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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指云笑天     东晋北府一丘八txt下载     东晋北府一丘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一百六十五章 谁言女子不如男

    刘裕讶道:“影响朝局?这怎么可能呢,她就算有见识,但也是一介女流,怎么可能影响朝廷的人事决定。”

    刘穆之笑道:“你可能还是小看你当年的未婚妻了,从她读书习字开始,谢家和王家的长辈就会成天跟她讲每个家族的历史,现状,将来,会告诉她每个跟她年龄相仿,有可能与她联姻的夫婿的情况,会跟她讲从巴蜀到交州,从荆雍到三吴的每个郡,每个县的大小,户口,食邑,人口,粮产,会告诉她天下的权力,要隘,兵马,这些,都是世家子弟们需要了解的,而作为王谢两家贵上加贵,以后必然会金枝玉叶的王妙音,从小就被她那才干过人的母亲所教育,学习这些东西,为的就是以后能嫁个好人家,还能跟她母亲一样,当好贤内助。”

    刘裕的眉头一皱:“就象夫人一样,实际算是掌了王家的大权?”

    刘穆之点了点头:“王凝之成天沉迷于修道与酒色,根本不理正事,这么多年能一直当官理政,九成是靠王夫人出手相助的,这是大晋人尽皆知的事,大概是因为自己有这样的经历,所以夫人在女儿身上寄予厚望,教她家**政方面的东西,远比教琴棋书画要来的多,当然,王妙音天资聪明绝顶,即使是琴棋书画,歌赋舞蹈,也远远超过别的世家女子,要不然怎么会芳名满天下呢?”

    刘裕叹了口气:“我到现在才知道妙音如此过人,以前在我面前,有时候我夸夸其谈军国之事,她很少开口,我原来还以为作为女子不善于此道,没想到,她是为了维护我的自尊和面子,自己不开口罢了。与她交往这么久,我还没有真正了解她。”

    刘穆之笑道:“如果王姑娘跟你最后在一起,以她的眼光,才能,以及在世家间的地位,必能助你一臂之力,弥补你出身,见识的不足。但现在说什么也晚了,不过就算她落发,这世俗之事,一样心知肚明,而且出家之后,也斩断了与谢家,与王家的关系,所谓跳出三界外,不在五尘中,说话就可以客观直接,而不是为家族代言了。”

    刘裕冷笑道:“不为家族代言,也不必为皇帝代言啊。妙音已经遁入空门,作为皇帝,作为王爷,却成天要去打扰一个尼姑的清修,成何体统!”

    他的心里不知为何,一股无名怒火,不可遏制,双拳也不禁紧握起来。

    刘穆之笑着拍了拍刘裕的肩膀:“寄奴,这话在我说说就行了,你现在这样子可别说慕容兰看到,她会吃醋的。看来你还是忘不了王姑娘,不过这也正常,如此绝色聪明的女子,谁又能真正放下呢?!”

    刘裕心中一阵愧然,摇了摇头:“我只是一时义愤而已,倒不完全是为了妙音,作为大晋皇帝,这时候不想着重整军队,收复河山,至少是巩固新收复的地盘,调节国内的矛盾,却一天到晚做这种事,也不嫌丢人!”

    刘穆之正色道:“那言归正传,王,,,不,应该叫支妙音,支妙音虽然说不在五尘中,但尼姑庵的供养,包括菩萨金身的捐助这些,都是由国库支出,世家和官员不能直接去给钱,而皇帝和专掌民部的会稽王却有理由去发这钱,所以他们可以以上香礼佛之名,去见支妙音,我相信,可能一开始只是想借着支妙音去联系王,谢两家,但几次交往下来,他们却会发现,支妙音虽然和谢家,王家断了联系,却自有见解,而且见解极高,超过了他们身边的谋士,因为那些人虽然可能同样见解过人,但有自己的利益和立场,未必肯说真话,说实话。”

    刘裕叹了口气:“原来如此,看来妙音虽然遁入空门,但尘心未完全失去,从小接受到的教育还是让她希望晋国强大,收复失地,又或者,是她希望北府军有朝一日能重整旗鼓,为我报仇。”

    刘穆之点了点头:“正是如此,你回晋国之后,也许夫人会安排你们再见一面,断了所有的尘缘。”

    刘裕咬了咬牙:“那些是后事了,现在,我得先帮着拓跋打赢这最后一战,然后我才能无牵无挂地离开草原,回到大晋。”

    刘穆之的眉头一皱:“你还要等什么呢?我们既然已经来了,那拓跋又是你的结义阿干,想必不至于强留你吧。”

    刘裕摇了摇头:“不行,我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他,刘显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仇家,只有灭了他,草原才能真正的太平,我在草原的时候,他救过我的命,我不能现在就这么一走了之,再说了,我也需要时间,去劝劝慕容兰,让她肯跟我回去,毕竟我以前答应过她,要与她归隐林泉,不问世事的。”

    刘穆之眨了眨眼睛:“这么说来,你还要为拓跋打最后一仗?慕容兰可是怀有身孕,你就放心现在这样离开她?”

    刘裕咬了咬牙:“正是因为她怀了孕,所以我必须借助拓跋部,代国的力量保护她,这时候我若带她上路,万一路上碰到燕国杀手来袭,或者是晋国内的那些个阴谋家,我只怕也难以照顾周全,现在跟着夫人,你们,人数众多,目标不小,不是动身的好时候,等打完仗,慕容兰平安产子,她有武功可以自保,那时候再上路,才是好时机。”

    刘穆之咬了咬牙:“你就不怕玄帅挺不过这一次了吗?他的病也极重,随时可能撒手人间,要不然我们也不会这样万里来找你了。”

    刘裕叹了口气:“我回国之心已定,只是需要找到最合适的时机,早点打败刘显,一统草原,也许可以向拓跋阿干再借精锐的护卫一路保护,现在回去要穿越燕国境内,还要穿过黄河两岸大量兵荒马乱,盗匪出没的地区,安全,是第一位的。”

    刘穆之摇了摇头:“好吧,你既然决定了,我也无法多说什么,时候不早了,你去看看阿寿吧,他可是做梦都在叫着你的名字,入夜之后,你再跟慕容兰商量回国之事吧,但愿会有个好结果。”

    刘裕站起身,大步向前走去,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我去会会阿寿!看看他跟以前有啥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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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六十六章 顶牛灌酒好汉惜

    一个巨大的火堆上,架着一根大铁叉,一整头羊羔,被串在上面,烤得皮焦肉酥,几个妇人,不停地一边转动着铁叉,一边向上面撒着各种香料,孜然,那种带着香味的膻香味道,盈满了空气之中,让人闻之,口中生津,腹中叽咕。

    火堆的一边,两条九尺高的壮汉,如同小山一样,而两颗巴斗大的脑袋,紧紧地顶在一起,两人龇牙咧嘴,双眼圆睁,脸胀得通红,而脖子上,额头上的青筋直冒,他们的手都背在身后,两腿死死地扎在地上,如同树根一样,在地下几乎已经扎出了小坑,深陷其中,全身的骨骼和关节,因为一阵阵的发力,而格格作响,这正是草原和中原都流行的一种力量型游戏---顶牛。

    而现在顶牛的二人,一是有草原第一力士之称的拓跋仪,另一人,却是远道而来的刘敬宣,二人都是身形远远异于常人的大力士,围火联谊之时,开始还算礼敬客气,但几大口酒一下肚,那股子血性就显现无疑,夸耀起自己的赫赫战功了,吹到最后,互不相让,在周围人的怂恿之下,干脆都赤膊上阵,以这种顶牛的方式,来证明谁才是真正的力王。

    拓跋仪的嘴里,喷着粗气,腮帮子紧紧地鼓着,嘴里含混不清地喷着各种垃圾话,而刘敬宣则是不停地拧着脑袋,左右晃动着,把顶在前面的脑门,磨得一片通红,而这样的摩擦,让他一点一点地往前蹭,似乎是把自己的脑袋变成了一个钻头,向前把那坚硬的壁障,一点一点地钻通。

    草原上的汉子,拼命地用着鲜卑语为拓跋仪助威,而谢道韫的护卫们,则大声用汉语为刘敬宣叫好,而那些过来助酒兴,跳舞的少女们,则是大声地尖叫,拍手,跺脚,惹得相邻几个火堆的人,都纷纷把目光投向这里,更是有些汉子,拿着大袋的马奶酒,摇摇晃晃地凑了过来,大声叫好助威呢。

    刘敬宣的脑袋,已经往前压过了几寸,过了原来的中线,他的脖子梗着,头仍然在不停地晃动,而看起来,拓跋仪已经有些不支了,一点一点地后退,这让那些汉人护卫们更加兴奋,叫的声音也一浪高过一浪了:“阿寿哥威武!”

    “阿寿哥加油,顶他,顶他啊!”

    刘敬宣哈哈一笑,全身骨骼突然一阵暴响,显然,是要向前再次发力一顶了,他的脑袋向前猛地一冲,一探,可是,就在这一瞬间,前面如同山峦一般的阻力,却是瞬间消失不见,拓跋仪一个闪身,双脚仍然在坑中,腰却是猛地一扭,这让他的身子往边上一个大大的侧旋,而两个顶着的额头之上,几乎在这一下剧烈的摩擦中,擦出了火花,但并不妨碍拓跋仪的脑袋,一擦之后也闪开一边,脱离了接触。

    刘敬宣这一下失去了前面的阻力,整个人又是瞬间发力,再也无法把持住,向前直接冲出足有两丈,收不住脚,而在他的面前,却是那烤羊的火堆,众人刚才的欢呼声马上变成了一阵尖叫,惊呼!而刘敬宣几乎是本能地两手护住了面门,不管怎么说,不能让这脸给火烧到,饶是如此,那扑面而来的热浪,却是让他脑子里一瞬间回忆起了以前历次的战斗,尤其是邺城五桥泽,那离原的黑火。

    突然,刘敬宣只觉得腰上一紧,什么东西缠了上去,紧接着一股大力顺之而来,阻住了自己向前猛突的路线,接下来就是身子腾空而起,飞上半空,火堆的灼热,消散不见,最后重重地摔到了地上,那感觉,太熟悉了。

    刘敬宣松开了护着脸的手,周围已经响起了阵阵欢呼之声,尽管是鲜卑语,一个字也听不懂,但他仍然从地上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腰上的东西迅速地松开,他一下子看清楚了,拓跋仪的双腿仍然在两个小坑之中,正气定神闲地收着一根长鞭,那原来是系在他的腰上的,几乎是这些草原战士们的标配,既可束腰收腹,也可套马圈羊,打仗的时候,还可以索人捆俘,端地是居家,放牧,战斗不可或缺,一举多得之神物。

    刘敬宣这下子明白了过来,刚才是这拓跋仪救了自己,但他仍然不服气地说道:“拓跋仪,你赖皮,说好了顶牛的,你撤劲闪身,不算不算,咱们重来!”

    拓跋仪笑着摆了摆手:“重来什么?你们汉人不是说,兵者,诡道也嘛,咱们只是说了顶牛,谁的双脚离坑,那就算输,可没说用不用计啊,你自己发力太狠,我一侧闪就全冲了出去,你看,现在我的两脚都在坑里,你却飞出去了,这输赢不是已经明显了嘛。刘敬宣,你服不服呀?”

