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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指云笑天     东晋北府一丘八txt下载     东晋北府一丘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六百二十八章 怂恿贵人弑皇帝

    张贵人惊得从地上跳了起来,看着朱雀的神情,仿佛是见了鬼,她的手,紧紧地掩着因为过于吃惊而大张着的嘴,半晌,才叫了起来:“你,你说什么,你要弑君?”

    朱雀冷冷地说道:“大晋自从南渡以来,给废掉的,早夭的,短命的皇帝有六七个,皆是我等所为,司马曜又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在你看来,也许皇帝大如天,但在老夫眼里,取他性命,也就跟杀个鸡没太大区别!”

    张贵人咬了咬牙,这会儿的功夫,她多少恢复了一些平静,沉声道:“且不说弑君是大逆,就说跟本宫的关系,皇帝可是我唯一在宫中的依靠,他是我的丈夫,也许你们世家高门杀了皇帝可以有好处,但对我,又有何利益可言?杀了他,我又无子嗣,必然会给打入冷宫,给那些这么多年被我压制的女人害死。皇帝就是我的性命保障,除非我不想活了,不然为何要取他性命?”

    朱雀微微一笑:“那些女人想害你,不过是因为要跟你争宠罢了,如果皇帝死了,大家都不必去争了,又为何要害你?再说了,我有的是办法可以让你平安地离开皇宫,去当一个富家婆。”

    张贵人看着张法顺,冷笑道:“阿兄,这就是你恩师给我们出的主意?他这是在害我们还是帮我们?”

    张法顺叹了口气:“牡丹啊,恩师当然是在帮我们,皇帝明显已经不再想要你了,如果他活着,必然会重用刘裕,迎娶支妙音,以阿兄现在跟会稽王的关系,他一定会要了阿兄的命,阿兄若不在,你又怎么可能独活?所以,司马曜必须死,从他选择与天下世家为敌,就注定了这点啦!”

    张贵人咬了咬牙:“那阿兄就不能劝会稽王放弃非分之想,向皇帝陛下臣服吗?这本就应该是他作为臣子的本份,为何要强出头?”

    张法顺摇了摇头:“因为皇帝排斥世家,所以世家高门,以我的恩师为代表,就得另寻明主,从法理上说,会稽王跟皇帝是一母同胞,最是有资格接替大位,毕竟司马德宗虽然是太子,但是个冷暖不知的傻子,有前朝的晋惠帝之事,想必如果司马曜暴死,那重臣们合议,是不太可能立司马德宗为帝的,如此一来,年富力强,又富有治国经验的会稽王,当是帝位的不二人选。他若登基,则大晋重回世家高门的天下,阿兄我也因为从龙之功,必得重用,而你作为我的妹子,虽然不可能再入后宫,但安享富贵,是没有问题的。”

    张贵人沉声道:“太子早就确立,即使是陛下突然归天,也是他接位,怎么可能会落到司马道子手上,阿兄,你莫要轻信人言,这是连我一个妇人都知道的事情!”

    朱雀缓缓地说道:“不错,如果没有别的变化,即使司马曜暴死,这皇帝也轮不到司马道子坐,但是,要是皇帝留有遗诏,说自己一旦突然归天,那皇位传于司马道子,或者是让他摄政,这总是可以的。这个遗诏,老夫去弄,牡丹,你只需要让皇帝归天即可!”

    张贵人厉声道:“什么,要我亲手杀皇帝?别做梦了!我一个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可能杀得了一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再说,再说我就算失宠,也是贵人,为什么要冒这样的险,最后也只是出宫当个富婆呢?”

    朱雀冷笑道:“因为你跟别人不一样,皇帝跟世家决裂,那身为世家女儿的那些个嫔妃,必然恨极皇帝,欲除之而后快,她们没本事也没办法接近皇帝,但要弄死你这个失宠的贵人,却是轻而易举,以前你能打败她们,是因为有我做后盾,助你一次次地过关,可这次,你都不肯帮我除掉皇帝,我又为何要继续救你呢?没了我的保护,你如何在这冷宫中生存?”

    张法顺一下子哭了出来:“恩师,我妹妹不懂事,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她,她不是这个意思的。”

    朱雀摆了摆手:“老夫对牡丹的性格,脾气,再是了解不过,若不是知道她夫妻情深,又目光短浅,老夫又何必亲自到宫里走这一趟呢?牡丹,你也看到了,这宫禁之地,老夫可以出入自如,区区后宫,我可以决定任何人的生死,包括弄死皇帝,亦非太难的事,只不过,若我强杀皇帝,那就是世家高门与司马氏皇族正式决裂,那大晋有分裂内战的风险,所以,只有让皇帝悄无声息地暴毙于你的床上,才是万全之策。”

    张贵妃咬了咬牙:“皇帝死在我的床上?那我就脱不了干系啦,肯定要赔上性命的,师父啊,你,你这真的是在害我啊。”

    朱雀冷笑道:“皇帝嗜酒如命,又服食五石散,喝酒行散,再加房事,那突然暴毙再正常不过,没有人怀疑会是你下的手,因为谁都知道,你在这宫中完全靠着皇帝的宠爱而存活,你是最没有理由下手的那个人,最后对你的处理,无非就是遣散出宫,不至于伤及性命,离了这是非之地,不就是对你最大的利好吗?前面已经说过,留下来,只有死路一条,你也没有别的可能,来挽回皇帝对你的心!”

    张贵妃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我不信,我不信他宠了我这么多年,说放弃就放弃,我不能因为你这些话,就去谋杀亲夫!”

    朱雀微微一笑:“那这样好了,我会给你个机会,让你亲自去试试,皇帝是不是还可能对你回心转意,你其实也很清楚,皇帝现在孤身留宿云霄殿,身边有两个美若天仙的女子相伴,说什么戒酒戒色,那才叫见了鬼,慕容兰不过是在为支妙音放风而已,而那些个什么所谓的机关,行刺,不过是他们自己弄出来骗人的,这样才有理由逐走你原来安排在皇帝身边的护卫和眼线。我会让你亲自,当面去试试皇帝对你还有没有心,不过记住,这个机会,只有一次,错过这次,你就再无下手的机会,何去何从,自己决定!”

第一千六百二十九章 深宫痴汉向铁牛

    张贵人的眼中光芒闪闪,似是在作思考,朱雀向张法顺说道:“你们兄妹好好聊聊吧,如果想要见皇帝,可以通知我。”

    张法顺突然说道:“师父,就算妹妹肯下决心,但她一个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以前也根本没有杀过人,别说人了,连个鸡都没杀过,要弑君,又如何下得了手?”

    朱雀停下了脚步:“不可以刺杀或者是下毒,会给看出来,得让皇帝自然死亡,无声无息,这点我会安排,你们想好之后,告诉我,我会派过来一个贴身的女婢,她会指导牡丹如何去做的。”

    说完之后,朱雀的脚步声渐渐地远去,最后,消失在了门外,大殿之内,只剩下了张法顺兄妹二人,张贵人紧紧地咬着嘴唇,坐在地毯之上,一言不发。

    张法顺叹了口气:“妹妹,师父固然是为了保他们的世家高门利益,但这对我们也有好处,我们这样的人,不管爬得多高,都没有人家的根基,只不过是任人摆布的棋子,如果得罪了高门世家,那他就不会再保护我们,那些给你欺负了多年的嫔妃,就会反攻倒算,你无子嗣,必死无疑,我知道你舍不得皇帝,但是无情最是帝王家,司马曜对你也不过是贪恋女色而已,现在你已经年过三十,色衰爱驰,最后后半生凄惨地在冷宫死去的后宫故事,你听得还少吗?”

    张贵人的眼中流下一行清泪:“我不甘心,这么多年来,我以为我得到了司马曜的心,我不相信,就这么一转眼的功夫,他就会移情别恋,娶尼姑可是天下大忌,还俗只怕也没这么容易,我不会因为你们的几句话,就做出糊涂事出来。阿兄,我知道你在会稽王那里效力,皇帝死了对你有利,可是你不能,不能不管妹妹的幸福啊。”

    张法顺咬了咬牙:“如果皇帝有本事斗倒会稽王,大权在手,你又得宠,我抛弃司马道子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劝你弑君?司马道子若是有世家高门的支持,又怎么会把我当成心腹?我这样做,真的只是保我们兄妹的性命,以及后半生的富贵而已,师父斗倒皇帝后,一样需要人来监控司马道子,这个人只有我了,所以,小妹,,这可是我们唯一活命,也是我们张家唯一能保住富贵的机会啊。”

    张贵人沉声道:“不要说了,容我再三思两天,需要做的话,我会跟你们联系的,阿兄,请回吧,也许,陛下很快就会来找我了呢。”

    张法顺摇了摇头,转身向着殿外走去:“我看看你这个梦何时才会醒,妹子,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在这个宫城内,想要司马曜性命的人不要太多,别人做了后,你不但无功,还会成为替罪羊,好好想想吧!”

    张法顺的脚步声也远远地消失在殿外,张贵人紧紧地咬着嘴唇,摇着头:“不会的,不会的,皇帝是爱我的,他不会不见我。”她突然叫了起来:“来人,快来人,给本宫梳妆,把本宫最好的衣服拿来,本宫要练习跳舞!”

    两天之后,建康,宫城。

    刘裕笔直地站在两仪殿的殿外,持槊而立,站在他对面的向靖直愣愣地看着远处里余外的一座高台,隔着高高的宫墙,也可以看到,一个美若天仙的宫妆丽人,正在那高台之上,旋转,跳跃,不停歇,随着飘飘的仙乐,那柔若无骨的腰肢的扭摆,几如风中飘萍,说不出的柔美,向靖看得眼珠子都不动了,甚至连口水从嘴角边流出,挂得胡子上都是,也没有觉察出来。

    刘裕叹了口气,轻咳了一声,把向靖从痴迷中拉了出来,向靖这才感觉到自己的脸上湿湿的,一摸,才发现自己的迥样,脸色一红,自嘲般地一边擦着脸上的口水,一边说道:“寄奴哥啊,你真的太厉害了,这么好看的歌舞,铁牛这辈子都没见过,你居然一眼都不看,噢,对了,你一定是天天在这里值守,看这歌舞,早就习惯了吧。”

    刘裕冷冷地说道:“跳舞的可是陛下的第一宠妃张贵人,我在去北府找你们之前,跟她连一面也没有见过,哪来的看习惯?铁牛,你要记住,你是军人,你在这里是要用性命来保护陛下的,不是让你来看这歌舞。”

    向靖连忙说道:“是的,我错了,刘司马,还请你责罚。”

    刘裕沉声道:“中士向靖,值守时走神,下值之后,自领十军棍。”

    向靖勾了勾嘴角:“诺!”

    慕容兰的身影从一边的拐角处出现,一身的戎装,向靖一转身,向着慕容兰行了个军礼:“臧上士,卑职与你交接防务。”

    慕容兰摇了摇头,从怀中摸出了一个小瓷瓶:“挨完打后抹上这个,能让你屁股好的快点,铁牛,早点娶媳妇的好,有了女人,就不会这样丢人啦。”

    向靖笑着接过了小瓷瓶:“那还希望嫂子早点帮铁牛介绍个好的。不然也会辱没了寄奴哥的名声啊。”

    刘裕没好气地瞪了向靖一眼,向靖把嘴一捂,一溜烟地就跑走了,慕容兰摇了摇头,站到了向靖刚才的位置上:“食色性也,张贵人的歌舞,要是连铁牛都吸引不了,又如何吸引得了皇帝,你对他的责罚有点过了。”

    刘裕叹了口气:“这次我们不能出一点岔子,现在皇帝在天天找各大世家,将门的掌门人,家主来谈话,就是希望能达成共识,也最大程度地拉拢能拥护土断的世家,最后,少不得还是要用武力强行收回,所以,现在他的安危很关键,不能在这时候出事,一点小小的疏忽,可能都会带来严重的后果。对了,轮到你值守还有半个时辰,怎么现在就来了?”

