。说起来，应该是可以无限召唤的召唤，是个麻烦。”
乌有笑了笑。
“不管怎么说，根据黄道的情报，鹰眼是地狱归途的中坚力量，带有侦查和机动属性，相当于地狱归途的眼睛和双脚，这种狭窄的空间，可是难得的好机会，就算最后不得不离开这里，至少得解决掉他！”
越是擅长偷袭，越是明白鹰眼带来的威胁，一个能够无限复活的召唤物，这意味着本体能够从始至终躲在暗处，从头到尾都不露面。
“躲在哪间房间里面？”乌有停在最靠近楼道口的房门前，“算了，还是等技能冷却好，免得我在房间里面找的时候，他们偷偷溜走。”
……
楼外的黑暗中，智多星感觉时间过得异常缓慢，如同下课前的五分钟，每一秒都是煎熬。
“只是这样就能躲过去吗？”他十分怀疑，“之前鹰眼和乌有的对话，可以肯定他们早就认识，而且绝不是普通人，说不定乌有还有办法找到这里，到时候该怎么办？”
一声清晰的回应传来，是钢铁之翼的声音，然而，这声回应似乎仅仅只是表示它有在听，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作用。
“单凭我们的力量，肯定没办法对付乌有，唯一能借住的是……这栋楼内的力量，‘无’的存在和乌有很像，有没有办法让‘无’出现？”智多星陷入沉思，他在脑海中寻找任何可以利用的线索，之前的思路重新浮现在脑海中，“对了，祭品……还有乌有说的话，现在只有一个问题，照片中的人祭祀的究竟是谁？”
这个问题，他在回答钱仓一的时候，给出的答案是“他们”，也就是“无”，然而，现在，他却不得不思考另外一种可能，一种他早已经想到，但不愿意去承认的可能。
“不行，我必须跳出自己的记忆去思考，如果我是被创造出来的人，那么我的记忆根本不可靠，我没有经历过几次考验，也没有过去的人生，真正有参考价值的时间段仅仅是现在，也就是说，从认识鹰眼的时候开始，对我而言，才是起点。
嗯……如果这样想，事情就能理清楚了，首先，这是一场梦，从几人的表现来看，可以肯定这不是我、鹰眼、千江月和乌有的梦，很可能是钱仓一的梦，但是他……很可能已经被乌有杀死，如果是他的梦，理论上这场梦应该结束，这么看来，梦的主人有可能另有其人，或许一直躲藏在暗处也说不定。”
说到这里，他环顾一圈，似乎想要从黑暗中找到梦境的主人。
“这场梦的目的是什么呢？如果只有做梦者自己，那么梦不需要目的，但这场梦，还有其他人在，而他们看起来对梦境本身并不感兴趣，而是将注意力放在其他事情上，换句话说，梦的作用是困住他们？”
顺着这一思路继续向下，他发现许多事情都可以串联起来。
“如果梦是为了困住他们，那么他们应该合作离开梦境才对，但是……乌有却动手杀人，这意味着鹰眼他们和乌有是敌对关系。两批人被困在同一个梦境中，这么看来，这场梦要么是陷阱，要么是一种应急手段，考虑到鹰眼他们和乌有的记忆都被混淆，我想，是陷阱的可能性更大。
任何陷阱的布置都是为了捕获猎物，需要用梦来捕捉的猎物……乌有，只有看不见的乌有才需要更加离奇的方法来对抗，没错，这场梦是为了困住乌有设置的陷阱！”
智多星说到这里，眼前一亮，感觉自己将脑海中混乱的思绪理清了脉络，不过，他的表情渐渐变得凝重，一个新的问题难住了他。
“可……能困住乌有吗？他看起来还是无敌的存在，没有人能够碰到他，而他能够杀死其他人，这就像网络游戏中开挂的角色，根本没有战胜的可能，除非有管理员处理，或者……另一方也开挂……等等，等等。”
智多星深吸一口气，一个让他更加震撼的想法在脑海中浮现，仿佛一切不合理的地方都开始变得合理。
“‘无’的特性和乌有很像，梦境的特征是基于现实，梦能够混淆这些特征，这是不是意味着，之所以会出现‘无’，是因为乌有的特征也被梦境采用，也就是说，‘无’是和乌有对等的存在，如果我可以变成‘无’，就意味着……”
就在这时，黑暗中亮起绿色火焰。
智多星转头看去，原来紧闭的窗户被打开，绿色火焰点燃窗框，窗框后，空无一人，可他却不由自主屏住呼吸。下一秒，窗框边，突然多出一个人，这个人没有头颅，双手却还能挥舞，虽然看不清面容，但是智多星能够从衣服上判断，这个人正是千江月。
