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八十七章 尸首
对于被核查的王家众人来说，处于昏迷或许还算一种幸福的状态。
看着往昔这些躬身前来拜访的大人物们挥动刀剑查到王家，这心头百遍的滋味只有其中之人才清楚。
要么不查，在职位上打着酱油。
要么风风火火，直接捅出一个大篓子。
徐直的性格让人难以琢磨。
他的行动也让人迷惑。
不管怎么说，王家这一趟大劫很难渡过。
如今就看王动怎么应对。
若真如王麟凯所说，王动这是闭死关重新冲击大宗师，倘若被徐直所破，断了晋升之路，这是生死大仇。
修炼冲关并非越冲击越容易。
累积冲关经验之时，身体也愈加薄弱。
就像学子们报考八大学府一样，有人跳级，就有人留级押后。
但押后并不会带来多少优势，有时反而是劣势。
在获得进一步成长的同时，针对这些学子也有相应的超学龄扣分。
押后考试的得失只能自己计算。
每个学子都很清楚，即便是押后，他们的机会也很少，没有人敢卡到极限的二十二岁年龄。
押后考试最多是一年，又或是两年。
修炼冲关也是如此，一次不成，便会迈入第二次。
第二次并不会比第一次容易，但第二次可能是此后冲关的最大机会。
一旦第二次失败，想迈入更高一层需要付出更高、更难企及的代价。
若王动这次闭死关失败，有生之年很难再去冲击大宗师。
沉默的人群如同黑色的洪流，向着辅国府办公处行去。
龙渊阁。
这便是前辅国王动办公之处。
各类设施一应俱全。
书房亦有数处。
上中下三层书房，分别位于第五层，第三层，第一层。
王动闭死关的隐匿之处就在第一层的下书房。
徐直在巡查司总府也有类似的场地。
他巡查司总府有十六处可闭关的场所，还可以根据个人要求加建。
“将暗格速速打开。”
踏步行至下书房，徐直尚未开口，林瑞恩已经对着巡查司其中一人开口。
待得徐直微微点头，这人才迅速上前，对着书架一阵摸索。
不到三十秒，书架中咔嚓咔嚓的声音顿时传来，露出一处厚重的金属门。
金属门上的锁具很显眼。
徐直似有着某种熟悉感。
“总府大人，林上府，这密室应是特制，由一米余厚的合金构建，几乎融成了一个整体，它的锁具是阴阳锁，陨铁所铸，目前已经锁死，除了两个锁眼外融成了一体，大门无法正常开启。”
徐直扫了一眼下方用来投递补给的空格，只有两个拳头大小。
这空间可没法容纳一个人通过。
即便是擅长炼体的拓孤鸿锁骨缩体，想塞个脑袋进去都难。
王动没说错，他这是闭死关，绝了外人进入的路，也绝了自己出来的路。
以宗师阶段的实力，很难在内部暴力去摧毁这种一体式的密室。
看着燕家旗下那标志性的保险柜设计，徐直眼皮眨了眨，很清楚这是什么军工质量。
内部难以开启，外部便要简单一些了。
司徒新刚欲出声，便见徐直的眼睛看向一旁的林瑞恩。
只见这位宗师高手缩了缩，最终硬着头皮站了出来。
都查到人家门口，若是因为无法暴力打开门进去，他们这次稽查就成了一桩笑话。
但暴力开启这种密室大门必然会引发极大的震动。
徐直这个下令者固然会和王动结下大仇，他这个破坏者也不会好过。
引发的巨大声响必然会中断王动的闭关，将对方从状态中惊醒过来。
可作为巡查司中宗师排名最高的人员，这种事只有他上场。
林瑞恩深深吸了一口气，身后一点虚影透出，瞬间传来如乌云压顶的感觉。
他内气汇聚之时，经脉陡然膨胀开来，手臂变得青黑无比。
手上的双锏团团黑光缠绕，林瑞恩目光一凝之时，双锏已经砸向了密室锁具。
“嘭！”
巨大到让普通人失聪的震响传来，连带楼层都轻微摇晃了一下，一时书房之中无数书册纷纷从书架上落下，天花板顶层层装饰噼噼啪啪的下掉。
“嘭！”
“嘭！”
……
一次打击，只是让构建密室的合金稍微变形，林瑞恩双锏重重砸落，并没有停歇。
合金坚固，又皆具韧性，砸落一处地方几乎是与这处合金密室整体在对抗。
只是大门处有锁具，这处地方多少能算这种密室的破绽之处。
林瑞恩打击之时，亦是着重这些点位的打击。
从合金门整体变形，到向内凹陷，到裂开一丝缝隙，已经经历了近百次打击。
“破！”
一锏砸落，林瑞恩大喝一声，手上的锏已经点在那处裂缝处，只见密室门开始层层龟裂，透出一个巨大的窟窿来。
“幸不辱命！”
林瑞恩的双手颤抖了好一番，将稍微变形的武器插了回去，这才回身禀告。
密室被暴力摧开，龙渊阁外亦是变得破破烂烂，青砖堆砌的承重墙塌陷了数处。
这处辅国办公楼再不复往昔的盛景。
诸多人员此时无暇顾及破损到需要重建的办公大楼。
所有人都盯向了那个窟窿之处。
“滴答，滴答……”
当诸多杂音消除，密室内只余下水滴坠下的声响。
没有光源，密室内漆黑一片。
不少人的眉头微皱，如这种地方闭死关，与在死监内并无区别。
唯一能让心灵感觉到自己还活着的或许只有那水滴声。
“巡查司办案，王动宗师请予以配合！”
司徒新喊话之时举起了一盏强效能源灯，顿时将这处密室照的通亮。
“进去看看。”
徐直看着密室内远处缩成一团的黑影，心中一股阴霾感传来，他率先钻了进去。
密室与燕家藏物的地下宝库并无多少区别，高近三米，有近八十余平的面积。
只是这处密室内空空荡荡，并无多少物件。
布置有一书桌，上面陈放文房四宝，笔，墨，纸，砚。
有兵器架台，挂着剑，箫，扇，刀，这均是王动的趁手兵器。
又有传递物资的输送带。
输送带的末尾有一蒲团，一道身影垂头散发坐在那儿。
“王宗师，王动宗师？”
跟随在徐直身后的司徒新再次呼了一声。
身影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徐直看着堆积在蒲团旁的辟谷丹，能量液，营养液等药资，缓步走了上去。
他抬起手，碰触到那身影，只觉碰触冰冷滑腻，手指如同戳中了一团烂泥，透入了对方的躯体中。
徐直将手指收缩回之时，更闻到了隐隐有着一股**和药物混合的气味。
“他死了！”
借助龙血给予的冲动念头，徐直的心性失去了平稳，浑身都是胆，铁下心来做核查。
他更是将琉璃金身融合，全身上下浑然一体，自信遭遇这位推崇为宗师第一人暴怒时反击，他也能护住自身。
但徐直没想到，当他狠下心来冲入这处地方，见到的是这种场景。
第一千八百八十八章 万事皆空，命在何方
“他死了。”
徐直的声音回荡在密室之内。
预想中扰乱这位宗师第一人闭死关，对方愤怒出手的情况并没有发生。
这和诸多人想象中的场景不同。
但不知为何，巡查司不少人都松了一口气。
事情没朝着最坏的方向走，也没朝着最好的方向走。
核查王动之初，诸多人心下有所疑，但诸多人不敢朝那个方向想。
如今被稽查的王动闭关死掉了，一了百了。
核查苦教依旧是死结，但至少没见到前辅国和巡查司总府的大冲突。
“验尸。”
徐直微微抬起尸首的头颅，只见这位往昔风度翩翩的宗师已经将自己脸孔抓的稀烂。
狂躁、枯寂、迷茫、绝望、克制、爆发……
在死之前，难以想象对方经历了多少。
徐直淡淡的吩咐了一句，这才放开尸体查看四周。
春风十里剑、雷霆箫，逍遥扇，毒匕寒月刃。
王动的四件宗师武器齐齐悬挂在兵器架上。
与寻常宗师精通一门不同，他所学甚杂，擅长亦是极杂，精通剑，箫，扇，刀。
每种兵器各有玄妙，对敌时非常自如，这让王动少有被针对。
但有人曾言，若王动修行不是如此之杂，他或许不会是宗师第一，但大宗师中可能有他一席之地。
有苦教的身份，又立于庙堂之上，王动不仅所学甚复杂，为人处世也显得极为复杂。
徐直轻轻抚摸着兵刃，感觉每一把武器都可以叙说成一段故事。
过了数分，他才转向书桌。
笔墨纸砚。
这些都不过是寻常之物。
让徐直关注的是纸上题的字。
“万事皆空，命在何方”
纸上八个大字尤为醒目。
忆起当初和王动‘论命’的话题，徐直显得颇为沉默。
这种命，对大修炼者来说是最坏的命。
“你为何会如此？”
带着满腔的愤怒而来，宋仲恺连长剑都已经准备妥当，但他亦是没有想到这种场景。
他很早之前便与王动相识，更是同朝共事，双方治国理念非常融洽，极少出现争议。
王动更是照顾着他身体和情绪，有着朝夕相处的十几年。
人心再差也不能当着他一套，背着他又是另一套。
宋仲恺本想狠狠质询对方一番，如今则是两眼茫然。
他轻轻拭去眼角透出的泪水，推动着轮椅上前，查看着这具既熟悉又显得陌生的尸体。
“你为何会如此？”
看着王动那张抓得稀烂的脸，宋仲恺只觉无数痛心的情绪涌动在心口。
“总府，我们已经验明，嫌犯王动死于六月中旬，属于服用药物超量导致身体溃败……”
死者身份，死亡时间，死因。
在巡查司诸多人的查验之下，一份份报告呈了上来。
徐直捏着手中报表，手轻微有一些颤抖，他眼中情绪一时平静，一时暴怒。
他最终将这些报表狠狠的砸落在地上。
“去尼玛的苦教！”
霍英山和王动，两人一疯一死，核查苦教直接走到死胡同。
万事皆空，命在何方？
徐直觉得王动题的那八个字非常适合他。
这路到底在何方？
“总府？”
一旁的樊铁心低声呼了一声。
这让徐直整理了一番自己的情绪，微微强笑了一下。
除了身体本身的具备的实力，真到被反算计无法收场之时，他还用龙血导致的精神错乱效果充当借口，能配合其他人的调查，也能借着身体问题安然离任走人。
他算计诸多，但王动一招都没接。
对方就这么死了。
这让徐直很不甘心。
王动不该是苦教的一颗弃子。
他地位重要，不管是在朝堂之上，还是在苦教之中，难有几人可以比拟。
这种重要的角色没有对弈到任何人，没有算计，没有打击到任何政敌。
徐直不相信这种结果，
他愤怒的出声吓了不少人一跳。
一些左右摇摆猜测真实的人这才确认了徐直稽查的真正目的。
此时不少人心中发寒。
幸得王动死掉了，若是被查出，这不知要牵连到多少人。
但现在可能也不好过。
现任的辅国卢胜安就在一旁。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只要将结果定下来，卢胜安肯定要借势，往昔王动重用的那批人必然会被打压下去。
苦教就是一滩烂泥坑，谁都不愿意去沾染。
至少在明面是如此。
为了避免牵连，明哲保身，这批人会连反对之声都不敢出。
“将所有可搜集的资料都整理一遍，查漏补缺。”
徐直走向尸体，亲自查探着对方的身体。
死亡两月有余，但大修炼者们身体与常人并不相同，虽然有着严重的**，但并没有腐烂到长蛆虫的地步。
不少家族甚至还会为死亡的大修炼者们塑造金身，可以维持着常年的躯体不败，供给后辈参拜。
徐直查探了一会，最终无果，这才将手收回来。
他咬了一会儿的嘴唇，最终才道：“收监王家和前辅国府邸相关涉及人，维持审讯，有过则罚，无过则放，王动宗师的尸身可下葬于……”
“慢！”
徐直正欲将这波稽查做事结，事态控制在最小的影响范围之内，只听室中宋仲恺道了一声，他随即止住了口。
“司徒你过来。”
宋仲恺满脸愠色的沉重，但脸上也有疑惑之色。
他对着外围心情灰暗的司徒玄空招了招手，司徒玄空这才提剑走了过来。
“王动有数次找你切磋，应当清楚他的身体，你好好看看，仔细看看，我冥冥中感觉有一点不对劲，但又说不上哪儿不对劲”宋仲恺道。
“不对劲？”司徒玄空疑道：“哪方面不对劲？”
“感觉不对劲。”
大修炼者们有六感，偶尔的一丝警觉就能感知不同的寻常。
而宋仲恺身为帝王，疑心更不会缺。
此时他生疑，又说不上来，司徒玄空听得亦是颇为迷糊。
但相处多年，不管是真不对劲还是假不对劲，宋仲恺疑虑得没问题，这种疑虑甚至在往年助他们躲过了数次杀劫。
虽然迷惑，但司徒玄空重视宋仲恺的疑惑。
他扫视尸首时，双手亦是探出，仔细检查着对方的每一寸肌肤和骨骼。
“是不对劲。”
愈加摸索尸首，司徒玄空的脸色也越凝重。
他双手捏过数次之后，这才抬起头看向宋仲恺。
