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百一十七章 宋景诏
一次四国交流赛的赌约，将许多人的生活直接改变。
甚至有许多人的命运也完全变得不同。
有大修炼者，也有升斗小民。
从顶层到底层，人事动荡，经济动荡，军事动荡，诸多在发生着改变。
有光明之处，也有阴暗地点。
十月中旬时，徐直的身影出现在云岭市。
这是滇南行省的省会，也是徐直母校云岭学府所在的城市。
此时的他站在一幢小型独立别墅前。
别墅门紧闭，只有一个园丁在外修剪着草坪。
他诧异的看了徐直一眼，见徐直无视大门和围墙，轻轻翻墙而过，忍不住喝上了一声。
“这位客人，我们主人外出未归，需要拜访请提前预约。”
若非徐直穿着正式，气度不凡，看上去像是哪家的公子哥儿闲的没事翻进墙来，他几乎就要大叫‘有贼’。
“你请我进去，还是我请你出来。”
徐直开口出声，声音柔和，但又极为穿透，远近之处都听得清清楚楚。
“唉，你进来吧。”
一道无奈的声音响起。
别墅门最终被人打开。
园丁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熟悉的庭院，又来回扫视了好一番地址，这才确定自己没在错误的地点干活。
但似乎，这别墅的主人发生了改变。
“徐总府。”
徐直迈步进入别墅之时，只见前方一女子起身，微微对着他行了一礼。
“景诏皇女。”
徐直亦是抬手回礼。
若是此前的巡查司总府，在皇女皇子面前，只能是求见，见与不见是由得对方心情。
但总府地位提升之后，这种权限与大宗师和尊上等人平齐。
宋景诏再不乐意，也要见礼。
何况是这位登门，让宋景诏有着几分无奈之时，也带着几分忐忑。
她常年四处游荡，少有在京都，此时才认认真真的看着这个如日中天的巡查司总府。
对方的年龄并不大，唇红齿白。
虽然脑袋上没有头发，但这并不影响徐直的形象。
或许是因为进阶宗师过早，年近三十的徐直显得像个少年。
便是她见多了豪杰之辈，此时的内心也不由赞了一声好。
她心下对北疆长公主乌雅叶芙琳为何如此钟情于徐直有了几分理解。
不提情感因素，这确实是难得一见的俊杰。
有模样，也有实力。
若无意外，徐直定然将长期坐镇东岳一方。
以对方的年龄和爆发的修为潜力，甚至于以后有望大宗师。
“不知您有何要事，父亲曾经叮嘱过我，一旦您找过来，需要全盘配合于您。”
宋景诏低声开口。
在宋景诏打量之时，徐直也审视着这位皇女。
以黑市之名，宋景诏控制着太多的黑暗事物，堪称地下女王。
宋景诏年龄虽然近七十岁，但大师的修为让她只是常人三十余岁的模样，依旧显得非常年轻。
她容颜端庄，但眉宇之间有着杀伐的果断，也带着一丝阴郁的色彩。
这是柔弱不得不变的坚强。
长期的性格压抑，这位皇女身体很可能出现了一些问题。
若是能明面上统治妥当，宋家皇室大概不会来做这种勾当，也不会派宋景诏来长期从事这种活动。
长期无法从国库中获取多少物资，宋家也只能给自己多找一份谋生的手段。
除了满足自身，这更是一处在黑暗中抢食地盘的存在。
但凡有光明，必然有黑暗的存在。
东岳各行省之间或多或少都有这样个人和组织。
甚至于黑市的势力亦与苦教暗中交手，抢食着对方的份额。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黑市势力抑制了苦教的发展。
地下黑市有功有过，这是一处好坏掺杂的组织。
做坏事能好到这个程度，已经算是相当的不容易了。
宋景诏显然是被宋仲恺叮嘱过，态度显得开门见山，徐直也没有拖泥带水。
“我来这儿有三件事。”
徐直伸出了手指，他沉声道：“我需要您这些年的各类黑暗记录，看看这阴暗之下有多少勾当，从而去判别一些人。”
徐直第一件事就是在掏她这个黑市女王的底。
只要交出去这些记录，宋家几乎就沾进了泥坑之中。
徐直要判别什么人不清楚，但宋家人是非常好判断了。
徐直一个人难于审核这些资料，必然需要人帮衬。
知道的人多了，事情便难以收场。
只是第一件，就让宋景诏陷入了为难。
今天这一关相当不好过。
“您指示人名，我给您调出相应资料，这是否行得通？”宋景诏问道。
“东岳在破除垄断，贸易越来越透明，一切都会走向正常状态”徐直抬头道：“宋家以后不需要依靠黑市，东岳也不再需要黑市。”
听了徐直的话，宋景诏这才清楚徐直此时的意思。
这不仅是要一份资料，更是直接要了她的这份底。
若是其他人敢如此开口，宋景诏会叫两侧隐藏的宗师高手割下对方的舌头，让他清楚一些话不能乱说。
但面对徐直之时，她却没了底气。
能精准找到她这儿，徐直必然掌控了不少黑市的机密。
这甚至于可能是宋仲恺，又或某位大宗师透露的信息。
贵为皇女，但她做的事见不得人。
徐直如今有能力将她直接稽查到底，将一切掀个底朝天。
如同徐直初临此处时所说‘你请我进去，还是我请你出来’没有区别，若不主动交出这份底，对方就会主动去拿。
“你应该活在光明下”徐直开口道：“光明正大的为东岳贡献力量。”
徐直这句话让宋景诏的心微微有些触动。
她随即苦笑道：“我常年控制黑市，性格已经定型，怪戾，恣睢，跋扈，活在光明下也需要呆在京都深宫中，或许还不如在暗处发挥几分作用。”
“您不需要过分自责。”
徐直当然很清楚宋景诏的底细。
黑市并不是这么好开。
宋景诏的手上沾满了鲜血。
这其中甚至包括了某些调查黑市的巡查司成员。
赵牧上任巡查司总府四十余年，宋景诏与对方亦是纠缠了四十余年。
这其中的状况难以用三言两语叙说。
“如果您愿意，巡查司会有您的一席之位，我们巡查司正需要您这种大才。”
“巡查司？”
宋景诏瞪大眼睛。
和徐直的谈话一波三折。
他的第一个要求直接引申到了招安。
“你这是要连人加地盘全部打包带走吗？”宋景诏笑道：“巡查司的位置挤满，可没我着手之处。”
“挪一挪，位置就出来了，正好东岳也多出了一处行省，着手处也来了吗？”
“您需要我在何处任职？”宋景诏问道。
“就在此地”徐直笑道：“滇南行省少府皇普端容将平调到京都。”
“慕容秋呢？”
“调动到甘孜行省，补燕瑾柏的缺。”
“您这是要我上任去制衡谁？”
滇南行省边界临近图么联盟国，不论是明面还是地下，势力都很杂乱。
看似平和的景象，其中却是一团乱麻。
甚至于普通民众也是以乡绅为首，汇聚成了一个个特殊团体，远较其他行省更甚。
宋景诏眉头一凝，只觉徐直这调任之间有阴谋，但她一时也想不通这其中的关联。
“不需要针对谁，只是让您可见于阳光下，尊上想必也很开心见到您在巡查司任职。”
“呵呵。”
宋景诏干笑一声，没想到她还被徐直利用了一番，最终拿去充当借口。
“如此说来，要各项记录，解散黑市，巡查司上任，这就是你来此的三件事。”
听得宋景诏发声，徐直最终点了点头。
第一千九百一十八章 失败的皮条客
皇女宋景诏潜入地下黑市组织十余年，配合巡查司总府将这处组织清除。
消息传来，让诸多修炼者痛心少一处修炼资源交易场所之时，也少了一些担心。
至少修炼者们的赃物再难于处理，必然会消除大量修炼者之间的矛盾和阴暗心思。
这其中亦伴随着宋景诏的上位。
滇南行省巡查司少府。
即便宋景诏是新入的六院巡检，这功绩也足以将她地位直线提升。
更何况她身份尊贵，又是难得的大师级高手。
数十年前的四国交流赛上，亦有她的一席之地。
虽然属于火速提拔，这场任职在意料之外，可又符合情理，也遵守了巡查司晋升的规则。
随着总府亲自点批，云岭学府诸多学子才发现，往昔毒术院那个神经质的院长已经换成了其他人。
此时的京都，皇普端容一脸气鼓鼓的看着徐直。
“徐总府，好歹我们也有过师生的友谊，你怎么就将我弄到京都这个烂泥潭来上任。”
从云岭市的安乐窝中出来，皇普端容的内心是抗拒的。
她甚至还找皇普图来说过情。
被徐直发了三次上任的命令，催促之下，最终才不得不前来。
京都远离滇南，这儿离邢煌更远。
“皇普图大宗师开始驻扎到图么行省，您在滇南行省也没意思，在京都就不同了，这儿好玩啊”徐直笑道。
“这儿什么都没有，哪里好玩了？”皇普端容嘟囔道：“我这儿一个朋友都没有。”
“我们就是朋友。”
“你是我上司，也当过我学生，不能算朋友。”
与徐直交谈了好一会，皇普端容的心思才放下来。
虽然徐直成了巡查司总府，但似乎也能开开玩笑，相互之间的关系并不是那么难于处理。
“这儿还没有实验室配药玩，你赶紧给我找点好玩的。”
没一会儿，皇普端容就将徐直催促了起来。
“我还有一些青经丸材料，等过一段时间你设备搬运到京都，帮我配上几颗。”
徐直处理完自己那堆废料，这才笑眯眯的看向皇普端容。
“大京都多好，这儿可是金龟婿的集中地啊。”
“金龟婿”皇普图疑道：“别说是你自己啊，我不找连头发都没有的男人。”
徐直忽然感觉到了世界对秃头的恶意。
自从练了拓孤鸿的琉璃金身，他眉毛是长出来了，但脑袋和开了光一样，寸草不生，锃亮锃亮。
若是靠的近一点，还能看到在他脑袋上看到自身的倒影。
徐直摸了摸光滑无比的脑袋，这才偷摸附耳过去。
“卢辅国对你印象挺好的，还经常到巡查司来玩。”
“宗师阶段能接皇普大宗师一枪的后起俊杰不多，你要抓住这个机会。”
……
徐直嘀嘀咕咕介绍了一堆卢胜安的好，又将往事重提，充当着热心的媒婆。
“他，他真看得上我这样的……”
皇普端容显得有点手足无措，被徐直说了一番，一张脸通红通红。
“必须的，你的条件在咱们东岳是上上等，要相貌有相貌，要地位有地位，要家世有家世，要修为就有修为，你还擅长炼药，补的毒的都能制造，才艺多样……”
“我有这么……这么好吗？”
卢胜安今日不同于往日，身份已经是东岳顶层。
除了同一个圈子里的人，谁见了都会有压力。
皇普端容忐忑了好一番，听得徐直一阵猛夸她，心中又多了一点信心。
“必须的，我非常看好你们”徐直夸口道：“只是卢辅国性情有点羞涩，你若是能主动一点，他想来是比较容易沦陷的。”
有乌雅叶芙琳主动追求，徐直感觉自己几次都差点沦陷。
这是源于自身的经历，徐直使劲推广着为数不多的那点经验。
