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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战国走一遭全文阅读

作者:秽多非人     日本战国走一遭txt下载     日本战国走一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6.百般规划挣钱财

    从京都顺利达成各项工作,也顺利改头换面的秭小路小平太纲家在最后滞留的两三天继续晃荡在京都的大街小巷。

    毕竟穿越来不少时间了,可是小平太还是穷的一匹,总要弄点钱发个家,才能娶老婆生孩子,买保命的铠甲是吧。

    做肥皂?不好意思我也不会。什么煮煮牛羊油,草木灰做碱,日本哪儿来的大牲口天天杀了给你取油脂。再者胰子这东西市面上也广的很,不做评价吧。

    做镜子?做玻璃?不好意思,阿拉伯威尼斯的商人整船整船的往东亚拉。然后葡萄牙西班牙的二道贩子早把这玩意卖的四处都是了。居然还有愣子做平板玻璃当窗户卖,年轻人,我劝你去百度一下蚌纸。你玻璃那么贵,当普通老百姓是傻子哦。

    还有酿酒卖烈酒的,且不说海昏侯墓出土成套青铜蒸馏酒设备,人家汉代就普及了,你一个十六世纪的人装个屁屁球。汉代以后卖烈酒装13发财的,请各位务必上去吐口痰。更何况人都吃不饱,大名还在四菜一汤,你还酿酒呀。你不怕天打雷劈吗?

    做糖炒栗子?做泡菜?还有某位卖冰糖的?你们心真的不痛吗?创意挺好,但这玩意挣几个钱,你们几位张口就是几百贯(某位一粒七百贯的,我只能笑笑)。藤堂高虎打了十几年烂仗得到的赏赐(三百贯)比不过你们卖点小玩意?都醒醒好嘛!

    连伞、纸、榻榻米甚至昆布都已经实施专卖的年代。各大名都丧心病狂的想尽一切办法聚敛财富用于恩养武士和足轻,靠做生意(除非出海)挣钱,我只想用关爱的眼神看着你。

    小平太也不例外,市场考察的很仔细,而京都的市场也不小,京町众的座商团体实力也非常强大(他们往往仰赖于有强大经济和军事实力的旧寺院宗教势力),而且行业体系相当完备。

    他们已经自行发行纸币(我没瞎编,不仅是京町众,很多大町镇都发行纸币)开设两替屋(还能当银行甚至当铺),丝布茶瓷无所不包。全部都是专卖品,除非小平太能开发出特产品,而且特产品还最好更便宜一点,不然肯定竞争不过已经占有市场的原有物产,指不定忙活一场到最后全部都白瞎了。

    小平太突然充满挫败感,人家穿越的时候钱从天上往下掉(某本外星人从天上送五百万两黄金的,老子羡慕死了),一个点子就是和捡一样的挣成千上万(某本**大的小地方领主一个月卖盐挣两千多贯)。

    自己好不容易穿一回,当武士这种低级目标用了两万多字,差点死路上才靠着裙带关系当上。一年只有十五贯年俸,穷的连吴服都买不起,穿的是少主穿剩下的。一个人的力量真的太渺小,根本啥也干不了。

    但是常年b站看鬼畜视频的小平太不是一点发现都没有,毕竟那些野外生存视频也看了那么多,b站“历史学家”也那么多。耳濡目染之下也学了很多东西,破站里个个是人才,说话又好听对吧。

    这个发现就是一百斤(这个斤是一斤590克)条铜只值五贯五百文,五贯五百文铜钱才三十六斤多一些而已,却能买一百斤铜,敢相信吗?小平太也不敢相信。(这个数据是享保年的数据,有更接近战国时代的希望告诉我)

    那么这意味着什么呢?如果会铸币那岂不是坐收三倍以上的重利?

    于是小平太回忆了一下,宽永通宝铸造的相当精良,这不可能一蹴而就,证明日本早就有熟练的铸币工匠。而且铸造手法肯定也已经成熟。

    那为什么自己铸币就都是恶钱呢?正常一枚永乐钱4克含铜3克略多,其他是铅锡铁等杂质,颜色紫红,字纹清晰,是如今几乎整个东亚的硬通货。而恶钱则往往只有原版四分之三大小(更甚者只有一半大小),同时更薄,含铜只有三分之一不到甚至只有五分之一,既脆且薄。

    但凡有铜矿的大名哪个不去私铸恶钱,每枚只需半克左右的铜就能按永乐钱的四分之一使用,这种暴利让他们根本不想铸良币,本着劣币驱除良币的市场经济原则,恶钱自然大行其事。

    当然这其中的主因就在于日本的铜价太贱,自己采铜铸币本钱更低(日本的矿除了大名直接管理雇佣百姓开采的之外,另有地方豪强团体占据和投入囚犯战俘奴隶开采等方式),实在好处多多。

    小平太可不这么想,如果能设法仿铸永乐钱,并设法保证其币值(含铜量和铸造精美),只会更加获利。而且省铜的办法小平太也略知一二的嘛!

17.生活每日一棒槌

    确定了挣钱方向后,其他的一切都简单许多。首先是条铜,一百斤而已,先用木板胡乱钉个木箱子再用麻布一包,一百来斤只花了五贯一百文,买的多店家还优惠了点。

    然后还在那位座商店里设法买了近百斤倭铅(既非日本生产,也非金属铅,实际是锌,化妆品香粉里会用到),那位店家还好心劝他说香粉也是专卖商品,这么多用不完的。小平太只是笑笑又付了一贯五百文,然后还饶了店家小十斤铅锭。

    这活儿小平太脑壳里突然想起太阁立志传里商人那句就算你还想买也装不下了,嘿嘿一笑。小平太早有准备,提前用竹子削了一根扁担了。一百斤一挑,趁着年轻力壮根本没问题,路也不甚远,来回两趟就挑回去了。

    其他人也在京都带了不少东西回家,毕竟京都的风物,各种竹细工,鳖甲细工,叠(就是高级榻榻米)都是好东西。还有衣带、发饰、香粉甚至如今根本不值钱的猫眼石之类的珠宝,马上过年回家哄老婆开心也可以的呀,送人也很好啊。

    村长,也就是升级为小平太从叔父的秭小路左卫门大尉纲良看到小平太挑了两大包东西回来。他自然是不免要多问几句,小平太也没有隐瞒,说想自己试着铸钱看看,村长听着说完以后,一问本钱只要七贯文不到。二话不说拽着小平太又去买了两挑子,为了这些方便运走还向山内邸借了一辆平板车。

    第二日所有人向少主辞行,原路返回山内。少主也派回武者传递京都的大小舆情以及西国各大名的消息。毕竟古代消息的传播速度那简直令人发指,慢的狗都不信,只能靠人工这样每月一汇报。这样处于东国信浓群山环绕中的山内家才能了解西国和京都的动向。

    当大家轻快的赶着路回家过年时,唯有小平太最惨,原本就自己那二百斤东西,结果村长也来了一份,全靠他自己拉车,感觉自己就是个牲口,又被利用了一下。

    好在有一半的路程可以搭船,不然小平太怀疑自己要累死在半路上,毕竟路况时好时坏,也没人和自己换着拉(别问村长为什么不来拉车,他是领导,领导不要面子的啊!)。

    回到府中城,小平太下定决心要赶紧弄个驮马牲口,平时自己骑着代代步,打仗或者有事还能驮点东西。但是如今自己没啥钱了,揉着自己的肩膀,想想作罢。

    在入城复命以后,小平太急不可耐的要找个合伙人,毕竟自己知道翻砂法,也知道小平钱永乐通宝的材料比例。但是熔炼金属,不仅要工具也要经验,这个需要专业人士。身处于产出黄金的南信州,熟悉灰吹法的工匠很多。他们肯定有熔炉、坩锅、风箱等等这些工具的。需要去接洽一下。

    这些人和挖矿的刑徒战俘以及乱捕来等着被发卖的百姓不同,他们中的佼佼者往往有苗字,属于平民中的顶级手工业者,类似于八板金兵卫、芝十兵卫、国友善兵卫等名匠甚至有大名去延请。平时采矿冶炼,战时凭借矿业的财富更是被坚执锐,不比武士差一星半点。

    靠着纲良叔父(村长打怪攒经验升级了,以后就不叫村长了)的名头,小平太一阵瞎找乱问,十多名能开炉的工匠居然没有一个会铸币。

    这些人炼黄金那都是高手,练白银也基本个个都会,甚至能兼职打铁的都有不少。唯有这个造假币,居然一个人都没干过。这伙人都是代代侍奉山内家的工匠家族。但是山内家不产铜也没有人让他们实验过造假币,哪有人个个全能。

    这可让小平太一阵茫然,我只有理论知识啊,动手实际操作一点也不会,怕不是连怎么生炉子都不会的呀。村长当值回来以后听到小平太描述了情况以后也一阵头疼,两个人当时想的太美了。一点风险意识都没有,项目说上马就上马,纯粹是拍脑门就做决定的愣子。

    这玩意又不是写小说,主角想要啥就有啥的,既能装逼又能打脸,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瞌睡都能有人送枕头。

    纲良叔父于是安慰小平太说不用太过于着急,可以去八幡门前町打听一下那些工匠。但是生活的棒槌又给了小平太一个重击,这么大一个町镇,町内的会众居然也没有会铸币的铜匠。

    这下真的泄气了,小平太终于体会到了旧社会的行业技术垄断的可恨。

18.肇始弄钱多般误

    其实小平太的想法很简单,铜钱在明前期往往含铜八成左右甚至更多,所以在缺铜的中国是一种亏本的买卖。

    当然啦,云南大规模的开发以后,铸造铜钱也开始有利可图了。不过这都是清代中期以后的事了。

    最夸张时按这个水平铸钱铸一千钱需要花费二千四百七十钱。

    即使到了万历年间,国家先后平定内外叛乱,借由张居正改革而喘了一口气的时候。国内承平,物价回落,铜的价格竟然也和铜钱几乎相等。这意味了铸造铜钱如果还按照铜的含量八成以上,不仅要贴人工工食钱,还要贴薪炭钱,还有火耗部分,能亏的你吐血。

    虽然因为含铜量高币值过硬铸造精美,使得永乐钱成为整个东亚东南亚的硬通货。但是巨大的铸钱亏损,也使得铸钱的政府痛苦不堪。

    不过铜的高含量使这一时期的铜钱字纹清晰,颜色紫红泛光。只要能改变含铜量,降低含铜量,但又能保证铸造精美,什么法子都会有人去尝试。

    于是到了嘉靖以后,除了政府财政入不敷出的直接原因之外,另一个就是倭铅的大规模开采生产成为现实,在《天工开物》的记载中已经极为便捷。

    于是铜与倭铅合金铸钱成为必然,铜钱也转变为含铜六成略少,倭铅三成五,最后半成多些为铅(辫子朝进一步将铜的含量降低到五成,如果不是低于五成铜钱就易碎,指不定还要低)。

    这使得铸钱不再成为亏本生意,而新的黄铜铸钱颜色金黄,更加光灿照人,铸造的也很好。

    金黄的色泽反而更加使人喜爱,毕竟有哪个人不喜欢金灿灿的东西呢,这可能是一种本能吧。同时,在日本的明钱已经出现大量的黄铜钱。铸造黄铜钱投入市场是不会有任何影响的。

    在此情况下,日本本就铸币可以获利,如今含铜更少,利益更大。

    但是这一切都成为空中楼阁,因为没有熟练的铜匠,而小平太他们两个动手能力肯定不行。你看穿越小说里,那些大神可牛逼了,化学反应台,酸碱制备设备一人手工搭建,和玩似的。小平太只想说:“佩服!佩服哇!”

