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东晋北府一丘八TXT下载东晋北府一丘八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东晋北府一丘八全文阅读

作者:指云笑天     东晋北府一丘八txt下载     东晋北府一丘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二十五章 黑人王爷辱桓玄

    而这太原王氏的一大特征,就是鼻子特别地大,王国宝这一支,继承了王氏的这一个嫡流传统,王国宝家四兄弟,个个都是大鼻子,在东晋一朝,还针对他们有个特殊的叫法,名叫王。

    训完了自己新收的小弟刁逵之后,王国宝的脸上也是堆着笑容,指着坐在末尾的一个年轻人,说道:“大王,今天不仅是为刁刺史赴广州上任而办的送行宴,也是新任义兴太守桓玄,在奉了圣命视察完了北府兵营之后,回来向您复命的。”

    司马道子一直微闭着的眼睛猛地一睁,看向了坐在末尾的桓玄,这桓玄虽然来京城不是太久,但已经摸清楚了朝中的局势,桓家因为当年被王谢两家为首的大世家联手抵制,导致桓温篡位不成,遗憾终生,所以跟王家谢家已是深仇大恨,再无联手可能,而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原则,桓玄迅速地决定把宝押在新兴的司马道子身上,今天来这里求见会稽王,正是其投献的表现。

    桓玄清了清嗓子,正待站起身行礼,却听到司马道子重重地“哼”了一声:“桓玄?就是那个企图篡位的大奸贼桓温的儿子吗?你说,当年你爹是不是想夺我司马氏的江山?!”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就连那些轻歌曼舞的歌姬们也都愣在了原地,不再起舞,王国宝的脸色一变,连忙挥了挥手,这些乐工与歌舞姬们全都逃也似地退了下去,连礼都顾不得行了。

    而桓玄的额头上更是汗出如浆,直接跪到了地身,伏身于地,嘴中说道:“大王息怒,家父当年可是忠于大晋朝廷的啊,绝无篡逆之心,我桓家世代忠良,天日可鉴,一定是有小人编排中伤我桓家,还请大王明鉴!!”他嘴里这样说,可是心里却已经开始无数次地问候起司马道子的黑人老母了。

    司马道子似是很满意桓玄的这个跪伏于地,惶恐不可终日的表现,哈哈一笑,一边指着磕头不止的桓玄,一边对王国宝笑道:“看到了没有,王仆射,当年不可一世的桓温之子,竟然如此地胆小,其父之风范,可曾剩下半分?!”

    王国宝勾了勾嘴角,正色道:“大王,您喝多了,在跟桓太守开玩笑呢。”

    司马道子笑着摆了摆手:“好了好了,都是过去的事了,是真是假,孤也懒得管,桓太守,你起来吧。”

    桓玄咬了咬牙,站起了身,当他把脸露出外面的时候,却已经换了一副谦卑的笑容:“我桓家能有今日,全靠了朝廷的恩德,只愿世代为大晋镇守外藩,哪敢有二心呢?”

    司马道子点了点头,打了个酒嗝:“好了,今天孤也有些倦了,这些军国之事,还是到朝堂之上再议吧。各位,今天就到此为止,请回吧。”

    王国宝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的神色,但他很快就换上了一副笑脸,对着席中的其他宾客们作揖道:“各位,暂且回吧,改日咱们再陪大王!”

    所有的宾客全都站起了身,恭声道:“恭送大王!”

    几个仆役上前,把司马道子躺着的整个红木卧榻抬起,走向了后间,王国宝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只剩下满堂的宾客们还在原地,桓玄的脸上挂着笑容,可是细心的人却会发现,他的手早已经握成了拳头,在微微地发抖呢。

    一个神仙也似,丰神俊朗的白衣文士走过了桓玄的身边,可不正是那曾经在京口与化名刘林宗的谢玄同时出现过的杨林子?他对着桓玄一作揖:“在下王恭,不知桓太守可否赏脸,移步鄙宅一叙?”

    桓玄回过了神,紧握着的拳头一下子松开,微微一笑,长揖及腰:“能得王侍郎的盛情相邀,敢不从命?!”

    会稽王府,后院。

    司马道子被象一头大肥猪一样地抬进了一处别室之中,开始在身边的几个穿红着绿的美婢身上到处乱摸起来,王国宝紧跟着走了进来,对着几个抬着卧榻的美女努了努嘴,她们纷纷行礼退下,司马道子不甘心地在最后一个美婢的屁股上摸了一把,才重新躺回到这具卧榻之上,翘着脚,大笑道:“爽也!”

    王国宝摇了摇头:“大王,今天您有些过了。桓玄他毕竟是…………”

    司马道子坐起了身,换上了一副冷峻的表情:“他毕竟是桓温这个大奸贼的儿子,俗话说得好,父债子还,先帝就是给他那个死鬼老子所逼,惊惧而终的,孤今天没要了他的命,已经够客气了!”

    王国宝叹了口气:“话虽如此,但是桓温毕竟已经死了多年,而且今天桓玄主动求见,有归附之意,您这样当众折辱他,只怕他会有反意啊。”

    司马道子冷笑道:“当年先帝还没登位之时,跟那桓温也算得故交,可这厮世受国恩,不思报国,却是想把先帝作为傀儡,然后对他行单让之事,哼,先帝宁死不从,竟然给他活活逼死,现在桓家失势,荆州老家又给秦军围攻,这时候想到还有朝廷,想来示好了,孤可没这么傻!”

    王国宝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哎呀,还是大王的见识高明,我倒是忘了桓家自顾不遐的这一碴了。不过,荆州毕竟也是朝廷的地盘,总不能就这么落入秦国之手吧。”

    司马道子微微一笑,厚厚的嘴唇翻了翻,拍了拍手:“孙教主,你说呢?”

    峨冠博带,道骨仙风的孙泰,手持拂尘,从一边的屏风之后转了出来,微微一笑:“见过大王,见过王仆射。”

    王国宝先是一愣,转而心中暗道,奶奶的,怪不得司马道子这个酒鬼突然有了这般见识,原来是孙泰这妖道教的,这妖道一直跟刁逵勾搭,还几次想通过我引见给司马道子,我都给压了下来,就是不想此人跟我争宠,可他怎么还就见到司马道子了呢?

    他的心中在暗骂,脸上却是堆满了笑容:“哎呀呀,孙教主啊,你何时成了大王的入幕之宾了呢?”

第二百二十六章 入幕之宾孙教主

    说起这入幕之宾,倒是有个典故,当年桓温想要篡位之时,谢安和王坦之作为王谢两家的家主,极力反对,最后桓温干脆孤注一掷,带兵进入建康,并在石头城设下大营,企图逼朝中百官和世家就范。

    当时简文帝司马昱已经驾崩,桓温需要世家表态,集体上表劝进,自己好从年幼的司马曜手中夺得皇位,为此,他不惜在军营之中设下鸿门宴,要谢安和王坦之二人前往。

    在那杀气腾腾的军营当中,王坦之是汗流满面,战战栗栗,几乎要晕倒,而谢安则是从容不迫,有如赴家宴一般,桓温在酒席之上威逼利诱,几乎是明着摊牌逼二人表态,谢安却是从容不迫,软磨硬顶,据理力争,终于顶得桓温无话可说。

    桓温言语上无法屈服二人,只能不停地借故离席,到后面的内帐之中,征询躲在一边的军师郗超的意见,这郗超是桓温的头号智囊,军师,号称髯参军,也是第一流的谋士,桓温的篡位之举,以及征战天下的各种秘策,多出于此人谋划。但即使是他,也无法辩过谢安。

    桓温几番出入内帐,谢安早就洞若观火,在桓温最后一次出来时,笑道:“桓太尉(桓温当时官居太尉)还有这入幕之宾啊,何不请出一起饮宴呢?”

    从此,这入幕之宾就成了形容暗中谋划见不得人勾当的那种狗头军师的代称,随着郗超一起沦为笑柄了。

    孙泰的脸色微微一变,他听得出这是骂人话,但仍然笑道:“大王好仙丹,五石散,贫道别无所长,也就这点炼丹之才,也就被大王所征召了。”

    司马道子虽然愚钝,但也听出这是骂人话,他并不是很清楚王国宝和孙泰之间为了争宠的明争暗斗,但能听出这两个人在暗中较劲,于是勾了勾嘴角,说道:“王仆射,孙教主是孤请来的贵客,你们应该同心协力,共同辅佐孤才是,何必在孤的面前,争风吃醋呢?”

    王国宝微微一笑,行了个礼:“臣知罪。只不过臣以为,孙教主的才能在炼丹制药之上,这军国之事,非其所长。大王还是应该跟合适的人讨论这些军国之事。”

    司马道子摆了摆手:“孙教主并非一般的普通方士,他结交的也多是朝中权贵,本人也是极有见地,他说的话,孤也会有自己的判断,就象刚才对桓玄,孙教主教的法子,就很管用嘛。”

    王国宝冷笑道:“孙教主这法子,出了大王一口多年恶气,但也得罪了桓家,这样真的好吗?”

    孙泰平静地说道:“难道王仆射还想让桓家就这样世代占据着荆州,一代代地威胁朝廷,威胁圣上,威胁大王吗?”

    王国宝的脸色一变,沉声道:“朝中的人事,军政大事,你一个道人岂可干预?还不快快退下!”

    司马道子勾了勾嘴角,叹了口气,对孙泰说道:“孙教主,你先退下吧,孤有些话要跟王仆射说。”

    孙泰平静地行了个礼,转身而退,密室之中,只剩下了司马道子和王国宝二人。

    王国宝心中窃喜,正待开口,却只听到司马道子厉声吼道:“王国宝,你以为你是谁,孤想用谁,想见谁,想听谁的话,还轮得到你指手划脚?!”

    王国宝猛地一个机灵,他突然意识到这个黑人虽然贪酒好色,但毕竟是王爷之身,不是自己这个臣子所能一手操纵的,今天的事情,只怕是犯了他的忌讳,让他在孙泰面前丢了脸,不好好地赔罪,这一关怕是难过了。

    他连忙跪了下来,不停地磕头:“臣知罪,臣誓死效忠王爷,万万不敢有半点异心啊。”

    司马道子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光芒闪闪:“哼,你别以为孤是傻子,什么都不知道,你这样极力地拦着孙泰见孤,不就是想把孤控制在你一个人的手里吗?你这心思,跟那桓温又有何区别?“

    王国宝再抬起头时,已经是满脸泪水,肥嘟嘟的脸上,涕泪成行:“大王啊,臣可真的是一片忠心,天日可鉴啊。那天师道跟桓家一样,也是野心勃勃,图谋不轨,几年前就在京口作乱,所以其真正的心思,臣真的不敢确定,这才不敢贸然地引见给大王,可不是臣要争什么宠啊。”

    司马道子叹了口气:“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孤也对这孙泰有所防范,但是你们跟了孤这么久,却没一个人能提出借这次的机会,把桓家从荆州赶走的建议,只有孙泰这样提了,是你们没这能力,还是有自己的小算盘?”

    王国宝咬了咬牙,作出一副义愤填膺,一脸忠义的模样:“孙泰这根本不是什么好计,是在拆我们大晋的台啊,荆州虽是桓家经营多年的老巢,但也是抵抗秦军入侵的前线,如果荆州有变,秦军一定会长驱直入,直取江陵,到那时再顺江而下,这建康可就麻烦了,因为,历代要攻取建康,从北边来都很困难,因为有大江天险,但要是从荆州那里顺江而下,就容易得多。当年西朝灭东吴,不就是这样吗?”

    司马道子的眉头渐渐地皱了起来:“难道,离了桓家,就没人守得了荆州?不至于吧。难道我大晋就没忠臣良将了吗?”