“可惜了，你这么擅长发现我的优点，若是能多长点头发，我挺愿意主动追你的。”
“每次看到你这种光头，我就想起拓孤鸿那个负心汉，啊，狂躁，还好有胜安这种优质男人在等我。”
皇普端容临走之时，对着徐直发出了好一阵叹息。
总算让徐直明白了皇普端容为何如此不中意光头们。
这光头形象来的很及时。
已经有一个主动追求的乌雅叶芙琳，徐直一点也不想再多一个了。
两天后，徐直也迎来了偶尔前来巡查司总府小憩的卢胜安。
待得他得意洋洋的叙说自己拉皮条的本事，卢胜安的脑袋顿时摇成了拨浪鼓。
“不行不行，这世上其他女子都行，唯独皇普端容不行。”
“为什么？”
徐直感觉报应来了。
皇普端容因为拓孤鸿以前是个光头，就看不上同是光头的他。
如今卢胜安打击面更凶。
诸多女子中，就将皇普端容排除了。
这不是万里挑一，这是万里排一。
这命中精准度太高了。
到手的老婆都不要，到时就别怪自己一辈子单身了。
皇普端容大体上是个不错的姑娘。
不论是修为上，还是从年龄上，甚至于家世上，都非常适合卢胜安。
若非卢胜安精神正常，徐直还要以为他病了在说胡话。
“今时不同于往日，你我同有议事的资格，应该很清楚这顶层的动荡，如我们稍有不慎，就可能难以翻身。”
“切勿结党营私，立场不偏不倚，维持最大程度的公正。”
卢胜安猛喝下一口香茗，才继续开口。
“皇普图大宗师同属这一层次，若我与皇普端容有情，无疑会默认与皇普家结成一线。”
“即便我维持公正的立场，可其他人不会信，大宗师难信，尊上亦不会信，下层更有人怀疑。”
卢胜安的这种心态是徐直从来没有考虑过的。
明明很缺老婆，还整出来一堆条条框框限制自己。
若说结党营私，徐直感觉自己是情况最为严重的那个。
一个师傅，两个师爷都相当关照他。
徐直刚欲表达这不是问题，结成一线的人可多了，他就是其中的杰出代表。
“你与我不同。”
“你所涉及之事鲜少有牵涉到需要站队表态，我是涉及的事情太多，常年都是麻烦，顾忌不同。”
“得势之时自然是春风得意，若是失势之后，不免也有人落井下石，寸步难行。”
卢胜安说了数句，这才低声继续开口。
“但本质上而言，你与我并无多少区别，甚至于你的情况更为严重。”
“我？”
徐直心中生疑。
他对权势并不热衷，宋仲恺也很放心他时不时的摞挑子。
若非如此，他权限不会提升到如此程度，甚至于可去查宋景诏。
“如今有一些人嘴碎，说如今的东岳是燕家人在掌控。”
“司徒大宗师老迈，宋尊上腿脚不便，皇普大宗师未成家族之势，唯有燕家……”
卢胜安说到此处，不由也有了几分迟疑。
“唯有燕家出了两位大宗师，处于强盛时期，麾下更是涉及了军区势力，又占据了巡查司重要部门，是吧。”
徐直将卢胜安的话语顺着说了出来。
无风不起浪。
难怪燕行侠和燕玄空在飞艇上还商议彼此站队时各自表态，不站同一队。
徐直回想起来，顿时多了一份理解。
这种人云亦云的大众口语很假，但众口铄金，说着说着，有些假的也变成了真事，心无忌惮之人也可能存在芥蒂。
“你将宋景诏送入巡查司，这个事情做得好，至少止住了不少人的嘴”卢胜安提醒道。
徐直一笑。
这倒是误打误撞了。
第一千九百一十九章 大宗师的野望
卢胜安说的没错。
燕家确实如日中天。
从大师兄钱通点燃宗师晋升的那一刻开始，燕家就迅速进入了上升通道。
有燕瑾柏和徐直任命巡查司少府。
有燕玄空成就大宗师，成为监国充当终极战力。
又有徐直成就宗师，更是提拔到巡查司总府位置，权压一方。
而到顾雨兮和燕瑾柏四国交流赛拿下冠亚军，赢下图么行省，这种景象已经到了一种极为膨胀的地步。
用如日中天来形容并不夸张。
此前舆论在滇南行省和图么联盟国的对赌时闹腾的有多大，此时的反馈就有多强。
如果说拓孤鸿、李多凰、徐直参与四国交流赛拿下大师组第一是修炼圈内人清楚。
而这一届，已经将诸多信息传达到了普通人群体之中。
即便是资质有限，放弃了修行这条路的人，也知道了顾雨兮和燕瑾柏这两个名字。
赢下图么联盟国这片地盘显然是大好事。
这几乎是一场大型胜利的战争才可能有的结果。
将两人称之为英雄亦不为过。
对大多数的人来说，燕家似乎在取代司徒家成为国度的支撑柱。
三代通讯的搭建，开诚布公的施行，无疑将这种功劳放到了更大，舆论沸腾之声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激烈。
若是在前朝，又或数百年前，他们这种行为属于功高盖主，是要掉脑袋的。
卢胜安这是善意的提醒。
“宗师不会是我的终点”徐直开口道。
亲身经历过乌雅叶芙琳的晋升，徐直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大宗师的玄妙。
他的精神力战法推导也是朝着大宗师方向前进。
大宗师作为顶级的战力，只要不惹到天怒人怨，被齐齐围攻，大宗师可以活得很好，哪儿都可以去得。
一些流言蜚语难以影响到大宗师的身上。
徐直从来没有将自己捆绑在巡查司上。
他不是萌新。
有另一方世界王朝顶尖人物的长期接触，徐直耳濡目染甚多。
不论是教皇里恩，又或是马迪科斯等人，都是追求权势之下的牺牲品。
徐直虽然需要权势做一些事情，但他并不热衷于权势。
他确实很少考虑这方面的事情。
燕玄空早早将他踢出门墙，撇开关系，让他自立门户。
又涉及燕家父子的站队等问题。
这些长辈们都在做着防范，尽量避免着营造冲突感。
只是徐直做事出发点不同，他更多是想着解决当前的问题。
若是能将苦教的事情做一个了结，他至少可以懒政数年。
至于外人信不信，那是他们的问题。
若是顶层有疑心，徐直可以随时离任走人，将巡查司的烂摊子交给下一任。
他心思坦荡，倒也没什么畏惧。
“我不如你。”
半响，卢胜安叹了一口气。
徐直没有变，变的是他。
总想着给这个国度带来一些新气象之时，卢胜安过得如履薄冰，放弃了许多。
并不是每个人登高位时依旧能维持本心。
他有顾忌。
一朝实现理想，一切进入到自己可操控的地步。
卢胜安不免也惧怕失去。
若究其一切的原因，大抵是他没有足够‘资本’。
“大宗师的资本。”
遥想当年任职化安市长之时，他还潇洒到可以与燕玄空探讨更高的境界。
那时的他并不惧失去。
一切都可以承受。
但现在，他感觉承受不来。
一次次的，他开始迷茫了自己。
看到徐直洒脱的意气飞扬，卢胜安彷佛看到了那个时候的自己。
大宗师确实是一个甩脱一切境界。
如果说宗师们有各种小特权，大宗师已经地位超然，并不会介入到国内普通的争斗。
也难有人可以去扳倒大宗师。
这是一个可以逆天改命的修炼阶层。
境界不同，视野不同，追求也开始变得不一样。
徐直将一切争议都置于脑后，巡查司总府职位亦不过浮云一场，他的内心从来就没变过。
依旧在追究更高，更强。
只是这条路难以看到终点。
大多数人追求了一辈子，亦不过是镜花水月，最终黯然褪色，便是曾经宗师第一的王动也没例外。
“如何踏入大宗师？”卢胜安喃声道。
这个问题一如他当年问向燕玄空。
一路骂骂咧咧谈‘手中无刀，心中有刀’燕玄空已经扶摇直上，成就大宗师。
而他依旧还在原地，难以领悟。
刀、剑、棍、锤……
诸多武器不过是外在体现的形式。
若将那个刀字换成剑字，这其中并无区别。
手中无剑，心中有剑。
卢胜安看着系在腰间的游龙剑，又看着自己空空的双手，感觉自己这辈子没可能空手去作战。
“一步一步的走，也就踏到了大宗师”徐直回道。
“若是前方没路，如何去走？”卢胜安问道。
“倘若心中有路，为何不能走。”
“这心中如何可能有路……”
卢胜安与徐直互问互答数次，只觉心中隐隐多了一点思考。
每个人的路都不同。
有的人已经看到了那条路，而有的人连路都不曾踏入，自然没法走。
涉及明悟，感知，理念，每个人都不同，只能借鉴，难于复刻。
他认真思考之时，只听徐直开口。
“心路是一条气势威压的路，你如今已经迈入到意境，何不以意境为.asxs.，踏的更远一些。”
徐直能很简单的将‘心中有刀’理解成精神凝聚成一柄刀，当精神汇聚到极点，引发灵魂的蜕变，大宗师水到渠成。
但卢胜安的修炼方式与他并不相同。
卢胜安未曾修炼精神力战法，他这项修炼术也并未完善到可以通向大宗师之路。
如同拓孤鸿修炼精神力战法，这门修炼术能提升打击的灵活性，提升战力，但对迈入大宗师并无太多帮助。
不论精神力的高与低，不蜕变难成大宗师。
而蜕变成功，即便战力略低，也能迈入大宗师。
意境。
这是通向大宗师之路的阶梯。
也是宗师们目前的共识。
徐直的建议与前人并无区别。
卢胜安聆听之时，心中忽然一荡。
“你是说以意境为.asxs.，就像气势威压凝聚成意境一样，再进行一次提升？”卢胜安问道。
“需要一场蜕变”徐直点头道：“就像我们成就大师需要进行内气闭环，成就宗师需要沟通天地二桥。”
“成就大宗师，需要我们在灵魂上完成一场蜕变。”
“意境的极致，便是灵魂上的蜕变。”
徐直转过头来，看向卢胜安。
“你现在应该大概清楚了我感知的这条大宗师之路。”
如何形成自己的意境，这与个人相关。
徐直不清楚卢胜安是如何形成自己的意境，但卢胜安必须按自己形成意境的方式继续走下去。
或成，又或败。
直到尽头。
第一千九百二十章 寻死的塔努
现实之中，徐直妄图登向更高的修炼阶层。
而另一处世界之中，密斯特瑞欧则妄想击杀塔努。
徐直觉得他和密斯特瑞欧干活难度的差别不大。
虽然徐直自信实力已经迈入到宗师佼佼者层次，但他觉得大宗师依旧有很长的距离。
他仅仅是看到了方向，心态较之卢胜安更好。
看得着，够不到，这是一条很长的修炼之路。
没有人可以指导和提示，一切都需要自力更生。
坐镇着巡查司总府，每日习惯于修炼之时，徐直也在元素界的传送门上关注着下界的情况。
这其中就有密斯特瑞欧的契约信息。
密斯特瑞欧的专署契约：如何才能真正杀死塔努？你熟悉塔努，是否能给出一定的建议？
契约物：再生指环（珍品）。
清查过美人鱼女王宫，又将诸多人安排好，这位陛下走上了复仇与寻找彩虹水晶的路。