“他全身的经脉不对劲，较之正常收缩的太多。”
药力可以导致经脉堵塞，凝滞，错乱，甚至于常年之后可能出现的萎缩。
但没可能短短数月内就出现全身收缩的情况，尤其是在王动前往北疆大致治愈身体的情况下。
尸首依旧完整，这对司徒玄空判断非常有帮助。
此时的他脸显异色，看向了宋仲恺。
“药物？”宋仲恺疑道。
“这不可能是药物导致，这是收缩了一号，什么药物能让全身的经脉缩小”司徒玄空道。
“这是子母连心草毒发时释放的丹毒”徐直插入补充道：“可以引发全身上下的经脉抽搐收缩。”
与乌雅叶芙琳交谈过一些关于子母连心毒的特征，徐直倒也熟悉，给两人稍做了解释。
他脑海猛然一震，忽地看向尸首那抓烂到不可辨识的脸孔。
“王动的子母连心毒已经爆发过一次了，他为何又一次倒在这种丹毒之下。”
服用药物超量，身体溃败，这符合服药失败的情况。
从另一层面来说，这也是子母连心毒发作时的表现。
“莫非死掉的不是王动”徐直疑道。
他看着尸体，心中不免也掀起了惊涛骇浪。
第一千八百八十九章 失败的金蝉脱壳
子母连心毒引发的丹毒已经爆发了一次，王动最终硬生生的扛了下来。
这种丹毒爆发对他的负面影响极大，让他冲击大宗师功亏一篑。
可若从另一种角度出发，王动几乎清除了身体内累积的诸多隐性毒素。
隐性毒素虽然不完全等同于药抗，可与药抗存在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诸多他此前服用无效的丹药可以再一次进行服用。
若是从这个角度出发，大难不死也未必全是坏处。
正因为如此，王动没可能爆发第二次子母连心毒，还导致到死亡。
对方已经死亡了两个多月，身体**处诸多，巡查司人员对死因检测归结于服药过量。
徐直当时未联想过多。
直到宋仲恺生疑，司徒玄空做出检测，他才恍然醒悟。
若不存在引发第二次子母连心毒的丹毒，王动就不存在全身经脉缩小的情况。
“这人不是王动”徐直咬牙道。
“若不是王动，死在这儿的人又是谁？”
宋仲恺神色一动，他口中生疑，看向四周众人。
“不是王动，那真的王动去了哪儿？”司徒玄空亦道。
“全国的宗师就这么多人，查！”
李代桃僵，瞒天过海，众目睽睽之下，几乎所有人都被蒙了过去。
徐直看着眼前的尸体，心中一寒。
若他再晚上一阵来稽查，又或等到王麟凯从那个小小的补给传送洞中闻到腐臭味，进而发现密室内的尸体。
一切都将遮掩得不会留下丝毫痕迹。
当肌体崩溃，经脉不存，尸体化成一堆白骨，难以查证，所有都将掩盖。
所有人都会认为王动是闭死关而亡，谁都不会生疑，而真正的王动已经躲到幕后。
从大师阶段开始，修炼者们身体就与普通人有了较大的差异。
身体的构建和骨骼做不得假，想要替代自己，王动只有找同阶的人来替代。
躺在眼前的是一位宗师的躯体。
以经脉化成的情况来看，对方比王动要弱，但弱不上太多。
集中在王动身上的目光太多，他有这种高要求。
而一些人并没有这种要求。
“司徒中府，将最近百年内闭关死亡，失踪，意外死亡到尸骨无存的记录都调出来。”
看到王动的替死脱身，徐直想到了更严重的问题。
“岂有此理！”
宋仲恺显然也已经联想清楚，他狠狠将轮椅拍了一巴掌。
“无需忧虑，即便有人诈死脱身，隐藏之数也不会过十人”司徒玄空沉声道：“除非陷入在遗迹中，宗师想死也没那么容易。”
作为最长寿的大修炼者之一，司徒玄空对东岳百余年间了如指掌。
他目光凝思之时，迅速将目标锁定在一些人身上。
“总府，我们已经给各行省宗师发送紧急加密信息，并收到了确认反馈。”
“所有宗师都…都依旧存活。”
“反馈结果不包括三年前叛逃的宗师。”
司徒新迅速调动着记录，也不断发送着反馈。
他目标最终锁定在依旧潜逃在外的五位宗师身上。
三年前的苦教大核查，最终查出了十六位宗师，其中七人叛逃国外，又有两人在瀛国被遣送回国。
东岳如今依旧有五位宗师流落在外。
这其中包括藏素心等人。
排除女性宗师，人数范围进一步缩小。
“若并非王动，定然是厉观澜，他体型和年龄都与王动相似，两者只是在容貌上有差异”林瑞恩上前道：“厉观澜叛逃后不知踪影，如今想来应该是依靠王动掩护，一直隐匿在我们眼皮底下。”
“厉观澜，以往宗师排行三十七，他这手笔不小，定然是数年前就做了准备，想着行那金蝉脱壳之事。”
宋仲恺冷哼了一声，心下明白了为何这具尸体面目全非。
诸多事情已经无需说的太透。
他心中的愤怒如同一盆火焰在燃烧。
他宁愿这是王动的尸体，也宁愿王动是闭关死亡。
他真的很难接受一国的辅国职位是苦教在执政。
他们原以为苦教仅仅颠覆东岳，没有任何治国平国的理念，可这几十年来竟是苦教在执政。
往昔的国度显得苟延残喘了一些，但……
宋仲恺只是想想，一时手脚冰凉，他想到数年前的局面。
那时的东岳被诸国嫉恨，行事之时束手束脚，有北疆对抗西北军团，有瀛国对抗第四军团，而更有邢煌要塞的滇南军团与南澳纠缠。
若非借了几分机缘，恰到好处的打开局面。
在北方联合了北疆，在西边与瀛国和平相处，如今的东岳根本轻松不下来，更无须说向前发展。
一旦遇到愈演愈烈的南澳灾难冲突爆发，宋仲恺难以想象需要面临的场景。
除了死战，他们别无选择。
对方必然借三国之势痛下杀手，到时只需要割地缩国，未尝不可完美取代宋家皇室。
当事态愈发清晰，宋仲恺看的也越发明白。
“查”宋仲恺暴怒道：“狠狠的查，这些人既然不顾家族老小安危也要造反，那查出来就株连九族！”
以往他都是借巡查司说这些话，此时却是亲口说了出来。
王动的反叛，在他心中显然扎下了一根刺。
王动是怎么将厉观澜换进去？
他又是如何逃脱？
逃向了何方？
诸多疑问不断。
“调出附近所有监控，看看能不能查到痕迹”徐直道。
监控难于拍摄到一位宗师快速飞行的身影，但王动做这些事情之时没可能一直在飞，徐直希冀于在其中找到一丝相关的线索。
“核查这数月进出前辅国府邸的人，探查任何探疑人士。”
……
一道道命令被徐直发放了下去。
他施令不急不躁，显得极为沉稳，这倒是让宋仲恺舒坦了许多。
“小徐直，你情绪好像有点不对劲？”
当诸多声音停下，司徒玄空这才注意到徐直眼中的隐隐欲要透出的红光。
徐直的状态也似乎有一些异样。
“您就当我是喝了点烈酒，怂人壮了三分胆，才跑到这儿来。”
黑龙之王奥朗马拉萨的怨念依旧在生效，只是处于徐直控制之下，若是无法收场之时，徐直便直接放弃控制，任由怨念扰乱他识海。
他这行为和霍英山没区别。
以东岳现在的修炼体系，怎么查他都是得了癫狂症。
病发时做点出格事也不奇怪。
他明面上没赵牧那么多功绩，一旦遭遇苦教反击，只有发疯一途可以安然脱身。
这手段最终没用上。
听得司徒玄空出声，徐直心神沉入，识海中黑龙发出阵阵咆哮，此前奥朗马拉萨怨念造成的那些污秽开始如冰雪消融。
“巡查司总府居然需要喝酒壮胆才能查下去。”
宋仲恺狠狠抓着自己那把长剑，愈发感觉巡查司核查此事时遭遇的无力。
查询到最后，巡查司已经难以行进，每一步都是在赌。
只是赵牧赌输了。
徐直赌赢了。
第一千八百九十章 胜者为王
京都重地之处，众目睽睽之下。
王动就这么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道‘闭死关’的借口，让他得到了太多缓冲的时间。
“若是能早一点核查。”
徐直脑海中闪过念头，又放了下来。
王动闭死关之时，他身体有诸多不协调。
若是发生反弹，对他而言都意味着不可控的意外。
待得金身大成，身体再无凝滞，他这才有底气面对这位曾经的宗师第一人。
他愿意去核查苦教，但不想自己找死路。
借了龙血对识海扰乱的功效做备用借口，步步为营。
看着呈上来的诸多档案，徐直不断翻查，试图寻找出其中一个着力点。
“依旧留在东岳，还是去了北疆，又或是西流国。”
以王动请辞闭死关的时间为.asxs.，以厉观澜死亡的时间做逆推，这便是王动策划行动的时间。
甚至于厉观澜死亡的那一刻，或许就是王动离开之时。
这其中涉及了乌雅叶芙琳回北疆，也涉及了艾尔莉雅送剑后回西流。
这期间只有这两国有特殊情况，以乌雅叶芙琳和艾尔莉雅的地位，她们出行可以避免诸多检查。
若是有心，只需王动稍做化妆，就能跟随在对方的使团之中，大摇大摆的走出国门。
“他若是出了国，那还省事一些，就怕像毒蛇一样潜藏在国内”樊铁心担心道。
“国内”徐直沉思了一下才叹息道：“那确实非常麻烦，他大概率是厉观澜的主控者，也还控制着其他重要人物。”
“或许他体内的毒素爆发了一次，并无多少控制其他人的力量了呢。”
……
两人稍做商谈，樊铁心忽地想起什么，这才开口。
“对了，庄白秋宗师还在外求见您，说是给您驱邪成功，如今过来取报酬。”
“她？”
徐直哑然一笑，庄白秋亦在黑色稽查令征调的范畴内，见识到了厉观澜的惨相，这心中大概是被吓着了。
对着樊铁心点了点头，没一会儿，只见庄白秋一脸发白的跟了过来。
“徐总府，徐大人，你可要救我这条老命啊。”
初一见面，庄白秋顿时扑过来抱大腿。
徐直就没见过这么怕死的宗师。
看着庄白秋泪眼婆娑，连自己的妆容都擦花了不少，徐直终于确认这神婆内心是真惶惶。
“五千万解你忧愁”徐直开口道。
“五千万，这么多……多算什么，您是要现金还是转账？”
“你早有准备了？”徐直奇道。
“我一想您也不可能给我免费治疗，我就做了点准备，日日等，夜夜等，变卖了全部家产等，就等您这个开价的讯息。”
庄白秋一脸的忐忑，也带着某种新鲜感。
向来是她给别人治病收钱，没想到她也有这么一天，举着黑卡给徐直转账。
“成吧，一周后来服药。”
看的出庄白秋是相当在乎自己性命了，相当干脆利索的转了账。
徐直微微点了点头。
他正好需要询问一下乌雅叶芙琳归国时的情况。
还能顺道拿庄白秋这笔钱在对方那边订购两枚冰玲珑。
北疆已经确定让巴古拉到京都替换兰特斯，可以让巴古拉将药物带过来，一周时间到货没问题。
“还有七天，七天就是一百六十八小时，一万零八十分钟，六十万四千八百秒，这时间是如此的漫长……”
直到徐直赶这神婆走的时候，她还在做倒数计时。
“徐总府，六十万四千六百二十一秒后我就准时来找您，您一定记得让我进巡查司总府大门呀。”
“知道了知道了。”
徐直相当嫌弃挥手驱赶完怕死的庄白秋，这才给乌雅叶芙琳和巴古拉发送加密讯息。
“徐师兄！”
诸多信息处理完，徐直来回踱步思考之时，只见房门轻响，顾雨兮的声音传了进来。
“师姐，你们从南澳回来了。”
重新见到顾雨兮，看着对方脸上的笑容，徐直只觉自己闷得有点慌的情绪顿时舒缓了开来。
“怎么样？”徐直问道。
顾雨兮的心情看上去不错，显然是在神山洞天和遗迹中有了收获。
“我们靠着精神力战法明悟了烈火柱的威能，还进入遗迹找了相似的烈火柱。”
“我和瑾柏的速度快一些，基本探寻完毕，王中王和商千秋速度稍慢一点，有四座风险度很高的大城没去成，古包包探寻了八处城市，大师兄没找到合适的遗迹进入。”
顾雨兮相当简明扼要的介绍了一番情况，这让徐直点头不已。
他有潜行的手段进入大城，其他师兄妹则苦练了一番遁术手段。
众人潜行水准说不上高超，但能在南澳的遗迹中避免相当多麻烦。
这拿好处的速度甚至超出了徐直的估计。
“那些遗迹大城中也在庆祝过节，但好像出了一些问题，有一些城市在整顿军队，似乎要准备打仗。”
顾雨兮还带来了一些南澳遗迹方面的动态。
对探索者们来说，松懈和混乱都是两种好状态，可以给予出足够的机会，让人趁机在其中火中取粟。
徐直希望以后的遗迹状态也是这般混乱。
“对了，咱们认识的那位李多凰道友在火神节时大发神威，击败十余位宗师，成为了图么联盟国的宗师魁首。”
“她当图么联盟国的魁首？李多凰脑子是不是坏掉了？”
