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8章 高层的秘密
足足有上千封未读邮件。
如果一封一封查看，至少需要两个小时。
宣纸看着如此多的邮件，忍不住挠了挠头，不过他并未慌张，想了一秒后，拿起鼠标开始点击起来。
他做的第一件事是寻找最早的未读邮件，说不定可以找到办公室的拥有者没有查看邮件的原因。
结合邮件的内容，两人知道了邮箱所有者的名字。
姚天海。
职位是百殿惠电子厂总经理。
这是姚天海的独立办公间。
日期方面，邮件的日期与电脑上的日期相差一个多月。
也就是说，一个月之前，坐在这间豪华办公室内的姚天海再没有看过邮件。
姚天海给出的理由是……公事。
“一个月，11连跳。”小钻风瞬间意识到两者之间的关系，他感觉一切都豁然开朗。
“呼，看来我们找对了地方。”宣纸继续查阅未读邮件。
事后处理完全不用担心，即使已经阅读过，依然可以将邮件设置为未读。
“姚天海通过电话和下属联系。”宣纸又发现了新的线索。
“看来还是在了解工厂的情况，只不过没有坐在电脑前，也有可能他一直都在工厂里面。”小钻风说出自己的猜想。
“不排除这种可能。”宣纸点头，继续查阅。
所有的邮件中，未读邮件和已读邮件都有分类。
同一个重要项目都被自动分类到已经整理的文件夹中，这些邮件的标题都一样。
已读邮件除去已经结单的项目之外，其余的琐事邮件都以时间开始分类。
未读邮件则没有分类。
宣纸正在找一封他认为会有线索的邮件。
仓库管理记录上的日期，以及需要补足的产品。
如果能够找到对应日期的邮件标题，便可以将同类邮件找出来。
之后，再根据邮件内容查找姚天海是否知道出货的事情。
工厂接单之前都会对是否能做进行评估，不可能有单就接。
如果达不到要求，不但会丢失客源，情况严重甚至还要赔付违约金。
宣纸一连串的操作自然而迅速，仿佛经常干这种事情。
他右手按着小键盘上的“下”键。
电脑屏幕上的邮件内容如同幻灯片一样播放，播放时间仅仅只有0.5秒，几乎都是一闪而过。
“你能看清吗？”小钻风低声说了一句。
“看几个关键字就行，邮件太多，没办法细细看。”宣纸随意解释。
大概五分钟后，宣纸松开手，重重敲下回车。
一封邮件以新界面的方式弹出。
邮件内容出现在屏幕正中。
小钻风凑上前去，双眼盯着邮件中的回复。
【我知道，没问题，我会补足件数。】
这是姚天海的回复内容。
无与伦比的自信。
邮件的内容主内容是下属发来的报告。
报告中表明无法按时完成出货要求，同时提供了两个解决办法，但是评估后确定都不可行。
邮件尾部附带有数据计算的表格。
小钻风相当疑惑。
即使他只工作了一天，但是他知道，无法满足出货量并非靠主观能动性就能填补数量的差距。
这与努力、勤奋、奋斗、狼性文化等等都没有关系，硬件上达不到标准就是达不到。
工厂为了盈利，一定会将效率提升到极限。
也就是说，即使是没有这种无法完成的订单时，也会开足马力运转。
当然，如果没有足够的订单，可能会出现空转的状况。
这种情况，工人第一次遇见的时候会感觉相当美好，但是时间稍微长一点，就会开始裁员。
除非是公家的工厂，否则不可能一直空转。
正因为如此，评估团队认为不行，那基本上是没有可能，除非客户的要求是弹性要求，而且弹的幅度还相当大才行。
一天24小时连轴转，将吃饭的时间省下，也不可能将产量提升三分之一。
如果可以，工厂肯定早就将效率提升三分之一。
硬件方面的突破只能一点一滴积累，除非直接购买新的机器。
然而，使用新机器又需要学习时间，需要更高的金钱成本，收益反而变成负数。
从任何正常角度去考虑，都不可能完成。
偏偏这一客户不打算分单，而且时间要求紧，合格要求高，唯一诱人口水的地方就是出价高。
如果他们是在拍小电影，可能会出现鞠躬谢罪之类的剧情，但是并不是，这是正式电影。
对于电影世界的人来说，一切都是现实，也的确是现实。
搞笑完，一切都完了。
宣纸右手指着姚天海的名字，说道：
“看来鬼工人的源头就是姚天海，真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
“难道说他其实是什么奇门密派的道士？”
“其实这部电影讲的是新时代的道士驱使鬼打工？”
“这展开有点意思。”
宣纸说着笑了起来。
忽然，天花板的灯管开始闪烁，一闪一闪，非但没有将办公间内照明，反而影响两人继续阅读邮件。
两人同时抬头看着天花板。
从进入电子玻璃门到现在，天花板的日光灯一盏都没有开，此时，灯光却开始闪烁。
情况顿时变得诡异起来。
“怎么回事？”小钻风后退两步。
宣纸站起，全神戒备。
两秒后，灯光完全不再闪烁。
微弱的亮光出现在宣纸的右手食指上。
火苗再次亮起。
两人不自觉将视线放在电脑椅上，此时，电脑椅上坐了一个人。
小钻风咽了口唾沫，他从突兀出现的人身上感受到了危险。
眨眼间，中年的手忽然放在键盘上，而且开始敲击键盘。
电脑屏幕上出现血红色的字死！
刚开始只有一个死字，接着是一行死字，到最后，整个屏幕都被死字占满。
无数的“死”字浮现，甚至开始刷屏。
小钻风缓缓走到侧面，借助火苗的亮光看去。
男性中年，七分头，皮肤苍白毫无血色，但是却有画眉毛和涂口红。
上身穿着白衬衫，外面套着一件蓝色西装，打着红色领带。
虽然装饰都恰当好处，但是没有丝毫生命气息，仿佛一具精心打扮的尸体。
当小钻风看着他的时候，中年人的头也开始慢慢转向，脖子处发出咯噔咯噔的声响，仿佛已经很久没有用过。
小钻风情不自禁后退，但是对方的眼睛依然看着他所在的方向。
“放心，没事。”宣纸压低声音，语气坚定。
“他没看着你，当然没事！”小钻风忍不住吐槽。
即使他现在无法确定宣纸是否是告诫会的成员，他也不能什么都不说。
气势不能落下，更不能表露出自己的怀疑。
刚才宣纸的表现像极了队友，然而，小钻风早已经体会过这种感觉。
当初在《旧命》这部电影当中，狭刚开始也是非常努力调查，而这样做本身，除了让他能够了解电影的状况，还能取信身边的演员。
事实是告诫会的人根本没有办法分辨。
电影前半部分和你当队友，后半部分捅你一刀，两者之间并没有直接关联。
告诫会的人与其他演员之间并没有仇恨，两者既不是复仇关系，也不是阵营对立关系。
如果一定要举例，对告诫会的成员来说，他们更像是在玩一个潜伏游戏。
潜伏期间，一同完成某件事，差不多有结果之后再动手除掉原来的队友。
一切都理所当然，没有任何情感波动。
忽然，宣纸发现，不知何时，自己身边竟然多了一名身穿西装的女子。
这名女子脸上的表情也与中年男子相同，毫无血色，宛如死人。
“好吧，我收回刚才那句话。”宣纸后退一步。
阴冷的氛围在豪华的独立办公间中弥漫。
中年男子与女子明明一动不动，但是却让两人感受到强烈的恐惧。
“我们离开这。”小钻风向门口走去。
“这主意不错。”宣纸跟上。
两人走到门口，宣纸将门锁打开，发出的声响。
寂静的夜晚，不知为何，这一声响让两人紧张起来。
小钻风缓缓回头，看了一眼办公桌前的两人。
身穿西装的女子正伸头看着电脑屏幕，坐在办公桌前的男子右手食指指着屏幕。
两人好像在交谈。
小钻风咽了口唾沫，看向门口，毕竟，他还需要提防宣纸可能存在的偷袭。
宣纸右手将门推开，刚迈出右脚，后方就传来咯噔咯噔的声音。
两人不约而同回头，刚好看见办公桌前的两人正在转动脖子。
中年男子与女子的视线，正看向两人所在的方向，也就是办公间门口，接着，脖子定格不动。
如果办公桌前的两人动起来还好，这偶尔动一下又停止，反而让小钻风越来越担心。
灯光再次闪烁。
每闪烁一次，空旷的大办公室内就出现十几个人。
这些人与独立办公间中的人一样，身穿西装，面无表情，宛如死人。
灯光熄灭。
宣纸碰到墙壁的左手忽然收回，他低头看了一眼，惊讶地发现自己手上竟然沾有血肉。
“周围的墙壁，变了。”小钻风提醒一句。
整层楼的墙壁都开始蠕动起来，仿佛活了过来。
“走！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宣纸向电子玻璃门跑去。
小钻风紧跟其后。
第1259章 隐藏在暗处的龌龊（求订阅！）
拥挤的人群并未意识到情况的严重，他们仅仅只是在逃跑。
如何逃？该从哪里逃？
完全没有计划，甚至没有想法。
正因为如此，所有人的选择几乎都是一条路线。
沿着楼梯下到一楼，再从门口出去。
刚才钱仓一已经看过外面的情况，他们已经不在原来的世界。
无论是否是幻觉，都不会改变这一结果。
千江月的目光从人群中扫过，如同扫描机一般：
“肯定还在这里，我刚才看见了他的动作。”
“有一个人，男性，从余雪峰的身后走过去，同时，右手还做了一个动作。”
千江月说到这里的同时，右手拇指摁住食指的第二指节，仿佛正捏着什么东西，接着，他挥动右手，划出一条直线。
车间的天花板并没有灯光，但是手电筒的光亮再加上安全帽灯的光亮，提供了部分照明，所以千江月才能够看清。
“是什么？”钱仓一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终于，从微不足道的细节中抓住了关键的线索。
人群全部挤在一起，虽然会影响搜索，但是也意味着对方无法离开。
“刷卡！”千江月肯定地说。
“刷卡？”钱仓一面露疑惑。
“没错，肯定是刷卡。”千江月远眺。
钱仓一没有再开口，因为他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
鬼工人，休息了！
车间内的灯光开始亮起，但是并不是白色的光，而是红色的光，刺目且让人躁动的灯光。
整齐划一的动作仿佛预先设定好的程序一样停止，随后，所有的鬼工人不约而同开始转头。
目光，看向仍在门口挣扎的员工。
“他们动了！”不知哪名员工发现了这一点，高声大喊。
提醒的作用并非如他所想，能够让员工有序离开，反而起到了反作用。
原本不打算争抢的员工也加入到抢路的行列中。
一时之间，怒吼声与哀求声混合在一起，宛如荒诞派的画作。
鬼工人朝人群扑去，最前方的鬼工人伸手抓住一名厂妹的头发，双手不停拉扯。
“啊！帮我啊！快来人帮我！”厂妹右手抓着自己的头发，左手抓住身前员工的衣服，不过却被对方扯开。
厂妹一旁的小伙见到妹子有难，想要出手帮忙，但是自己也小命难保，被一名鬼工人抓住。
顿时，一双血手印出现在小伙的身上。
冰冷的感觉从血手印传出，小伙顿时感觉自己的身体开始发冷，身体忍不住颤抖。
鬼工人则完全相反，脸上甚至露出了愉悦的表情。
“救……救……我……”小伙竭尽全力，抓住身旁没来得及逃开的员工。
这名员工见到这一情况，哪敢伸出援手，连踢带打将小伙赶开。
“走开！你别害我！我还有老婆孩子呢！”这名员工仿佛躲瘟疫一样躲避小伙，然而，他刚后退一步，后脖子处便传来阴冷无比的触感。
“救救我！”迟钝的呢喃声在身后响起，此时却仿佛催命的魔咒。
“啊啊啊啊！”
惨叫声越来越小。
这一景象不停发生。
人越多的地方，越容易吸引鬼工人。
钱仓一与千江月所站的窗户位置反而没有鬼工人感兴趣。
千江月的注意力始终处于高度集中状态，额头密布汗水，接着，他向前走去。
钱仓一跟上。
一名鬼工人不识好歹向两人跑了过来。
钱仓一眉头一皱，考虑了一秒，接着提起地上的凳子扔过去。
鬼工人是否完全无法对抗这一点，钱仓一抱有疑虑。
通常来说，意识到其存在都会有危险的生物通常不会以复数的形式出现，否则演员根本没有存活的机会。
鬼工人这种成百上千的存在，未必能够杀死，但基本都能够对抗。
黑色的铁凳子砸在鬼工人的身上，将鬼工人砸得酿跄了一下，不过鬼工人并没有理会。
“我已经缩小范围，帮我撑一会。”千江月盯着前方的人群说。
钱仓一知道，千江月这是对自己说。
鬼工人再次扑来，钱仓一走上前，抬起右脚将鬼工人一脚踢开。
另一边，一名鬼工人发现了这边的状况，赶了过来。
钱仓一转身一个侧踢，将刚赶来的鬼工人踢开，脚底传来的坚硬触感让钱仓一皱了下眉。
然而，当他刚解决掉新来的鬼工人时，刚才被踢开的鬼工人又扑了上来。
钱仓一顺手抄起铁凳子在第一名鬼工人的头上，将其砸倒在地。
无论力道多重，鬼工人都没有受伤，行动也没有受到影响，根本无法杀死，只能将其击退击倒。
“找到了！”千江月喊了一声，接着向人群冲了过去。