难以确认彩虹水晶被谁拿了，但仇人的范围却是有限。
他第一个复仇的对象是塔努。
从旧世界钻过来的顶级强者。
也是这片世界的半神。
密斯特瑞欧遭遇了一个大难题，如何杀死塔努。
身为半神很爽，但成为半神的敌人，又或是想找半神复仇，这就很不爽了。
杀死一次，塔努可以利用不朽的力量复活。
若是连杀两次，塔努还可以顺顺利利的投胎，不会影响到记忆的丝毫。
可以依靠贤者套装克制不朽，但密斯特瑞欧难以解决对方投胎的问题。
如今塔努处于明处，他处于暗处，方便针对。
一旦塔努投胎，这情况便翻转过来，他再难找到塔努。
要么不动手，要动手时显然需要彻底解决对方。
密斯特瑞欧犯了难，也想到了和塔努缠缠绵绵近两年的徐直。
徐直看了几遍的契约，一时没有下去。
这道契约来来回回换了数次，他再次注视之时，密斯特瑞欧又换上了契约词。
密斯特瑞欧的专署契约：赶紧的过来，塔努快要被人砍脑袋了，他没可能来针对你，有我在你身边，你怕什么？记得将贤者套装给我带过来。
契约物：再生指环（珍品）。
徐直迟疑是如今没了精神护盾（神器），他一旦遭遇到塔努，面临的风险会非常大。
看向密斯特瑞欧的召唤契约时，他不免显得有些踌躇。
但他没想到塔努沦落到这种地步。
这是在弄什么？
堂堂半神，日子要不要过得这么惨。
元素界回归到下界的众人中，塔努的日子过得比山德鲁还不如意，排名位列最差。
密斯特瑞欧这道契约让徐直稍微安了心。
他寻思了数秒，这才取了贤者套装钻到下界。
“我就知道你在看我的契约。”
徐直下界之时，只听密斯特瑞欧略显得意的声音传来。
这次是密斯特瑞欧提前打了招呼。
“塔努呢？”
徐直心虚的看向四周，密斯特瑞欧所在之处是一处旅馆房间。
房间不算豪华，但相比窗外那些破烂低矮的房舍，这旅馆的房间无疑高大上到与皇宫没有区别。
密斯特瑞欧手持望远镜，此时正停下观看的状态，极为满意的盯着自己的召唤生物。
“不用担心，他在那边监狱，再过一时三刻，就要被处决。”
密斯特瑞欧用手指了一个方向，又将望远镜递了过来。
这让徐直稍稍摇了摇头，以他大师级侦察术的视距，这望远镜显得有点多余。
他顺着密斯特瑞欧指示的方向望去，只见数百米之外，一处黑漆漆的监狱矗立在那儿。
“塔努就关押在那座监狱里”密斯特瑞欧介绍道。
“他为何会落到这种下场？”徐直不解的问道。
以塔努的实力，又具备半神的特殊状态，还拥有复刻神术，徐直不觉得有什么人可以逮捕关押到他。
下界以来，这位半神到底是经历了什么。
“他或许是在营造愤怒。”
“营造愤怒？”
密斯特瑞欧的话让徐直不解，他稍微疑惑了一句，便继续等待密斯特瑞欧的解释。
“塔努应该是在培养某个后辈，他似乎利用亲情将对方捆绑住，又准备在对方的仇敌那儿献身死亡。”
“他想利用自身死亡这种状况，带动对方情绪的力量，让后辈得到点什么。”
“你要知道，仇恨是一种很有效的力量，给予人愤怒，也会给予人最坚定的信念去成长。”
……
密斯特瑞欧兴致勃勃的开口介绍。
探索了数天，他已经获知到了一定的信息。
相比他亲自去击杀塔努一次，对方有这种计划简直是太棒了。
难得大能力者出现这种自己找死的情况。
塔努在算计点什么，密斯特瑞欧就顺着塔努算计点什么。
毫无疑问，若是塔努死亡后利用不朽的力量，他复活后会陷入到虚弱的时间段。
在这一点上，即便半神也不会例外，都需要一个身体恢复的时间。
等待塔努被人行刑之时，密斯特瑞欧迅速调整好了贤者套装。
“只要斧起刀落，咱们就开启贤者之眼给他定位，看看他到底复活在何处”密斯特瑞欧满意的道：“应该有一定的几率偷袭到他。”
“妙，妙呀。”
徐直亦是使劲点头。
徐直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
塔努有这种为后辈奉献的计划，那大概率就没心思干别的了。
想要装模作样的更像一些，塔努甚至不会展示出自己的力量。
更无须说来对付他。
徐直内心顿时安定了许多。
若是能顺着塔努这种自杀的行为，找到塔努的真身，再干掉对方一次，逼得塔努动用纳物神国的力量去投胎，徐直觉得自己可以安心十八年。
密斯特瑞欧显然不只是想第二次击杀塔努，让对方去投胎。
确定塔努是否是击杀美人鱼女王阿西娜的真凶。
找出彩虹水晶。
他至少想在塔努这儿得到这两者的答案。
这需要他有真正威胁到塔努的本事。
“若我们有真正杀死他的本事，他必然会说出真相”密斯特瑞欧道。
“说出真相不算太难，您不断催眠他就行了啊”徐直建议道：“当然，能真正杀死他是最好了。”
虎落平阳被犬欺，更何况是遇到密斯特瑞欧这种人。
若是塔努落难，被密斯特瑞欧欺负一番太正常了。
这是个千载难寻的机会。
必须趁着塔努复活后的虚弱时间段做事情。
“催眠针对一般人没问题”密斯特瑞欧笑道：“针对塔努就可能会有点问题，我这道魔法的水准或许还没你高呢。”
有铁锈荒漠一战，密斯特瑞欧完全清楚了徐直在魔法上的水准。
靠着塔努这具神躯，徐直占的便宜太大了。
只是徐直生存在元素界，对塔努各项设置并不了解，发展较为缓慢有限。
若是拥有神国，拥有复活的力量，可以长寿命生存，将徐直定义成行走在大世界的神灵也没错。
毕竟塔努当初就是如此设计。
这也是密斯特瑞欧追求的方向。
“咱们是不是配合一下?”
密斯特瑞欧用搓了搓手。
他看着眼前这绿皮，感觉将对方拉下水的难度有点大。
看着徐直摇晃得如同拨浪鼓的脑袋，一张魔法羊皮纸也被他掏了出来。
“行吧。”
熟悉的魔法符号映入眼帘中，徐直的眼睛顿时就是一红。
为了‘痛苦之镜’魔法，一点点风险可以承担，这可比‘报偿’魔法凶悍太多了。
密斯特瑞欧没可能取出第二件精神护盾（神器）。
在使用催眠魔法针对塔努之前，徐直决定去找找正在修理神器的海克西斯，看看能不能弄得更保险一点。
第一千九百二十一章 死的不是时候
海克西斯的专署契约：欢迎随时下界聊天。
契约物：赌徒之牌x12。
相较于西大陆，东大陆的赌徒似乎要多一些。
黄金海的海盗们尤其喜欢赌博，一些黑吃黑的赌徒们不免也喜欢使用一些小宝物。
但实际上，这种牌最初的作用只是用来占卜。
包括这种牌的花色，点数等，完全是给占卜做的设计。
花色中的黑桃，代表灾害、疾病、损失、失恋、死亡、离别等凶兆。
而红桃代表恋爱、结婚、约会、爱情等。
梅花代表友情、名声、人缘、工作方面。
方块代表财富、经济、事业成功等，象征物质生活富裕。
至于点数则有各种不同的算法和妙用。
比如施术占卜时，占卜者几岁便要洗几次牌。
这种牌使用到赌博之中，那完全是制作这类法宝时的一点小意外。
一如下界的法师们给丛林妖精们制作魔幻金币导致的负面影响。
只要想的到，宝物总有一点其他的作用。
但这种娱乐道具没法摧毁。
即便牌面上没有魔法力量，普通人也能依靠花色和点数来玩牌。
有索姆拉时不时拿一些魔法牌的材料给小绿皮们，徐直访问海克西斯之时，会顺道将材料带过去。
许久没有制作宝物，海克西斯需要练练手。
而徐直凑巧也需要这类宝物。
虚空酒馆营业极为消耗赌徒之牌，他从来不嫌赌徒之牌的数量多。
如同经验一样，赌徒之牌存储起来没什么坏处。
“我和瑞欧陛下准备对付塔努，咱们这个头盔有没有修复成功？”
带上一堆材料，徐直迅速赶到了海克西斯的城堡之中。
塔努行刑的时间很快到来。
徐直看着在精神护盾上慢腾腾刻画的海克西斯，不免也显得有几分焦急。
“嘘”
海克西斯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他沾着魔法水银的刻刀划下一笔，神情稍稍一愣，又迅速抬起了头。
“老瑞欧这是有多想不开，他真想和那个大麻烦结仇？”海克西斯疑道。
魔鬼面具取了下来，又以另外一种身份在生活，海克西斯一点也不惧怕遇到密斯特瑞欧。
相反，他对密斯特瑞欧的八卦相当有兴趣。
时不时的，他都能在徐直这儿探听到一些消息。
密斯特瑞欧想成神，密斯特瑞欧想复仇，这些对海克西斯都不算秘密。
只是海克西斯没想到密斯特瑞欧真敢去惹塔努。
“问题没那么严重，也不知道塔努是不是脑袋出了毛病，他想通过自杀……”
徐直迅速巴拉巴拉完塔努那堆破事。
“老瑞欧居然碰到这种好事，塔努的脑子肯定坏掉了”海克西斯显得有些目瞪口呆。
除了一些进阶不朽的萌新会在初期尝试一下死亡，体验不朽复活的能力。
很难见到大能力者做这种事情。
尤其是年长的大能力者。
塔努活过数千年，又已经成就半神，海克西斯完全不能理解塔努这种智障行为。
“不理解不理解”海克西斯连连摇头道：“以他的能力，明明已经不需要后代了。”
“说的没错。”
若是能活几千年，徐直觉得自己也不需要后代。
否则后人一代接一代的死，场面实在没法看。
“需要小心塔努有诈，你过去的时候多穿戴点宝贝”海克西斯建议道。
“说的没错，我这不是向您过来求助了。”
徐直瞅着海克西斯手上的精神护盾，眼睛眨了眨，一时也不知海克西斯是否已经完成修复。
“还是个半成品，但凑凑合合也能用，可你要戴着去见老瑞欧，这就很头疼了。”
海克西斯挠了挠脑袋，随手取了几个弯角粘合了上去。
紫色的外壳也被他泼上一堆涂料，颜色显得黑红黑红。
徐直倒不在意这种外观，他对宝物的要求只是使用方便和效果好。
至于丑点和奇葩点，那不是问题。
“早点干完活送回来，我给这头盔装了几个有意思的后门，但还没完工，胡乱动用会有点小风险。”
“那这头盔的防护能力还在吗？”徐直问道：“我是说头盔以前防护塔努的那种精神冲击能力。”
“没问题”海克西斯保证道：“我只动了老瑞欧的后门手段，其它地方没做更改。”
海克西斯这么说，徐直就放心了。
他仅仅是防塔努，没需要去防密斯特瑞欧。
看着头盔上那堆弯角装饰和已经变色的外壳，这种遮盖的方式很有效，若无仔细感知，徐直估计密斯特瑞欧难以识别出原物。
宝物进行了再度的契约化，徐直这才放心的将精神护盾（神器）取了回去。
这件宝物的属性确实没有变化。
难以看到针对灵魂冲击上限，也难以查看到后门在哪儿。
塔努设置的程序中并未包含这一块。