    慕容兰点了点头:“你说得不错,在宫中,在战场上,都是如此,我提前半个时辰过来,就是因为草原上出了大事,燕国的七万精锐,一夜之间,尽归尘土,狼哥哥,我的国家遭遇了大难,可能,可能我要回到北方,不能再帮你了!”

第一千六百三十章 谋反未遂当后卫

    尽管慕容兰尽量用平静的语调来说这事,可是说着说着,她的眼圈都红了,而一行清泪,顺着她的眼角流了下来,刘裕的心中一阵绞痛,连忙上前,搂住了慕容兰,丝毫也不顾忌,这里还是在宫中,自己仍然在值守。

    刘裕的手轻轻地抚着慕容兰的背,而伊人的头,则枕在他那宽阔的肩膀,刘裕柔声道:“爱亲,究竟怎么回事,不是前两天的军报说,燕军开始撤离,留下了精兵轮流断后吗,怎么会,怎么会…………”

    他说着说着,,也不知道如何继续了,尽管之前作了无数次的兵棋推演,但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魏军的先锋追上燕军的后卫部队,小有斩获而已,毕竟,这可是慕容垂起兵以来,横扫北方,神勇无敌的精锐,光甲骑俱装就有三万之多,从帅到将,也都是人中龙凤,即使是作为主帅的慕容宝无能,也靠慕容德副帅,节制诸王得以修正,怎么会一夜之间,就全军覆没了呢?

    刘穆之的声音缓缓地响起:“还是让我来还原一下,这几天以来北方的战事吧,也许,参合陂之战,将会随着燕魏的兴亡,而永载史册!”

    太元十九年(公元395年)十一月,冬,河套,漠松渡口。

    隔河而对的燕魏两军,已经在这里对峙了二十多天,沿着整个河岸,几百里内,数不清的营栅的军帐,林立其间,双方加起来近三十万大军,就在这方圆数百里之内,成群结队的骑兵在两岸的冰原之上呼啸而过,任何想要强渡的可能,在这种密度的对峙下,都无可能。

    燕军的中军帐中,慕容宝面色阴沉,看着地上血淋淋的三颗人头,为首一颗,正是慕容麟的亲信慕舆嵩,他指着这颗首级,沉声道:“赵王,你的头号亲信在军中散布谣言,试图拉拢诸将校,拥立你为主君,现已伏诛,此事,你作何解释?”

    慕容麟的神色平静,看不出有任何的慌张:“只恨当时我巡营在外,没有亲手诛杀此贼,还有劳皇兄动手,谢谢了。”

    一边的慕容农冷冷地说道:“赵王,这慕舆嵩可不是普通人,是你身边的谋士,亲随,甚至说是你的头号亲信,他在军中想谋反,你真的不知?”

    慕容麟摇了摇头:“此人不过是当年本王击败刘库仁时,在刘库仁帐下反水,卖主来投的慕舆一族罢了,为了安抚降人之心,我把他带在身边,此人非我族类,曲意逢迎,也确实有些办事的本事,所以,这些年来我一直用他罢了,可是军机之事,我从未让此人参与,要知道,我带的二万人马,都是跟随我多年的部下,在我身边的时间甚至比这慕舆嵩还要久,我又怎么可能让慕舆嵩去拉拢他们,行不轨之事呢?”

    他的话音刚落,远处的河南岸方向,传来了一阵吼声:“慕容宝,你爸爸喊你回家送葬,慕容宝,你爸爸喊你回家送葬!”

    慕容麟勾了勾嘴角:“看,这是继他们成天散布父皇的死讯之外,另一个要乱我军心的办法,这慕舆文当年在草原上生活,慕舆一族中也有不少人现在在魏国,也许,那拓跋硅就是用了这点,派人诱慕舆嵩叛变,想借假我的名义,引得我所带军队谋反,若非如此,又何必在我巡营外出的时候才去串联呢?”

    慕容宝咬了咬牙:“此事没这么容易就完结,我一定会查出此事的真相,来人,先把赵王收…………”

    慕容德突然说道:“且慢,太子,此事不是这么快就能查清楚的,眼下大敌当心,我军人心不安,士气低落,若是再内部调查,只怕会人人自危,甚至不战自乱,当务之急,末将以为,当是迅速撤军,返回国内,再请陛下彻查此事。”

    慕容隆冷冷地说道:“德皇叔,您这是要维护阿麟吗?”

    慕容德沉声道:“我维持的是我们大燕,是这八万兄弟。眼下战局已经非常清楚,我军向前强渡已不可能,后方的补给也已中断,连跟国内的信使都被魏军所截,粮道更不可能正常,现在我们靠着击破漠南时的牛羊暂时维持,可再过两个月,甚至是如果再下一场大雪,我们就彻底断粮,为今之计,只有撤回去,这时候,我们自己千万不能乱。”

    说到这里,他看着慕容麟:“我相信,慕容家的子孙,不管平时再怎么争,面对这种生死存亡的时候,还是会以家国为重的,若是大军垮了,谁也不可能有好果子吃!”

    慕容麟咬了咬牙,说道:“德皇叔说得是,小侄谨记!”

    慕容宝叹了口气:“德皇叔有父皇御赐的金刀,这回可以节制诸军,也能节制我等,我身为主帅,也要多考虑您的意见,那就按德皇叔说的办,即刻撤军,以辽西王慕容农,高阳王慕容隆为后卫,以…………”

    慕容德突然说道:“太子殿下且慢,末将以为,赵王所部两万精兵,征战多年,,熟悉草原,又是我们各军中第一支奔袭漠松渡口的,对地形和路线最是熟悉不过,以他为后卫,当保大军无虞。”

    慕容宝瞪大了眼睛:“您这是?”

    慕容德微微一笑:“末将这里有一份陛下的密旨,还请太子殿下与末将一起过目。”

    慕容宝反应了过来,他摆了摆手:“诸将请暂退,本帅与德皇叔暂时商议一下撤兵事宜,再行宣布。”

    当众人全都退出帐外之后,慕容德才叹了口气:“太子啊,这个时候,只有让慕容麟为后卫,我们才可能得以生回雁门关哪,怎么这个道理,你还不明白?”

    慕容宝奇道:“他不是刚刚谋反不成吗?还是德皇叔你亲自破获的,怎么您这么容易就放过他,还要他当后卫?就不怕他与魏军串通,害我大军吗?”

    慕容德气得一跺脚:“我说阿宝啊,你怎么还不明白?慕容麟要反,是为了自己当皇帝,可不是为了回去当拓跋硅的傀儡!如果都要受制于人,是受制于自己的父亲和兄弟,还是受制于一个残忍的外族君王?!只有当后卫立下军功,才可能洗清这次的谋反之罪,不然,就算这时候投降拓跋硅,也是万劫不复!”

第一千六百三十一章 黄河边上皇子争

    慕容宝勾了勾嘴角:“可是,可是阿麟他明显起了反心,回去也肯定是要给父皇治罪,就算有点军功,也不能抵罪吧。”

    慕容德叹了口气:“反正这不是他第一次背叛皇兄了,以前就告发过你父皇,害得你父皇差点没命,但你父皇大业初创,需要得力之人,慕容麟是当年唯一有能力独自打退这些草原蛮子的人,只凭这点,就足以镇守北方,这次我也可以跟你交个底,你父皇只要还活着,就有把握镇得住他,在他归天之前,会帮你亲手解决这个问题的,你勿要担心,如果这时候没有足够的证据,动手杀或者是拿下慕容麟,他的军队必然生变,就算能弹压住,以后慕容农和慕容隆他们也会人人自危,所以这一切,等你父皇再定夺吧,你这回只要能把大军平安地给带回去,就是大功一件!”

    慕容宝咬了咬牙:“可是这回来草原,父皇是命令我消灭拓跋硅的,现在任务还没有完成,怎么可以回去?那攻取阴山汗庭的功劳,归了阿麟,而其他的击破漠南各部,也不是我一人所为,是各军分散取得的战果,德皇叔啊,宝宝知道你一向支持我,还请一定要帮我啊。”

    慕容德微微一笑:“太子,不要担心,支持你不是因为德叔从小看你长大,对你多偏心,而是因为太子之位乃是正溯,无大的过失理当由你来继承,不然的话,人人出手抢夺,永无宁日,祸起萧墙,外敌必然趁虚而入,这是我们慕容家几十年,上百年的血泪史啊,所以,德叔这次奉了皇兄的圣命,就是要确保你这回的利益,现在无法破敌,那么只要全师而还,你就是最大的功臣,那些许小功,无足挂齿。”

    慕容宝的神色稍缓,他长舒了一口气:“那就一切有劳德皇叔的安排了,阿农和阿隆他们,也请您能一并安排妥当。”

    慕容德点了点头:“一切包在你德叔身上。”

    河边,燕军大营,几个全身华丽大铠的皇子,亦是各军的主将,站在一起,他们各自的随从,左右都给打发地远远的,在这种微妙的时候,谁也不希望这些皇子间的对话,会给外人们听到。

    慕容麟一个人蹲在河边,面色阴沉,看着河对岸,那些排着队,在大声叫器的北魏军士,手渐渐地握成了拳头,喃喃道:“可惜,那天就差了一点点,要不然,拓跋的脑袋,早就应该挂在这里了!”

    慕容农冷冷地说道:“所以你抢功不成,就想谋反自立?阿麟,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死性不改啊!”

    慕容麟咬了咬牙,一直以来,这慕容农和他的关系就最为紧张,也是因为慕容农久镇辽东,而自己则一直威慑草原,相当于两大方向的主将,又都是侧室所生的庶子,几乎有同样的夺储机会,所以,除了太子之外,就属这二人争夺最为激烈,刚才在帅帐内,也是这慕容农极力想要除掉自己。

    慕容麟看着慕容农,冷笑道:“连太子和德皇叔都没定我的罪,阿农你算老几,就可以直接说我谋反?我还没说那慕舆嵩是你指使的呢!他的族兄,也在你的帐下当亲卫吧。”

    慕容农的脸色一变,就要上前,一边的慕容隆和慕容绍二人连忙把两个眼睛都要喷出火来的兄弟给紧紧抱住,分开,以免这二人就在这里打了起来,给对面的魏军看笑话。

    慕容农恨恨地说道:“就算你没谋反,但一直以来,你就打你的小算盘,你以为你那点小心思我们不知道?想要抢功罢了,而抢功,也不过是为了夺位!”

    慕容麟冷笑道:“搞的好像你没这种心思似的。阿农,你在漠南抢的最多,可一听到有渡河击败拓跋的可能,那么多俘虏和牛羊都直接扔下,轻骑而来,不也是想抢渡黄河,进军河套吗?还有你,阿隆,本来跟后方的粮道应该是你分兵去防守,可你一看阿农跑的快,自己连这些兵站都不要了,搞得现在跟后方完全失联,任由这些魏狗在这里造谣诅咒父皇,不是你的责任吗?”