正当智多星犹豫之际，千江月上半身伸出窗外，双手向前抓去，动作幅度很大，而且，没有任何停止的迹象，两秒后，千江月的身体将近半数都在窗框外，整个人相当于横在窗框上，如果再偏移一点，很可能会直接掉下去。
智多星想开口提醒，但肩部的钢爪刺痛他的皮肤，让他无法发声。
窗框边，千江月仍旧做着之前的动作，接着，翻了下去，很快便脱离绿色火焰的范围，被黑暗吞噬。
智多星正打算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迅速朝下方落去，原来，钢铁之翼正在降低高度，等到远离窗户一定范围，再加速冲向千江月落下的轨迹。大约10秒后，智多星感觉钢铁之翼向下一沉，动作也变得迟缓许多，与此同时，前方传来碰撞的感觉，并非冰冷的金属，而是带有一定温度的人体。
“千江月？”他轻声问了一句，虽然知道对方不会回答，但他还是忍不住开口。
“这么一来，人就齐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智多星瞳孔猛地收缩，感觉有一丝冷气从脚底升起，直冲头顶，身体因为惊吓而颤抖，无孔不入的恐惧从毛孔钻入，差点让他叫出声。
第1759章 燃烧的烈焰
乌有竟然在这里！
智多星心中产生了被逼到绝境的感觉，唯一能做的事情似乎只有等死。
同样惊慌的还有钢铁之翼，它听到声音后，直接松开鸟喙，带着智多星和鹰眼向上飞去。它飞进窗户，重新回到房间中，接着，松开双爪。
“乌有他——”智多星连忙从地上爬起，可嘴边的话还没说完，他的眼前就看见了一具无头的身体，然而，对方的身上并不是鹰眼的衣服，而是……千江月的衣服。
“真亏你们想得出来，居然躲在楼外。”乌有的话语中带着少许赞叹，却又带着一丝嘲讽。
智多星感觉背后冷汗直流，整个人停住不动，无法克制的恐惧从心底升起，之前看到的场景浮现在他的脑海中，无论是鹰眼还是千江月，几乎在一瞬间，人头就消失不见。除此之外，千江月的身体重新回到房间内也让他十分困惑，仿佛瞬移一般。
“你究竟是怎么发现我们的？”他开口询问，然而，他心里并不指望乌有会回答，他这么做只是在尝试拖延时间，能多活一秒是一秒。
钢铁之翼趁此机会，叼起鹰眼的身体，向门外冲去，只是，它刚跑两步，鹰眼便落在地上，且肩膀部位消失了一块，这一位置，正是钢铁之翼叼住的位置。见鹰眼落地，钢铁之翼打算再次叼起鹰眼，却发现鹰眼的身体部位正在迅速消失。
乌有不打算再留着鹰眼的命。
一声鹰唳在房间里回响，随后，钢铁之翼展开羽翼，锋利边缘在鹰眼身边划过，想要凭借如同刀刃般的羽翼阻止乌有，然而，却毫无作用。
智多星连忙后退几步，防止自己被误伤，他看着鹰眼渐渐消失的身体，浑身上下都被绝望感所笼罩，这空前的绝望似乎都渗透到血液里面，跟随血液流遍身体每一处。
“等等。”他大声喊道，这一声甚至让他自己都有些意外，在他的喊声中，鹰眼身体部位的消失速度慢了下来，但依然在进行，“我知道这个梦境的秘密，这场梦会杀了你！”
他的呼喊，成功让乌有停了下来，同时停下来的还有钢铁之翼。
“你说。”乌有的声音在智多星身后响起。
“你先放了他们。”智多星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虽然他说出了自己的要求，但是他心里清楚，乌有并不会理会。
“或者……我先杀了他们。”乌有威胁道。
智多星相信乌有做得出来，现在躺在地上的两人就是最好的证明，因此，他没有再拖延时间，单凭一句话让乌有停下来，从收益上考虑，已经非常不错。
“我知道的东西没你多，不过，还是能够猜出一些线索，首先，你和鹰眼他们不是一批人，你们是敌人。”说到这，智多星短暂停顿了下，但是时间很短，只有半秒钟，因为他心里清楚，这一点根本证明不了什么，所以他连忙继续向下说：