    纲良叔父毕竟比小平太多吃十几年盐和饭,见的也多,就告诉小平太。总州足利地方产铜,势州也产铜,距离本领都不算太远,实在不行可以去那附近找人。

    小平太不置可否,那两个地方一个是北国司家的,一个是足利长尾家的。两者牵扯都不小,一个是三国司之一,一个是管领家的家宰。他没有信心从他们经营的铜矿中挖到人。

    其实让那些铸一分金的炉头来也并不是不可以,他们有冶炼铸造金币的经验,应当能够融会贯通。

    因为金与铜的熔点大致都在一千度多一些,倭铅则只要四百多度,这玩意说给别人听,肯定没人懂,但是小平太自己知道就得了。

    他准备自己试试,反正挖公家的墙角也没什么负担。毕竟不是天天都有黄金需要炉头他们开炉铸金的。

    不过小平太还是没有病急乱投医,这钱就算铸不起来,那个铜照样可以挑去卖了,起码保本是有的。

    小平太准备继续暗中调查一番,武士对于这些工匠其实不太在意,从他们那里打听不到什么消息。

    这玩意任何时代都一样,小道消息都要从底层来,虽然消息既庞杂又斑驳。但是消息的数量会很大,只要有一双辨别的眼睛,很容易就能从中发现你所需要的消息。

    虽然别的武士可能根本不在乎町民的生活,但小平太是个异类,八幡门前町的町众小平太已经混个半熟,酒馆宿场,澡堂(不是泡澡,是蒸汽那种,再加上烧开水擦身子,有些还是女技师帮忙擦身子哦)带有赌博性质的替屋,各种底层服务员都悄悄打听一遍。有的没的听到了一大堆。

    果然不论哪个时代,八卦都是人的本性。只不过这时代人更纯朴一点,没人打听也不会大嘴巴去说。不像现在如果你觉得你过的很惨,就请找一个老小区,找一堆中老年妇女聊天,不出十分钟,你就会觉得世界这么美好,比你混得惨的人太多了。

    总之小平太靠着一包砂糖,左右逢源,比现在散香烟还要便利。很快就打听清楚了各位炉头的平时为人,甚至连谁屁股上有比心心的胎记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下一步就是套近乎,从广撒网到定向垂钓,去糊弄某位炉头。

19.钱财如水滚滚来

    虽然事情的过程很曲折,但是结果还算圆满。

    小平太顺利找到了一个叫金兵卫的炉头一番交流之下,既然有人愿意给材料去浪费(试验),这位金兵卫很是乐意锻炼自己的手艺(至于翻砂法就不抄上来了,毕竟咱们不是靠水吃饭的小说章节写手)。

    至于做雕母这就简单了,用一分金请金匠雕一个比正常永乐钱略大的金钱。至于永乐通宝四个字,咱们不是有汉文化水平相对比较高的纲良叔父嘛。小平太那几笔狗爬毛笔字,咱们不提也罢。

    这玩意快得很,不过几天五十枚金雕永乐钱就送到了小平太面前。(不用质疑哪儿来的金子,纲良叔父可是一百五十多贯表高的中高级武士,这点金子能没有嘛!)

    而后小平太和纲良叔父又背了不少木炭(村里白拿的)去金山的冶炉,毕竟如果薪炭都用公家的说不过去。

    小平太大约解释了一下铜金的熔点差不多的概念,让金兵卫按着自己的法子来。除了加入倭铅(锌)特别在意了一下,加铅根本不算事,灰吹法冶炼本来就要用大量的铅,金兵卫用的很熟练。(不过想想这些工匠大部分最后慢性铅中毒死去,想想也挺可怜的)

    果然熔炼合金在内行人来操作是极简单的一件事,将铜合金溶液浇入事先准备好的模子,剩下的就是等待了。

    待浇铸的铜液冷确,小平太叔侄俩迫不及待的拿起树形的铜钱毛胚,光亮灿烂,熠熠生辉,在炉火下闪烁着金黄色(理想化一下)。

    一个一个的将铸钱从钱模上掰下来,二十框共计一千枚制钱全部质量非常好,贯在铁棍上细细打磨边缘之后,一贯毫无瑕疵的仿铸永乐钱就这样完整呈现在叔侄两的面前。

    此后的十余日直到新年小平太一直和金兵卫蹲点在熔炉边根本没回家,而纲良也一有空就往金山这边跑。弄的纲良的三个老婆都在怀疑这对便宜叔侄是不是搞上了,不过想想小平太那副令人不敢恭维的尊容,这事也就过去了。

    到了新年,这两个人从金山足足挑回了七十四贯多的铜钱(想想七万多枚的壮观情况),这次一波三折的铸钱才算彻底告一段落。

    除了付了两贯文给金兵卫,又花费了一些杂耗事项添购了木炭和一些铁器。两个人十四贯不到的材料钱加上四贯的人工和加工费,可获得三倍的利润(想想日本那个低廉的铜价),之前所有的焦虑和不快全部烟消云散。

    又加上新年所发的十五贯文的俸禄,于是小平太一下子成了有五十贯的小土豪,按照行情都特么可以买一个更加高贵的干爹了都。

    当然也没必要这么去做了,小平太只是先去定做了一身用上等甲州丝织造的吴服。这时候身高一米四的好处显露出来了,不费料子,不知道该高兴还是不该高兴。

    然后他还想弄一件骚包的南蛮胴,最好是那种米兰式的带遮面盔的。倒也不是小平太那么怕死,毕竟战场上刀枪无眼的,能把自己裹严实点,安全系数不也更高嘛。

    可是南信州的工匠没这个技能,其实给一块铁板让他们按小平太自己的身材敲一个应该也行,不过肯定不如钢的好。想想还是正版南蛮胴好了。又问了问町内的大商家,有没有人从九州或者带来售卖(别以为多贵,二百石俸禄的古田织部就有一身南蛮胴),结果也没有。于是只得作罢,等有机会在寻摸一套了。

    小平太在留足下次干更大一票的本钱以后,找到纲良,和他长谈了一下。即使他们两个人小打小闹这种规模一年所获利润也有将近六百贯,这个水平和笔头细川春宫的俸禄都完全相当了,足足可以恩养动员起三十余名骑马武士(武田信玄以信浓上野五千贯安置小幡宪重赤备四百余)。

    这笔钱他们两个守不住,不如用作进身之阶,用他那位已经在山内府中城坐稳位置号称松之殿的妹子的枕边风吹给山内义治。既可以让她在山内义治的后宫内固宠,也能够让他们叔侄两个更进一步也未可知。

    自古真情留不住,唯有财帛动人心。这个道理谁都懂,纲良只一思量就决定如此,何况如果傍着山内义治的大腿,他们两个所获可能更加多。

    于是答应第二日就入城见自己的女儿,和她说说这件事。

20.小小准备见主公

    纲良很快就以新年祝贺的名义入城与他女儿通气,他们怎么计划怎么商量,怎么把消息卖给山内义治。这些东西小平太一时半伙儿也管不着,也不能管。

    因为小平头已经前往江尻坐船,所幸的是第一次造假币就大获成功,买了一匹肩高一米二稍差一些的木曾马。肯定有人就要说了,你这和骑头驴。啊!不对!骑头大点的狗差不多啊。

    可别嫌弃了,日本九州的马没改良以前一米甚至零点九米的马大有人在(大有马在),一米一多的马被天皇称为神骏了。到了中部木曾马信浓马差不多一米二均高,再往北南部马倒是有一米四了。

    可你们考虑考虑男主角小平太的感受好吗?小平太身高一米四,还有一点驼背,说句难听的也就只能骑个像驴一样的木曾马。就这身高给匹一米五的马上得去吗?

    所以啊!小平太也就只能安安心心骑这匹相当温顺的木曾马了,还能咋滴。

    按穿越的俗套剧情,弄了马就一定要搞骑兵,还要发明点东西让自己的骑兵世界无敌是吧。

    可惜小平头想了一阵,把自己心里那些什么马蹄铁,高桥马鞍,阿拉伯马配东亚蒙古种的念头全部扔掉,那些玩意全都不符合日本的国情。

    蒙古人打来那活儿蹄铁、高桥马鞍一并就传进来了,也没见日本人用啊。如今南蛮人来了一波又一波,阿拉伯骏马早就带了好几匹来了,你见有人杂交吗?日本这么善于学习的民族都不去弄,真把古代人个个当傻子哦。

    就自己这匹马的马蹄上穿个草鞋就行了,再多的什么就不要去瞎想了。反正再慢悠悠也比小平太两条腿快。

    晃荡到江尻之后,搭上了去往势州的船,在经过伊势湾的时候,小平太不由得想了想,未来的水贼大名九鬼嘉隆不知道是不是还守着几条小船在潜伏当中。可惜自己啥玩意都不是,这样的名将肯定是拉拢不来了。

    总之,本家也会设法弄点水军出来,要不要给纲良叔父出几个点子让他出出风头?反正名将是没有了,主意到能出几个。胡思乱想一阵,船也就靠岸了。

    上岸以后,小平太并不着急,伊势街道上有很多有名的宿场,尤其是这些地方有的会提供后世极为闻名的伊势大海老。

    不是说只想吃龙虾,是这个时代吃的东西太少了,啥好吃的都没有。所以龙虾这东西馋了好久了,而且时人以鲷鱼为最为名贵的海产,其他的牡蛎贝类也很受欢迎。龙虾反而次一等。

    找到一家丸子店,先吃了一串红豆的和一串豆沙的(没错,红豆是有豆壳的,豆沙是纯豆沙的,这是两种不同的口味)。而且价钱是真便宜,一个钱一串三个,花五个钱吃十五个就不用吃饭了。