    慕容绍叹了口气:“好了好了,各位皇兄,这个时候,都别再争了行吗,德皇叔都说了,大敌当前,任何自己的私心,矛盾,都放下一边,先回到大燕再说。这个时候,我们需要团结,而不是争吵。”

    慕容农咬了咬牙:“道理谁都明白,可是要做起来,就是另一回事,进攻时抢功如风,撤退时转进似火,大家都这么玩,最后只能一起完蛋。魏军在机动性上远远超过我军,给追上,可就麻烦了。”

    慕容麟哈哈一笑:“阿农啊阿农,你为了不想给落在后面断后,连这种话都敢说,魏军什么实力我们又不是不知道,要是他们真的敢跟我们打正面,何必逃到这里,靠着黄河天险来坚守?我们困难,他们更困难,河套新收服之地,人情未复,而这么多给击破的漠南部落涌入河套,抢夺资源,现在是冬天,本就是牛羊少,人口多,我们若是继续在这里坚持下去,只要两个月,敌军必乱!”

    “到时候就不是我们要渡河了,而是对面的魏军必须要跟我们决战,打开回漠南的通道啦,现在我们应该做的,不是退兵,而是尽快打通和后方的联系,恢复跟父皇的通信,请他再增派援军,调集粮草,供我们在前线继续作战!”

    慕容隆喃喃道:“阿麟说的有道理,我们困难,对面更困难,拓跋现在还要平衡那些漠南部落跟河套诸部的关系,没这么容易的。也许,我们再坚持一个月,观望一下情势,是更好的选择。”

    慕容绍叹了口气:“可是拓跋硅的后面,还有后秦,现在关中已经平定,后秦本来都派了两万援军来支援拓跋,只是因为姚苌死了,国丧期间才退兵,可是兵虽退了,粮草还可以运来啊,这个冬天,只怕是困不死拓跋啊。”

第一千六百三十二章 燕国六王分头撤

    慕容农冷笑道:“既然阿麟想要留下来以观其变,那你就留在这里做后卫吧,我们尽快回国,然后一定会派出援军,粮草来帮助你的,如此一来,耗死魏国的功劳就是你的,你的,你的,谁也不会跟你抢喽!”

    慕容麟的脸色一变,正待开口,却只听到中军帅帐那里传来了击鼓聚将的声音,他恨恨地瞪了慕容农一眼,沉声道:“辽西王(慕容麟的王爵),本王倒是想看看,一会儿军议之时,你会在何处。”

    他的目光扫过了在一边沉默不语的慕容隆和慕容绍:“还有高阳王(慕容隆)和陈留王(慕容绍,他是慕容垂的侄子)二位殿下,本王也想看看,是不是你们可以当先锋,抢先回邺城知道父皇的情况。”

    说着,他一挥披风,陉直地走向了帅帐的方向。

    慕容绍勾了勾嘴角,看着他的身形远去,叹道:“其实,也许他说的有些道理,留下来再观察一段,在兵法上更好一些,即使要撤,也最好是一边对峙,一边分兵撤离,不然离开黄河一线,魏军若是过河,无人值守,也是麻烦啊。”

    慕容农摇了摇头:“当着明人不说暗话,阿麟一直有异心,可是咱们兄弟,也都不愿意落在别人后面进入邺城吧,不管魏军成天喊的那些屁话是真是假,谁都想第一个回到大燕,回到邺城,所以,无论是后卫还是侧翼或者是先锋,都不能给一个人独占了,得大家轮流着来,这样才不会有意见,你们说呢?”

    慕容隆点了点头:“阿农说的有道理,只有这样轮流行军,才能让大家心服,慕容麟的手下谋反是事实,让他殿后当后卫也是应该,他再怎么托大,只怕也不至于真的勾结魏军,来灭我们手足兄弟,就算要夺权,也应该夺一个强大的燕国才是,对他的这点信任,我们还是应该有的。”

    慕容绍笑道:“是啊,他想当草原王,就让他一直在草原上好了,这次若是能让他当后卫跟拓跋多结点血仇,以后只怕想勾结这些草原蛮子也不可能了。至于我等,就轮流当两翼和先锋,太子作为主帅,应该居中而行,如此交替掩护,可安全回到大燕,不管怎么说,只要大军在,我们随时还可以回来。”

    慕容农走向了大帐:“那就一言为定,记住,我们要统一口陉,一定要慕容麟断后,不然这小子一定会搞鬼先跑了,我们再想抓他,可就难啦。”

    大帐之中,慕容宝看着沉默不语的慕容麟,说道:“赵王殿下,你的部队多次与草原人交战,熟知其布署,战法,这次大军撤离,需要你作为后卫,这点,你可有意见?”

    慕容麟沉声道:“大军出塞几千里,这才打到黄河边,来之不易,为何要轻言放弃?若是父皇真的归天,那魏军巴不得这个消息早点传来,又何必断我们的信使呢,让他来报这个消息不是更好?所以,父皇一定安康健在,我们只需要继续在这里耗着,对面比我们更艰难,他们除了二十多万军队,还有上百万的子民需要养活,过这个冬天,即使是有后秦的粮食援助,也是不可能撑太久的,这时候我们咬咬牙就可以坚持,大不了,分些兵马到漠南让那些新归顺的部落提供补给,撑上三个月,毫无问题。”

    慕容德冷冷地说道:“我们这回来草原的目的是夺取汗廷,打击北魏,没说一定要灭了他们,只是对他们出兵支援慕容永的警告,现在目的早已经达成,而皇兄的身体肯定不好,要不然,他早就御驾亲征了,现在这么多天过去了,不见援军也不见粮草,显然陛下的龙体并不好,作为兄弟,作为子侄,你们现在应该做的,是早点回去,在父皇的膝前尽孝,而不是为了贪图一点功劳,在这场胜算几乎全无的战争中继续拖下去。”

    慕容麟咬了咬牙:“我相信若是父皇现在在这里,一定不会撤的,一定会继续打下去,在邺城,他就是这样做的!”

    慕容农冷笑道:“父皇在邺城是为了引晋军渡河,然后一举消灭,是围点打援,不是他真的打不下个小小邺城,你这是多看不起父皇的军才啊?!这里现在只有你想继续打下去,而我等,都不想奉陪了,你若是想继续坚持,你就一个人,带着你的两万部众在这里继续耗吧,我还是刚才在河边的话,我们可以精神上与你同在,顺便多给你留点牛羊在这里,放心,一定够你撑上三个月的!”

    慕容麟厉声道:“你不就是想回去夺位吗?用得着这么急吼吼?父皇还在呢,要是他知道今天的事,你看他如何对你!”

    慕容农微微一笑:“我不是全军主帅,也不会率部自行其事,一切听太子殿下和德皇叔的军令行事。”

    慕容隆和慕容绍也同时行军礼:“愿奉太子殿下与德皇叔军令!”

    慕容麟一看大势如此,自己也无法扭转,只能跟着行礼道:“愿遵太子殿下与德皇叔的军令!”

    慕容宝满意地点了点头,自这次出兵以来,还是第一次,自己的四个眼高于顶,还对自己的储君之位虎视眈眈的兄弟,肯这么听话,他沉声道:“本帅有令,全军今夜出发,返回大燕,不留一兵一卒在草原。为保大军行军秩序,慕容麟,及其本部兵马两万人,作为全军后卫,离中军三十里,以防魏军来袭。”

    慕容麟早知道是这个结果,只能无奈地说道:“得令!”

    慕容宝继续说道:“本帅及德皇叔的所部兵马,四万人,作为中军,在慕容麟的大军之前三十里而行,一旦魏军大至,则率先返身回去增援赵王。此外,辽西王慕容农,高阳王慕容隆,各率所部万人,分列中军左右两翼,距离二十里,行军速度,当与中军一至,而陈留王慕容绍,率辎重部队及所部五千人,共计一万五千人,作为先锋,每日行军速度为五十里,多布斥候及哨探,控制百里之内的情报,若有扔下后面部队,抢行之举,则军法从事!”

第一千六百三十三章 不可力敌以智取

    慕容农和慕容隆,慕容绍三人齐声应诺,慕容麟满脸通红,沉声道:“这不公平,末将不服!你们都率先离开,只留我一军为后卫,凭什么?”

    慕容德冷冷地说道:“各军之间相隔不过三十里,而且这是在敌方境内才如此,一旦回了大燕境内,则恢复正常行军队列,甚至各位王爷可以先行回邺城,不用担心给别人抢了先,只是现在这里是草原,是拓跋魏国的地盘,与其相互扯皮推诿,不如找对这里最熟悉,也最精锐的部队断后,赵王殿下,太子的中军也就在你前方三十里,一旦你遇袭,他一个时辰内就会来救,你有何可担心的?”

    慕容麟转念一想,慕容德的这个行军方案,让跟自己地位相当的慕容农和慕容隆为左右翼,与中军的慕容宝几乎齐头并进,而前锋的慕容绍不过是慕容垂的侄子,怎么也不可能有继承权,加之带着辎重前行,也不可能跑快,先行回邺城,这么一来,自己虽然看似后卫,但基本上还是和大家齐头并进,唯一的麻烦,只是因为殿后可能会有些危险,但毕竟黄河水在阻挡了本方的同时,也阻挡了拓跋,若是他真的二十万大军渡河来追,倒是可以返回决战了,有断后的功劳,也可以洗清慕舆嵩谋反不成的嫌疑,在现在这个情况下,未必是坏事。

    于是慕容麟咬了咬牙:“德皇叔,你是宿将,也是皇叔,侄儿信你,就以我所部两万人马,作为后卫,不过,我有个条件,那就是请把德皇叔亲自指挥的甲骑俱装分出五千人给我,一旦魏军突袭,我也可以靠甲骑反击,争取大军来援。”

    慕容宝沉声道:“甲骑俱装乃是中军兵马,不可以…………”

    慕容德突然打断了慕容宝的话,说道:“大帅,末将以为,赵王殿下的话,有道理,后卫毕竟是全军的关键,后卫能顶住,全军才安全,甲骑俱装多归中军,主要是考虑打正面大会战时的需要,现在我们敌前退兵,需要加强后卫部队的实力,再说,三万甲骑,就算分给赵王殿下五千,他本部三千甲骑,加起来也就八千甲骑,不到全军的三分之一。”

    慕容德的言下之意非常清楚了,慕容宝怕的是慕容麟有了甲骑后直接起兵作乱,攻击自己,而慕容德却说,他有了五千甲骑,也不过八千而已,且不说能否让这五千甲骑听令,就算听他的话谋反,八千打二万二,还是没有优势,何必为了这点担心,就让慕容麟不满,要是他不肯当这后卫了,那断后之事又会是个大麻烦,现在的燕军,已经拖不起了,迟则生变!

    慕容宝就是再笨,也听出这中间的意思了,他思考了一下,说道:“那就按德皇叔的意思办,赵王,你的部队,承担全军后卫的重任,可以说我十万大军的安危,都系于你一军,现在给你五千甲骑,希望你能牢牢地守住后方,不要给敌人任何可乘之机!”

    慕容麟脸色稍缓,点了点头:“放心,只要有我在,不会让一个魏骑,出现在各位的面前!”

    与此同时,对岸,魏军大营,一座高高的哨楼之上,拓跋一身狼皮大麾,面色阴沉,看着对面的燕军营地,勾了勾嘴角:“老崔,你看燕军这回,是真的想撤了吗?”

    崔宏微微一笑:“刚才燕军四大皇子在河边这样争吵,可绝不是演戏,他们之间仇深似海,慕舆嵩作乱被杀,其他几个家伙都想借此事废了慕容麟,这种事情,是不可能作假的,只能说,他们一个个现在心烦意乱,方寸已失,退不退已经不是问题,问题只是,如何退,谁殿后!”

    拓跋点了点头:“那先生的意思,是最后还会让慕容麟断后,对吗?”