千江月的目光，已经锁定目标混在人群中间的青年。
青年大概刚到20岁，相貌普通，脸庞还未脱去稚嫩，可是眼神却有与年龄不相符的阴狠。
这名青年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人发现，他拿着右手的黑卡，刷过身旁女子的后脑勺。
黑卡触碰到女子后脑勺的瞬间，女子后脑勺出现了一条黑色的卡槽。
青年捏着黑卡，小心翼翼从右到左，将黑卡刷过。
整个过程，女子没有任何感觉，但是当青年将黑卡刷完，卡槽消失之后。
本来精力充沛的女子突然萎靡，仿佛被取了个肾一样，差点直接睡在地上。
千江月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他从侧面冲入人群，任何挡在他身前的人都被他一手肘撂倒，无一例外。
距离迅速拉近。
当青年再次刷卡的时候，千江月已经来到青年身边，并且伸出右手。
然而，他的手伸到一半的时候，却被一名躲避鬼工人的员工撞歪，与青年擦身而过，但是，他的行动却引起了青年的注意。
青年用警惕而惊恐的眼神看着千江月，接着，他伸出右手，拿着黑卡对着千江月的手腕刷了一下。
黑卡停留了大概一秒钟，随后被抽走。
千江月感觉自己的右手忽然一沉，失去力气。
同时，他脑海中的生命力槽忽然骤降一截。
疲劳程度也直接从46上升到68，几乎达到警戒线的位置。
千江月眉头紧皱，注意力放在黑卡上。
黑卡的大小与银行卡一样。
以黑色为底，卡上有一个人体图案，人体上标有各种各样的金钱符号。
下方五分之一的地方有一条金色的亮线。
【警告！演员千江月，你的剩余价值已被窃取。】
【剩余价值包括但不限于具有你灵魂特质的生命力、体力、精力以及脑力。】
【你暂时处于虚弱状态，恢复过程会消耗少量生命力。】
【请注意，只有当你意识到被窃取的时候，警告才会出现。】
“草！”
千江月骂了一句，紧咬牙关，左手伸出。
铁链从掌心飞出，锁住青年的脖子，随后收紧。
第1260章 黑卡（大章）
千江月左手逆时针绕一圈，握住锁链，肱二头肌收缩，左手用力将锁链朝自己身边拉。
青年感觉自己脖子被勒紧，呼吸不顺畅，仿佛得了哮喘。
钱仓一已经跑了过来，他看见青年的同时，鬼工人浪潮已经拍打过来。
虽然鬼工人人数众多，但是能够碰到钱仓一的也不过两、三个。
鬼工人双眼冒着红光，动作呆滞，阴冷的面容上毫无生命的气息，如同失控的仿生人，反而更让人感到害怕。
钱仓一抬起左腿，一个侧踢踢向左方的鬼工人，中脚的鬼工人向后倒去，但是却被身后的鬼工人拖住，并未倒在地上。
力竭的空隙当中，钱仓一收回左腿，但是却被另一名鬼工人抓住。
“救救我！”
鬼工人双手抓住脚踝，眼神中充满怪异的乞求。
钱仓一收了收腿，惊讶地发现无法抽回。
瞬间，冰凉的触感从脚腕处传来，仿佛刚从冰库中拿出来的冰块粘在脚上。
鬼工人抓住脚腕之后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反而有抱住的趋势。
情急之下，钱仓一深吸一口气，右脚用力踩地，左手撑住身边人的肩膀，腾空而起。
当右脚到达左脚高度的时候，膝盖开始弯曲。
钱仓一左手用力，将身后的人压在了地上，接着，左手的反作用力沿着手臂传到腰腹，腰腹旋转，再将力道传到右脚。
全身的力量在这一刻集中在右脚。
右脚重重踢出，目标正是鬼工人的头部。
鬼工人下巴处被踢中，面部产生轻微的变形，随后，双手松开，向后倒去。
钱仓一的身体顺着踢出的力道翻转过来，变成脸朝下，背朝上。
他的双手与左脚同时落地，双手将上半身撑住，但是左脚却传来一阵无力感，直接落在地上，并没有踩住，不过右脚紧随其后落在地上。
天花板上，血红色的灯光闪烁一下。
下一秒，钱仓一站起，向人群中挤去。
现在是生死关头，已经顾不上什么照顾电影世界中的普通人。
越过两人之后，钱仓一将裤脚拉起，看了一眼左脚腕，一双血手印正印在皮肤上面。
冰冷的感觉虽然已经在减弱，但是依然有残存的影响。
刚才的过程发生在短短的1、2秒间，丝毫没有引起周围员工的注意。
钱仓一眉头紧皱。
鬼工人的确不强，但是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弱。
因为无法消灭，再加上人数众多，只要给它们机会，也能够轻松夺走人命。
更让钱仓一担心的事情是鬼工人真的只有这样的本事么？
会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鬼工人会变得越来越可怕？
钱仓一不敢再想下去，他必须马上结束这一切。
不远处。
千江月已经将两人的距离拉得足够近。
右手也已经恢复知觉。
于是他再次伸出右手，只不过这次不再打算直接抓住青年，而是瞄准了青年拿黑卡的右手。
青年被锁链限制住，双眼圆睁，头部不停摇晃，想要摆脱窒息的感觉。
此时，对青年而言，千江月远比鬼工人更加恐怖。
拥挤的人群根本没有注意到千江月与青年的奇怪动作，他们眼中只有已经挤满人的出口。
人群外围部分，惨叫声不绝于耳。
不幸被鬼工人抓住的员工虽然没法逃脱，但是也并没有马上死去。
随着距离逐渐接近，青年看着千江月的眼神逐渐惊恐，甚至双腿都开始打颤。
这普工究竟是什么人啊！
青年在脑海中怒吼。
当千江月的右手逐渐靠近黑卡的时候，青年感受到了巨大的危险，忽然，他的体内爆发出一股巨大的力量，这股力量驱使着他挪开自己的右手。
青年不打算放弃。
当他的右手接近左手的时候，一个黑色的卡槽出现在他左手手侧。
青年捏住黑卡的右手微微颤抖。
插进去，插进去啊！
黑卡碰到卡槽的边缘，接着，划过卡槽，到达卡槽中间部分的时候停留了大约1秒钟，再从卡槽末尾离开。
成……成功了！
青年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接着，他看见自己脖子处有一条锁链正勒住他的脖子。
这是……
青年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但是神秘的力量马上将这股念头压下，并没有让他沿着刚涌现出来的念头继续思考下去。
他，能够看见千江月的技能，但并不会去仔细思考背后的来源。
逻辑屏蔽。
地狱电影的力量维持着自身的神秘。
青年惊恐的眼神顿时睁大，视线落在千江月马上将会抓住他的右手上。
千钧一发之际，青年将右手的黑卡扔到左手上。
黑卡在空中划出一条不太美观的曲线，但依然落在了青年左手上。
同时，千江月的右手抓住了青年的右手，然而黑卡已经被转移。
当千江月双手用力将青年拉到自己身旁的时候，青年的左手将黑卡塞在裤子口袋当中，接着，青年将左手掌心对准千江月。
一条一模一样的锁链从青年的掌心飞出，目标正是千江月的脖子。
青年打算以牙还牙。
千江月表情惊讶，同时侧身闪避青年掌心飞出的锁链。
锁链擦着头发飞向后方，并没有命中千江月，但是，锁链的力道结束之后，却缠在了千江月发出的锁链上。
两条锁链缠在一起，剧烈的抖动让两人的手掌同时开始颤动，仿佛有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正在激烈碰撞。
两人脸上同时露出痛苦的表情，不约而同后退。
下一秒，两条锁链完全消失，如同正负号抵消一般。
千江月右脚向后跨一大步，稳住身体，微微喘气，接着抬头看向青年。
眼神格外凌厉。
这是杀人的眼神。
如果钱仓一能够帮忙翻译的话，翻译过来大概是这样：
你的骨灰是冲厕所里面还是施肥？
忽然，千江月开口：
“小心，不要被黑卡刷到。”
“黑卡在他左边口袋。”
“他可能会用我的技能。”
钱仓一没有回话，左手将前方的人推开。
青年，正在他前方一米处弯腰大口呼吸。
光阴冢的领路人发动。
现在这种关键的时刻，一秒钟就是成功与失败之间的距离。
熟悉的感觉传来。
凝固的空气，静止的心跳。
钱仓一左脚用力，迅速拉近距离，同时右手握拳，挥向青年的太阳穴。
这一拳，钱仓一没有留力道，务必要让青年失去行动能力。
拳头在凝固的空气中缓慢移动，泛起阵阵波纹。
当骨节即将碰到青年太阳穴的瞬间，时间再次被填满。
疲劳程度过高带来的身体虚弱，再加上技能使用后的后遗症，以及生命力消耗对身体产生的影响。
三者结合在一起让钱仓一稍微迟滞了下。
虽然青年现在无法躲避，但是却给了青年眨眼间的反应时间。
拳头携带着十足的力道砸在青年太阳穴上。
然而，青年并没有如他所想昏厥过去。
意外发生。
青年口袋中的黑卡散发着金色的光芒。
随后，青年头部被击中的地方开始裂开，但是裂开部分呈现出的景象并非血肉，而是黑色的未知空间。
一条锁链将青年太阳穴上方的头部和头部下半部分连接在一起。
随后，青年太阳穴上半部分的头向后方飞去，飞了一米之后，弯曲的锁链绷直，拉扯着下半身体飞向后方。
原本应该将青年砸倒在地的一拳，反而被青年借助化为了推力。
“什么！”钱仓一此时正处于力竭状态，根本无法再次追上。
谁能想到对方竟然还有这样的应对招式？
如果是情况紧急，钱仓一现在十分想回头看千江月一眼，他想看看千江月脸上是什么表情。
刚才千江月与青年的交手，钱仓一有注意到。
然而，此时青年竟然将千江月的技能用出了新的招式。
钱仓一身后，千江月没有动。
黑卡刷走的生命力，技能消耗的生命力，对抗时消耗的生命力。
一时之间让千江月的生命力降低到了红绿渐变色附近，而生命力的突降本身也会对身体造成负担。
如果是平时还好，但是现在，疲劳程度带来的影响根本无法忽视，所以千江月才会没有动。
不过青年所展现出来的用法已经被千江月看在眼里。
千江月面色平静，没有特别的表情，但是脸色却越发阴沉。
一个喘息过后，力量已经恢复。
钱仓一不再犹豫，将永眠的钟表拿出。
金色的表壳略显斑驳痕迹。
表盖打开，露出白色底面以及黑色指针。
嘀嗒。
唯一指向59秒的秒针开始缓缓移动。
时间暂停！
钱仓一再次拉近距离。
这次，他改变原先的策略。
刚才的金色光芒，无疑是黑卡为了保护青年而发出的光芒，换句话说，想要制服青年，必须先将黑卡拿在手中。
黑卡，被青年放在裤子口袋当中。
钱仓一右手伸入青年口袋的同时，时间再次开始流动。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光阴冢的领路人再次发动。
连续发动技能让生命力骤降一截，但是值得。
钱仓一之所以没有使用新获得的技能，主要是赫泽拉克的凝视并不能区分友军。
现在两人看似比较安全，但是那都是因为人群外围的人拖延了鬼工人的脚步。
一旦千江月处于恐惧的状态中，即使反应速度再快，身体再敏捷，也不可能躲过鬼工人。
鬼工人会被恐惧吗？
钱仓一无法确定。
因此，一旦使用赫泽拉克的凝视，便需要让千江月冒被鬼工人抓住的风险。
况且，赫泽拉克的凝视究竟需要消耗多少生命力，暂时还不得而知。
假如生命力的消耗超过王侯身体的承受能力，甚至可能会陷入短暂的昏迷当中。
正因为如此，所以钱仓一依然选择使用光阴冢的领路人。
钱仓一的右手抓住一张银行卡大小的卡片，接着抽出。
技能效果结束。
坚硬磨砂的质感从右手拇指传来。
钱仓一低头，看着手中散发着金属光泽的黑卡。
黑卡正面是人体图案和货币符号，背面的图案则是碳60的球形图案。
三个镶金的大字刻在黑卡背面中间部分，以左中右的方式排序。
努力卡。
黑卡右下角签名的地方，“姚天海”三个字格外令人瞩目。
姚天海。
正是青年的身份。
钱仓一回想起自己搜集过的情报。
因为需要调查高层的办公室，所以他对百殿惠电子厂的职位结构做了一些了解。
工厂负责人的名字正是姚天海。
难道眼前的青年已经被姚天海寄生？
钱仓一右手用力，将手中的黑卡折断。
无论青年有什么目的，黑卡必定是其中至关重要的一环。
折断黑卡，看似损失了拿到特殊物品的机会，但是也省去了后顾之忧。
青年身体开始汇合，一秒后，恢复原样。
当青年双手撑地，侧身坐起的时候。
折断的黑卡正从钱仓一右手落下。
青年的眼中顿时燃起怒火：
“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
“不管你们是什么人，只要敢动我的钱，我绝对不会让你们活过今晚！”
