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盛人寿上海总部。
穆水言气哼哼地走进了谢睿德的办公室，说道：“谢董，这些长盛的干部水平差不说，还特别死板。”
“发生什么事了？”谢睿德看着穆水言问道。
穆水言是谢睿德一手培养起来的，本人是马拉西亚人，英国牛津大学精算专业毕业的，原本在马拉西亚中央银行的保险管理机构，被谢睿德带到了保险业。
因为和谢睿德的女儿年龄差不多大，所以谢睿德看穆水言更像看自己孩子一样。
“我让精算部在设计万能险附加险时，把免除责任写得含糊一点，这样未来赔付时，可以少赔很多，这个程玉祁说什么也不同意，说寿险要有爱心，客户的利益是第一位的。”
“国内的寿险公司好像都比较有情怀。”谢睿德撇了一下嘴，说道。
“光有情怀哪行啊，光讲情怀，那利润从哪来啊？这可是郭安权董事长对您的考核。”穆水言放低了声音说道。
“我知道，但是你要注意，水言，在大陆要学会讲政治，讲情怀，我们在公开场合还是要多讲讲客户利益这些东西的。”
“但光讲也不行啊，产品部那个沈丰志，还有程玉祁，我觉得他们的理念和我们都不一样，很难搞。”穆水言抱怨道。
谢睿德冷笑了一声，说道：“很难搞？那就换掉他们，把天信香港公司的柳之际喊来，让他来负责程玉祁这块工作。”
“柳之际？那倒是个合适人选，我们也熟。”穆水言喜道，“那程玉祁怎么办？”
“程玉祁？把他挤走啊，这需要我教你吗？又不是第一次。”谢睿德看了穆水言一眼说道。
“程玉祁可是郭安权的嫡系，没那么好弄走吧？”
“呵呵，嫡系？在郭安权眼里，所有人都是工具而已，陈丽安这样的创业元老，不是也被郭安权一脚踢开了。”谢睿德冷冷地说道，“这样，你不是我的特别助理吗？我把产品开发工作让你分管，然后让程玉祁向你汇报，接下来的事，你应该会做了吧？”
“可以，我尽快把他逼走。”穆水言长长的脸上透露出一丝狰狞。
过了两天，在寿险经营例会上，谢睿德就公布了这项决定，并说这个安排他已经向郭安权董事长做了汇报。
而在会后，穆水言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沈丰志谈话，确定未来产品开发的第一个考虑因素是利润，而且应该是唯一要考虑的因素。
“穆总，您也是精算师，应该清楚在目前的运营成本不变的情况下，如果要提高利润率，那产品的价格就会高很多啊，这样客户的利益是不是会受到影响啊？”沈丰志有些为难地问道，穆水言的这个产品开发思路和长盛人寿以往以客户利益为第一考虑因素是完全不一样的。
“沈丰志，你知道保险卖的是什么，就是信息不对称，懂吗？”穆水言拿手指着沈丰志说道，“客户哪知道我们产品贵还是不贵？现在的客户好骗。”
“好骗？”沈丰志大吃一惊，从业这么多年，从来都没听有哪个领导嘴里冒出来过“骗”这个词儿呢。
穆水言也觉得自己用词不当，尴尬地笑着解释道：“用词不当，用词不当，我的意思是现在的客户主要听业务员的，业务员说什么就是什么，客户对保险并不是很了解的。”
“那万一同业价格比我们低呢？”沈丰志想了想问道。
“你怎么这么多事啊？”穆水言有些不耐烦了，“同业？同业都是小公司，他们的知名度没有我们长盛高，对不对，这有品牌溢价嘛。”
看沈丰志似乎还想说什么，赶忙一挥手说道：“我还有事，你赶紧按我说的去调整开发思路。”
沈丰志见穆水言都做出赶人的姿态了，只好转身出了办公室，回到自己的楼层，正好看见程玉祁在办公室里看着窗外抽烟，于是敲了敲门，走了进去。
听到敲门声，程玉祁转过身来，正好看到沈丰志在关门，问道：“哎，穆水言不是找你吗？”
“谈完了。”沈丰志没好气地说道，顺手拿过烟盒，抽出一根烟点着。
其实按照规定，在办公职场是不允许抽烟的，但领导们在自己办公室抽烟，似乎也是一种约定俗成的特权，或者说福利。
“看样子，谈得不太好？”程玉祁淡淡地笑道。
“没法好。”沈丰志郁闷地摇了摇头，说道：“他让我们以后开发产品只考虑利润，要把利润率大幅提高。”
“利润率提高？”程玉祁吃了一惊，“那不是产品会贵很多？”
沈丰志苦笑一下说道：“我也是这么说的，可是穆水言说，大陆客户好骗，你听听，这都是什么话？干寿险的一个高管，居然用骗这个字。”
“这就是所谓的职业经理人，呵呵。”程玉祁笑道，眼睛里却没有一丝笑意，“一群只顾眼前，嘴上说一套，底下干另一套的货色。”
又聊了几句，沈丰志站起来，摇着头，离开了程玉祁的办公室。
看着关上的房门，程玉祁陷入了沉思。
刚才开完会，谢睿德宣布分工，让程玉祁以后向穆水言汇报，让他心里也是一股火，这个穆水言是个什么东西，仗着是谢睿德的“干儿子”，到处指手画脚，天天贬低公司的高管，让自己向穆水言汇报？
刚才程玉祁脑子一直飘荡着一句话：道不同不相为谋。之前有些新公司找自己去当总经理，自己都拒绝了，现在是不是要考虑一下了。
虽说谢睿德来了以后，对自己一直挺客气，但程玉祁总觉得这个老头不像好人，笑容的背后，隐藏着另一副面孔。
从刚才沈丰志的话语里，程玉祁可以明显感受到长盛人寿未来产品开发的思路会完全转变，一个以利润为唯一导向的人寿保险公司会有未来吗？一个不把客户利益放在第一位的寿险公司会有未来吗？
穆水言说的产品开发方向，难道真的只是穆水言自己的想法吗？谢睿德一点都不知道？可能吗？
程玉祁又点上了一根烟，看着窗外，皱着眉思考着，直到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思考。
“喂，哪位？”程玉祁问道。
“程总吗？您好，我是博明人力咨询公司的猎头卡洛琳，你喊我小刘也行。”电话那边一个清亮的女声传来。
“猎头？”
“对，程总，我们刚刚听说您公司工作分工做了一些调整。”卡洛琳在电话里笑着说道。
“你们消息这么灵通。”程玉祁很是惊诧，会议刚结束，猎头就知道了。
“呵呵，没有不透风的墙，您说是不是？”
“你找我有事？”
“是这样的，程总，我们博明公司是一家全球的人力咨询公司，我们现在在为一家国内的寿险公司寻找一位总经理，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