    崔宏笑道:“没有别的可能,他们不能废了慕容麟,就会扔下他,这时候谁都想先回邺城,不愿意落在最后,只不过慕容麟也不是傻瓜,一定会借此机会要更多的甲骑俱装,大王如果真的追击,只怕他会不战而逃的。扔下其他的燕军在后面。”

    拓跋笑道:“如果这样,能大破燕军吗?”

    崔宏摇了摇头:“不能,因为如果慕容麟溃退,那其他各军一定会返身结阵而战,即使没有慕容麟的两万后卫,只要燕军齐心,剩下八万大军,三万甲骑,一样可以打败我军,这种情况,绝对不能出现。”

    拓跋的脸色一变:“什么,就是这样我们还赢不了?”

    崔宏叹道:“甲骑俱装是燕国慕容氏看家的本事,绝非浪得虚名,我军长在机动,游击,可要是跟他们摆开来打正面,即使是可汗卫队,也不是燕军甲骑的对手,更何况,陛下的可汗卫队不过五千之众,他们的甲骑就超过三万了啊,所以,只可智取,不可力敌!”

    拓跋咬了咬牙:“总有一天,我要建立大规模的铁骑部队,再也不用害怕燕国的甲骑,不过,这一次就按你说的,智取好了。只是,如何智取呢?”

    崔宏微微一笑:“这就要看贺兰王妃,是不是肯配合陛下行事了。她是个聪明人,陛下应该知道,如何让她从此彻底忠于大魏。”

    拓跋的眼中冷芒一闪:“也确实是时候,找她好好谈谈了。”

    一个时辰后,黄河边,一处僻静的小营,拓跋看着贺兰敏,微微一笑:“阿敏,那天你就是在这里过河,碰上我的吧。”

    贺兰敏点了点头,神色平静:“是的,那天正好是臣妾游过河报信时,遇到了陛下。”

    拓跋轻轻地叹了口气:“可是,那天你根本没去贺兰部,也没有过来报信,阿敏,为什么要骗我呢?”

    贺兰敏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不是的,陛下,这一定是有人在诬陷臣妾,臣妾愿意与这个人当面对质!”

    拓跋摇了摇头,一把搂住了贺兰敏,指着对面的河岸:“就在三天前,你还秘密地过了河,找到慕舆嵩,不,应该是找到了慕容麟,劝他自立,只是你万万没有想到,慕容麟的身边,一直有我的人,你的所有行动,都没有瞒过我的眼睛。”

第一千六百三十四章 宽恕贺兰赚慕容

    贺兰敏咬了咬牙:“如果陛下认为臣妾里通外国,背叛了您,直接下令处死便是,用不着这样麻烦的。”

    拓跋笑道:“你说的很对,用不着这样麻烦,直接下个令就行,可是,你我相好多年,当初你身为独孤部的祭司,也背叛了刘显,所以,今天你为了你们贺兰部的利益,再叛我一次,我也可以理解,草原之上,本就叛服无常,要让人忠心,得恩威并施才是,我只想知道,你这次叛我,是因为部落,还是因为对我的恨?”

    贺兰敏咬了咬牙:“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不错,是我引慕容麟来犯,谁叫你当年跟我山盟海誓,说要立我为可敦,可是事后却是专宠独孤部的刘氏!要说背叛,也是你叛我在先。还有你对我们贺兰部做的事情,不是恩将仇报,又是什么?!”

    拓跋叹了口气:“我承认,我是对不起你,对不起贺兰部,但你要知道,这是草原上生存所必须的,贺兰部独霸东部多年,早成尾大不掉之势,我现在加以打压,总比以后成了第二个独孤部要来的好,至于你,我在大宁城对不起你,但是你的事情,全草原都知道,我无法再立你为可敦,但我这些年,一直在补偿你,我们的绍儿,我一直很纵容,换了我其他的儿子,比如嗣儿,我可比对绍儿要严厉得多!”

    贺兰敏哈哈一笑:“你觉得不去管教,纵容绍儿横行霸道就是补偿?你这是作为一个父亲的不负责任!绍儿是最早出生的,你却没有半点立他为嗣子的打算,还说这是对他好?养儿不教,不立储君,这就是你作为父亲给他的?”

    拓跋沉声道:“因为贺兰部后来谋反,我连你哥哥贺兰染干都原谅了,没有追杀,但也不可能再把跟贺兰部的你所生的儿子现在就立为嗣子,独孤部毕竟是漠南大部,我不可能不加以安抚,但到目前为止,我也没把嗣儿给立为储君啊。以后我会给他足够的机会的,绝不会犯对面慕容家同样的错误。”

    贺兰敏咬了咬牙:“你现在跟我解释没用了,我们贺兰部,已经不信任你了,当年你最落魄的时候,是我们贺兰部收留了你,也为你留了牧场和部众,让你得以起家,可你是怎么对付我们部落,对付我的?现在大哥已经年老,也没有跟你争权的野心,这次的事情,是我一个人所为,你要杀就杀我一个,不要牵连我的部落,还有,绍儿是无辜的,你杀我之后,不要再伤害他!”

    拓跋叹了口气:“阿敏,你应该知道,我一直是爱你的,今天跟你这样交谈,也不是要寻你的过错,而是想跟你好好谈谈,毕竟,这么多年来,我们已经没有这样地谈话了,你从我最坚定的枕边人,变成了现在这样的叛贼,我的心,你知道有多痛吗?”

    贺兰敏沉声道:“事已至此,不复多言,按草原的规矩,你杀了我好了。我对你来说,现在也只是个无用之人,看到我,你就会想到大宁城那晚的屈辱,只有杀了我,才能让你好受点!”

    拓跋厉声道:“我说过,那事不许再提!作为一个男人,无法保全自己的女人,你不知道这是我心头永远的伤吗?所以,这些年来,我就得让自己变强大,强大到足以保护自己,保护自己兄弟们的妻儿!”

    贺兰敏有些意外,她看着拓跋的眼睛:“你,你不是因为讨厌我,嫌我脏才不想接近我的?”

    拓跋叹了口气:“我们草原上的人,可没中原人那些贞操道德观,那夜的事,我更多是恨我自己的无能,真的没有怪你。你若是因为这个误会而背叛我,实在是大错特错。我不能让贺兰部成为第二个独孤部,但也不会因为你们贺兰部的背叛就赶尽杀色,这是我作为一个主君,唯一可以做的了。”

    贺兰敏咬了咬牙:“你说吧,我还能为你做点什么,如果你不想杀我,那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背叛你了。”

    拓跋点了点头:“现在没有人知道你背叛过我,除了对面的慕容麟,所以,只要你能帮我杀了慕容麟,那所有的事情,我都不会追究,甚至,会因为你的功劳,去赏赐贺兰部,至于绍儿,我想,你也不希望他知道,自己的母亲,背叛了他的父亲,与外敌勾结,想灭他祖国吧。”

    贺兰敏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不,绍儿是无辜的,他什么也不知道。”

    拓跋微微一笑:“所以,为了绍儿以后还能好好地活着,作为我拓跋的王子活着,该怎么做,就看你的选择了。我拓跋有我的度量,以前的敌人,都可以原谅,以前的背叛,也可以放过,阿敏,你明白我意思吧。”

    贺兰敏一跺脚:“好,那要我怎么做,你说吧。”

    拓跋笑着拾起了贺兰敏的手:“你看,我们这样不就回到从前了嘛,挺好,阿敏,我需要你再去找一趟慕容麟。”

    入夜,黄河边,燕军军营。

    慕容麟一个人站在望楼之上,看着辕门口挂着的慕舆嵩的人头,叹了口气:“慕舆啊慕舆,你做事不密,送了自己的命不说,还差点害死了我,早知如此,我就不应该听你的话,跟贺兰敏合作!”

    贺兰敏的声音,从他的背后响起:“不跟我合作的话,你现在又怎么会在这里?你我合作多年,因为一次失手,就要翻脸了?”

    慕容麟没有回头,冷冷地说道:“不是一次,是两次,之前突袭漠松渡口,也让你搞砸了。事不过三,我以后不想再见你,你走吧!”

    贺兰敏叹了口气:“你以为跟我断绝了关系,就可以安全了?这回你的部下在军中想要拥立你,谋反不成,虽然因为现在大敌当前还让你继续掌军,但回国之后,你的父皇会放过你?”

第一千六百三十五章 大漠之王诱狡狐

    慕容麟沉声道:“那我还能怎么办?杀不了拓跋,手下又谋反,百口莫辩,难道说,你有办法救我?”

    贺兰敏微微一笑:“当然,杀不了拓跋,也不是世界末日,漠南的阴山汗廷,也许就是你作为北境之王的起点呢。我来找你,就是要告诉你,我们贺兰部,叱干部,纥突邻部,愿意拥戴你慕容麟,成为大漠之主!”

    慕容麟的脸色一变,转过了身,看着站在自己的身后,一袭黑袍的贺兰敏,沉声道:“你什么意思?什么大漠之主?”

    贺兰敏勾了勾嘴角:“拓跋放弃了阴山汗帐,跑到河套,你确实没法过河打他,但他也不敢过河来打你啊,在我们大漠之上,河套不过是给看成匈奴人的地盘,真正的草原霸主,应该是拥有大漠南北,身处阴山牙帐才是,一个月前,汗帐被你所攻取,后来因为追杀拓跋,才会全军前来,可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还留了少量兵马在看守汗帐吧。”

    慕容麟点了点头:“我只留了不到一千老弱在那里,本来就没想着回去,你的意思,是要我不回中原,去阴山?”

    贺兰敏微微一笑:“你只要回中原,那肯定就是一个死,你的父皇绝不会再饶过你,不管他是死是活,这次都要安排后事了,你就是第一个要铲除的对象,你的那些个兄弟们,也会非常希望你就这么给杀了,就算出于减少一个日后夺位的强敌,也会如此。”

    慕容麟咬了咬牙:“可是没有得父皇的军令,我如何能去阴山汗帐?再说,现在德皇叔手中有金刀,可以随时斩我!”

    贺兰敏勾了勾嘴角:“他们都想尽快回中原,知道你父皇的死活,哪会真的管你,你在这里,只是作为全军的后卫,其实是给他们抛弃了,即使是这时候拓跋真的来攻,也不会回来救你,这点,想必你心知肚明吧。”

    慕容麟冷笑道:“就算如此,我又有什么可怕的,我可是有三万精兵,还有一万俱装甲骑,就算拓跋全军来袭,我也能跟他战个痛快。我还巴不得他来呢,一战打垮他,整个大漠都会认为我才是英雄。会拥戴我为草原之主!”

    贺兰敏笑道:“也许你是可以做到这点,但你的兄弟们,你的父皇,你的德皇叔会允许吗?真要现在打败拓跋,他们只会过来抢功的,就如同之前在漠南上做过的事一样。所以,你得在你选定的时间,你选定的地点,跟拓跋作战,这样的胜利,才有价值。”

    慕容麟的眼中冷芒一闪:“你的意思,是在阴山,在汗帐跟拓跋决战?”