    小平太垫吧了肚子,觉得开胃甜点蛮不错的,拍了拍屁股起身。在店家那里打听到了提供龙虾的店的地址,就去追寻思念许久的龙虾了。

    沿着凑町的街道很快找到店铺,连煮带烤吃了四只龙虾之后才感到满足,淡定的掏出自己造的假币付账。店家收钱时毫无疑惑和不满,果然造的假币很成功。然后找了个宿屋,用开水烫了烫脚就安稳的睡觉去了。

    第二天小平太睡到了自然醒,其实也就七点多,吃饱喝足以后出门。找到了经营矿产的座商,伊势不仅出产铜,也出产水银,铅,锡等等。

    在一阵砍价之下,只用区区十贯就买到了二百斤铜,再加上倭铅和铅不过两贯多。店家在开出了羽扎(提货卡)后,还热情地告诉他町内的奉行所在哪里,毕竟这些东西都是官营事业,东西要去官仓取。

    想着这次不用自己拼死拼活拉板车了,小平太一阵轻松,想着还能在町内逛逛。而且调查地方特产品都成了习惯了,总之多听多看亲身实践总归没错。

    伊势国理论上算在东海道的地理范畴内,但实际上距离京都也不甚远,近畿地方已经形成了连带系统的产业链。伊势虽然不怎么产丝,但是染料是有的。

    于是打听了伊势的染料红花价格,又对比了一下盐的价格以后。小平太没有发现什么重大利好消息。

    总不能白来一趟吧(中国人三大借口:他还是个孩子,大过年的,来都来了),买点什么再回去咯。就在町内买了一把势州村正(不值钱,几百钱到一贯文多),当然是大陆货色的那种,然后又挑了几颗浑圆的大真珠(野生珍珠想要浑圆很难,我就随便写写)。权当旅行纪念品这样,就雇着力夫把东西搬回了岸边的船。

    慢悠悠的荡回江尻,向城代一色宫内禀见之后,得以借了一辆板车,套着马,继续慢悠悠的荡回山内府中城去。

    先是给纲良叔父的三个老婆一人送了一颗真珠,然后又把结余的钱给了他。

    看着他三个老婆左拥右抱,最大的老婆过年刚三十,最小的老婆十五,真的是万恶的旧社会啊。

    不过想想那三位缠着他给金子去打真珠首饰,小平太内心里就嘿嘿嘿笑出声来,想着看你怎么摆平三个女人。就冲这一点,就极大的降低了宅男小平太立刻找老婆的**。

    摆脱了三个老婆纠缠的纲良很快就和小平太合计起来,城内的山内义治估计也就这几天就能听到枕边风的消息,他们要随时准备露一手给山内义治看看。

21.主公心头播财种

    果然没有过几天,纲良叔父就被单独召见。山内义治略有几分散漫的向他问询了一些情况,而纲良也有所保留,并不说的太满。

    山内义治一来不了解铜价,二来以为和铸黄金似得,开采周期长,铸造工本高。就看在自己小老婆的份上允诺几日后会去视察指导一下,纲良也不着急,就此告退。

    奉公结束以后回来的纲良和小平太在等晚饭的间隙又合计了一下。

    “总之你先去买足量的的木炭杂耗,先把炉子开起来,金兵卫也一道叫上。”纲良叔父吩咐着。

    “今天和主公说这事,主公态度不甚积极,问的也不甚详细,也就只是答应来看一趟罢了。”

    “这不是什么急事,越是不经意越是不重视,最后看了结果才会越震撼嘛。是不是?嘿嘿~~。”

    “是这个道理,反正你随时准备好就行,要是主公来的消息我提前知道,一定会过来通知你的。”

    “好嘞。”

    两叔侄鸡贼的相视一笑,各自去忙活了。

    小平太自然又一头扎进金山边的冶锻屋,开始继续造假币的行当。

    直到某一天下午,两炉钱都已经铸好,小平太正美滋滋的在挫铜钱,两个人站他面前他都没发现。

    等到坐隔壁的金兵卫挫的铜钱哗啦啦掉地上他才抬头看了一眼金兵卫,发现金兵卫已经屁股撅着,整个人前倨后恭,头都要埋进土里去了。

    然后小平太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穿着草鞋的脚,也不用抬头了,小平太马上抛下钱跪伏在地上。口称:“屋形殿大驾光临,蓬荜生辉。”

    山内义治这时才招手让外面的几人都进来:“说啥俏皮话呢,你俩挫了许久,也不见你俩分神,可真专注。”

    外面进来三四个人,纲良也一并进来,朝着小平太挤眉弄眼。

    山内义治弯腰捡起地上的钱,前后翻看了一下,又递给后面的细川春宫。

    “确实铸的极好,颜色金黄发亮,与恶钱彷佛云泥之别,一看之下毫无瑕疵。”细川春宫双手接过。

    “分量也绝对足够,完全看不出私铸的影子。”细川春宫在手里掂了一下。

    两人都发觉这钱极好,根本看不出恶钱的薄劣。便面露喜色的让小平太起来:“你且再铸一炉看看。”小平太自无不可,反正又没什么猫腻见不得人。

    这个过程其实并不难熬,自己铸币的快乐是无可比拟的。再者这次不用融太多,只是演示,猛拉风箱,大火快融。加快速度,领导时间也宝贵啊。

    山内义治则一声不吭的就站在那里看,几位随从差相彷佛,都很认真。

    待铜液全部浇铸完毕,山内义治才开始发声询问过程中的疑问,以及各种金属的价格。

    他面面俱到,都是点子上的关键,观察力不容小觑。然后山内义治突然抬头问了一句:“市面上恶钱钱小且薄,用铜极少,为何不铸恶钱?”

    小平太则回了一句:“虽得重利,然甲州一分金尚且含金八成,以彰信用,铸钱当如是也。”

    山内义治则抚掌大笑:“是极是极!着相了!着相了!”

    大家说着话,铜液很快也就冷却了,随后小平太取出一根树状钱胚呈送给山内义治。

    目睹了全过程的山内义治口中不住的呢喃:“若年许千贯,则年收四千贯。若许万贯,则年收四万贯。生聚三年,可得雄兵二万,半年粮秣,再尽起本贯全领一万众。三万义勇骁锐,便可上洛勤王(勤的日本国王足利将军,不是什么天皇),再兴我河内源氏。”

    周围的人安静的听着他画大饼,有激动,有迷茫,有疑惑,有平淡。

    小平太觉得不应该去泼山内义治冷水,不过想想还是开口说道:“信浓偏僻,本家并不产铜。”

    这句话一说出口,山内义治听完就反应了过来。肯定没错啊,这玩意无根之萍,根本在于铜矿啊。

    山内义治讪笑了一下,又一次开口称赞小平太:“你很好,我记住你了。”便转身招呼自己的随侍们回城去了。

    小平太也出了锻屋,发现天都快要黑了,自己肚子也适时的叫了起来。扯着还在目送自己女婿的纲良叔父赶紧回家开饭,人家都进了城了,还看啥。

    家里的女人们赶紧端出还热乎的汤饭,叔侄两边吃边说。

    “今日看主公的神情像是极为赞许的,应该错不了。”纲良叔父扒拉着汤饭。

    “我看也是,家老细川大人似乎也很是动心。”小平太夹起一块腌萝卜。

    “这事基本算是成了,不知道家内会把摊子铺多大,咱们还能落下几个?”纲良叔父虎口夺腌萝卜。

    “随便剩三瓜两枣,一年也能几百贯,不得了的一笔款子了。”小平太把腌萝卜正反面各舔一遍。

    “又不是不给你吃,瞧你这幅穷样!”纲良叔父愤愤的放下碗,“再拿碟小菜进来。”“诶。”屋外应和了一声。

    小平太赶紧把最后几口扒完:“我吃好了,谢谢招待。”一溜烟就跑出了屋子,消失在夜色中。

    这个发财的种子已经给山内义治种下了,他估计要万分难熬的考虑几天,具体结果怎样,还要看他自己的决断了。

22.总是财帛动人心

    与此同时,山内义治和笔头家老细川春宫以及旗本笔头小西原左卫门加上一门众首席山内主计头四人在室内屏退侍从,召开心腹会议。

    细川春宫作为全程陪同参观了解的开始向剩下两位介绍情况,将三倍以上的厚利着重描述。又分析了不产铜的棘手。

    另两位重臣听完一言不发,都细细沉思起来。过了一伙儿山内义治主动开口问询,两人互相一视。

    山内主计头作为一门众率先开口:“臣下认为只要能确定挣钱就要排除万难去弄,储备足够的军资金如此困难,不管什么机会都不能放过。”

    几人都一起点头,战国乱世,群雄并立,首重粮食,第二就是积累军资金以维持供应大军。盔甲,铁炮,刀枪哪个不花钱。筑城,普请,笼络,收买,拉拢都是吞金怪兽。打起仗来根本不能心疼钱,心疼钱的话迟早要气死。

    山内主计头继续说道:“臣下当年在足利学校游历时也认识几位熟人,如今在管领家奉公者不少,可以由臣下前去联系,设法稳定一个供铜渠道。”

    小西原也认为应该先弄起来:“主计头说的有道理,应该尽快凭现有的条件操弄起来,先把摊子铺开,让炉头和矿师都熟练整个过程,为以后扩张作准备。”

    至此山内义治的三位心腹重臣达成统一,都认为可以干这一票。

    于是只到第二日城内就传来对小平太叔侄两的召见命令。小平太心想着终于又到我表现的时候了,立马换上新买的描绘着日光月光家纹的吴服一身正装和纲良叔父一起入城。

    山内义治在几位重臣面前好好夸奖了小平太铸钱的想法,“小平太你是否还有降低成本的方法呢?”