    王国宝微微一笑:“大王啊,桓家当然是要赶走的,就象咱们前一阵赶走谢安一样,但是这饭得一口口吃,咱们赶走谢安的同时,还要给谢玄那个五州都督之职加以安抚,桓家在荆州的根基太深,要想动他们,只有慢慢来,先离间其部下,不肯从命的就调往他处,最后把荆州的文武官员换成我们的人,这时候再想赶走姓桓的,不就是水到渠成的事了吗?不过,现在大敌当前,抗秦为重,您既然可以暂时起用谢玄,搞什么北府兵,就不能再忍桓家几年吗?”

    司马道子听得连连点头:“还是你说得有理,现在想想,孙泰确实没安什么好心,哼,他跟孤说,可以由他出面召集天道道众,来守卫荆州,幸亏没听他的。你去,想办法把桓玄再叫回来,就说孤喝多了,改日召见。”

第二百二十七章 王恭桓玄荷塘会

    王国宝这一下子给雷得外焦里嫩的,暗道这死黑鬼真的当桓玄是条狗么,给这么羞辱了还会屁颠颠地回来?看来离了孙泰的指点,他的智力还真的不如三岁小孩子。

    不过王国宝又转念一想,我辛苦扶他不就是因为他没用吗?要这人真的聪明伶俐,还轮得到我来辅佐?不管怎么说,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就指望他了,先把这家伙哄好再说。

    想到这里,王国宝换了一副笑脸:“好的,我这就去办。只不过桓玄可能过几天就会去义兴上任了,未必有时间再过来,我尽量安排吧。”

    司马道子点了点头,伸了个懒腰:“哎,今天喝了不少酒,孤有些醉了,你们先退下吧,别的事情,等孤醒了再说。”

    他说着,往榻上一躺,也不看王国宝一眼,就翻向了内侧,很快,响亮的鼾声就在整个内室回荡起来了。

    建康城,百官坊,王蕴府。

    王蕴,字叔仁,太原王氏之后,其父乃是东晋名士王,而现任皇帝司马曜的皇后王法慧,正是其女儿,只不过现在出任会稽内史的他,并不在这府弟之中,而刚才与桓玄在会稽王府上相逢的,正是他的嫡子,也是曾和谢玄化名游历京口,以杨林子的化名出现过,小字阿宁的王恭。

    后花园的一处凉亭之中,秋风徐徐,塘中一片荷塘月色,蛙鸣之声此起彼伏,而在凉亭之中则坐着两个人,桓玄和王恭还是刚才的一副装扮,相对而坐,二人的面前摆着几盘果脯,两碗煎茶,淡淡的带着苦丁香和胡椒味道的茶香,混合着荷花的香气,沁人心脾。

    王恭轻轻地端起了茶汤,抿了一口:“桓公子,这可是最近在江南一带开始流行的茶饮,可以提神醒脑,了无倦意,据我所知,荆湘一带,还没有流行这东西,要不您多尝尝吧。”

    桓玄长叹一声,也不去喝茶,站起了身,看着那荷塘,悠悠地说道:“父为九州伯,儿为五湖长,受人如此羞辱,让我还有何面目回荆州?”

    王恭的脸色一变,摇了摇头:“会稽王不过是酒后失言罢了,桓公子不必如此介怀,我想,他醒酒之后,应该会向你赔礼的。”

    桓玄摇了摇头,坐回了王恭的对面,双目炯炯,直视王恭:“王秘书(王恭现在官居秘书丞),你贵为国舅,为何也要出席会稽王的这场宴会呢?恕我直言,席间之人,多为趋炎附势的小人,与你这位大名士,可并非一路人啊。”

    王恭的嘴角勾了勾,笑道:“这场宴会的召集人乃是王仆射,本来我是不想去的,但是与他的四弟王忱却是自幼相识的同窗好友,所以今天也不得不去。不过你说得不错,这种宴会之上,让人气闷,我也早就不想呆了。”

    桓玄点了点头,看着王恭,说道:“以前谢家执政的时候,朝政还算清明,也能人尽所用,可现在会稽王掌权,王国宝主事,这才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弄得燕雀乌鹊,巢堂坛矣,只怕现在外敌压境,朝中却是这般人,会出大乱子啊。”

    王恭叹了口气:“是啊,之前我去了一趟京口,曾经亲眼见到那刁逵是如何地胡作非为,本来回来就想弹劾他的,最后还是给谢幼度所劝止,说现在是大敌当前,团结为重。哼,这等贪鄙之人,却能靠着攀附权贵,拿到一个大州刺史,若是这样下去,只怕秦军不来,我大晋内部先乱了!”

    桓玄听到王恭去过京口的时候,脸色微微一变,转而恢复了平常,他淡然喝了一口茶,那股子胡椒的辣味与苦味混合的感觉,让他的眉头轻皱,放下了茶碗之后,他不经意地说道:“哦,王秘书还跟谢镇军同游过京口?那可曾见过京口的什么英雄人物?”

    王恭微微一笑:“当年令尊和令叔都曾经出镇过京口,令尊更是留下了京口酒可饮,兵可用的名句,这回亲眼见识到了京口的英雄人物,诚不虚言也。”

    桓玄笑道:“那王兄说的英雄人物,又是谁呢?”

    王恭正色道:“京口三届武魁首,号称拳横腿霸,京口刘大的刘裕,就是我所说的英雄人物,这回他在京口狠狠地教训了刁逵兄弟,听说刁逵最后离开京口,转封广州,也是因为他的原因呢。一个平民,居然可以扳倒一州刺史,我若不是亲眼所见,真是不信呢。”

    说到这里,王恭的嘴角勾了勾:“听说这刘裕投了北府兵,在谢幼度的麾下,桓公子这回从广陵的北府军营过来,应该见过刘裕吧。”

    桓玄微微一笑,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举起茶碗,轻轻地啜了一口,笑道:“这茶真的不错,一开始喝的时候略感苦涩,但入喉之后,却只觉得口齿生津,满颊余香,如饮醇酒,回味无穷啊。也不知道,这是如何煎制的呢。”

    王恭笑道:“桓公子若要见识这煎茶之法,又有何难?这荷塘月色也赏得差不多了,咱们可以去茶室一叙,在下也正好可以与您切磋一下这煎茶之道。”

    桓玄笑着站起身行了个揖:“敢不从命?!”

    一个时辰后,王蕴府的一处茶室之内,桓玄跟王恭相对而坐,交谈甚欢。

    天气转凉,已入初冬,而这会儿两人也都在绸缎衣服外加上了两件貂皮袄子,加上这密室内正煮着的一个盛水釜下面烧着的炭火,更是让两人的额头已经微微地沁出了些汗水。

    桓玄一边擦着额上的汗水,一边看着王恭正在手里折腾的一块黑糊糊,象面饼一样的玩意儿,笑道:“王秘书,这个就是你跟我说过的茶叶吗?”

    王恭笑了起来:“这个可是这些年来才开始在我们江左地区流行起来的新玩意,名叫茶叶。”

    桓玄看着王恭手中的那块茶饼,看着感觉象是一大块面饼,不是那种传说中江南碧螺春,龙井那种叶子状,便问道:“这个茶是从北方西域流传过来的吗?”

第二百二十八章 密室之中煎茶道

    王恭抬起头,摇了摇脑袋:“不是,这个是我们江左那里的,这茶叶最早在西汉时期就有记载了,不过当时是当成药来喝,后来人们才发现这东西很管用,可以提神醒脑,益智困,对肺病痰多的人也有好处。”

    “魏晋时期,名士风流,门阀制度业已形成,不仅帝王、贵族聚敛成风,一般官吏乃至士人皆以夸豪斗富为荣,多效膏梁厚味。在此情况下,一些有识之士提出“养廉”的问题。于是,出现了陆纳等人以茶代酒之举。更能出这些名士志向高洁,与众不同的品味,这饮茶之道,可就在南方流行了起来。”

    桓玄对这个倒是没听说过,他只知道在北方,除了酒以外,最流行的就是各种奶制品了,自五胡乱华以来,北方的胡汉杂居已经百年,胡风强烈,乳制品盛行,即使是寻常人家,喝些酸奶,吃些乳酪也是非常正常的,反而是这茶叶却是极为少见,这样一听,才恍然大悟,连连点头。

    王恭终于发现有一个桓玄几乎一无所知的地方,心中窃喜,索性多了几句嘴:“这江东的茶道还跟我们的清谈,玄学有关系,玄学是魏晋时期一种哲学思潮,主要是以老庄思想糅合儒家经义。”

    “玄学家大都是所谓名士,重视门第、容貌、仪止,爱好虚无玄远的清淡。我大晋开国以来,江南的富庶使士人得到暂时的满足,终日流连于青山秀水之间,清淡之风继续发展,以致出现许多清淡家。”

    “最初的清谈家里多酒徒,后来,清谈之风渐渐发展到一般文人,这些人淡泊名利,宁静致远,而煮上一釜茶,坐而论道,就是最有这种名士风范的举动。”

    “以前的名士,只需要痛饮酒,熟读离骚,就可以当,但现在,江东最流行的,就是这种煎茶论道了。对了,听说荆州江陵城不是有一个极乐山庄,经常有这些江东的公子哥儿们去吗,怎么没见过这东西?”

    桓玄不屑地勾了勾嘴角:“来我那里的有什么名士?都是帮色中饿鬼,一边喝酒一边服五石散,然后戴上面具脱得光光地,就在那些楼里跟歌姬舞女到处野--合,我看的都想吐,就这帮东西也能人模狗样的清茶论道?王秘书,你别开玩笑了好不好。”

    王恭皱了皱眉头:“怎么会这样?江左的名士我也接触过一些,象殷仲堪、郗恢等,都是非常优秀的文人,他们应该从不去你那里的吧。”

    桓玄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笑道:“还真是对这几个人没印象,大概真正的名士也不会来我们荆州的那个销金窟吧。”

    两人说着说着,王恭把茶饼掰下了一小块,放到了手边的一个平底小铜器里,而这个小铜器只有手掌大,向外伸出一个长柄,有点象一个后世里的平底锅的样子,王恭拿过一个火盆,把这面平底小铜锅在火上烤着,不时地动一动手,让整个锅底都被均匀加热,而锅中的茶饼也开始在热力的作用下渐渐地碎裂,干燥,变成有点粉状的的东西。

    桓玄第一次见到这种所谓的茶道,睁大了眼睛仔细看,只见王恭拿过一个纸袋子,把烤成粉状的茶末倒进了袋中,放在一边阴凉着。

    然后王恭又拿过一只打磨得很精细的小石磨子,有点象药铺里那种捣药的药杵臼,把茶末又倒进了小石磨子里,用一杆玉制的小茶杵开始捣鼓起来。

    桓玄看得一愣一愣的,开始那段烤茶末他看起来更象是以前自己吸五石散时那样,而现在这样捣鼓,则更象是看到在药铺里的药缶里捣草药啥的。

    王恭捣鼓了一阵,拿过一只铜碗,上面盖了一层细细的纱布,显然是用来过滤用的,然后把那小石磨子里的茶粉小心翼翼地倒了进去,这回桓玄的鼻子里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茶香,他闭上了眼睛,很享受这种味道。

    再睁开眼时,只见那在火上的茶釜里的水已经开始有些响声了,桓玄仔细地看了看这个茶釜,只见这个釜由紫铜制成,颜色厚重大气,大小适中,如一个小药缸差不多大。

    釜中的水面开始有一些鱼尾状的细纹,就象平静的河面被轻风拂过那样。王恭这时候正好滤过了一遍茶粉,拿过另一个碗,向里面撒一些白色的粉末,边撒边道:“桓公子,你看仔细了,这可是叫初沸,这时候要往水里加盐。”

    桓玄奇道:“为啥要往茶汤里放盐?”