顾雨兮带来的另一个消息让徐直哭笑不得。
南澳的制度属于联盟魁首制度，一国的魁首就是该国的最强者。
秉承‘胜者为王’，南澳人认为只有足够强，才有足够的实力保护国度。
南澳联盟国的魁首竞争赛每十年举办一次。
若是没有出现足够狠的新人，又或出现重大利益，甚至于魁首实力大幅度下降甚至死掉，正常情况下都是走走过场。
图么联盟国的魁首真矢久久子是一位大高手，只是死在了龙之遗迹中，这就没法走过场了。
能当一国的魁首自然很好。
这就是一国权利的顶峰。
以李多凰贪婪的性格，徐直知道这婆娘早晚有一天会登上南澳魁首位置去盘剥别人。
但徐直没想到李多凰选择了图么联盟国。
这国度穷兵黩武，属于南澳诸多联盟国中的炮灰国，与东岳相邻，常年和驻扎在邢煌的滇南军区对抗。
而南澳灾害在今年变得更为严重。
以目前灾害的进度，即便他解决了火神像的问题，残留的跳跳影响也足以让东岳和南澳爆发一场矛盾。
想想李多凰对阵驻扎在邢煌的皇普图，徐直感觉皇普图一杯子就能砸死李多凰，这危险度也太高了。
“或许她是想着捞一把就跑，毕竟今年图么联盟国的魁首竞争并不算特别激烈，很多大人物都没有前去争夺”顾雨兮笑道。
“这婆娘迟早要死在贪心上。”
徐直最终憋出一句，结束了李多凰成为图么联盟国魁首的话题。
第一千八百九十一章 临时权限
徐直原以为李多凰死在贪心上是迟早的事，但他没想到迎来的时间会这么快就涉及相关。
十月十四日。
距离稽查王动的事情仅仅只过去了一个多月。
徐直再次前往到尊上那处小楼。
此时五位大宗师齐齐相聚，亦有卢胜安这位辅国稍微拘谨的坐在一旁。
“小徐直到了，来老师爷这边坐。”
“好咧！”
卢胜安比较拘谨，徐直则是非常随意。
司徒玄空刚打个招呼，他就屁颠屁颠的坐过去了。
“老师爷，咱们这是什么聚会？”徐直低声问道。
“我们此次商议的第一件事情与你有关”皇普图道：“涉及是否临时提升巡查司的权力。”
问向司徒玄空，答题的是皇普图，这事儿在众人讨论时比较常见。
只要是与正题相关，皇普图永远都能这么迅速直接的进入话题。
“巡查司的权利再提升一点儿？”徐直疑道。
他担任总府的权限已经快大到没边了。
在座的六人也只是比他级别高一阶。
再高就只能向这些人看齐。
“你想的没错，我们正在协商，是否临时将巡查司权限再提升一阶”司徒玄空点头道。
徐直扫了宋仲恺，燕行侠，燕玄空，卢胜安一眼，心下顿时知道了这些人为何难以开口。
提升巡查司的权限等同于进一步扩大宋仲恺的权限。
他隶属的巡查司总府最终归属于宋仲恺主管。
若他的权限都提升到这一层次，宋仲恺该如何算。
而燕家的权限已经过高，父子双双都是大宗师。
以宋家皇室目前的力量，若非处于东岳这种制度中，燕家是绝对属于需要打压的家族，而没可能再捧一个人进来。
至于卢胜安，升任辅国之位并未太久，前任又出了大问题，他此时秉承少说多看，并没有高谈阔论。
最终开口的是皇普图和司徒玄空。
“你是怎么想？”皇普图道。
“若是没几道护身的金牌，仲恺担心你无法将苦教核查下去。”
司徒玄空稍做了补充，顿时让徐直清楚了其中的原因。
巡查司的尴尬就在于这些地方。
若是涉及某些单位，某些人，一旦权限超出巡查司总府，又或者地位与巡查司平齐，巡查司想去查询的难度很大，稍有不慎容易引发反弹。
像最高科研院就是如此。
与巡查司并无不同，最高科研院属于中立组织，独立于诸多部门之外，专事科研任务。
与巡查司一样，这同属于宋仲恺一只手。
让巡查司去核查最高科研院，相当于左手打右手。
当地位等同，又查不出问题之时，便要为自己的失误买单。
经历了赵牧下位，又有徐直壮胆才去查前辅国王动，宋仲恺开始觉察到了巡查司的难处。
若是如此下去，最终会查无可查。
宋仲恺不免也会有所想，若是徐直当初心怀不满之时便开始行动，直接核查王动，结局会不会好一点。
赵牧没提，徐直也没提，众多大宗师又不是专门破案的人，哪里知道这两人想稽查的目标会涉及王动。
“若你发现我宋家有问题，包括厚翎，德容，景诏，瀚文，涉及我宋家子嗣，甚至包括我宋仲恺，你直接提着总府大印来查，我绝无二话。”
宋仲恺最终开口，他所言涉及自己的儿子，女儿，孙子，甚至提及了他自己。
他脸色稍微有点扭曲，显然是狠狠的下了一番决心。
徐直抿了抿嘴，他当然清楚宋仲恺说话时为何是这种表情。
有燕行侠的提示，又有他在巡查司总府上看到的一些记录，若是仔细追查下来，可以直接查到那位叫宋景诏的皇女身上。
自己不干净，他说这话时就很勉强了。
但相比宋家皇室被掀翻，东岳的黑市就显得没那么重要。
他这番表态也面向诸多大宗师和新任辅国，更是涉及了此前与巡查司平等的机构。
若真被徐直发现了点什么，需要配合调查时也必须配合。
人心隔肚皮，相处几十年的王动与苦教脱不了干系，这让他很受伤。
“该查就查，我们不例外，我们家族下产业负责人不例外，还有涉及的诸多行省主管，机构负责者”燕行侠亦开口道。
“皇亲国戚直接查，大宗师和宗师也直接查”燕玄空点头道：“你就把东岳仔仔细细的翻一遍，将那些害虫都抓出来。”
“若是我有问题，我甘愿伏法。”
一旁的卢胜安顿时点头插了一句，表明着自己的态度。
“再提升一点儿真的是谁都能查，不用在乎舆论，谏官反弹，还有民意等？”徐直试探问道。
“只要你怀疑与苦教相关，那就直接去查”宋仲恺道：“其他我们会压住。”
“但稽查归稽查，你不得做公器私用，若是有错，必须及时纠正”皇普图补充道：“一旦核查出错，兜这种底可能会需要支付大量的国库赔偿。”
“所以你这个权限只能是临时的提升，属于特殊时期特殊待遇，也不会继承给下一任总府，也有一定的时限。”
司徒玄空补充了一句，最终将众人商议的决定齐齐说了出来。
“没问题”徐直点头道：“若我权限提升之后，向科研院要个人，可以直接要来吗？”
“谁？”
“霍英山。”
王动的线索断掉了，徐直也只能找这位已经疯癫的霍英山。
他开口说出名字之时，众人还稍愣了一下。
“霍英山真与苦教相关？”宋仲恺苦涩道。
核查霍英山无疑给赵牧带来了相当大的麻烦，当初的京都闹得沸沸扬扬，谏官们一天一轰炸，谏言书都堆了一书房。
赵牧要核查，徐直也是旧事重提。
这不免让众人浮想万千。
“你们应该很清楚，苦教的证据难拿，我没实际的证据”徐直摊手道：“但我猜测他与苦教脱不了干系。”
“一个疯子”皇普图皱眉道：“你能从他身上查出什么来？”
“或许他有一天能恢复正常呢”徐直笑道：“至少有备无患。”
权限尚未确定下来，徐直就提出了一件让人头疼的事情。
距离霍英山事件并未太久，若是重启核查霍英山，如何去平息最高科研院的那些科研者的情绪。
核查一个疯掉的霍英山，徐直的理由并不充足。
这远比赵牧当初借助稽查令去最高科研院拿人的难度更大。
但总不能给徐直提升权限后的第一步都无法走。
“都特么什么破事。”
宋仲恺毫无风度的骂了一句，这让见惯了宋仲恺儒雅状态的卢胜安有些诧异。
“轻松点”司徒玄空拍拍卢胜安的肩膀道：“我们也是人，急的时候都会骂人，仲恺这事情挺不好办的，他现在很狂躁。”
最高科研院的事情只有宋仲恺出面去抚平了。
这是一堆的麻烦事。
在刮骨疗毒之时，面对的难度显然会层出不穷。
“要不咱们用徐总府拥有化冰秘术的借口，邀请霍英山去巡查司总府做疗养”卢胜安建议道。
“哈哈哈，小卢，没想到你还挺聪明的嘛，哈哈哈……”
宋仲恺思索了一阵卢胜安的建议，脸色终于正常了许多，心情开怀起来。
虽然巡查司给科研院人员进行医疗的借口有点烂，但只要能用的上的借口，那都是好借口。
诸多事情行事之时都需要这么一点能说出口的理由。
“此事已解决，那我们进入下一话题。”
皇普图又在敲小黑板了，此时进入到第二个议题。
这个议题与李多凰倒是有了一丝牵扯。
第一千八百九十二章 图么和滇南对赌
尊上的小楼之中，诸多大人物齐齐相聚。
商议的第一件事与徐直相关，涉及临时提升巡查司的权限。
只要彼此都同意，他们就有办法发动下面人进行修例。
经历了赵牧下位，徐直稽查前辅国王动，诸多人都清楚临时提升权限的巡查司要做什么。
涉及到苦教，很少有人敢头铁到坚持去反对，决议通过的几率至少是百分之九十以上。
如皇普图所说，这件事情已经算是解决。
此时众人商议的是第二件事。
“南澳要与我们东岳对赌，涉及图么联盟国和滇南行省的领土权……”
皇普图迅速将第二件事抖了出来。
众人此前主要商议第一件事，排除了内难，此时才商议到外患。
这事情本来和徐直没什么关联，他最多是凑个热闹，但若是将权限进行临时提升，他又有了旁听的资格。
虽然还要走个流程，但基本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众人最终没将他扫地出门，直接留在了这儿。
皇普图提及的是南澳和东岳之争。
今年火神节刚过，南澳一方终于忍不住开始了试探。
这种试探并非在邢煌的边界丢多少跳跳，而是涉及了真正的争斗。
两国争锋有文斗和武斗之分。
武斗很直接，双方军团开战，死伤不计。
最终谁胜谁负依靠国力说话，这种效果最直观，带来的危害也最大。
文斗则涉及经济、技术等软实力，也有诸国常用来解决纷争的四国交流赛。
四国交流赛虽然只涉及基础，高级，专家，大师这四个修炼阶段，但因为年龄的限定，代表了一国的传承，年轻人的活力。
这也能从侧面上反应该国具备修炼层次的实力。
诸多国际纷争都在这项赛事中消弭。
而今年，以神山联盟国为首南澳开始了提议。
纷争扩大到东岳固有的领土滇南行省，以及南澳的领土图么联盟国。
这是东岳和南澳接壤的两片领土，常年都在秣兵历马。
神山联盟以此为由，开始发动了对赌协议。
以四国交流赛结果为准，谁能赢下，对赌的那片领土就归属于谁。
“若是不接这场赌斗，我们与南澳大型的战争很可能在近十年内触发”皇普图皱眉道。
“以南澳那些跳跳危害的扩增速度，或许不需要十年”司徒玄空摇头道。
一旦触发大型战争，众人很难想象最终的战局。
在最高层面，南澳九位大宗师对阵东岳五位大宗师。
不管是十年，还是八年，年龄偏老的司徒玄空很可能无法抵御闻人未央。
以往勉强能插入战局的前辅国王动又是苦教党，更有雪上加霜之感。
如今没了北疆南下，也没了瀛国作乱，苦教等待的或许就是这一刻。
这场武斗的战争不能打。
但文斗的赌约也让人头疼。
边界之上，寸土必争。
可现在不是边界线退几十里上百里，而是涉及到一个行省。
这场豪赌过于庞大，众人难于将希望寄托于几场赛事。
但这确实是南澳解决当前国内问题的办法。
倘若领土多出一片安全地，他们面对跳跳灾害也不会毫无退路。
“他们现在提议用图么联盟国和滇南行省对赌，若是下一次，他们又会拿什么联盟国和我们对赌。”
“此事的后患无穷。”
“赌局胜负的随机性太大了，谁也无法做出预测。”
“那也比直接开战死上百万人，又丢掉滇南行省要强，这种战争的结局已经模拟过数十次，一旦与南澳开战，我们在初期根本无法抵御他们因为求生**带来的战争，滇南行省必定会丢，甚至于连丢数个行省才能维持抗衡。”
“不说以后，就现在该如何解决，好处是什么，最坏又会坏到什么程度？”
……
众人纷纷开口议论，宋仲恺提到了很现实的问题。
这场赌斗的好处与坏处。
对掌权者而言，只有计算其中的得失，经过严苛的对比，才能做出真正的选择。
“至少会免除一场大型战争，也能给彼此一丝喘息的机会”燕行侠道。
南澳人需要新的土地生存，而东岳在核查内患。
彼此都需要时间和空间。
这其中也涉及到司徒玄空衰老，闻人未央强势，不得不存在的部分妥协。
“若是输了赌斗，我们丧失滇南行省后的诸多军事防线需要重新布置。”
“何止是防线，诸多民众需要撤离滇南行省，也有人恋着那块土地，或许我们还会丧失民心。”