    小平太心想五贯一百斤你还不满足啊,但是领导开金口,属下跑断腿也要去办啊。主从关系在这摆着呢。

    于是小平太直起身来,条分缕析,给在座诸位分析起来。

    “少主殿下久在京都通晓东西国事(就是晓畅地理,洞悉地方势力分布),可以设法联络西国内产铜的尚且亲近幕府的势力先行结交,为将来准备。”

    “另外可以打一个价格差,西国产银东国产金,西国金价相对东国略高一丝,让人不带铜钱而用黄金去购买,如果量大也能节省许多。”

    “还有国内产骏马可以分批次、小规模的一次十匹二十匹带过去,以西国的马价而言,可以获得一定利润,减少成本。”

    “想必本家在京都和也有熟识的大商人,可以靠他们打通濑户内海贼的关系方便贩运,甚至夹带一点私货。”

    “同时走船运更加便宜还可以设法安插几个本家的武者学习船术,而西国的濑户内海食盐一贯可得三石二斗六升比本国江尻产的盐价还便宜不少(笑看某小说东国产盐一个月赚几千贯的那位,怕不是全日本的老百姓吃你的盐你才能挣这么多,也不怕被全日本的大名一起砍死),可以带回本领作为救荒盐储存一些。”

    小平太侃侃而谈,毕竟咱是现代人穿越过去,上万人的大会战都经历过了。怎么可能还显得卑怯呢。除了相貌平平之外,还是有点气场的。

    那个臣下之臣非我所愿的样子再度浮现于山内义治的脑海里,小平太的表现确实能让人心生爱才之心。他立马决定施恩于小平太,让右笔细细记下小平太所述各条。

    然后山内义治以扇击手,也不犹豫,大声宣布到:“现命姊小路纲家(小平太)为金山奉行同心众,加给十五贯文俸禄,同时再加三人份扶持。”

    至于纲良叔父也加禄五十贯前往京都充作联络使和少主山内义胜布局西国。尽快打通西国的渠道,以扩大山内家的产业规模,增加收入。

    小平太自无不可,他虽然没有成为山内义治的直臣,但已经开始担任家内的奉公人(如果不是以武士纲良的侄子身份,那么普通人即使担任了奉公人也还是屁民,不是武士)。只要办事卖力,指不定二十年后我也是一条好丰臣秀吉呢。

    当天下午就有人送来七表大米还有十五两黄金,果然领导重视的事情就行动的特别快。

    小平太收下以后,想着以后不能天天到处浪,要按时去奉公反而有点不开心。毕竟天天自然醒有人做饭有人洗衣服,自己在家躺着都能发工资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23.小民卷入大波澜

    说实话,按时上班上学总是那么痛苦,还没上几天班,小平太就腻了。如果不用腻来形容的话,那就是倦了。总而言之一句话,小平太不想按时上班。

    再说这个工作,几乎没有技术性。以前是为了自己做,感觉不一样,天天傻啦吧唧美滋滋的。现在给老板打工,那种心情上的变化不用太多描述,相信各位大哥都能懂的是吧。

    而工匠们看的那么紧的灰吹法小平太又不是不会,遮遮掩掩的,生怕被人看了去。(作为一个不水的扑街,那种百度百科的东西我就不复制黏贴来占字数了)

    他们堆库房里那么多铅锭小平太又不是瞎的,一早就看得清清楚楚了,不是灰吹法就有鬼了。

    这时候春耕也基本结束了,小平太估摸着又要到打烂仗的季节了。表面上厌倦工作,实际上是尿遁避战。小平太暗戳戳的准备跑路。而且如今数炉同铸,熟练工匠人数和产量都稳步提升,根本不需要他再继续盯着了。

    于是小平太入城向山内义治求见,一阵忽悠就讹了五百贯的巨款。然后以出门考察的名义又讹了两匹驮马,挖公家的墙角就是爽。

    回到家里,全都是女人,还都不是自己的,莺莺燕燕的,偌大的家里只有三个男人。

    纲良叔父去了京都,小平太马上就要出差去了,只剩下一个老家人干一点粗活,其他七八口子都是女人。

    这估计才是战国武家的真实写照吧,青壮男子左右转战,前后奉公。男子从十五到六十面对无穷无尽的普请和军役,战事绵延之时半年甚至一年都不着家。而女人们要在家耕种纺织,照顾老小,维持家庭,只能说何其苦也。

    小平太又想着自己哪天再找一个老婆生两孩子,这个家里估计更加热闹了,全都是老弱妇幼。活脱脱的一个社区主妇活动中心的画面。

    三位叔母看小平太回家都招呼他吃饭,主座自然空着,他们四个人则依次坐在下首,吃了个肚圆以后。小平太就和三位叔母告知他马上要去关东的事情,这三位毫无波动习以为常,只是吩咐准备新草鞋,准备一点干粮给他带上。

    第二天小平太牵着两匹驮马又开始了他的关东奇妙历险记。

    小平太还特意沿途带着一些盐,砂糖,海产和蜡烛,毕竟去的上野国属于内陆地区,这些货物都要靠外面输入。多少也能把差旅费给挣回来。

    头顶旧斗笠,穿着短衣犊裤,粗布绑着腿,扮作行商人的样子穿过小县郡掐着路程跃过锥冰,进入上野国境内。

    不长的几天的路程,小平太从视觉和其他感官上都感受到了管领家在河越夜战之后日益崩溃的国势。

    原本由于管领坐镇而安稳如山的上野也相当的不太平起来,地方上的关卡层层抽税,又不整修街道。穷尽民力民财,四处征发百姓,修建层层叠叠的城砦,以此来安慰领主们贪生怕死的内心。

    另外由于频繁的军役或者山贼侵扰而荒废的村庄比比皆是,有些村子的惨状不忍直视,难以形容。也无人前来处置或者收埋,任由这一大片地区荒芜破败下去。

    至于领主们各自割据着山头,完全无视城外的情形,彷佛那些在小平太看来破烂一般的城砦能护住他们的周全似的。真真是痴人说梦,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哦。

    西上野在箕轮长野氏的保境安民之下尚且这副模样,东上野平井地方更不知什么态势了。

    小平太一路随着大队行商或者昼伏夜行来到廊桥地方,只是一个千把人的小町镇,好在当地的廊桥长野氏有箕轮长野氏为奥援尚且维持着统治。

    在宿屋安置了下来,安静的听形形色色的人闲聊,小平太也拉着老板打听。上野原本就丘陵众多,不太适合水稻的种植,管领又连年战败,地方上的豪族国众城头变幻大王旗,各自厮杀,局势混乱,连这座廊桥町都经历过烧讨,到处都是落寞的样子。

    原本地方上种植的小麦梅子萝卜等各种农产品都很好,甚至腌菜还相当有名。但是如今的时局之下,很多农民背井离乡被迫逃亡,田地就这样大片大片的荒芜下来,连年的饥荒又导致更多百姓逃走,整个上野国都处于一种“饥饿”的状态。

    宿屋老板边说边摇头,小平太听了也心里一阵哀叹,乱世里人命不值钱。高高在上的武士怎么会在乎小小百姓的感受。领民只是纳粮册子和军役帐上的一个个数字,领民的死活只关乎于账本上几个细微数字的变化而已。也许某个武士随意的一笔一划就决定了整村整庄人的命运,那也只不过是一滴不值钱的墨水罢了。

    摇摇头,换了思绪,小平太也了解到上野现在唯有很少的一些木雕艺人还在做些手工,小平太知道那估计是后代著名的群马县木偶,不过现在嘛,再见了您内!迟早要饿死!

    眼看着天色要黑,突然宿屋的大门被敲的砰砰砰砰响。老板急忙去开门,一名并未披甲的武者带着几个足轻进来,大声呼喝着众人:“所有人等不问情由全部集合!”

24.路上偶遇尾张人

    土间(就是旅馆大堂还兼做餐厅会客室)里的众人大多惊慌起来,一个配着刀的有些身份的武者模样的人站起来询问这些人有何公干。

    这伙人原来是町奉行的同心众,要求所有人不问情由都交一笔町费支援管领家的战事。

    小平太听完就放心了下来,他以为是临时抓壮丁送上战场呢。原来是收点保命钱啊,这对财大气粗的小平太根本不算啥,十个钱八个钱算个屁啊。

    毕竟也可以理解嘛,这种乱世,哪个大名不苛捐杂税,收的少了人家还把你当异类呢。而且小平太一向奉行能用钱说话就不要谈感情,钱能解决的事最方便。

    但是那名同心众报出的数字让人吃惊,单独的行人一人三十钱,而小平太这样的行商一驮就要三百钱,抢钱啊。一驮盐不过价值五百钱,这个临时费太高了,等于明抢啊。

    有两个进城打工模样的农民更是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几人面前苦苦哀求,他们根本没有这个钱交。那名同心众冷笑着就命人把那两个农民用草绳索了做阵夫。

    其他人见状敢怒而不敢言,即使刚刚那名有些身份的武者也不再多问乖乖交钱,甚至有些本钱微薄的行商人将货物都全部抵押给他们。

    那人呲笑了一声转身离去,即使走远了也听得到那种不屑的笑声。原本还算欢快的众人一下子都唉声叹气起来。

    小平太虽然没有伤筋动骨,但是六百钱也让他小小的肉痛起来,果然干什么都不如明抢来的赚。管领家这样竭泽而渔地方上的百姓必然更加离心离德,国势的崩溃也许就在眼前。

    小平太看到角落一个很年轻的男子很沮丧的坐在那里,小平太知道那个人背着些针头线脑还有一点海苔和两卷青苎布,刚刚那三百钱估计已经要了他半条命。

    小平太没有什么怜悯不怜悯的,哪个老百姓过的不惨啊。除了感叹几声,啥也做不了,自身的力量太薄弱了。

    小平太只是想着想要继续穿城过镇装货郎的话把他的那些东西买来,装的更像。于是小平太上前和他搭话,和他商量着用五百钱买下他的货物。那人也似乎很泄气,想着没亏本就把这些都给了小平太。

    一来二去,做成了交易,夜还很长,两人便闲谈起来,这人自称小一郎,没有苗字,来自尾州。

    小平太沉吟一下,就问他:“如今尾张的局势如何?”

    小一郎则挠了挠头,略带一丝伤感:“自先代备中守(织田信秀)死后,现当主上总介(织田信长)与三弟武藏守(织田信胜/行)对立,家臣们也分做两派,兄弟内纷愈演愈烈。”

    “这么说他们兄弟间必有一战?”小平太看向小一郎。

    “许是如此吧,上总介与武藏守已经多次爆发冲突,家父就在战事中战死了。所以和兄长分家一个人出来游商。”小一郎也认同小平太的看法。

    “节哀顺变,生活总要继续下去。”小平太拍了拍小一郎。

    小平太假装不经意的问小一郎:“你既然尾张出身,老家在哪儿啊?”