“你们，必死！”
青年右手食指前伸，指着落在地上的黑卡，表情痛苦，一字一句念道：
“紧急挂失！”
落在地上的黑卡落在地面之后像墨水一样散开，接着以极快的速度朝青年的方向流去。
钱仓一震惊无比，但是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青年右手手背放在地上，让化为液态的黑卡流到自己掌心，接着，黑卡重新凝固成银行卡的模样。
折断的黑卡以完好的方式回到青年手中。
青年用阴狠的眼神看着钱仓一和千江月，说道：
“准备好你们的遗言！”
他说完，右手捏住黑卡，朝地面挥去。
原本白色的瓷砖上，顿时出现一条黑色卡槽。
黑卡划过卡槽的同时，整个车间的灯光再次熄灭。
钱仓一不敢追，因为青年的表现实在太过诡异，并不是通常意义上的普通人。
当灯光重新亮起，青年原本的位置已经空出，人，消失不见。
同时消失不见的还有鬼工人，所有的鬼工人全都失去踪影。
地面一片狼藉。
钱仓一开始后退，靠近千江月。
两人一人守住一个方向。
“下次直接弄死他。”千江月语气平静。
“嗯。”钱仓一点头。
忽然，轻声的呢喃在走廊上响起：
“救救我……”
惊恐员工看向同一方向。
刚才的求救声正是从一人身上发出，但是这人脸上的表情却非常生动。
“不，不是我说的！”
这名员工非常紧张，只是他说话的时候有点大舌头。
紧接着，他的嘴忽然大张，舌头伸出。
“救救我……”
让人恐惧的声音从舌头发出。
原本平滑的舌头上，一张阴森恐怖的脸正张嘴求救。
第1261章 巧遇
工厂，四楼与五楼的楼梯间。
小钻风、宣纸两人正尝试离开。
下方，惊慌的员工挤在一起，将出口堵得水泄不通。
宣纸看着拥挤的员工说道：
“这家工厂的消防需要好好检查一下。”
“那么，现在你打算和你的队友汇合？”
宣纸语气轻松。
小钻风没有回答，而是抬头向大办公室内看了一眼。
电脑前诡异的职工已然站起，正朝两人的方向走来，但是，当小钻风看着他们的时候，他们却没有任何动作。
前有追兵，后有堵截。
身边的队友还要打上引号。
小钻风顿时感觉自己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
除非……
“是。”小钻风语气坚定。
“哦，有点遗憾啊，毕竟我们刚才的合作那么出色。”宣纸脸上露出遗憾的表情。
小钻风冷着脸，对宣纸的好意并不领情。
忽然，灯光再次消失，周围一片黑暗。
小钻风感觉自己心脏猛地跳动。
火苗照亮黑暗，但是却出现在小钻风侧面。
宣纸目光深邃，黑色的眼睛越发神秘。
小钻风深吸一口气，右手指着宣纸，厉声说道：
“你，不要过来。”
“保持在我两米之外。”
“理由你自己清楚，不需要我解释。”
他感觉到了危险。
如果说逃跑能力是地狱电影演员最擅长的能力，那么，对危险的预感，则是地狱电影演员最准确的预感。
灯光亮起。
两人相距在一米内，不过，小钻风并没有后退。
目前宣纸并不清楚他的能力，无论是技能、特殊道具还是装备，他都没有在宣纸面前展示。
对宣纸而言，即使再不将他当回事，也不可能不将地狱电影当回事。
未接触之前，谁也不知道对方的真实实力。
宣纸将火苗熄灭，转头看向大办公室内，轻声说道：
“刚才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许是你的队友有发现。”
“你看！”
宣纸左手指向大办公室。
“大办公室内的鬼都不见了。”
“我想，我们还是不要内斗比较好。”
宣纸说完转头看着小钻风。
小钻风顺着宣纸手指的方向看去。
原本办公室的职工正站起朝楼梯处走来，但是此时，一名诡异的职工都没有。
正当他打算回话的时候，一个身穿防静电服的普工出现在办公室当中。
宣纸似乎察觉到小钻风的眼神变化，于是抬头看去。
一名普工正艰难地爬起。
这人是谁？
小钻风心头冒出疑问。
此时，无人能解开他的疑惑。
“跟上。”宣纸反身朝楼上走去。
小钻风眨了下眼，低头看向楼梯下方。
拥堵的员工不似刚才慌乱，然而，下一秒，一声尖叫到达耳膜。
惊慌再次蔓延开来。
宣纸来到门口，但是他并没有任何开门的动作。
因为玻璃门的特性，再加上灯光昏暗，玻璃门起到了镜子的效果。
刚才消失的员工，在玻璃门内，出现在宣纸的身后，而且，正伸出双手，环抱宣纸。
宣纸马上蹲下，玻璃门中的诡异职工抱了个空，接着，消失不见。
“小心，刚才的职工会出现在镜子中。”
宣纸提醒一句。
小钻风愣了一下。
他没有使用技能，宣纸自然不可能知道他的技能和镜子有关。
结果现在，莫名奇妙消失的职工却出现在镜子中，反而让宣纸对镜子产生了警惕。
小钻风暗道不妙，不过，这对他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考虑到宣纸的威胁程度，小钻风更倾向于和队友汇合。
团队参演的优点主要是能够放心队友。
与其说建立团队能够提高存活率，倒不如说能够去掉了一些不熟悉演员的负面影响。
江蓠的情况终究是少数、是个例，只能作为参考。
虽然小钻风没有回话，但是宣纸并没有在意，他继续说道：
“刚才的人，一定不正常，我要抓住他。”
“我有一个猜想，他……可能就是姚天海。”
“你跟来吗？小钻风。”
宣纸回头，伸出右手，手心朝上，做出邀请的手势。
“我……”小钻风下意识想拒绝，但是不知怎么，拒绝的话仿佛卡在喉咙，怎么也说不出口。
宣纸眼神清澈，如同微风吹拂的湖面。
一人站在电子玻璃门门口，一人站在楼梯转角处。
这短暂的一秒，仿佛被无限拉长。
小钻风右手握拳，望着宣纸的眼神说道：
“不，你自己去吧！”
他语气坚定，不再犹豫。
宣纸听到之后眼神依旧平静，但是略显落寞，他笑着答道：
“那，祝你好运。”
宣纸说完转身，双手按住电子玻璃门。
之前的开门方法再次出现。
小钻风眉头紧皱，庆幸自己的判断。
以宣纸开门时的动作以及开门的方式，或许，真正开门的工具并未特殊道具，而是技能。
诡异的技能。
宣纸将玻璃门弯曲之后走入门内。
刚才出现在大办公室的人已经站起，视线，正放在门口的宣纸身上。
“你是什么人！”一声大喝在大办公室响起。
声音，不停回响。
姚天海左手扶着桌面，右手握紧黑卡。
刚才在车间走廊的经历让姚天海更加警惕。
他做的事情，已经被人发现。
虽然他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身份，但是毫无疑问，对方来到工厂，一定是为了针对自己。
一旦度过今晚，他明天就会以姚天海的身份将那两人开除。
前提是，度过今晚。
宣纸向前走去，轻微的脚步声如同送命的丧钟。
“我叫你站住，听到没有！”姚天海怒吼。
宣纸没有理会，继续前进。
姚天海右手握紧黑卡，左手伸出。
锁链从掌心飞出，目标正是宣纸的脖子。
同时，姚天海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冷静的机械音。
【努力卡用户姚天海，你好！】
【业间银行提醒您，您的账户资金有变动。】
【您已使用1亿储蓄资金进行紧急挂失。】
【您已使用500万活期资金改变业间工厂工人状况。】
【您已使用1000万活期资金进行位置转移。】
【您已使用200万特殊资金攻击人类。】
【目前您账户储蓄资金剩余3亿，活期资金剩余2000万，特殊资金剩余200万。】
【如有疑问，请将努力卡插入脑内，业间银行随时为您服务。】
第1262章 制服
锁链迅捷无比，成功绑住宣纸的脖子，不过宣纸左手早已经挡在脖子处。
原本应该是姚天海单方面限制住宣纸的情况，顿时转变为宣纸与姚天海角力的状况。
这不是姚天海希望看见的情况。
刚才钱仓一和千江月的攻击并非没有奏效，只是没有达到预想中的效果。
姚天海，已经受伤。
他需要一点时间来恢复。
宣纸眼中有些意外，他有想过姚天海的攻击方式，但是绝对不是眼前这种情况。
从刚才的表现来看，姚天海的行为反倒有些像演员。
姚天海，是隐藏的演员？
宣纸心中浮现出这一想法。
同时，站在楼梯上的小钻风也看见了这一幕。
这……这不是千江月的技能吗？
难道刚才的人是千江月？
为什么千江月会突然出现在大办公室？
无数疑问出现在小钻风脑海中。
大办公室内。
宣纸并未完全抵抗姚天海传来的拉力，但是也没有让脖子处的锁链收紧，而是维持现状。
同时，他逐渐靠近姚天海，等到时机合适之后，再对姚天海一击必杀。
姚天海似乎察觉到了这点，没有再用力，而是让锁链脱离掌心，接着，他向自己的办公间跑去。
锁链落地之后仿佛融入地面，完全消失不见。
宣纸右手伸出，一个银白色的金属打火机出现在他的手上。
金属打火机有小拇指长，两根手指宽，表面有两个红色的箭头符号。
一个箭头符号指向右方，另一个箭头符号指向上方，红线部分垂直交叉。
宣纸右手向外一翻，将打火机盖子打开。
天花板的灯光全部被吸入打火机内，整个大办公室一片漆黑。
宣纸将金属打火机盖上。
看着办公间的方向微笑，接着，他蹲在地上，双手手掌紧贴地面。
随后，地板开始发生变化。
以宣纸为中心，地板开始弯曲，如同之前的电子玻璃门一样。
无论是桌椅还是正奔向办公间的姚天海，全部都滑向宣纸所在的地方。
这一幕，姚天海看不见，电子玻璃门外的小钻风也看不见。
宣纸，早已经提前安排好。
正如小钻风不相信他一样，他也不相信地狱归途团队。
地狱电影提供的三类能力当中，特殊道具因为其消耗品的性质，即使被发现，意义也不大，因为很快就会被消耗掉。
装备与技能提供的信息，要比知道特殊道具的用法重要得多。
两者都能够重复使用，一个需要消耗时间充能，另一个则需要消耗生命力。
综合考虑下，装备的效果未必比技能的效果差，但是通常都作为底牌使用。
正常的攻击、防御、逃跑手段，都会以技能为基准，
这也是为什么之前宣纸声称开门的时候，自己使用的是特殊道具的原因。
一些小谎言反而能够增加自身的神秘感。
小钻风看不见大办公室内的情况，但是他知道造成这一切的原因是宣纸，而不是刚才出现在大办公室的普工。
细思之后，他决定站在门外观察。
此时，意外状况发生。
他发现自己正被一股巨力禁锢住，双脚部分传来无法忽视的刺痛感。
随后，蓝色的水泡从双脚处出现，让小钻风感觉钳制自己的力道轻了许多。
蓝色守卫者生效。
他马上向楼梯上走去。
这……这是怎么回事？
小钻风满脸震惊。
他忽然回想起刚才宣纸说的话。
大办公室内的职工藏在镜子里面。
楼梯中间没有镜子，但是有能够提供镜面的东西存放灭火器的储物格金属盖。
金属盖表面相当平整，完全能够当成是一面镜子。
刚才，他双脚出现在金属盖当中。
因为一直都在注意周围的镜面，所以小钻风马上想到了这一点。
他回过头，看见金属盖上有身穿西装的人影正向上走来。
防不胜防！
小钻风深吸一口气，他从中感受到了挑衅的味道。
原本应该是他主场的地方，反而成为了极其危险的存在，不过，小钻风并不感到沮丧。
他相信自己使用镜师创造出来的镜中世界与众不同。
简而言之，他认为自己依然能够进入镜中世界，并且不与这些鬼发生交集。
当然，前提是在进入镜中世界之前不被鬼抓住。
正当小钻风思考对策的时候，大办公室内，姚天海，已经落入宣纸的手中。
黑暗让姚天海不知道具体情况，同样，宣纸也无法在黑暗中视物，他的优势来自于他的冷静与熟悉。
滑落的电脑桌等物品都会发出轻微的响声，而姚天海的声音显得独一无二。
“啊！”
姚天海的喊声忽然停止，一只手掐住了他的脖子，正是宣纸的右手。
随手，灼热的感觉传来，疼痛无比。
怎么会……我的工厂里面怎么会出现这些人？
他们是来针对我的吗？
难道他们知道了员工跳楼的真正原因？
姚天海的脑海中闪过无数想法，最终，一个想法占据了上风。
杀了他！
姚天海左手拿出黑卡，右手掏出一把剪刀。
双管齐下，同时对宣纸的手臂进攻。
黑卡刷向宣纸的手臂，剪刀则稍微慢一些。
这把剪刀，是刚才他在大办公室桌上拿的。
宣纸闷哼一声，松开手，一脚踢出，将姚天海踢倒在地。
地面开始恢复原样。
宣纸微微喘气，生命力的消耗让他吃惊不已。
姚天海竟然有这种能力。
宣纸稍微后拉了点距离，接着拿出金属打火机，打开盖子，让光亮恢复正常。
因为宣纸并未看见黑卡，所以地狱电影没有提示。
姚天海躺在地上，捂着下体，额头疼得直冒冷汗。