“无论你们的关系是什么，你们会来到这个梦境都是为了这个梦境的创造者——钱仓一。”
“苍一。”乌有纠正一句，“我对他的真名不感兴趣。”
智多星没有反驳，而是继续往下说：
“不管他叫什么，总之，他创造了这个梦境，并且在梦境里面增加了一个带有明显特征的事物——‘无’，一个看不见摸不着，不，准确来说是我们看不见摸不着，但是它却能碰到我们的东西。”
说到这里，他没有继续往下，而是等待乌有的回应。
乌有没有回答，房间内顿时被沉默所笼罩。
在两人对话期间，钢铁之翼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展开双翼，护住鹰眼，即使它知道自己的翅膀在眼下这种情况毫无保护作用。
随着时间推移，即使只是短短几秒，但经历过最初的极度恐慌之后，智多星发现自己已经逐渐开始适应这种极度高压的情况，似乎他在这种事情上具有异于常人的天赋。
“你是说这些‘无’来自我？”乌有问出了智多星想要让他说的话，不过，还没等智多星开口，他继续向下说道：“我懂你的意思，你是想说梦境把我的特征也囊括了进去，但……就凭这就想杀死我？”
智多星眨了眨眼，转头看着乌有声音传来的方向，问道：
“你能杀死你自己吗？”
这是一个直指本质的问题。
乌有没有回答，似乎在仔细思考这一问题的答案。
渐渐地，房间内的温度开始升高，让智多星热得不停擦汗，他转头看了看房间，发现不知何时，绿色火焰燃烧得比之前更加旺盛，而且，而不再局限于墙壁与地面还有天花板的交界处，而是燃烧几乎一切地方，包括天花板，家具、家电，只有地面的速度慢上一些。
除此之外，智多星还感觉房间变得十分拥挤，像是有许多人都挤在房间内，可是，他环顾一圈，却只看见躺在地上的两人和钢铁之翼。
如果千江月现在没有被乌有控制住，他肯定能意识到，这种感觉，与他在高层遇到过的感觉一模一样。
智多星依然在擦汗，乌有没有回答，他也不敢再多说，免得说错，他的左手依然在擦汗，只是额头却感觉不到任何肢体触碰。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仍旧摆动手臂，下一秒，他脸色煞白，看着自己左手，手腕处却已经消失不见。手腕断开的地方，能够清晰看见血管和骨头，可是却没有任何痛感传来。
乌有动手了！
这一瞬间，智多星感觉浑身肌肉紧绷，他没有料到死亡来得如此迅速，他抬起右脚，准备逃跑，可是四周突然被黑暗笼罩，再也看不见一丝光亮，而且，他也没有任何感觉，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意识漂浮在这一望无际的漆黑空间中。
“我……死了？”
一股心酸从心底涌出，忽然，他发现黑暗的前方渐渐浮现出一丝微光，犹如黑夜中的繁星。
“那是……”
他带着困惑，向前走去，越靠近，前方的光芒就越大，也更加明亮，他停下脚步，接着跑了起来，向前奔去，不管前面是什么，不可能比漫无边际的黑暗更差。当他足够靠近之后，他看见光芒中站着一个人，这个人正在朝他挥手，如同告别。
“谁？”
他的心中涌现出一股熟悉感，他加快速度跑去，之后，他猛地停下脚步，他看见，在光芒中朝自己挥手的人是……自己。
“这是怎么回事？”
他感觉记忆深处浮现出一幅画面，“自己”正站在一艘游艇上，而前方，智多星正站在岛屿的码头处挥手告别。
“好像想起了一些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他惊讶地发现，不知何时，智多星身后站着一个人，这个人侧身站立，从智多星身后走出，目光坚定而又锐利。
“钱仓一？”
站在智多星身后的人正是钱仓一。钱仓一张开嘴，说了一句话，虽然没有任何声音传出，但是口型却如同烙印一般刻在“智多星”脑海中。
刹那间，前方光芒闪耀，将黑暗驱散，随后，光芒褪去，周围的场景又变回了燃烧着绿色火焰的房间。
“不出所料，苍一，你躲在这具身体里面。”乌有的声音在房间中响起，挑衅意味十足。