“这其中的经济花费不会比一场大型战争要低，造成的负面影响也会极大。”
“可若是赢了呢？”
武斗带来的战争推测结果很糟糕，而文斗的结局并不确定。
有输就有赢。
输了赌斗是一种结果，赢下赌斗又是另一种结果。
“可惜徐总府成就了宗师”皇普图脸皮一抖，干巴巴的道：“若是徐总府在大师阶段慢悠悠等上二十年，南澳人可能要疯。”
“那他们不一定会选择文斗这种方式了”宋仲恺摇头道。
徐直这个曾经的大师第一过于昙花一现，威风了一届便进入了宗师，远没有发挥到让人头疼的优势。
但晋升宗师是好事，谁也没法去阻挡谁晋升宗师。
若是有徐直守在大师第一，南澳人便会选择别的方式来争斗了。
“对我们来说，即便赌斗赢下图么联盟国只是相当于扩张了边界线，虽然这个结果对南澳人来说有点糟糕，但对我们也并无多少利益。”
“图么联盟国又穷又破又旧，我们要了这片地区只能图他们每年逮到的跳跳。”
“输了我们要迁移滇南的民众，可若是我们赢了，很可能要负责图么联盟国民众的安定。”
“相比南澳那糟糕的环境，他们当然更愿意迁入东岳的安全地区，到时也是一桩麻烦。”
“闻人未央为首的那帮人心智极高，只怕是早算计好了。”
“赢了是他们大挣，输了也属于自损一千，伤敌八百。”
“可咱们还不得不接这个赌局。”
……
众大宗师议论纷纷。
南澳的提议是个烫手山芋，但又不得不接下来。
“这场赌斗的胜负局是否定在大师战？”
听了许久，徐直最终问道。
待得一旁的司徒玄空微微点头，他才诧异道：“难道闻人未央从来没考虑过他们可能出现连输的情况吗？”
第一千八百九十三章 歪瓜裂枣们不足为惧
闻人未央很可能从来没有考虑过连续输。
而宋仲恺等人也没有考虑过东岳可能连续赢。
谁能争锋，谁能一直笑傲下去，这是很难定的问题。
而一旦出现如徐直那样的大师战力，还长期的霸榜，这种赌斗便会昙花一现，再无下文。
作为赌斗的发起方，南澳人确实比东岳要自由不少。
若是出现没有希望的局面，他们能选择放弃。
徐直的提议让众人脸色稍微诧异了一番。
“我们怎么才能连赢？”宋仲恺奇道。
“拿下大师第一就完事了啊，办一届拿一届，连续赢上几届”徐直回道。
“谁去拿，谁能一届接一届的接力？”宋仲恺问道。
“如果就去年排名前列的那些歪瓜裂枣，顾师妹应该可以镇压，瑾柏应该也有能力。”
徐直说的有点不客气，宋仲恺听得相当头大，毕竟排名前列的那些歪瓜裂枣也包括他孙子宋瀚文。
不过徐直有这么说的资格。
上一届的大师战毫无争议，没有可堪与徐直一战的对手。
任何大师级选手在徐直面前乖的像个学生，宋瀚文也没例外。
想见识徐直真正的本事，他一招都没撑下来，直接被踢出了八强。
徐直提及的顾师妹，瑾柏，这也是宋仲恺有一些了解的人。
一个在巡查司总府辅助徐直，甘于充当幕后，一个是甘孜行省的巡查司少府，已经可独镇一方。
而且这顾雨兮还是燕玄空的徒弟，燕瑾柏则是燕玄空的孙子。
宋仲恺眨了眨眼睛，看向了燕玄空。
“雨兮和瑾柏虽然年少有为，但似乎没你当年的高度，他们上届四国交流赛连歪瓜裂枣级别都没进。”
燕玄空愣了一下，这才回复宋仲恺的疑问。
在上一届，顾雨兮和燕瑾柏连徐直称呼的那些歪瓜裂枣都打不过。
而这一届，徐直就要他们去拿第一，燕玄空觉得这真是有点玄。
若是给予足够的时间，燕玄空毫不怀疑自己的徒弟有争夺前列的实力。
但顾雨兮和燕瑾柏修炼的时长较之正常参赛的大师修炼者要短不少，而两人练气术也不像徐直那样依靠吃和睡觉。
在他们的讨论中，押注并没有放在顾雨兮和燕瑾柏身上，而是拿宋瀚文在比较，看宋瀚文是否有可能拿下赌局的胜利。
“瑾柏如今的性格越发沉稳，修为水涨船高，若是放开手脚，他确实有几分希望进入前列”燕行侠点评道。
“不管是胜还是负，又或连胜，总要打了才清楚”皇普图皱眉道：“我们协商只是做好各项准备，预防将来难以承受的冲击，每一项都要考虑周全。”
“不偏向悲观，也不过于乐观”司徒玄空点头道：“事在人为，我们尽最大努力做到最好。”
“说的没错，我们需要尽力”卢胜安捧场了一句才道：“离下届四国交流赛还有数月，我们是否也针对一些种子型选手做重点培养，各方面都去扶植一下。”
“是要扶植一下。”
宋仲恺干巴巴回道，他看着一旁喜滋滋的徐直，感觉这货就在等卢胜安这一句。
一旁的燕玄空则是无语，徐直这师兄做得比他师傅还积极。
只是燕家联手来薅羊毛未免不妥。
也还好卢胜安打了个圆场，培养涉及诸多重点型的选手，如此燕家插两个人进去就不显得突兀了。
涉及药物，营养补给，修炼知识，陪练对手等。
一旦决定赌斗，便会做针对性的重点培养，诸多人都会照顾周全。
东岳不会例外，南澳也不会例外。
为了争夺这第一局的胜利，都会尽各方面的力量。
赢下一个图么联盟国没太多好处，散会之后，宋仲恺不免也想起徐直的提议。
赢一次的效果不佳。
若是两次呢？
若是三次呢？
南澳会不会输红了眼。
一个联盟国做不得大用，可若是两个，甚至三个……
“一旦爆发真正的战争，那我们就有了足够的缓冲空间，大概率不会波及到本土。”
同样没离开的司徒玄空悠悠开口。
要让南澳人看到希望继续参赌，又涉及到连胜，东岳继续赢的几率实在太小。
若非遭遇拓孤鸿那样的特殊修炼者，足够年轻，也有足够的需求，可以连续数届耗在大师赛，谁也不敢宣称自己能连续拿第一。
而一旦出现这样的选手，南澳人也不会继续进行赌斗。
每一届都需要新人上位。
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天才齐齐汇聚在东岳，可以镇压到同阶的一代人。
“是徐直得了妄想症，还是说我们得了妄想症”宋仲恺郁闷道。
“只有心怀希望，才可能真正看到希望”司徒玄空道。
“若是心怀绝望呢？”
“会死。”
……
巡查司的地位临时提升，只要提前和宋仲恺打个招呼，几乎人人可查。
这特权极大，但并没有什么大卵用。
徐直才懒的去查宋仲恺那些皇子皇女皇孙。
目前唯一的用处是可以扣押最高科研院的霍英山。
霍英山疯归疯，徐直闲暇之时也能拿霍英山去做做实验。
万一霍英山恢复正常，又或探查到一点零星可用的信息，对徐直来说都可能获得一个机会。
“总府，我们查探到西流国的艾尔莉雅拜访过嫌犯王动。”
徐直刚回巡查司府邸之时，便见樊铁心拿着文本过来。
“她登飞艇回国时似乎多了一个人，您看这个五颜六色的杂毛头。”
樊铁心迅速翻动着文本，上面不仅详细标记了时间，也标记了事件，人数。
他此时指的是一个长着斑斓色彩头发的中年人，对方的身形与王动极为相似。
在樊铁心掌握的信息中，艾尔莉雅的飞艇上似乎没这么一个人，但飞艇涉及诸多操作人员，他也无法确定下来。
“西流国”徐直皱眉道：“若真是如此，我拿邆赕剑的代价可不小。”
似乎因为容纳了遗民，西流国的兼容性相当高。
不论来自何方，也不论此前有过什么问题，只要遵循西流国律法，可以为西流国做出贡献，西流国对各种人才兼容并包。
若王动前往西流国，这确实有一定的可能。
但这种可能也非常小。
“西流国的苦教发展艰难，他逃去西流国做什么？有什么目的？莉雅家族为何会协助他？”
樊铁心无法解答徐直的问题，他在自己那册文本上重重标记了‘无法判别动机’，这才将文本放置了回去。
“你在我这儿是不是还有话没说完？”
“是不是怀疑我们群体中有苦教的人？”
“留几分话也是不错的，小心谨慎点没错，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咱们就能放下彼此的戒心了。”
“但你跟我说一说，咱们要怎么才能连胜南澳？”
“咱们真有连续承包四国交流赛大师阶冠军的能力？”
“到底有哪些人可以符合规格？”
……
徐直和樊铁心聊上几句，没想到宋仲恺的传讯呼个没停。
看来这位尊上着实憋不住，想弄清楚其中的答案。
第一千八百九十四章 骆家辉求剑
一年内的事情容易做出推测，可涉及三年，五年，这让宋仲恺也只能微微一笑。
在这日新月异的年代，徐直随口说了几个名字做不得数，举贤都是亲更不行。
最好的情况不做打算，最坏的可能也不一定来。
徐直这番打岔只是让他稍微消减了一些惆怅和痛恨。
不管怎么说，乐观就是一种态度。
如同司徒玄空所说，至少要心怀希望。
不提未来可能出现的第二次，第三次赌斗，至少需要先将目前这阵仗过掉。
“才当上图么联盟国的魁首，转眼就被卖了。”
宋仲恺的心态暂且不提，让徐直感觉颇为搞笑的是李多凰。
图么联盟国必然在明年被东岳接管，这婆娘很可能就做这一年的魁首。
测试过顾雨兮的实力，徐直极为放心她在四国交流赛上的表现。
可能是因为龙之遗迹的经历，顾雨兮打斗的能力后来居上，徐直感觉顾雨兮实力隐隐超出了燕瑾柏一线。
实质上，顾雨兮等人等同于一个削弱版的李多凰。
大伙儿都是同类人，从遗迹中捞到了太多的好处。
火焰柱更适合南澳的修行体系，但顾雨兮等人拿了迷幻之塔和星轴的好处要多过李多凰。
她们实力要稍弱于李多凰当年大发神威的年代，可若双方处于同一年龄，很难较量出彼此的高下。
只是想想李多凰的秉性，徐直又悻悻然。
涉及下黑手，打闷棍，见机逃命，对方在野外生存的能力绝对超出燕家众人。
若是没有元素界的辅助，徐直也要自认不如李多凰。
有内忧，也有外患。
直到身居高位，徐直才感觉这个庞大国度运转的不易。
他看着外面清冷的阳光，愈发接近年尾，东岳内外激流涌动，愈发汹涌了起来。
稽查前辅国事件为由，有现任辅国卢胜安迅速启动官员调动和另任的计划。
也有巡查司总府进一步开始提升权限。
这无疑是在众多机构上悬挂了一把刀。
众人有心反对，但巡查司这次借势的太过于凶狠，便是他们也说不出多少谏言。
能核查到前辅国王动，焉知还会有多少大人物涉及其中。
巡查司的权利需要限制，否则想查谁就查谁，会成为肆无忌惮的权利机构。
但是苦教危及东岳跟脚，不拔出来不行，在这一点上又需要依靠巡查司。
这极可能会迎来刮骨疗毒的痛楚。
远较赵牧三年前引发的大稽查要更甚。
巡查司走了一个强势的赵牧，诸多人没想到又迎来了一个更强势的徐直。
徐直平常人畜无害，一旦决定真正咬人时下手会比赵牧更凶。
不断的动荡，一些人也不断的重新对徐直做着定位。
深居于巡查司总府的他甚至于被外界定义的有一些妖魔化。
但巡查司内部却是一片喜气洋洋。
巡查司总府地位提升，这意味着他们分处的权利也是水涨船高。
若是徐直开口，各地巡查司的权限能查到当地行省总管。
徐直此时也迎来了一个熟悉的巡查司同仁。
“总府。”
“骆上府不必客气。”
骆家辉，云岭学府院长，也是滇南行省巡查司上府。
做为巡查司三位上府之一，骆家辉权重一方，实力也是极强。
数年前骆家辉在宗师排行中属于第十二，随着王动消失，燕玄空踏入大宗师，他排名倒是自动上升了两位，如今卡入到了宗师第十。
滇南行省与图么联盟国相邻，省内有着诸多震荡，势力亦是错综复杂。
与京都并无不同，巡查司在这处行省设置了上府，中府，少府三职。
若无要事，骆家辉会常年在滇南行省坐镇。
此时京都风云动荡，有诸多涉及苦教之处，他来京都了解情况亦很正常。
但徐直没想到骆家辉找他并不涉及查核苦教，而是另有所求。
“若总府大人这柄邆赕剑没有去处，还望您多多考虑属下。”
他所求是邆赕剑，艾尔莉雅送来的大宗师之兵。
“我记得您擅用毒掌和五毒拳，怎么忽然求上长剑了？”徐直奇道。
“那是我没好剑，只能用拳脚”骆家辉郁闷道：“我有一柄白骨剑可在遗迹中使用，又造过一柄毒虬角剑，都不怎么耐用。”
宗师兵器性能多样，灌输内气后甚至坚不可摧。
但在平常之时，若无内气支撑，又不加以防护，一柄钢剑削断一把宗师兵器也不足为奇。
涉及损耗，也涉及耐用。