刚才宣纸的一脚，直接踢中他的命根子。
宣纸低头看着无力逃跑的姚天海，开口说道：
“你是姚天海吧？”
“员工跳楼、鬼工人以及工厂的变化，所有的一切都与你有关，对吗？”
“我给你个机会解释，只要你说清楚，我就会放你一命。”
宣纸说完之后并没有再动手，而是等姚天海回复。
虽然此时姚天海在趁机恢复，但是他自己也在恢复生命力，他并不吃亏。
姚天海冷汗直流，见对方没有再动手的意思，所以并没有用黑卡逃跑。
逃跑需要钱。
他舍不得钱。
再说，他现在真正需要的是时间，逃跑的目的也是为了拖延时间。
忽然，姚天海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机械般的提示音。
第1263章 钱能买很多东西
【努力卡用户姚天海，你好！】
【业间银行提醒您，您的账户资金有变动。】
【您已转入400万特殊资金。】
【您已转入500万活期资金。】
【目前您账户储蓄资金剩余3亿，活期资金剩余2500万，特殊资金剩余600万。】
【如有疑问，请将努力卡插入脑内，业间银行随时为您服务。】
姚天海微微喘气，刚才蛋蛋被踢倒的时候，他差点以后自己进了鬼门关。
今天之前，他的资金类别只有储蓄资金以及活期资金。
直到刚才在楼下车间走廊被偷袭的时候，他反刷黑卡，才出现了特殊资金的提示。
不同的资金有不同的来源。
不同的资金有不同的用法。
赚取到的资金会归为活期资金和特殊资金，不过，只有刷特殊的人才会同时出现特殊资金。
……
储蓄资金能转入各大银行，成为真正在现世使用的钱。
转出的过程不会被任何国家察觉，转出后不需要洗钱，全部是合法收入。
储蓄资金还能在业间银行购买独特的药品。
超出人类科技范畴的药品。
例如治疗阿尔兹海默病的特效药。
阿尔兹海默病，俗称老年痴呆症。
53岁的姚天海，已经出现阿尔兹海默病早期症状，且越发严重。
一个月前，阿尔兹海默病已经严重到影响生活的地步。
姚天海原本不止3亿，最多的时候，他的黑卡当中有23亿储蓄资金。
购买特效药花费了许多。
虽然特效药无法完全治愈，但是却能够维持一段时间不发病。
除去特效药之外，还有各种花销，最大的花销是为了维持工厂的正常运转。
现世工厂是一切的基础。
如果没有现世工厂，黑卡会被回收。
另外，工厂规模越大，储蓄资金的上限也就越高。
目前姚天海储蓄资金的上限是100亿。
……
活动资金主要在业间工厂使用，活动资金12小时以后会自动转变为储蓄资金。
赚取活动资金主要通过刷卡，只能刷百殿惠电子厂的员工。
将黑卡在员工身上刷过，能够获得大约300万左右活动资金。
刚开始的时候，姚天海活动资金的上限是100万，获得的活动资金也在10万左右。
活动资金的上限可消耗储蓄资金进行升级。
目前已经升级5次，达到5000万。
每天晚上，姚天海都会赚足5000万活动资金。
当需要业间工厂赶单的时候，他会多赚一点，用于支付给鬼工人工资。
黑卡刷过员工的身体之后，会夺取员工的体力、精力，储存为活动资金。
员工被夺取体力与精力后会感到极度疲惫，但不会致命。
一天，姚天海进行测试，频繁刷取一名员工。
三次之后，员工昏睡过去，不过依然没有死亡，身体也没有发生异样的变化。
姚天海心满意足，感到安心。
他只要钱，不要命。
让他意外的是，第二天，用于测试的员工从楼顶一跃而下，如同断线的风筝。
姚天海刚听到的时候有些吃惊，不过很快便不在意。
为什么别人不跳？不想做了可以辞职。
姚天海认可这一点。
他可没心情关心一名普工。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赚钱。
赚更多的钱。
……
特殊资金只有刷特定的人才会出现，即演员。
与活动资金一样，特殊资金同样能够转化为储蓄资金。
不过，这样有些大材小用。
正确的用法是直接使用，例如千江月的技能。
使用会直接消耗特殊资金，但是，能够获得特殊资金的时刻，也是必须使用特殊自己保命的时刻。
虽然不知道原理，也不知道具体的用法，但是姚天海依然能够使用。
黑卡会解决一切问题。
……
每天，姚天海在入睡前会使用100万储蓄资金进行准备。
随机选取一名百殿惠电子厂的男性员工。
获取该员工基本人际关系以及基本的岗位技能。
当他入睡之后，能够让自己的灵魂附身在选取的男性员工身上。
之后，姚天海如同猎人一样，开始狩猎。
地点正是他的工厂，百殿惠电子厂。
当天亮时，他会返回自己的身体。
……
姚天海下体的疼痛稍微轻了点，他咬牙问道：
“你们是谁？有什么目的？”
他选择用问题来回答问题。
同时，他也在规划自己的逃跑路线。
刚才偷取的特殊资金让他能够使用宣纸的技能。
现在，他能够使用特殊资金将地板开一个洞。
之后，从洞里逃到下一层，但是凭他的经验，他会在落下去之前被抓住。
宣纸听到姚天海的话后，心里松了口气。
姚天海和他绕他不怕，就怕根本不愿意交流。
既然可以交流，那么就有商量的余地。
刚才姚天海的攻击方式让他有些意外，不过，他不太担心。
相较于姚天海带来的直接危险，他更担心隐藏在镜子中的恶鬼，以及这间诡异的工厂。
宣纸嘴角微笑，轻声对姚天海说：
“我表面上的身份只是你工厂的打工者，实际上，我的真实身份是下山的道士。”
“现代道士。”
“姚天海，你对这个身份应该不陌生才对。”
宣纸直接将自己的猜想套上。
“道……道士？”姚天海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回答。
“没错，不然我也不会发现你。”宣纸点头。
姚天海低头想了会，问道：
“证据呢？”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你的名字叫什么？工号是多少？”
姚天海的声音很大。
宣纸轻笑一声，答道：
“证据？”
“你的工厂有几个月出货量异常，我已经调查过，正是你用邪术驱使鬼工人帮你打工。”
“我说的对吗？”
宣纸说话的同时，向前走了一步。
“别过来！”姚天海并没有放松警惕。
宣纸停下脚步。
姚天海揉了揉下体疼痛的地方，眉头紧皱。
宣纸不在意，继续说道：
“姚天海，我们可以合作。”
“你遇到了困难不是吗？你出现的方式，相当奇怪。”
“有人抓你？”
“我可以帮你杀了他们。”
大办公室内的气氛顿时沉默。
姚天海不相信。
眼前的人也能够获得特殊资金，说不定和刚才的人是同伙。
姚天海眼神逐渐狠厉。
他又回想起紧急挂失耗费的1亿储蓄资金。
姚天海点头，答道：
“好，你杀了他们！”
“将他们的头带到我面前，我再和你合作。”
第1264章 也买不到一些东西（第三更）
一个没有任何保证的交易。
交易对象是压榨员工为己任的工厂厂主。
宣纸笑了。
姚天海看懂了宣纸脸上笑容的含义，他补充道：
“我会先给你钱。”
“你下山打工不就是为了钱吗？”
“3万，够了吗？”
“你一个月工资3000多，够你十个月工资。”
姚天海眼神闪烁。
宣纸右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答道：
“你是想用钱羞辱我吗？”
宣纸说完摇了摇头。
“10万，3万的3倍还多。”姚天海再次开口。
宣纸低头想了会，没有回答。
姚天海一点一点试探宣纸的底线：
“20万，保底20万。”
“你帮我解决麻烦，以后有的是好处给你。”
“我姚天海，绝对不会骗你。”
“你知道我的真实身份，随时都能找到我。”
“人活着不就是为了钱？”
“吃饭不要钱？买衣服不要钱？房子不要钱？”
“活着就要钱。”
“你刚下山，还不了解世道的艰辛。”
“钱唯一买不到的只有永生。”
“即使是得了绝症，也能够用钱让自己活得更久。”
“攀上我，保你这辈子衣食无忧。”
姚天海越说越自信。
钱是他最信赖的武器，很少有人能够拒绝。
无论是高高在上的官员，还是辛勤工作的白领，都没办法抗拒钱的魅力。
钱就是这么让人痴迷。
宣纸似乎被这些话说动，于是将手放下：
“我还想拒绝来着，不过你开出的条件的确很诱人。”
“可以，我答应你。”
“问题是，工厂里面有鬼，而且还会对我动手。”
“你可以控制他们吗？我不想增加难度。”
宣纸警惕地看着周围。
姚天海摇头，答道：
“我没办法，抱歉。”
“不过……我可以现在给你钱，现金！”
姚天海急忙补充。
宣纸有些意外，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姚天海此时附身的身体。
浑身上下根本看不出什么地方能够藏20万现金。
对此，宣纸不以为意。
既然姚天海已经开口，宣纸自然不会客气。
“行。”
“钱在你的办公间吗？”
“果然，大老板都喜欢备点现金。”
宣纸指了指刚才姚天海想逃的方向，正是独立办公间的方向。
姚天海摇头：
“不，就在这。”
他将黑卡藏在右手手心，接着右手搭在身边的黑色电脑椅上。
黑色电脑椅的椅背上出现了一个插槽。
黑卡划过插槽。
金色的亮光闪了一下。
黑色电脑椅开始变化，椅背上竟然出现了半张红色的钞票。
露出的钞票上，人像的下半身格外瞩目。
随着时间的推移，钞票逐渐开始在椅背上生长。
黑色电脑椅逐渐变小，表面全部被钞票占据。
宣纸看见这一幕后愣了下。
点椅为钞？
他心中有些惊讶。
姚天海抓住黑色电脑椅的把手，扔给宣纸。
“你要的钱！”
这些钱，是姚天海通过消耗活动资金转化出来的现金。
消耗的活动资金远多过20万的数额，不过活动资金完全可以再通过刷卡补回来。
姚天海忽然想到一件事，高声说道：
“不要想别的事情，即使你杀了我，也得不到我的钱。”
“按照我说的做，我绝对不会亏待你。”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姚天海又问了一遍宣纸的名字。
交易双方时常不对等。
如果一方对另一方有信息优势，自然会占据有利地位。
例如现在。
宣纸对姚天海就占据优势。
百殿惠电子厂发生的事情太多，毫无疑问，全部都与姚天海有关。
宣纸叹了口气，他从不打算与姚天海交易，他拖延时间的目的与姚天海一样。
现在，他的生命力已经恢复。
宣纸伸出左手在胸口前抓了一下。
一个红色的口哨被他握住。
他深吸一口气，将口哨放在嘴前，吹响口哨。
清亮的哨声响彻整栋楼。
无论是楼梯上的小钻风还是三楼的钱仓一和千江月，都听到了哨声。
听见哨声的瞬间，所有人都感觉自己的身体处于漂浮状态。
虽然眼睛看见的场景与刚才没有任何区别，但是身体却无法控制。
“动不了？”
钱仓一尝试移动，但是身体没有移动一丝一毫。
大办公室中。
宣纸松开口，红色哨子化为点点星光，消失在大办公室中。
强力的特殊道具，购买需要消耗片酬，使用还需要消耗生命力。
宣纸向姚天海走去。
姚天海感受到了危险，想要逃跑，但是无论他做什么，身体都没有反馈。
“你想干什么？”
“不要过来！”
姚天海内心十分恐惧。
宣纸的脸上明明带着温和的笑容，但是给姚天海的感觉却像凶狠的杀人犯。
这个家伙，一定杀过很多人！
姚天海一直在向身体下命令，但是毫无作用。
宣纸路过电脑桌的时候，顺手拿了把剪刀，接着，他加快速度，冲向姚天海。
“你……”姚天海还没来得及开口求饶，剪刀便刺向眼球。
黑卡散发着金色的光芒，保护着自己的主人。
当剪刀即将触碰眼球的时候，眼球竟然开始向内凹。
“嗯？”宣纸有些疑惑，不过手中的动作并没有停滞。
他将剪刀完全刺入姚天海的眼眶当中，却并没有命中眼球。
之后，剪刀右划，可是姚天海的脸竟然也跟随着剪刀的移动而移动。
这一幕宣纸并不陌生，因为他曾经做过同样的事。
他的技能，能够达到这种效果。
宣纸发现自己的攻击无效后，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黑卡上。
刚才的金光，显然不正常。
他弯腰将黑卡拿到自己手中。
此时，姚天海发现自己能够移动，他咽了口唾沫，右手指着宣纸手中的黑卡，说道：
“紧急”
他的话刚出口，一道亮光闪过。
锋利的剪刀刺穿姚天海的眼球，鲜血飞溅而出。
姚天海想不明白眼前的人为什么忽然攻击，也想不明白，刚才自己为什么会动不了。
他向后躺去，摔在地板上。
鲜血从眼眶流出。
宣纸看了眼周围，发现墙壁并没有变回原样。