    贺兰敏点了点头:“不错,阴山的汗帐,就象你们中原的长安,洛阳,是帝国的首都,只有占了汗帐,才算是大漠合法的主人,即使一时离开,也必须要短期内夺回,要不然草原上各部不会视你为大汗,现在燕军强大,拓跋暂避河套,大家还能忍受,可要是燕军退回关内,那拓跋必然要回阴山,现在他征服了漠西的河套,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草原霸主,就连当年代国全盛之时,也没有他今天的功业,你如果不加遏制,那只怕你们燕国,都无法抵挡了。”

    慕容麟咬了咬牙:“这个道理我自然明白,可我必须要随大军行动,如何脱身?带着三万后卫大军不遵军令,一路向北,只怕还没到汗帐,就会给其他的兄弟们讨伐了。”

    贺兰敏笑道:“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你作为后军主帅,本就有临机处置之权,到时候找个地方,大军向南回长城,你却可以推说北方汗帐那里的纥突邻部,纥奚部谋反,袭占汗帐,你要去平定叛乱,到时候燕军其他各部的将士已经看到家园就在眼前,归心似箭,哪还有心思去打你,而你只需要告诉部下将士,阴山那里有代国的存粮,藏宝,只要占了汗帐,任他们取之,上次你攻占汗帐,没有让将士们大掠就匆匆地突袭河套,你觉得你的手下们,心里就很平静,就不去想那些没到手的宝贝?”

    慕容麟哈哈一笑:“不错,上次若不是我对将士们说,拓跋早就把藏宝转移到了河套,他们哪肯挪动腿啊,这次来这里劳而无功,他们的怨气,也远远多过其他诸军,要不然为什么前几天慕舆嵩在军中串联,能一呼百应呢。”

    贺兰敏低声道:“看来尽管慕容兰已经不在你国,但是慕容德的眼线,只怕也遍布你军中,我约好跟你在这里私会,没有别人知道吧。”

    慕容麟指着自己身上的小兵衣甲,冷笑道:“若不是要封锁消息,我何必装扮成小兵呢?就是上次的事情,我才发觉,原来我的部下,也有内鬼,现在一时半会儿我查不出这个内鬼是谁,只有封锁消息了。”

    贺兰敏点了点头:“所以这次要吸取上次的教训,拓跋看到你们大军撤离了,怕你们使计,所以不会马上追过来,他已经下令,要原来的漠南各部先行回归各自的驻牧之地,美其名曰不给别的部落抢了家园,实际上就是拿我们去探路,哼,这些借口,我们都知道,但是这次在漠南损失不小,无力与之对抗,要是落个不听号令的口实,只怕连原来的牧场也会给剥夺了。”

    慕容麟笑道:“所以,你们贺兰部,纥突邻部先回来,然后直奔阴山,作为我们的先头内应,对不对?只是叱干部一向是河套大部,为何要跟你们行事?”

    贺兰敏笑道:“那是因为拓跋也想分离河套各部,不使其世居河套,成为独立势力,所以让叱干部与我们二部同行,汗帐那里有你的一千兵马,也有纥奚部在附近,到时候我们先到那里,然后逼叱干部的头人叱干他斗伏与我们合作,如有不从,就联合将之击灭,到时候所有阴山附近的大小部落,奉你为草原之主,拓跋必然为了夺回汗帐,倾全部兵力而来,你要做的,就是正面打垮他,跟你现在所说的一样!只要成功,就是大漠之主,如果失败,就是万劫不复,怎么样,敢赌这一回吗?”

    慕容麟哈哈一笑:“拼了!”

第一千六百三十六章 魏主欲灭十万燕

    魏军大营,帅帐。

    宽敞的大帐之中,人满为患,几十个部落首领,也是魏军诸将,齐集一堂,他们坐在各自的胡床之上,目光却都投向了面前的一个沙盘,上面标明着山川河流,跟真的一样,达奚斤一边看着,一边赞道:“这么精美标准的东西,也只有我们的大可汗才能做得出来啊,也难怪你能打败铁弗匈奴,解救我河套诸部。”

    拓跋一身戎装,微微一笑:“此物名叫沙盘舆图,南方的汉人常用,我这个,也是当年在燕国为质子时,跟着慕容垂学到的,但真正教会我做这东西的,还是我的汉人好阿干,刘裕。这次我们可以一举消灭燕军主力,也算是为他报了仇,如果他知道,一定会很高兴的。”

    拔拔嵩勾了勾嘴角:“陛下,臣还是觉得不太靠谱啊,毕竟是十万燕军,是慕容垂横扫天下,称霸北方的起家精锐,虽然是退兵了,但仍然是有序而退,殿后的慕容麟兵力就在三万左右,还有大批的甲骑,我军虽然有二十万之众,但想一口吃掉他,绝非易事,若是燕军返身与我们决战,我们甚至有战败的风险啊。”

    拓跋仪不满地说道:“拔拔大人,你是不是在漠南给燕军打得胆子都没了?现在的燕军,可是人心惶惶的败军之师,急着想要回国,兵法上来说,这是惰归之军,可击!慕容麟给扔在后面,带着牛羊和辎重,走不远也走不快,我们完全可以趁机合围慕容麟,燕军主力若来救,我们就撤,若不来救,就吃掉慕容麟,如此一路袭扰,就算不能消灭敌军,也能有很多斩获,起码,可以让他们把偷咱们,抢咱们的牛羊全给扔下来,打退了燕军主力,给中原欺负了上百年的我们草原汉子们,才算是真正地出了口气,以后再跟他们交手,就不会再有人象你这样未战先怯了!”

    拔拔嵩胀红了脸:“拓跋仪,你说谁未战先怯了?难道我为了全军的安危考虑,就是害怕了?哼,我们拔拔部在漠南和燕军大战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个勇士过来帮忙啊,说风凉话谁不会?!”

    拓跋仪哈哈一笑:“拔拔大人莫要动怒,上次是因为我要护卫本部的部众,牛羊转场到漠北,才没机会跟燕军交手的,很遗憾上次没在一起并肩作战,这一回,看我怎么帮你们抢回自己的牛羊,子民!”

    达奚斤也站起了身,以手按胸行了个礼:“我们达奚部虽然久在河套,但草原之上皆兄弟,一部有难,各部来救,慕容燕国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我们部落也愿意出兵与拔拔大人,拓跋将军并肩作战!”

    随着他的话,其他的各部头人和将校们也全都起身请战,帐内顿时变得一片热火朝天。

    拓跋微微一笑:“安将军,你怎么看?”

    一直没发声的安同眉头微蹙:“燕军虽然撤离,但毕竟战力强大,也不排除慕容麟有故意退军,想引我军追击,再返身而战的可能,所以,我们不能一下子压上全部主力与之决战,我同意拓跋将军的打法,一路尾随,伺机而动,如果燕军前后军之间出现比较大的间隔,则果断地穿插分隔,吃掉慕容麟,再图下一步!”

    拓跋轻轻地“哦”了一声:“那么,是要我们全军过河,主力集中在慕容麟之后,待机而动了?可是慕容麟也是多年宿将,极为重视侦察,只怕他的斥候探子也是遍布后方,我们这么大规模的军队在后,他是断然不敢落单的,跟前军距离近,我们无法吃掉他,跟前军距离远,只怕慕容麟不会给这个机会,再说要把三万后卫跟前面的七万主力隔绝,我们得投入多少穿插部队?”

    叔孙建勾了勾嘴角:“只怕,起码得十万大军吧。”

    拓跋点了点头:“是啊,即使是二十万军队围攻慕容麟的三万铁骑,只怕也未必能吃得掉,燕军的战斗力,我非常清楚,而且,慕容德在指挥全军,有他在,即使诸子相争,也不会见死不救,以大军追击,歼其后卫的打法,基本上不可能实现。再说了,现在虽然黄河结了冰,但是太多军马从冰面上过,仍然有可能冰层不堪重量而碎裂。我以为,从黄河直接过河的部队,不能超过三万。”

    拓跋的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头而下,刚才还挥拳奋臂的各个酋长,头人们,也一下子泄了气,坐回了自己的座位,拓跋仪沉声道:“那么,陛下,就请允许我率本部三万骑兵尾随,不求全歼慕容麟,只要袭扰追击即可,他带着这么多牛羊,辎重,不可能护个周全,只要能把这些夺回来,也是胜利!”

    拓跋微微一笑:“可是我要的不是这个,我想要的,比你们刚才讨论的还要大,还要好,我要的,是全歼这十万燕军,不教片甲回汉关!”

    这一下,惊得所有人都张大了嘴,说不出话,即使是最疯狂的头人,也不敢想象能把燕军全给吃掉,安同不信地摇着头:“陛下,陛下虽然英明神武,可是,可是,呃,可是全歼燕军主力,是不是有点…………”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笑了起来,“莫非,莫非是陛下取得了后秦的援助,姚兴肯派大军助我们?就象这次打铁弗匈奴一样,有外力可用?”

    拓跋微微一笑:“姚苌刚死,后秦国丧,连杨佛嵩的两万人马都退回了,怎么可能再出大军助我们。我要的,是以三万轻骑,尾随追击,全歼敌军!”

    这下连拔拔嵩都沉不住气了:“陛下,您是在说笑么,虽然拓跋本部的可汗精骑横行草原,但是三万之众,怎么可能吃掉敌军十万大军呢,这太不可思议了。”

    拓跋的眼中冷芒一闪:“这就是兵法了,我们如果大军出动,慕容麟必不敢脱离前军,他们会抱团回中原,但如果我们只是偏师在后面尾随,慕容麟就会以为我们只是做做样子,那他就一定会扔下大军,扔下他的兄弟,叔父,去谋取自己的私利。”

第一千六百三十七章 参合陂上起纷争

    王建睁大了眼睛:“什么私利?难不成是…………”

    他说着,目光投向了沙盘舆图之上,双眼一亮,几乎脱口欲出。

    拓跋哈哈一笑:“不错,王大人,你猜对了,他要去的,不是中原,而是阴山,这次出兵来杀我的提议,就是慕容麟提的,既然无法完成,那回去必然会给慕容垂治罪,与其回去受罚甚至送死,不如拼一下,靠着本部人马,去占了阴山,进可自立为草原之主,退可诡称扫荡我拓跋部的漠南势力,总之是立于不败之地,所以,我们就得做点事情,让慕容麟放心,以为我们吃不掉他们,如此,才肯安心北上!”

    说到这里,拓跋的眼中闪过一道杀意:“传我帅令,拓跋仪,率十万轻骑,从北边行动,作出一副回阴山汗帐的姿态,打我的可汗狼旗,若是有人走漏风声,说我不在军中,灭族!”

    拓跋仪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陛下,我想…………”

    拓跋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你想说的我都知道,只有你,我的兄弟,才能让人相信,我就在军中,因为你一直是我的贴身护卫,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我要让燕军的探子知道,我是回汗廷了,我的替身会和你一起行动,但是,除了你以外,我不希望有任何人知道这件事。”

    拓跋仪咬了咬牙:“陛下,我明白了,交给我吧。”

    拓跋看向了另一面,一个魁梧的中年汉子:“略阳公拓跋遵,你率领河套诸部七万骑,达奚斤为副,从南边河曲之处,在河南岸而行,与燕军隔河并行,让他们知道,你们是想截断其南归之路,是以不敢分兵,逼他们全速掉头向南回中原,记住,不许与燕军真正接战,每日派小股游骑骚扰即可,违令者,斩!”

    拓跋遵和达奚斤互视一眼,同时沉声道:“遵命。”

    拓跋环视帐内众人,沉声道:“其他今天在场的所有大人们,都随我一起行动,从开始开始,集结最精锐的骑士,所有的大人,将军,带上你们最好的护卫,一人三马,两天之后,随我出发,就在这个地方,送十万燕军上天!”

    他的手中权杖猛地一掷,正插在漠南一处荒坡之上,上面写着明明白白的三个大字:“参合陂”!