像李多凰手上的武器就很不耐用，常年丢。
徐直这些年也换了不少兵器，破碎的，破损的，断掉的都不少。
每一两年总会换把新武器，如今拿了晴川家的青柳重水棍才稳定下来。
宗师武器价格高昂，徐直也没敢瞎挥霍，尽量防止自己去使用暴力。
“咱们国内前几年出过一枚毒虬角，可惜我没求购着，咱们想出国买点材料也不容易。”
骆家辉的神情悻悻不已。
毒虬角在南澳并不稀罕，但在东岳就是个稀罕物。
徐直感觉骆家辉说的毒虬角很可能是他们当时找到那一支，顾长英拿毒虬角最终换来了燕家两柄蝉翼短剑。
宗师们出国是个难事，只有特殊公务和邀请才能去目的国。
常年坐镇滇南，骆家辉和南澳人仇怨不小，基本绝了去南澳的路。
若是他想弄到一些合适的宗师武器材料，付出的代价不会小。
“我听林上府介绍，他说您这边有一柄大宗师毒剑，还是西流国的邆赕，这可把我给喜坏了。”
作为宗师级老牌高手，又擅长毒功，骆家辉确实有资格使用邆赕剑。
大宗师之兵融入了金属，这远比宗师武器的质地要强。
一柄大宗师之兵，几乎可以伴随修炼者一生。
“南澳和滇南对抗的趋势越来越严，属下也想有把贴身的利器防身，到时能多出几分力。”
“拓中府说您在修炼琉璃金身，若您有意售出邆赕剑，家辉愿意给您筹相应的修行物资”骆家辉紧盯着徐直道。
他说话较为直接，客套数句后便将自己来意说的清清楚楚，听得徐直连连点头。
若是骆家辉愿意筹琉璃金身修行物资，他倒也不会亏。
徐直拿这柄邆赕剑并无大用，就指望着艾尔莉雅拿合适物资赎回去。
只是稽查王动的事件一出，樊铁心那儿的资料又涉及到了艾尔莉雅。
若艾尔莉雅是有心所为，她不一定会再来东岳赎剑。
在东岳，有能用邆赕剑的宗师，但并不多，只是寥寥数位。
若骆家辉擅用剑，他无疑是最合适用这柄长剑的宗师，也是最能出到合适价格的宗师。
“林上府应该给你介绍过这柄长剑的由来，两年。”
徐直竖起两根手指，这让骆家辉一脸的喜色。
只要艾尔莉雅不赎回长剑，两年之后，徐直便会拿长剑与他交易。
第一千八百九十五章 霍英山之死
最高科研院药物研发院副院长到巡查司总府进行疗养。
从一处专门从事药物研究研发医疗手段的科院，转入到缉拿要犯的巡查司。
这听上去像个笑话。
但在巡查司地位变动之后，硬生生的成了现实。
是真心治疗，还是想着审讯。
前有总府赵牧审霍英山，后有徐直委婉借人。
不少人重新用心思打量着这座中立的机构单位。
若不是赵牧脑残，徐直也跟着脑残，最高科研院必然出了一些问题。
此时，最高科研院的院长田宏儒一脸的铁青。
他擅长科研，但也懂官场上这些门门道道，否则也不会抓了把柄直接送赵牧出局。
但他此时难以奈何。
有宋仲恺的出面保证，病情毫无起效的霍英山开始转入巡查司，开始接受这位总府化冰秘术的治疗。
“徐总府，我每七天需要一份霍院长的体检报告，他至少要维持生命……”
“您这是在吩咐我们巡查司做事吗？”
徐直抬起头，正视着这位科研院的总院长。
田宏儒和宋仲恺的关系极好，这位总院长当年仿制和研发的能源技术影响着东岳上上下下。
小到能源灯，手机，大到能源车，飞行器，甚至于战舰和电浆巨炮等国防重器，都与这位总院长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对方是国之重臣，徐直对这位科研者保持着尊敬，但他言语也不乏反击。
巡查司做事不需要其他部门来指手画脚，而田宏儒离霍英山也是越远越好。
他当然明白田宏儒为何如此上心，愿意为霍英山出头。
作为中立的科研机构，最高科研院每年都需要巨量的经费，不断的科研，也伴随着层出不穷的科研成果。
科研院不需要被层层监管，更不需要发生赵牧带人稽查科研院的事件。
在科研的世界里，只有不被约束，才能绽放出不断的成果。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
赵牧出示的稽查理由涉及重大材料损失，遗漏，贪腐，这些情况在科研院不常见，但也不罕见。
赵牧可以来抓第一次，就可能产生第二次。
真出现那种后果，科研院诸多人会人人自危，再也无法专心于科研。
相比修炼者们的特权，修炼者们的垄断，修炼者们的消耗，田宏儒觉得科研院这一点点问题并不算问题。
这种事情不能起苗头，只要出现，他当然会出面来掐灭。
只是徐直的话怼得他很难受。
巡查司总府提升了地位，开始迈入大宗师那个阶层的权利。
正如同他无法指挥宋仲恺一样，他也无法指挥一位巡查司总府。
即便是未提升前，他也只有平等的权利去权衡和请求。
田宏儒开始有点想念赵牧。
赵牧比徐直好说话得多。
田宏儒觉得徐直可以改名叫徐怼怼，每次都把他怼的很难受。
看着放置霍英山的羊水机被搬入巡查司总府，田宏儒只觉心中不是滋味，霍英山的性格虽然有点霸道和孤僻，挺不遭人喜欢，但落到如此下场，田宏儒又开始思念霍英山的好。
“樊书记官，将田院长的话语做个记录，既然病人家属有需要，我们巡查司每周送他们一份体检报表。”
“是！”
徐直和书记官樊铁心的交谈让田宏儒舒坦了许多。
这新总府就是嘴巴硬，不肯吃亏。
田宏儒思索一会，觉得自己已经找到相处方式了。
“徐总府，您真是为了治疗霍院长？”田宏儒询问道。
“想的美，我只是想给前总府赵牧洗刷冤情，顺道治疗霍英山算是他命好。”
徐怼怼又来怼他了，田宏儒两眼望天，感觉这年轻人太不懂尊敬老人了，他年龄比不过大修炼者，但他也有九十多了，需要接受一点点尊敬。
但徐直的回话多少宽了田宏儒的心，他至少找到了徐直真正治疗霍英山的理由。
他也听闻过北疆化冰秘术的威能，只是科研者和修炼者层次不同，田宏儒很难理解这种治愈的力量。
“我能不能旁观一下您的治疗方式，好歹也落个心”田宏儒问道
“您的心可从来没落下过，来吧。”
以田宏儒不见黄河不死心的性子，加上旁边还有众多科研院的大佬，徐直多少要展示一番。
不管有没有用，至少证明他有医疗的能力，也免了科研院以后查探的麻烦。
真惹着了这帮大佬，徐直感觉巡查司总府诸多涉及电路控制的仪器都要完蛋。
包括监控，电梯，通讯软件和存储计算硬件等。
以巡查司人员储备的科技水准，在这方面被收拾了很正常，或许还无法追踪到源头。
“将霍英山副院长请出羊水机。”
徐直吩咐了一句，顿时数人开始了齐齐的行动。
一张疗养床被搬了过来。
羊水机迅速关闭，将赤果的霍英山弹出。
待得霍英山清洁干净放到疗养床上。
徐直才正视着这位‘智天王’。
对方的年龄约莫六旬左右，身体精壮，脸上白净无须，国字脸，看上去并非阴邪之辈。
处于睡眠中的霍英山似有着一丝痛楚，脸色很不自然。
“霍院长现在每天要睡十四小时，剩下十小时会不停的闹腾，甚至还会发疯咬人，当然，有时候他也很安静，还会唱点山歌给我们听……”
田宏儒唠唠叨叨的介绍着霍英山的情况。
徐直的脸色却难看了起来。
一点阴暗刚刚透在霍英山的额头上，转眼之间，霍英山的嘴角已经溢出了黑血。
“所有人后退三步，霍英山状况有异。”
徐直刚喝上一声，只见疗养床上的霍英山开始剧烈挣扎起来，不断在床上翻腾。
徐直眼睛一扫田宏儒，只见对方也是一脸的震惊，心下已经稍微明白了一些情况。
“冰”
徐直迅速一指压出，只见手指下层层冰甲开始蔓延。
“为，为什么连我都要…要…死，我，我还没……”
许是化冰秘术带来了缓冲和修复的力量，霍英山的眼睛顿时睁开。
他双眼闪烁着一丝不甘的挣扎之意。
“另外三位天王是谁，你们幕后首脑又是谁？”
“救……救我，我愿……”
徐直喝上一声，霍英山似是回神过来。
他死死抓着徐直的手，数秒之后，他眼中的光彩开始消失，手亦无力垂了下去。
此前装疯脱身，霍英山这次是真正陷入了死亡。
徐直看着对方嘴里不断溢出的黑血，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迅速尸检。”
徐直发出指令之时，目光也转向了田宏儒。
“田院长，你说是有人想再次挑起巡查司和科研院之争？还是说有人想嫁祸于我，方便再换个总府？”
他心下已经明白，二次提审霍英山，巡查司显然是铁了心对霍英山生疑，幕后之人已经不想给霍英山任何机会了。
第一千八百九十六章 抹除痕迹
巡查司总府中，田宏儒眼睁睁看着霍英山吐血而亡。
对方的挣扎彷佛踩在了他心头。
即便所擅长与巡查司完全不同，对缉拿巡查之事并不了解，听着徐直与霍英山的对答，田宏儒也清楚霍英山涉案严重。
想到此前他出面将赵牧赶下巡查司总府之位，田宏儒开始后知后觉，感觉自己给人当了枪头。
刀子没落在自己身上就不会感觉疼。
田宏儒此时才感觉到满城的风雨欲来。
被他认为专注科研的最高科研院似乎并不那么干净。
有科研者的心思杂了。
思维速度快和智商高是两个概念。
相较于大修炼者，科研者并不会在智慧上处于劣势。
若是有心，某些科研者确实有能力插足于一些行动之中。
“徐总府，霍英山真的是苦教重要人物？”田宏儒苦涩问道。
“如果您眼睁睁的看着都无法相信，可想我们巡查司工作的难度”徐直沉声回道。
他的目光不断扫过四周，又看向跟团送霍英山到巡查司府邸的众多科研院大佬。
巡查司地位提升闹腾的沸沸扬扬，但运送霍英山到巡查司府只有少数人才得知。
霍英山为何在此时死亡？
若要陷害他，为何不待交接完成，在巡查司总府过上一两日死亡岂不是更好？
若非田宏儒等人亲眼所见，这必然是一桩扯不清的皮。
是掌控不了霍英山死亡的时间？
还是惧怕他接触霍英山获知某些信息？
下手之人是谁？
科研者？
修炼者？
“我需要科研院任何得知运送霍英山事件的所有相关人”徐直抬头道。
“你这是在怀疑我们最高科研院”田宏儒沉声道。
“事实俱在，还望田院长配合。”
“为何不能是你们巡查司人下的手？”
“我们才接手，怎么下手。”
“你们大修炼者的诡异手段太多，说不定是你们神不知鬼不觉的下了狠手。”
……
徐直和田宏儒相互扯皮之时，负责尸检的巡查司人员迅速上前。
“总府大人，是钻心虫。”
“钻心虫。”
徐直看着从霍英山体内取出的数条黑色如同蚂蟥一样蠕动的生物，顿时清楚了霍英山的死因，也明白了下手者为何无法做到精准控制。
钻心虫属于寄生虫类，接触血液后会开始繁殖。
而血液的交汇之处，心脏，更是它们喜欢筑巢之处。
这也是它们名字的由来。
若精神正常，修炼者便能觉察到自己体内的异样，即便是普通人也能提前发现，做到治疗。
但识海混乱的霍英山则难有这种可能。
无怪乎对方脸上似有痛楚，脸色不自然。
徐直原以为是霍英山主动陷入癫狂的后遗症，并未疑惑到霍英山已经被人下了暗手。
钻心虫寄生卵种植在体内的位置不同，依血液的流动，个人体质的不同会有不同的死亡时间。
若是直接种在心脏位置，只需一时三刻，便能陷入大量繁殖，直接要了性命。
徐直看着运送霍英山而来的羊水机，有这种治愈外伤的机器，他连霍英山被种下的位置都无法清楚，难以察觉伤口，逆推凶手行凶的时间。
“霍英山临死前似有苏醒，能否进行逆向追踪？”徐直问道。
“总府大人，他大部分时间都处于癫狂，那一点点苏醒时间不够用。”
“特么的。”
徐直毫无风度的骂了一句。
对方几乎将任何可查的可能直接掐灭在萌芽状态。
他遇到的情况与赵牧此前并无不同。
无处可着手。
“田院长，你们科研院每周对霍英山做一次全面体检，对方体内新生了寄生虫，你们居然毫无察觉？”
“此前的报表确实没有这种情况的记录”田宏儒凝重道：“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霍英山的心脏位置团团钻心虫蠕动，田宏儒再迟钝也清楚此事和现场的巡查司人员无关。
只是短短接触的时间，大修炼者手段再通天，也无法在霍英山心脏中繁殖一堆钻心虫，这不科学，也超出了修炼的手段。