    小一郎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尾州下四郡爱知胜幡城外木下村。”

    毕竟这个天下以后会有无数尾张的武士出人头地,提前打听结交一番总没什么坏处,也许哪天就成了一条好退路。

    小平太脑壳转了一下,前田利家是尾张爱知郡荒子城,柴田胜家是爱知郡上社村,丰臣秀吉是尾张爱知郡清须城中村乡,村井贞胜是尾张下四郡末森地方。好吧没什么好想的,怎么可能路遇什么大佬呢。

    于是就和小一郎找个靠火塘近的地方睡下。第二日,小一郎准备买些上州的特产就回乡去,但是一阵又一阵的军队从町外向南方开去。

    小平太知道上州地方除了突前的馆林地方以外,大部分领地都是自越后山地绵延下来的丘陵地带。几乎没有什么险峻的关口可以防守,所以阻挡南面而来的军队的险要之处就在松井田城与神流川。

    便拉住小一郎让他再等几日,如今南面就在交战,以大多数合战的尿性来看,胜负极有可能几日就分出来。

    如果这两日出发极有可能碰上乱兵,那么性命不保都有可能,还是在町内再等几天。

    同时还对他说,战事一起成药,木材,米粮都是可以渔利的生意,只要胆子大有钱就能大赚一笔。

    不过说完小平太自己都后悔了,这个小一郎一看就是个穷鬼,能有几个钱。

    “嘿嘿嘿嘿,是我失言,是我失言。”小平太讪笑几声。

    小一郎也像看傻子一样看小平太,小平太有点尴尬,让小一郎留下来,算是雇他做几天短工,小一郎也知道走不了,于是点头答应下来。

25.神流乱局谋渔利

    小平太拽着小一郎了解町内的米价,果然原本一贯四石的价格已经扬溢到了一贯两石,本就是春荒的时候,如今民众去年储存的米粮也基本耗尽了。

    越后的米估计一时半会是不会输入上野的,信浓的米更难。村上义清正在席卷北信,打了好几年仗了,如今隐隐有一统北信的趋势,正在极力搜刮米粮,整兵备战,肯定不容许输出他国。倒是南面武藏国虽然敌对,但是打仗间隙还交流不断,多少流进来一点粮食。

    小平太估计米价极有可能再涨,但是更多的还是受战乱影响,如果管领家兵败,败兵以及北条军的士兵都会乱捕起来。町民肯定要购置米粮躲入山中。管领方的将领也会征购米粮笼城死守,这时候就不是买了,极有可能就是直接抢了。总之米价这几天涨的厉害。

    至于成药这个在江户时代兴盛于越中国,也就是现在的富山县。但是现在嘛大多是越前敦贺、若狭小滨以及京都的商座在经营。

    主要是止血生肌,还有止腹泻等成药。止血生肌这个不需要什么解释,就是专治外伤嘛。止腹泻药这个是个好东西,大军汇集人马混杂,饮食用水一个不小心,用上不干净的,轻则拉三天,重则全营大瘟疫,扁鹊再世也难救。可惜就是没有大量的货源,所以这玩意暂时不必去涉及。

    还有木材,战时木材用以构建工事,搭建营地,制作防护用具,甚至道路难行时还要沿途铺设木板。战后,不论输赢,经历过乱捕烧讨的村庄町镇需要木材重建,城砦也需要木材修补。某种程度上来说,此时的木材不比米粮的重要性差太多。

    但这个生意也需要货源和大堆场,小平太一时也做不了。和小一郎把町内的有力商家拜访过后,发现大家对管领的大军并不看好,都有明哲保身的意思。

    小平太于是稳坐钓鱼台,他并不急于一时,只等前方战报。

    但是当晚传来的战报令人惊异,原本百战百败的管领军这次集合了三万二千人的大军势在神流川与北条军二万五千众激烈冲突,许是知道这里就是神流川,身后就是平井城,管领家的军队一波又一波奋勇向北条军冲击而去。

    本来也算是菜鸡互啄,打完仗(演完戏)就收工的足轻被打到家门口了。眼看自己一亩三分地要被北条弄翻了,这些一打出上野国就菜鸡的烂兵居然都爆发出百分之几百的战斗力。

    北条军竟被打了鸡血的管领军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三军大乱,名将难波田隼人和钵形城主藤田康邦先后战死,北条军一溃千里,败回武藏忍城去了。

    这不按剧情出牌啊,剧情不应该是管领被北条活活打爆,然后跑路嘛。

    但是转念一想,以夜战和奇袭战出名的北条军必然不会这么轻易退去,更多的应该是像一击不成的饿狼回到老巢舔舐伤口,同时蓄养精力准备再来一搏。

    而如今在神流川岸边置酒高歌的的管领军一副创造了奇迹的样子。浑身上下都是破绽,这不就是临死之前回光返照嘛。

    小平太如此而笃定,于是暗中吩咐小一郎继续打听米价。第二日果然米价和其他物价都大幅回落了,毕竟管领军胜利以后,士兵拿着赏赐就会回乡,领主也不必要征集物资,北条的乱捕也不会有了。

    原本准备打包袱跑路的町民也都安定了下来,最先略有观望的地方豪族国众也纷纷进兵神流川。据说这次管领要趁胜攻入武藏国夺取松山城河越城,原本当地的管领家臣也都向管领暗通款曲。

    小平太只有别看现在闹得欢,哪怕将来拉清单的想法。他暗中拿出黄金开始分散从各店家收购大米,麦,味,食盐,腌菜等等并吩咐小一郎暗中开始转移这些物资去往平井地方,同时在各村以及附近的小町镇用救荒盐换取富农手中的粮食。

    在将物资都转移隐藏到平井附近(请允许我开一次弱智光环,不要问我怎么转移的),小平太和小一郎就前往神流川假装兜售药酒和浊酒的小商人。

    到了神流川立刻就发现管领军营地混乱,各色人等汇聚在这里,管领也没有好好约束士兵。各不统属的士兵交相混杂在一起,营地里都是嬉闹的作乐声。

    甚至还有游女在附近做起皮肉生意,而此时管领的大军已经汇集起四万人的庞大而臃肿的部队。简直就是一个外表强壮至极的相扑手内里却都是空气一般,一推就倒。

    小平太和小一郎立刻转身就走,他知道迎接这只庞大军队的未来必定非常可怕。

26.武士坑蒙又拐骗

    立刻从神流川前线退往前桥地方的小平太看着四方汇集的管领军如同闹剧般的分散越过神流川,又如同蝗虫一样铺天盖地的的进入武藏国。

    按理说管领和诸家臣也是打了几十年败仗的老油条了,起码的行军布伍应该都弄得明白啊。可是却仍旧这样毫无章法的扑向敌军,总不至于真的是被多年来难得一见的胜利冲昏了头脑?

    结果不出小平头所料,是夜,混入管领军的北条方奸细大肆纵火(也就是部分里通北条氏的上野豪族)。同时营中谣言四起,如果是武藏或者相模口音的喊声可能还没什么效果,偏偏上野的内鬼用上野的口音大喊管领上杉宪当已经逃亡,管领上杉宪当已被讨杀。

    上野的士兵听了,又不能辩明真像,混乱和黑夜中也看不到管领的上杉竹雀纹马标大旗,于是自相践踏混乱崩溃。管领军就在触不及防的情况下遭到内部的反乱和外部的攻袭。

    当是时如果有才智之士大敲太鼓,高燃篝火,把管领的大旗马标照亮,齐声高呼管领就在营中。(当然这也会使上杉宪当本人的位置直接暴露)许是就能天然的聚集起习惯于服从管领的足轻与武士。四万人的大军不需要太多,哪怕三分之一的人能团营自保,那北条军在暗夜之中也不可能快速击破。

    可北条氏康何许人也,早就料定管领手下一帮“人才”(这时候长野业正还没出名呢,而且也没参战),遇到夜袭的第一反应不是聚集大军结营自保而是瞅个空子风紧扯乎。那么失去了头脑中枢的庞大军队,也就只能任人宰割罢了。

    在北条氏康北条氏政父子的指挥下北条军各自挺枪持刀,地黄八幡北条纲成统玉绳众一马当先自南面直当管领军,猛烈的冲击管领大军的正面。

    北条氏照和北条氏邦统帅武藏钵形众和江户众从西面直刺上野的附属人马,很快就反驱着败兵冲击管领的马旗本中军。

    伊豆众在北条长纲,松田康乡的马标下摆成阵列逼迫试图逃亡的管领军,从东面压迫管领军的空间。各队齐声呐喊,层层推进。

    士兵们举起的火光即使远在前桥的小平太也看的清楚。厮杀声更是响彻黑夜,整个大地都被这将近七万人的大军所震撼。隆隆的回响惊的四围群山的鸟兽嘶鸣不已。

    小平太不敢耽搁和小一郎连夜跑回廊桥,带着马匹和随身物品趁天亮就又急匆匆的往平井跑去,沿途谎称是管领家御商人,以二十钱一天的价格,把沿途所有的青壮男子全部骗往平井。谎称是为前线的大军输送米粮,很快就骗了超过三百人。裹挟着这些人,小平太回到存米粮物资栈房,还好心给这些人发了一顿饭团。

    果然当天下午,几十名骑马武士簇拥着一名盔歪甲斜的武者到达平井。所有人都一副惊慌未定的样子,后面陆陆续续有武士或者足轻三三两两地跑回来。

    小平太不用猜也知道那名三十来岁被人保护回来的武士应该就是关东的大山,幕府的关东管领,幕府高门中的高门,在旧体制全面崩溃的情况下仍旧掌握着权势的大名上杉宪当。

    小平太知道马上神流川大败的消息就会传来,这座管领的居城仿佛大海中的孤舟,随时会破碎沉没。

    于是他吩咐小一郎看好骗来的青壮以及物资,然后在小一郎惊讶的目光下,取出包裹中仔细收着的那件上等甲州丝织造的日光月光纹吴服。(日光月光纹是公卿和武家秭小路氏的家纹,后来三木氏篡逆,家纹才被改变)

    命宿屋的侍者服侍自己穿上华丽的吴服,梳笼好新剃不久的发辫,将势州村正以及名物肋差插在腰间。洗脸洗脚,换上木棉所织的细布袜子,蹬着鹿皮武弁靴,骑着马举着足利一门二引两背旗,端容肃颜,意气昂昂的入城禀见。

    在平井城门口大声通名,口称藤原北家闲院流,三条公宣分支,摄政左大臣忠平之后,秭小路宰相末裔,秭小路金吾中纳言之孙,秭小路金吾少将从子,秭小路纲家前来拜见。

    这名头相当大,这样貌虽然平平可是气势却不小,守城的足轻不敢怠慢很快就去禀报,于是小平太几乎没怎么等待就得到允许进入平井城。

    进入居馆之后,里面传来激烈的争执声。什么退往箕轮向四方发令来救,什么佐竹名门兵强马壮前往依靠,什么公方城坚梁田晴助勇猛敢战,总之各种吵闹声。

    小平太进入评议间,坐在下席。各位原本还在争执不休的管领家臣已经都闭口不谈,转而打量起人模狗样的小平太。小平太一边郑重的向首座的上杉宪当行礼,一边也悄悄打量这位管领。

    三十出头的年纪,什么因为局势困难早生华发不存在的,皮肤白皙,不像是连年征战的武士,更像京都风雅的公卿。此时他脸上的恐惧已经基本褪去,但是焦虑之色漫溢。头发散乱的扎着,身上穿的还是一件不太合身的大铠,那个肩甲明显就不是一套的,可见跑路的时候真的非常匆忙。

    小平太看不出这位管领宪当公的品行如何,只能慨然而言:“在下已经为殿下招募青壮三百余,另外还有大米九百表,杂粮一千一百石,盐三十石,其他杂余物资二十驮。”

    原本只是打量的管领家臣们都满脸又喜又惊的神色望向小平太,而上杉宪当更是喜色难掩。

    这时管领家宰长尾当景便开口道:“你这出身我并未在左近的各家中听过,飞国司到是秭小路氏,可与你有旧?你家贯何在?受谁遣派赠来如此众多的物资?”