徐直决定下次找海克西斯好好聊聊，争取多学点知识，至少也将这件宝物的后门弄清楚。
此时他也管不得这些细节性的内容，装甲穿戴齐全后，他重新钻回了密斯特瑞欧所在的旅馆。
“主人，我们已经探听得这是野蛮人部落在进行内战。”
“这其中涉及了博恩伯格地区的部落酋长乌格，以及另外一方部落的年轻首领沃扎克。”
“后者可能和塔努的牵涉甚多。”
徐直再次进入旅馆时，房间内多了两个灯神。
此时他们披着野蛮人们穿戴的兽皮衣帽，正向密斯特瑞欧禀报打探而来的消息。
“沃扎克？”
密斯特瑞欧微微点了点头，他看了装甲齐全的徐直一眼，示意灯神们继续说下去。
“沃扎克有营救塔努的计划，但他们那儿汇聚了大量的部落代表议事，耽搁了沃扎克前来的时间。”
“如果塔努今天被行刑，沃扎克肯定赶不上。”
灯神们迅速将剩余的话齐齐说了出来。
“你是说沃扎克赶不上营救的时间？”密斯特瑞欧亦是有点不可置信道：“那塔努死给谁看？”
塔努的计划出了大问题。
密斯特瑞欧简直不敢相信能有这么大的疏漏。
他想想北国那批野蛮人的智商，念头转动之间，又多了几分理解。
再怎么说，野蛮人确实很少有人心思细腻。
塔努可能也不例外。
计划生变了。
沃扎克赶不上参观塔努死亡，他们能赶上就行。
能表演死亡给后代看，密斯特瑞欧觉得塔努更有可能给沃扎克预备了一些什么。
譬如成为半神的宝物：彩虹水晶。
阿西娜死亡大概率与对方脱离不了干系。
在密斯特瑞欧的心中，塔努涉案的几率从百分之四十五顿时提升到了百分之八十。
想到阿西娜死亡后的惨相，密斯特瑞欧眼中凶芒顿时一闪而过。
“呜呜呜~”
旅馆外一阵悲凉的号角声开始吹响。
密斯特瑞欧神色一动，迅速举起了望远镜。
徐直亦顺着方向看向监狱处。
这是给犯人行刑时的号角吹奏声。
塔努被砍头的时间到了。
第一千九百二十二章 虎落平阳
博恩伯格城中。
部落酋长乌格一脸阴沉。
消息已经放出，但他要见的人依旧没有来。
埋伏的诸多野蛮人高手全然没了用处，甚至于他预备的军团袭击也难于发挥。
“塔努，你儿子沃扎克没有来，失望了吗？”
乌格举起沉重的斧头，狞笑着咆哮了一声，才看向被拖到行刑台的塔努。
此时的塔努蓬头垢面，穿着亦是普通的粗布衣。
他睁开疲惫的双眼，看着眼前这个实力微弱的不朽者。
若他愿意，击杀对方的难度为零。
但继承人不可能一辈子由他来扶植。
来到这处世界千余年，他见识过野蛮人部落诸多的沉浮。
乌格作为部落酋长算不上好，但也不算太坏。
至少他以前能容忍对方的统治行为。
对方的部落几乎算是东大陆最大的野蛮人群体，以暴力统治野蛮人阶层，也以暴力生存。
野蛮人最大的资本源于身体。
一个健壮的身体。
他们较之诸多种族都要更强壮。
这也让野蛮人们有了欺凌的资本。
野蛮人们不擅长魔法，但并非其他种族就擅长魔法。
人类，精灵，半兽人，牛头人……
不擅长魔法的总是大多数。
而且野蛮人得上天眷顾，身体或多或少能承受一些魔法的威能。
这让野蛮人生存的方式更多是依靠掠夺。
乌格的部落就是最为出色的掠夺者部落。
只要跟随乌格，就能吃得饱，也有衣服穿。
“可我们的文明不该是这样。”
乌格统治的方式与历代野蛮人没什么区别，这甚至包括了塔努此前创建的王朝。
以掠夺为生，以暴力维持统治。
这种暴力不仅仅是针对外人，更针对着内部的野蛮人。
但凡意见不同，就属于异类。
击杀，又或者驱逐。
不合群的野蛮人只能成为游荡者，又或形成新的部落来复仇。
这也导致了更多的矛盾。
无数世纪以来无休止的战乱已经让野蛮人处在毁灭的边缘。
这处发展最好的野蛮人部落甚至还不如人类的一座小城。
城市就是反应这种统治下最好的体现。
塔努看着破破烂烂的石城。
更多的人仅仅是用一些烂布遮挡风雨。
只要他静心聆听，还能听到野蛮人繁衍生息的叫喊声。
无止境的生，也无止境的死。
野蛮人们的文明没有任何进步。
这要远远逊色于西大陆的北国。
需要将扭曲的观念转变，也需要有新的生存方式，更需要一个能指引、引导的人。
沃扎克就是那个合适的人。
沃扎克身体内虽然流淌着野蛮人的血液，但并没有野蛮人暴力的特征。
源于他的培养，沃扎克通晓各族语言和文字，也通晓如何畜牧，如何养殖，如何合纵连横，去做一个正常可融入到大陆的人。
但这种培养方式也导致了一些问题。
沃扎克不够暴力，个人实力也有一定的欠缺。
想让野蛮人们听话，必须拥有足够的武力，才能让这些刺头听话。
仁慈的君主远不足以开国，也远不足以统治诸多野蛮人部落。
他需要激发沃扎克心中的愤怒。
亲情，死亡，敌对者。
当三层因素结合，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他从来没在沃扎克面前表现过自己拥有的不朽能力。
一次的死亡，或许便已经足够了。
不论沃扎克有没有到来，对方必然会收到他死亡的消息。
“施暴者，你一定会有报应的。”
塔努扬起头，不屑的呸了乌格一口。
这让乌格勃然大怒。
“砍死他”他大声咆哮道：“我要亲自刴下他的脑袋，将他的尸体碾成碎渣，洒在城外的臭水沟里。”
两个野蛮人刀斧手迅速将塔努踢翻，死死压倒在地。
“征服者贾格保佑你下辈子生个听话点的儿子。”
乌格挥舞着黑色的大斧，毫不留情的挥下。
“这表演真是既逼真又精彩。”
远处的旅馆中，密斯特瑞欧不由发出了一声感慨。
每个人培养继承者的方式都不一样，他觉得自己没法接受塔努这种暴力教育方式。
若密斯特巴马见到他惨死，密斯特瑞欧感觉自己那儿子大概率会崩溃。
感慨之时，他也没忘记迅速开启贤者套装定位。
“可惜那个叫沃扎克的没来现场感受一番。”
徐直亦是有些感慨，家长为了培养孩子的付出太大了，也就这些人能这么玩。
或许是塔努力求表演逼真，被乌格砍下头颅之后，他硬是在地上躺尸，没有将不朽之光遁出去复活。
这让塔努依旧有着完整的尸体。
乌格愤怒的劈了几斧头，将尸体刴成数块，这才止住了自己的行为。
“将尸体拖下去。”
他脸色极为阴沉的吩咐了一句，听得有人劝他喝酒，这才收了斧头，骂骂咧咧的走了回去。
“这蠢材也不多观察一下，你看，塔努的眼睛还能动呢。”
密斯特瑞欧极为不满的指着贤者之窗的脑袋，只见那脑袋上的眼睛隐隐睁开，似乎还朝着他们这边瞥了一眼。
“塔努是不是已经发现我们了”徐直疑道。
“他都死成这模样了，发现了又能如何”密斯特瑞欧笑道。
“说的也对。”
有心算无心，塔努即便是半神，此时也处于绝对的劣势。
大不了找到复活之处，一刀送他去投胎，彼此十八年后再相见。
以前还有过悬着公牛战斧在塔努脑袋上对话的经验，徐直顿时就安心了。
这次依旧是老操作。
塔努没将不朽之光遁出，徐直和密斯特瑞欧也只能干等。
直到时间进入深夜，四周伸手不见五指，才看城外的水沟中一点光芒飞出，塔努的身躯迅速进行着成型。
“他将复活点定位在自己身上，走。”
密斯特瑞欧眼睛一睁，身体已经顺着推开的窗户飞了出去。
“保护好贤者套装，莫要让人碰到了。”
徐直扭头叮嘱了两位酱油灯神一句，人亦跟着飞起。
“原来是你在暗中偷窥我。”
猛然见到密斯特瑞欧落下，塔努眼睛不由微微眯了眯，他觉得自己撞到了一个大麻烦。
他在元素界中见过这张脸。
对方在下界对他发动过隔界的诅咒。
大陆的顶级高手只有这么多，他打听到对方身份并不难。
“密斯特瑞欧，我死了一次，头盔也还给了你们，没必要赶尽杀绝吧。”
身体确实处于虚弱的状态中，即便他是半神，也需要依靠药剂、魔法等手段才能进行迅速的恢复。
以现在这种状态，对上那绿皮下界的幕后支持者，塔努觉得自己十八年后一条好汉的几率是百分百。
对方不会给他这种恢复的机会。
“还了我头盔，哼！”
密斯特瑞欧微哼了一句。
他连头盔的影子都没见到呢。
但不管塔努是否归还了精神护盾（神器），他都要找对方。
第一千九百二十三章 不要对我用同样的宝物和魔法
面对着塔努，密斯特瑞欧又千言万语想询问。
但他一时之间又不知如何启口。
这是他所知大世界中唯一存在的半神。
对方拥有着超然的生命状态，塔努已经到达了他梦想的境界。
他想成就半神，安然享受这大千世界的妙处。
他想查探清楚，塔努是否击杀了阿西娜。
这两个问题的答案都藏在塔努的心中。
“你……”
密斯特瑞欧凝视着塔努，眼中有恨意，也带着希望。
他法杖高举之时，亦是满脸的矛盾。
半响，他扭过头去，看向召唤来的绿皮。
“我看着他，你来提问。”
“您不先问两句？”
或许是黑暗环境的影响。
又或者是脑袋上戴着的怪异头盔。
甚至是塔努将注意力主要集中在密斯特瑞欧身上。
徐直随着密斯特瑞欧飞来，塔努似乎并没有发现他。
徐直掐着稍微变异的嗓音，吭了一句，这才将塔努的目光吸引过来。
“该死的异人，又是你。”
被密斯特瑞欧提醒，塔努这才看到对方身后全副武装的家伙，更是感知到了自己这具曾经制造的躯体。
“不要对他进行精神冲击”密斯特瑞欧沉声道：“别逼我毁你躯体，杀你继承者。”
“嘿嘿……”
塔努一阵冷笑，他看着徐直脑袋上那个精神护盾（神器），目光在徐直和密斯特瑞欧身上扫来扫去。
“嘿嘿”徐直干笑一声道：“我们就是来问几个问题，大家其实可以和平相处。”
“和平”塔努闷声道：“准备用催眠手段来实现和平？”
“你不玩花样，如实回答就不催眠了”徐直摇头道：“我问你，阿西娜陛下是不是你所杀？”
“莫非那个半人半鱼的小娘皮死掉了？”塔努稍停顿了一下才回道。
“说话客气点，你这又丑又脑残的老怪物。”
密斯特瑞欧不忿的反击了一句，他神情微微变动，迅速判断着塔努话语之中的虚假与真实。
徐直催眠的起手式已经扬起，但并非每句话都可以用催眠来问答。
徐直此前催眠过塔努，应该很清楚对方受术后的状态和影响时间。
密斯特瑞欧很有心将塔努打断手脚，逮回旅馆慢慢审讯。
但他确实难以再等待哪怕几秒，也需要提防着可能产生的意外。
塔努处于复活后恢复的状态中，但他的不朽空间等能力依旧存在。
若是忽然掏出点什么，很可能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毕竟他也有一些复活后防护自身的底牌。