霍英山可以在路上，可以在科研院，甚至于前一周的任何时间中招。
但没可能是在他们将霍英山交予巡查司的这点时间内下手。
“如果时间早那么一点点。”
想起科研院针对此事的扯皮，最终耽搁了一些时间，田宏儒的心情有些烦躁。
或许早一点点交给巡查司，只需要早那么一点点。
巡查司在交接之时就可能会做各种检测和记录，也必然发现霍英山体内的钻心虫。
有擅长医疗的徐直存在，霍英山或许就不会死亡。
参与了苦教之事，霍英山死不足惜，但此事断了巡查司核查的方向。
最高科研院也需要清白。
有人有异心，但大部分人都是在专注科研，不能因为一个人，就连累到科研院整体。
“将七天内所有接触霍英山的人用监控调出来，都召集在一起，无条件配合巡查司总府的审核。”
“……”
田宏儒急匆匆朝麾下发送讯息之时，有巡查司人员低声开始建议。
“总府，骆上府和林上府这几日都在切磋，我们要不要请骆上府过来做追查，他对寄生虫、毒物、蛊虫等手段都有所长。”
“我直接呼他。”
骆家辉求剑，顺道办一些公事，但他大多时间是在纠缠着林瑞恩切磋。
此时两人必然又歪腻在一起。
作为云岭学府的院长，又精通毒功，骆家辉对这些手段极为熟悉，追查时的手段会更多。
“必然是最高科研院内部人下手，快让田院长核查最近与霍英山所接触之人有无外出，是否安在，他们的手段一向是如此，会切断我们所有可查的路径。”
骆家辉在通讯器中急乎乎的回上一句，徐直便听到了风啸之声。
田宏儒已经在做紧急核查，徐直此时也急不得，只能静待结果。
他心中隐忧之时，只见田宏儒的脸色难看起来。
“霍英山的护工赵礼今天外出相亲，和女方一起时遭遇了交通事故，两人当场死亡，无法被召集。”
讯息说给徐直之时，田宏儒也猜测到了某种可能。
当诸多偶然巧合到一起，就成了必然。
科研院中确实有人内外通吃。
“或许是我们这帮老骨头太没用了，已经镇不住人心。”
田宏儒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始说话。
“徐总府，还望您能人多出力，我们最高科研院会倾力配合巡查司总府的工作。”
如同徐直所说，这是他眼睁睁看着发生的事情，倘若再不相信，他便显得过于迂腐。
经历了知识风暴，又从混乱的年代走来，一旦田宏儒下定决心，他比任何人都要坚决。
科研者确实有诸多人和修炼者较为对立，这是双方出生背景不同，能力不同导致。
他夹杂在中间只能尽力去平衡，维持着属于普通人最后的这条出路。
他能容许不同的声音，也清楚一处良田中不免有一些杂草，但他无法容忍毒草。
任何侵染最高科研院的人和组织，都需要付出代价。
第一千八百九十七章 算天王
当田宏儒说出嘴中的那番话，他只觉心中空荡荡了许多。
他费了很多年的力气，又让最高科研院拥有诸多的科研成果，这才让普通人有了一个晋升渠道，可以和修炼者们平分秋色。
但在此时，他不得不去求助修炼者们。
身处于迷局之中，他已经无法勘破最高科研院到底有什么人存在异心。
普通人的力量很小，但科研的力量却很强大。
若苦教被普通人操控，那也并不是没有可能。
“巡查司不会凌驾于任何有益于东岳的组织和单位上，我们只涉及查案。”
“没人可以保证以后的事情。”
“所以我们巡查司只是暂时提升权限。”
与徐直交谈上几句，这让田宏儒心中总算踏实了一些。
再怎么说，尊上、辅国、大宗师们都是拥有远见之人，会努力平衡这其中的关系，不会尚未平息一桩祸患，又去引发新的问题。
“我需要最高科研院所有通讯研究者的资料，也需要对他们做相应的提审。”
田宏儒开了口，徐直也不会客气。
在符合律法的前提下，双方需要有一个正式的理由，这能让彼此放下成见，减少阶级对立的矛盾，更快也更速度的去办事。
“可以。”
“不行。”
在田宏儒应下之时，跟随而来的科研大佬中顿时有人同步出声反对。
“方院长。”
“田总院长，你们不能兔死狗烹，三代通讯才刚刚铺设完毕，就将我们通讯院全体拉下水。”
出声反对的是最高科研院通讯院的院长方卓。
若是徐直普查最高科研院，从各院部门拉一些人出去审查，他不会有任何出声反对的意见。
而现在是徐直单单盯上了通讯院，这由不得他不出声。
这几乎是将苦教的罪名定在了通讯院上。
这是徐直怀疑的重大方向，一旦被纠察，几乎会陷入到无穷无尽的追查程序中。
只是想想赵牧当年在京都闹出的风雨，数万人被长期关押长达三年，他心中就有诸多成见。
若是通讯院的科研者被关押三年，发展三代通讯的水准会瞬间止步。
三年足够让北疆，西流，南澳，瀛国等国度齐齐追上东岳如今的水准。
技术并不会在原地等待他们，可以做暂时中止。
倘若仅仅只是关押，或许还有一丝商量余地。
但巡查司擅长审讯，威逼利诱严审，甚至依靠天赋和秘术，大修炼者都扛不住，何况擅长学问的科研者。
他发出反对之声并不奇怪。
“方院长……”
“谁也别劝我，想提审我们通讯院全部人，除非在我尸体上踩过去。”
“徐总府……”
“不得不审，苦教多次依靠通讯手段甩脱我等，不仅最高科研院，全国各地通讯院研究者都需要做一次排查。”
若霍英山尚未死亡，又或田宏儒没下定决心，徐直还会继续等一等。
但此时给了他一个正式插入的机会。
若是出现能查而不查，给予机会而不敢查，巡查司无疑要被看一场大笑话。
“总府。”
“徐总府。”
徐直蹙眉之时，只见巡查司总府外骆家辉和林瑞恩的身影迅速落下，两人快步奔行了过来。
三言两语之间，樊铁心迅速将诸多事情解释清楚。
“林上府，骆上府，你们在巡查司已久，总不能任着你们总府这般肆意妄行吧”方卓沉声道。
“咳咳咳。”
骆家辉和林瑞恩纷纷咳嗽。
他们能怎么办法啊。
林瑞恩抬头望天，骆家辉远在滇南行省没什么感受，他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这位巡查司总府的性格。
干活的时候雷厉风行，不干的时候想叫也叫不动。
上次稽查前辅国王动就吓得他不轻，还好徐直命好，硬挺了过来，顺道还给巡查司捞了福利。
徐直究竟是干活好，还是不干活好，他一时也没能想明白，但出现问题找他扫尾就对了。
“巡查司不是他一个人的巡查司，他也不是想查谁就能查谁？”
“你们三位上府只需两票反对，就有权限制约总府。”
……
方卓在一旁囔囔。
他显然是接受不了这种局面，想在巡查司拉两个助力。
如今他就只能奢望巡查司这两位上府别跟着徐直一路走到黑。
“咱们稽查霍英山怎么稽查到通讯院那边去了”骆家辉建议道：“咱们是不是应该去稽查霍英山所在的药物研究所。”
“我觉得总府大人说的有理。”
林瑞恩低声吭了一句。
有赵牧的再三叮嘱，徐直怎么胡来都由着徐直自己，他只负责善后。
而且徐直胡来的问题也不算严重，有尊上护着他，燕家两位大宗师看，还有司徒玄空盯着，跟徐直一条心没毛病。
骆家辉远在滇南没这种习惯，而他已经很习惯了。
“我找王东阳上府。”
方卓嘴巴抿了抿，开始进行着通讯拨号。
王东阳远在甘孜行省任职，那也是燕家的大本营，林瑞恩一脸看着急病乱投医的方卓，只能闪过一丝同情。
“你通讯院有何资格管我巡查司之事，若我在京都，第一个就会拿下你，免得你聒噪……”
王东阳声如震雷，相隔数米，众人都能从方卓的手机中听到声音。
这让方卓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方院长……嗯，什么？”
徐直正欲出声，示意方卓怎么说也变了不巡查司的行为之时，顾雨兮眼放异光，她迅速底下头嘴角蠕蠕，低声在他耳边开始传讯。
这让徐直瞪大了眼睛，四周查探之后，才凝神看向方卓。
“方卓院长，我有一事想问，不知您是否能如实回答？”徐直沉声开口道。
“你有什么要问我？”方卓脸色不善道。
“您在苦教担任什么职~位~？”
问题接近尾声之时，徐直双手瞬间抬起，眼中流光缠绕，目光凝向方卓之时，只见他顿时呆立。
“算天王。”
方卓迟疑了一秒，才缓缓开口。
他的发声让众人心中一冷。
众人不知徐直为何忽然使用秘术进行审讯，也不知方卓为何忽然就应下了自己在苦教的身份。
审讯的非常突然，回答得也让众人愕然。
事情不该是如此，诸多人顿时迅步走开，远离了方卓，目光不断在徐直和方卓身上流转。
“你~幕~后~主~使~者~是~谁~？”
徐直声音喃喃，如同魔幻。
方卓使劲摇晃了一下脑袋，只觉眼前之人问出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
幕后主使者问自己谁是幕后主使者，这问题不科学。
“莫非我中大修炼者的秘术了？要糟。”
他脑海中刚刚闪过一个念头，忽然感觉嘴中一甜，浑身上下内内外外无数处地方彷佛被虫蚁撕咬一般。
身体陷入巨疼，巨大的痛感让方卓惊醒，他眼前才重现徐直的身影。
“为何会这……”
从催眠魔法中强行挣脱而出，方卓瞪大了眼睛。
他看着自己双手，原本保养得妥的双手已经由红润之色迅速发紫。
嘴中是发甜的鲜血。
不需要去检测身体，方卓就很清楚自己身体内发生了什么。
这让他大为惊惧，眼神中充满着不可置信。
他吐声了数个字，只觉喉咙如同火烧了一般。
他嘴巴一张，嘴里的舌头似乎打了个卷，再难吐声。
瞪大的双眼瞬间变得无神，他站立了数秒，身体如同**的皮革，瞬间就倒了下去。
第一千八百九十八章 办个西瓜的案
从接收霍英山，到相互扯皮，到准备核查通讯院，又到方卓放声阻拦，这其中的时间并不长。
而徐直审讯的时间更短。
“他真死了。”
徐直看向顾雨兮。
若非顾雨兮天赋的提示这位通讯院院长会可能出现现场的死亡，他压根不会用催眠魔法强制审讯方卓。
“谁能卡在这个时间上击杀方卓？”徐直放声问道。
“徐总府？”
田宏儒眼皮一抖，心中颤抖了数下。
如果今天不是遭遇了一场大修炼者构建的集体迷幻事件，那么霍英山和方卓都涉及了苦教。
跟随他而来的不止通讯院院长，也有药物研究院，军工研究院，物理所，化学所，材料科学等院系，总计有十五人之多。
这些人中还有谁？
苦教的人到底分布在科研院什么层次。
智天王霍英山只是一个院的副院长，权限并不高。
但是方卓是通讯院的院长，全面负责监督着全国的通讯工作。
这几乎已经肯定了徐直此前所核查的方向。
通讯院极可能承当了苦教的联络组织。
只是平常没有任何证据，难以纠察到最高科研院，又卡在东岳需要通讯技术更进一步，才没有做完全的盘整。
而现在，如同方卓所说，三代通讯构建完毕了，他们的地位便开始了迅速下降。
甚至于徐直都敢冒风险，直接稽查通讯院全体成员，这其中甚至包括了全国各地的研究院。
“是偶然的巧合，还是特意的针对，为何就在我问幕后者是何人之时死亡？”
徐直的眼睛环顾四周，将每个人脸上的神色都记在了心里。
“徐总府，你手续不……”
“嘘！”
没查出自然是不符合手续，但查出来了就不一样。
如同成功者可以胡说八道介绍自己各种碰巧的经验，但失败者总结的教训向来无人听闻。
成功论就是现实。
不管此前的过程如何，重要的徐直拿到了一份结果。
直接稽查到准。
这让手续不符合规矩变成了罚酒三杯，与他出示黑色通缉令没有任何区别。
何况徐直此前便已经开腔要核查通讯院，若说包括这位通讯院的院长，也并无不可。
虽然他们不明白什么算天王，智天王，但以方卓和霍英山的地位，没可能在苦教担任小职位。
有心将徐直进行谏言之时，他们也迅速止住了口，唯恐和苦教扯上关联。
“徐总府，方卓年龄仅比我小十余岁，平常少有在研究所内，只怕……”
“只怕是挂职，而并非真正履行职位职责的人吧，我清楚您的意思。”
田宏儒显然是有心借助巡查司的力量对通讯院进行一波清查，这让徐直将自己的心思收了回来。