    小平太平淡一笑,正容说:“我乃清和源氏嫡流,河内源氏足利将军一门众山内少将信浓守家臣。”

    众人一听,耸然动容,难道将军殿下要来支援本家了?想想又不对,将军自身难保了都。于是继续看向小平太,小平太自然不会说我看你们迟早药丸,提前来发你们的国难财。

    而是说:“主公听闻北条逆贼猖獗,以下凌上,攻逼管领,如此恶贼恨不能手刃之,但是路途遥远,无法亲统大兵前来相助,如今些许钱粮聊表心意。”

    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让人心生敬佩,上杉宪当犹自激动不已。口中连声感谢山内义治的恩情,并说以后一定设法报偿。

    小平太心想,就等你这句话了。

27.乱中冒险搏一次

    小平太连称不敢不敢:“物资交割之后就请管领殿下速修答书一封,臣下还要回去复命。”

    上杉宪当点点头:“这是应有之义,少辅可速作答书一封。”

    旁边的家宰长尾当景立刻文四骈六一篇好文,上杉宪当取来读完,果然引经据典,朗朗上口。于是也不废话,就立刻签名和花押。

    然后小平太不动声色的随口说道:“如今家内缺乏铜料,希望管领开恩发售些许给本家吧。”

    上杉宪当自无不可,家臣们也毫无意见。于是给了小平太一个羽扎,刷刷刷刷写下自己的大名:“先赠你一千斤(真的是有点抠的),剩下的你们派人来买就是,要多少有多少,必然都交给你们现货。”

    从平井城出来,小平太才觉得自己后背一层白毛汗,毕竟第一次行骗,骗的还是一群大佬。还好没有穿帮,连连感叹着实在侥幸,回去找到了小一郎。

    让他把骗来的壮丁都带去城内,然后引导管领家的武士前来接收各项物资。小平太自己则赶紧换下衣服洗个热水澡缓解一下心情。

    小平太知道马上北条就要追击而来,事不宜迟,待所有物资交割给管领家以后,两人焦躁不安的躺下。

    小一郎也知道事态的严重性,平井地方马上就要变成战区,两个人只能是相顾无言,急又急不得,就这么睁着眼互相看了一晚上,大概辗转难眠说的就是这么一种情况吧。

    第二日两个人顶着黑眼圈起了个大早,早饭都没吃,急急忙忙的就又去了平井城内,先向城内借了几匹马和板车,然后用最后的一百两黄金做定金,连哄带骗,好话说尽,拉走了管领家将近二万斤条铜。

    一时半伙儿他两也带不走,就一点一点的全部拉去了廊桥,然后在一片风声鹤唳的廊桥雇佣了本就要逃难的町民手提肩挑,人拉马拽往箕轮方向逃去。

    与此同时,箕轮城内的长野业正也是一阵惶然。他来来回回在屋内走着,四下的几名家臣也一脸苦涩。除了老臣上泉伊势守秀纲还算镇定之外,其他人小动作几乎不停。主臣几人眼神里都是焦急和烦闷,还有一丝彷惶。女婿和田业繁似乎想开口说些什么,可是嘴张了又闭,闭了又张,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神流川一战,管领家家老(总社)长尾景英以及五位侍大将,十一名足轻大将旗本大将战死,有名姓的武士战死五十余人,杂兵讨死四千余人。被管领带上阵的家臣武士几乎团灭,管领家已经在实际上崩灭了。面对着城外惊慌逃难的百姓,似乎连保境安民都难以为继了。

    小平太等人随着逃难的人群跑到箕轮地方时,发现道路壅塞,东上野难逃的人群溢满四野。妇女儿童的哭泣哀嚎,老人的沉重喘息,男人和女人的声音混杂着,让人无法直视。

    可能是看到这里人群聚集,毕竟人是一种群居动物,看到很多同类在一起,多少就能获得一种不可言喻的安全感。原本崩着一根紧绳的逃难人群都停了下来。一口气松了就很难再提起,人一坐下就会发现实际自己早就跑的脱力了,已经没法再跑了。

    小平太也无法鼓舞雇来的百姓继续往北面吾妻地方跑去,这些人已经四仰八叉的瘫倒在地上,喝着水,脖子伸着,眼睛瞪的老大,嘴也长的老大,有点恐怖的模样。真怕他们突然就这么死在地上。

    于是小平太心一横,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准备入城拜见长野业正。

    来到箕轮城前,也不做什么打扮了,直接报上藤原北家闲院流,三条公宣分支,摄政左大臣忠平之后,秭小路宰相末裔,秭小路中纳言之孙,秭小路金吾少将从子,秭小路纲家前来拜见。

    这一串很唬人的名头也让长野业正有些疑惑,不过这个名头的来头不小,到让小平头得以被长野业正接见。于是小平太申明自己的身份,继续骗长野业正说自己是南信州名门山内家的使臣,以支援管领家的名义和管领亲手的花押得到了长野业正的信任。

    然后大义凛然的和长野业正说明:“想必马上无论支援屋形殿(管领)还是笼城都需要大量的物资,信浓守(长野业正也是信浓守,朝廷一官多卖而已)必然有心于此。虽然兵员的问题只要立刻拘留城下逃难的百姓中的青壮即可,但是武器已经无法快速准备了吧。”

    长野业正脸上的急色还没有完全褪去:“支援御屋形殿(就是管领)那是必然的,可是兵马军备确实缺少许多,之前大部分都随着屋形殿丢在神流川了,如今捉襟见肘,实在难办。”

    小平太说这么多,扯了谎装了比等的就是长野业正说难办。

    他赶紧换上一副忧心忡忡带着同情的表情:“在下愿意伪装为山内家御商人,南下收购北条军缴获的武器,只需信浓守提供些钱财即可。”

    毫无疑问的,长野业正愿意冒险一试,于是他给了小平太五百贯文。“一切全部拜托你了!”长野业正很真挚也很郑重。

    小平太便将条铜安置于箕轮城下町内,然后和小一郎带着驮马飞也似的南下。

    一路上的混乱根本无法描述,几乎所有的村庄町镇都在烈火的焚烧下轰然崩溃化为废墟。那些火,那些光,都好像混杂着各种可怕的哀嚎声。人间地狱这个词也许就是当下最直接的描绘,其他的话都显得多余。道路上躺倒着各种死状的百姓和士兵,乱兵沿路搜掠,北条军的士兵则四处抓捕百姓卖为奴隶。

    如果不是开着主角光环,小平太也几乎不能幸免。等小平太和小一郎到达神流川南岸时,部分北条军已经北上清剿管领家的败兵,还有部分人留在当地收敛死者,毕竟四五千具尸体一个不好就容易发生大疫。(这里说一句题外话,除了交战双方本身的收殓行为以外,当地的寺庙神社有的也会参与进死者的处理中。还有一种更加专业的团队,叫做黑锹者,这些黑锹者会甄别死伤者的状况,快速处理尸体,也能简易的包扎伤者,是一种各大名都会雇佣的团体)

    而亮明了自己山内御商人的身份后,北条军很多足轻一改沿途所见的那种凶神恶煞。纷纷笑脸相迎,将自己缴获的武器铠甲都送来给他。

    没过多久,听到风声的的更多足轻甚至部分低级武士也带着自己的队伍把缴获的武器铠甲送来给他。

    由于小平太的信浓口音,北条士兵根本就没有任何怀疑,马上就相信小平太是山内家御商人的说法。毕竟在古代乡音方言这个东西最难改了。有名句为证,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一口方言就是最好的身份证,根本不用去多思量。

    双方虽然各带口音,交流到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假装查看刀具的品质和盔甲的完整情况,小平太随便一个试探就知道了还没有大商人入场的消息,于是毫不犹豫的就给他来了一个压价,很快四匹驮马就装的满满当当的,两人背上的背篓也吃力起来。

    不得已,小平太只能收手,表示自己已经没有更多的空间来摆放武器盔甲了。他拱手向北条军士兵抱歉。

    看到小平太已经不在收购,这些北条士兵才恋恋不舍的准备离开,临走还问小平太有没有同伙过来继续收购。小平太肯定张嘴就来,最近天天在说谎,早就脸不发红心不快了。直接瞎扯还有别的商人,马上就会到的,让这票军爷赶紧散了。

    照目前的状况小平太觉得直接北上脱身不大现实,但是他估计用不了多久相模伊豆等地的北条氏商人也会像闻着血腥味的苍蝇一样扑过来。所以先稳定了一下情绪,游走在神流川岸边,等待混入北条氏商人们的机会。

    果不其然,老天爷没有让主角小平太等待太久,只隔了一日,受北条氏康北条氏政父子的命令滚滚而来的小田原商人们也终于入场。小平太暗戳戳的又去倒卖了一下消息,告知他们武器盔甲的价钱已经被自己压了下来,让他们不要出高价去收购。

    那帮小田原商人都是一幅小哥年纪轻轻,人倒是蛮贱,不过我很欣赏你的表情。然后他们也一起出手,果然价钱很低的收购了许多。小平太也靠这个消息和这票北条商人打成一片。

    就这样和相模伊豆而来售卖粮食草药的商人混合在一起,随着北条大军处理完战场的种种,转头很快就到达平井。

    又一次来到平井,时间不过间隔了几天而已,却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除了城外连绵的北条军营地以外。管领这一方也早就对平井下手了。