    十天之后,参合陂,燕军帅帐。

    这座大帐,设在一处高高的山岗之上,在这个山岗,可以俯瞰方圆十里之内的情况,这是一处十字路口,虽然说,草原之上本无道路,但是走的人或者商队多了,也会有些不长草的路,从这里看,明显的分成了三个方向,向东,向北,向南,各是一条肉眼可见,大约可容三辆大车并排而过的黄土大道,而一座方圆十余里的湖泊,则是在这荒丘的东面,一片平坦的草场,就在这个湖边,水草丰盛,若在平时,是一处再好不过的牧场。

    可是这座牧场的周围,却是星罗棋布地摆下了几千顶帐蓬,方圆二十里内,是一处巨大的军营,七万燕军,就在这里散布,而在参合陂的西边,却是另一番景象,被这大陂所阻,另一处规模稍小的大营,方圆约十几里,两处燕军大营,被这宽约五里,高三十余丈的荒陂所隔,仿佛是两个世界。

    帅帐之中,慕容麟面色阴沉,看着坐在帅位之上的慕容宝,沉声道:“太子殿下,请问为何不允许我的部下过陂?同是大燕将士,我的部队在这里风吹日晒,连个水都没的喝,却还要枕戈以待,衣不解甲,你们在另一边却是可以不设守备,连营栅都不立,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慕容宝冷冷地说道:“有何不公平的?本来就说好了,中军与后卫相隔三十里路,互相呼应,今天你们正好是宿营在陂西,而我们正好在陂东而已,到了明天,不就反过来了吗,你们在陂东水泊边,我们就在南边没水喝。总是公平的。”

    慕容麟恨声道:“我们在这里为大军抵挡后面的魏军,你们却一直安全,这也叫公平?”

    慕容农哈哈一笑:“什么叫后卫?这就叫后卫啊,赵王殿下,你别光抱怨,不说好处,全军的牛羊一半多可是归了你后卫部队啊,这些天来你们天天杀牛宰羊好吃好喝,我们的将士只能吃饼,也没见啥不公平啊。后卫部队嘛,辛苦点,危险点是应该的,所以,精骑也给你了,牛羊也给你了,如果大军安全回中原,你这一功,我们都会向父皇禀报的。”

    慕容麟咬了咬牙:“不行,让我们孤军留在陂西太不安全了,万一魏军大至,隔着高陂,根本无法救援,我们得到陂东才行。”

    一直站在慕容宝身边的慕容德,他的眼睛从开始军议时就是在微闭着,仿佛这一切的军议都与自己无关,听到这句,他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神光直刺慕容麟:“赵王殿下,你是后卫,后卫就得承担保护全军安危的责任。这是原来就约定好的事,铁骑也给你了,牛羊也给你了,这参合陂是最后的险地,只要过了今夜,一路向南,就是一马平川的大路,我们再也不用担心魏军的来犯,到时候,你如果不想当后卫了,从明天开始,我的军队跟你对换都行。”

    慕容麟冷笑道:“既然德皇叔这样说,为何不今夜就对换呢?”

    慕容德厉声道:“几万大军换防,岂是儿戏,现在已经入夜,隔着大陂,来回换营,极易出乱,若是此时敌军来袭,根本无法阻止,慕容麟,就今天一夜,你都等不及吗?还是…………”

    说到这里,他的嘴角勾了勾:“还是你有别的什么想法,不想跟我们一起回中原了呢?”

    慕容麟的脸色微微一变,转而笑道:“不回中原,我还能回去再打拓跋不成?德皇叔真会开玩笑啊!”

    慕容德的神色冷峻,语气冰冷:“那可不一定,不回大燕,也可以去阴山嘛,对吧,贤侄!”

第一千六百三十八章 命运岔道各一边

    帐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凝固了,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慕容麟,慕容隆冷冷地说道:“想不来赵王殿下居然还有这种打算,又想扔下我们,去独占汗廷,只不过这回你想当大漠之主,可没这么容易吧,离了我们的主力,就靠你这三万人马,你真的有信心打得过拓跋?就算他现在分兵两路,一路沿河南行,可另一路的十万骑兵,也是一路向北去阴山了吧。三万对十万,再加上当地的其他部落的兵马,后勤,如果是整个大漠来围攻你,那你未必会有好结果。”

    慕容农冷笑道:“我说高阳王,你可能没弄清楚一件事吧,阴山当地的部落,如果不是早早地被我们的赵王殿下收买,站到他的那边,只怕以赵王的谨慎,又怎么会出兵向北呢?”

    慕容绍的脸色大变:“什么,赵王,你,你竟然和草原的蛮子有勾结?!”

    慕容德缓缓地说道:“阿麟啊,现在我不是以副帅,或者是金刀令主的名义跟你对话,我是以一个叔父,一个长辈的身份跟你谈,我们慕容家,为什么人人如龙,兵强马壮,却总是命运悲惨?不就是因为内部不和,手足相残吗?你以前害过你父亲,害过你的兄长,你父亲却原谅了你,因为他爱你的才,更不想再去害自己的儿子,可是你是如何回报他的?就是利用他的信任,一次次地背叛他吗?”

    慕容麟咬了咬牙,厉声道:“事已至此,我也不用隐瞒了,不错,我就是要去阴山,去汗廷,但我不是去背叛大燕,而是为大燕尽忠,拓跋一代狼主,其势不可遏制,我们当初决定扶持他,是个巨大的错误,这次出兵,就是为了改变这个错误,可是即使是倾我全国精锐的一击,仍然无功而返,只会让草原各部对他更加崇拜,更加不把我大燕放在眼里。”

    “所以,我必须要留在草原上,必须要跟拓跋继续打下去,你们一个个的只想早点回去,难道就是为了忠义?哼,还不是因为父皇音讯全无,你们一个个想急着回去夺位吗?只有我是背叛,你们就一个个心安理得?!”

    慕容宝气得厉声道:“一派胡言,你这是死不悔改,为自己的反行找理由,我堂堂太子,有什么必要这么急着回去?作为人子,父皇有重病,生死不明,这时候不回国,还想干什么?”

    慕容麟朗声道:“大燕是全鲜卑人,整个慕容氏的大燕,不是父皇一个人的,岂可因为一人之生死而坏国家大事?你们想回去夺位,我不拦着你们,但我在这里为了大燕打拼,你们也别阻止我,拓跋绝不能夺回阴山汗廷,不然的话,漠南,漠北,朔方三大草原,都尽归他手,我们这次回去,再想出塞,就是难于登天,我不能给国家留下这个隐患,所以,即使是孤军奋战,也要守住汗廷,你们回去之后,可以如实地跟父皇禀告此事,看他是不是认为我是叛徒!”

    慕容德冷冷地说道:“你这是分裂全军的行为,私自不顾军议北上,形同叛国,我现在就可以用这把金刀斩了你!”

    慕容麟哈哈一笑:“是啊,德皇叔,你现在是可以斩了我,可是你能斩了我全军三万将士吗?他们都是跟随我多年的旧部,如果我死了,他们一夜之间就会溃散,投敌,杀我一人而坏全军,这种事你会做吗?”

    慕容宝厉声道:“混蛋,你,你这是要造反!”

    慕容麟咬了咬牙:“阿宝,你自己当年受了父皇的命令,镇守邺城,让你城在人在,城亡人亡,可你遵守了这条命令吗?晋军一过河,离你还有百里,你一个晋军没见到,就想弃城而逃,你自己做了这事,现在还能呆在太子位上,倒反过来说我谋反了?要是父皇处事公允,你上上次在五桥泽,三千甲骑给区区五百晋军残兵消灭,但凡要点脸,早该自己上表退位了,还有脸说我吗?”

    慕容宝给呛得哑口无言,却是没有一人帮他,甚至,在慕容农,慕容隆和慕容绍的眼中,他还看到了一丝幸灾乐祸的神情,他突然变得全身都发冷起来,因为,盯着他太子之位的,可绝不止是一个慕容麟啊,比起这个想要分裂全军,一心北上自立的家伙,没准跟着自己的三个弟弟,反而更加危险。

    慕容德干咳了两声:“赵王殿下,你说的事情,都是你父皇亲自最后裁定的,我们都无权说什么,你如果有意见,可以回邺城之后,对你父皇当面提,现在大敌当前,我想,我们还是团结一致的好。”

    慕容麟冷冷地说道:“既然大家心都不在一起了,还硬要扯在一起做什么,回大燕后,你们一定会在父皇面前中伤我,要我的命,我现在是不会回去的,即使要回去,也得等我击垮拓跋,取得功劳之后,我才可以堂堂正正地回去,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更何况是德皇叔你的这个金刀而已。”

    慕容德叹了口气:“好吧,既然你决意如此,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不过,你是全军后卫,还要请你最后尽这后卫之责,至少护卫我军回国,再自行北上,我想,你并不差这两三天的时间吧。”

    慕容宝急道:“德皇叔,不可,他…………”

    慕容德一摆手:“太子殿下,不用多说了,再说下去,魏军来之前,我们就得先打内战了,这天下哪有慕容家打慕容家的道理!一切的责任,由我承担,最后会由你父皇定夺的,慕容麟,我已经仁至义尽,也麻烦你,拿出起码的诚意出来,至少,在走这前,最后守护一次大燕,守护一次你的兄弟和亲人!”

    慕容麟长舒了一口气,微微一笑:“很好,那就一言为定,今夜,我军做最后一次后卫,明天一早,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第一千六百三十九章 水中下蛊生化战

    当慕容麟的身形,连同他身上甲叶撞击的声音消失在陂下时,刚才帅帐之中的数人,已经纷纷走了出来,看着慕容麟和他的护卫们,骑着马,打着火把,如同一条小小的火龙,一路向西而去,慕容农勾了勾嘴角:“德皇叔,你不觉得你对阿麟这小子太过纵容了吗?”

    慕容德平静地说道:“刚才要杀了他,他的部下势必哗变,我们得在这里先打一场内战,而外敌若来,也许我们全都回不去家乡,只能暂时行此权宜之计。慕容麟的部下家眷都在大燕,一时他以利诱之让他们去阴山可以,但草原穷苦,时间一长,这些家人在大燕的将士们,早晚会跑回来的。”

    慕容隆咬了咬牙:“慕容麟能守好这最后一夜的后卫吗?我不太放心,陂上还是留下几千守军吧,以防万一!”

    慕容德沉吟了一下,摇了摇头:“不可,如果我军上陂,也许慕容麟会以为,我们是想趁夜登高,袭击他,说不定会将其逼反,先平安渡过此夜再说吧,沿黄河一路与我们隔河而行的魏军,阴魂不散,有可能会在龙门渡口一带西渡进入并州,抢占并州北部的雁门,马邑等地,阻我大军回归,所以,我们得抓紧时间回去,不教胡骑入汉关。”

    慕容绍恨恨地说道:“那后秦各郡兵马也不知道是吃什么的,就这么看着魏军七万骑兵在自己境内沿河而行,等这回回国休整过后,下次先灭了后秦。”

    慕容德微微一笑:“后秦得了魏国上次献上的一万匹军马,两家关系好着呢,姚兴这小子也挺鬼的,大概是巴不得我们跟魏国打得两败俱伤,他好腾出手来平定关陇各地,渡过父亲死后的这段时期,不管他们了,我们还是得尽快回中原,然后再考虑下一步,这个时候,不宜跟慕容麟起冲突,你们各自回营准备吧,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

    慕容农,慕容绍和慕容隆同时行礼而退,陂上只剩下了慕容宝和慕容德二人。慕容宝叹了口气:“总算是能把慕容麟给打发走了,不过,我的其他几个弟弟,也不是省油的灯啊,德叔,你可得帮宝宝。”

    慕容德的眼中冷芒一闪:“这就是我必须要留下慕容麟的原因,只有他在,你这几个弟弟才不敢轻举妄动,我来之前你父皇就暗中交代过,万不得已时,就放慕容麟在草原上,让他与拓跋争斗便是,没了慕容麟这个公敌,你的其他弟弟们就会各自争斗,顾不上针对你,到时候你父皇可以借力打力,逐个地削掉他们的兵权,最后,扶你坐上大位,到时候就让你领兵平定慕容麟,一来让你尽收漠南之地,二来借平叛削除与你作对的同宗,就象你父皇消灭慕容永一样,只有如此,你的皇位才能稳固。”

    慕容宝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只是,只是为何不让我通过消灭拓跋建功呢?”