以己度人之时，他不信年岁比他大数千年的塔努没有做这种准备。
“你是否拿了阿西娜的彩虹水晶？”
“没有。”
“你到底有多少种成就半神的方法？”
“十三种。”
“这么多。”
塔努回答得太痛快了。
徐直还稍微愣神了一下。
从塔努的回答来看，他上次的审讯非常失败。
“你应该清楚我们的目的，如何成就半神？将方法都说出来吧。”
“首先，我们需要寻找一件足以容纳灵魂的纳物……”
“换下一种。”
“那也是要先寻找一件足以容纳灵魂的宝物……”
塔努看着眼前的两人，眼睛不时转动，方法娓娓道来。
他这一次的方法与此前告知的方法大部分相同，但也有了少部分差异。
这让密斯特瑞欧和徐直的精神稍微集中了一些。
“第三种方法……”
……
“最后一种，也是第十三种……”
连连十三种方法吐口而出，不由让人开了一番眼界，便是密斯特瑞欧也听得不断点头。
“你刚才说谎~了~吗~？”
“当然，有很多方法都是没用的。”
徐直抬起双手，催眠魔法对着塔努释放而出。
他开口询问之时，只见塔努眼睛微微迷茫，身体随后抖动了一下，魔法光芒顿时破碎开来。
“若你不释放精神类的魔法针对我，我还奈何不了你，现在你留下来吧。”
沿着徐直释放催眠魔法的方向，一股精神流顿时涌入到脑海之中。
塔努的声音更是在脑海中响起。
这让徐直大骇。
塔努这是一直在等待他释放催眠魔法。
“难道他们没有叮嘱过你，不要对我用同样的宝物和魔法吗？”
“没有山德鲁控制时间流速，也没有妖术古拉助你，我看这次谁能救你。”
精神交锋，一眼之间便能定夺胜负。
在外界那短短的一刹那，识海中可以决定生死。
连续在催眠魔法之下中招，塔努显然已经找到了一定的克制方法。
让徐直大骇的是精神护盾（神器）居然没有起到防护作用。
对方不仅开始克制魔法，亦找到了他穿戴这件神器的破绽之处，通过他释放精神魔法，最终将自己的灵魂牵引了进来。
若是其他的躯体，塔努很可能难以做到如此。
但这具身体是塔努所设置，便不可避免拥有了某种便利。
一如他当年想算计索姆拉一样，塔努显然也想利用他的身体算计密斯特瑞欧，从而让自己获得安全。
识海之中，塔努的身影顶天立地，直接化成一尊可怕的巨人。
血海滔天的异相再次浮现。
只是刹那之间，双方顿时陷入交锋。
瞬间的拳脚交锋，巨人已经与黑龙纠缠打斗到了一起。
相较于徐直的大骇，塔努此时亦是眉头皱起。
倘若两两互不相见，他还能忍住心思。
但徐直找上门来，这便怨不得他下狠手。
只是两年多前那个脆弱到不堪一击的异人灵魂已经完全变了模样。
更大，更强。
对方灵魂真灵中还拥有了一层极强的防护。
如同人类穿上了护甲。
数拳挥下，他才将这层防护勉强消除干净。
但伴随着破碎与消弭，对方身上又慢慢开始了凝聚。
“吼……”
一阵阵的咆哮，灵魂中传来层层如刀刮的痛楚，更让塔努有了异色。
“你居然有如此势头，留你不得。”
才短短两年多的时间，对方便已经成长到他需要付出代价的地步。
若是再给予徐直发展的时间，塔努不知道自己这具神弃之躯将引导出什么样的怪物。
“我现在岂是你说杀就能杀。”
徐直咆哮一声，化身的黑龙盘旋直上。
当初化身的黑龙只能到塔努的膝盖之处，而他现在已经能够到对方腰际。
魔法与剑的修行之路显然和现实中内气修炼体系有差异。
他的黑龙真灵上有打通脑域天地二桥凝聚的防护力，这让他在初期承受了塔努数次暴起的打击。
当支撑下来，徐直甚至还发起了反击。
撕咬，爪，撞击，咆哮。
只要能对塔努的灵魂形成打击，他将能使唤的手段齐齐释放了出来。
塔努有心算计他无心，毫无准备之下让徐直大骇，但如今稳定下来，徐直也恢复到了沉稳。
塔努化成的巨人近战强盛，他黑龙咆哮的远程打击也不弱。
当身体防护生成之时，他可以完成状态的调整，甚至与塔努进行近战交锋。
输的几率很大，但未必也没有赢的机会。
两人灵魂交战时，识海中掀起无数巨浪。
天空中一时血色漫天，一时又化成蓝天白云的景象。
战况胶着之时，只见识海的空间中一点光芒涌现。
一张扑克牌从中挤了出来。
“梅花k。”
忽然涌现的扑克牌呈现出牌面上的花色、数字和图案，随即化成一道黑色的光芒，如同毒蛇一样开始缠绕。
有黑芒沾染到塔努身上，也有黑芒附体在徐直身上。
徐直只觉方向一转，黑龙爪已经朝着空无一人之处抓去。
另外一则的塔努则是将拳头打向了天空。
第一千九百二十四章 在线发牌
一张梅花k的呈现，让识海中开始变幻了模样。
以往静静躺着装聋作哑的面板有了一丝不同的表现。
光芒不断涌现时，徐直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一座酒馆之中，身体亦开始恢复到丛林妖精的形态。
有点陌生，但又很熟悉的场景。
徐直稳座在凳子上，看着桌子对面脸色阴沉的塔努。
“现在我是主，你是客，请”徐直道。
此刻他坐的便是主人位，徐直感觉面板终究还是开始向着他了。
识海中的小酒馆中似乎无法动用暴力，此前依靠赌徒之牌召唤的诸多拜访者就是一个个例子。
看塔努的神色，对方似乎也被限制在内。
“你不过是喧宾夺主”塔努沉声道：“若是以赌为胜，这赌桌之上的客与主又有什么区别。”
一副赌徒之牌静静的躺在桌面上。
此时的这副赌徒之牌已经翻开了一张纸牌。
梅花k。
这张牌让他们的打击都偏移了。
只是触摸桌面，徐直顿时便了解了其中的规则。
洗牌，翻牌。
一切都是随机的牌，也会给予灵魂不同的状态。
打击偏移只是其中一种。
与俄罗斯轮盘没有区别，赌徒之牌中亦有两张足以重伤和致命的王牌。
小王牌，给予对方重伤。
大王牌，给予对方死亡。
而诸多的其他牌，则有着各种不同的效果。
红桃，方片两类代表着正面影响，可以给予到自身辅助。
黑桃，梅花两类代表负面影响，可以给予对方打击。
“你这是要我们之间分出生死。”
从隐藏不给予到任何帮助，面板似乎最终自动衍化了某类规则，由此来确定它的控制者。
了解完规则，徐直心中不由猛的一突。
“叛徒。”
塔努显然也清楚了这赌局的规则，他皱着眉头骂了一声，又好一阵的摇头。
“没可能，我当初的设定没包括这种内容。”
“设定怎么可能出现反噬到主人这种情况。”
“就算你有了两个主子，那也不是你反叛的理由。”
塔努坐在凳子上，不仅认真打量着四周的环境，亦不断在徐直身上来回扫视。
“不要开启赌斗，这地方有问题，有大问题”塔努提醒道。
“看你的样子，似乎不想参与赌斗？”
强者不甘于随机的命运，而弱者会寄托于随机带来的好处。
徐直同样不愿进行这种无法掌控的生死局。
但同等待遇下，塔努的损失显然更大。
相较于徐直，他更不愿意接受这种局面。
“莫非你愿意将自己的命运交给一副占卜牌？”
“那总比被你打死的下场要好。”
塔努在徐直这儿讨了个没趣。
“这次是你主动找我麻烦，我可没去元素界找你麻烦。”
他愤愤不已的吭了一句，示意自己属于被动反击。
要是早知道暗中还有这两个盯梢的，他说什么也要慢一点行动，而不至于自杀后只能采取这种手段。
尤为让他担心的是两人产生打斗交锋许久，又有着对话。
虽然脑海中念头速度很快，但如此之久，足以让那个卡萨国王反应过来。
这一次，或许又要翻车了。
一想到连连在徐直手上翻车，塔努的心情就堵得慌。
如今的状况更是出乎了他的预料。
他才不想玩这种随机游戏。
不论是被小王牌弄成重伤，又或被大王牌弄死，甚至被诸多负面影响纠缠，那都不是他想要的。
他的命运岂能被一副占卜牌控制。
但这种场所中……
机器终究开始反噬到了主人。
不论是他，又或徐直，都将承受这种毫无差别的影响。
抓住了面前的桌子，塔努不甘的咆哮起来。
一时之间，酒馆显得有些摇摇欲坠。
但它似要破碎，又牢牢固定。
如同一块牛皮糖，不论塔努用什么手段，它依旧在原地，最终不曾有着任何的变化。
“来助我一臂之力，离开这破地方需要我们共同的权限。”
叫了好一会儿，塔努开始向桌对面的人求助。
“不助”徐直摇摇头道：“瑞欧陛下一旦发现我异状，至少有数种针对处理的手段。”
“一则是毁你躯体，让你陷入投胎，我们有贤者之窗对你进行定位，或许能找到你投胎之处。”
“二则是干掉沃扎克，让你心血付之东流。”
“第三种方法就是结束召唤契约，让契约规则的力量参与进来，利用元素界阻隔下界灵魂的能力，将你放逐。”
“还有第四种……”
……
如同塔努介绍成神的方法一样，徐直将针对的方法娓娓道来。
当然，他希望密斯特瑞欧聪明一点，彼此能默契配合，随便选用一种手段先用上。
否则就变成了他在吹牛皮，没一点效果。
毕竟从催眠塔努到对方反击的刹那确实难以觉察。
若密斯特瑞欧以为是正常的情况，又或以为他们发呆，反应没那么快，徐直感觉自己会有点苦。
“你们还知道多少？”
听着徐直的声音，塔努脸色极为阴沉。
“你们到底需要什么？”
不论是哪个族群，哪种生物，彼此之间都有着追求。
这是生命存在的意义。
即便是半神也不例外。
当心中有了牵挂，便有了破绽。
人际关系圈，悉心培养的后辈，和平安逸的环境……
不论是哪一种，塔努都不想失去。
他很讨厌徐直这种光脚不怕穿鞋的。
这个麻烦货的周围总聚着一堆更麻烦的人，让他感觉甚是难受。
若他不能短时间内解决徐直，再解决掉密斯特瑞欧，麻烦便要上门了。
思索数秒，塔努开始低头。
没人可以杀死他，但他不想承受不必要的风险。
没人想一直生活在一个混乱的野蛮人地区。
杀戮，死亡，混乱。
他的生活很糟糕，这样的长生也很糟糕。
他确实希望世界和平。
那他可以活得开心点。
“我只是下界来完成一桩契约，辅助召唤者而已”徐直无奈道：“密斯特瑞欧想借我释放几次催眠询问一些答案。”
“就你问的那些问题？你们真是为了那些问题而来？”
“确实为那些问题而来”徐直点头道：“当然，若是你能告诉一些关于这具身体的注意事项，我会感激你。”
徐直凝视着塔努，尽量让自己语气显得真诚一点。
塔努擅长挖坑，他可不想听一些真真假假掺杂的信息，到时被坑成傻子。