    刘敬宣没好气地说道:“这把我服了,不过,咱们再接着来。”

    拓跋仪哈哈一笑,摆了摆手:“顶牛嘛,一天只能一次,不然的话,明天早晨起来的时候,咱们的头都没法再动了。来来来,按咱们约定的,输的人,罚酒一袋!”他说着,拿起地上放着的一个,足足装了有一斗酒的一个巨大皮囊,递向了刘敬宣。

    刘敬宣咬了咬牙,拔开皮囊的塞子,就要往自己的嘴里灌,拓跋仪突然叫道:“等等。”他说着,上来搭住了刘敬宣的肩膀,对他说道:“你这汉人,是我见到的第二条汉人里的好汉,够勇力,够爽快,我拓跋仪愿意交你这个朋友,这酒,咱们一起喝。”

    刘敬宣也跟着笑了起来:“你这胡人,也有意思,好,你这个朋友,我刘敬宣交了。这酒一起喝!”二人脸贴脸,抬起头,高高地举起了这个大皮囊,酒柱如泉,喷流而下,冲在两人的脸上,直接灌入了二人张开的大嘴,如同飞流直下千尺的瀑布,钻入了两个深不见底的寒潭之中,如此豪烈的饮法,让周围的众人一阵叫好,直到这整个大皮囊里的酒滴全部灌入二人嘴中,两人才相识一笑,把这大皮囊掷于地上,拓跋仪抹着胡子上的酒滴,大笑道:“好酒!”

    刘敬宣则是喘着粗气,红着脸,喷着酒气回道:“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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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六十七章 醉酒吹牛平生举

    刘裕的笑声也在一边响起:“阿寿,你大概是不太了解拓跋仪,他可不止是勇力过人,也是智计百出,当初在七介山大战刘显部曲的时候,可是传下一段嘉话呢。”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大步而来的刘裕,刘敬宣哈哈一笑,上前道:“寄奴,你也来了呀,拓跋将军的本事,我是见识到了,力量不在我之下,还会用计,我算是服啦。不过,你说的那个嘉话,又是什么?”

    刘裕笑着拉住了刘敬宣的手,在火堆边坐下,而其他的鲜卑人与汉人护卫们,也都跟着坐下,只听刘裕看着拓跋仪,笑道:“七介山之战的时候,虽然拓跋大王设了埋伏,但刘显那次派了众多精兵杀手,一时间敌众我寡,而拓跋将军给二十多个敌军壮士围攻,一时间非常危险,他一连杀了五个敌军,但围攻他的人越来越多,于是拓跋将军计上心来,打马便走。”

    刘敬宣抢道:“难道是回马枪吗?”

    拓跋仪摸着自己的胡须,面带得色,笑道:“回马枪最多杀一两个敌人,没用的,有那功夫我不如正面再杀了,刘壮士,是你说还是我来说?”

    刘裕笑道:“正主儿是你,当然是你说最好了。我想,这里经历过那战的人不多,大家都很想听你那天的壮举呢。”

    拓跋仪的脸也因为刚才喝了太多的酒,加上顶牛时的发力,变得跟关公一样,他笑道:“其实,那天也没什么,本来我们是伏击,不过一开始伏兵没动,我们人少,对方也非弱者,于是打着打着,我们就要按计划退,可是这帮龟孙却是紧追不舍了,我拓跋仪,唔,这辈子啥时候吃过这种亏,让人在后面一边追一边骂?!所以,我就想到一计!”

    他是用鲜卑语说,因为喝多了酒,语速反倒是慢了,让略懂一些鲜卑语的刘敬宣都能差不多听明白,不用刘裕翻译,就追问道:“什么计?!”

    拓跋仪哈哈一笑,站起了身,拿起一边的一根木棍,说道:“当时,我手里拿着骑槊,我就往地下这么一插,嘿嘿,那一下,用了大力,正好地上是一个石头缝,插进去后,入石三分,而我,就继续向前骑马而去了。当然,我用了个小技巧,那槊尾有个机簧,两边可以弹出侧刃,我插入之时,侧刃未出,插进去之后,按了机簧,侧刃就这样弹出去了!”

    刘敬宣恍然大悟:“这么一来,骑槊就给卡在了石头里,拔不出来了,对吗?”

    拓跋仪满意地摸着胡子,一手把手中的木棍往地上一插,“噗”地一声,这支木棍也深陷地中,而棍尾还在微微地晃动着。

    一边的安同笑着站起了身,说道:“各位中原的朋友,你们可能不知道,拓跋仪的槊,可是草原上有名的厉害,曾经一人一槊,单挑上百马匪,闯过几百头狼的狼群,而且他的这杆槊,乃是代国先帝所传,不仅锋锐异常,还极为的名贵,普通骑槊,制作要三到五年功夫,而他的那槊杆,都用了十七年才完成,这点草原上无人不知啊。”

    拓跋仪面带得色:“是啊,那些个贼人,看到这槊插在地上,以为是我受伤失落,他们也不去追我了,全都跑去抢槊,结果三四个人都拔着槊杆,你争我夺,却都拔不出来,一来他们不知道下面有侧刃卡石,二来他们个个想自己拿槊,你争我夺,反而不如一人发力来的大。”

    “可是外人看来,却是以为三四人联手拔槊,还拔不出来,这时候我在二三十步外,弯弓搭箭,射击这几人,他们没有防备,被我一箭一个,尽数毙于马下,后面的人不敢动了,以为我有天神护体,等到我回马拔槊的时候,更是视我为天神下凡,全都吓跑啦。当然,他们是不会知道,其实我只是按了机柄的开关,收回侧刃而已。”

    这一下火堆边的人全都跟着笑了起来,刘敬宣点着头:“想不到你老兄不仅勇力过人,还颇有城府,怪不得我刚才会输给你,不冤,不冤啊!”

    拓跋仪面有得色,上前拍了拍刘敬宣的肩膀:“你老弟也不差啊,这力量之强,是我这辈子所仅见,以前一直不相信大家印象中文弱的南方汉人,是怎么能战胜秦国的百万大军,见到你,见到刘壮士之后,我不会再怀疑了。”

    刘裕哈哈一笑,这一瞬间,他突然有了主意,自己来这里是为了考察一下刘敬宣是不是也跟刚才的假刘穆之一样,是别人假扮,免不得要问一些以前私密的事情,但是如果真的刘敬宣,为人粗犷,没有心机,自然一问就答,可要是假货,刻意去问,反而可能心生警惕,自己刚才本来没存对刘穆之的怀疑,随口一提当年卖发换酒之事才无意中试探出来,这次的运气,未必会那么好,可是现在,却可能是有个大好的机会。

    刘裕笑着看向了一边的一个独眼壮士,正是尉古真,说道:“尉古真,想不到你原来是拓跋阿干多年安插的眼线,以前这火堆边的大伙儿,都以为你是刘显的走狗,恨不得杀了你呢。不过现在好了,误会解除,只可惜了你这只眼睛。”

    尉古真哈哈一笑:“没什么,少了一只眼睛而已,不影响我打仗,能助大王得位,也值了!”

    刘裕点了点头:“今天难得大家这么高兴,我提议,不如大家都来趁着酒兴,来聊一聊自己这辈子最得意,或者是最高兴的事情。刚才拓跋仪已经说了他那拔槊退敌的事,尉古真,你最得意的事,是不是面对利刃在眼前,也没有丝毫畏惧呢?”

    尉古真摇了摇头:“那个还算不上,我这辈子最得意的事,最难忘的事,还是在我十四岁的时候,咱们尉部,丢了一只羊,当时冰天雪地,咱们一大伙儿人,一起去找这只羊,找了大半天,终于在个小山洞里找到了,结果外面大雪漫天,不辩东西,我们太冷,没法取暖,干脆就轮流去日那只羊,日啊日啊,日了一晚上,嘿,风雪停啦,我们都活了下来,没给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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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六十八章 吹牛打屁乐融融

    尉古真的脸上,也因为喝了太多的酒而一片通红,双眼之中,光芒闪闪,透着掩饰不住的兴奋,而就算是豪放的鲜卑女子们,也很多羞红了脸,有些还没有嫁人的少女,干脆转身跑开,毕竟这种段子,即使是在草原上,也是男女有别的。

    可是那些男人们却是哈哈大笑起来,叔孙建的嘴里喷着浓烈的酒气,笑道:“想不到你尉古真,还真的草过羊啊,那感觉是啥?”

    尉古真笑着摆了摆手:“谈不上,只是为了取暖,别的都记不清了,不过,后来一次,倒是印象深刻啊,现在还记得清楚呢。”

    其他人一下子又来了兴趣,不少人坐直了身子,看着尉古真:“后来又有一次?什么情况?”

    尉古真的脸上闪过了一丝邪魅的微笑:“那个嘛,是第二年的事了,那又是一个大雪漫天的夜里,暴风雪说来就来,部落里哈里不花的老婆,在外面挤羊奶,没回来,就这么丢了。他哭着喊着求我们一起去救他,那个雪啊,可是真的大,咱们一部落的人都集中在头人的帐蓬里,没一个敢出去的,最后经不住他哀求,十几个最强壮的汉子,才手拉手地出去。”

    “你们是不知道哇,其实,他老婆就在一百步外的羊圈里,风雪太大,把圈墙吹塌了,那些羊全死了,可是他老婆,却躲到了地窖里,出不来,叫声也给风雪声给盖过了,后来我们一帮人都掉到了地窖里,奶奶的,那个冷啊,我的一根手指头都冻掉了。”

    他说着,抬起了自己的左手,只见无名指已经齐根而断,看起来格外地怪异。

    刘敬宣听得头皮发麻,连忙说道:“那,那你们后来是怎么活下来的?”

    尉古真哈哈一笑,两眼都在放光:“后来大家冻得实在都受不了啦,于是我们也顾不上哈里不花了,大家就开始轮流去日他老婆,暖身子,日啊日啊,嘿,也都活下来了,再没有人给冻掉手指,冻伤脚啥的,你们说,这是天神的旨意吧。我尉古真这辈子也日过不少女人了,各种情况,各种方式的都有,但只有那一次,哎呀,那个外面冻掉皮,下面热透心的感觉,才是最无法忘却的。真是叫,真是叫,啊,叫冰火二重天!下辈子都记得牢!”

    刘裕心中一阵恶心,但还是笑了起来:“尉古真,你可真厉害,那你能说说看,这辈子你最不开心的事情,是什么?”

    尉古真的脸上,已经因为过量饮酒,而变得一片通红,他突然号陶大哭起来,一边大哭,一边以头抢地,最后终于发展到满地打滚的地步了,所有人都看着他这样的疯狂行为,瞪大了眼睛,说不出话。

    终于,尉古真在地上的翻滚渐渐地停了,他直勾勾地两眼看着天上的星星,两行眼泪从眼角边流下,嘴里喃喃地说道:“唉,我想到这辈子最伤心的往事了,那是第三年,又是一个暴风雪的夜里,我丢了…………”

    两个时辰过去了,多数的火堆,已经渐渐地熄灭,狂欢之后的人群,纷纷地醉倒火堆边,打着呼噜,说着梦话,还有些男女,则是携手钻入了草丛,或者是帐包之中,一阵阵的晃动配合着各种少儿不宜的声音,此起彼伏,毕竟,难得地这样酒足肉饱之后,进行一些运动以促进消化,也是一种养生之道嘛。

    但刘裕所围的这个火堆边,却是热度不减,女人已经几乎没有一个留下了,即使是再豪放的草原妇人,在这些老爷们没底线的这些大尺度段子里,也是不好意思多作停留啦,再不用说,酒后未必会吐真言,但一定会是用最夸张的语气吹牛,有三分吹十分的那种,在各人的互相调侃,揭穿,打压之下,往往最后以各种嬉笑怒骂收尾,可是那种气氛,却是越来越热烈了。

    只剩下刘裕和刘敬宣还在并排而坐,没有说过自己这生最难忘的往事和最伤心的往事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们的身上,尉古真喘着粗气,只剩的一只独眼里,光芒闪闪,直盯着刘敬宣,说道:“刘,刘将军,你,你这辈子,最难忘,最伤心的事情,又是什么?”