霍英山死亡的时间没卡准，但方卓死亡的时间卡的太准了。
可刚刚没有人在他眼皮底下作祟。
霍英山变疯，二代通讯的出局。
这让霍英山和方卓的利用价值降到了低点。
徐直一时也有举棋不定之色。
“总府。”
“是何死因？”
“似乎是因为霍英山之死，引发了方卓体内某种毒虫的反噬。”
“他们怎么能串联到一起？”
负责尸检的是骆家辉，他小心翼翼的从方卓喉咙中取出一截白色如筷子粗细的虫体。
没一会儿，他又在霍英山的体内翻出一条略大的白虫。
“当这种虫子的母体死亡之后，子体会可能会因为无法感应到母体陷入生长，重新成为新的母体，若身体丧失控制自我的意识，缺乏引导，这种进化中的虫子极可能会四处疯狂乱钻乱咬，以前吞吐的毒素也会重新爆发出来，方卓可能是正好卡在了这个时间点上”骆家辉介绍道。
“我记得这是霍院长专门培养的延寿虫”旁边有一人上前，指着那截白色虫体道。
“延寿虫？”
“霍英山说这种虫可以吞噬体内**的血液和残渣，促进新血的诞生，至少让人多活十年，虫体排出的微量毒素还能让人精神兴奋，更有利于科研，他以前还找我进行分享。”
开口的是物理所的冯和玉，他言语之间还有着一丝小庆幸。
“但霍英山的脾气太臭了，一脸彷佛我占了多大便宜的模样，还要我心爱的宝贝，我们最终没谈成。”
“这种虫体初时放入身体是白色，吞噬的废弃物越多，虫体就越黑，现在大概是将体内的毒素吐得干干净净。”
……
冯和玉和骆家辉的回答让徐直稍微明白了一些什么。
没有迈入大师修炼者阶层，躯体不曾蜕变，一些位高权重的人物总想做点什么延缓衰老。
如同密斯特瑞欧那样，不断进行着寿命的追求。
养虫，服药，种种旁门手段五花八门。
这是徐直极少了解的区域。
便是骆家辉这样擅毒的大修炼者也很少关注。
若因为缺乏操控，方卓的死亡与他催眠有一定的关联。
但祸起的源头无疑是霍英山，而玩虫子的霍英山最终死在钻心虫之下，也让徐直有着一丝嘘唏。
“迅速核查通讯院，暂时扣押所有涉及通讯的研究者。”
思索了稍许，徐直才开始戳签下令。
他也掏出了手机，稍做号码查询，徐直给一个叫‘我爱漂亮美眉’的账户开始发送讯息。
这是湘北特四四一研究所所长毛琦善的私密账号。
这老货年龄虽大，但色心不浅。
有徐直的特殊关照，他至今还在顾长英旗下的那家群英荟萃通讯设备有限公司担任技术顾问。
毛琦善并非唯一抓获的通讯研究者，但毛琦善是徐直所知职位最高，技术最好的通讯研究者。
“以毒攻毒，想必你能给我找出来一些刺头。”
徐直给毛琦善发完讯息，这才给顾长英，还有时任湘北行省行政主管的陈镜斯发送讯息。
只要最高科研院可查，毛琦善就是最好的内部党，远比巡查司技术员水准更高，也较之审查员强审带来的危害要小。
一张稽查令发出，徐直的通讯设备顿时就热闹了起来。
“为什么又查，你真要查科研院了？”
“我今天才将霍英山送到你那边，你要不要这么折腾我啊？”
“田宏儒在我面前哭了三次，我最见不得人哭，你这次想让多少人跪在我面前哭？”
“我现在真的很难做人，你让我省点心，不要老让我受刺激。”
……
头大的宋仲恺顿时开启了连环炮。
当初说好就拿个霍英山，才刚刚搞定，这就缉拿通讯院全体科研者，宋仲恺坐着轮椅上，只觉得自己眼前有点发黑。
讯息发完，宋仲恺强行拨通徐直的通讯，顿时就咆哮了起来。
他这训人方式与之前王东阳训斥方卓没什么区别，数米之外都能听闻得到。
“尊上，你不能干扰我办案！”
当着诸多的人，徐直显得颇为无奈。
“我办你个大西瓜，你今天查下去，明天就有一堆人戳我脑门，会说我卸磨杀驴，弄到人心惶惶。”
“方卓是苦教重要成员。”
“方卓”宋仲恺咆哮的声音陡然一凝，他沉声道：“你确定吗？这是否要涉及到研究通讯的全体科研者？”
“您放心，非必要时刻，我们不会使用天赋和秘术强审。”
徐直的指令让宋仲恺暴跳如雷，但接下来的案情叙说却让宋仲恺怒火熄的一干二净。
“查，狠狠的查，把所有尾巴都清扫干净”他停顿了一下又问道：“那王动是天王还是幕后？”
“我也不知。”
徐直轻轻回声。
他看着高空之上的蓝色，只觉眼前迷雾重重时，那迷雾也被他暴力驱除了一大片，已经有一些地方清晰了起来。
第一千八百九十九章 不知不觉的强
“智天王，算天王，另外两位是谁，王动是否也属于其中一位天王？”
“如果他们都是天王，最后一位天王是谁？”
“谁又能让他们心甘情愿去听命。”
徐直不断翻看着霍英山、方卓、王动的记录，试图找出这其中的共通之处。
通讯科研院的稽查牵扯到了大片的人。
方卓无疑就是东岳的通讯科研巨头，对方编纂的书籍是诸多技术型人才和科研者必学内容。
这其中涉及了编码语言。
在大众学习的编码语言之外，这位院长还研发了一套编码语言。
兼容于现有的软件程序，也能让这些混乱的编码在内嵌到通讯软件上之后，发出后转译成正确的文字信息。
这与毛琦善私人玩的那套小程序有一定的共通性，但较之毛琦善那套寻找漏洞的小程序，方卓的水准要高出数个层次。
即便是眼皮底下发送编码讯息，旁人也难以得知他真正发送的内容，而被其他人捕获，那也只是一堆乱码。
唯有特定的接收者才能转译成功。
“用于私，祸国殃民，用于公，利国利民。”
即便是宋仲恺，最终也不得不惋惜了数句。
这是一套可用于军事传讯的加密语言，甚至可用于一些特定人物之间的远程隐秘交流。
相对于诸国目前的军事能力来说，这种晦涩深奥的加密语言显得有一些超前。
但时代在变，三代通讯的发展就是一个证明，或许不知何时就需要用到这种加密的编码语言。
诸多人不知不觉中当了方卓施令的协助者和助推者。
作为隐秘性的组织，苦教并没有如徐直想像中那样大范围蔓延，发展众多教徒。
从通讯手段被一锅端的情况来看，苦教是属于精英发展的模式，利用顶端控制分支。
此前诸多被涉案的人更像是一颗被操纵的棋子，被利益牵引到其中，当形成一个庞大的集团之后，处于其中的人再也无法脱身。
“他们或许就想这么无声无息的取代我们。”
这是司徒玄空当时的感慨，也是他当时的庆幸。
只要不是大面积的蔓延，弄到人人有异心，诸多事情都处于可控之内。
当苦教神秘的面纱被揭开一角，往昔诸多的担心和猜疑顿时消退了许多。
只要清除首恶，一切都会恢复到正常。
这也是徐直追查的方向。
他翻阅着霍英山、方卓、王动的资料，只觉这资料之上的三人并无多少牵连。
一个药物研究院的副院长，一个通讯研究院的院长，一位辅国。
“若硬说彼此的联系，便是王动会给这些人拨款拨物资，但凡有所需求，王动必然会满足霍英山和方卓，需要相互协调合作。”
“涉及药物，涉及通讯，也涉及内政。”
“若他们想完美取代当前的宋家皇室，还缺点什么？”
徐直看了三人的名字许久，最终将这些名字分别划上了一把叉，又在末尾打了个问号。
霍英山和方卓已经死得不能再死，而王动也被卢胜安取代，剩下之处，徐直留待一切发酵，等待这其中的时机。
“徐师兄，我真能拿到那个第一吗？”
“你这两天把义父揍了一顿，宗师都被你越阶挑战了，怎么还没信心。”
放下诸事之时，面对顾雨兮的忐忑，徐直不免也笑着逗乐了她几句。
“爹爹肯定是让着我的，他舍不得打我。”
“那你把吕哥也揍了一顿。”
“他也让我。”
顾雨兮对自己的实力很迷惑。
即便与宗师们进行过切磋，她也没信心去拿四国交流赛的第一。
若往修行之时看，那时的拓孤鸿可以镇压一方，巡查司中府职位。
成长之时，李多凰惊艳亮相，连续在四国交流赛上亮相，最终轻松选定四国交流赛排名。
而到了徐直的年代，诸多大师修炼者在他手中如同学生一般，只能是被指点。
顾雨兮想想自己，只觉自己没有任何可拿的出手的内容。
她并非大佬，也没有那种威震一方的战绩。
当徐直要她去捞个四国交流赛冠军来玩玩时，顾雨兮的内心是忐忑的。
这让她被徐直安排了两场打斗之后依旧是如此。
这让徐直哭笑不得。
顾长英折腾三代通讯挣下了不小的家底，顾雨兮并不缺乏药资，一切都有途径可购买。
但顾雨兮缺乏视野。
若非如古包包那样四处疯狂寻战，她对个人的实力难以做定位。
与以前的徐直一样，她向来是与更强的人在一起。
不说那些远的，像李多凰，晴川赤子，乌雅叶芙琳等人中龙凤。
单以近的人来说，师傅燕玄空是她仰望的对象。
而身边的徐直也是坐镇东岳一方的顶级人物。
老爹顾长英虽是勉强入的宗师，但一直被她崇拜，在她心中，父亲顶天立地，没有办不成的事。
大师兄钱通已经开宗立派，便是燕瑾柏也属于巡查司重要人物。
若说打着玩玩，她也就能打着玩玩商千秋和王中王，吊打一下古包包。
上一年的四国交流赛尚是六十四强，忽然想让这个名次的人拿第一，顾雨兮觉得有点不科学。
“如果我能和公孙康宗师打个平局，或许我有可能拿四国……”
“风险太高了，你别找那老头打。”
听得顾雨兮的参照对象是自己，这让徐直连连摆手。
他当时是有诸多魔法加成，才有能力顽抗公孙康。
若是顾雨兮上前，只需数招，她就要一剑被公孙康抽死。
精神力极高，可以大幅度削弱公孙康的气势威压，缩小绝招带来的精神影响，但不能无视公孙康的战力。
精神力量和精神力战法并不是万能，涉及武技，绝技，练气术等处的差距依旧存在。
想要战胜公孙康，至少需要顾雨兮成就宗师，又或者适应他诸多魔法之后才能去硬打。
“那老头下手有点凶，拓大哥当年都被公孙康赶跑了。”
“那也是。”
顾雨兮的神色稍微黯然时，想到当年的拓孤鸿也被公孙康打到四处跑，顿时熄了想找公孙康这个老熟人切磋一番的念头。
“瑾柏和我都有在尊上书房观看的经历，你现在去看一看，也能补上这方面的缺陷，将来晋升宗师之后也大有好处。”
被徐直连连推荐，宋仲恺最终将目光投向了这个上届四国交流赛大师级的第六十四名。
在培养下一届重点种子选手的位置中，有顾雨兮的一席之地。
顾雨兮最终也拥有了在宋仲恺书房中逗留的权利。
而诸多适合的大药也开启了专门定制的绿车。
更有守护尊上安全的二十四位大师提供对练。
当然，二十四位大师对手已经被徐直切换成合适的宗师。
有新进阶宗师没几年的吕国义，也有勉强晋升宗师，至今实力可圈可点的顾长英。
除了这两位，徐直还有近十人的备选名额。
除了师傅燕玄空的调教，就属徐直出力最多。
“你现在无惧大师阶的气势威压，甚至于部分宗师的威压，真的已经很强了，只需去尊上书房做对比，知晓各种不同类型的对手，拿下第一很轻松。”
“不知不觉，我就这么厉害了？”顾雨兮疑道。
“赶明儿我叫司徒新少府与你切磋一番，他向来公正，也不会在切磋中对你额外放水，相互比一比，你就更清楚了。”
“我给他预测过几次未来，他现在怕我哩，肯定会对我放水。”
“那我再给你换一个。”
两人相互嘀嘀咕咕之时，也难免会讨论到遗迹。
“除了南澳神山洞天和龙之遗迹，咱们以后可能再去西流国的洞天耍耍。”
徐直眼中闪过一道异光。
西流国除了有两处迷幻之塔的洞天，还有处于潜逃中的王动。
他现在有一定的概率判定，王动很可能是趁着艾尔莉雅前来东岳交剑，已经蹿到了西流国。
只要实力足，他必然会前去。
第一千九百章 三位下界的东方村大佬
当现实之中纷乱平息，一切有条不紊发展之时。
元素界的传送门上，也出现了两则让徐直思索的契约。
一则契约源于艾格瑞奈尔，当西大陆诸多大事平息，他与艾格瑞奈尔的协议正式完成。
艾格瑞奈尔获得了自己想要的自由，而密斯特瑞欧也取得了海神三叉戟。
此时的两人正在向着东大陆乘船行进，目前已经接近当初美人鱼女王宫坠落海域的地点。
一旦找到宫殿，小美人鱼们必然将这座海底宫殿升起。
让徐直有兴趣的是他往年念念不忘的圣器大地守护神。
若是得到允许，他们在美人鱼女王宫中有着足够的时间搜寻。
有密斯特瑞欧这个带路党，一切会熟悉得仿若回到家中。
密斯特瑞欧甚至较之小美人鱼们更熟悉女王宫。