“智多星”没有回答，而是张了张嘴，复述之前看见的口型，“点燃自己……”他眼睛动了动，试图理解这句话，“点燃自己……”他又说了一遍，而目光，逐渐锁定墙角熊熊燃烧的绿色火焰，下一秒，他冲了过去，灼热的刺痛感袭遍全身，眼前什么都看不清楚，呼吸也变得极为困难。
这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在融化，从头到脚，每一个细胞都在消解，如同融化的蜡像一般。
惨叫声在房间内回响，如同最残酷的刑法。
钢铁之翼见到这一幕，将头靠在鹰眼的胸口，似乎已经不打算再反抗，而是抓紧时间珍惜这最后的时光。
“乌有，我们终于见面了。”一个低沉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让人感到心安与可靠，这不是乌有的声音，也不是智多星的声音，而是……钱仓一的声音！
然而，回答这句话的却是乌有猖狂到极致的笑声：“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钢铁之翼抬起头，视线在房间内扫过，眼中满是困惑与不解。
第1760章 团队
“实话实说，苍一，我现在有点相信地狱电影的判断了。”乌有语气中带着高傲，像前辈对后辈的点评，“在这种情况下都能反将我一军，我该怎么夸你才好？”
房间内，千江月的头发出现在脖子之上的部分，接着是额头，然后是眼睛，他的头颅正一点一点恢复正常。钱仓一没有回答乌有，他的选择是先帮助队友，再一起对付乌有。
“有意义吗？”乌有问，“不过是炮灰而已，我杀他们的速度比你想的更快。”
千江月眼睛缓缓睁开，一眼便看见天花板熊熊燃烧的绿色火焰，这一瞬间，他感觉自己身处地狱。
“炮灰？他们是我的队友，而且，他们等下会杀了你。”钱仓一回了一句。
“苍一？”千江月右手抬起放在额头上，他眨了眨眼，理清思绪，当他回想起自己最后看见的情景时，马上反应过来，“你醒了？”
“醒了。”钱仓一的回答十分简短，而且，位置正在逐渐远离千江月。
“那这场梦……”千江月轻叹一声。
“不用担心，在这里被烧干净之前，我们有时间杀了他。”钱仓一的语气充满自信。
“乌有？”千江月站了起来，而且，同时他也发现情况不太对劲，“你……没在房间里？难道你也和乌有一样？”
这次，钱仓一没有回答。距离千江月不远处，钢铁之翼仍旧护着鹰眼的残躯，只是，在它的视线中，鹰眼的身体再次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然而，与十几秒前略有不同，这次，鹰眼的身体在减少的同时，另一边却在增加。
以鹰眼的身体为战场，钱仓一和乌有正在互相僵持。一个想解救自己的队友，而另外一个想减少对方的有生力量。
“怎……怎么回事？”千江月目光聚集在鹰眼的身体上，“钢铁之翼还在？真强啊，在失去鹰眼控制之后还能自由行动，是它拖延了一段时间吗？”他赞叹一句，逐渐向鹰眼靠近。
“别过来！”钱仓一出声警告。
“你的技能，似乎与众不同啊，这一趟我没白来。”乌有的声音中充满兴奋。
“千江月，房间里的火焰，可以让你变成‘无’，快！会有点痛，忍过去就好。”钱仓一语速飞快，似乎是在僵持的间隙抽空提醒千江月。
千江月的视线扫了一圈房间，犹豫半秒后，迅速走到墙角，热浪扑面而来，火光映照在他脸上，阴晴不定，他伸出右手，感受到肌肤传来的灼热疼痛感，下意识想要收手，但刚才钱仓一的提醒让他克制住了身体本能，继续向前走去。
绿色火焰来者不拒，沿着手臂一直燃烧到肩膀，在从肩膀四散而开，分布到身体各处。熊熊燃烧的烈焰中，千江月半蹲在地，咬牙忍受苦难，过了两秒，他感觉自己逐渐能够忍受痛苦，于是睁开右眼，入眼的右手却没有丝毫烧焦的痕迹，而是在逐渐融化，如同蜡像一般。
这一刻，不只是他的右手，他身体的各部位，都在进行同样的转化，焚烬一切的火焰在这诡异的梦境中，非但不是夺取生命的灾祸，反而是通向胜利的康庄大道。