    刘敬宣也因为喝了太多的酒,尤其是跟拓跋仪共饮了那一大囊,有些两眼发直,面红耳赤了,他哈哈一笑,坐直了身子,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经历过的最难忘的事情,你们所有人肯定都不知道。要是我,我现在说出来,保管,保管你们都得叫我一声厉害!”

    拓跋仪哈哈大笑,不信地摆了摆手:“刘敬宣,别,别吹牛了,这里,这里的爷们,全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不眨眼的狠角色,哪个手上,哪个手上没有个百八十条人命,哪个,哪个身上不是有着几十道的刀伤箭痕,你,你们打仗的那些个,那些个事情,就别,别在我们这里吹牛啦,就算,就算你们打败过,百万,百万秦军,我们,我们也不会觉得有多,多厉害的!”

    刘敬宣不屑地摆了摆手:“打仗,打仗有啥好吹牛逼的?这里的汉子,哪个没打过仗杀过人?我要说的事,肯定让你们所有人都不得不服,都会对我说一声厉害!”

    这下子连在地上打着呼噜的拔拔嵩都坐直了身子,一脸不信地摆着手:“刘将军,我就不信,你要是能说出什么事让我觉得厉害,那就是真的厉害了!”

    刘敬宣“嘿嘿”一笑:“那你们可都听好了,刚才尉古真说,他们那部落,下雪天谁丢了,无论是羊,还是女人,还是他自己,都给日了,就是说,你们草原上,连羊都日,对不对啊。”

    尉古真没好气地摆了摆手:“那不是避免给冻死吗,又不是自己要日的,有啥好提的。刘敬宣,你到底想说什么?”

    刘敬宣哈哈大笑道:“你们这辈子,日的最古怪的东西,就是羊了吧,还有比日过羊更厉害的吗?”

    众人面面相觑,都摇了摇头:“那个,那个还真没有,难不成你日过更奇怪的东西?”

    刘敬宣笑着从地上跳了起来,把裤子一解,露出了那活儿,指着那串大葡萄,得意洋洋地说道:“说出来吓死你们,小爷我,可是日过马蜂窝的男人啊,厉害不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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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六十九章 草原直男欢乐多

    这下子,所有人都大笑了起来,拓跋仪一边摆着手,一边拍着地:“哈哈哈哈,怎么可能呢,刘敬宣,你,你这活儿确实挺大,但是,但是说你日过马蜂窝,我,我不信,不信啊!”

    安同也笑道:“是啊,那可是马蜂啊,寻常人给叮一下,命都难保,你可是这儿去日,哪还,哪还有命活?”

    尉古真叫道:“是啊是啊,我,我日羊是因为快要冻死了,不日没的活,你,你日马蜂窝是做什么,我不信,不信啊。”

    所有鲜卑人都哈哈大笑,异口同声地说道:“就是,吹牛,不信,不信!”

    刘敬宣急得一指自己的那活儿,大声道:“你们就没看到,这上面给叮的包吗?这就是,这就是当年给叮留下来的证据。”

    拓跋仪往嘴里又灌了一大口酒:“不信,不信,你那个包,谁知道是不是蚊子叮的,或者是给女人咬的!再说了,以前给马蜂叮的包,哪会留到现在!”

    刘裕的心中一动,他是今天饮酒最少的人,为的就是一直要仔细观察刘敬宣,直到刚才,当刘敬宣亲口说出当年日过马蜂窝往事的时候,他对刘敬宣的怀疑,已经少了大半,毕竟当年这事,虽然北府军中尽人皆知,但是军外的人,很少知道,更不用说,那刘敬宣与刘毅置气赌局之事了。再说,这样的丑闻,大概除了这些喝高了的草原蛮子,也只有刘敬宣这样的浑人敢当众说出来啦。

    刘敬宣气得一跺脚,提上了裤子,说道:“你们懂什么,当年,当年我日了马蜂窝,是为了,是为了跟人打赌。”

    这下众人又来了兴致:“打赌?打赌哪有去日马蜂窝的?”

    刘敬宣这下子来了劲,哈哈一笑,看了一眼在边上笑而不语的刘裕,说道:“当年,我跟刘裕,还有同乡的刘毅,何无忌一帮人,一起入的北府军,都是年轻人,谁也不服谁,我当年,我当年隐瞒了我爹是将军刘牢之的事情,谁也不知道我的身份,就是要堂堂正正地在所有人里表现出来,让他们知道,整个北府军,几万壮士,就是我刘敬宣最强!”

    安同竖起了大姆指:“好男儿,好汉子,就应该这样!”

    刘敬宣叹了口气:“不过,投军之后,我才发现,强中自有强中手啊,别人我都不放在眼里,就是这刘裕,刘寄奴,处处压我一头,武功我自问不比他差,但是胆色,智慧,还有,还有团结兄弟的本事,我不如他,最后,最后寄奴哥给全军第一个提拔成都护,我刘敬宣,第一个服气!”

    拔拔嵩哈哈一笑:“刘裕兄弟,自然是,自然是英雄无敌,要不然,要不然我们家大王也不会,也不会跟他结为阿干啊,大家说,是不是啊。”

    所有草原汉子齐声暴诺一声:“是,刘寄奴威武,刘寄奴威武!”

    刘裕笑着摆了摆手:“运气,运气罢了。不值一提。阿寿,你接着说。”

    刘敬宣得意洋洋地说道:“寄奴哥厉害也就罢了,我服,但是在北府军中,别人我没一个服的!可是偏偏有这么一个家伙,就是要跟我争,处处与我作对,想争那第二个能当都护,幢主的人,你们说,我不如寄奴哥也就算了,对别人也要忍让吗?”

    拓跋仪哈哈一笑:“让他个鸟,换了我是你,也要跟他斗到底。”

    刘敬宣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那个跟我争斗的家伙,一个月内,跟我比了无数次,军中禁止私斗,所以我不能跟他比武一较高下,而这正是我最强过他的地方,于是,我们比喝酒,比爬树,比跑步,比谁撒尿撒得远,比谁吃饭吃的多,比谁拉屎拉的多,一切都比了!”

    安同笑得一口酒都喷了出来:“你们真有才,连这些办法都能想得到。让我想想,你说的那个什么,那个什么,日了马蜂窝,就是为了比赛而想出来的吧。”

    刘敬宣恨恨地说道:“你猜对了,妈了个巴子,那小子为了取胜,想出来这么个损招,他说什么只有真正的男人才有资格当北府军的幢主,要比谁是真正的男人,就得看谁最勇敢,一般的办法早就比过了,不如比谁敢日马蜂窝,这样一来,就能看出谁的那活儿最坚挺,更能看出谁最勇敢!”

    拔拔嵩的舌头都已经快直了,盯着刘敬宣:“那,那你就真这么日了?”

    刘敬宣叹了口气:“本来,本来我也不敢的,但经不住,经不住周围人的议论,脑子一热,一坛子酒下肚,就真日了。那两个马蜂窝,是那人的兄弟找来的,里面各有一只大马蜂呢。”

    拓跋仪哈哈一笑:“刘敬宣,算你狠,这种事,我拓跋仪做不出来,你既然这样说了,我也信了,我拓跋仪现在就要说一句,刘敬宣厉害!”

    所有的草原汉子们也都跟着竖起了大姆指:“刘敬宣厉害,刘敬宣厉害!”

    安同笑道:“刘敬宣厉害,不过,我还有两件事有疑问,第一件,就是跟你争的那个人,他日了没有?最后这个赌局,是谁赢了。第二件,是你日了那个有一只大马蜂的马蜂窝,还有命在?”

    刘敬宣得意洋洋地摇了摇头:“先回答你第一个问题,那个鸟人,他奶奶的,老子日了那马蜂窝,给那马蜂叮了个半死,最后这机巴肿得都抽不出来了,就套在上面,但老子心里那个爽啊,看着他,看着他那张大了合不上的嘴,就问他,问他,敢不敢日!”

    安同叹了口气:“刘将军啊刘将军,这明显是那人设的一个局啊,他就是想害死你,你就算日了马蜂窝,胜了一局,可是命却没了,到了最后,那个什么幢主之位,不还是他的吗?”

    刘敬宣想到往事,恨恨地一跺脚,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酒:“让你说对了,那个狗日的看着我,说,小弟甘拜下风,这一局,你赢了!然后转身就走,然后,然后我就晕过去了,醒不过来啦!不过,哈哈,能赢这鸟人一次,死了也开心啊!”

    拓跋仪两眼发直,看着刘敬宣,喃喃道:“这么多年,你个疯逼是怎么活下来的?!”

第一千一百七十章 乐极生悲敬宣叹

    鲜卑勇士们一阵哄笑,而刘敬宣也是兴之所致,又喝了一大口酒,这一下,把手中的这个革囊也一饮而尽,手一抬,空空如也的革囊飞到了地上,而他一抹嘴上的酒滴,哈哈一笑:“痛快,痛快,就象当年的那种感觉一样,虽然机巴都肿得不是自己的,但是能赢过最讨厌的家伙一头,也是值了。这件事情,就是我这子最痛快的一件。”

    刘裕也跟着笑了起来:“大家都听到了吗,看到了吗?这就是我的好兄弟,刘敬宣,北府人称熊皮阿寿哥,就是这么硬!”

    所有的鲜卑人齐声用汉语叫道:“熊皮阿寿,威武,熊皮阿寿,威武!”

    刘敬宣的身子,因为饮了太多的酒,而有些站立不稳,他的脸色通红,鼻孔间都喷着酒气,却是一脸的得意,毕竟,能得到这些剽悍勇武的草原男儿的肯定,也是人生一大快事了。

    安同勾了勾嘴角,说道:“那么,威武的熊皮阿寿,这辈子你碰到过的,最伤心的事情,又是什么?能跟我们分享一下吗?”

    刘敬宣笑了起来:“有一件很让我伤心的事情,就是当我打完那个赌,胜了之后醒过来,却发现自己一动也不能动了,然后,然后发现自己下面那活儿已经举上天了,却是一天知觉也没有,那是我人生第一次害怕,第一次认识到,自己可能要死了,我这辈子,还没建功立业呢,还没娶妻生子呢,想到这些,那生平最快之事,也突然变得没有意义了。”

    拓跋仪笑道:“那你是怎么活下来的?该不会是把那活儿给切了,放血排毒吧。”

    刘敬宣没好气地说道:“你不是看到我那活儿了嘛,不是好好的还在?告诉你们吧,是寄奴哥,用了天神赐给他的神药,救了我,不仅让我伤势全消,甚至那边更强壮啦,比以前还长了一寸呢!”

    叔孙建一口酒都快要喷出嘴来,看向了刘裕:“什么神药啊,这么厉害?能不能给我们一些?”

    刘裕笑着摆了摆手:“那是我得遇奇遇,曾经碰到过仙人,给我一些奇药,本来只剩下最后一点了,给阿寿兄弟用完后,就彻底没啦,后面我自己打仗的时候,受伤中毒被火烧,都没法再用了。对不住啦,各位朋友,实在是没有了。”

    众人的脸上闪过一阵失望之色,刘敬宣哈哈一笑:“好了,这东西也是看缘份的,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也不遗憾,不过,刚才的那个事情,还不是我人生最伤心的那件。”

    这下所有人都又来了兴致,王建看着刘敬宣:“好了,你这个熊皮阿寿,别卖关子了,最伤心的事是什么呀?”