“啧。”宣纸皱了皱眉，再低头看向手中的黑卡。
“嗯？”
手里空无一物。
刚才还被他拿在手中的黑卡忽然消失不见。
宣纸再转头看向地面。
姚天海的尸体依然躺在原地。
宣纸重新搜了一下姚天海的身体，并没有任何收获。
“难道说……”
宣纸意识到情况可能开始不受控制。
……
姚天海感觉自己一直在下沉，仿佛要沉入海沟当中。
他不想下沉，他想上升。
“我……怎么了？”
姚天海问自己，不过想不到答案。
往事如同潮水一样涌上脑海。
姚天海出生在普通的农村，直到出来工作以前，他都不知道穷意味着什么。
第1265章 努力的方向
当姚天海跟随老乡踏上前往大城市的火车，他对世界的认知也开始崩塌。
大城市内，高楼林立，干云蔽日。
姚天海站在大厦底部，将脖子后仰到极限。
玻璃幕墙反射的光线犹如根根利箭，但是姚天海却不觉得刺眼。
老乡用自豪的语气对姚天海说道：
“怎么样？羡慕吧？”
“看看就得了，别想着自己住在里面。”
“我们和他们不是一类人，差太远。”
他们只是城市的过客。
姚天海登上市镇公交，坐在靠窗的位置。
街道店铺的招牌让他目不暇接。
他将眼睛贴着窗户，恨不得记住所有店铺名字。
公交车中途停站的时候，姚天海抬头刚好可以看见二楼的餐厅。
一间名字是西式风格的餐厅，光听名字就特别洋气。
餐厅的玻璃窗边有一名青年，西装革履，打扮精神。
青年对面是一名漂亮的女孩。
两人隔着餐桌有说有笑。
不知不觉，姚天海的目光落在青年的脸上。
青年也恰好转过头来看着窗外，目光，也恰巧落在姚天海的脸上。
此时，公交车缓缓前行。
两人的视线仅对上了一秒钟。
即使时间再短，这一幕依然深深映在姚天海的脑海，他多希望坐在餐厅内的人是他。
乡镇的工厂才是属于他们的地方。
工作很辛苦，但是姚天海不在意，他很有干劲，充满朝气。
每一餐饭、每一件衣服、每一双鞋子。
任何需要花钱的地方他都精打细算。
确保每一分钱都用在刀刃上。
努力赚钱、努力生活。
3个月后，他坐在餐厅的落地窗边。
“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服务生的询问让姚天海倍感亲切。
他喜欢这种感觉。
他想在城市中生活。
他要，更加努力！
……
努力就会有回报。
城市中随处可见的标语一直激励着姚天海。
姚天海的努力也的确得到了回报。
生活越来越好。
职位逐渐升高。
他正在摆脱贫穷。
速度不快，但是看得见明亮的未来。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
姚天海接到家里的电话，父亲身患重病。
为父亲看病花光了他所有的积蓄，借了所有能借的钱，结果依然无法挽回。
姚天海坐在病床前，脑子里面想的全部是医生说的话：
“早点治疗根本不用花这么多钱，而且肯定能治好，怎么拖到现在才来？”
姚天海没有回答。
他知道原因，医生也知道原因，但是两人都没有说破。
小病拖、大病扛。
从姚天海记事起，他的父亲一直是这样。
为什么？
看病、买药，都要花钱，更不用说动手术，只有实在疼得走不了，才会去医院看看。
姚天海想到了自己，看病方面，他并不比他父亲好多少。
同时，他也想明白了一句话。
世界上只有一种病，穷病。
……
日子还得过。
姚天海比往常更加努力，他想将自己的母亲接到城市来住。
他需要买一套房。
没钱。
即使他不吃不喝20年，同样买不起。
因为房子也会涨价，而且比工资涨得快。
姚天海将目光转向乡镇，每天都祈祷着房价涨得慢一点。
五年后，他住进自己买的小户型，也背上了房贷。
不过，至少一切都在变好。
结婚的时候，姚天海心中有些欣慰。
孩子出生以后，开销越来越大。
姚天海和妻子努力维持生活。
独处的时候，他偶尔会回想起曾经。
当初的梦想被深埋在心底，已不敢再失望。
现在，姚天海只期望生活不要再出现惊喜。
许多时候，姚天海都会担心家人得一场大病，再次摧毁他的生活。
然而，让姚天海意外的是，摧毁他生活的并不是一场大病，而是裁员。
努力工作并没有让他免于被开除的结局。
工厂并不需要努力的员工，只需要缺一不可的员工，即使这些员工上班都在睡觉。
更何况，对工厂而言，效益不好的情况下，努力的员工反而会增加开支。
姚天海以为自己会做一辈子，结果还不到二十年。
当他再次寻找工作的时候，他充满迷茫。
重复工作的经验毫无用处，他每天操作的机器早已经被新产品淘汰。
即使是同类型的工厂，也不会再使用被淘汰的机器。
他，失业了。
……
生活的重担压在他的肩头，他以为自己会哭，但是没有。
姚天海再一次去大城市。
一个人。
他坐在公交车上逛了一圈又一圈。
第一次来城市的情景再次浮现在脑海。
西式餐厅的落地窗再次出现。
此时，姚天海才意识到一件事。
当初他存钱来这家餐厅圆梦的时候，并不是开始，而是结束。
姚天海在超市买了一瓶白酒，两个白色酒杯。
同事聚餐的时候，他敬过很多人，但这次，他想敬的却不是人。
姚天海站在楼顶。
远处的城市，比刚来时更加繁华。
城市很大，大到一眼望不到尽头。
城市很小，小到没有他立足的地方。
楼顶的栏杆前。
一瓶白酒已经打开，两个酒杯全部盛满。
姚天海双手各举起一个酒杯。
酒杯在空中碰杯，发出清脆的响声。
随后，姚天海向前一步。
右手酒杯中的酒被洒向栏杆外，左手酒杯的酒被一饮而尽。
敬，这座城。
……
姚天海纵身跃下。
他知道自己有很多退路，例如回农村，但那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即使是死，他也想死在城里。
如果没办法住下，那就留下自己的血。
风声在耳边吹过，失重的感觉占据全身。
一阵东风吹来。
姚天海闭上双眼，感觉身体很轻，仿佛所有的压力都在一瞬间消失。
这就是死前的感觉吗？
姚天海问自己。
将近半分钟过去，预想中的撞击却迟迟没有发生。
他睁开眼，惊讶地发现自己依然在楼顶。
身旁，一张黑卡静静躺在地上。
姚天海面带疑惑，将黑卡拿起。
脑海中浮现出机械提示音。
【用户姚天海，您已获得在业间银行办理努力卡的机会。】
【请将您手中的黑卡插入脑内，复测资格。】
姚天海呆呆地看着右手的黑卡，满脸错愕。
怎么做才能将黑卡插入脑中？
姚天海不知道，他甚至以为是幻听。
【请将您手中的黑卡插入脑内。】
提示音再次出现。
姚天海确信不是幻听，他将黑卡放在额头。
当黑卡接触皮肤的时候，一个卡槽出现在他的头上，而黑卡甚至不用对准，自然而然进入到他的脑中。
新的提示音出现。
【业间银行检测资格中。】
【检测结束，用户姚天海符合资格要求。】
【目前努力卡属于未激活状态，请拥有自己的工厂之后激活。】
【如有疑问，可随时联系。】
姚天海不敢相信，但事实让他不得不相信。
奇遇。
这是奇遇！
他的人生，出现了转机。
姚天海在楼顶坐了很久，嘴角不自觉勾起。
……
姚天海回到家中。
恰好，电视机内正播放着新闻联播。
新的城市即将建立。
东风不止将他托起，也吹遍了全国。
属于他的机会终于到来。
这次，真的只要努力就行。
他不顾家人劝阻，孤身一人前往新的城市。
进入火车站前，姚天海回头看着身后繁华的城市，右手将口袋中的黑卡握紧。
总有一天，我会回来，把你踩在脚下！
第1266章 厂庆
【努力卡用户姚天海，业间银行检测到你已死亡。】
【你卡上所有资金清零。】
【业间银行正在评估你的贷款资格。】
【评估结束。】
【用户姚天海，你目前可贷款生命一条，代价为你的灵魂，还款期限为1天。】
【是否贷款？】
姚天海朦胧中听到脑海中响起冰冷的机械音。
我……死了？
贷款？
姚天海脑海中猛地回想起自己眼球被剪刀搅碎的情形。
内心深处，一股酸楚逐渐涌出。
姚天海不甘心。
“我不想死，我还有很多事情没做。”
“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是否贷款？】
机械提示音再次响起。
“是！”
“灵魂也好，别的什么也好，什么都可以！”
“再给我一次机会！”
姚天海在下沉的过程中高声怒吼。
这是来自灵魂深处呐喊。
【贷款成功！】
【检测到用户姚天海遭遇不明袭击。】
【业间银行将为还款过程提供一定帮助。】
【机会只有一次，请珍惜。】
【祝你好运！】
朦胧的白光笼罩姚天海身体，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再下沉，而是上升。
准确来说是在飞翔。
上方，百殿惠电子厂的情景隐隐浮现。
姚天海神情激动，眼中闪烁着亮光，他双手前伸：
“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我还没有输！”
……
厂区3楼。
钱仓一与千江月各守一个方向。
鬼工人不知为何完全消失。
两人不敢放松警惕，依然戒备。
忽然，整个工厂抖动起来，仿佛马上就要崩塌。
“跑！”
钱仓一喊了一声。
他转过身，惊讶地发现整个走廊只有他一人，其余的人全部消失。
“千江月！”
中气十足的声音在走廊回响。
诡异的气氛逐渐弥漫开来。
没有回应。
“怎么回事？”
“千江月！”
“小钻风！”
钱仓一相当疑惑，楼层仍在震动，他向楼梯口跑去。
刚跑两步，地面忽然塌陷。
钱仓一双手抓住混泥土边缘，但是下一秒，他抓的地方也开始崩塌。
下方一片黑暗，根本看不见尽头。
周围没有任何地方可以借力。
钱仓一落入黑暗当中。
随着身体不断下落，黑暗完全将钱仓一吞噬。
不知过了多久，百殿惠电子厂出现在下方，而钱仓一，正向百殿惠电子厂跌去。
光芒重新回到眼前。
钱仓一感受到了背部的支撑力，他从床上坐起。
窗外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木色的长桌以及铁制的上下铺双人床出现在眼前。
这是生活区的宿舍。
门外的广播正在播放欢快的音乐，仿佛有喜事值得庆祝。
钱仓一站起，感觉头有点晕。
门被推开，一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站在门口，对钱仓一说道：
“喂，王侯，还在睡？难道你昨天通宵了？”
“今天厂庆，你不去吗？”
“听说抽奖第一名有神秘奖品，整个厂的人都会去。”
年轻人神情轻松，等待钱仓一的回应。
钱仓一看着年轻人，眉头紧皱。
年轻人是王侯的室友，基本上没有交集，但也没有矛盾，属于熟悉的陌生人。
现在是什么情况？
钱仓一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答应。
工厂夜间发生的事情浮现在他的脑海。
一秒后，所有的事情都以时间顺序串联起来。
他开始分析眼前的情况。
黑卡，姚天海。
如果姚天海不去厂庆，我过去，相当于主动放弃这唯一的机会。
一旦让姚天海回到自己的身体里面，再开除我们，一切都将结束。
总经理想开除普工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甚至不用找理由。
问题是反过来也一样，如果姚天海去，我不去，结果并不会改变。
姚天海的目的似乎就是普通员工。
正当钱仓一犹豫不定的时候，地狱电影的提示浮现在脑海中。
【请演员参加厂庆。】
【提醒：获得黑卡可增加角色评分。】
既然地狱电影都已经给出提醒……
“去去去。”钱仓一点头。
“还半个小时出发，你准备下。”年轻人说完之后离开。
钱仓一左手揉了揉太阳穴。
厂庆相关的信息浮现在脑海。
奇怪的是，这并不是王侯的记忆，而并非地狱电影提供的信息。
厂庆举行的地方是相当特殊，竟然是一家废弃的工厂。
不过这间废弃的工厂已经被改造成旅游景点。
工厂的名字叫做血肉工厂，除此之外，再无别的信息。
钱仓一将门打开。
之前，演员无法聚在一起。
现在不一样。
普工人数众多且不好安排，所以只计算总人数。
每一辆车并没有分部门，凭厂牌上车。
这意味着四人可以汇合。
钱仓一站在生活区门口等待。
门外街道边，旅游客车停满整条街。
“有线索吗？”千江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同时出现的还有小钻风与宣纸，不过两人之间保持着距离。