    果然年年打败仗的管领家诸将守城很是有些章法,就这几日之间,城外的町镇已经烧为一片白地,青壮或自愿或强迫入城协守,老弱妇孺赶入山中自求多福。木栅和木刺布满城外的空地,城壁上全部糊着泥巴,城外的水井也全部堵死,不过外无援军内里惶惶的情况下不知能守几天。

28.安然满载归山内

    小平太只得在平井城下暂时停留住,准备观察一下情势再做下一步打算。在东上野游击的北条士兵也陆陆续续汇集到了平井城下。

    除了两万五千众北条本队,上野的二五仔们也拉了二三千人来,好一幅狗腿的模样。北条的大腿可真好抱,这种杂鱼收了也是浪费粮食。

    小平太反正冷眼旁观这场决定管领生死的大会战,理论上前后双方参战总兵力已经达到十万这个数量级了,也算名垂青史的大会战了,小平太能亲身经历也算没白来冒险一回。

    总归你们打吧,靠着主角光环你们也打不到小平太头上。小平太只想看看还能弄点什么便宜占占,或者有什么战争财可发。

    乱捕归营的北条军各个都身家丰厚,大包小包的,牵着生口(人)拉着驮兽,胜利欢快的气氛弥漫在整个营地中。而在小平太看来这都是移动的小猪扑满。

    小平太本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低俗思想,又从前期追击的士兵那里购得了两匹驮马,继续低价收买武器。士兵们也乐意把战利品折现,毕竟钱既不占太多地方,又方便携带。有现钱带回家给老婆孩子扯布做一身新衣,给自己买酒喝都好。

    一时有些忘形,小平太发现自己东西收多了,再想买牲口来驮已经晚了,只好以男子六十钱,女子三十钱的价格,又买了五十余名百姓。让他们做劳力,替自己背运收来的各种物资。

    至于小平太和小一郎两个人能看的过来五六十个生口嘛。其实很简单,根本不怕他们跑,现在半个上野布满了北条的大军,跑了也会被抓回来继续拿去卖,何况小平太这里一天两顿稀的不至于饿死。他还特意挑了拖家带口的,有大有小方便监管。

    于是小平太等待了两天,挑了一个空子,带着一大票人施施然离开北条的营地。想象中的阻拦根本没有,毕竟北条如今困顿于平井城下,还没有什么攻城的妙法。北条军似乎准备集中兵力四面攻打,争取不计牺牲快速克城打杀管领。

    小平太将部分最好的刀枪和弓矢暗自留下,(长野业正我和你也不算很熟,黑你一下别见怪)将数十领铠甲和一千余件各类兵器送入箕轮城中。

    此时的箕轮地方已经略略安定下来,足轻不时的在城下巡弋,原本骚乱的人群也被安抚下来,大部分男子都已经被强征为兵,妇孺则分散到各村去了。道路上也不在狼藉一片,只有来回奔波联络的长足众的身影不时出现。

    长野业正的能力展现无疑,小平太在进入箕轮地方时就遇上了警戒盘查的足轻,前后好几波,想必不论什么急切的情况也能很快汇报反应。

    和小一郎交流着这几日的见闻,小一郎到颇有点见识,比小平太还小上两岁的年纪,分析起北条与管领的优劣来头头是道。分析起民情民意来也很能说个一二三四。这几天算是帮了小平太的大忙了。

    这让小平太也坚定了草莽里有英雄的想法,不必要穿来就想着收集八百张太阁立志传人物卡,很多没有青史留名的人只是缺少表现的机会罢了。

    闲话不提,这次小平太进入箕轮城就不用再通名报姓,很是轻车熟路的就在这座丘陵之城里找到了长野业正的居馆。

    长野业正一看到小平太就很热情的招呼着:“小平太你可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啊,快来坐,快来坐。”

    “没有,没有,些许小事。信浓守谬赞了。”小平太赶紧表示。

    小平太的这批兵器铠甲来的太是时候了,长野业正心里已经对小平太下了一个仗义助人热心忠信的评价。

    为了表示对小平太的感谢,他将一领自己用过的黑漆涂侧桶五枚胴赠给了小平太。虽然只是一身大路货普通款式的盔甲,但毕竟也是心意,何况小平太自己想买的南蛮胴还没有路子。于是很开心的接受,并一再拜谢后出城去了。

    再加上因为战场上的压价收购,小平太还剩下一百多贯文的现款。小平太于是和小一郎四面出击,把因为货物太多而滞留的小商人的货物尽数抄底。靠着借来的骗来的买来的各种车马足足装了三车,那些小商人含泪甩卖以后,也带着微不足道的钱各自跑路。

    小平太和小一郎牵着马驾着车,还带着一票买来的百姓。虽然按照猜测此次北条军不会攻击到西上野来,但是兵凶战危,不敢拿命去赌。赶紧动身回南信去了,而且为了不遇上危险向北绕道沼田吾妻郡。

    十几天后好不容易走回山内时,出门只带了两匹马五百贯的小平太已经大变样了。驮马十一匹,满载货物的车六辆,全都手提肩挑着货物的男女五十余人。庞大的队伍让人以为是哪家的大商队。

    尚未来得及回家,小平太便将所有人货都带到城下。入城禀见山内义治,山内义治早就听说了他这一队人的到来。也没什么废话,很直白的询问此行的收获。小平太则禀报了所获的的各种材料货物,还将北条与管领的大战一并汇报。因为绕路的原因,管领家战败的消息也随着逃难的人群比小平太早一步到达南信。

    果然守城二三日后,就有人内应北条军打开大门,平井城很快陷落,上杉宪当行方不明,他三个尚未成年的儿子,长子次子先后被发现捕杀,幼子也下落不明。

    关东第二的名门管领上杉家就此崩灭,家臣大部战死沙场,余者星散,不能不令人唏嘘。不过嘛,小平太知道这位管领可没有死,用不了多久他就将依靠着另一座大山带着十一万二千人的大军把北条家打个半死,按在地上摩擦的生活不能自理。

    不过这事就不用对山内义治讲了,反正讲了也没人信。至于欠管领家的帐,借管领家的车马,哈哈哈哈哈,你咬我!

29.一时不甚失良臣

    说实话小平太是知道日本战国时代打仗的三大季节的,都是有规律有模式的。春耕结束后,青黄不接一般要出门抢一次。夏收结束后要出去抢一把麦子,秋收结束后抢大米则是天下所有大名的共识。

    这玩意不是说大名你不想打就不打的,你不想打底下的家臣和足轻农民也要逼着你去打,生产力不够高,你不去抢别人自己就要饿死。我自己先管着我自己能吃饱再说,死道友不死贫道是所有人最朴素的生存法则了。反正不抢要饿死,抢了虽然有可能死,但是参考日本合战的伤亡率,更多的是抢了今年就能温饱。

    所以你看那些合战,只要不是旷日持久的对峙,普通的合战不是五月就是九月,绝对没有例外的,一个夏收完,一个秋收完,百分百没毛病。

    而且可笑的是八成以上的合战往往实际上是几十年围绕着一条水沟,一口水井,一块还算肥沃的滩涂地在打烂仗。甚至可能一个人战死了,你看他爹也死在一样的日子死在同一条河边,再看他爷爷居然也一样死在差不多的日子差不多的地方。

    所以老有睿智说日本战国时代都是村战呢,没错啊。确实很多所谓合战双方加起来也就千把人,短兵相接的可能不超过二百。这种普遍存在的现实情况可让天朝上国的睿智们美的。我们啥啥之战两军雄兵八十三万,啥啥之战两军精锐四十五万。可是中国古代更多的战斗也就是一万人几千人的规模,和日本战国也就是一路货色。

    君不见兵圣孙武说得好,供应十万大军,要七十万户百姓日以继夜不事生产。不是我瞎吹,你汉武帝几万骑兵出塞能打的海内虚耗,户口减半。真当几万人几十万人的大会战是常态啊!放眼整个地球在古代能双方动员到十万人以上水平的大会战都是青史留名的了。

    这时候就有我最喜欢的较真同学来说了,从明末开始到清末,南方土客大械斗,一卷几个县,双方能几万人打的你来我往,日本有这水平吗?大哥,你自己都说了土客大械斗几个县好几万人打,那有几个日本的分国(等于中国的县)的织田某,武田某,岛津某,上杉某哪位没有几万人开出来干仗。

    所以啊,阿大不要笑阿二,大家水平都差不了多少。矬子笑矮子,一米四八笑一米四二,两边一般高,有啥意思。

    闲话到此为此,日本自应仁文明大乱开始,绵延不绝的战事席卷全国。抛开最开始山名氏和细川氏各自呼朋引伴,聚集十几万人马在京都你来我往之外。如上所述,很多早期的战事确实挺小的,更多的就是群殴的规模。

    但现在又有所不同,经过了数十年剧烈或者不剧烈的兼并战争以后,各领国基本都出现了强力的大名。即使号称小战国的伊势国和越中国也渐渐从豪强并立转化为二虎相争或者三足鼎立的局面。

    强大如尼子氏更是担任了阴阳十一国太守(比六分之一殿山名宗全是不遑多让),如大友氏在不久后也会平定北九州担任九州探题,如武田氏也将担任甲信两国守护,如岛津氏更是三代父子雄才,肩挑萨摩大隅日向三国守护职。

    几乎所有大名都开始了从幕府守护大名向战国大名的转化,开始直接控制自己的领地的一切。消除旧有的松散的封建依附体制,取代以更加集权的新模式。

    这一点山内义治也紧随着潮流。山内家臣基本都开始聚集到府中城一同奉公(这就是兵农分离中最重要的一环,也既家臣集住令),这也使得府中城常年有上千人的常备足轻和武士,即使遭到突袭也可以立刻成军反击。

    另一方面,山内家依靠着足利将军一门众(是一门众,不是一门)的身份,如此高贵的家格,强力打压领内寺社的实力,将土豪们全部被官化。进一步的将底层农民控制到大名手中。

    整个领地变成了一部低速运转的战争机器,所有人都必须对山内义治的命令恭从。即使是当年一同入国的谱代家老细川氏的细川春宫也只有建议权和知情权,大名的威望和权势前所未有的提高。

    与此同时,山内义治除了娶了好多个小老婆之外并无其他不良嗜好。那些奢侈的爱好几乎都没有,他搜刮领民和商人后所得的钱财都拿来武装自己的军队。茶道,和歌,俳句,绘画,这些东西山内义治在京都都学的门清,可是从来不沉迷于这些举办起来要花钱的业余活动。