“难道……这场梦的意义就是让我们也能变成和乌有一样的状态？他的梦境不只是为了困住乌有，而是在尝试杀死乌有，这就是梦花真正的力量吗？让不可能变为可能。”
千江月在脑中梳理思绪，此时，他又想起了经纪人小太的话，梦境世界曾经是地狱电影为演员准备的退路之一，如果说之前他对此嗤之以鼻，那么现在，将所有队友都唤醒之后，他已经能够窥探梦境世界的部分情况，而这，还只是由演员借住梦花创造的世界，都已经有如此强大的威力，他不敢去想象由地狱电影充分利用梦花创造的世界。
如果……连地狱电影都是梦花的造物之一呢？
一个让他毛骨悚然的想法在心底浮现，梦境无限嵌套，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只有梦本身存在。
在思考的时间中，绿色火焰将千江月的身体连同衣物，一同燃烧殆尽，不剩一丝残渣。
千江月发现眼中的一切全部都带着绿色滤镜，他转过头，看见钢铁之翼附近有两个红色的人影，这一幕，宛如在夜晚通过夜视仪观察敌人一样。
然而，与他想象中的交手不同，两人实际上没有任何身体碰撞，只是不断转换位置，双手在周围拉扯，仿佛尬舞一般。虽然他知道这是由于两人的技能与时间有关，导致他只能看到部分片段，如同剪辑成幻灯片的影片，又或者是路人视角，但见到这一幕，依然有一种买了门票去景点后的失望感。
“你的铁链！”钱仓一抽空说了一句。
千江月没有犹豫，伸出右手，发动第七联系，铁链从掌心飞出，向鹰眼方向飞去。下一秒，交手中的两人转换位置，而铁链，被其中一人抓到。瞬间，千江月发现自己眼睛看到的画面截然不同，干净的蓝色丝线占据整个房间，所有的蓝色丝线都以其中一人为原点，而另外一人身边，则被蓝色丝线绕开，如同无法靠近的禁区，这人正抓着铁链。
前者是乌有，后者是钱仓一。
乌有右手挥动，划了一个大圈，随后，房间内的蓝色丝线分割为一个个细小的段落，再相互交叉，形成十字形，之后，十字形开始缓缓旋转。
千江月顿时感觉身体动作变得迟缓，每一秒都像被延长了一个世纪，即使用度日如年也不为过。
钱仓一的动作也随之缓慢下来，不过，当他用力挥动右手时，周围的十字形蓝色丝线像枯萎的花朵一般，先是变形，然后聚集成一个个小球，再完全消失。
蓝色丝线消散的时间，乌有缓缓停住不动，然而，在极短的瞬间，蓝色丝线又以乌有为中心散发开来，占据整个房间，一切似乎重新回到原点。
“帮我拖住他，我救鹰眼。”钱仓一开口。
第1761章 联合抗敌
千江月选择用行动来回答，他伸出左手，掌心对着乌有。黑色铁链从掌心飞出，带起一阵锋利的风刃，这是附带效果的攻击。
铁链迅速靠近乌有。
乌有侧身躲避，然而，铁链却在乌有躲避的同时转向，继续直飞向乌有头部。
乌有在转动结束后，并未利用双手防御，而是借助转向的力道弯腰，同时双手向后伸去，似乎，就算铁链能继续转向，他也还有后手进行躲避。
最终，铁链从乌有上方飞过，虽然风刃影响到了乌有，但损伤程度连轻伤都算不上。
钱仓一在看见千江月动手之后，来到鹰眼身边半蹲在地。
鹰眼躺在地上，但是身体部位并未缺失，只是缺失部位表面覆盖着一层密集的蓝色丝线，这些蓝色丝线穿插在肌肉中，包裹头颅、手臂和双腿，如同一个个袋子，将完整的身体分成一个个零部件。
钱仓一右手伸出触碰头部的蓝色丝线，消去部分，接着，他捏住一根丝线的尖端，将后续的丝线抽出。随着他的动作，蓝色丝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鹰眼头上分离，直至完全消失。这一幕，在钢铁之翼眼中，则是自己主人的头颅凭空出现。
在欢快的鸣叫声中，鹰眼缓缓睁开双眼，他看见了钢铁之翼的头颅，也看见了燃烧着绿色火焰的天花板，轻声问：“这就是死后的世界？”声音中不带丝毫悲伤，似乎早已预料到这一结局。他借住腰腹的力量坐起，视线看向自己不存在的右手，瞬间，脑海中的记忆涌现。