钱仓一看着千江月摇头，之后他将目光放在了小钻风与宣纸身上，主要是宣纸。
宣纸给他的感觉相当神秘。
双方打了招呼之后，不约而同走向角落。
“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吗？”钱仓一打开话题，目光从三人脸上扫过。
宣纸面带微笑，轻声说道：
“我知道一点。”
“我把姚天海杀了。”
“接着黑卡突然消失，之后就是眼前的情景。”
“大概是什么回光返照之类的情况……”
“不管怎么样，我们还得继续演下去。”
“你们应该也有听到地狱电影的提示，我们的目标拿到黑卡。”
宣纸说到这里，转头看着门外：
“为了大家的安全，我们分开比较好。”
“没问题吧？”
宣纸的目光从三人脸上走过。
“没问题我先走了。”
他说完挥了挥手，向旅游客车走去。
钱仓一没有挽留，宣纸的选择相当正确。
宣纸的提议符合每个人的想法。
地狱归途团队有三人，而宣纸只有一人，双方一旦发生冲突，对宣纸极为不利，除非宣纸有信心能够同时解决三人。
“怎么样？有没有探听到什么？”千江月拍了下小钻风的手臂。
“没，暂时没法确定他是不是告诫会的人，不过他对告诫会有了解。”小钻风摇摇头。
“我们直接动手有没有胜算？”千江月继续问，语气不像是开玩笑。
“这……”小钻风表情严肃，低头仔细思考。
宣纸潜入办公室的手段再次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有点悬，我看不透他。”小钻风只能给出这样的回答。
“先上车，车上再聊。”钱仓一带头走向旅游客车。
……
旅游车内。
出于安全性考虑，三人坐在偏后的位置，但不到最后一排。
座位已经坐满。
员工脸上洋溢着喜悦的表情，似乎对厂庆期待已久。
等待期间，小钻风已经将自己的发现悉数说出，钱仓一同样将他们发现姚天海的过程说了出来。
“原来是这样。”小钻风点头。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姚天海会忽然出现在5楼大办公室。
一名头戴黄色旅游帽的女子走上车。
车门关闭。
女子走到车中间，自我介绍道：
“大家好，我是本车的导游，叫我华姐就行。”
“路上我会为大家先介绍血肉工厂的情况，下车之后请大家跟着我。”
“当然，也可以跟着别的导游，都可以，不过一定要跟着导游，否则可能发生意外。”
第1267章 蜜蜂
厂庆、旅游、意外。
几个关键词在钱仓一脑海拼凑，试图碰撞出新的思路。
目前一切都不明朗，唯一能够确定的事情只有一个姚天海正躲在暗处虎视眈眈。
一名乘客对华姐说的话感到好奇，他问道：
“危险？什么危险？”
如果目的地是高山，可能会有坠崖等危险，但是作为旅游点的工厂，不应该有需要特意去注意的危险。
华姐微笑，安慰道：
“不用太在意，只不过以前发生过让人活着回来的情况。”
“大家只要注意一点就行。”
华姐说完微微点头。
旅游客车上的乘客纷纷点头附和道：
“放心，我绝对不会活着回来。”
“是啊，谁想活着呢？死了多好。”
一时之间，旅游客车上充满欢声笑语。
刚开始的时候，钱仓一还仔细听，担心会遗漏重要的线索。
现在，他根本不用担心，因为每句话都是线索。
你们这么开心是怎么回事？
钱仓一的视线在车上的旅客身上扫过。
虽然旅客的表情与正常人没有差别，但是此时看起来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怪异感。
引擎声响起，客车启动，前往目的地。
地狱归途三人互相看了一眼，没有多说。
如果现在继续讨论刚才的诡异情况，说不定会引起注意。
或许，整辆车只有他们三人正常。
钱仓一转头看向窗外，街道店铺的大门敞开，但是店铺中却一个人都没有。
刚开始的正常，不过是伪装的假象。
眼下的诡异才是世界的真容。
钱仓一眨了下眼，又看了一眼旅游客车内的乘客，再转过头时，外面的景色已经完全不同。
原本街道的店铺上只是没人，但是此时，不光是没人，无论是店铺还是街道，全部变成了蠕动的血肉。
与百殿惠电子厂的异变相同。
这让钱仓一相当意外。
上车之前，他有仔细查看过自身的情况。
装备已经重新充能完毕，生命力虽然没有满，但也恢复到正常水平。
从一点考虑，时间很可能已经过去24个小时。
钱仓一非常疑惑。
整个工厂的员工在24小时内完全消失不是一件小事。
即使姚天海能够回到自己的身体，他的工厂也一定会受到巨大影响。
钱仓一猜测黑卡具有和地狱电影同样的力量，例如逻辑屏蔽，能够将事态平息。
但是，既然姚天海能够利用黑卡做到这一点，为什么不直接将他们解决掉？
因此，钱仓一更倾向于另一种可能。
黑卡所属的力量并不受姚天海控制，姚天海只不过是使用者。
现在的情况属于特殊情况。
宣纸提过“回光返照”，钱仓一更倾向于“背水一战”。
姚天海死亡后一定与黑卡达成某种协议，获得最后一次反击的机会。
胜活，败死。
钱仓一认为此时真正的时间仍然是工厂异变的晚上。
生命力恢复。
装备使用次数恢复。
精力、体力恢复。
疲劳程度数值下降。
所有的变化都是姚天海暂时复活的连锁反应。
如同将猪养肥是为了宰。
……
万里无云的天空越发暗淡。
乌云不知何时聚集在一起，仿佛随时都会有暴雨倾盆而下。
纵使旅游客车已经驶入极其可怕的地方，车上的乘客依然没有任何反应，仿佛外面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
刚才的对话已经打过预防针，钱仓一不觉得奇怪。
华姐开口和乘客聊了起来：
“你们知道什么动物最值得人类学习吗？”
“大家来猜一猜。”
车上的乘客纷纷举手。
华姐指着一名女孩说道：
“你说。”
所有的乘客都将手放下。
女孩脸上露出高兴的表情，答道：
“我知道，是蜜蜂！”
华姐微微点头，继续问道：
“为什么是蜜蜂呢？”
女孩站起，清了清嗓子，高声答道：
“因为蜜蜂是最勤劳的动物。”
“蜜蜂迎着朝霞出，披着余晖归，既敬业又精业，博采百花之“糖”，风雨无阻。”
“它们努力工作与无私奉献的精神最值得我们学习。”
车内掌声雷动。
华姐微笑着点头，以总结的口吻说道：
“没错，答案正是蜜蜂。”
“感谢你的回答。”
“请坐。”
华姐右手平举，手掌向下压了压。
女孩坐下。
华姐继续说道：
“我们可以看看窗外。”
“他们是我们学习的榜样。”
“希望在座的各位都可以成为蜜蜂一样的人！”
乘客高举双手欢呼，同时唱起蜜蜂之歌。
富有节奏的音律在喇叭中响起。
乘客齐声合唱：
勤劳身影，
岁月穿行，
迎接天明，
相伴晨星，
无谓贫穷，
亦不平庸，
奉献为宗，
切莫歌颂，
……
钱仓一见到这一幕，喘气声都不敢太大，怕惊到同车的乘客。
过载的正能量将他吓得不清。
他将头转向窗外，看着街道。
刚才华姐有提过外面的“他们”，然而，刚才他已经看过，街道上没有任何人。
此时，由血肉构成的街道上，依然无人，但是血肉构筑的建筑物内却能够看见忙碌的身影。
每个人都在辛勤工作。
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工作就是他们的一切，工作就是他们的人生。
上班族、程序员以及……作家、主播。
各行各业的人都全身心扑在工作上，创造价值。
一首蜜蜂之歌唱完。
华姐弯腰从身下拿出一个红色旅行包。
旅行包拉链被拉开，里面放着一个白色盒子。
盒子打开，排列整齐的黑卡散发着神秘的气息。
“这是为大家准备的纪念品，也是大家身份的证明，一人一张，请拿好。”
华姐为乘客发放黑卡，每人都确保发在手里。
身份的证明？
钱仓一将黑卡拿在手中，仔细看了几眼。
黑卡除了没有努力卡三个字以及签名之外，其余的部分与姚天海持有的的黑卡一模一样。
“有点意思。”千江月笑了笑。
每个人都发一张黑卡，这样一来，演员将无法单独凭借黑卡找到姚天海。
旅游客车前方，厚积的云层下，一家散发着不详气息的工厂出现。
第1268章 扑朔迷离
旅游客车停下，车门打开。
“大家跟着我走。”华姐喊了一声后走下车。
乘客纷纷站起，排成一排后再依次下车。
钱仓一没有动，千江月和小钻风也没有动。
这一幕与车间异变后的情形完全相反。
异变发生后，员工不顾同事友谊，也不顾规章制度，拥堵在门口。
当时钱仓一有害怕，不过害怕的不是员工，而是鬼工人。
现在的情况则完全相反。
前方的血肉工厂，并没有让钱仓一有害怕的感觉，但是整齐列队下车的员工却让他感觉毛骨悚然。
再加上先前的蜜蜂话题，无处不在暗示眼前的员工已经不正常。
十有**……不是人！
他们守纪，但是缺乏人性。
“我们走。”
钱仓一等所有的乘客下车后才走向出口。
走到车门前的时候，钱仓一回头看了一眼司机。
司机的侧脸莫名熟悉。
此时，司机转过头来看着钱仓一。
钱仓一顿时回想起自己曾经在哪里见过这张脸。
眼前的人，正是许龙。
电影开始，跳楼死在钱仓一眼前的人。
“不下车吗？”许龙声音冰冷。
钱仓一没有回话，目光扫过车前的电子钟。
十点半。
他走下车。
千江月和小钻风也下车后，车门关闭。
死人开车，目的地是什么地方自然不用多说。
钱仓一抬头看着前方的血肉工厂。
血肉工厂的建筑布局与百殿惠电子厂的布局一样，唯一的区别是由血肉构成。
所有的员工都聚集在生活区门外，排成整齐的队列。
每辆车的导游站在队伍前方。
“刚才是……”千江月问了一句。
“许龙。”钱仓一转头看着千江月。
“果然。”千江月点头。
“许龙是……难道……”小钻风也反应过来。
钱仓一回头看着旅游客车的司机位置，许龙已经消失不见，仿佛不曾出现过。
……
“我说一下游览计划。”
“首先会带各位前往宿舍参观，之后会前往食堂吃午饭。”
“休息半个小时之后，再带各位前往厂区食堂用餐。”
“下午3点左右会前往大会场进行抽奖，晚上5点半吃晚饭。”
“到此，一天的行程结束，大家可以乘车返回。”
华姐站在队伍前方，高声向众人说明情况。
此时，靠近入口的队伍已经进入。
钱仓一三人站在队伍最后。
5分钟后，华姐带头前进。
钱仓一跟随队伍走入宿舍。
现在暂时还不了解具体情况，所以他不打算离开队伍行动。
华姐站在宿舍房间前，开始介绍：
“各位请看，这是血肉工厂的宿舍布局。”
“每一间可以睡18人。”
“为了充分利用空间，床铺被设计为可供6人睡觉，确保每个人都有充足的睡眠空间。”
钱仓一踮了下脚，身高的优势凸显出来。
房间的布局一览无遗。
宿舍的空间最多只能住6人，但是这间宿舍中却硬塞进去18人，分到每个人的空间还没有棺材多。
一共有3张床，靠墙两张，中间1张。
每张床都充分利用，原本应该是双层床的设计，但是中间加了许多层隔板。
所谓的可供6人睡觉，无非是将身体挤在隔板当中，翻身简直是妄想。
钱仓一在影片中见过这种设计，一般只有奴隶才会睡在这种地方。
让他意外的是，此时，床上竟然真的睡着人。
其中甚至还有一人伸手和门外的人打招呼。
“我们能睡吗？”门外的员工指着床铺问。
华姐摇头，说道：
“已经睡满了，说不定还有空的宿舍让你们睡。”
华姐刚说完，站在门口的员工便热烈讨论起来。
钱仓一将目光放在床铺上，心中疑惑。
他们……不走吗？
难道一直睡在这里？
钱仓一的注意力集中在刚才打招呼的青年身上。
二十来岁，身体消瘦。
“我们能进去看一下吗？”钱仓一问了一句。
“当然可以。”华姐点头。
钱仓一给千江月和小钻风一个眼神。
大意是：我进去看看，你们随机应变。
千江月点头。
此时，几名同队伍的员工已经走了进去，钱仓一跟在他们身后。
靠近床铺之后，钱仓一的脚步慢了下来，浑身肌肉绷紧，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太好了，他们好像都死了。”一名员工说了一句。
刚才打招呼的人已经停止不动。
呆滞的双眼，僵硬的表情。
钱仓一转头看去，右手伸出，探了探鼻息。
毫无反应。
基本可以确定已经死亡。
不能百分百确定的原因是因为这家工厂太过诡异。
死人尚可再次出现，而且还开车载人。
即使用一切皆有可能来形容也不为过。
此时，站在钱仓一身边的员工用带着酸气的口吻说道：
“好羡慕他们啊，这么快就死了。”
“我们什么时候才死啊？”