    刘敬宣的脸上的红色稍稍地褪去了一些,他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而表情也变得忧伤了,他缓缓地说道:“我最伤心的地方,是在邺城,五桥泽。”

    刘裕的脸色微微一变,当时的情景,一幕幕地涌上心头,却是在刘敬宣那沉重而悠长的口吻中得以再现:“我们北府军的将士,不远千山万水,一路之上经历了无数的恶战,大战,经历了无数血与火的考验,从淝水杀到河北,终于把失落了百年的汉军大旗,插在了那片故土之上,邺城就在我们的面前,可是我们却过而不入。”

    “因为,我们知道,只剩下最后的一股敌人了,五胡乱华,这个百年的乱世,终于要在我们手上终结,我们所有人,都不顾疲劳,忘记了白天和黑夜,扔掉了重甲和战车,轻装前进,只要消灭了慕容垂,一切都将结束,我们的大名,会永载史册,而传说中慕容垂带着的几百车财宝,那些河北积累了几十年的财富,则是对我们这些将士最好的奖赏,一切,都是那么地美好!”

    代国的勇士们一个个都听得入了迷,战士的心思,只有战士才能理解,拓跋仪喃喃地说道:“那真的是无上的光荣,又有看得见的财富,换了谁都会连命都不要,去争取这些的。”

    刘敬宣咬了咬牙,眼中闪出仇恨的光芒,一如他的钢牙,咬得格格作响:“可是,离光荣和辉煌,离富贵那么近,却一切转而空,我现在还忘不了,那些给抛弃的大车就在眼前,那些散乱在地的宝箱里,金银财宝滚得满地都是,我们伸出手想拿,但还没够到,空中却是腾起了如鸟群一样的火箭,落在了我们的身边,二狗子,小喜子,大牛,二蛋子,这些个兄弟,这些个跟我白天还在一口锅里吃饭,昨夜还在一起打呼挺尸的兄弟们,就在一瞬间,给烈火吞没,没了,全没了,我的兄弟啊!”

    他说到这里,脸上早已经是泪水横流,这个铁一样的男人,熊一样的铁汉,这会儿跟个孩子一样,号陶大哭,他的哀号之声在夜空中回荡着,让那些鲜卑人听到了,都不免默然无语,这种同袍故旧离去时的悲痛欲绝,大家都经历过。

    拓跋仪叹了口气:“这的确是最让人伤心的往事,那么多的好兄弟,生死同袍,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全没了,谁都受不了啊。”

    刘敬宣突然大声吼道:“不,我没说这就是最让人伤心的事,我擦干净眼泪,脱掉了身上千疮百孔的战甲,拿着刀,带着还活着的兄弟,一路向前,燕国的大军已经在眼前,我能看到那高高在帅旗之下的慕容垂,我没有别的想法,拼一个够本,拼两个赚一个,哪怕这条命不要了,我也要杀了慕容垂!”

    叔孙建猛地一拍手:“好汉子,真男人!”

    刘敬宣突然转头看向了身边沉默不语的刘裕,他的脸上闪过一丝微笑:“就在我们所有人以为必死无疑的时候,有一个人出现了,他来到我们身边,告诉我们所有人,不会有事,只要有他在,一定能助我们胜利。你们能想象到那种感觉吗,那就是溺水的人看到了救命的稻草啊!太阳照在他的衣甲上,就象闪闪发光的神,是上天派来救我们这些必死无疑的人!”

第一千一百七十一章 兄弟相认诉真相

    刘敬宣的眼中泪光闪闪:“这个人,在之前几年的无数次大小战斗中,在我们最茫然,最危难的时候,一次次带着我们活了下来,走向了胜利,这次,也是一样,我们跟着他,一支几百人的小队,哀兵,一次次地打败了燕国的精锐,就连甲骑俱装都在我们眼前败下阵来。”

    “可是敌众我寡,打到最后,我们还是没法继续了,这个人跟我们说,他留下,要我们走,我当时就火了,你当我们是什么?生死兄弟是什么?就是要同生共死,永远不分开。你一锤打晕了我,让部下带我走!”

    “可是你想过没有,我活着,你却不在了,我这辈子良心能安吗?我这些年来是怎么过的,每天夜里想着你的时候,我是怎么过的?寄奴哥,你为什么就这么狠心,扔下我们,连个信也不给我们?在你眼里,我刘敬宣是什么?连跟你死在一起的资格都没有吗?!”

    刘裕的眼中也是泪光闪闪,他站了起来,紧紧地拉住了刘敬宣的手:“阿寿兄弟,如果我不拿你们当生死兄弟,我为什么会一个人回到战场?我为什么要你们离开?那是因为要给你们谋一条生路啊。我说过,我永远不会把任何一个同袍,兄弟扔下来。这是我承诺,我也是这样做的。”

    刘敬宣重重地甩开了刘裕的手,他的声音都因为悲愤而发抖:“你说在战场上救我们,把自己留下,我们可以理解,可是为什么你来这里这么久,这一年多都不透露半点消息?难道,你真的是把我们抛弃,要跟他们草原人过一辈子了吗?”

    刘裕长叹一声,上前再次拉住了刘敬宣的手:“阿寿,你记不记得,当日在战场上的时候,有个内奸来找我,要我跟他同流合污,作为放过你们的条件,当时我拒绝了,但是这个人,能直接代表慕容垂,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他在晋国,也是一言九鼎之人,掌握了极大的权势。”

    刘敬宣咬着牙:“那又如何,通敌叛国,管他再大的权势,都是死罪,你知道他的身份,可以回国揭发他,这才是你应该做的事。”

    刘裕摇了摇头,现在,他很确定这个刘敬宣是如假包换的阿寿了,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些代国勇士们,说道:“各位,我跟我阿寿兄弟久别重逢,有些话要单独说,今天就不陪各位了,咱们改天再喝!”

    安同站了起来,对他行了个礼:“应该的,你们聊,我们继续喝酒吹牛。”

    刘裕拉着刘敬宣的手,离开了火堆,七转八拐,到了一个无人的荒丘,他仔细地在周围查看了一圈,又趴在地上,伏地静听了很久,确定了周围两百步内都没有一人,才站起了身,夜风凄凄,刘敬宣的酒也醒了不少,看着刘裕的模样,低声道:“刚才我们说的是不是有些过了?对不起,寄奴,我一时酒后失言,你别往心里去。”

    刘裕看着刘敬宣,叹了口气,正色道:“不,这些事情我既然见到了你,就一定要跟你解释,这里并不平静,那个陷害我的黑手,还有他的同伙,已经追踪到了这里,所以,我必须要确保我们的谈话,万无一失。”

    刘敬宣点了点头:“好的,你把那个黑手告诉我,我回大晋之后,一定会把他给揪出来,为死难的将士们报仇,也为爹爹讨还个公道!”

    刘裕正色道:“别傻了,你想想看,北伐失败后,连谢相公都得因为战败请辞,郁郁而终,玄帅现在也是百病缠身,这些是偶然的吗?这些就是那些个阴谋家,黑手在使坏,连谢家都斗不过他们,我们一介武夫,无凭无据,拿什么去斗?”

    刘敬宣听得两眼发直,冷汗直冒:“什么,连谢家都斗不过那个黑手?天哪,这怎么可能,谢相公他,他可是执政多年的宰相啊,谢家也是顶级家族,北府军这几万大军都能独立组建,有谁能斗得过谢家,我不信!”

    刘裕叹了口气:“大晋的大世家,可不止谢家一家,谢家北伐,为什么不能召集淝水时的八万大军呢,就是因为那些别的世家不愿意出力,上次淝水之战是为自保,而北伐则是谢家的功劳,更是有些阴谋世家,怕谢相公借北伐建功凌驾于他们家族之上,所以,干脆就跟敌国联手,暗中害了这次北伐,也借此逼谢相公下台!”

    刘敬宣恨恨一跺脚:“叛徒,内奸!我,我恨不能将其碎尸万段,寄奴,你既见过了那个阴谋家,现在就和我回大晋,将之揭发,我们全体在场的将士,都可以为你作证!”

    刘裕摇了摇头:“无凭无据的,如何作证?在战场上我没有揭露他的身份,你回去这一年都没说谁是内奸,为什么现在就能揭发别人了?这根本说不通。再说了,那个内奸的通敌行为没有实证,可我现在却是跟慕容兰成了夫妻,你说,如果一个不知情的人看来,谁才是内奸?”

    刘敬宣两眼发直,久久说不出话,最后,还是长叹一声:“唉,天意,都是天意,我其实做梦也没想到,你,你怎么会跟慕容兰成了夫妻?虽然说她并不是坏人,但她毕竟是我们的死敌啊。更何况,王小姐她…………”

    刘裕一摆手:“好了,这事我已经跟夫人说得很清楚了,三言两语也跟你解释不清楚,你看夫人作为妙音的母亲,都不再责怪我,这说明我是有理由和苦衷的,跟妙音,只能说造化弄人,我这辈子对不起她,但是慕容救我于危难之时,为我不惜跟她大哥翻脸,她不是晋国的敌人,我也不希望你看她成死敌。”

    刘敬宣咬了咬牙:“寄奴哥说什么我就信什么,北府军的兄弟都会信你,可问题是大晋不止是有北府兄弟,这么说来,你不回晋国,是因为慕容兰的身份吗?那这辈子你都不能回国了?”

第一千一百七十二章 长途跋涉山河险

    刘裕摇了摇头,眼中冷芒一闪:“当然不会,那个黑手是我们的死敌,我就是到了草原上,他也不会放过我,我找你来,就是为了跟兄弟联手,回到晋国,向所有害过我,害过北府兄弟,害过谢家的人,复仇!阿寿,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刘敬宣激动地点着头:“如果你肯回晋国,那刀山火海,上天入地,我刘敬宣都会跟着你刘裕的。寄奴,我知道你这人不仅武功盖世,更是智谋过人,不是做好了万全准备,绝不会轻易地下决定,这么说来,你已经有战胜那黑手的把握了吗?”

    刘裕压低了声音,说道:“在回答你这个问题前,我先要弄清楚一回事,这回你来草原,是怎么被找上的?和胖子是在哪里会合的?”

    刘敬宣微微一愣,转而说道:“自父帅给罢免军职之后,我留在军中,仍然以军主的身份负责日常留守军士的训练,至于刘胖子,给早早地调回了广陵城中处理军务,一直不在军中,上次夫人也跟你说过,我其实一直在暗中串联,找了一票兄弟,准备去邺城刺杀慕容垂,给你报仇呢。”

    刘裕点了点头:“这么说来,你平时跟刘穆之并不在一起了?”

    刘敬宣笑道:“这是自然,我们是武夫,他是文人,打仗时才会合在一起,平时我们守大营练兵,他在军府处理军务。对了,现在玄帅已经重病,卧床不起,不能理事,听说主要的北府军务,都是胖子处理呢。”

    刘裕的眉头一皱:“既然军务如此繁忙,胖子又怎么可能抽身前来,不远万里地到这草原呢?”

    刘敬宣也一下子愣在了当场,他挠了挠脑袋:“其实,我当时也觉得有点不对劲的地方,但刘胖子是跟夫人一起来的,一来就直接呵斥我,说我聚集军官,秘密议事,意欲何为。当着夫人,我也不跟他客气,就直接说我们是要去邺城刺杀慕容垂,给你报仇,他不会武功,所以不带他,要他以后好好辅佐夫人,玄帅,重建北府。”

    刘裕叹了口气:“这么说来,是夫人带他来的了?”

    刘敬宣点了点头:“是啊,夫人当时安抚了我,还暗示你可能还活着,但需要到草原上来寻找答案,我当时一听可就乐坏了,报仇刺杀的事也不提啦,就要跟着一起来。夫人说,这一行凶险万分,只靠谢家的护卫,怕是不能护她安全,所以,需要一文一武两个保镖,没有比我们更合适的了,当时胖子还说,他的军务繁忙,要找人交接,再处理好长期不在职的说词,夫人却是说,她已经一切安排好了,找了代替我们的人,又以家人为由,请了长假,让我们连夜就跟她走。”

    刘裕的眉头皱了起来:“这么说,夫人也是怕你们走漏风声,直接行动了,你这回出来,连你爹都不知道?”