    王恭笑了笑:“我也不是太清楚,这叫煎茶道,反正教我茶道的那些人都这么用,我也是学了几次后跟着试试的。”

    说话间,王恭拿过一只空盆,又拿起茶釜内的木勺,把釜边上的一些浮在表面,类似黑云母状的东西舀出来洒在一边的地上,这时候釜中的水声音变得更大,象涌泉似地开始连续不断地向上冒泡。

    王恭连忙舀出了几勺水,盛到一边的铜盆里,笑道:“刚才那叫初沸,现在叫二沸了。”

    王恭一边说着,一边用木勺不断地挑动着锅里的汤水,然后拿起刚才盛茶粉的小碗,向釜中心洒起茶粉来,而釜中的水也随着下面的不断加热,而沸得越来越厉害,很快,就变得腾波滚浪一般,沸腾起来。

    王恭微微一笑,把刚才倒回铜盆的那勺水给加了回去,温水加入沸水,顿时就让几乎烧开的茶汤又暂时平静了下来,而王恭一边擦着头上的汗水,一边说道:“这就是三沸了。”

    桓玄心中暗暗嘀咕:吃个茶有这么麻烦吗,但他现在却表现出一副很好奇的模样,连连点头,心中也是对这茶的味道有了一些期待。

    王恭端起茶釜两边垫着厚厚白布的护手,把茶釜端离了火盆,然后拿出两个精致的青瓷茶碗,往里面倒起茶来,很快,一碗热气腾腾的茶汤就放到了桓玄的面前。

第二百二十九章 桓玄开口求救兵

    桓玄端起茶碗,只见这茶汤色泽碧绿,倒是和江南的藕粉很象,茶汤的水面上漂着一层白色的泡沫,就象是速溶咖啡的漂浮那样,应该就是刚才没有融掉的茶粉末子。

    闻起来也是一股子幽香入鼻,桓玄轻轻地吹了吹茶汤上的热气,呷了一口,只觉入口一股咸咸的,涩涩的茶味,就象是在龙井茶里加了盐一样,居然还有一股子胡椒粉的味道。

    桓玄放下了茶碗,皱了皱眉头:“怎么还放了胡椒粉。”

    王恭微微一笑:“茶味偏苦,虽然后劲生津转甘,但是在入口的那一瞬间,却是让很多人无法接受,这胡椒味道偏辛,那种辣味会让人一时间不再感受到那苦味,所以现在流行的煎茶之法,这胡椒是必备之物。”

    桓玄笑着把手中的这一碗茶汤一饮而尽,放了下来:“果然这里面有很多门道,确实是一种能显示出名士气度的饮料,我看,不久之后,这茶道会跟麈尾一样,成为清谈论玄时必备的工具了。”

    桓玄所说的麈尾,则是一种由鹿群中的头鹿,也是格外庞大和强壮的鹿王的尾巴所制的一种特大号拂尘,清谈论玄之时,双方各执麈尾,论到起兴之处,则奋力掷这麈尾,以增加其论玄的气势,一如后世说相声的时候,讲到高--潮之处则要以响木拍案一样。

    王恭笑着摇了摇头:“我看未必,这煎茶之道如此费时,只怕煎一锅茶的时候,也够他们辩上几个来回了,还是不如麈尾实用啊。”

    桓玄点了点头,看着王恭,正色道:“王秘书,月色也赏了,茶也喝了,这密室之中,也只有你我二人,有什么话也可以直说了吧。”

    王恭脸上的笑容也慢慢地褪去,把手中的这一碗茶汤一饮而尽,放到了面前,看着桓玄,正色道:“桓公子果然是爽快人,今天王某在家中延请你,一来是想跟你结交,二来也是想跟你讨论一下朝中的局势。”

    桓玄勾了勾嘴角:“朝中的局势,在外面我们已经达成了共识,会稽王并非国之栋梁,这倒不是因为他今天轻慢了我,我怀恨在心要说他坏话,而是他实在并没有治国理政之才。”

    王恭微微一笑:“既然如此,桓公子今天又为何自降身份,去主动赴宴呢?其实这是我一个不解之疑,你们桓家向来只图割据荆湘,并不结交朝士,这回你又何必去攀附那会稽王呢?”

    桓玄叹了口气:“没办法啊,如果是在平时,我们桓家岂至于此?但现在秦军南下,襄阳危急,只靠我桓家一州之力,怕是难以抵挡。更糟糕的是,有人企图把这次秦军南下,要说成是我们桓家出兵收复失地所招致的,简直是岂有此理!”

    说到这里,桓玄的神色变得有些激动,猛地一甩袖子:“难道我们桓家出兵北伐,趁着秦国内乱收复南阳失地,也不可以吗?某些朝中掌权之人自己不北伐,还不允许别人北伐,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王恭知道桓玄是在暗骂谢安这个宰相,但是知道自己跟谢玄的关系好,也不敢象说司马道子那样直接指名道姓,只能这样拐着弯用隐语,他微微一笑,说道:“桓公子,息怒,不管怎么说,你们的扩地之举给了秦军南下的口实,但现在我们要做的,应该是齐心协力,共渡此难关才是。你所说的那位大人,不也是组建了北府兵,在江淮一带作战,策应荆州的战事了嘛。”

    桓玄叹了口气:“这回我上任义兴太守,其实是想借机来一趟朝廷,争取更大的支持的,虽说荆州被我桓家经营已经几十年,但也是大晋的国土啊,现在荆州有难,我们是希望朝廷能出大军救援,不然,要是让秦国看到我们内部失和,各行其事,只会增派大军,到时候,别说襄阳,就是江陵只怕也难保了。”

    王恭不动声色,看着桓玄,久久没有开口,桓玄叹了口气:“难道王秘书也认为,朝廷这样做是对的?我们桓家就应该这样独自面对强秦?”

    王恭笑着摆了摆手:“好了,桓公子,咱们也不用这样打哑谜了,实话说吧,你这次来,是希望北府兵能加入到荆州战场,帮你们共击秦军?”

    桓玄微微一笑:“我从北府兵那里回来的,亲眼见过他们的战斗力,不客气地说,这支部队是任何人都梦想拥有的,谢家能用两淮流民组建起这样的部队,是国家的福气,如果这支大军能加入襄阳战场,即使是慕容垂,也是会发抖的!”

    王恭叹了口气:“秦国不止是在攻打襄阳,在淮北一带也有大军压境,围攻三阿,北府兵刚刚组建,还没有训练整合完成,就是淮北战局,都没有加入。前一阵刚刚吓退了彭超俱难,救出了三阿的田洛,但也放弃了彭城,他们现在应该是没有力量去救援荆州的。”

    桓玄冷笑道:“王秘书,当着明人不说暗话,毛安之的大军是如何崩溃的,你我都心知肚明。大敌大前,还要玩这种心计,只会坏了国事。要是连谢家都防着我们桓家胜过防秦军,大晋还会有希望吗?”

    王恭摇了摇头:“桓公子,慎言啊,这几万大军的战败,谁也意想不到的。你的心情可以理解,但没有明确的证据,可不能张口就来啊。”

    桓玄叹了口气:“我现在不求北府兵能加入荆州战场,只希望朝廷能派出京师的宿卫兵马,或者是能让靠荆州的江州和豫州部队,前来支援,让我们感觉到,不是孤军奋战就行。”

    王恭微微一笑:“其实我倒是以为,救援荆州,未必需要派兵去荆州,如果北府兵能在两淮战场上大败秦军,那襄阳之围自解。”

    桓玄勾了勾嘴角:“只怕来不及了,听说苻坚给那苻丕赐剑,限他十天之内攻下襄阳,不然就以此剑自裁。若无生力军加入,朱太守怕是挡不了多久了!”

第二百三十章 襄阳沦陷天王喜

    王恭的脸色一变:“当真如此紧急了?”

    他的话音未落,突然茶室外传来一阵紧急的脚步声,王恭的眉头一皱:“没看到我正与贵客议事吗?还不退下?”

    一个仆役在门口跪下,低声道:“刚刚接到的塘报,襄阳失守,陛下召少主公入宫急议!”

    桓玄手中刚刚端起的茶碗“叭”地一声落到了地上,茶汤四溅,把他那一身上好的绸缎衣服染得一片狼藉,他却浑然未觉,喃喃道:“看来,我该回荆州了。”

    长安,两仪殿。

    苻坚的心情很好,自从王猛死后,还很少见他这样开怀大笑过,整个宫殿,都回荡着他的笑声,只是这个大笑,现在除了几个侍卫和宫奴外,只有坐在他对面的苻融能听见。自王猛死后,苻融就继承了他老师的位置,成了苻坚专门用来商量国事的第一人选了。

    苻坚的手里拿着一份塘报,笑道:“好,实在是太好了,慕容垂果然厉害,这襄阳内城还是给他攻破了。自始至终,桓冲的十万大军都不敢来救,阿融(苻融是苻坚的幼弟,私下不称官名,直接这样以家中称呼)啊,你现在还反对我派慕容垂去攻打襄阳吗?”

    苻融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王兄,臣弟怕的就是这个。襄阳不过一个边关城池而已,晋国也未出全力,而我们这回以鲜卑兵为先锋攻下,胜不足喜,臣弟还是要提醒您一句,千万别忘了丞相的遗言,绝不可以跟晋国全面开战啊!”

    苻坚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快:“事情会改变的,当时景略说不能跟晋国全面开战,是说晋国君臣团结,上下一心,我们无机可乘,但从这回的战事来看,晋国没有他说的这么强大。他们的内部,已经出现问题了。”

    苻融的心猛地一沉,正色道:“王兄,您这么想就危险了,桓冲这回按兵不动,只不过是畏惧我军之强,他除了失了个襄阳外,并没有什么损失,甚至还有可能是他想诱我军深入水网密布的江陵一带,打防守反击,并不能说内部出问题。”

    苻坚叹了口气:“阿融,不要固执了,荆州面临大战,江东那里的朝廷竟然不派一兵一卒援救,这正常吗?如果我们的洛阳受到攻击,那我们这里长安,河北的邺城,会不出兵相救?”

    苻融摇了摇头:“那是因为荆州本就是桓家的藩镇,他们也不会要求朝廷派兵过去的,毕竟请神容易送神难。再说,我们这回在淮北也在进攻,晋国没有全国总动员,以他们常备的军力,也无法援救荆州。”

    苻坚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就是第二件让孤高兴的事情了,不仅这回拿下了襄阳,还拿下了整个淮北,毛安之的四万大军不战而溃,彭城也落到了我们手中,原来孤最担心的就是两件事,一是荆扬两个战区,晋国能互相支援,二是扬州兵也有很强的战斗力,但现在看来,扬州那里的晋军,远不如荆州的桓家兵马,几乎是一触即溃。就连谢玄新练的那支军队,都不敢出战,有何可担心的?”

    苻融勾了勾嘴角:“听说这北府兵是两淮一带的流民帅所带的手下所组建的,这些人战斗力很强,绝非平凡之辈。谢玄一直按兵不动,这点才是让人警惕的,王兄万万不可大意啊。”

    苻坚不屑地摆了摆手:“要是北府兵有这么强,为什么不出动?再说那个守三阿的田洛不也是北府兵吗,不也是给我们围着,几乎送命?最后还要靠谢玄虚张声势才救他出围。这些流民帅,不过是两淮一带的坞堡主,山贼土匪罢了,跟我们放在南边的那些个丁零人没什么区别,不要把他们想得有多厉害。真要是厉害的话,为什么这么久了都不敢出动?”

    苻融摇了摇头:“臣弟不知道,但是晋国开国以来,这些流民帅都很能打,从祖逖到苏峻,再到王敦等人,不都是靠这些流民成事的吗?”