“这具身体似乎出了点问题，与我之前想象中有了区别”塔努摇头道：“或许是你发展的路上与我设定有了差异性，让我感觉有点陌生了，但我能给你几句忠告，你就当听听……”
赌桌之前，塔努亦开始发声。
他所言有涉及这具神弃之躯，也有认真回答此前密斯特瑞欧所需的答案。
“你真没去杀阿西娜陛下？”徐直疑道：“也就你这样的人才会一直追求世界和平吧？”
“你们应该找我的前任问问，他也经常追求世界……”
塔努回声之时，只听酒馆中一阵异样的声音响起。
“等待时间结束，我要在线发牌咯。”
徐直一愣。
这怎么是海克西斯的声音。
第一千九百二十五章 身体的密码
“方块七。”
“你的虚空金币增加了50000，对手的虚空金币减少50000。”
“黑桃六。”
“你的形象被丑陋化20%。”
“红心二。”
“攻击力增加10%。”
“方块十。”
“生命恢复力增加20%。”
……
一张一张的占卜牌落下，也伴随着徐直和塔努一阵黑一阵白的脸色。
“不能再等了，我们必须合力打破这处地方”塔努道。
相较于徐直的情况，塔努显然是厄运缠身。
被徐直的抽到的黑色占卜牌影响，他身上层层黑影环绕。
“你说的对，但我们要如何打破这处地方？”徐直问道。
塔努的情况严重，徐直也没好多少，身上各类正面负面的影响就没断过。
海克西斯自动发牌，这影响太复杂了。
好牌有，坏牌也多。
不仅塔努难以承受，徐直感觉自己也受不住。
即便有护体的能力，他也承受了其中大部分影响。
他伸了伸腿，原本比率协调的右手已经被拉长了一倍，又瘦又长的右手看上去显得怪异无比。
丑陋化不算褒义词，他的脸蛋似乎已经扭曲。
徐直不清楚灵魂的这种非正常形态会不会产生什么不良的影响。
他显然也没法忍受海克西斯继续发牌了。
识海中似乎有点乱，有面板的主导作用，但似乎又添加了海克西斯的因素。
想到海克西斯动了密斯特瑞欧的后门手段，还装了几个有意思的后门，徐直就一阵阵肝疼。
有意思，这可太有意思了。
再下去他真要变成某种怪物了。
“默念：托真神洪恩，时光之龙的宠儿，世界守护者，森林眷顾者，草地眷顾者，沙漠眷顾者，沼泽眷顾者，戈壁眷顾者，地下眷顾者，熔岩眷顾者……”
“这算什么？你的头衔？”徐直疑道。
塔努这一套和成就党德肯有异曲同工之妙，林林总总有着上百种称呼，显得极为繁琐。
“密码”塔努面无表情的解释了一句：“控制躯体的真名密码。”
“能改吗？我想简单点。”
“随你，密码反正是越复杂越好，别用123456就行。”
……
两人的沟通止住，徐直念动之时，不免也将塔努的名字换成了自己的真名（吱吱）。
尝试两次没反应之后，他才认认真真念动塔努那一套。
隐隐之间，他似乎听到了某种声音。
“滚开。”
眼见一张小王牌翻出，还发给了徐直一方，塔努大急，顿时翻身而起。
他身体迅速膨胀，由正常的状态化成了参天巨人。
徐直大喝一声，身后翅膀展开。
他凝视自己身躯之时，只见层层龙鳞笼罩，身体迅速完成黑龙化。
“吼……”
龙吼之声传来，朝着同步迅速膨胀扩大的酒馆咆哮不已。
让徐直关注的是化成巨人的塔努。
他此时身体不断膨胀，几乎如同开天辟地一般。
他的双手撑住了酒馆的天花板，两腿踏在了酒馆的地面上。
酒馆的扩张更多的是对应着他而来。
如同一个鸡蛋壳，他们就是孵化在内的小生命。
塔努不断撑大之时，徐直终于看到了酒馆墙壁上的裂缝。
“碎，碎，碎……”
塔努震天的声音传来，酒馆开始四分五裂的破碎，也伴随着大片大片的鲜血淋下。
那张小王牌终究还是发挥了作用。
效果：重伤。
赌徒之牌的效果看得徐直心惊。
他难以想象这种牌落在自己身上是什么后果。
蓝色的天空和白云浮现，转眼之间，又染上了一层血色。
塔努看了徐直数眼，身体稍微一转，又停下脚步。
“我出不去了，似乎被你法宝阻拦了，我只能进不能出。”
“什么。”
徐直一惊，化成的黑龙身躯顿时高高飞起，远离了塔努。
“你们这些法宝狂，我最恨你们这种人，实力不够就拿法宝来凑。”
塔努狠狠的捏着拳头，一脸阴沉的看着徐直。
被赌徒之牌坑了这一波，尤其是最后一张小王牌。
此消彼长，他的优势并不多了。
以徐直的鸡贼，这货大概率会依靠龙吼放风筝，直到他死亡为止。
“我现在没有时间细细研究，你将那个头盔的后门与我细细说明，看看我是否能钻出去。”
“你现在有打死我的能力，但我也还有杀你的力量，彼此五五开而已。”
“你是与我合作，还是想赌一把要我的命？”
塔努环视着四周，看着以往来去自如的识海，此时却如同铁桶一般，再难找到突入进出的口。
他被困在了这里。
若想取得完整的控制权，必须他们之间死掉一个。
在他最初的反击想法中，念头也是如此。
但现在需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死的是惨死，赢的也会是惨胜。
他不需要这种死亡或胜利。
最好是彼此能合作，他此时清楚了徐直的目的，也知道了密斯特瑞欧为何来找他。
这完全就是一场无妄之灾。
但现在的主动权归属了徐直，塔努远远看着徐直，等待着他的选择。
“我们合作是首选，但今天来的太匆忙，没有询问清楚，我也不知道后门在哪里”徐直略有苦涩道：“这个头盔还属于半成品，未完工的状态，我也没检测出来。”
徐直最初以为精神护盾（神器）性能有了问题，又或塔努已经找出了破绽，宝物对他无效化。。
哪知依旧在起着精神和灵魂的防护作用。
此时的塔努已经变成了只能进入，却一时难于钻出去。
“半成品……”
常年生活在元素界，与下界接触过少，依靠神躯太多，没有完整学习过系统性的知识。
徐直的缺点一大堆，这也导致了徐直对许多精细层次的知识一知半解。
听得徐直的声音，塔努心中一凉。
对方的寿命还是太短了，有着诸多的知识缺陷。
都到这时候了，这家伙没可能会撒谎。
莫非今天还非要决出灵魂上的生死？
“如果你们无法决出胜负，那么建议赌一把，我可以为诸位在线发牌。”
两人对峙之时，只见识海之中一点光芒涌现，一张红心五落下。
伴随着海克西斯的声音。
一个新的酒馆开始形成。
徐直只觉一股力量涌来，自己黑龙化的身躯强行又被复原成丛林妖精形态。
一副完整的赌徒之牌放在桌中央。
塔努一侧，徐直一侧。
“它想杀死我们其中一位。”
“也可能是全部。”
徐直和塔努对视一眼，开始齐齐默念密码，身躯亦开始不断的变形。
“莫非需要将你存储的所有赌徒之牌都消耗掉？它才能停止作祟？”
再一次打破酒馆，塔努满脸的凝重。
不说如何找到出去的路，这不断重复出现的酒馆就够他们难受。
若徐直存储的赌徒之牌数量足够多，他们有一定几率会在第一次就碰到大王牌。
以第一张牌的效果影响到双方来看，这是可以致死到双方的牌。
“你存储了多少副赌徒之牌？”
“九十六副。”
“该死的宝物收集狂，我最讨厌晋升的时候选择这条路，你最初为什么不选择进化之路，如果你不选择宝物强化之路，就不会收集这么多赌徒之牌，不收集……”
“找不到命劫生物。”
“指引啊，你开指引啊，碰到会提示你那就是命劫怪，毒蛇出没之处，七步之内必有解药，命劫怪也必然在你附近。”
“不知道密码，不懂操作，你既然喜欢进化之路，为什么要设置两种不同路线。”
“我高兴，我乐意，我没出路时还能多选一条。”
……
和徐直对呛数句，塔努抬头望天。
听着海克西斯那机械的声音，他只觉依旧是听牌由命。
面板似乎借助了什么，发挥了一些他预想不到的能力。
这是要命的能力。
他再也不想进入这个身躯内了。
当塔努强撑着灵魂第三十三次打破酒馆时，只见识海中一阵震荡，识海空间透出了一丝可出去的空间。
“你还好吗？”
徐直睁眼之时，只听密斯特瑞欧的声音传来。
他看着密斯特瑞欧一脸的警惕，手上那个长了一堆角的精神护盾（神器）头盔，只觉终于找到了他们所处困境的最大破绽。
一切只需要有人将头盔摘下来。
第一千九百二十六章 灵魂扭曲
当两个灵魂再次碰撞。
又遇上精神护盾（神器），更有海克西斯在头盔上设置的不完整后门。
叠加上塔努制造的神躯，与徐直引导神躯产生的虚空酒馆。
一种偶然的催化开始产生。
这种低几率的因素几乎要了两人其中之一，甚至于两者的性命。
不仅塔努灵魂身受重创，此时的徐直也不好过。
“没死。”
徐直回了密斯特瑞欧一句，迅速查看着自己的状态。
状态：灵魂扭曲。
持续时间：未知。
灵魂扭曲：灵魂遭遇规则的力量，无法恢复到原有状态。
“灵魂扭曲的后果是什么？”
徐直问向密斯特瑞欧，亦看向了另外一边被打断了手脚的塔努。
识海中耽搁的时间太长，他最终还是被密斯特瑞欧发现了异常。
密斯特瑞欧出手相当果断。
若下手再凶狠一点，塔努便只能去投胎了。
密斯特瑞欧在其后更是检测到徐直的异常，排除了让他无法探测真实的头盔。
虽有徐直能硬挺下去的因素，但也可以说是密斯特瑞欧最终救援成功。
配合没问题，什么抱怨心思都没法生出。
“灵魂扭曲？”
密斯特瑞欧稍做思考之时，一旁的塔努已经开口提及其他了。
对徐直来说，解决灵魂扭曲的后果是首要任务。
对塔努来说，当前性命更重要一些。
“密斯特瑞欧，阿西娜不是我杀的，我也没拿她的彩虹水晶，成神路和不朽路没区别，虽有数种达成目标的方式，但基本的要求都必须拥有。”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计划着自己的事情，谁知道被其他人计划上了。
这是一趟无妄之灾。
不管是遭遇密斯特瑞欧，还是遭遇这绿皮，甚至遭遇那个让人头疼的宝物。
要将这趟灾难的损失降到最低，必须将话先说清楚。
他已经完全了解了徐直的心思，剩下便只有密斯特瑞欧。
至少要让密斯特瑞欧放下戒心。
他才有可能谈点别的。
以他目前的状态，可以被人随手一刀就剁死，这安全系数太低了。
他喘息了一口气，将徐直所问的那些问题齐齐脱口而出。
“你现在倒是相当配合。”
密斯特瑞欧回上一句，神色终于正常了少许。
他很了解塔努和徐直的恩怨。
也知晓塔努有可能占据身体。
眼见两人都是正常发声，顿时区分清楚了人，放心了不少。
只是塔努的回应并不显得那么让人满意、
“真不是你杀的阿西娜？”他沉声问道。