    刘敬宣哈哈一笑:“要是为了你寄奴,那就是说走就走。毕竟这回是深入草原,还要途经敌国,哎,寄奴,你可别说,我们这一路行来,可是打了不少场呢,恶战不断,没你想的那么容易。”

    刘裕的脸色一变:“路上还有交战?跟谁?”

    刘敬宣笑道:“多是些马帮,盗匪,还有翟氏丁零的散兵游勇,在黄河一带的时候最不好走,你大概是不知道吧,那个翟辽,居然成了气候,横行在大河两岸,燕国打他,他就逃到河南,晋国伐他,他就逃到河北,还跟那个盘踞齐鲁的叛将张愿结成了同盟,共同进退,甚至还进攻过洛阳呢。”

    刘裕咬了咬牙:“他们的胆子也太大了,不过现在北府军撤军回广陵,洛阳是谁在守?”

    刘敬宣正色道:“是朱序将军,淝水一战之后,他归了国,本来给授予一个文官闲职,但是北伐失败之后,中原变得危险,尤其是洛阳,直接就面对了翟氏丁零的攻击,因为洛阳是桓家打下来的,本来那个桓玄还主动请缨想去洛阳镇守,但是朝议却给否决了,朱序原来是桓家的部将,镇守襄阳,淝水之战立过大功,证明了他对朝廷的忠心,所以,最后给他当了豫州刺史,领五千西府兵,去镇守洛阳了。”

    刘裕点了点头:“如果能守住洛阳,中原,那豫州就是安全的,这个人事安排很好,只可惜以五千兵马,只能自保,想进取怕是不容易了。翟氏丁零我是知道的,就是一帮到处打劫的马匪,强盗,不过你们人少,落单的时候也是挺危险。”

    刘敬宣哈哈一笑:“这就是夫人要带上我们的原因了,刘胖子熟知地理,各种小陉山道,都了如指掌,带着我们昼伏夜出,避开了很多大股的敌军,但仍然会碰到不少走小道的盗匪,或者是丁零,燕国的警卫,但这些人,我们还是轻松解决掉了,不过刘胖子说过,要是回去的话,恐怕不能原路返回啦。”

    刘裕心中暗道,这个假刘穆之,还通晓这来北方的道路,看来是来过北方之人,能把智计百出的刘穆之扮演得如此之象,也绝非常人,自己在要他性命之前,一定要看看他的真面目。

    但他心中这样想,嘴上却说道:“是的,要回去的话,还得计划好回去的路线才行,阿寿,我现在不能告诉你那个在战场上的黑手是谁,以你的性格,如果知道了他的身份,一定会忍不住要去杀他,可能会坏我全盘计划,不过我答应你,在适当的时候,我会向你说出所有真相。”

    刘敬宣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也是,我这火性子,心里藏不住事,没准梦里就会说出来了。还是听你的,不过,你这回回大晋,有什么办法能重新扶谢家起来呢?我看现在谢家这个样子,掌不了北府军,如果没有权力,如何帮你向那些阴谋家复仇呢?”

    刘裕自信地摇了摇头:“我想,不用等到回晋国,这次在草原上,就是我们对这些阴谋家反击的开始!”

第一千一百七十三章 荆棘之路前途茫

    夜幕低垂,刚才还喧嚣热闹的牛川草原,已经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除了牛羊马儿吃夜草的那种咀嚼声,连那些嘿咻嘿休的声音也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震天响的呼噜声,毕竟,忙活了一天的人们,也开始进入了甜美的梦乡,明天,也许这里的所有男人,都要出征,去迎接下一个征程。

    刘裕缓步而行,穿过了一个个的火堆,偶尔有几个烂醉如泥,又没成家的家伙,倒卧在草地上,流着哈喇子,嘴里说着酒话,胡话,而刚才与刘敬宣一起呆过的那个大火堆,已经不剩下任何一个人了,那些个吹了一晚上牛皮的鲜卑勇士,已经回到了各自的帐落之中,去寻找自己的温柔乡了,只有那个串烤羊的铁叉子,只剩下了一副几乎不剩下一点肉的羊排,还有散得满地都是的酒囊,以及空气中残留的膻香混合着马奶酒的味道,提示着刘裕刚才这里发生过什么。

    刘裕摇了摇头,走向了自己的帐落,那大概是方圆几百步内,唯一一个还在亮着灯火的小帐了,当然,在步入这个帐落百步的时候,他能明显地感觉到那些慕容兰的暗影护卫,仍然潜伏在地里,草丛中,或者是伪装成其他的牧民,躲在几个小帐之中,只有感受到了自己的脚步和气息,他们的那股子警戒的杀气,才会散去。

    刘裕走到了帐门前,慕容兰的倩影,清楚明白地映在了帐门之上,而那已经非常明显的隆起小腹,即使是个倒影,也能看出那特有的孕味,配合着伊人柔韧而健美的娇躯,美不可言。

    刘裕轻轻地咳了一声,慕容兰在帐内抬起了头,平静地说道:“你回来了呀。”

    刘裕微微一笑,掀帐而入:“怎么还不睡啊,早跟你说了,我今天会回来的挺晚。”

    慕容兰的笑颜如花:“可是你当时没跟我说,谢道韫会带着你的两个好兄弟来吧。”她一边说,一边上前,给刘裕脱起靴子和外套,完全就是一个草原妻子,迎回晚归的丈夫的所为。

    刘裕早有所料,叹了口气:“真的是什么事也瞒不过你,看来你已经跟夫人谈过了吧。结果如何?”

    他说着,把靴子放在了帐门那里,而外面的皮袍连同着随身武器,挂在了帐壁之上,这一刻,他能感觉到,外面的那些暗影护卫们,已经全都消失不见了,一如以前,只要有自己在身边,慕容兰是从来不需要人保护的。

    当刘裕转过身的时候,看到慕容兰平静地跪地而坐,屁股枕在自己的脚后跟之上,而在她的对面,放着一个蒲团,这明显是中原汉人才采用的跪坐方式,与草原上那种坐法迥异,只有士人正式谈事时才会这样坐,显然,今天的慕容兰,是要以平等的身份,甚至是以两国使臣的身份,正式与自己会谈了。

    刘裕的眉头皱了皱,也在慕容兰的对面坐下:“我们现在这样算是什么呢,晋**人和燕国公主?还是苍狼与爱亲?”

    慕容兰平静地摇了摇头:“这取决于你想做什么人。是按你的许诺跟我永远地离开纷争,白头到老,还是回晋国,去向你的仇家复仇,向你的恩主报恩。”

    刘裕轻轻地叹了口气:“爱亲,有些事情你也清楚,我们都错怪了妙音,而让我们有这样误会的,就是那个一直操纵我,暗害我的幕后黑手,他害了我,害了妙音,害了北府军,现在还阴魂不散地追到了草原,你觉得我们躲就能躲过去吗,你觉得他会这么容易地放过我吗?”

    慕容兰的秀眉微蹙:“我早就提醒过你,不要轻易地认定王妙音背叛了你,因为从我对她的了解,她绝不至于为了谢家而爱上你,或者是背叛你。所以,我也知道,这一天早晚会到来,从一开始,我就没有相信过,或者说奢望过,你真的会放下一切,跟我一起双宿双飞。只是我希望这一天,来的越晚越好。”

    刘裕摇了摇头:“谢家对我有大恩,妙音对我有深情,他们虽然可能利用过我,但也因为我而遭了大难,我的家人还靠他们庇护,于情于理,我都不可能坐视,更不会放下大仇不报。之所以我以前不回晋国,说白了,是因为我一直想不出,如何能带着你回国,如果只是我一个人,我早就回晋国复仇了。”

    慕容兰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你这话是当真的吗?你真的,真的是因为我才不回晋国的?”

    刘裕叹了口气:“事到如今,我也不用隐瞒了,如果不是因为跟你是夫妻,我原本是打算回大晋,向着桓玄,王妙音复仇的,我知道他们后面有人,如果能从他们嘴里问出,自然最好,如果问不出,那起码也要快意恩仇,然后接出我的家人,远赴他乡。”

    慕容兰点了点头:“这才是我认识的那个刘裕,和多年之前,那个夜袭刺史府,想要手刃刁氏兄弟,然后举家逃亡的刘裕,完全没有变化。”

    刘裕哈哈一笑:“大丈夫生在世间,就应该恩怨分明,对我好的,必当生死相随,害我的,害我兄弟的,也当引刀一快。不过,我能放下这些,都是因为你,爱亲,你救我一命,我愿意跟你夫妻一场,不理这些恩怨,但是,有的事情,不是我们躲,就能躲过去的。”

    慕容兰叹了口气:“我毕竟有经营了多少的情报网络,也许没有办法在不回晋国的情况下帮你查出那个可怕的黑手组织,但是起码自保,不是问题,现在能让人找到,是因为我们在草原上,必须要跟大哥联络,如果你真的想跟我走,我可以向你保证,这个世上,再也不会有人找到我们。”

    说到这里,慕容兰抬起了头,她的眼中闪着泪光:“我可以预见到,如果你回国,那是一条最艰难的道路,会有无数的刀光剑影,明争暗斗,你会赌上自己的性命,还会把所有的亲人,朋友都置于危险之中,这条路,你真的要选择吗?”

第一千一百七十四章 英雄气短妻儿叹

    刘裕咬了咬牙,在那么一瞬间,他看到了慕容兰眼中的一丝哀求,他能感受到这个女人的心里,是有多么地渴望自己能放下一切,真的带她离开这个纷争不断的世界,但是转眼间,他的眼中,浮现出了一幕幕的往事,那些在战火中尸横遍野的北府军兄弟,那对着自己和颜悦色,高山仰止的谢安,那风度翩翩,让人沉醉的谢玄,最后就是那含情脉脉,为自己系上那红色续命缕的王妙音,一桩桩,一件件,却突然在桓玄的狞笑声中,被那突然爆起的黑色妖火所吞没,而自己的浑身,也如同坠入烈火炼狱之中,几乎连每根骨头,都在格格作响。

    慕容兰看着刘裕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牙齿也咬得格格作响,幽幽地叹了口气:“我不应该问你这种问题的,你如果转身而逃,就不是刘裕了,也不是我心中的那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其实,你在矛盾,犹豫,我也一样。如果你真的转身而逃,成为一个懦夫,那我还会真的爱上你吗?这样的男人,我会跟着相守一生吗?所以我的心里,既矛盾,又痛苦,既想让你跟我远走高飞,又想你能恢复斗志,去跟那些明里暗里的敌人,斗个高下。”

    刘裕点了点头:“如果只是我们两个人,那我肯定会和你离开,但是,我的良心会每天受折磨,我放不下,也忘不了那些恩人,那些爱人,那些兄弟,爱亲,我不能就这样让他们含恨而终。我现在已经不想着恢复汉家江山,建功立业,青史留名的事了,但是这个公道,我必须要讨回来!”

    慕容兰点了点头:“你放心吧,我会永远站在你这边的,只要回到晋国,我会全力地发展新的情报线,那些个黑手,阴谋家,也不是全无破绽,只要他们行动,我想,我总会抓到他们的蛛丝马迹的。”

    刘裕摇了摇头,轻轻地扶住了慕容兰的香肩:“不用,跟我回大晋之后,我只要你做刘裕的妻子,你只要保护好我的家人,至于与那些人斗的事情,我会联手谢家去做。其实,你的身份,才是我最担心的事情,那些黑手能攻击我的,无非一是陷于敌国一年有余,二是娶了一个胡人女子为妻,陷于敌国这点我还可以解释,最多说给卖为奴隶,后来趁机逃归,大晋对于这种曾陷于敌国,后来主动逃回的将士,并不会为难,看看朱序他们就知道了,谢家也有能力保我平安。”

    他说到这里,看着慕容兰的眼中,柔情似水:“但是,我真的不知道,如何为你创造出一个身份,让你能跟我在大晋长长久久地生活下去,直到今天,夫人来到草原,她说,她会有办法让你跟我一起回去,我想,她有这个能力,而且,也是早就做好了这方面的准备。”

    慕容兰咬了咬嘴唇:“她没有说大话,确实如此,其实,她在动身之前,就把这事给安排好了,还记得你同村的臧家吗?她安排了臧家的女儿臧爱亲远嫁他乡,隐姓埋名,而让我成为臧爱亲,与你成亲。”

    刘裕讶道:“臧家?他们这样就等于要损失一个女儿,这样真的好吗?”