    慕容德没好气地摇了摇头:“拓跋天纵英才,连你父皇也未必能制,你不是近期可以对付他的,放慕容麟在这里跟他争斗,延缓他的发展,等你消灭了慕容麟,再考虑对付这头草原狼,所以,留着慕容麟,至少在现在是必须的。”

    慕容宝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哼,反正在德叔眼里,宝宝是一无是处的,也罢,大草包累了,要睡觉了!”他一边说着,一边伸了个懒腰,一边往陂下走,一边大声道:“把最漂亮的十个女奴送到我的帐蓬,要快!”

    慕容德看着慕容宝远去的身影,轻轻地叹了口气,喃喃道:“皇兄,你若是能亲临此处,看看你的这些宝贝儿子,会作何感想呢?”

    陂西,慕容麟大营。

    一处简陋的哨楼之上,慕容麟斜倚着栏杆,看着一身兵士打扮,站在对面的贺兰敏,冷冷地说道:“你们真的制住了叱干他斗伏?”

    贺兰敏微微一笑,从怀中拿出了一把狼皮刀鞘,镶嵌着宝石的小刀,递向了慕容麟:“这是叱干部的祖传宝刀,只有头人亲自佩戴,我们在拿下叱干他斗伏时取来作信物的,你查收一下。”

    慕容麟摆了摆手:“这种部落蛮子的信物,我哪会认得,也懒得去管,不过,你们的动手,比原来约定的时间要早了两天,这又是为何?”

    贺兰敏勾了勾嘴角:“因为拓跋的十万大军,已经星夜兼程,北渡黄河,再绕道漠西,直奔阴山而来,这点你也是知道的,拓跋亲自带着拓跋仪为前军,离汗廷已经不到五百里,以他们的速度,两天就能到,再不动手,只怕来不及了,除了叱干部外,别的阴山各部也会倒向拓跋,所以,你必须迅速动身了。”

    慕容麟咬了咬牙:“也罢,反正我已经跟慕容宝和慕容德说清楚了,我就是要率部北上,攻取汗廷,他们也不敢在这时候跟我翻脸,所以刚才没有为难我,过了今夜,我就可以去阴山了。”

    贺兰敏叹了口气:“拓跋知道你可能会去阴山,所以在大军前往阴山的同时,甚至还给叱干他斗伏下了一条密令,以阻你北上,这就是我来找你的原因。”

    慕容麟的脸色一变:“如何阻止我北上?”

    贺兰敏变戏法似地从斗蓬里摸出了一个革囊,打开了口,一股刺鼻的怪味呛得慕容麟的眉头一皱,他一看革囊内,尽是白色粉末,甚至还有些焦黑的骨头残片,摆了摆手:“这是何物?”

    贺兰敏正色道:“这是叱干部宰杀的瘟病而死的牛羊,请巫师作法,把这些牛羊尸体焚化,下咒,然后派快马散布在这里通往阴山汗廷的三百里路上的四个大水源,当年匈奴在漠北决战前,对霍去病所部就是这么做的,导致这位汉朝骠骑大将军,也中了巫毒,英年早逝,赵王殿下,我想你不想当霍去病第二吧。”

第一千六百三十九章 神僧望气言大难

    慕容麟双眼圆睁:“狗贼,竟然用如此毒计!这么说来,从这往北的所有水源,暂时都不能用了?”

    贺兰敏点了点头:“不错,这就是我来找你的原因,你现在必须马上移营,去参合泊取水,供你三日之需,明天一早,就拔营出发。我们阴山各部,恭迎草原新狼王的大驾!”

    慕容麟没有马上回答,他在哨楼之上,来回地踱起步来,突然,他转身对着贺兰敏说道:“我的斥候来报,有一股数千骑的魏军,就出现在正西方大约百里左右的距离,要是我一路北上,被这支魏军切断了和主力的联系,将我合围,怎么办?”

    贺兰敏笑道:“漠南现在是无主之地,加上之前铁弗匈奴被灭,散骑游骑很多,拓跋一共就二十万左右的兵马,还要镇守河套平原,现在在南边有七万骑兵游走,企图断你燕军归路,北边却是以十万主力直扑阴山,哪里还有兵马来进攻你们?再说区区数千骑你都要害怕,那还怎么跟拓跋的十万铁骑抗衡呢?我看那几千骑兵,不过是在后面尾随刺探而已,不用放在心上,倒是魏军主力,有可能不去汗帐,直接向你这里扑来,所以,我以为你更要担心的,是北边的十万魏骑,还有,你的兄弟们也有对你下手的可能,只有占据水源,才能让他们无机可乘。”

    慕容麟咬了咬牙:“好吧,那我现在就移营,你马上赶回贺兰部,告诉他们,两天之后,我必入阴山汗廷,对了,我留在当地的一千兵马,还好吧。”

    贺兰敏微微一笑:“我来之前,你留在当地的陈将军应该已经给你发过信息,告之情况了吧,要不然,你也不会就这样来见我!”

    慕容麟的嘴角边勾起了一丝笑意:“我若为草原之主,那一定会迎娶你为可敦,你放心,我不会象拓跋一样言而无信的!”

    贺兰敏的嘴角边勾起了一个酒窝:“贺兰携整个阴山部落,等着这一天的到来!”

    两个时辰之后,三更,参合陂西,五十里处。

    月光如水,洒在这片静静的草原之上,乌云也似的骑兵集群,在这里集中一片,看起来,足有四五万骑之多,但是仔细观察之下,却发现,马上的骑手只有不到一半的数量,可是这马上的骑手们,人人口衔枚,马套嚼,马蹄都包裹着厚厚的毡布,而每个人的身上,都是套了双层皮甲,即有了不错的防护,又能保证疾驰无声,整个草原之上最优秀,最精锐的骑士,尽在此处!

    拓跋一身黄金大铠,豹尾为饰,策马行于大军之前,贺兰敏也骑马相伴一边,在他的身边,叔孙建,尉建,拔拔嵩,拔拔道生,阿薄干等草原上著名的勇士与头人,云集于此,所到之处,将士们全都举槊挥弓,却是不发一声,当他骑马到达军阵正前方中间的一个小土坡时,全部的魏军骑士们,全都站上了马镫,以手按胸,鞠躬行礼。

    拓跋吐掉了嘴中的木枚,朗声道:“草原的勇士们,长生天的子孙们,今夜,我们将要做一件永载史册,惊天动地的大事!我们已经追击了燕军十三天,从河套一直追到了这里,现在,他们全部集中在那参合陂一带,长生天神保佑,让他们自起内讧,无人殿后,连陂西和陂上的要害之地,也全部放弃,我们的先头勇士,已经控制了致高点,现在他们从将到兵,全都睡得跟死猪一样,在我们的马刀和骑槊面前,一定会成为待宰的羔羊,就让我们现在冲过去,上山,当天神把第一缕阳光投向大地的时候,让燕人们看到,两万个死神,就在参合陂之上,那些,就是你们!”

    草原之上,暴发出了一阵低低的欢呼之声,拓跋转身看了一眼贺兰敏,低声道:“你确定陂西和陂上都没有燕军?”

    贺兰敏微微一笑:“是的,我们贺兰部的一千骑卫,已经控制了陂上,燕军几十个哨兵都已经解决,我的陛下,胜利的大门,已经为你打开!”

    拓跋哈哈一笑,转身策马就向着东方奔去:“勇士们,随我来!”

    参合陂东,燕军哨楼。

    一个僧袍光头的和尚,站在哨楼之上,他盯着星空,一脸的焦虑。

    火光乍现,那是一队巡逻的燕军士兵,正好经过这里,带头的军官举起火把,照了照这个和尚,笑道:“我说支昙猛,这么晚了,你不去做功课,却是跑到这哨楼之上看天,莫非,你的佛祖又给你什么指示了?”

    所有的军士们暴发出了一阵哄笑,这个名叫支昙猛的和尚,却是叹了口气:“大难即将来临,你们居然还能笑得出口!”

    那小军官脸色一变:“哪儿来什么大难,你可别动摇军心啊!”

    支昙猛摇了摇头,一指天空之中:“你们难道看不到那道黑气吗,如同龙形,又如苍狼,自西而来,正是魏军大至的信号,若不是在此时分兵去抵挡,只怕我全军危矣!”

    慕容麟的声音从另一边响起:“支大师,你有点累了,还是早点去休息吧。”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慕容麟骑着白马,带着三十余个亲兵护卫,策马而过,周围的军士连忙向其行礼,支昙猛正要说话,慕容麟却干咳了一声:“大师乃是方外之人,这次随我军西征,也是为了感化草原这些蛮夷,超渡亡灵,你放心,本王明天就会提兵北上,去占那阴山法廷,到时候,还要多劳大师,只是今夜,我军已经作了充分的布置,不用担心魏军来袭!”

    支昙猛欲言又止,还是叹了口气,在几个弟子的搀扶下,走下了哨楼,也不看慕容麟一眼,高宣佛号而去。

    一边的那小军官凑到了慕容麟的边上:“大帅,这和尚当年曾经帮着陛下作了不少预言,都挺灵验的,军中也有不少兄弟信他,要不要…………”

第一千六百四十章 参合陂上死神至

    慕容麟狠狠地瞪了这小军官一眼:“你懂个屁,这和尚一直跟着太子和皇叔的,为啥早不来,晚上不来,偏偏在我们要分兵,并占了这参合泊的时候就跑来说什么大难临头了?不就是给那些人派来吓唬我们,想让我们撤回陂西的吗?这种把戏我玩得多了,还会上他的当!黄河有多宽多急你们都知道,魏国大军怎么渡河来追,几千散骑,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过来,你们尽管安心去休息,明天一早,还要赶路呢!”

    他说着,自己也打了个哈欠,转身策马向着营中走去:“移营半宿,大家也够累的了,留下岗哨戒备即可,让兄弟们多去休息,后面还要赶路加上大战,我的人,可不能没有体力!”