    连他儿子山内义胜都会为了二百贯而动容,穿的都褪色的旧衣服也不舍得扔,一家人都是甘于勤俭的人。颇有那么几分,别人的家宝是茶器名刀,我的家宝是五百忠勇无双的武士的气象。(别说我抄袭老乌龟德川家康,那些对自己抠抠索索不舍得花钱的大名,哪个最后不是蹦的美滋滋,连岛津氏都留下不修建华丽壮观的城门,而把钱财留下来恩养武士的逸话。也就是后来茶道活动兴起,搞得好像大家热衷这种花钱的活动,实际上不还是借着这个由头,弄点小团体聚会,结识人物,商议事情。)

    不过作为家俸十五贯,职禄十五贯的最低级武士,小平太觉得能每天做一条好咸鱼就很完美了。这些天下大事与小平太有啥关系,那些穿越过来三天五天就能搅风搅雨的大佬怎么比得上。

    有些人连四亿五千万大军都是弹指间灰飞烟灭(这个人数估计是某作者的笔误,但这个用心程度实在是不值一提了),还有些穿越大佬弄几个小土豪随便逼迫一下就能五万贯出来(我说的就是你,男主角是明智某某的那位),造一座坂本城才只要一万贯啊,你几个几千石的土豪能拿出五万贯?你把他们全家拉去红灯区卖,卖三辈子也卖不出这些钱来。

    小平太腹诽着各种“大佬”就和小一郎一起回到了府中城内的秭小路宅。小平太还略带装比的说这栋大房子是当年主公赏赐给我们秭小路家的,又大又结实。

    虽然不是小平太自己的,但是男人嘛,多少有点虚荣心的是吧,难得带一个朋友回家,自己起码表面风光要的。

    恰好纲良叔父也回来了,他便招待小一郎一起吃饭。至于买来的五十余名百姓,那对不起了,我也养不活,除了一个带着一双子女的男人之外全部发往金山做工。等时节安定下来以后允许他们写信回去找家属来赎他们就不错了。

    那三个留下的则是一个三十刚出头的父亲带着十三岁的儿子和八岁的女儿,至于老婆在逃难的时候被北条军分开了也不知道卖给谁了。

    男人叫甚六被小平太指派回了河边村,那边的房屋需要有人打扫看护。屋前屋后也有一些田地,多少还能种点东西,不仅够甚六自己吃,还能送点到城里来。(也方便他定期看看自己的孩子啊)小男孩叫阿吉年纪正好给小平太作随从,小女孩叫小乃,直接送去给叔父的老婆们做小侍女,毕竟最小的老婆是抢来的没有带女仆。

    小平太暗想,我也是个有牵马提草鞋随从的人啦。阿吉你好好干,指不定三十年后你也是一本好丰臣秀吉呢,嘿嘿嘿。

    反正自己一人吃饱全家不愁,三十贯文的俸禄养一个家臣不可能,养个把不用发工钱的随从那不和玩似的。把阿吉带回家安置在仆人们住的长屋里,也算给了他一个好去处。

    至于小一郎和小平太与纲良叔父一道吃了晚饭后,又在小平太家停了两天。然后准备告辞,小平太虽然觉得小一郎办事其实也挺牢靠的,但是自己肯定没办法养一个家臣,本想引荐给纲良。但是几天下来,纲良也没那个意思。

    三人其实也坐下来聊过,小一郎在描述神流川一役时条理清晰,说得极为妥帖。和小平太一唱一和说生财之道时,也有几分独到的见解。

    即使是纲良叔父也觉得小一郎说的很好,甚至不时击节拍案。不过纲良叔父始终是没有开口提及挽留小一郎的话,小平太又不好替他做主。

    于是小平太最后送给了小一郎二十贯文做本钱,开玩笑的对他说:“小一郎你将来要是发达了我可就要去投靠你的啊。”

    小一郎也笑着说:“等你以后在山内家出人头地,我就立刻赶来侍奉你,你可不能食言啊。”

    “一言为定!”两人相视一笑,互道珍重之后,小平太塞给小一郎一封信就再会了。

    小一郎上路走了几天后才想起把信件拆开,里面是小平太的穿越之心爆发后所写的让他去投靠爱知郡中村乡木下藤吉郎(此时他估计只是一个下级步兵)。

    小一郎挠挠自己的脑袋,有点不明觉厉。心里想着:木下藤吉郎不就是我那个分家的哥哥嘛,投靠他干什么?

    (很水,我跪下道歉!)

30.转任奉行同心众

    某个智障一样失去了将来的大和大纳言还美滋滋的内定男主角小平太毫不自知,他此刻正安稳的坐在走廊上等着山内义治的召见。

    今年得益于江尻的扩张(说白了就是抢了人家白川家的积蓄钱粮)和每月一千余贯的假币收入,山内家在青黄不接的时候并没有再出去打烂仗。

    说实话小平太作为一个怂包,能不去打烂仗就不去打是小平太的行为准则。虽然很多情况下那合战和玩似的,大家演完戏回家吃饭的水平。可是就怕个万一啊,遇上哪个愣头青,或者铁炮啪一声,这条小命就要交代了。还是稳妥为上,屎尿屁遁法不用也得用。再者南蛮胴还没有买到,穿桶川胴或者足轻具足上战场?不好意思,小平太虽然心大,但事关小命,不要试图说服怕死的人好吗!

    山内义治对于可以把五百贯一个多月变成二千贯钱货的小平太可是好一通夸奖,旁边的背景们也附和着频频点头,反正喷点口水又不要钱。

    那说话的水平,不是我说,绝对是十八年专业老司机的水平。全程说完一点都不指名道姓的,却能把你夸的花团似锦,受用非常。

    小平太心里却想,要是我去玩《太阁立志传5》,五百贯两个月我能给你变成两万贯,真是图样。要是搁《大航海时代》里,五百贯一年我给你变成五百万贯,就和捡钱似的。那什么西班牙塞维利亚(葡萄牙里斯本?)的拉菲特鲁,荷兰阿姆斯特丹的阿歌特你知道吗?我和他们谈笑风生,一张桌子上吃过酒的。

    但是表面上还是要称颂领导您统帅有方,这点小小的成就都是在您光辉伟大的英明领导下取得的。

    其实小平太也知道,山内义治看他回来歇了几天,又想打发他出门挣钱(骗钱弄钱)了呗。可是他也不想想,这里面很大一部分是挖了管领家的墙角来的,天底下哪儿有那么多便宜给他去捡。

    表面笑嘻嘻,心里mmp的小平太恭维完山内义治以后一时也没有什么好法子出门筹(坑)措(蒙)资(拐)金(骗)。什么炒米**只能游戏里玩玩,现实里玩贸易玩行商(大规模成千上万贯的),能让你亏的你妈妈都不认识你哦。就你那细胳膊细腿的,拧得过那些背后站着大名主大寺院的座商们?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封建主义贸易壁垒的铁拳,尝尝被贵族地主阶级蹂躏的美妙滋味。

    山内义治也知道既要马儿跑,又要给马儿喂青草的道理。于是大手一挥,小平太从金山奉行麾下同心众转任府中城下町以及八幡神社门前町的奉行所同心众。同时不用小平太去天天上工,随他跑,不用打卡工资照发,只要能想到弄钱的办法可以立刻入城禀报。

    小平太心想着这也算古代那种直入南省,升殿面君,不传不报,禁司不问的特权了吧。好像有什么不对啊,这种特权都是要篡位的狗腿们才有的啊。算了算了,一天天的瞎鸡儿想什么呐。

    出了居馆,看着站在天守阁外曲轮值班的纲良叔父,小平太美滋滋的和他打了一个招呼,有点装比的和他说自己下班回家啦,晒着略微炎热的太阳都毫不在意。感受着背后那四面八方射来的几十道刺人的目光,背后一凉什么不存在的,嘴上哼着小曲荡悠悠的往城门口走去。

    城门口等待的阿吉抱着小平太的势州村正正在一个屋檐下的阴凉地方发呆,附近也有几个别的武士的随从,阿吉只能偶尔插两句话,看来是还没有完全融入他们随从的小圈子里。小平太暗想,你这个人,本大爷出城了也不麻利地跑来伺候,还傻杵在哪儿发呆,活该做一个杂役。

    没办法,只能自己主动走去阿吉哪里,几名随从和阿吉这时候发现小平太了。都赶紧过来低头行礼,小平太朝大家摆摆手,大家意思意思就得了。毕竟小平太也是穷苦人家出身,没这么在意礼节的事情。

    招呼上阿吉,两个人边走边聊。阿吉出身更不行,大字不识一个。和小平太讲话时还带一点上野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的口音,有时候两个人只能慢点讲,生怕快了就你也不懂我也不懂。

    而且小平太虽然也出身穷丝,但是原本的老爹会采药也会炮制,有两个闲钱,所以送他认过几天字。能读会写是起码的,在这时代算半个知识分子了都。

    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一会儿就到家了,山内府中城加城下町拢共二里见方。和小田原那种城下町就长五里多,跑马都要好一会儿的大町镇根本没法比的。

    阿吉先跑上去给小平太开门,然后等小平太坐到廊下地板上又给他脱草鞋,再然后打水给小平太冲洗脚上的灰尘泥土,又用粗布擦干。毕竟穷苦人家出身,干活很麻利,除了眼色差点,基本没啥缺点。

    小平太进屋看到三叔母(说是叔母只有十四岁)正在带着阿吉的妹妹小乃织麻鞋,两个人好像处的还行。便打了声招呼,坐下等饭吃,其实家里吃的也很一般,不过胜在两个男人挣钱养家,不管好但肯定管饱。没看见阿吉这个半大小子早就钻厨房了嘛,那个小子肯定是能多蹭一口是一口。小平太突然觉得自己那三人份的扶持米有一半喂了这个臭小子。

    很快就开饭了,主座依然空着,纲良还在城里啃冷饭团,而小平太美滋滋的在喝热汤。剩下就是一块烧鱼,明显加了一点砂糖,味道凑合,然后是一碟腌萝卜,一碟盐煮蚕豆。

    小平太吃完以后就回屋躺倒,想着快夏收了,丰水期的时候连川会泛滥吧。不过本家有治水名手北大学,自己可以和他去交流一下,也许脑壳里什么分水堤,深淘滩低做堰,束水冲沙,次级水闸可以派上用处呢?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去见识一下当代的治水名手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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