钱仓一转头，看见留着长发的年轻妹子满脸沮丧。
“很快。”前方的中年男子回过头来安慰。
钱仓一不动声色退出宿舍。
这些员工难道是……
钱仓一拉着千江月和小钻风前往走廊拐角处。
“怎么样？”千江月问。
小钻风舔了下嘴唇，等待钱仓一开口。
钱仓一深吸一口气，确定周围无人之后，开口说道：
“似乎，除了我们之外，当然，还有宣纸，所有的员工，都在寻求解脱。”
“求死。”
“你们还记得那三个字吗？”
钱仓一右手食指在额头前绕了几圈。
“救救我？”千江月偏了下头。
“对。”钱仓一点头。
“这说明什么呢？”小钻风眉头紧皱。
“说明……”钱仓一和千江月同时开口，又同时停止。
“你说。”千江月看了一眼钱仓一。
钱仓一点头，说道：
“他们都是鬼工人！”
“鬼工人？”小钻风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员工，神情警惕。
千江月叹了口气，说道：
“虽然不清楚具体原因，但是肯定和姚天海有关。”
“下午3点的抽奖环节，姚天海一定会出现。”
“那才是重点。”
钱仓一摇头，面色凝重，答道：
“不一定，未必和正常情况一样。”
“看来我们得找到宣纸。”
第1269章 还款的要求
血肉筑成的食堂。
斑驳的墙壁。
铁制桌椅反射金属光泽。
员工早已入座。
宣纸后退两步，脱离队伍，并未进入食堂。
无论是导游还是员工，都没人注意到他。
红色树木下，宣纸双手伸出，大拇指与食指伸开，接着拼凑成长方形放在左眼前。
“落座后都一动不动。”
“笑容虚伪，表情僵硬。”
“食堂的大门上竟然挂着花圈，如果没注意，差点进去。”
“这根本不是食堂，而是棺材！”
温和的声音在空气中飘荡。
宣纸松开手，看向宿舍区。
“本来还想测试一下，不过现在没有时间，还是先解决掉姚天海比较好。”
“血肉工厂给我的感觉像是许多‘坑’拼凑在一起，进入其中的员工是萝卜。”
“一个萝卜一个坑。”
“无论姚天海想做什么，他都一定会想杀了我。”
“当然，还有苍一他们。”
“从姚天海之前的话来看，他应该无法完全控制血肉工厂。”
“如此多的员工，他怎么确定我们的身份？”
“要么一起解决，要么通过某种方式筛选。”
“哪一种都需要规则。”
“血肉工厂的规则……”
说到这里，宣纸右手挥了挥，扇了下风。
“第一是筛选，我们不是奇怪的员工，自然不会中这种招数。”
“即使中招，姚天海会更开心。”
“第二是填补，姚天海弄出这么一个血肉工厂，必定有另外的目的，可能与代价有关。”
“现在只需要等就行。”
宣纸双手插在牛仔裤的口袋中，四指在内，大拇指在外。
不远处，一名身穿粉色t恤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神情紧张。
“那个，请问，你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
中年男子发际线偏高，神情紧张，额头有两条若隐若现的抬头纹。
宣纸右手伸出，挠了下后脑勺，说道：
“我也不知道啊！”
“怎么突然就来到这里了？”
“是不是做梦啊？”
宣纸语速飞快，整个人的气质也完全改变。
不再温柔，而是充满朝气。
中年男子像是找到了同伙，微微缩肩，加快脚步。
边走，嘴里边说：
“原来你也不知道，我也一样。”
“你说，我们是不是碰到了鬼？”
“不过这鬼也太厉害了吧？”
“唉，该怎么办呐！”
中年男子走到宣纸身边，与宣纸并排站立，目光同样看着食堂门口。
宣纸注意到中年男子右手放在口袋里，似乎抓着什么东西。
黑卡！
宣纸想到了旅游客车上导游发的黑卡。
每个人一张。
眼前的中年男子自然也有。
宣纸脑海中闪过一个想法，他眼珠一转，向前走一步，让中年男子站在自己身后。
下一秒，他蹲下，双手放在白色运动鞋上，开始系鞋带，同时嘴里说道：
“搞不清楚，你还见过别的人吗？”
宣纸的目光一直看着地面。
中年男子眼神忽然变得狠厉，他右手拿出黑卡，向前一步。
接着，右手高举，拇指与食指捏紧黑卡，黑卡在空中划过一条斜线。
当黑卡靠近宣纸背部的时候，宣纸的后背瞬间出现一个卡槽。
然而，当黑卡刚接触卡槽时，宣纸忽然转过身来。
中年男子眼神惊讶，不过并没有收手的意思。
宣纸双手抓住中年男子的右手，一个过肩摔将中年男子摔在地上，接着双脚夹住中年男子的肘关节，用力一扭。
“啊！”
惨叫声哑在嘴里。
中年男子眼神呆滞，痛苦的表情也僵硬在脸上。
宣纸松开手，一脚将中年男子踹在地上。
“姚天海，果然是你。”
宣纸眯着眼，他没有检查，因为没有必要。
“毕竟不是战士，试探这种事情，一定要一击致命。”
“从你开始进攻的那一刻起，破绽就已经出现。”
“能够随意在员工身上切换，所以才给每个人都发一张黑卡。”
“这也意味着你绝对不敢出现在我面前，即使你拥有黑卡。”
“现在，我要做的事情，已经从弄清情况改为找到你。”
“躲好。”
明明身前的中年男子已经没有生命气息，但是宣纸依然说个不停。
……
属于姚天海的独立办公间。
精致的金色吊灯上刻着美丽的牡丹花纹。
吊灯顶部，金色凤凰雕塑展开双翅，似乎下一秒将会遨游九天。
绚丽山河的风景墙中间有一幅独特的画作，画作内正是百殿惠电子厂的未来概念图。
暗红色的办公桌后，姚天海坐在黑色的人体工学椅上，头部后仰。
办公桌上，红酒杯轻轻摇晃。
让人心旷神怡的钢琴曲静静在房间中流淌。
姚天海睁开眼，嘴角微笑，脸上表情自信。
他右手前伸，手指分开，将红酒杯拿在手中，接着站起。
笔挺的黑色西装与红色领带将之前的颓败通通扫走。
哒、哒、哒。
姚天海站在窗前，将百叶窗拉开。
窗外，生活区大门的情况一览无遗。
满脸幸福的员工排队走入工厂。
姚天海轻抿一口红酒，轻声说道：
“这才是生活。”
“一只蜜蜂落地，无关紧要。”
“我绝对不会让你们活着离开，期待我为你们准备的礼品吧！”
说完，姚天海将红酒杯扔出。
红酒杯碰到玻璃上，激起阵阵涟漪，但是并未落下，而是完全消失。
这间办公室是独立的空间。
姚天海脑海中的机械提示音不停响起。
【用户姚天海，你已还款1万，目前资产为-9250万，请尽快还款。】
【用户姚天海，你已还款1万，目前资产为-9249万，请尽快还款。】
……
……
业间银行贷给姚天海一条命。
姚天海需要贡献自己的灵魂，同时，还背上了1亿的负债。
还款的时间、地点，都有限制。
同时也给了他机会。
血肉工厂。
姚天海还款的机器。
每一名填入坑内的鬼工人都会为他提供1万的资金。
这些都是小钱，姚天海看不上。
从一开始，他的目标就是被黑卡标记的不明人员。
一共四人。
利用黑卡杀死一人，能够获得1000万还款资金。
两人，2500万。
三人，6000万。
四人，1亿。
姚天海不傻。
为什么还款金额是1亿，显而易见。
潜入工厂内的四人，必须杀死。
无论是业间银行，还是他，想法都相同。
第1270章 红树下
食堂边的红树下，双方聚在一起。
宣纸将刚才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我们彼此之间不信任，但是目前还是待在一起比较好。”
“姚天海能够在不同的异常员工之间移动，操控他们发起进攻。”
“落单对我们都不利。”
“抱歉，说错了，对我不利。”
宣纸略带歉意的笑笑。
“哦？”千江月挑了下右眉毛：“我记得你说自己是独狼来着。”
“我是独狼，但不傻。”宣纸耸了耸肩。
“你加入对我们来说是个隐患，我们是负收益。”小钻风说出自己的担忧。
宣纸上半身后仰，满脸遗憾：
“没想到你这么看我。”
“明明我们之前合作得还不错。”
“我不是告诫会的成员。”
“再说了，你们3对1，为什么要怕我？”
然而，他的这一番说词并没有打动三人，至少从气氛来看，是这样。
宣纸见三人没有说话，后退两步，说道：
“好吧，其实不合作也没关系。”
“我不介意，这本身就是独狼的缺点。”
“话说，难道你们就打算这样对待其余的演员？”
“你们不觉得这就是告诫会的目的吗？”
“自相残杀。”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本来就薄弱，再加上告诫会这么一弄。”
“我们都不约而同掉入了陷阱当中。”
宣纸摊开双手，叹气摇头。
钱仓一点头，看着宣纸的双眼，露出礼貌的笑容：
“你说的没错。”
“重点在于负收益。”
“如果你提供一些有用的情报，让我们的收益变为正，或许能够化解矛盾。”
“现在，我们时间有很多。”
“长话也可以长说。”
说完，钱仓一右脚向前踏了一小步。
假设将宣纸认定为告诫会的成员，那么，他提供的信息，也必定有假。
假信息会带来危害的前提是己方完全相信。
显然，钱仓一不会这样做。
反过来，无论对方说什么，只要逻辑自洽，能够自圆其说。
无论真假与否，本身就是一场信息战。
如果宣纸一句话不说，钱仓一这边的猜测将没有任何进展，永远只是猜测。
宣纸眉毛扭曲，深吸一口气，转头看着红树，仔细思考。
“行。”
他点头，语气坚定。
“那么，从哪里开始？”
宣纸将问题抛给钱仓一。
钱仓一将右手掌放在胸前，接着逐渐握紧：
“就从……你是二线演员开始。”
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在场四人，只有小钻风满脸震惊。
二线演员？
怎么会是二线？
如果是三线我还可以理解，但是……
小钻风猛地回想起自己与宣纸待在一起的时间。
如果宣纸的确是二线演员，那么，光是拼特殊道具，可能就会将他拼死。
严格来说，他的确有获胜的机会，不过微乎其微。
宣纸并非拿着手枪的三岁孩童，甚至，应变能力比他还强。
“呵呵呵呵，你怎么这么搞笑，我说了我是”宣纸话还没说完就被钱仓一打断。
“你说的话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表现。”钱仓一打断的时机卡得正好，仿佛早已经料到宣纸会这样回答。
宣纸轻哼一声，摆摆手，反问道：
“我说我是二线演员，你们就相信吗？”
“几线、几线的根本不重要。”
“又不是上下级，难道还能互相指挥不成？”
“虽然知道你是在诈我，但是，行吧，就从这里开始。”
小钻风脸色变得煞白，他用试探的口吻问道：
“你真的是二线？”
“你说是就是咯。”宣纸右手食指挠了挠脖子。
“让他说正事。”钱仓一看了小钻风一眼。
宣纸右手虚握，咳嗽一声，说道：
“二线的情况也不太好，告诫会并不傻。”
“开始的时候会隐藏起来，只有等相互了解，电影接近结束才会动手。”
“那时候大家的特殊道具、生命力也消耗得差不多，装备近期才大规模放出不久，也就那样。”
“遇到一些完全无法理解的高位存在，陷入绝境之后一起用也有可能。”
“大概就是这样，总之，基本上没有办法辨别出来。”
说到这里的时候，宣纸语气略微有些遗憾。
“难道没人潜入吗？”千江月问了一句。
钱仓一右眼皮跳了一下。
宣纸抬头看着昏暗的天空：
“潜入？”
“应该有，不过，这种事，谁知道潜入之后会不会变成双面间谍？”
“大家都是演员，演戏这事，即使再没有天赋，耳濡目染之下也不会多差吧？而且说不定是真实演技。”
“二五仔的潜质，谁都有一点，到时候被激发出来，指不定潜入的人还乐在其中。”
“其实你们也不用太过担心，其实告诫会这样做，有一个明显的缺点。”
“因为互不相通，所以告诫会的人也会杀告诫会的人。”
“用我举例，我既没办法证明自己是告诫会的人，也没办法证明自己不是告诫会的人。”
“假如你们是告诫会的人，我也是告诫会的人。”
“你们杀我的时候我大喊：别杀我，我也是告诫会的人。”
“反过来也行。”
“你们认为在这生死存亡的时刻，会有人停手吗？”
宣纸等待地狱归途团队的回答。
这个问题，严格来说，地狱归途团队有商量过。
因为对告诫会的不了解，所以讨论并没有太过深入。
从逻辑上考虑，不排除有网状的联络方式。
现在经宣纸这么一说，情况顿时变得有趣起来。
钱仓一右手虚握，放在下巴处，问道：
“按照你的说法。”
“告诫会的行为完全是内耗，意义何在？”
“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做？”
一个无法忽视的问题。
告诫会的目的。