    当天边泛起了第一丝鱼肚白的时候,拂晓的晨光,撒在参合陂东,方圆二十余里的燕军大营,一南一北两个临时的营地,马牛成群,帐蓬如满天的星星,散布各处,除了几十个临时搭施的岗楼之外,连个最基本的栅栏也没有,大车和牛羊胡乱地往西边一摆,就算是营栅,而哨楼之上的那些卫兵们,也一个个抱着手中的兵器,睡得跟个死猪一样,那是因为连换岗的人,只怕也这会儿正在梦乡之中呢,在酒和连日赶路的疲劳那双重作用下,在两营主帅身先士卒的醉生梦死的示范下,又怎么能指望小兵们个个忠于职守呢,若是慕容垂亲临,看到自己的营地几乎是如此地不设防,不知道会不会直接气死。

    一个燕军小卒,打着哈欠,钻出了帐蓬,他大概是全军之中,第一个醒过来的人,虽然他起来的目的是为了撒尿,刚一掀帐门,就感觉到了一阵光芒的刺目,让他几乎睁不开眼睛,他骂骂咧咧道:“奶奶个熊,哪来这么亮的太…………”

    可是,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如同给施了定身法一样,僵在了原地,他的牙齿打着冷战,手指哆嗦着,直指着前方,却是半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在他的身后,跟着起床,正在往身上套里衫的一个军汉,不满地说道:“哥答儿,好狗不挡路,好汉不挡道,你这样占着帐门,让大家怎么…………”

    这个军汉一边说着,一边抬起了头,他看到了那哥答儿指着的方向,血液也在瞬间凝固了,因为,他们都看得清清楚楚,就在那参合陂上,就在那南北延绵近十里,高三十丈的高陂之上,数不清的,如同满天星斗也似的骑兵,一字列开,无论是人是马,都就是这样静静地站着,而所有的马刀,长槊都已经出鞘,高举,那比初升的太阳还要耀眼的光芒,正是这些刀槊闪耀着的寒芒,而一股子无边无际的杀气与死意,在这冬日的草原之上,如同寒冷的晨雾,顺风扑来,把整个燕军大营,全部笼罩其中,在陂上那潮水般的骑兵的正中,一面马牛形状的大旗,正是拓跋部的图腾,大旗之下,一身金甲,戴着太阳头盔的拓跋,在上千名可汗精卫的保护之下,居高而立,他的手中举着弓箭,直指燕军大营。

    哥答儿的喉间格格一响,终于叫了起来,那是他用最大力量吼出来的声音,都在发抖:“魏军,魏军来啦!”

    拓跋静静地站在高岗之上,看着下面的燕军大营中,响起了一阵阵惊恐的叫声,哥答儿的尖叫,顿时被无数的嗓子所复制,可以看到,数不清的牛羊群中,马群之中,钻出了无数身上披着草叶子的人,在用鲜卑语重复着同样的话,只不过,在后面还加了两句:“魏军来啦,大家逃命啊!”

    拓跋的嘴角边勾起了一丝笑道:“阿敏,干的漂亮。”

    贺兰敏笑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陛下,下令攻击吧,我军乘高而下,必可一举破敌!”

    拓跋笑着摆了摆手:“不急,让恐惧再飞一会儿,我要让燕军,未战先乱!”

    慕容德一个箭步,冲到了慕容宝的帐中,一把拉开被子,顺势把趴在慕容宝身上的两个一丝不挂的女奴直接踢开,厉声吼道:“太子速起,大事不好!”

    慕容宝揉着惺忪的睡眼,他的脑子还没有清醒过来:“德,德皇步,出,出啥事了,怎么,怎么这么吵啊!”

    慕容德恨恨地一跺脚,对身边跟着的两个衣甲不整的亲卫吼道:“快,快抬太子上马,赶快向西南逃去,不管后面发生了什么,都不许回头!”

    二人不由分说,架起慕容宝就往外跑,慕容宝本能地想要说些什么,可一出帐门,却是睁大了眼睛,只见在自己的面前,无数只着单衣的燕军将士,已经完全失去了组织,甚至没有几个人还在试图去穿铠甲,拿武器,就是没头苍蝇一样地乱跑,“魏军来了,大家快逃啊”的声音响成一片,而远处的高陂之上,几万个嗓子,正在齐声狼嚎,即使是在这冬日的早晨,如同狼群在攻击前的嗜血吟唱,那简单,低调的声音,让人的耳膜震荡,心中血气翻涌,烦躁不安与极度的恐惧混合在一起,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即使是最精锐的燕军铁骑,在一睁眼却发现死神来临的恐惧面前,也完全地崩溃了。

    慕容宝只觉得裤裆一凉,顿时就变得**地,他一把推开那两个亲卫,从一边的马桩之上抢了一匹没有马鞍的光秃秃的马,伏在背上,转身就跑,甚至没有说半句话,这位打仗不行的燕国太子,却是被多次的逃跑锻炼出了这种求生本能,在这种情况下,居然是第一个冲出了营地,向南而去。

    慕容德冲出了大帐,这会儿的功夫,他已经披挂整齐,可是眼前的情况,却让他顿时石化了,这会儿连中军营地也乱了起来,几千匹,上万匹战马不知道被何人所放,到处奔驰,甚至把很多士兵都直接撞倒在地,活活踩死,人喊马嘶,响成一片,只怕就算是天神下凡,也不可能在这完全混乱的军中,恢复秩序了。

第一千六百四十一章 逆袭溃卒逃得命

    慕容德猛地一拍大腿,向天痛哭道:“皇兄,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啊1”

    一边的亲卫们抢来了一匹刚刚安好马鞍,还在暴跳不已的坐骑,慕容德咬了咬牙,飞身上马,直接就奔着大营之外,慕容宝逃跑的方向而去,他的身后,跟着的护卫不过二百多人,而另外的几个方向,可以看到慕容农,慕容隆等人也都夺马而逃,只有慕容绍仍然声嘶力竭地跑到一处哨楼,抽出宝剑,在大声地呼喝着,想要把混乱的大军恢复秩序。

    拓跋硅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冷的杀意,他举起了手中的那杆五石三斗的大弓,弯弓搭箭,在那高高的山岗之上,直指二百步外,在乱作一团的人流马海之中,还在试图重组反抗的慕容绍,弓弦慢慢地拉开,四股兽筋合成的大弦,紧紧地勒着他脸上的肌肉,让他的眼睛也微微地眯了起来,然后,猛地一松手,只听“呜”地一声,羽箭破空而出,带着强烈的旋转,直奔慕容绍而去,慕容绍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心中暗道不好,正想躲避,却是右眼一痛,这一箭,穿眼而入,贯脑而出,慕容绍甚至连手都只抬了一半,就翻身落马,很快,就给从他身边奔过的无数步骑,踩得连个人形也看不见了。

    随着拓跋硅一箭击毙慕容绍,山上的魏军发出了一阵欢呼之声,而陂下的燕军主营,已经彻底地陷入混乱了,拓跋硅放下了手中的大弓,微微一笑:“我想,燕军睡了一觉,又跑了这么久,一定很渴了,来,让我们帮帮他们,让燕军士卒们去参合泊里喝点水,刷刷牙!”

    几十个头人和将军们齐声呼喝,开始带着自己的部下骑士,居高临下地向陂下冲击,当先一人,在马上高高地挺立着,挥舞着长槊,他的骑槊通体黑色,即使是在千军万马中,也是一眼都能认出来,而与之并驾齐驱的,则是一个全身上下包裹在铁甲之中的武士,手持一根粗如人腿的大铁棒,而铁棒的顶端,则是铸成了一个拳头的形状,纯粹是一个大钝器,若是给他砸到,那直接就会没了命,可是如此沉重的铁棒,在他的手中,却是如风车一般地旋转着,只是一个冲刺,就起码有十余名燕军士卒给打得骨断筋折,死无全尸。

    拓跋硅的脸上挂着笑意,对一边的安同说道:“这二位,就是传说中的黑槊将军,于部落的于粟单,还有以勇力闻名的漠北羯人,尔朱部落的酋长尔朱羽健吗?”

    安同微微一笑:“正是他们,于部落和尔朱部落以前久在漠北,是以陛下不是太熟悉,这回他们可是主动请战,说是要让陛下见识一下漠北男儿的骁勇,现在看起来,都是可以力敌万人的勇士啊。”

    拓跋硅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我现在就需要这样的勇士,不过提醒一下他们,别冲得太猛杀得太凶了,我现在需要的是驱赶,而不是屠杀,慕容麟的三万人马还在泊边,他还在试图重组,抵抗,我不想浪费我的将士们的生命,让大营的燕军溃兵去冲他。我们等在后面,慢慢收人头。”

    参合泊边,慕容麟呆呆地坐在马上,他看着几里之外的燕军主营,惨叫声伴随着火光四起,一天前还威风凛凛的燕军将士们,这会儿已经成了一堆堆的待宰羔羊,在漫无目的地狂奔,逃跑,数不清的魏骑,在来回驰突,几乎每一下兵器的挥击,都能收割一条性命,而燕军将士们甚至都来不及回头抵抗一下,人间的惨剧,莫过于此!

    一个亲兵惊呼道:“不好了,大帅,他们,他们向这里来啦!”

    慕容麟心烦意乱,吼了起来:“我看到了,不用你说,传令,把大车拖到前方,弓箭手上前列阵,不管来的是溃军还是敌军,全给我射回去!”

    慕容麟的大营因为是在北边的泊边,离着陂也是最远,所以,大营陷入混乱之时,他倒是趁机重新组织了军队,只是这些部下们也只是刚刚穿上了衣甲,拿起了武器,一边列阵,一边看着自己大营之中的同袍们给这样屠杀,再看着那些如地狱修罗一般的北魏骑兵,看着那已经变得一片片血色的尘雾,再看着高陂之上,那矛槊林立,数不清的战马和旌旗,所有人都知道,在这种背泊而战,被人居高临下,两翼完全没有掩护的情况下,就是必败之局,连最后那点想为同伴们复仇的勇气,也消失得一干二净,不少人开始左顾右盼,想着如何去逃命了。

    慕容麟高声吼道:“兄弟们,我们是大燕铁骑,无论如何,也不能失了大燕的勇气和血性,弓箭手压住阵脚,骑兵反冲击,步兵跟上,然后分散突围,能冲出去多少是多少!”

    他说着,一把抄起了长槊,一马当先,向着对面密密麻麻冲来的本方溃兵的人群,就冲了出去。

    拓跋硅的身边,贺兰敏笑道:“想不到一向缩头惜命的慕容麟,今天也能如此地英雄一回,真的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拓跋硅摇了摇头:“慕容麟可不是慕容宝那人草包,这人黑归黑,还是打仗很是有点本事的,这时候身陷绝地,只有反冲击,才有一条生路,他也看出我军是逼着大营中的燕军溃兵想去冲乱他的河边部队,所以干脆反冲,不是为了胜,而是为了活,为了突围。他手下毕竟还有不少甲骑俱装,战斗力不错,真要拼命,我们的损失不会小,传令,放过慕容麟和他的甲骑,截杀后面的步兵和弓箭手。”

    安同的眉头一皱:“慕容麟乃是良将,就这样放过他,是不是有点托大,能一举将之击杀才是最好。”

    拓跋硅微微一笑:“留着他才会让燕国继续内乱,今天的燕军,给我们一战击破,慕容垂的手里,只怕只有邺城和辽东的看家部队了,回去之后,诸子们一定会推卸责任,再继续互相咬,杀了慕容麟,没准反而让他们团结了。继续我的命令,放过慕容麟。哦,对了,甲骑还是要继续追,他们甲重,跑累了就只能趴窝,我们最缺装备,好东西可别落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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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晋北府一丘八介绍:
历史的车轮滚过波澜壮阔的三国时代,中原大地迎来了百年未遇的和平,人们都以为盛世即将来临,可谁都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一场汉人永远也不愿面对的千年恶梦。永嘉丧乱,五胡乱华,中原大地,虎狼横行,异族蛮王,率兽食人!北方的汉人,被不停地杀戮,华夏的儿女,在血泊中哀号。不甘为奴的汉人举族南下,在江东之地重建东晋,自祖逖起,百年来汉家军队六出江南,九伐中原,可惜功亏一篑,多少志士,徒望两京兴叹,巍巍青山,何处不埋忠骨?所幸天不亡汉族,还有刘寄奴,他会用一腔的热血,吼出这个时代的最强音:汉胡不两立,王业不偏安!欢迎随本书走进那段金戈铁马,气吞万里的年代。作者书友群219263410东晋北府一丘八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东晋北府一丘八,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东晋北府一丘八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