“我和她没怨没仇，我杀那条小鱼干什么？”塔努摇头道：“你应该找找其他人。”
拥有复刻神术会带来无数的好处，但有时也会遭遇这种莫名其妙的针对。
很多人有屎盆子都喜欢往他脑袋上直接扣。
谁叫他擅长变化，最能搞事。
塔努并非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当下也耐心做了几句解释。
“其他人。”
密斯特瑞欧的脸色一沉。
最大的嫌疑人塔努不承认自己是凶手，那调查的顺序位便要自动下落一位。
不朽之王格温-马格奴斯。
一个麻烦度更甚于塔努的人。
密斯特瑞欧想起徐直释放催眠后塔努的表现，脸上又闪过狐疑之色。
提了提手中的法杖，他一脸不善的看向塔努。
“我真的不是凶手，你想干什么？”
塔努抬起头，看着脸色阴恻恻的密斯特瑞欧，断掉的手脚不由微微缩了缩。
“啪”
“啪”
“啪”
……
一阵劈头盖脸的砸打下来，塔努感觉自己头有点晕，世界开始旋转了起来。
徐直亦看着这位半神脑袋被敲的头破血流，血量不断下坠。
密斯特瑞欧是个拿着法杖平a都能打死强力战士的人，这一通砸下去的痛感不轻。
“利于施法。”
密斯特瑞欧干巴巴的解释了一句，顺带还回答了徐直此前的提问。
“先解决他，一会再讨论你的问题。”
“行。”
徐直闷闷的回应了一句，他感觉自己又学到了一点点本事。
将大能力者打个半死再做催眠，效果或许会更真实一点。
“你是否击杀了阿西娜？”
“没有。”
“是否拿了阿西娜的彩虹水晶？”
“没有。”
“这处世界有几种成就半神的方式？”
“十三种成神方式，能做到的或许只有一种，唉，你们又用这一招。”
……
条条审讯下来，塔努一时迷糊，一时清醒吐槽两句，偶尔密斯特瑞欧的魔法又失效。
密斯特瑞欧来回审讯了十多次，直到自己魔法消耗大半，这才停下了施法。
成神方法暂且不提，阿西娜的死亡确实与塔努无关。
作为守序五阶的魔法，催眠有不足之处，但连续数次的重复审讯，这足以判断真实。
“头疼，恶心，难受，想吐……”
塔努发出了苟延残喘的声息，不断介绍着自己的状态。
他感觉自己这些年很难受，年年都像是在渡劫。
不是遭遇这种麻烦，就是遭遇那种困境。
躺在地上哼哼了许久，他才抬起脑袋看向那绿皮。
“这就是灵魂扭曲的后果。”
“什么？”
徐直一愣。
“我现在五感不正常，四肢难以协调，如同鱼肉，任人宰割，被打后尤为难受，会感觉自己想死。”
塔努每说上一句，徐直都觉得心中凉嗖嗖的。
他挥了挥双手，又扭动了一番脖子，踢了踢腿，只觉自己勉强还算正常，没严重到塔努所说的那个程度。
“你的躯体，你这具身躯……”
塔努低哼上两句，似是想到了那本该属于他的身躯，又不想再说话了。
“这具身体没受多少影响，莫非我现实之中药丸。”
丛林妖精的身躯依旧还算正常，属性面板上虽有异状，但并未承受到大幅度的影响，远不像塔努所说的那么严重。
让徐直隐隐有些担心的是现实中的状态。
灵魂被影响不是一件好事。
“正常而言，灵魂被扭曲的后果会导致性格的重大变化，但以塔努的描述来看，你们这似乎只是涉及身体的感知。”
忙乎完自己的事情，密斯特瑞欧总算抽出时间来思考徐直的问题。
他看着塔努，又看了看徐直，更是扫了一眼地上那个精神护盾（神器）。
“灵魂冲撞，宝物影响，规则变化都可能导致灵魂扭曲，这种影响一重比一重麻烦，你们应该还算轻微的。”
“并不轻微”徐直摇摇头道：“我们既有灵魂冲撞，又有宝物影响，还有规则的变化，影响的方面也比较多。”
“如果情况这么严重，那似乎”密斯特瑞欧迟疑了一下才道：“那似乎有点麻烦，需要等我忙完这桩事，回卡萨给你查一查资料。”
他看着塔努和徐直，感觉这两人似乎都倒了大霉。
从状态上来看，身为半神的塔努似乎受创更重。
他当下对两人的灵魂交锋有了一些兴趣。
也多了一些思考。
“你说的宝物莫非是这个头盔，不知为什么，我对这个头盔感觉有点熟悉。”
密斯特瑞欧看着地上那个血红色的弯角头盔，只觉隐隐有着熟悉感，但这头盔的外表又完全不是卡萨的工艺风格。
“这是一位‘大师’之作，他也在东大陆，等您哪天有时间，我带您去他那儿玩。”
宝物的主人就在面前。
徐直咬了咬牙。
最终厚着脸皮将这件‘大师之作’捡起来。
他这次很可能被这件宝物坑的不要不要的了。
第一千九百二十七章 海克西斯的建议
一张‘痛苦之镜’魔法羊皮纸。
一个‘灵魂扭曲’的状态。
徐直只觉自己在承受某种得失的痛楚。
这是一道极为上等的魔法，配合幻影，龙之力量能发挥不菲的作用，甚至于应用到现实中。
他眼红了这道魔法许久，但他压根不喜欢身上这种负面的状态。
在密斯特瑞欧叮嘱他‘好好休息’的问候中，徐直喜闷交加的回了元素界。
他必须搞清楚自己的状况，也要咨询其他人获得更多参考。
他顺道还需要将这个连密斯特瑞欧都没认出的精神护盾（神器）还给海克西斯。
使用半成品的代价太高了。
必须让海克西斯好好将宝物修理完毕。
别说他有阴影，塔努也被折腾到欲仙欲死，没了进入到这具身体的想法。
在塔努的概念中，这具丛林妖精躯体同样属于宝物的范畴，只是状态略显奇异了一些（类似于克隆的仿生机器人）。
灵魂的状态并不会影响到丛林妖精躯体的异状，有面板的校正，操控没问题。
“头疼，恶心，难受，想吐……”
徐直挥舞了一下手臂，现实之中的自己没塔努所说的这些症状。
他思索了一番，不由暗骂了一声。
塔努定然是被密斯特瑞欧催眠过多，引发了后遗症，才有这些副作用。
“但五感和四肢确实有一些不协调。”
徐直伸了伸右手。
被赌徒之牌影响，他灵魂的右臂被拉长了一倍。
这让徐直有了错觉，右手明明只有这么长，但他感觉可以够得更远。
“莫非我还有发自灵魂深处的丑陋。”
不提某些红色占卜牌带来的好处，想到拥有的一些负面状态，徐直心下不由一颤。
他中招的地方远不止这两处。
打击时丢失方位，打东击西，奔行时会感觉自己跑的飞快，每释放一次魔法就会拥有一次魔法反噬……
“痛苦之镜。”
新入手的魔法被徐直毫不犹豫在现实中释放了出来。
一阵轻微可闻的哀嚎声音响起。
魔法的力量附体，徐直身体一颤，一股梦遗般的感觉油然而生。
忽如其来的无力感让他打了个冷颤。
痛苦之镜（十级满）：受术方在遭受物理攻击或魔法攻击时，自动把一半伤害反射给攻击者，魔法持续时间：三十分钟。
【注1：受术者本身所受的伤害并不会减少。】
【注2：反弹效果会受敌人抗魔能力的影响，抗魔能力越强，反弹效果越低。】
【注3：该魔法属于祝福类魔法，有百分之三十几率导致魔法效果持续时间延长。】
魔法是好魔法，这道魔法的能力强过火怪们看家本领烈火神盾许多，但拿到手的代价不免也太大了。
徐直完全没法承受自己被灵魂扭曲的影响。
依这种扭曲的效果，他很难释放自己的实力。
也无怪塔努没有任何反击，任由密斯特瑞欧敲打。
这压根就是个半残废了。
清楚自己现实中的影响之后，徐直返回元素界，在传送门上划拉了一下，顿时钻入了下界。
“看来你瞒过老瑞欧了。”
见到徐直提着精神护盾（神器）重新下界，海克西斯甚是满意自己的手笔。
只要抹除了密斯特瑞欧的后门，让他无法感知，又将这件宝物的外观进行更改，对方很难识别出宝物的原样来。
从功效而言，都是进行精神防护，神器和普通精神护盾的效果都没差别，只是针对范围和阶层不同。
徐直能将这件宝物拿回来，显然是相当成功。
“他有一点点疑心，但我太倒霉了，他无暇来做追问”徐直愁眉苦脸道。
“倒霉？”
“您在这件宝物上弄的后门影响有点强，我的灵魂被扭曲了。”
属性面板干不了这种事，但附加上海克西斯的后门，这犹如一件储能装置接了个灯泡，顺利的发挥作用。
或许是因为精神护盾具备灵魂的强大保护能力，他们被死死的围困在识海中，几乎难以面对这种打击。
但海克西斯确实提前告诫过他。
徐直没法责怪海克西斯。
只是这件宝物由他负责，海克西斯或许会比密斯特瑞欧多了解一些症状。
海克西斯也修行了山德鲁的精神体系，在精神力上的造诣也非常高，更是他难得可交的小伙伴。
在为数不多的可求助者中，这是徐直的首选对象。
“我那点小手段不影响宝物使用，只要你不主动去触发，咦，谁开启了我设置的隐秘后门……”
海克西斯检测了一下徐直，目光又回到了精神护盾（神器）上。
他翻了翻宝物，也忍不住开口。
这件宝物上的后门极为隐秘，常人很难发现。
若是随便用用，就能去使用宝物中的后门手段，这也不能叫后门了。
“如果没有错，很可能是密斯特瑞欧。”
徐直两眼望天，只觉自己遭的这趟罪在圈子里来回兜。
他已经难以分辨这其中的关联。
海克西斯改造的半成品宝物。
塔努的反击。
密斯特瑞欧救援时的检测触发后门。
他为了痛苦之镜魔法羊皮纸的主动蹚浑水。
甚至有一直依靠的面板提供助推威力。
当一切的因素结合起来，最终构成了这趟大麻烦。
“还是没能抵挡诱惑，翻船了。”
徐直摊了摊手。
“你看看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我中了梅花九，黑桃六，黑桃四，梅花七，黑桃十，梅花三的负面影响”徐直求助道。
“等待时间让这种精神影响消失，又或多多释放驱散魔法，这些赌徒之牌的效果充其量只是各类诅咒的集合，没什么大能量，不碍事”海克西斯挥挥手道。
“那个效果助推了一点点”徐直忐忑道：“驱散不管用，影响的时间似乎没有底限，我们灵魂交锋牵引到了规则，效果被强化了。”
虚空酒馆就是属于规则的具现化。
赌徒之牌亦同化在其中，拥有了牵引规则的力量。
海克西斯的后门发挥的力量远远超出了他所设置。
“我的五感和四肢已经不协调了，相比负面状态带来的危害，正面的影响作用显得微乎其微了。”
徐直将自己的状态详细的解释了一番。
他这种特殊情况让海克西斯眉头微微皱起。
这显然已经超出了他的设置。
他的后门手段辅助主人，对抗敌人。
他最初的设想只是借助这件神器的力量，给徐直意外遭遇塔努时提供一些助力。
但作品并没有完工。
赌徒之牌目前属于无序发放，远没到作弊辅助的地步。