    苻坚哈哈一笑,摆了摆手:“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当年西晋末的八王之乱,中原经历了多年的战乱,活下来的普通人都很能打,这些流民被人组织,集体南下,那确实是精兵强将。”

    “可是现在呢?自从冉魏灭亡之后,北方基本上平定,多年未遇大的战事,民众也开始安居乐业了,哪用得着天天要靠战斗才能生存?所以那些所谓的两淮流民帅,不过都是些二三十年前的残兵败将而已,而他们手下的人,也不是当年那些军士,而是他们的子侄,甚至是孙子辈,这些人平时务农,荒时入山为匪,打着前人的流民帅的名号骗人而已,哪能当得了我大秦铁骑的正面一击呢?!”

    苻融急得满头大汗:“王兄,万万不可轻敌啊。晋国现在没有总动员,真的要是我们大军压境,一定会在国内三五抽丁的,我们到时候要深入南方的水网地区作战,水土不服,疫病流行,会吃大亏!”

    苻坚的眉头一皱:“你这话说的倒是有点道理,不过,这回我让彭超和俱难率兖州兵马南下,就是要他们到两淮一带作战,现在淮北已入我手,而二将所部,也没有遭遇什么太大的疫情,接下来我让他们继续向南,如果在淮南一带,他们也能适应,那就没有问题了,到时候可以以他们的兖州兵马为先锋,我们再起大兵继之,等到我们饮马长江的时候,晋国想要全国总动员,也来不及啦。”

    说到这里,苻坚笑了起来:“再说了,晋国现在内部纷争,司马曜想着收回皇权,让他弟弟司马道子为相,以分谢安的相权,而谢安则是隐居自保。这司马道子主政之后,不去救援荆州,听说身边围了一堆奸臣和马屁精,以那王国宝为首,每天就是置酒高歌,醉生梦死,这跟吴国灭亡前孙氏君臣的所为有何区别?上天给了我们这么好的机会,如果不去把握,会留千古遗憾的!”

    说到这里,他的眼中冷芒一闪,神色变得坚毅起来:“孤意已决,拜那俘虏的襄阳守将朱序为度支尚书,攻襄阳部队就地休整,等待进一步的命令,彭超俱难所部继续进军淮南,目标,寿春!”

第二百三十一章 军帐之中兵棋会

    广陵城,北府兵大营,飞豹军帐。

    刘裕坐在空无一人的营帐之内,面色沉静,自从上次的演武失败之后,飞豹营就给拆分了,象檀凭之等精兵锐卒多半去了别的部队,而留守的军士不到一半,还在前一阵的彭城撤退行动中出动,这会儿正驻扎在寿春一带,防止秦军南下,这广陵城外的北府军大营,飞豹军的营地里,只有百十名老弱残兵留守,而刘裕当前呆着的这个军帐,更是只有他一个人了。

    这阵子以来,刘裕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了孤独和寂寞,以前不管何时,他的身边总少不了兄弟和热闹,那汉子们身上的酒味与汗味,那熟悉的呼噜声,刺鼻的脚丫子的臭气,不知何时,早已经成了刘裕生命中挥之不去的一部分,以至于乍然没了这些,让他感觉灵魂都缺了一部分。

    可是刘裕仍然每天一个人出操,训练,没有人管他,也没有人在清晨的时候吹号叫他,但他早已经准点而醒,一举一动,都如在部队时那样井井有条,甚至是刻板,卯时起床,一刻吃饭,三刻越野跑步,辰时四刻回来,开始列队出操,午时二刻吃饭,四刻小憩,午时七刻继续训练,练骑马与砍杀,直到日落。接下来就是晚饭,初更开始读兵书,沙盘上演练幢和军为单位的攻防,直到三更入睡。

    今天的刘裕,对面却是坐着一个肥头大耳的家伙,刘穆之与他隔着一个沙盘,如同下棋一样,把沙盘之上的那些个标志着步兵与骑兵的木偶,棋子,一个个地推进,碰撞,最后或是拿掉,或是留存,谁也没有想到,这樗蒲之物,居然可以用来进行兵棋推演。

    刘裕哈哈一笑,手中的一个步卒状的小人,向前走了三步,踢掉了刘穆之面前的一只木马,顺手拔掉了木马之后小山包上的一面小旗,刘穆之苦笑着摇了摇头:“我自认熟读兵书,但怎么就是胜不了你呢?”

    刘裕微微一笑:“兵书上说的只是泛泛之论,是不是实用,还要到战场上实验,再说了,你成天忙的是兵马钱粮这些事,不象我,每天除了出操训练,就是在这里兵棋推演,要说花在兵事上的时间,你可远不如我了。”

    刘穆之叹了口气:“看起来这辈子起码是军学之道上,我是不如你了。不过,我还是觉得,秦军没有这么好打败的,毕竟,战场上不是兵棋推演,你的老虎部队也不可能真的能一军破敌!“

    刘裕勾了勾嘴角:“要是在平原上,面对敌军的铁骑冲杀,或者有些吃力,但如果引敌军南下进入淮南水网地带,我军可以用舟师运兵,打敌军一个措手不及。就象彭城之战一样,他们只会退营避战,根本不敢主动进击!”

    刘穆之不服气地说道:“任何招式都不可能多次使用,秦军上次给吓退一次,这回就算你突然出现,只怕他们也会转而应战,而不是后退!”

    刘裕的眼中冷芒一闪:“我要的就是他们应战,到时候寿春坚城在后,我军的轻兵锐士阵列于前,两面作战,本就是兵家大忌,秦军纵有八万,我又有何惧?以五千精兵打垮八万秦军,想必苻坚也会震动的。”

    刘穆之叹了口气:“但愿能如你所愿,我也希望这次你能打得出色。不过,襄阳沦陷之后,秦军的西路部队却停止了进攻,既不继续南下打桓冲的江陵,又不东进支援彭超和俱难,你怎么看?”

    刘裕笑道:“因为北府兵还没有真正出动,苻坚还需要试出北府兵的真正实力,所以,他一定会让彭超和俱难所部继续南下的,明天就是老虎部队的选拔了,这支部队一旦建立,就会作为全军的先锋和尖刀,向上逆袭彭超,这是北府军的首战,也是我们名扬天下,建功立业的开始,我们会让秦虏看到,晋国精锐,天下无敌!”

    刘穆之勾了勾嘴角:“我们的敌人从来不是在正面,而是背后,听说桓玄到京城去求朝廷的兵马援救荆州,结果给那会稽王当众羞辱,气得他直接辞官而去,回了荆州。而朱序被俘之后,苻坚杀了他部下献城投降的那个都护李伯宗,却给朱序尚书的高官。我看,苻坚是想要收买人心,大举南下了。”

    说到这里,刘穆之微微一笑:“不仅如此,听说他还在秦国扬言,要设侍中之职留给圣上,设尚书右仆射留给谢相公。连给他们的官邸都开始修建了。看来苻坚也已经冲昏了头脑,想要一口吞掉我大晋啦。”

    刘裕冷笑道:“我死也不会当胡人的子民,让他放马过来好了,这些天,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打败他的。”说到这里,他的嘴角勾了勾,看着帐外的月色,轻轻地叹了口气。

    刘穆之的脸上肥肉抖了抖:“怎么,想王姑娘了?”

    刘裕点了点头,眼神变得黯淡起来:“我终归不是霍去病,做不到匈奴未灭,何以家为,有几个月没见妙音了,这些天总是梦到她,我想见她。”

    刘穆之哈哈一笑:“如果真让你这时候见了,你还能去打仗吗?寄奴啊,切忌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啊。”

    刘裕咬了咬牙:“搞得你好像不想你老婆似的,死胖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三天就会给老婆写封信!”

    刘穆之摇了摇头:“我是有家室的人,跟你可不一样,再说,我可不用在一线冲杀。不过寄奴,我劝你最好还是不要在这个时候多想女人,战场上心思太多,会分心的,死生,也许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只有活着,才能迎娶高门贵女啊。”

    刘裕的眼中冷芒一闪:“不错,你说得对,只有活着,才会有未来。放心吧,胖子,我不会分心的,天色已晚,你回去吧,明天我还要去参加老虎部队的选拔呢,先过了这关再说!”

    刘穆之笑着长身而起,收起了面前的兵棋,转身就向帐外走去:“祝你好运!”

第二百三十二章 老虎部队选拔赛

    太元七年,二月十三。

    雪花纷飞,广陵城外的校场,一片银装素裹,而一千余名站在擂台之下,全副武装的军士,却是纹丝不动,他们的身上,披着最好的盔甲,手中持槊,背上挎弓,霜雪在他们的眉毛上凝成了道道白霜,吹出的热气很快就在胡子上结成了小冰珠,但是那一张张抹了黄色防冻油脂的脸上,却是表情异常坚毅,而眼中时不时闪过的,则是那渴望战斗的冷芒。

    刘裕就站在这些人中间,在他的身边,檀凭之、魏咏之、刘毅、毛球等老相识都各就各位了,今天是老虎部队的公开选拔赛,各部队只有队正以上的猛士才有资格参加,一千余人,争夺一百个名额。

    点将台上,几十面战鼓一字排开,赤着膊,浑身上下冻得通红的力士,把这些战鼓擂得震天价地响,谢玄一身将袍大铠,正襟危坐于帅案之后,神色平静。

    刘牢之手持令旗,站在谢玄的身边,他抬头看了看已经升空的太阳,勾了勾嘴角,略一欠身:“玄帅,已过已时,您看?”

    谢玄一挥手:“开始吧。”

    刘牢之前趋几步,走到擂台前方,看着台下的这一千多虎狼之士,沉声道:“各位,今天是老虎部队的选拔大赛,我们的部队,是全军的尖刀,先锋,也只招收最好的勇士。你们来参加比赛前,都已经在各部队证明了自己的实力,这也是你们现在可以站在这里的原因,但是,这不代表你们就可以加入老虎部队!”

    刘裕的嘴角勾了勾,一边的刘敬宣微微一笑,低声道:“这回只要能加入,都能当上队正以上的军官,老虎部队不缺兵,但需要最好的基层军官,各位,勉之!”

    刘牢之的眼中冷芒一闪:“加入老虎部队的要求很简单,从现在开始,到一天之后的辰时,你们需要从广陵出发,翻越山岭,穿越大江,一直到京口的蒜山,蒜山那里,有一个敌军的营地,你们需要把敌营中的情势,样貌,兵力都纪录下来,然后去江乘,罗落桥。在那里,我会在一辆黑色的战车上等你们,大旗之下,先到者为优胜!记住,我只带一百人走!”

    说到这里,刘牢之沉声道:“如果有什么问题,现在可以提。”

    檀凭之高声道:“一天的时间,要我们从广陵跑到罗落桥?有渡船吗?”

    刘牢之摇了摇头:“没有渡船,这一天,所有的渡船全部都封锁,你们只有游过长江去!”

    所有人的脸色都为之一变,这冰天雪地的,游过长江,那可是要死人的。

    魏咏之高声道:“有防冻油脂发放吗?”

    刘牢之冷冷地说道:“没有!靠你们自己的体力,而且从你们进入战场的那一刻开始,就会不停地有人来追杀你们,记住!你们可以夺他们的武器,但不可以伤他们的性命,有伤人性命者,取消资格!”

    此言一出,连刘裕的脸色都为之一变了,刘敬宣直接嚷了起来:“我们手中的家伙没有开刃,或者是没上箭头,杀不了人,还不让我们动真格的,我们打死追兵没好处,他们打中我们就要退赛,这不公平。”

    刘牢之平静地说道:“觉得不公平的,现在可以退出,还有,每个参赛人员,会发放两个馒头,一个面团,另外还会发放一根烟桶,就象这样!”