契约源于艾格瑞奈尔，两人当初一起探索过这处皇宫，此时艾格瑞奈尔也有意拉徐直过去看一看情况，更清楚的确定一番方位。
而另一则契约则是来自西大陆晃悠的海克西斯。
海克西斯是修建雷电储能装置都不忘在传送门上给徐直打卡的人，有索姆拉同行，他在西大陆到处溜达时，不时给徐直发送着一些消息。
虽然熟识多年，他与索姆拉还是走到了分道扬镳这一步。
分开的原因很简单，两人相携而行时，进入到了西大陆一处叫布拉卡达的王国。
王国的名字是如此熟悉，以至于索姆拉随口打探了一下。
布拉卡达王国的统治者-加文.玛格纳斯。
索姆拉最初以为是旧世界某些人纪念布拉卡达王国，才在西大陆建立了这么一个王国。
但一切彷佛是天意。
索姆拉进入布拉卡达王国之时，正好遇到了极少出街巡游的国王。
只是一眼，他便认出了此前效忠的对象格温-马格奴斯。
他的那位前主人。
除了名字，对方一点儿都没变。
无论是容貌，又或者实力，甚至于地位。
贵为旧世界的不朽之王，格温-马格奴斯在新世界依旧活得很好。
这处世界对旧世界的人极为不友善，一旦进入到这片世界，无所不在的诅咒、衰老，变形等会无时不刻的影响着他们。
不仅会坠落不朽，而且会影响到实力的发挥。
一切都需要重新累积。
但格温-马格奴斯轻易的摆脱了这种诅咒，他拥有了自己的新名字，新身份，极为合法的在这处世界生存了下来。
甚至于他的实力都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作为曾经的仆人索姆拉，他也给予了同样的待遇。
随着索姆拉更名成索里尔，曾经旧世界在他身上的束缚齐齐而去，强大的力量亦开始回归。
这让索姆拉决定重新追随这位往昔的主人。
“格温-马格奴斯的目光充满着掌控的**，我不喜欢他”海克西斯道。
作为同行的小伙伴，海克西斯最终向索姆拉告别。
“但索姆拉是个好灯神，他没有忘记你，也没有忘记我。”
“只要你有需要，都可以通过小绿皮们与他沟通，他必然会尽力完成你给予的任务。”
面白唇红的海克西斯站在一处小城堡前。
这是索姆拉为他讨要的一处安生之地。
在西大陆飘荡了许久，海克西斯还是非常满意有了一个栖身之地。
他麾下诸多恶魔已经失联，需要重新契约恶魔，也需要重新拥有合适的管家，满足研究的实验室，可以发挥艺术的场所。
这座小城堡可以满足他大半的需求。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将在这处场地生活。
“山德鲁那老骨头去哪儿了？”徐直问道。
索姆拉能在下界找到另一颗大腿依靠，他心中没有任何失落。
相反，徐直还挺高兴。
至少索姆拉不再需要漂泊流浪，实力也会迅速恢复到巅峰。
没有什么比这更好了。
徐直此时还颇有兴趣的打探山德鲁这个老巫妖。
虽说山德鲁渗人了点，往昔又纠缠着恩怨，但双方多少相处了数年。
徐直的《精神力战法》亦源于山德鲁。
若是可以，徐直倒是希望有山德鲁的联系，至少他需要一些点拨时，山德鲁还能帮上几分忙。
“他”
海克西斯嗤笑一声，神情显得有一些幸灾乐祸。
“他被塔努算计了一把，塔努说山德鲁在西大陆有大仇人，也不知道塔努是怎么提示的名字，让山德鲁有了错觉。”
“索姆拉看到格温-马格奴斯是惊喜，山德鲁看到格温-马格奴斯是惊吓。”
“如果可以，山德鲁觉得格温-马格奴斯会大概率掐死他这种带来大麻烦的叛国者。”
“他现在不知道逃到哪儿去了，反正没在布拉卡达王国。”
“在没有足够的实力之前，他肯定不会大摇大摆出来晃荡。”
虽然彼此都是晃荡在西大陆的流浪者，但三人的命各有不同。
索姆拉混的最好，海克西斯勉强也算安居乐业，山德鲁继续在阴暗中躲藏。
“那山德鲁大概要成就不朽才可能出来了”徐直道。
“或许是。”
海克西斯点点头，赞同了徐直的判断。
以山德鲁小心谨慎又隐忍的性格，想让他拥有底气，必然需要去成就不朽。
“不朽……”
徐直想想自己那个在虚空中继续杀戮的投影。
这两年之间，投影之下又增添了近十道冤魂。
但杀戮没有任何属性入账。
徐直现在经常想自己那投影啥时候死，免得去祸害晋升者们。
“当不朽的力量回归身体，这感觉就是舒坦啊。”
海克西斯极为惬意的从虚空中取出那个报废的精神护盾（神器）。
他指了指缩水的头盔道：“老瑞欧这个头盔藏了好几种手段，我正好也学习一番，等哪天修复成功，我就还给你。”
“没问题，您随意用，只要不遇到塔努，我都很安全”徐直摆摆手道：“瑞欧陛下忙着呢，现在也没空管这个头盔。”
“他忙着？忙什么？打仗？成神？”海克西斯疑道。
“去阿西娜的女王宫探险寻宝”徐直笑道：“若是能找到那座沉没的宫殿，我一会儿还想过去捞点油水。”
“我听说老瑞欧和阿西娜有一腿，那老东西肯定能找到地方，你到时候多看看，万一有能用的也帮我弄点儿”海克西斯挤眉弄眼道。
没了脸上的面具，海克西斯的表情顿时就丰富了起来。
徐直看上去感觉非常新鲜。
“有一腿？什么有一腿？”
“呵呵呵，一个女王没有丈夫，一个卡萨王国之王不封皇后，你说呢。”
“可瑞欧陛下是专心学问，一直在寻求长生啊。”
“他以前可没这想法，年轻时的他风流成性，夜夜笙歌，四处播种。”
“瑞欧陛下还有这种辉煌经历？”
“那必须的，我听说美人鱼能通过特殊手段将鱼尾临时化成人腿，我觉得阿西娜和瑞欧肯定……”
……
和海克西斯聊了许久的八卦，徐直很是心满意足的回了东方村。
看了艾格瑞奈尔的契约数秒，他才钻了过去。
第一千九百零一章 迷海
“这片失落海峡虽然只是黄金海的一处小海峡，但是每日通过的商船货船众多。”
“当然，失事也挺多的，这也是黄金海名字的由来。”
“这海底下有可多的财富了，黄金，宝石，法宝，想想就是美滋滋。”
碧波荡漾的大海上，艾格瑞奈尔正在声情并茂的介绍着这片海域。
她的身边是一脸目无表情，但似乎又有期待的密斯特瑞欧。
在密斯特瑞欧的身后，两个小美人鱼齐齐排立，此时她们正在甩干湿漉漉的头发。
“艾格瑞奈尔王，你能不能将财富的源头真正找出来。”
密斯特瑞欧闭耳不听艾格瑞奈尔那些废话，若说对这些地方的熟悉度，他要胜出艾格瑞奈尔许多。
只是他不清楚女王宫沉没的地点。
他挥舞了一下巨大的海神三叉戟，又扫了一眼刚刚打捞的那几块黄金。
他远渡大洋，可不是为了海底这点黄金。
“您放心，源头，真正的源头，咱们再找找就肯定能找到。”
艾格瑞奈尔看着一眼难看到边际的大海，眼睛中亦是茫然。
她当年也是初来乍到，只是跟随海盗们行动了一次，哪能清楚美人鱼女王宫沉没的地点。
连续探索了十七次深海，密斯特瑞欧当初兴奋的心情已经变成了一滩死水。
瞎碰瞎撞，一直没找到正确的位置，艾格瑞奈尔感觉自己的压力很大。
若找不出宫殿真正的沉没地点，艾格瑞奈尔感觉密斯特瑞欧会将这艘船打沉，将她丢在海里喂鱼。
身后一动，艾格瑞奈尔迅速回头。
重新看到徐直，她可太开心了。
道格伍格和艾利塔的深海恐惧症依旧甚重，无法参与这种远洋活动。
作为当时一起行动的小伙伴，只有这绿皮能呼叫一下就赶到这儿。
“及时雨啊！”
艾格瑞奈尔抬头望天，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感慨。
“吱吱阁下，快来快来，咱们一起找找那个女王宫”艾格瑞奈尔喜道。
“找女王宫？”
“找女王宫？”
前者是徐直的反问，他一直以为艾格瑞奈尔找到了美人鱼女王宫，下来只要四处挑挑拣拣，看看宝贝。
哪知道他在海克西斯那边转了一圈，艾格瑞奈尔还没入女王宫的门。
看现在那小脸的神色，这只怕是在大海上瞎转悠，至今还没找到正确的地点。
两句话同时开腔，后面那句则是密斯特瑞欧出声。
他疑惑的看着徐直。
若是这绿皮也清楚地点，那他就被对方算计了一番，给艾格瑞奈尔干了不少冤枉活。
“我当时只是被召唤出来，用于转换契约物”徐直对着密斯特瑞欧解释道：“那时的艾格瑞奈尔王还没晋升不朽，想拿什么都拿不走，我就给她跑了跑腿。”
老皇帝的疑心病太重了，艾格瑞奈尔随口说一句，徐直顿时就显了形。
徐直回了数句，密斯特瑞欧的不满才平息了数分。
“幸好我特意看了一眼，要不您连这海神三叉戟都没法找到呀”徐直道。
“行吧。”
密斯特瑞欧回了一句，心里念叨了好几句‘不生气’，这才一脸平和的看向徐直。
“你也知道宫殿沉没的地点？”密斯特瑞欧问道。
“那怎么可能”徐直连连摇头道：“当时的我就像现在这样下界，一脸懵的下来，然后一脸懵的回去了。”
“你拿斧头的时候可不懵，清醒的很，就我懵，选了那个没用的法杖。”
艾格瑞奈尔看着徐直，低声哼哼了好几下。
徐直不仅得了斧头，连她拿的这根法杖也利用上了，摆了一个大局，让马迪科斯钻了进去。
这番算计干的漂亮。
当自由重归于身上，艾格瑞奈尔顿时轻松了。
若能了结掉密斯特瑞欧这桩心愿，那就更好了。
只是这绿皮似乎没什么指望。
懵着来懵着去，他确实不清楚女王宫具体的坠落地点。
“凭咱们的友谊，要是我知道坠落的地点，我早就直接告诉您了呀”徐直笑道。
“说的也是。”
被徐直解释了一番，密斯特瑞欧最终接受了这个售后说明。
“你有没有什么好主意，艾格瑞奈尔王似乎迷海了。”
在路上失去了方向是迷路，到了海上，便成了迷海。
密斯特瑞欧显然已经清楚了艾格瑞奈尔的问题。
只是他也没什么办法，只能任由艾格瑞奈尔指示方向，到一处地方就去探查一番。
“对对对，你也帮忙想想，看看有什么办法”艾格瑞奈尔苦闷道：“看了这么久的大海，我现在心里闷得发慌，脑袋成了浆糊。”
“如果实在没办法，咱们只有去找塔妮·巴尔芙了”徐直建议道。
“塔妮·巴尔芙？”
对于密斯特瑞欧来说，这显然是个新名字。
他脑海中寻思了一遍，没有任何关于塔妮·巴尔芙的记忆。
“对，那个海盗头子肯定知道，当初就是她率领海盗们攻打的女王宫。”
被徐直提醒，艾格瑞奈尔的脸色顿时一喜，顿时想起了黄金海上那帮海盗。
“海盗头子？”
打死密斯特瑞欧也没想到，他这种身份的人居然要去找一个海盗头子。
“塔妮·巴尔芙很出名吗？”密斯特瑞欧道：“我是说这个海盗头子好找吗？会不会需要很长的时间？”
从取得法杖，到渡海寻找女王宫，这几乎浪费了两年的宝贵时光。
密斯特瑞欧一点也不想将时间耗费在这种探寻上。
寻一个偌大的宫殿已经是很麻烦，茫茫的大海中，想找到一个海盗头子是更为麻烦的事情。
海盗们内部争权夺利远胜于皇朝之中，流血冲突屡见不鲜。
若是运气不好，对方说不定已经死掉了。
“出名，好找极了”艾格瑞奈尔保证道：“我们当年离开黄金海的时候，她就统一了这里的海盗群，只要没死，她就是这片海域的海盗女王。”
“海盗女王。”
听着艾格瑞奈尔的介绍，密斯特瑞欧总算觉得塔妮·巴尔芙的身份不再那么丢人。
再怎么说，一片海域之王也属于顶尖的势力群，值得他正眼相看。
这种地位的人想死也没那么容易。
他挥了挥手，对身后的两个灯神示意了一番。
没一会儿，三个被抽了一顿的海盗便唯唯诺诺的带到了身前。
“这几个没长眼的家伙还想打劫我的船，若塔妮·巴尔芙统一了这片海域，这些蠢货想来也是她的手下”密斯特瑞欧淡笑道。
“塔妮·巴尔芙在哪儿？”
“海女王在郎姆港的富人区，沿着街道走一百五十米就能看到海王府，她就在海王府中。”
“郎姆港如何去？”
“沿着向西的方向，船速21节，三小时可到达。”
“她身边有一些什么高手？”
……
有两个小美人鱼的存在，并不需要密斯特瑞欧出手，这三个海盗一问一答，将众人所需干脆利索的全吐露了出来。
“那我们就去拜访一下这位海盗女王”密斯特瑞欧最终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