“鹰眼，绿色火焰可以让你变成‘无’，就差你了！”钱仓一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鹰眼抬头看着前方，视线中却无任何人影，“苍一？”
“好久不见。”钱仓一回了一句，但手中的动作却没有任何迟疑。
另一边，乌有躲过千江月的铁链后，没有犹豫，右手握拳，贴着铁链冲向千江月，整个动作十分流畅，似乎早已经在脑海中规划好后续的进攻方案。
千江月神情严肃，他后退一步，略微拉开距离，同时放弃左手铁链，损失少数生命力，接着，双眼紧闭，然后用力睁开，一瞬间，黑暗笼罩一切，但并不影响他的视野，而因为第七联系的关系，也不影响通过铁链与他连接在一起的钱仓一。随后，他将技能效果切换到滑行，拉开较远距离，躲开乌有的挥拳，并且在乌有力尽的时候，左脚用力踢出，目标正是乌有的膝盖。
在突如其来的黑暗与拳头挥空后，乌有心中早已有防备，他利用惯用手预判千江月的攻击方向，左手五指并拢，用力向下挥去，只是，却打了个空。
千江月的左脚成功命中乌有的膝盖，只是，因为不是惯用脚，力量有所不足，仅仅只能让乌有的行动略有影响，还无法让乌有完全丧失行动力。
“猜错了？”一声嘲讽从千江月口中发出。
回答他的不是乌有的回击，而是一声响指声。
在千江月的视线中，蓝色丝线弯曲成圆圈状，周围的一切都被停住，而乌有看了一眼鹰眼方向后，拉开距离。
虽然受到乌有影响的蓝色丝线很快被清除，但因为钱仓一还要兼顾解除鹰眼禁锢的原因，所以慢上一拍，这短短的一秒，已经让乌有能够拉开一定距离，靠近房门。
“他要跑！”钱仓一提醒一句。
“跑不了的。”千江月使用滑行跟上。
这边，钱仓一即将解除鹰眼身上最后一个禁锢——左腿的禁锢。
鹰眼右腿单独站立，看着墙角燃烧的绿色火焰，陷入沉思。钢铁之翼在左侧扶着他，让他无需费力维持身体平衡。随着左腿恢复，他踮了踮脚，接着迈出右脚，踏入火焰之中。
绿色火焰点燃黑色靴子，沿着裤腿向上攀升。
鹰眼右手伸出，缓缓握拳，任凭火焰燃遍全身。灼热的疼痛不停刺激他的神经，却没能让他发出一声闷哼。他的身后，钢铁之翼慢慢跪地，发出克制的低鸣。
火焰燃尽鹰眼的身体，让他来到了战场。
“抓着。”钱仓一将手中千江月的铁链递给鹰眼，当然，他自己没有松手的意图。
鹰眼左手抓住铁链，转头看向门口，让他倍感熟悉的热成像视野出现，下一秒，他锁定乌有的位置，瞳孔渐渐收缩，双唇紧抿，平静的表情变为愤怒。面对乌有所有的挑衅与讽刺，因为无法碰到，所以他一直选择隐忍，然而，隐忍从来只是手段，而不是目的。
门口，乌有刚打开房门，准备转移战场。千江月紧随其后，左手伸出铁链，准备拦截。
“乌有！！”一声怒吼在房间里响起，震耳欲聋，是鹰眼的声音。
钱仓一听到后，左眼微微眯了下。千江月听到后，意识到鹰眼的警告意图，连忙滑离原来的路线，让开位置。乌有听到后，回头看了一眼，似乎打算观察身后的情况。
下一秒，一道银白色的身影如同闪电般窜出，越过千江月，追上乌有，正是钢铁之翼，准确来说是处于愤怒状态的钢铁之翼。钢铁之翼右爪的利刃轻松刺穿头骨，扣入乌有头部，接着将乌有的头撞向墙壁。乌有的头颅撞在墙壁上，然而，这还只是开始，在钢铁之翼爆发式的力量面前，竟然直接将乌有的头颅压碎，宛如从高空落地的西瓜，红色瓜瓤四处飞溅。
钱仓一看着门外，目光落在钢铁之翼上，暗暗心惊。
千江月站在门口，上下打量钢铁之翼，回想起自己唤醒鹰眼时的落魄，不禁后怕，如果当时的钢铁之翼是成年体，或许他连第一次偷袭都躲不过，更不用谈后续对现在体型完全无力的陷阱。
钢铁之翼展开双翅，开始分割乌有的尸体，翅膀划过之处，血肉分离，高速而精准。
“死了？”千江月有些好奇。
“鹰眼，那是你的鹰灵？果然也增强了。”钱仓一惊叹一句，接着，他转头看着千江月，“小心点，乌有现在还没死，我能感觉到，他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