    慕容兰叹了口气:“这个世上,没有权势办不到的事情,谢家能提拔你到现在的地位,给臧家钱和权力,也不是难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臧熹和臧焘兄弟,都在北府军中,一文一武,却无上进之路,谢家有办法让他家上进,也不算亏待了他们。”

    刘裕点了点头,突然眉头一皱:“可是,就算如此,你马上就要生育了,我们的孩子怎么办?”

    慕容兰幽幽地叹了口气:“所以,我只有留在这里,先生下孩子,然后让人寄养,一两年后再接回,这骨肉分离之痛,也是你回去的代价。”

    刘裕的眼中泪光闪闪,看着慕容兰的小腹,轻轻地按了上去,这一瞬间,他能感觉到孩子在微微地动着,突然间,所有的雄心壮志,恩怨情仇,都消散不见了,而他的整个世界,只剩下了眼前的这个女人,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

    刘裕沉声道:“你说的也有道理,现在回去的话,你会有很大危险,而且要有骨肉分离之痛,可能,可能不是最好的时机,我还要再想想,今天答应王夫人的事情,有点草率了,我应该和你先商量的。”

    慕容兰的眼中闪过一丝喜色,拉住了刘裕的手,她的素指,在刘裕那毛茸茸的手背上轻轻地摩挲着:“狼哥哥,相信我,我绝不是不想让你回国,你的母亲和弟弟都在那里,不可能真的就放下不管的,但是,现在真的不是回去的好时机。那个黑手组织,现在内斗得很激烈,拓跋上次就说,他杀了那个叫青龙的阴谋家,但是如果按常理推断,四方神兽,这个组织显然还至少有其他三人,这些人会争权夺利,你这时候回去,不可避免地会卷入他们的纷争之中。”

    刘裕的眉头一皱:“你的意思是,王夫人都可能是他们中的一员?”

    慕容兰摇了摇头:“我没有这样说,但王夫人是接到了我大哥的消息才来的,既然青龙可以跟我大哥直接说上话,那其他人也有这个可能,不要忘了,桓玄可是能代表我大哥跟你谈判的,他甚至有可能就是别人的手下,或者是其他众人中的一个。谢家已经没落,王夫人来找你,是想借你的威望来掌握北府军,与他们对抗,这样就会让你处于风口浪尖,那些阴谋家,会用一切的手段来对付你,你的弱点多,牵绊多,狠不下心,更是不知道敌人的底细,这时候回去,只会成为谢家的棋子,即使把你牺牲掉,也是不会犹豫的。”

    刘裕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着面前的慕容兰:“那好,就让我看看这些个阴谋家,对我究竟想做什么,我等你先顺利地产下孩子,如果他们不来惹我,我就缓个一两年,等他们斗完了再回去,要是他们贼心不死继续害我,即使到天边,我也不会放过他们,而且,不会拖延片刻!爱亲,你能支持我吗?”

    慕容兰的眼中闪过一丝幸福的喜色,一头扎入了刘裕的怀中:“夫君,一切依你!”

第一千一百七十五章 晋代小丘初聚首

    牛川,早晨,小丘。

    拓跋和刘裕换了一身普通牧民的衣服,看起来完全不起眼,而站在他们面前的,则是同样换了一身牧民皮袍的谢道韫,远处的金顶大帐内,拓跋的替身武士正在装模作样地主持着军议,而各部大人们,则跪拜在他的脚下,争吵声和嚷嚷声,即使隔了这几里地,仍然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谢道韫微微一笑:“都说草原汉子直率豪爽,这次算是见识到了。”

    拓跋笑道:“草原上风大,人也话多,不声音大点,别人没法听到你在说什么,所以,这也算是我们的交谈方式了,让夫人见笑,不过,在这里,我保证不会那样粗喉咙大嗓子。我们的谈话,不希望有别人知道,所以委屈夫人,这样过来交谈。”

    谢道韫淡然摇了摇头:“没关系,国事为重,我这次来草原,一是想带回刘裕,这第二嘛,就是想跟代王您深度合作。”

    拓跋轻轻地“哦”了一声:“夫人,恕我直言,您动身的时候,好像我还没当代王吧,我希望我们之间的谈话,要有些诚意的好。”

    谢道韫微微一笑:“我来这里本身就充分证明了诚意,我说的是,跟代王合作,在我动身之前,你已经回了草原,而拓跋窟咄也回去了,不管你们谁成为霸主,哪怕是刘显篡位,他也会找一个拓跋家的人作为傀儡,重建代国的。所以,我要合作的,只是代王而已。”

    拓跋勾了勾嘴角:“也就是说,哪怕是刘显成功了,你也会跟他合作?”

    谢道韫平静地说道:“当然,因为他是慕容垂的敌人,这点就足够了。”

    拓跋冷笑道:“夫人,好像指引你来草原,告诉你刘阿干位置的,就是慕容垂吧,他应该是你的朋友,你怎么要跟朋友的敌人合作?”

    谢道韫的眼中闪过一丝恨意:“慕容垂,还有他的燕国,是我们大晋现在最大的敌人,也是我们谢家的死敌,跟他们的合作,早在我们北伐前就终止了,这次也不是我们主动找他,而是他想找回慕容兰,想再利用我们而已,我也是顺势而为,各取所需,就因为不想再跟他合作,所以我们穿越燕国境内时,都没有通知他。”

    拓跋叹了口气:“可是想必慕容垂也是深知这点,他要的是慕容兰,所以,对于他来说,也许杀了刘阿干,杀了你们,才是最好的结果。”

    谢道韫微微一笑:“看,这下我们不是又有共同的目标了吗?代王殿下,你想成为草原霸主,就必须与慕容垂的后燕国为敌,这是早晚的事,而且,恐怕他派来消灭你的大军,已经在你的附近了。”

    拓跋的脸色一变:“夫人知道些什么?”

    谢道韫平静地说道:“自邺城之战后,我们谢家痛定思痛,以前针对慕容垂做的情报,探子实在是太不够了,连他在草原上秘密地搞甲骑俱装都不知道,才会有五桥泽之败,所以,现在我们用了各种资源,在燕国内搞情报,也幸亏慕容兰现在跟了小裕,不再为慕容垂效力,刺探燕**情,比以前容易了很多。”

    刘裕叹了口气:“怪不得慕容垂急着要慕容兰回去,大概他也意识到现在在情报方面吃亏很大。那夫人探听到了什么?”

    谢道韫正色道:“就在两个月前,你还没去贺兰部的时候,赵王慕容麟,以率军反击攻略辽东地区的高句丽为名,率步骑三万,包括一万五千俱装甲骑,从邺城出发北上,这支大军一路之上大张旗鼓,但我的眼线们却发现,过了龙城之后,继续前进的虽然还有三万大军,却不是原来出发时的那支部队了。”

    刘裕点了点头:“龙城作为燕国的塞外重镇,本身也有数万兵马,大军经过龙城时,玩个移花接木,以龙城兵马打着原来的旗号东行,而甲骑部队却是秘密北上,穿越贺兰部,到达漠北,这跟我们原来的估计,完全一样。”

    谢道韫有些意外:“这点你们也知道了?”

    拓跋笑着把手搭上了刘裕的肩头,搂在了一起,指着刘裕说道:“夫人,我的好阿干,前天就想到这点了,慕容垂绝不会这样放过我们,所以,他会派兵穿越贺兰部,绕道漠北,再从北边来狠狠地给我们一下,贺兰讷若不是配合行事,又何苦离开居住了几十年的东部草原故地,要到这阴山北麓呢?不就是要继续给南下的燕军行个方便嘛。”

    谢道韫叹了口气:“既然代王已经知道这点了,那有何应对之法呢?”

    拓跋勾了勾嘴角:“现在我们的实力无法跟燕军抗衡,而且他这一招很厉害,从北边杀来,我们连逃的地方都没有,向西是刘卫辰的铁弗匈奴,向东会进入后燕境内,向南则是刘显和拓跋窟咄,还有慕容永,打又打不过,逃也逃不了,那唯一的办法就只有向燕军臣服了。”

    谢道韫笑道:“大丈夫能屈能伸,代王还真的是深明大义啊,本来我最担心你年轻气盛,碍于面子,要跟燕国冲动决战呢。燕军在漠北得到了柔然和铁勒诸部的补给,将士们也被告知草原上多年的财富都集中在你手里,所以现在士气高涨,人皆欲战,真打起来,以你们现在的实力,没有胜算。”

    拓跋咬了咬牙:“所以,我会假装不知,继续南下攻击刘显和拓跋窟咄,等后燕军出现后,就向他们降服,引他们一起打刘显,毕竟,名义上,现在的我仍然是他们的藩属。”

    谢道韫点了点头:“你这个想法虽然好,但如果是慕容垂,不会接受的,不过好在这回领兵之人是慕容麟,这就给了你机会。”

    刘裕笑道:“如此重要的事情,为何慕容垂不亲自前来呢,我也奇怪这点。按说这草原上的事,关系燕国未来的兴亡,如果我是慕容垂,不会假手他人的,哪怕是自己的儿子。”

第一千一百七十六章 寄奴深析黑手谋

    谢道韫笑道:“因为丁零人最近闹的很厉害,慕容垂的儿子,乐浪王慕容温,也是一个文武双全,战功赫赫的大将,本来由他担任冀州刺史,负责讨伐黄河两岸的丁零人,也是战绩不错,屡破丁零,所有人都以为,这个乐浪王,可以彻底解决丁零翟氏。”

    “但是丁零首领翟斌,却派了一个叫故缇的大将去诈降,这个故缇是个厉害的刺客,趁着慕容温不备,将之暗杀,然后翟斌趁机进攻,失去了主帅的燕军群龙无首,整个南边战线几乎崩溃,慕容垂不得不亲自领兵扫荡,我们来的时候,他还在那里与丁零人作战呢,不是他不想来草原,而是脱不开身,所以,只能让慕容麟来了。”

    拓跋勾了勾嘴角:“慕容麟的狡猾比他爹还有过之而无不及,但城府很深,也许,我们可以趁机作作文章,跟他谈判。”

    刘裕正色道:“慕容麟想要的是世子之位,所以,他不会执行慕容垂下达的消灭你的命令,而是会选择给自己立最大功的机会,他这个人谁也不怕,就怕慕容兰,因为她的情报系统能揭露他的一切阴谋,也许,我们的机会,来了!”

    谢道韫看着刘裕:“你跟她谈得如何了,她到底愿意站在哪边?虽然我能给她重新安排一个身份,但她好像并没有下定决心跟我们走。”

    刘裕淡然道:“夫人,这正是我今天要跟你商量的事,昨天我和爱亲已经讨论过了,等孩子先生下来,再说别的。现在她这个样子,也不可能跟我回晋国,产期也就是这一个月了,大着肚子,路上被追杀,万一出了事,谁来负责?”