一个人有可能是心理变态，一群人有可能是组织规定。
然而，告诫会仿佛介于两者之间。
宣纸右手食指伸出左右摇动，表情从容：
“你认为我们的对手是谁？”
“演员的对手是谁？”
“我们为何会变成现在的模样，是好是坏不说，是谁导致我们发生改变？”
“内耗真的对演员有很大的影响吗？”
“演员带来的危险与电影世界带来的危险，谁更危险？”
“答案呼之欲出。”
“告诫会的对手并非我们，而是地狱电影！”
“即使只是窥探一角，我也能够感受到这个计划的宏大与……浪漫。”
第1271章 掌控
浪漫。
钱仓一注意到这一独特的用词。
从各方面看，告诫会的行为都与浪漫没有关系。
“烂漫？”千江月偏了下头。
“真的可能吗？”小钻风不相信。
演员能够对抗地狱电影？
即使是老鼠与猫之间的关系都极难打破，更何况是生存维度都不同的生物。
前提是地狱电影的确是生物。
无论从任何角度思考，演员的胜率都不会大于零。
绝对不可能！
宣纸双手张开，后退两步，转了一圈：
“难道，不正是因为不可能，所以才让人觉得浪漫？”
“犹如渺小的奴隶面对死亡之时，鼓起勇气向奴隶主全力挥出一拳。”
宣纸的话让钱仓一相当警惕。
这种话，很难让人不怀疑宣纸与告诫会之间的关系。
说严重点，即使称之为歌颂也不为过。
宣纸双手插在口袋中，目光从下往上，扫过三人：
“成功？”
“失败？”
“重要吗？”
“你们参演电影的目的是什么？”
“活下来？”
“一直演下去？”
“不受自身的意志控制一直经历危险？”
“直到未来某一天死在电影世界？”
“人总要有梦想不是吗？”
宣纸似乎早已经猜到地狱归途三人的想法，并没有给三人打断他说话的机会。
后面的问题与其说是质问，倒不如说将四人拉离了电影世界。
一次站在更高视角的讨论。
即使宣纸说得再令人心潮澎湃，依然无法抹平演员与地狱电影之间的差距。
钱仓一深吸一口气，问了一个简单的问题：
“你认为，告诫会有成功的可能吗？”
从目前他了解到的情况分析，告诫会成功的可能性，是零，是……不可能。
千江月右嘴角勾起，嘲讽意味十足：
“篡改记忆。”
“逻辑屏蔽。”
“空间、时间、规则。”
“告诫会拿什么斗？”
“凭什么斗？”
千江月说到“凭”字的时候，加重了语气。
“其实你就是告诫会的成员吧？”小钻风也抛出自己的问题。
宣纸仰头，斜眼看着千江月，答道：
“凭，地狱电影没有对告诫会这样做。”
“凭，告诫会还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凭，你们还在害怕告诫会的成员。”
“事实如此。”
新的矛盾。
无法解答的疑惑。
此时再结合之前关于内耗的推断。
地狱电影身上无敌的面纱似乎被扯下。
地狱归途团队三人的呼吸似乎都加重不少。
一个总是被压在心底的问题，渐渐浮出脑海。
难道真的有办法直面地狱电影？
钱仓一轻咬嘴唇，眉毛微微颤抖。
小钻风右手前挥，反驳道：
“也许只是没有必要呢？”
“如果所有的事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己解决，那么地狱电影也没有干涉的必要不是吗？”
“这种事情根本说不好。”
因为情绪激动，所以小钻风的声音稍微大了点，不过并未引起食堂员工的注意。
宣纸耸了耸肩，摊开双手，不以为意：
“你说的也是一种可能。”
“如果这样继续讨论下去，我们之间的谈话会成为纯粹的幻想，所以，还是以现有的信息来推测比较好。”
“据我所知，一线演员并没有资格离开地狱电影。”
“仅仅只有殿堂级演员能够离开地狱电影，独自一人。”
“殿堂级演员只有三人。”
“你们的名誉值过万了吗？我现在是二线，需要10万名誉值升到1线。”
“一线升到殿堂需要多少名誉值？”
“你们知道吗？”
一个不算特别重要，但是有少许价值的信息。
钱仓一眨了下眼，面色凝重，根据宣纸的语气，他猜到了一种可能。
一线演员没有名誉值升级要求。
当宣纸用询问的目光看着钱仓一的时候，钱仓一也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一线升殿堂，没有明确的名誉值要求。”
“我猜，也许只剩下单纯的名誉值。”
“对吗？”
钱仓一抬头看着天空，他的目光，仿佛看穿了电影世界，看到了一直悬在上方的恐怖存在。
人。
人类。
整个世界。
所有的一切，全部都在地狱电影的掌控当中。
目的是什么？
钱仓一回想起江蓠说的话，也回想起往事。
他的确一直将一个想法埋在心中。
努力到如今，所有的坚持，都是为了等待那从不可能到可能的突破。
宣纸抬起双手，鼓起掌来：
“不错，你也不是四线吧？”
“三线差不多，估计也快晋级。”
“殿堂级演员根本没有路可以到达。”
“唯有机遇，或者说运气。”
“抱歉，提起告诉你们这些事情，不过，看你们的表情，应该也没有太大的影响。”
宣纸脸上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
钱仓一感觉时刻笼罩着自己的绝望又浓厚了一些，甚至让他窒息。
“不是挺好吗？”千江月向宣纸走去，表情轻松。
小钻风脸上闪过意外的表情，不过看见是千江月之后，表情顿时变为理所当然。
千江月丝毫没有忌讳宣纸是二线演员，他与宣纸面对面：
“实话实说，原来的世界无聊透顶。”
“我根本不介意每隔一个月参演电影，只要还活着，就是生活。”
“严格说来，我或许还要感谢地狱电影给我这次机会。”
说到这里的时候，千江月走上前，右手轻轻拍了下宣纸的肩膀。
在千江月将右手收回的时候，宣纸右手伸出，抓住了千江月的手腕。
宣纸看着千江月，咧开嘴笑了起来：
“你迟早会知道，我为什么会是一个人。”
“人从出生开始，做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掌控周围的环境。”
“你什么也掌控不了。”
“不信的话，可以打个赌。”
空气中散发着火药味。
“赌什么？怎么赌？”千江月的回答很直接。
“你会知道的。”宣纸右手松开。
“那我拭目以待。”千江月转身走回。
小钻风目睹这一幕，心中却浮现出了寓言之前说的话。
虽然不算出丑，不过应该能够满足寓言的要求。
小钻风叹了口气，刚才宣纸说的话让他心神不安。
这让他有一种错觉，自己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
徒劳无功。
这时，钱仓一开口问了宣纸一个问题：
“你说的机会……指的是什么？”
第1272章 机会
有的人不在乎机会，有的人在乎机会。
目的不同，看法也不同。
当初建立地狱归途团队的时候，三人已经交流过各自的看法。
钱仓一有自己的想法。
一直都有。
宣纸转头看着地面，双眼出神，接着笑了一声，答道：
“这还得从地狱电影的目的谈起。”
“大部分演员的看法都差不多，认为地狱电影正在利用我们进行某种战争，也可以认为是在掠夺资源。”
“如果将我们看成士兵，会显得有些奇怪。”
“因为从某种角度来考虑，的确存在粉丝以及需要演技的时刻。”
“假如只是为了娱乐或者心理辅导，意义根本不大，更像是某种程度上的妥协。”
“为了商业价值而做的妥协。”
“当地狱电影选中我们的时候，为什么不直接修改我们的记忆？将我们变为忠心不二的人？”
“即使第一次电影可以不这样做，可是四线、三线、二线，甚至是殿堂，都没有这样做。”
“为什么？”
“没办法做到？”
他抛出新的问题。
地狱电影明明可以将他们从思想上就控制得死死的，然而，却并没有这样做。
如果说五线演员太多，全部修改需要消耗太多能量，所以没有修改。
然而，四线……一直到殿堂的演员，也没有修改。
因此这一条理论站不住脚。
一定是因为其余的原因，才让地狱电影不这样做。
通用的理由，如小钻风所说，没有必要，可是这一理由太过万能，甚至从理论上无法做出反驳的假设，不具有参考价值。
钱仓一深吸一口气，说出自己的想法：
“难道你的意思是粉丝？来自‘社会’的力量？”
“我们的确无法对地狱电影造成威胁，但是与地狱电影同一层次的存在却可以。”
“他们帮地狱电影承担一部分支出，需求是‘演员’的……”
“……真实性。”
说到这里，钱仓一长吁一口气。
如果理由真是这样，只有偶尔出现的粉丝，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反而是演员的保护神。
当然，演员依然会死，粉丝也只能保护真实性。
钱仓一没等其余三人开口，继续说道：
“问题是，真实性的根源是什么？”
“如果能够随意创造，真实性也没有意义，也就是说，人类身上必定有某种东西地狱电影无法完全仿制。”
“难道是……”
一个想法闪过钱仓一的脑海。
钱仓一将目光放在千江月身上。
千江月那奇幻到让人不敢相信真实性的经历，但又因为经历过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反而不怎么怀疑。
现在重新提起来，即使再不在意，也不得不面对。
结合演员进入地狱电影的机制，能力的根本，答案，呼之欲出。
“灵魂。”
千江月说出了答案，声音平静。
“对，看你们刚才的表情，是以前发生过什么吗？”宣纸右手食指指着三人，左右摆动。
“无可奉告。”千江月冷着脸。
宣纸不在意，心情丝毫不受影响，他转回正题：
“就是灵魂，独一无二的灵魂。”
“扯得有些远，所谓的机会，可以理解为一场战争中的重要战役，亦或是关键节点。”
“究竟什么时候会有，会不会遇到，谁也不知道。”
“殿堂级演员会不会知道我不清楚，不过一线演员也不会知道。”
“升为殿堂级演员的机会，可遇而不可求。”
“聊到这里应该差不多了吧？”
“我们可不是真的在旅游。”
说完，宣纸摊开双手，等待三人回应。
虽然刚才两边聊了挺久，但是时间仅过去了5分钟。
宣纸说的信息也不少，告诫会、地狱电影、演员之间的关系都有涉猎。
唯一的缺点是宣纸身份特殊，无法判断所说的话是真是假。
部分信息能够验证，只不过需要一点时间，例如二线演员升一线演员的名誉值要求。
“如果没问题，先解决掉姚天海，之后再聊怎么样？”宣纸开始活动手指。
“既然你刚才说姚天海附身在员工身上偷袭你，那我们还有留着黑卡的必要吗？”小钻风一直担心这一点，不过直到现在他才有机会说出来。
每名员工手中都有黑卡。
钱仓一手上也不例外。
旅游客车上，导游华姐曾说过黑卡是身份的证明。
这让钱仓一相当谨慎。
姚天海利用黑卡的副卡偷袭，再加上员工在血肉工厂中的表现，将黑卡带在身上反而不利。
综合起来，是否将黑卡带在身上的确是需要慎重思考的问题。
宣纸开口回答了小钻风的问题：
“有，我们还没去生产区，那边说不定要刷卡。”
“到时候我们没卡，说不定会被筛选出来。”
钱仓一和千江月都没有发表意见，算是默认宣纸的选择。
……
食堂的饭菜四人不可能去吃，更何况，也已经没有位置。
其次，第一梯队的员工已经前往厂区，为了寻找姚天海的位置，四人也必须前往厂区。
除非有明确线索，否则演员绝不会坐以待毙。
四人跟随队伍前进。
宣纸带头，钱仓一紧跟其后。
二楼车间外的走廊。
视觉污染的墙壁不停冲击着人的精神。
员工排长一条长队，一个个进入车间。
走廊与车间的玻璃并未变化，站在走廊依然可以看清车间内的情况。
原本车间内并没有员工，随着前来旅游的员工到来，空着的坐位都被坐满。
钱仓一的目光扫过，车间内的员工与宿舍还有食堂的员工一样，入座之后一动不动，宛如老僧入定。
“整个工厂都被填满以后会发生什么？”千江月右手敲了下玻璃。
“姚天海好像没偷袭过我们，明明我们比之前更容易引起注意。”小钻风依然非常担心。
“我们直接去大办公室怎么样？”钱仓一抬头看着天花板。
“可以。”宣纸点头。
四人不打算继续跟在队伍后面。
进展太慢。
虽然一路上并未遇到任何危险，但是无形的压力始终笼罩着四人，而且越来越大。
四人在队伍中穿插，一会便来到3楼。
然而，当钱仓一想继续向上的时候，却被车间的情景吸引。
3楼的车间，只有一名员工坐在车间中。
他是……
钱仓一停下脚步。
“陶树？”千江月愣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