    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个中空的小铁棍,所有人都能看到,铁棍的底部有一根拉绳,刘牢之用手一拉,只听“嘶”地一声,铁桶的另一头,冒出了一团黄色的狼烟,很快就凝成了一道烟柱,腾空而起。

    刘裕看地真切,知道这是把军用狼烟给塞到了小铁棍之中,即使是在黑夜里,这股子烟柱也能让三里外的人看得清楚,以前都是侦察斥候所用,今天这场比赛,看起来就是要考单兵的生存能力和摆脱能力。

    刘牢之冷冷地说道:“如果有谁觉得撑不下去了,或者是受伤要求帮助,就拉这个小铁棍的绳子,烟柱一出,我们的骑兵就会来救你,请大家吃烤羊肉!”

    刘毅站了出来,正色道:“将军,这次可以组队行动吗?”

    刘牢之勾了勾嘴角:“一切形式不限,如果你们要阻止别人冲到终点,也可以攻击别的参赛者。我不管这次会死多少人,伤多少人,我只会带走一百人,如果到了明天辰时的时候,没有一百人到达老虎旗下,那我只带走旗下的人。都听清楚了吗?”

    刘裕平静地说道:“请问刘将军,有多少部队来追杀我们,是哪位将军带队?”

    刘牢之微微一笑:“到了战区,你们就知道了。本将最后问一遍,有没有人现在想退出的?这次比赛,有可能会付出生命,大家可都得想好了再走。”

    一千多条汉子,就这样标枪一样地立在风雪之中,纹丝不动,没有一个人后退,有些人的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但也只是一闪而没。

    刘牢之的剑眉一挑,手中令旗猛地一挥:“开始!”

    他的话音还没落,刘毅就飞一样地转身而奔,在他的身后,他的几个死党和族弟,赵毅,刘粹,刘蕃等人纷纷拔腿飞奔,很快就冲出了校场。

    刘裕摇了摇头,也转身开始向外跑,一边的毛球从他的身边奔过,冲他挤了挤眼睛:“寄奴,多谢你帮我们争取的资格,祝你好运!”

    他一边说,一边跟着身边的几个兄弟,加速向前方猛冲,直冲着刘毅而去。

    檀凭之和魏咏之,还有刘敬宣三人凑了过来,檀凭之笑道:“有一百个名额呢,寄奴哥,人多力量大,咱们在一起冲,怎么样?”

    刘裕点了点头:“这场比赛不简单,前方估计会有很厉害的伏兵和追击者,我们不要冲得太快,先在后面观察情况,京口那里我们熟,只要过了江,就一定能完成任务!”

    刘敬宣哈哈一笑:“那咱们这回就好好地比比,谁在到达目的地之前,杀敌杀得多!”

第二百三十三章 冰原伏击无情面

    刘牢之的目光阴冷,渐渐地目送着刘裕和自己的儿子,一路有说有笑地慢跑向营外的方向,孙无终缓缓地走到了他的身边,摇了摇头:“牢之啊,其实我觉得你也没必要搞什么选拔大赛?”

    刘牢之面无表情地回道:“不搞选拔,那怎么挑出一百个人呢?”

    孙无终哈哈一笑:“把这帮小兔崽子全给捆起来,然后拿弓箭射,要是弓箭箭不死的,那就留下来进老虎部队吧。”

    刘牢之突然露出了一脸的微笑:“怎么,无终,对自己的兵没信心了?”

    孙无终收起了笑容,叹了口气:“大雪满天,要他们这么给追杀,还要游过长江,会死人的!这个标准太高了点。”

    谢玄的声音从二人的身后响起:“我要的是能撑起整个老虎部队的精兵猛士,标准不能不高。”

    孙无终微微一愣,转过了身,对着谢玄说道:“可万一达不到这个要求怎么办?这些可都是锐士,真要是死个十个八个的,太可惜了吧。而且,我觉得不太可能有一百个人能通过测试。”

    谢玄的眼中冷芒一闪:“无终,不要低估他们,我相信,会有足够多的人跑到终点的。”

    说到这里,他扭头看向了站在自己的身边,一直沉默不语的慕容南:“你们可以出发了。”

    北风呼啸,漫天雪舞,一行千余人的纵队,已经奔跑到了大营南五里多的一块平原之上,在这一路奔跑的过程中,很多相识相熟的人,自动地结成了小队,或三五人一组,或十余人一群,当然,也有象刘毅这样,带着二十来个兄弟族人,或者是毛家兄弟这样,五六个亲兄弟结伴而行的。

    刘裕仍然是不紧不慢地跑在队伍的中央,就在这会儿的功夫,檀凭之、魏咏之、刘敬宣、向靖、孙处、虞丘进这些飞豹军的老弟兄们都已经跟过来了,就连何无忌也跟他跑到了一起,一边跑一边在交谈着。

    “无忌,你怎么不跟着刘毅他们,却来找我们?”

    何无忌微微一笑:“因为寄奴你啊,我觉得跟着你一起跑,最后通过选拔的机会大一点。”

    刘裕笑着摇了摇头:“刘毅可是带了二十多个兄弟呢,我觉得他的机会比较大。”

    何无忌摇了摇头:“他有点太急了,我觉得这个选拔不是这么容易的,现在冲在最前面,可不是什么好事。”

    刘敬宣一边跑,一边皱着眉头:“寄奴啊,我也觉得是不是可以加快点速度,那个追击,也许是吓吓我们的,刚才我们钻山谷的时候,按说是伏击的最好机会,可是也没遇到什么危险啊,也许,爹只是吓吓我们罢了。”

    刘裕的眼中冷芒一闪:“刘将军应该不是那种随便吓唬人的将军,他说有追兵,伏击,就一定会有,只不过,我们不知道是在何时。但我有预感,危险快要来临了!”

    话音未落,只见前面突然一阵雪花飞舞,这片方圆五六里,覆盖了厚厚冰雪的草地里,突然不知从何处冒出了几百个身披白袍,伏于冰雪之下的人,他们的手中都持着强弩或者是劲弓,对着冲在最前面的那百余名选手,就是一阵弓弩攒射。

    毛球五兄弟是冲在最前面的,而毛球的眼尖,一下子就伏倒在了地上,一边伏,一边吼道:“趴下!”但他的声音还是慢了一点点,就在他弯下腰的那一瞬间,二十几支劲弩擦着他的头皮飞了过去。

    只听“呜呜”几声,他身后的两个兄弟毛瑾和毛夷,胸口顿时插满了箭杆,尽管重甲护体,缺了箭头的箭矢不能透入,但是白花花的石灰粉已经染得胸前到处都是,毛瑾一下子仰面倒在了地上,哭着骂道:“奶奶的,居然有伏击,老子不服啊!”

    刘毅这边的小队也几乎同时受到了攻击,五六个人闷哼着倒了下去,而刘毅则是迅速地趴在了地上,他和毛球几乎同时作出了反应,翻滚着向一边的小沟和山包后面转移,利用这高高低低的地形来躲避空中飞舞的箭矢,而同时他们取下了背上的弓弩,对着来箭的方向,就是一阵攒射。

    除了刘毅和毛球这些冲在最前面的小队,其他跟在后面的选手们,也都纷纷抽出刀剑,冲了上去,雪层之下,不断地有白袍伏兵杀出,很快,两边的战士就短兵相接,战成了一团。

    刘裕勾了勾嘴角,他们离着交战的前线足有两百多步的距离,一边的刘敬宣哈哈一笑:“果然有伏兵,有意思,我们冲过去帮忙吧。”

    他说着,抄起插在背后的两把斧头,就准备上前搏斗。

    刘裕摇了摇头,一把拦住了刘敬宣:“不可恋战,我们的目的是最后到达大旗之下,而不是在路上打死多少敌军。再说了,这些伏兵训练有素,都是以几十人的战斗队形作战,我们这千把人分成了上百个小队,队自为战,跟他们硬打,实在不是明智之举。跑吧!”

    刘敬宣睁大了眼睛,他有点难以置信地摇着头:“我没听错吧,寄奴你居然不迎敌而上?”

    刘裕的眼中冷芒一闪:“我们的目标是侦察,不是战斗,再说,敌军绝不至于就是这点实力,我们绕路而行。”

    刘裕说完,冷冷地拉下了头盔上的面当,把脸都隐藏于冰冷的青铜假面之后,只剩下一双精光闪闪的眸子,他那魁梧的身影,直接向着侧面的一片小树林奔去,而檀凭之二话不说,拿着大弓,紧随其后,魏咏之笑着拍了拍刘敬宣的肩膀:“好了,跟着寄奴哥,总没错的。”

    很快,这一小队的十余个人,都跟着刘裕的后面,在前面打得一片热火朝天的情况下,反而是绕路而行,很少有人留意到他们的行踪。

    当刘裕刚刚冲进小树林的时候,只听远处传来了一阵巨大的轰鸣之声,从另一侧的山岭上,飞出了百余个大雪球,呼啸着砸向了正在冰原之上,战成一团的几百名选手与追兵。

第二百三十四章 林中伏击的化解

    冰原之上正在激战的几百人,顿时就给这些雪球砸中,还好,这些雪球都是干雪,中人即散,两边的军士们,身上都堆满了积雪,参赛的选手们不甘心地一边嘟囔着,一边脱下了身上的武器与盔甲,走到了一边,而没有被砸中的五百多名选手,则是冲着雪球来袭的方向奔了过去。

    何无忌的脸色一变:“这,这居然有投石机?太狠了点吧。”

    檀凭之睁大了眼睛:“他们,他们居然连自己人一起砸?”

    刘裕冷冷地看着冰原之上,刚才还战成一团的几百名敌我双方的军士,有不少人已经给厚厚的积雪所淹没,正吃力地钻出雪堆:“看到了吧,敌军的目的是消灭这些参赛的选手,并不在乎自己的伤亡。我们要做的,就是尽量避免和他们的纠缠,早点过江侦察,就是胜利!”

    刘敬宣也跟着冲进了树林,尽管他是起跑的时候最慢的一个,但是这会儿却是在魏咏之等人的前面跑了进来,他的手里仍然抄着那两柄大斧,眼中尽是不甘的神色:“不就是投石车么,有什么了不起的。”

    刘裕摇了摇头,正色道:“敌军的埋伏,应该不止是那些投石车,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他们还会有别的后招。”

    正说话间,只听到冰原一边的山谷之中,响起了雷鸣般的马蹄之声,雪雾之中,杀出了不知多少的骑兵,个个身着皮甲,手持大弓,一阵箭雨,就向着对面还没有完全给投石车击中,正在投石机边与发射军士战成一团的选手们飞去。

    这下刘敬宣的神色也为之一凛:“怎么回事,不是影子部队解散了吗?这些骑兵是哪来的?”

    刘裕勾了勾嘴角:“我北府军几万大军,怎么可能连几千骑兵都凑不出来?上次玄帅组建影子部队的时候,肯定也让骑兵跟着这些鲜卑人学习了一些北方胡骑的战法,这回的演习,倒是正好用上了。”

    何无忌睁大了眼睛:“可这是雪天啊,地这么滑,骑兵如何能施展?”

    刘裕一指对面的骑兵,只见马蹄之上,都裹着厚厚的毡布,正色道:“看到没有,这些骑兵的马蹄都是防滑处理过了,并不会失去战斗力,北方骑兵常年会在冰天雪地之中作战,怎么会连这个都应付不了?”