    谢道韫咬了咬牙:“可是你能跟我们先回去,我说过,会给她安排臧爱亲的身份,安排她在臧家一段时间,然后出嫁,至于孩子,也是在我们这里寄养一段,然后再安排给你们,与其到了晋国时再分开,不如现在就分头走。”

    刘裕摇了摇头:“不行,我说过,永远不会扔下慕容兰的,尤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而且,现在拓跋阿干面临强敌,跟慕容麟的沟通,需要爱亲出面,我也要为之出力,最后,即使是你们回国的路上,也需要慕容兰的情报眼线,你们也说了,来的时候已经惊动了一些小路的守卫,回去时慕容垂必然严加防卫,没有慕容兰,你们未必回得了晋国。”

    谢道韫叹了口气:“可是幼度,也就是你的玄帅,他等得了这么久吗?我出来时,他已经是重病,强撑着在等你,你就这么忍心让他连见你最后一面的机会也没有吗?”

    刘裕的心中一阵酸楚,低下了头:“这不是我能左右和控制的了,相公大人走时,我也没在身边,虽然是平生憾事,但再换来一次,我仍然会作同样的选择,要是计划不周,回去的路上出了大问题,那就算见到玄帅,又能如何?而且,除了爱亲,我还得保护夫人你的周全。”

    谢道韫冷冷地说道:“刘裕,即使没有你,我也能保护自己的安全,你未免太高估自己了吧。”

    刘裕摇了摇头:“夫人就这么确定,你的身边,就不会给那些阴谋家渗透,你的手下,就完全那么可靠?”

    谢道韫的脸色一变,沉声道:“小裕,你的意思是,我的身边,也有内奸?你说这话有证据吗?”

    刘裕叹了口气:“我现在还没有非常明确的证据,但是我只是说,有这个可能,那些阴谋家有非常厉害的易容之术,连妙音都能在我面前假扮,您的身边之人,就这么可靠?”

    谢道韫笑了起来:“护卫们都是我谢家多年豢养的死士,从不与外界接触,也没人知道他们的样貌,这些人,是绝对不会有问题的。如果你要说有问题,那只有你的两个好兄弟会有问题了,怎么,你是想说刘穆之是阴谋家的人,还是想说刘敬宣是?”

    刘裕的嘴角勾了勾:“慕容垂通知的夫人来草原找我回去,但慕容垂就一定是他本人的意思吗?慕容垂跟那些阴谋家合作,也可能这是那个阴谋家和他共同的意思,他要妹妹回来重组情报线,而阴谋家想让我永远地有国难回,还有比夫人你被我刘裕杀害,我刘裕叛晋投胡这个罪名更能让我翻不了身的吗?”

    谢道韫的脸色大变,即使是这个沉稳如山一样的贵妇人,也不免动容:“你的意思是,我来草原,可能本身就是这个阴谋家的一个毒计?”

    刘裕叹道:“一切皆有可能,我现在并没有证据去证实这点,所以,只有让事实来证明了,我也想知道,那只罪恶的黑手,是不是真的伸到这里了,夫人,我需要你的帮助和配合!”

    谢道韫咬了咬牙:“听你这样一分析,我都有些怕了,小裕,你说吧,要我做什么,这事是你先想到的,相公大人说的没错,你的智谋绝不在你的武功和将才之下。我现在才明白,为何相公大人会如此看好你而不是别人了。这件事,我一切依你。”

    刘裕微微一笑,看向了拓跋:“阿干,这件事上,也需要你的帮助,如果大军在此,你也在此,我相信那个黑手是不敢轻举妄动的,只有我离开,你的大军离开,这里只剩下将士的家属,老弱病残时,他们才会趁机发动,而且,他们绝不会就这么自己突袭,因为那样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只有当后燕军队出现在后方,一片兵荒马乱时,他们才会假扮后燕军,对慕容兰,对夫人下手。如此一来,我这辈子也回不了晋国,相反还会把仇恨放在慕容燕国身上,会在草原上永远与你联手,与燕国为敌,这才是那些个阴谋家想要的。”

    谢道韫的眉头一皱:“慕容垂不是要慕容兰回去吗?怎么会杀她?”

    刘裕的眼中冷芒一闪:“是这个晋国阴谋家要杀她,一来慕容兰若死,慕容垂失去了搞情报的人,就有机可乘,再一个,让我在北方草原与慕容燕国为敌,那会是持续几十年,甚至一生一世的战争,一个既不会回晋国夺取这些世家黑手的权势,又能帮他们解决外部威胁的刘裕,才是他们想要的。”

第一千一百七十七章 寄奴面会慕容麟

    谢道韫长舒了一口气:“明白了,一切全明白了,这么说来,我这回来草原的事,就是在人家的设计和阴谋之中,对吗?”

    刘裕点了点头:“我现在还没有明确的证据,但是我相信,事实会证明的,而且,我已经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拓跋阿干,夫人,今天是我们三方在一起,真正地推心置腹,想要跟那只看不见的黑手对抗,因为,我们的敌人是一致的,只有联手,才能保护自己。”

    拓跋正色道:“我这一路走来,全靠了刘阿干你的帮助,你说吧,要我怎么做,我听你的。”

    刘裕微微一笑:“请你马上下令,让各部集结兵马,出征刘显,让贺兰部在这里留守,将士的家属,也留在此地,我会让阿寿扮成我的样子,随你南下,而我自己,则会秘密地潜伏在这里,很快,一切真相,就会大白。”

    说到这里,他看向了谢道韫:“至于夫人,还请你守在慕容兰的身边,你的护卫,由胖子统领和指挥,这个深藏的内鬼,我们一起挖出!”

    谢道韫笑着站起了身:“一切听你的,小裕!”

    半个月后,牛川,入夜,一条长长的火龙,伸向了远方,近两万的骑兵,打着各个部落的旗号,唱着与家人离别时的歌谣,一路向着南方而去,在草原上,这样的规模,已经是多年未有的强大军队,即使是上次独孤部出征后燕的时候,也不过先锋三千左右,这是代国建立后的第一战,来参会的各部大人,首领们几乎都人人有份,带着各种的护卫,随着那一身金甲,骑在中军的拓跋而行,马牛大旗,迎风飘舞,即使是在这黑夜之中,也透出一股肃杀之气。

    一身铁甲的刘裕,骑着高头大马,就在拓跋的身边,二人一路有说有笑地向着南方而去,神色轻松,仿佛这一次不是出征,而是游猎,同样的表情,出现在每个南下的将士脸上,在刚才的誓师大会上,拓跋早就说过,此战,一切缴获,都会分给所有的将士,而拓跋部,则是最后一个挑。

    慕容兰扶着自己那已经圆得跟个小西瓜一样的小腹,倚着帐门而立,普通的草原牧民妇人装束,掩饰不了她的天生丽质,一边的谢道韫,站在她的身边,轻轻地摇了摇头:“如果我是你,说什么也不会让刘裕在这个时候走,毕竟,你是快要生产的人了。”

    慕容兰摇了摇头:“如果我不让他现在走,也许在我生孩子的时候,他就不在我身边了,我算过日子,大约也就是在这半个月了,如果他们一切顺利的话,几天之内就能击破独孤部和拓跋窟咄的联手,让拓跋真正地成为大漠之主,大概也只有这样,刘裕才会认为他还了拓跋的恩情,才能带我离开吧。”

    谢道韫叹了口气:“可是你就算不跟刘裕走,也不应该留在这里,贺兰讷未必可靠,而慕容麟的兵马随时会杀来,兵荒马乱,你又临近生产,万一出事,刘裕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慕容兰的粉面上闪过一丝自信的微笑:“夫人,我相信我有能力保护我自己,哪怕是在生产的时候,刘裕肯放心地离开,也是因为跟我在一起多年,知道我的能力。虽然说女人在很多时候是弱者,但我慕容兰从小,都不是作为一个弱女子给培养的,我是间谍,优秀的间谍。”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更何况,能解决后燕军的,只有我了。”

    谢道韫的眉头微皱:“你真的要在这种情况下去见慕容麟?你知道他们的方位吗?”

    慕容兰微微一笑:“我相信我的夫君,他带着我的信物,一定会说服我的这个好侄子的。”

    谢道韫的眉头终于舒展了开来:“那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地方呢?来吧,慕容公主,也许我这个有过四个孩子的过来人,可以在别的方面,给你些建议。”

    大漠边缘,意斤山。

    这是阴山山脉的一个延续,也成为横断大漠的一个屏障,方圆几十里,都是郁郁葱葱的峡谷,山下的草原上,成群结队的牛羊遍地都是,一片祥和之气,可是没有人会注意到,峡谷之内,早就潜伏了密密麻麻的营帐,星罗棋布,而成千上万的战马,戴着辔头,在马栏里吃着槽中的粟谷,个个膘肥体壮,甚至比起那南下的代国南下骑兵,都要威武健壮许多。

    慕容麟的目光,炯炯有神,他站在一座最高的山头,看着远处的地平线,仿佛几百里外的牛川,也在眼前,他喃喃地说道:“不用三天,这草原上百年内的历史,都将由我一手创造,你说是不是呢,我的好姑父?”

    铁塔一般,却穿着普通牧民服装的刘裕,就站在慕容麟的身边,他微微一笑:“这取决于赵王殿下会作何选择了,是想取而代之,趁机自立,还是因势利导,扶植代国。”

    慕容麟的眼中冷茫一闪,转过头,对着身后的几十个护卫挥了挥手:“你们全都退下吧,我有要事要跟金刀驸马商量。”

    后面的那些护卫们行礼而退,刘裕笑道:“你就不怕我杀了你,报当年寿春的一剑之仇吗?”

    慕容麟摇了摇头:“你真要杀我,那几十个护卫也救不了我,不过你就算杀了我,也救不了拓跋,救不了我的姑姑,兵荒马乱,谁能认出一个临盆的妇人,是堂堂燕国长公主呢?”

    刘裕点了点头:“你姑姑一直夸你聪明,如果不是因为你不是世子,母亲又有那样的污点,在她眼里,你才是最适合继承慕容燕国的,不过,她还是要我带句话给你,燕国的利益,才是你需要维护和考虑的,如果国没了,那一切你想要的东西,都是空的。”

    慕容麟哈哈一笑:“姑姑说的好,所以我应该为国家,为父皇打算,听他的话,消灭拓跋才是,姑父,看在这句话的份上,我给你一天时间,你带着姑姑,走的越远越好,这是我这个侄子,唯一能帮你们的了。”

第一千一百七十八章 巧舌如簧说慕容

    刘裕微微一笑:“慕容麟,你真的觉得,听你父皇的话,消灭拓跋硅,就是忠于大燕,就是最正确的,最忠于燕国的选择了?”

    慕容麟点了点头:“你来草原这么久,想必也应该知道你的那个阿干,是什么样的人了,不用我说,你也知道,这是一头真正的草原狼,冷酷无情,杀伐果断,没有不能出卖,不能利用的。老实说,我现在也不明白,你刘裕会和拓跋硅走到一起,结为阿干。”

    刘裕平静地说道:“不错,拓跋硅确实是一代雄主,但他言而有信,几次救我,又保护了你姑姑,他的所谓的冷酷,也是一种立威的手段,若说背叛,你父皇难道没有对他的盟友下过手吗?”

    慕容麟哈哈一笑:“刘裕,我没有兴趣跟你讨论这些事情,我只知道,我出来的时候,父皇给我严令,要我无论如何要消灭拓跋硅,这还是我第一次能独自领兵,这有多不容易,你应该清楚,毕竟我背负了那样的身世,一直低人一等,跟我的其他兄弟相比,也如同奴仆,能有这次机会,又怎么能错过呢?”