    刘敬宣叹了口气:“还好听了寄奴你的话,要不然,只怕我们现在留在冰原之上,就会跟那些倒霉的家伙一样,全数给消灭了。”

    他看着在冰原之上还剩下的两百多名参赛军士,这会儿已经散乱了队形,左冲右突,拼命地想要在这些骑兵的追击之下,先行逃进一些密林和山谷之中。

    但两条腿哪跑得过四条腿,多数人没奔出百步,就给骑兵追上,远了弓箭射,近了挥套马索,一套一个准,中箭或者被套的军士,只能悻悻地原地坐下,脱掉身上的甲胄,被其他的对方军士们,领着坐成一堆,很快,退赛的六百多人就已经排成了一大群了。

    刘裕看着刘毅和毛球等人,带着自己已经少了三分之一的手下,拼命地钻进了一片小林之中。

    刘裕勾了勾嘴角:“看起来还是有一些人逃过这次伏击了,伏兵,投石车和骑兵齐出,这是我们这一千多人无法对付的,除非是列阵相抗,但这并不是战阵,说白了身边的人也同样会是竞争对手,只怕大家不可能齐心协力,刘将军就是看准了这点,才会这样安排的。”

    刘敬宣勾了勾嘴角,嘀咕道:“爹就是这点不好,老是安排这些阴招毒计,是男人就应该在战场上光明正大地厮杀才是。”

    刘裕微微一笑:“阿寿,别光明正大了,咱们估计也要面临一场恶战啦!”

    刘敬宣的脸色一变,还没来得及开口,只听“呜”地一声,空中突然飞舞起几十枝弓箭,破空之声此起彼伏,直奔这一小队选手而来。

    刘裕大喝一声:“来得好!”他一把抄起背上的一面盾牌,右手则挥舞起腰间的百炼宿铁刀,如同两把风车一般,在身边回旋飞舞着,十余支射向他的弓箭,顿时就给打落在地。

    刘敬宣哈哈大笑道:“老子就知道这里有埋伏,来啊!”

    他左手一斧飞出,正中二十步外的一颗大松树,这一下力道千钧,而他手中的这把大斧也有二十余斤重,直接就把这棵两人合围的松树,拦腰打断,树上传来几声惊呼之声,隐约可以看到六七个灰色的身影,与这大树皮的颜色几乎一无二致,正慌乱地向着边上的另一棵树上跳去。

    檀凭之早已经抄起大弓在手,身边的魏咏之已经拿下了两面盾牌,在他的身边乱舞,为他挡着来箭,而檀凭之则箭如流星,手中扣着的七八枝箭,连珠也似地发射出去,那些跳跃着的敌方弓箭手,不少人直接给射中,两个运气不好的家伙重重地摔落在地,半天都爬不起来,而其他给射中要害部位的家伙,也只能不甘心地站起来,把弓箭扔到了树下,以示退出。

    只几分钟时间,树上突袭的三十多名弓箭手,就给刘裕这一方消灭了大半,而刘裕这边除了有四个人身上多了一处白斑之外,无一退赛,很快,林中只剩下了山风呼啸,雪也渐渐地停了下来,这场突如其来的伏击,就这样结束了。

    刘敬宣抹着脸上的汗水,从那棵差点让他一斧头抡断的大松树上,取下了自己的大斧,插回了背上,他摇了摇头:“我才射下来四个,寄奴,比你少两个。”

    刘裕微微一笑,把大弓背回了后背:“这有什么好比的,要比也得比先到终点啊。这里应该是敌方的小股伏击部队,刚才他们出动的时候,已经发出了信号,我们不可久留,还是得赶快离开才是!”

    何无忌点了点头:“现在冰原上的战斗结束了,他们就是用骑兵四处来追击我们,我们只有进树林才安全。”

第二百三十五章 假扮死尸夺马走

    刘裕摇了摇头:“不,万万不可入林,那是他们希望我们做的事,林中肯定还有别的伏兵,到时候我们入林已深,前有埋伏,后有追兵,可就麻烦了。”

    向靖点了点头:“寄奴哥说得对,但不走树林,我们又能去哪里?”

    刘裕的眼中冷芒一闪:“现在雪停了,无论我们走哪里,都会留下脚印,所以,我们要利用好这点,让追兵误判!”

    刘敬宣讶道:“误判?”

    刘裕微微一笑:“对,我们先假装往林子深处跑,脚印留得杂乱无章,然后我们隐藏在树上或者是草丛边,等追骑入林,咱们打个小伏击!”

    魏咏之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奋:“高,实在是高,敌人肯定想不到,咱们还会反过来伏击他们!”

    刘裕的眼中冷芒一闪,看向了已经爬下树,准备走出树林的那些伏兵,说道:“各位,请稍等!”

    走在最前面的一个三十多岁的红脸军士,听到这话后,停下了脚步,看向刘裕,拱手行了个礼:“你就是那军中传说的刘裕刘寄奴吧,果然英雄了得,在下沈武,今天见识了。”

    刘裕微微一笑:“你们的伏击也很好,如果换了一般人,应该能全灭敌手。”

    沈武叹了口气:“可还是让你给发现了,刘裕,按比赛的规则,我们是不能交谈的,但现在我们已经阵亡了,算是退赛,所以我想问你一句,你是如何发现我们埋伏的?”

    刘裕微微一笑,指了指树林的上头:“这片林子太安静了,安静地连只飞鸟都没有,兵书有云,逢林莫入,就算是斥候侦察之前,也要观察这些疑点。”

    沈武奇道:“为什么没有飞鸟就是有伏兵?”

    刘裕笑道:“因为你们如果埋伏在林中,只要有风吹草动,鸟儿就会惊起,所以,你们会提前把鸟巢给扔掉,这样飞鸟就会远离这片林子。我在入林之前,就仔细地观察过,你们这是典型的树上伏击,还有一点,你们虽然穿了灰色的衣服,与大树一色,但今天下雪,树上很白,加上阳光反射了你们身上的甲片,百步之外,即可知树上有人。”

    沈武叹了口气:“刘幢主果然厉害,兄弟我这回算是服了。最后一个问题,你们明知这林中有伏兵,为何还要进来呢?”

    刘裕正色道:“因为你们不可能是大队人马在这里埋伏,如果是大队人马埋伏,一定会是在林中深处,不会在林子边缘即上树。所以,你们会是小股先头部队在这里,能伏击得手当然最好,即使不成,也可以给林中的同伴报信。”

    沈武点了点头:“你分析地一点不错。刘幢主,有关别处的布置,我是一个字也不会透露的,接下来的路,你只有自己走了,祝你们好运。”

    他说着,转身就要走,刘裕笑道:“稍等,我还没说完呢,请沈兄弟留下,是有一事相求。”

    沈武的眉头微皱:“我们现在按规则已经是死人了,你跟死人还能求什么呢?”

    刘裕笑着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甲:“沈兄,我们身上的这些精钢札甲,跟你的这身普通札甲换换,如何?你肯定不会吃亏的!”

    沈武吃惊地睁大了眼睛,看着刘裕,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刻钟之后,三十余骑冲进了林中,为首一人皮盔札甲,青铜面当,身后的骑士们个个背着大弓,手持矛槊。

    为首骑士一勒马缰,一声长长地“吁”,马儿“希聿聿”地长嘶一声,瞬间定住,只见前方的林间空地之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二十多人,身上都插着密集的箭杆,三五棵树已经东倒西歪,更是有一棵大树拦腰而断,一连串杂乱无章的脚印,通向了林中的深处。

    一个骑兵凑了上来,讶道:“这是怎么了,这二十多个兄弟怎么都没起来?不会真出了事吧。”

    为首骑士勾了勾嘴角,青铜面当之后的双眼之中冷芒一闪:“他们应该是在树上伏击敌人的,只不过看起来没有成功,这战斗很激烈,他们从树上摔落,怕是晕了过去,又或者是那些参赛的家伙怕他们暴露行踪,把他们给打晕了。真是可恶!”

    另一个骑兵点了点头:“队长,现在怎么办?我们是救这些兄弟,还是去继续追击敌军?”

    远处的林间传来了一阵弓箭破空之声,几个大嗓门在怒吼:“站住,别跑!”

    为首骑士的双眼一亮,咬了咬牙:“第一小队跟我追,第二小队留在这里照顾伤者,宋队副,给外面的同伴发信号,就说这里有伤者需要治疗。”

    队末的一个军官模样的人点了点头,一挥手,十余骑跳下了战马,走向了躺在地上的那些军士,而为首的骑士则双腿一夹马腹,马蹄奋起,带起朵朵飞雪,向着声音响处就冲了过去,而在他的身后,二十余骑呼啸而去,很快,就消失在林中深处了。

    宋队副叹了口气:“娘的,永远是好处他姓马的得,收尾我干,这回演武结束了,一定得换个队才行。”

    他一边说着,一边上前翻起了一个面朝下,背上插着三枝羽箭的军士,嘴里说道:“兄弟,撑住啊,我们来救你了!”

    给他翻过来的,是一张剑眉虎目,不怒自威的脸,双眼紧紧地闭着,眉毛之上是一层白霜,宋队副身边的一个军士先是一愣,转而笑道:“这张脸挺熟的啊,好像跟那飞豹军中的刘裕挺象,我上次见过那刘裕呢。”

    宋队副哈哈一笑:“开什么玩笑,刘裕这家伙不是参加这次选拔了吗,他应该是在逃命才对,怎么可能…………”

    他的话还没说完,脸色突然一变,因为他看到那张脸上,一双眼睛猛地张开,甚至向他咧嘴一笑:“你猜对了,我就是刘裕。”

    宋队副突然意识了过来,整个人直接从地上弹起,刚准备下令要手下们反击,却是两腿一沉,膝弯里给重重地踢了一脚,哪还站得住?紧接着脖子后面挨了重重的一下,双眼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 连环妙计换衣遁

    半个时辰之后,先前离开的那名马姓队长,带着两百多骑兵奔了回来,只见刚才的林子里,宋队副以下,十几个留下来的军士,个个给绑在了树上,身上穿着单衣,一个个冷得瑟瑟发抖,却因为嘴里给塞了布条,发不出声。

    马队长气急败坏上前一把扯掉了宋队副的封口条,大声道:“什么情况!”

    宋队副的声音带了几分哭腔:“那刘裕假扮死尸,夺了我们的马,跑远啦!”

    马队长气得猛一跺脚,大吼道:“上马,追击!”

    一个清冷的声音从古铜色的面当后响起:“来不及了,他们已经奔了两个时辰,应该已经走远了,宋队副,你真的看清楚了那个是刘裕?”

    宋队副这会儿正给几个军士从树上解下来,已经快要冻僵的他,浑身都在打着哆嗦,他的声音在发抖,却是连连点头:“不错,就是,就是那刘裕,他们这一队有十几个人,往,往,往西南方向去了。”

    古铜色的面具被取了下来,慕容南的那张没有表情的脸露了出来:“刘裕他们骑了我们的马,穿了我们的衣甲,是想要蒙混过关,传信号,让江边各渡口的人严查骑马和穿我军衣甲的一小队骑兵,没有口令和令牌,就是假扮的!”

    说到这里,他一挥手,却是指向了东南方向:“我们走,继续追。”

    马队正微微一愣:“幢主(慕容南给临时安了个幢主的身份),他们是往那边去的啊。”

    慕容南冷冷地戴上了面具:“刘裕很狡猾,他要让我们故意看到走那里,一定会中途折向他处,往东南方向是去京口蒜山渡,那是他老家,对那里最是熟悉。我想,他一定会在那里过江的!”

    入夜,三更,树林西南,十五里处,一处小溪谷,刘裕等十余人,正脱着身上的衣甲,露出里面的单衣,雪已经停了,但天气仍然很冷,刘裕等人一边脱去衣甲,一边往身上抹着厚厚的油脂,这让他们的身体仍然能保持必要的热度,不至于迅速地因为寒冷而失去体力。

    刘敬宣一边往身上抹着油,一边嘟囔道:“寄奴啊,我真是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费了这么大的劲,夺了他们的衣甲和战马,正好可以大摇大摆地过江,甚至敌军的大营,都可以直接闯进去,为什么又要换装呢?”

    刘裕平静地说道:“因为我们还留了那些人在林子里,就算他们闭口不说,一看他们的衣甲和战马没了,谁都会知道是给我们取去,这回刘将军设下如此的布局,冰原伏击,目的就是把我们打散,打成小股部队逃命,不能聚而众,剩下的,就是分散抓捕了,只要守住沿江的各个渡口,防止我们蒙混过关,那就胜了。”

    何无忌的眉头一皱:“要不要这么狠啊。这么来的话,哪可能有一百个名额?”

    刘裕叹了口气:“刘将军可能根本不想要一个人进入老虎部队,这次选拔,他更象是向全军宣示,老虎部队才是最精锐的王牌部队,即使是其他部队的精兵锐士,也达不到这个标准的。”

    檀凭之摇了摇头:“怎么会这样?既然不需要人,为何要搞这选拔?”

    刘裕微微一笑:“人还是要的,只不过,这回的选拔一定要打掉所有参赛的精兵猛士的傲气,以后他再一个个地调入部队,肯定就会惟他之命是从了。”

    刘敬宣哈哈一笑:“寄奴说得好,这才是爹的性格,看来这回他为了立威,连我这个儿子也不顾了。不过这样也好,我就喜欢这样。寄奴,咱们这一身装扮,真的能混过江吗?”

    刘裕摇了摇头:“我之所以费尽心机地要骗取战马和衣甲,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我们想混过江,他们现在一定已经通告了沿江的守军,一定要盯着我们这一队人,所以,我们这副打扮,虽然也是选手,但看起来就是惊慌失措的其他队的散兵游勇,不是他们想要抓的刘裕小队。”

    魏咏之的三片兔唇咧了咧,笑道:“已经二更了,咱们真的就这么渡江过去吗?这可是雪夜啊,只靠这一身油脂,能混过去么?”

    刘裕的神色变得坚毅起来:“我们每个人只有一天的干粮,现在,大家把这些全吃掉吧。能不能胜,就看这一把了。”

    刘敬宣抓了抓脑袋:“你也不早点说,刚才我就吃光了。打完了饿啊。”

    刘裕叹了口气,从怀里拿出了两个馒头,分了一个给刘敬宣:“给,你小子以后吃东西慢点。”

    刘敬宣摇了摇头:“不,这是你的馒头,从早晨到现在,你还没吃过,我知道你就是想保持体力拼这最后一下的,我不能吃你的东西。”可是他的话还没说完,肚子就“咕”地一声响。

    刘裕微微一笑:“已经到这里了,还客气什么,一会儿还要夜游过江,没体力可不行,吃吧,阿寿,知道你个子大消耗多。”

    刘敬宣咬了咬牙,一把接过了这个馒头,狼吞虎咽起来:“寄奴,今天我算是服了你了,以后再不跟你争啦,咱们一起过江去!”

    刘裕的眼中冷芒一闪,环视四周的同伴:“咱们一起过江去!”

    半个时辰之后,同一条溪谷,三十多人行色匆匆,接连而至,每个人身上的衣甲,都已经由汗水渐渐地凝成了一层白色的盐霜,与那霜雪混为一色。

    为首二人,正是刘毅与毛球,自打冰原伏击之后,他们这两队人就凑在一起,东奔西突,穿林过岭,绕了一大圈之后,也跑到了这里。

    刘毅的堂弟刘粹,是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突然往一边的地上一坐,再也不肯起来了,刘毅的眉头一皱,上前拉起自己的堂弟:“阿粹,不能停,起来,给我起来。”

    刘粹喘着粗气:“大哥,我怕是,怕是不成了,你们先走吧,我,我歇会。”

    刘毅咬了咬牙,沉声道:“天寒地冻,你要是不起来,一觉睡过去可能会死的,起来,给我起来!”

第二百三十七章 偷渡不成蚀把命

    正说话间,突然一阵马嘶声传来,众人如同条件反射一样,纷纷钻进了谷边的小沟与草丛之中,这一天下来,他们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从骑兵的追击中逃脱了,几乎已经成了本能地反应。

    刘毅和毛球几乎是同时跳进了一个雪坑之中,还不忘了抓起两把雪把自己给完全盖住,只露出两只眼睛在雪外,死死地盯着马鸣的方向。

    几匹马儿的身影,缓缓地从谷外的另一边出现,却不同于一般的战马,马背上没有骑手,而这几匹马儿正悠闲地甩着尾巴,低头吃草呢。

    毛球睁大了眼睛,奇道:“这是怎么回事?从马吗?”

    刘毅一动不动地盯着这些马儿,低声道:“再等等看。”直到过了小半刻的功夫后,总共有十几匹这样的马儿边走边吃草,刘毅才舒了口气,喃喃地说道,“难道,难道真的是弃马吗?”

    毛球疑道:“什么弃马?”

    刘毅微微一笑:“也许会有些厉害的家伙,在面对骑兵追杀的时候,反杀了那些追骑,然后就骑着这些马奔到了江边,他们大概是已经过江去了,唉,看起来,咱们这些参赛的人里,还是有比咱们厉害的人啊。”

    毛球哈哈一笑,站起了身,一边抖着身上的雪,一边说道:“该不会是刘裕吧。”

    刘毅的眼中冷芒一闪:“还真可能是他们,我想到一个好办法。这些马儿都有马鞍,一边还有一些散落的衣甲,我们如果穿上,打扮成追兵的样子,也许可以直接混过江去呢。”

    毛球点了点头,一挥手,带着还没有退赛的几个兄弟上前穿起衣甲了,而跟着他的其他十几个散兵也都上前,牵马的牵马,着甲的着甲,刘毅笑着站在原地,抱臂而立,看着这些人渐渐地远去,嘴角边勾起一丝冷笑。

    刘粹走到了他的身边,一边挠头,一边奇道:“大哥,咱们为啥不去骑马啊,全给姓毛的家伙弄走了。”

    刘毅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天下没免费的好事,这些东西在这里,却不给别人所用,一定是有问题,咱们且跟在毛球后面看,他们若是成了,咱们再取不迟,要是不成,权当给咱们探路,有何不可?!”

    刘粹恍然大悟,点头道:“大哥果然高明,那咱们?”

    毛球突然回过头来说道:“希乐兄,要不要分你们几匹马?”

    刘毅笑着摆了摆手:“咱的族人多,这马不够分,你们先过江,过去后咱们再取马过江。没事。”

    毛球哈哈一笑,回头一拱手:“那兄弟我就却之不恭啦。”

    小半个时辰之后,江边,蒜山渡方向。

    刘裕等人潜伏在草丛之中,死死地盯着渡口那里,已是四更,这里却是灯火通明,几十名军士正执着火把,守在渡口,更是时不时地会有些游骑沿江而行,几十条渡船,已经给收在了渡口这里,江面之上一片漆黑,连一条过江的舟船都没有。

    刘裕的眉头紧紧地锁着,一边的檀凭之叹了口气:“一场内部选拔赛罢了,搞得跟胡人真的打到江边一样,至于么?没船我们真的要游过江吗?”

    刘裕摇了摇头:“渡口这里水流较缓,就是要游,也得从这里游,我们再等等看,实在不行,只有趁机强突这里,夺船过江了。”

    何无忌讶道:“夺船过江?这会惊动守军吧。”

    刘裕的眼中闪过一丝冷芒:“那得把握时机突袭了,我算了一下,每两刻钟会来一波游骑,我们需要在两刻钟的时间里控制渡口,然后游过江去。不然这里一旦发现不对,就会通知对岸的守军,我们最好的结果只是一路强突,很可能不能走到最后了。”

    刘敬宣恨恨地说道:“爹这是明摆着不要我们胜出,这不公平。”

    刘裕微微一笑:“非如此,怎么可能选出智勇双全的强兵呢?真到了战场之上,又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的?我觉得挺好。咱们再等一下吧。”

    话音未落,只听得一阵马蹄声响起,却是从众人身后的那条山谷来处。魏咏之嘟囔道:“这前面一波骑兵刚走,怎么又来了?难道是追杀我们的人?”

    刘裕摇了摇头,低声道:“噤声,有情况了。”

    众人全都低下了头,只见十余骑身着皮甲,骑着战马,向着渡口而来,何无忌的眉头一皱:“那些马儿…………”

    刘裕一把捂住了何无忌的嘴,低声道:“看来有同道中人捡了我们的马,大家不要说话,看看他们能不能混过去。”

    说到这里,渡口为首的一个队正模样的军士拿着火把,照向了领头的骑士,毛球那张熟悉的脸,一下子映入了众人的眼帘,刘裕的脸色一变,心中暗道:怎么会是他?!

    渡口的队正上下打量了来的这十几骑,点了点头:“你们是来巡江的还是来传令的?”

    毛球微微一笑:“将军有令,敌军有小股部队已经过江,需要南岸守军加强戒备,我等就是来传令的。”

    队正的眉头一皱:“可有令牌或者是公文?”

    毛球脸色一变,沉声道:“军情紧急,就是有令牌,也不是你区区一个守渡口的小队正能看的,快让我们过江,迟了片刻,误了军情,拿你是问!”

    队正的嘴角勾了勾:“既然如此,你们就过江吧,不过,战马只怕不能一条船装得下,你们先上船,对面的渡口有马可骑。”

    毛球点了点头,一挥手,身后的同伴们全部下马,走上了船,一个梢公穿着蓑衣,在后掌舵,另一个则在摆渡,很快,这一船人就离了岸,直到中游。

    刘敬宣叹了口气:“娘的,早知道也跟他们一样就这样过江了,寄奴,你这回可是失算了啊。”

    刘裕微微一笑:“不,我想,他们要倒霉了,这队正在这里守渡口,怎么会蠢到连口令都不问呢?”

    刘敬宣的脸色一变,正要开口,却只见江心之中突然火光大亮,七八条战船一下子从雾气重重的江面中现身,战船之上的弓箭手林立,对准了毛球的那条船,而随着“扑嗵”两声,那两个撑船的艄公,全都跳进了江里,只剩下这装了十余人的渡船,在江心中央打起转来。

第二百三十八章 双刘合流迎转机

    为首一条战船之上,慕容南弯弓搭箭,对准了毛球,大声道:“船上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识破,按演习规则,投降吧,也省得弓箭无眼了。”

    毛球长叹一声,把手中的武器往船上一丢:“奶奶的,果然天下没便宜好事啊。”

    刘裕摇了摇头,心中暗道,好不容易给这毛家兄弟争取来的参赛资格,算是白忙活了,但能走到这步,已是不易,不知道他们的父辈能不能向刘牢之求求情,让他们加入战斗部队,哪怕不是老虎部队呢。

    正思量间,却听到后面一阵极细极轻的脚步之声,刘裕的脸色一变,连忙作了个手势,身边的同伴们纷纷没入了草丛之中。

    十余个一身黑衣的人,不走大道,却是从一边的树林草丛之中,快速地潜行,月光照耀之下,为首之人的那张国字脸,看得清清楚楚,可不正是刘毅?

    刘裕的眉头微微一皱,喃喃道:“原来是他!”

    刘敬宣一看刘毅,气就不打一处来:“这家伙居然也到这里了,哼!”

    一边的何无忌低声道:“寄奴,希乐毕竟也是号人物,又是老乡,这时候最好还是大家合力的好。你看呢?”

    刘裕环视四周,看着周围的众人,低声道:“大家说呢?”