    刘裕叹了口气:“如果你父皇要的是一个不执不扣来执行他命令的人,又何必用你?慕容农,慕容隆,甚至给刺杀的慕容温,哪个不比你合适?就是慕容宝,也足以听话了吧。”

    慕容麟的脸色一变,转而冷笑道:“你以为这率军万里行军,穿过贺兰部,深入漠北,再压服那些桀傲不驯的漠北诸部为大军供应粮草,然后封锁消息,两万铁骑就这样穿越沙漠一路南下,而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这种能力,是人人都可以的?慕容农,慕容隆或者可以,但是我的那个世子哥哥,是绝没这本事的。”

    刘裕摇了摇头:“但现在在这里的还是你,而不是慕容农和慕容隆,就是因为你比他们,多了一个临机应变的本事,你父皇既然不能亲自前来,那就要找一个最聪明,也最果断的儿子,能作出对燕国最好的决断。”

    慕容麟冷冷地说道:“最好的决断,就是放着最虚弱的拓跋硅不去打,而是错过这个机会?我看不出有任何不打他的理由。”

    刘裕叹了口气:“理由很多,也很明显,只不过你自己看不到而已。我问你,现在的草原上,谁是燕国的敌人,谁是朋友?”

    慕容麟不假思索地说道:“刘显,慕容永都是明显的敌人,贺兰部则是我们的老朋友,至于拓跋硅,虽然没有明显地叛燕之举,但是其狼子野心,已经显露无疑了。”

    刘裕微微一笑:“什么狼子野心?就因为他自立为代王?用计打败了刘显,击破了三部联军?这些好像都是当初你父皇要他做的事吧。”

    慕容麟摇了摇头:“他这些事情做的太快,也太漂亮了,老实说,完全出乎了我父皇的想象,本来以为他跟刘显,跟独孤部再怎么也要斗个三五年的,没想到,不到两年时间,就让独孤部一败涂地,虽然我出动时,还没有牛川大会的事,但是他大破三部联军,尽获西燕的甲骑俱装,有了这实力,就能对我们大燕构成巨大的威胁了。这还不是狼子野心吗?”

    刘裕叹了口气:“慕容麟,你怎么会以为,那五千套甲骑,是在拓跋硅那里?是谁告诉你的?”

    慕容麟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之色:“难道不是?贺兰讷可是告诉我,大破三部联军的时候,西燕的五千副甲骑,都归了拓跋硅,这也是他带到牛川大会上,耀武扬威,压服各部的。”

    刘裕摇了摇头:“那你亲自派人去看过了吗,或者说,你没有派人去侦察过贺兰部呢?”

    慕容麟冷冷地说道:“贺兰部当然有甲骑,这是我们当初和他们合作,在贺兰部秘密训练两万甲骑时,就答应好的条件,刘裕,难道我姑姑没告诉过你这件事吗?”

    刘裕笑了起来:“贺兰讷的本部是有五千甲骑,但是贺兰染干,还有贺兰卢的甲骑,是哪里来的?想必你的探马也早就来报,南下讨伐刘显的联军中,有大批的甲骑,但这些甲骑,不是拓跋部的,而是贺兰染干和贺兰卢的。”

    慕容麟的脸色一变:“怎么会是他们的?我不相信,拓跋硅打赢了战斗,可是战利品却归了贺兰部。”

    刘裕正色道:“那是因为当时留在草原上打扫战场的,不是拓跋硅的手下,当时他的部下都在战斗后去安抚自己受了委屈的家人,而没有离开大宁城的那些原贺兰部族人,才捡了那些甲骑俱装,本来,这跟拓跋部拿了这些装备,也没什么区别,但是拓跋硅在牛川大会上说,要改变草原的规矩,取消各部落的自治权限,想象中原皇帝一样统治和奴役各部,这就让那些原贺兰部众不满了,他们拿着这些战利品,就跑回了贺兰部,因为当时没跟着贺兰讷走,怕回去没好果子吃,所以就跟着贺兰染干和贺兰卢。”

    慕容麟咬了咬牙:“这事我会去查证的,不过就算如此,也不代表拓跋硅没有野心,他回草原就是脱离了我们的控制,而且他根本不想受我们的控制,在他没有发达之前,将他消灭,才是应该的。”

    刘裕笑了起来:“他有野心是不假,但正是因为他的野心,才让他不可能成为威胁,于燕国的利益着想,留着一个不能服众的草原共主,才是最有利的。不然,万一再出个刘显,打着对抗燕国的名义统一各部,那才是麻烦事。”

    慕容麟冷笑道:“不会成为威胁?回草原不到两年就有如此的成就,这样的本事,你说没威胁?刘裕,你是不是昏了头了。”

    刘裕叹了口气:“如果他真的有本事,就不会在没有控制草原之前,就放言要改变草原的传统了,此言一出,连本来铁心跟他的贺兰旧部,都重新跑回了贺兰部,而当场退出代国,不受控制的漠南各部,更是有一百多个,现在他连惩罚那些叛逃的贺兰族人都不敢,还得带着他们南下攻打刘显,就是想用这些好处,利诱各部不再叛离,一个大汗如果做到这份上,一统草原已经不可能了。这时候,拓跋硅想继续做他的代王,就只有依靠你们燕国的力量啦。”

第一千一百七十九章 寄奴训侄见识广

    慕容麟的眼中光芒闪闪,直视刘裕,沉声道:“刘裕,你的立场究竟在哪边?是不是想帮着拓跋来行这缓兵之计?”

    刘裕微微一笑:“你姑姑的立场在哪边,我的立场就在哪边,我们是夫妻嘛,自然是夫妻一体。如果我真的跟拓跋一伙的话,现在的拓跋,就不会率军南下,而是会北上与你这支军队对抗了。”

    慕容麟咬了咬牙:“那未必是你不想告诉拓跋,也许,也许只是你刚刚发现我们罢了。刘裕,我很清楚我姑姑,就连她,也未必会站在我们燕国一边,更不用说你了。”

    刘裕叹了口气:“慕容麟,你应该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你姑姑想要什么,她想要的,只不过是每个正常女人想要的,能跟自己所爱的男人在一起,长相厮守,在此基础上尽可能地为大哥,为族人尽自己的一份力。可是你,你想要的,有可能会危及燕国的基业,这点,咱们就不用再多说什么了吧。”

    慕容麟冷笑道:“不错,我确实想要那世子之位,论本事,论能力,那位置就应该是我的,难道因为正室所生,就天生应该占着那位置?难道我母亲做错的事,就要我来承担?这不公平!姑姑她明知我是诸多兄弟中最优秀的一个,却一再地打压我,从不说我一句好话,这就是为大燕,为我父皇好了?”

    刘裕摇了摇头:“她所反对的不是你,而是反对你自行夺位,藩王窥嗣的这种行为,这方面,能力和野心并不是完全相应,你们慕容家这几百年来的历史,一次次地,一代代地手足相残,骨肉相杀,最后弄得祸起萧墙,国破家亡,想想你父皇,亡国后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才重建燕国,容易吗?你如果开了这个夺位的头,那其他兄弟个个效仿,你父皇已经年过六十了,还经得起这个折腾吗?”

    慕容麟咬了咬牙:“我不会象以前的那些前辈们一样,为了夺权而有损国家,有损大燕,我只是要展现我的能力,本事,让父皇,让其他兄弟们看到,我才是最优秀的,总有一天,姑姑也会看到这一点!”

    刘裕微微一笑:“所以为了表现你的优秀,不应该顺势而为,作出对燕国最有利的决定吗?如果只是照搬你那远在几千里外的父皇几个月前给你下的指示,那还要你做什么?慕容宝来都可以了。”

    慕容麟冷笑道:“刘裕,别以为我看不出你的心思,你还是放不下晋国,还是想回去,所以,你需要有拓跋在草原上称雄,最后反叛大燕,因为你知道,你回晋国掌军也好,夺权也罢,亦或是报仇,都需要时间,如果我大燕迅速地一统北方,趁着东晋内斗之时南下,你的汉家江山的美梦也就到头了,所以,你需要给大燕弄出一个强敌,反正这些草原蛮子一时半会儿威胁不到你们晋国,但可以不断地跟我们大燕作对,这才是你跟那拓跋联手的原因!”

    刘裕叹了口气:“若是要跟你燕国为敌,我去帮慕容永就行了,或者是帮苻坚,再不济去帮姚苌也行啊,何必要跑到草原上跟这个拓跋称兄道弟?再说了,我要是真帮他,这会儿早就跟着他南下去打刘显了,还会现在出现在这里,跟你谈这些事?”

    慕容麟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这才是我愿意跟你谈这么久的原因,刘裕,我的好姑夫,你究竟想要什么,不说出你的真实目的,我是不会跟你合作的。”

    刘裕平静地说道:“我要的很简单,就是回晋国,而且不止我一个人回,还要带着你姑姑回去。我不会让你遵守你父皇的命令,拆散我和你姑姑,带你姑姑回去的。”

    慕容麟的嘴角勾了勾,显然是有些意外:“这个命令,你是怎么知道的?”

    刘裕叹了口气:“你父皇现在身边缺少有力的情报能手,所以在战场上屡屡吃亏,连你那个异母兄弟,能干的乐浪王慕容温,居然也会死于丁零刺客之手,所以,他比任何时候都需要你姑姑,比起解决拓跋来说,带她回去,才是首要的任务。”

    慕容麟哈哈一笑:“你也知道这事啊,那还劝我做什么?姑父,你是聪明人,这回我带兵前来,消灭拓跋是第一个任务,带回姑姑是第二个任务,不要让我难做,姑姑的本事,你也知道,即使她回了燕国,也有办法离开的,而且,我也不希望她成天在父皇面前说我坏话,你放心,我可以答应你,以后会助你们夫妻重聚的。”

    刘裕平静地说道:“我若是想带她走,恐怕不是你能留得住的,你姑姑搞了一辈子的情报,她的本事你清楚,这茫茫草原,躲起来可不是难事。我今天来找你,是告诉你有个更好的办法,既能展现你的本事,又可以让你向你父皇交差。”

    慕容麟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之色:“我不信,如果我不消灭拓跋,还能回去交差。就算拓跋没拿那些马甲,但他也自立为代王了,整个大漠,除了漠北的柔然,铁勒诸部,都来参加了牛川大会,这说明他有一统草原的能力和人望,无论如何,我们大燕不会允许草原上出现这样的强者!”

    刘裕叹了口气:“你只说其一,不说其二,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参加牛川大会的,是为了拓跋而来,还是为了贺兰部而来?如果没有贺兰讷的召集,只靠拓跋,能来多少人?牛川大会的情况你也应该知道,哪怕这些来的部落头人,也当场跑了不少,所以我觉得你恐怕没搞清楚状况。”

    “你父皇,或者说你们大燕真正在草原上的隐患,劲敌,不是拓跋,而是贺兰讷!赵王慕容麟,你说你能力超人,眼光独特,是你父皇里最优秀的一个,但现在看来,如果连这点都认识不到,我只能为你的父皇担忧了,也许你姑姑说你小聪明有余,大智慧不足,还真没说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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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晋北府一丘八介绍:
历史的车轮滚过波澜壮阔的三国时代,中原大地迎来了百年未遇的和平,人们都以为盛世即将来临,可谁都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一场汉人永远也不愿面对的千年恶梦。永嘉丧乱,五胡乱华,中原大地,虎狼横行,异族蛮王,率兽食人!北方的汉人,被不停地杀戮,华夏的儿女,在血泊中哀号。不甘为奴的汉人举族南下,在江东之地重建东晋,自祖逖起,百年来汉家军队六出江南,九伐中原,可惜功亏一篑,多少志士,徒望两京兴叹,巍巍青山,何处不埋忠骨?所幸天不亡汉族,还有刘寄奴,他会用一腔的热血,吼出这个时代的最强音:汉胡不两立,王业不偏安!欢迎随本书走进那段金戈铁马,气吞万里的年代。作者书友群219263410东晋北府一丘八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东晋北府一丘八,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东晋北府一丘八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