    檀凭之和魏咏之对视一眼,低声道:“我们听寄奴哥的。”

    向靖,虞丘进和孙处等人咬了一会儿耳朵,点了点头:“无忌说得有理,人多力量大,我们出来的人有千余,现在已经不多了,就多这十几个人,应该也不至于影响最后的结果吧。”

    刘敬宣恨恨地拍了一下地上的积雪:“寄奴你定吧,反正我是不喜欢和这家伙在一起。”

    刘裕点了点头:“那就一起吧。”他突然站起身,拿起一个雪团,对着正在几十步外飞奔的刘毅,就扔了过去。

    刘毅一直盯着渡口的情况,却没有意料到一边的草丛中有人,连忙一矮身,这个雪球顿时就在他身后的刘藩脸上开了花,砸得他满脸都是,他本能地四脚朝天躺到了地上,恨恨地骂道:“居然有伏兵,我就这么完蛋了!”

    刘毅火速地抄起弓箭,正要开弓,却发现是刘裕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向着他们这行人挥手呢。

    刘毅的心放了下来,一摆手,制止了周围同伴们的动作,对着刘裕也挥了挥手,两边的人都是老相识了,很快就跑到了一起,相识而笑,只有刘敬宣恨恨地扭过了头,也不看刘毅一眼。

    刘裕拍了拍刘毅的肩膀:“希乐,真不容易啊,这重重杀机,都让你闯过来了。”

    刘毅叹了口气,看了看周围的人,摇了摇头:“出来时有四十多人跟着我,现在不到四分之一了,就是刚才,要不是让毛球先去探了个路,只怕这会儿退赛的就是我们这些人了。”

    刘敬宣冷笑道:“我就知道你这家伙一定会利用别人的。”

    刘毅面不改色,平静地说道:“有现成的马和衣甲,谁都想用,毛球二话不说就先取了那些,我不与他争,难道还是我存心害他了?”

    刘敬宣勾了勾嘴角:“哼,你明知事情不对,故意想让人探路的,这是你刚才的原话!”

    刘毅微微一笑:“当然,如果是你阿寿兄呢,也不需要动脑子,直接上就是,反正你一向是先做再想,对吧。”

    刘敬宣的脸色一变,厉声道:“你竟然敢…………”

    刘裕一看这两人又要掐起来,连忙站到了两人中间,双手下压,作了个息事宁人的手势:“好了,这时候要的是团结,有什么要说的,放在以后吧。”

    刘敬宣咬了咬牙,直接转身走向了一边,也不再搭理刘毅。

    刘裕看向了刘毅,正色道:“希乐,刚才阿寿说的你不爱听,但也不是没有道理。现在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据我所知,现在还没有人能成功过江,我们这里加起来不到五十个人,是肯定都能给选上的,所以,我们要齐心协力,再不能有任何小九九。”

    刘毅的脸色微微一红,笑道:“这是自然,这是自然,其实我也不是有意地要让毛球去探路,实在是马不够分,所以…………”

    刘裕摆了摆手:“好了,不说这个了。现在毛球已经被擒,我们得商量一下接下来怎么办吧。”

    刘毅蹲下了身子,跟众人一起看向渡口,只见慕容南这会儿已经带着手下,行船靠了渡口,毛球等被判定或俘或亡的选手们,一个个垂头丧气,在慕容南手下们的押送下,走上了岸,慕容南对着那个渡口的队正说道:“张队正,我要带着这些俘虏去大营,只有到了那里,才能审出刘裕等人的去向,你这里不可掉以轻心,还是要留意有人混水摸鱼才是。”

    张队正点了点头,笑道:“幢主请放心,小的在这里盯着,一只鸟也不会飞过去的。只是那刘裕嘛…………”

    说到这里,他勾了勾嘴角:“这人半天没露面,应该是已经在别的地方游过江了吧。”

    慕容南转头看看了江面,眼中闪过一丝迷茫:“我们在江山也一直巡视着,没看到有人过江,难道,他真的已经从别处偷渡了吗?”

    毛球突然开口道:“你们是在说刘裕刘寄奴吗?嘿嘿,这会儿他们估计已经到终点了吧。”

    慕容南的脸色一变:“你说什么?你见过刘裕了?”

    毛球“嘿嘿”一笑“当然,这些马儿和衣甲都是他给我们留下来的,早在一个时辰前,他就从上游的渡口游过江了,约定了他过江之后,会点起三堆火,然后让我们也渡江的。”

    慕容南恨恨地一跺脚:“真是见鬼,还是让他钻了空子,快,快随我去江南岸!”

    他一边说,一边急匆匆地带着人向船上回奔,张队正在后面嚷道:“幢主,这些俘虏怎么办?”

    慕容南头也不回地跳上了船,他的声音顺着江风飘了过来:“你先看押在这里,等我们处理完了江南的事,自然会回来,他们已经被俘了,不能随便动的,也不会有人来劫!”

    随着他的这些话,这十余条战船已经离岸,很快,就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刘裕的脸上闪过一丝笑容:“天助我也!兄弟们,准备动手!”

第二百三十九章 奇袭渡口夜济江

    张队正看着毛球,他们这十几个人已经给解除了武装,围成一团,坐在地上,张队正咧嘴一笑:“你们能冲到江边,也是不容易了,听说雪原那里安排了伏击,八成的人都在那里直接报销了呀。”

    毛球叹了口气:“那又如何,到了这里不还是给抓了吗?”

    张队正点了点头:“反正你们已经给俘虏了,不妨告诉你,那个刘裕在偷了我们军士的战马和衣甲之后,我们这里就接到飞鹰传书和烽火警示了,对不上口令的骑兵,一定就是你们这些参赛者假扮的。”

    毛球咬了咬牙:“怪不得那些马儿给刘裕遗弃了,原来他早就想到了这点。唉,怪我一时心急啊。”

    张队正哈哈一笑:“好了,算你们运气不好,这个从中军过来的什么穆幢主,是负责这沿江防守的长官,他这会儿过江去抓刘裕了,你们本来能吃到的烤羊,只怕没戏啦。”

    毛球的肚子突然“咕”了一声,一听到烤羊二字,他就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毕竟,从比赛开始,他早就吃光了那些干粮,要不然,也不可能在这冰天雪地里坚持到现在,给这么一说,马上就感觉到饿了。

    毛球舔了舔嘴唇:“兄弟,咱们赛了一天,现在饿坏了,就算没烤羊,有没有什么馒头,窝头之类的,好歹也给咱们整两个啊。”

    张队正笑着摆了摆手:“咱们这里是渡口,可不是收容站,没多的粮食,除非…………”

    他的话音未落,突然一声很细很轻的声音从几十步外传来,紧接着,他的胸口护甲之上,就中了一箭,牢牢地钉了在胸口,箭身还在微微地晃动呢。

    张队正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又是一阵羽箭破空之声响起,几十箭纷纷地冲着站在各处的军士们袭来,他们还来不及熄灭手中的火把,或者是取出盾牌,身上的胸口,小腹这些要害之处就纷纷给射中,一团团红色的染料在这些地方开了花,按比赛的规则,直接是判定阵亡退赛了。

    最后一个军士慌忙地拾起火把,向边上的一堆狼烟奔去,准备去发出遇袭的信号,只听“呜”地一声,一箭破空,把他刚刚举起的火把,直接从中间射断,燃烧着的火把头飞出二十多步远,落进了江水之中,只听“哧”地一声,就此熄灭。

    紧接着,又是四五箭飞来,在他的前胸后背之处纷纷开了花,这个小兵叹了口气,把手中剩下的半截木头扔到了地上,摇了摇头。

    毛球对着一脸无奈的那个张队正哈哈一笑:“太有意思了,我们现在只是被俘,你们却是给判定阵亡啦。”

    他一边笑着从地上起身,一边看向了来箭的方向:“是哪路兄弟救了我们啊?”

    刘裕微笑着从草丛中长身而起,手中的弓箭箭弦还在微微地晃动着:“毛兄弟,咱们又见面啦。”

    毛球又惊又喜,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寄奴啊,我就知道你会来救咱们的。”

    刘裕点了点头,看着身边的檀凭之:“瓶子,多亏你这一箭,要不然让他们发了信号,可就麻烦了。”

    檀凭之笑道:“还不是你布置的,要我只盯着接近狼烟的人,我不用象你们去招呼其他人,只要盯着这里就可以了。”

    刘裕对着身后的几十人沉声道:“大家动作快点,巡逻骑兵很快就会到。”

    他一边说着,一边带头奔向了渡口,拍了拍毛球的肩膀之后,也不跟他说话,直接对着那张队正说道:“兄弟,现在你们已经是死人了,麻烦借衣甲一用。”

    一刻钟之后,刘裕的身上穿上了那张队正的甲胄,持着他刚才拿过的长槊,站在渡口,而那四十多名守在渡口的军士,则已经被转移到了刘裕刚才藏身过的那些草丛之中,身上披了皮袍,躺在雪地之中,按刘裕的说法,他们已经是尸体了,就算是给扔到江里,也是没有问题的。

    毛球带着手下的十几个人,上了江边的一处渡船,向靖持着竹蒿,在船尾掌舵,刘裕看着这一船人,低声道:“你们动作要快,运完这一船人之后,赶快回来,再运下一批,两个时辰之内,所有人都要过江。”

    毛球的眼中泪光闪闪:“寄奴,那你呢?你为什么不先过去?”

    刘裕微微一笑:“毛兄弟,你这回跟我们不一样,我们就算退赛了还是可以在战斗部队当兵,而你,要是输了就只有回铁匠营了,再说,你们好不容易才从俘虏的退赛边缘复活,第一批你们先过去,趁着那边还没发现,早点冲到终点。”

    刘敬宣小声地嘟囔了一句:“寄奴啊,你要做好人,也应该先顾及我们这些老弟兄才是。”

    刘裕笑道:“我们在这里还怕过不了江吗?阿寿,你要是怕这个,就先上船吧。”

    刘敬宣的脸微微一红,向后退了一步:“我想过江随时都可以,只是随便说说罢了。”

    刘裕点了点头,对着向靖说道:“铁牛,你水性好,记得快去快回,碰到江上有盘问的,就按那张队正说的口令应对。”

    刘毅的眼中闪过了一丝不甘的神色,说道:“对面只怕会有意想不到的情况,我看,还是应该先让脑子好使,会随机变通的人先走这一船。”

    刘裕的脸色一变,眼中闪过一道冷芒:“希乐,这话不要说了,现在他们没发现我们的突袭,不会有什么应急布置,前几船是安全的,你前面坑过毛兄弟一次,这回不可再这样了。”

    刘毅勾了勾嘴角,不再说话。

    刘裕的一脚踢在了船帮之上,让这条船开始向着江中飘去,他低声道:“就这样说好了,半个时辰一个来回,我们会在这里站好岗的,祝大家好运!”

    这条小船刚刚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之中,远处的江岸之上就传来了一阵马蹄之声,刘裕戴好了头盔,扭了扭脖子:“大家准备小心应付来骑,一切按计划行事!”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6820/ 第一时间欣赏东晋北府一丘八最新章节! 作者:指云笑天所写的《东晋北府一丘八》为转载作品,东晋北府一丘八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东晋北府一丘八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东晋北府一丘八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东晋北府一丘八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东晋北府一丘八介绍:
历史的车轮滚过波澜壮阔的三国时代,中原大地迎来了百年未遇的和平,人们都以为盛世即将来临,可谁都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一场汉人永远也不愿面对的千年恶梦。永嘉丧乱,五胡乱华,中原大地,虎狼横行,异族蛮王,率兽食人!北方的汉人,被不停地杀戮,华夏的儿女,在血泊中哀号。不甘为奴的汉人举族南下,在江东之地重建东晋,自祖逖起,百年来汉家军队六出江南,九伐中原,可惜功亏一篑,多少志士,徒望两京兴叹,巍巍青山,何处不埋忠骨?所幸天不亡汉族,还有刘寄奴,他会用一腔的热血,吼出这个时代的最强音:汉胡不两立,王业不偏安!欢迎随本书走进那段金戈铁马,气吞万里的年代。作者书友群219263410东晋北府一丘八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东晋北府一丘八,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东晋北府一丘八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