这是一把双刃剑，伤人又伤己。
他思索了一会儿，才开口建议。
“唯有神术才能对抗规则。”
“最快的解决办法是找到一个在驱散类魔法上发展的宗师。”
“只需要拥有驱散类的神术，就能让你恢复到正常。”
“谁能拥有这种能力？”徐直问道。
“巫妖之王高铎斯，我听说他掌控了‘废除’类的神术，或许他能出点力。”
“我正好要拜访一下这位东大陆的亡灵君主，可以带你去找找他。”
第一千九百二十八章 法师克星
废除属于死亡魔法。
与驱散魔法相似，这道魔法也拥有消除魔法影响的能力。
徐直穿戴着全身的装甲坐在元素界中，静静等待海克西斯契约的转换。
西大陆的亡灵君主是冯塔金男爵，而在东大陆，开创国度的亡灵君主是高铎斯。
奈克罗斯王国的君主，巫妖之王高铎斯。
一个国度的王并非想见就能见，即便海克西斯也不例外。
在约定时间到达以后，徐直又等待了两天，这才看到传送门上的契约转换。
海克西斯的专署契约：可下界，高铎斯喜怒无常，实力又极高，需要做好防护与打击的准备。
契约物：抵抗药水（八级）x1
抵抗药水（八级）：提升40%抗魔能力，持续时间：三十分钟。
徐直看着自己全身上下的穿戴。
公牛战斧，合金护盾，合金护甲，丑陋面具，召唤圣甲虫，法术转向斗篷，守护者长袍，飞翼便鞋，永恒指环，光明指环（伪）。
这一身的装备几乎到了他极限。
随手释放了两道魔法，感知中一股虚弱传来，徐直晃了晃脑袋，这才清醒过来。
依靠神弃之躯，他的四肢很协调，但不免脑袋有着一些负面的感知。
但这远比现实中的待遇要好。
想到自己的真身，徐直不由一个哆嗦，迅速钻入下界。
映入他眼帘中的是无数白色的枯骨，海克西斯坐在一尊恶魔的身上。
他的目光放向前方。
那是一个披着淡红色保护长袍的亡灵。
对方身上穿着绿色的再生胸甲，而桌上放在他的法杖。
也有他正在进餐的食物。
除非是吸血鬼这类特殊亡灵需要服用血液，一般的亡灵并不需要进食。
像肉类，鸡蛋等便更不需要了。
而高铎斯此时便在吞咽这些食物。
这与人类并无区别。
但他又是实实在在的亡灵。
显露在外的躯体上，他有着属于人类的容颜，也有着正常亡灵的躯体。
近乎完整二分之一的切割，又如同将一个人类与一具骷髅对半切割后的拼接。
这是一个奇特的亡灵。
拥有着极为矛盾的生命状态。
身体一半属于人类，另外一半属于亡灵。
包括头颅，也包括躯体。
他将右手伸出，那是一只没有一丝血肉的骨手，骨手拿着一柄小刀，正不断切割着放在盘中的牛肉。
他的左手拿叉子压着牛肉，血肉丰盈充实。
这是高铎斯的行宫之处。
他身边数位亡灵大将虎视眈眈的看着海克西斯，又有骨龙侧卧在左右，气氛显得尤为阴森。
高铎斯没有理会海克西斯，只是不断的进食着属于自己的食物。
行宫中的海克西斯也没有言语，待徐直下界，他这才点了点头。
“在皇宫中契约下界生物，死罪”一位亡灵大将呵斥道。
“带恶魔入我们奈克罗斯王国皇宫，死罪”又一位亡灵大将启口。
“见君王不跪，死罪。”
……
呵斥声纷纷出口，但众多亡灵大将亦在等待高铎斯的发声，没有逾越行事。
高铎斯对众多亡灵大将的开口充耳不闻，但他对着忽然下界的徐直微微点了点头，态度还颇算和平。
这让徐直莫名其妙。
他是第一次见到这位亡灵君主，和对方压根没交情。
但他似乎感受到了这位亡灵君主的一点点友善。
想到海克西斯介绍高铎斯时所说，徐直心下又了然。
这大概便是性情琢磨不定，喜怒无常了。
“我听山德鲁说过你们。”
似乎是因为徐直的下界，高铎斯缓缓开口。
他的出声让徐直顿时明白了点什么。
想到山德鲁，徐直隐隐感觉脑壳疼。
这老货大概率不会给他说多少好话了。
“若你是海克西斯，那他便是元素界的丛林妖精领主吱吱了。”
高铎斯念动着这两个名字，只觉都甚是拗口。
进食完毕，他才看向这两个带着面具的访客。
海克西斯的脸谱依旧怪异，没了魔鬼面具，但这并不能阻止他往脸蛋上擦点什么。
这也算是一种有效的掩护。
而徐直带着的丑陋面具则非常有亡灵们的风格。
尤为让高铎斯关注的是徐直那一身的装甲。
“听说你很有才，听说你很富有。”
高铎斯一则指向海克西斯，另外则是指向了徐直。
这让两人相互瞪眼，不知道山德鲁在高铎斯这儿瞎吹了什么牛皮。
“不知你们找我又有什么要事？”高铎斯最终问道。
“听闻盛名，前来拜访一番”海克西斯回道。
在东方村数年，他的性子变了许多。
至少他不愿再当完全的独行侠，依靠个人的力量来抵御侵袭。
若不想当完全的隐者，他只有认识一些高层，才能做到游刃有余。
有布拉卡达的索姆拉关联，此时他也诚心来看看这位东大陆的亡灵统治者。
但想要相交，那也需要他拥有足够的实力。
叮嘱徐直做好准备不外乎如此，以亡灵的性格，双方很难确保不发生意外。
“有点意思。”
高铎斯点头。
“那你呢？”
高铎斯问向穿戴装甲齐全的徐直，对方这下界的模样可不像是来拜访一番。
“听闻您的神术是从‘废除’魔法中衍生，我想见识一番您的神术。”
“见识我的神术？”
高铎斯的眼睛一眯，透过一丝危险。
这绿皮话说的太直接。
开口就是直接当面问人的底牌。
不论是想从中学习，又或是试探实力，这种开口都是大忌。
他也不例外。
“那要付出死亡的代价”高铎斯开口道：“你做好准备了吗？”
“等等，我们是来求助的”海克西斯挥手道。
徐直说话太直接了。
是过于想解决自身的问题。
还是说灵魂扭曲已经对他产生影响。
海克西斯觉得以往的徐直不会这样。
他挥手开口阻拦高铎斯之时，只见高铎斯手摸向法杖。
只是瞬息之间，一只骨手从天而降，直抓向徐直的脑袋。
一言不合便痛下杀手，高铎斯的脾气远比想象中要更麻烦。
“是死亡之手，要糟！”
海克西斯低呼之时，只见骨手降落到徐直头顶之时，如同冰雪遇见了猛烈的阳光，顿时消融了下去。
“‘防魔’魔法的能力不错。”
高铎斯抓着法杖，站起身来。
他眼睛注视着徐直之时，身前一个巨大的食尸怪闪现了出来，又有浑身蓝色冰甲的冰魔，地狱三头犬纷纷站在皇宫中咆哮不止。
“那一起玩玩吧”高铎斯笑道，挥手指挥着契约召唤的生物们。
猛然，他眼睛一缩，这处皇宫之中已经没了对方的身影。
他眼睛微眯，刚刚看向发声阻拦的海克西斯，只觉身体一凉，人已经迅速飞蹿到了骨龙身上。
在他的身后，一个身影死死纠缠而行，亦是同步跟随蹿到了骨龙躯体上。
太快了。
大陆顶级的刺客也不过如此。
对方潜行的能力虽然没有强到他难以觉察，但速度太快了，快到他难以拉开任何距离。
山德鲁这个老东西不靠谱，介绍的时候压根没提对方是顶级的刺客。
这种对手是法师的克星。
第一千九百二十九章 废除神术
飞翼便鞋，八级刺客符文，五十五次的虚空洗礼，加速魔法。
这让原本仅仅十六速的徐直速度提升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
若是他发力奔行起来，他足以在一定的时间内甩脱黑龙、螳螂君主等生物。
能近战，能远射，会魔法，他亦拥有刺客的能力。
神弃之躯的存在，让多样化的战斗变成了可能。
只要装甲齐全，他很少被人针对。
只有他去针对其他人。
得知这位巫妖之王擅长魔法，又喜怒无常，还被海克西斯做了提示，徐直早早便做了准备。
虽然他浑身上下的装甲和刺客没多少关系，更多是像个战士。
但他确实是在用刺客的能力。
潜行，跟随刺杀。
有艾格瑞奈尔编纂的书籍打底，又传承于斯巴兹，他在这方面的水准不低。
若高铎斯准备不充分，那便要吃点亏了。
突然的打斗让行宫之中一片混乱。
不时传来的碰撞声响更是让人感觉焦虑。
一个亡灵大将刚勉勉强强插入战斗，随后便被一斧头斩断了身体，只得抱着自己下半身去慢慢修复。
“巫妖之王今天要丢大脸。”
“莫非奈克罗斯王国的君主今天要换人。”
一些亡灵大将的眼睛不断转动。
在亡灵的世界中，一向是秉承谁的拳头大谁说了算。
若是换个主人，他们倒也不介意。
不是他们不想助高铎斯，而是这个对手已经超出了他们应对的范畴。
这与西大陆以前那位刺客国王前来暗杀高铎斯没区别。
这种顶级强者的战斗很难穿插进去。
“悲泣！”
“虚弱！”
强撑着释放了连续两道死亡魔法，高铎斯那半颗心已经完全沉了下去。
对方完全不惧魔法。
这样的‘防魔’魔法的水准很可能已经登顶。
他目光凝向海克西斯之时，只见对方早跳到了恶魔身上，随时准备着跑路。
这绿皮是海克西斯召唤而出，若是将海克西斯打死，麻烦也便消除了。
但海克西斯滑得像条泥鳅，没可能给他抓住的机会。
高铎斯疯狂奔逃之时，眼中一阵阵红色的光芒流转。
数秒之后，只见一点黑芒呈现。
随即无数怨魂涌出，齐齐朝天咆哮不止。
空气中一股莫名的压力传来，虚空中似乎有什么在牵引着身体。
徐直只觉身上一轻，永恒指环那点微微的防护光芒仿若无物，身上附体的两道魔法已经齐齐消失。
与此同时，他脑海中有些东西似乎也开始恢复到正常。
追击高铎斯之时，徐直还能空闲到关注自己的状态。
‘防魔’魔法状态消失，‘加速’魔法状态消失。
相较于这两种魔法状态，徐直更为关注的是灵魂扭曲。
状态：灵魂扭曲。
持续时间：十六天（预估）。
灵魂扭曲：灵魂遭遇规则的力量，无法恢复到原有状态。
这个状态终于产生了变化，原来未知的持续时间已经变成了十六天。
只需十六天就能恢复到正常。
这时间完全可以等待。
徐直刚刚一喜，随即看到了预估的提示。
从拥有这状态到现在，似乎也是十六天。
莫非面板也跟着智障了。
还是说这个时间是不会自动减少的那种？
战斧和盾牌一收，徐直的身影已经沉了下去，缓缓在恶魔身后显出踪迹。
高铎斯刚刚释放的就是神术，对他似乎产生了效果，但效果又不足以恢复灵魂的正常。
“很好！”
从狼狈的逃脱状态中出来，高铎斯低声说了一句，便停顿了下来。
若徐直有心，他刚才便要狠狠落一番面子，化成不朽之光去复活了。
这家伙果然只是来见识神术。
当神术释放出来，徐直停手回归原位，高铎斯也松了一口气。
他看着身上断掉的骨头，又有劈开的躯体，伸手抚摸着身上的重生胸甲，一道道绿芒顿时钻了出来，不断修复着斧伤。
“怎么样？”
一旁的海克西斯紧盯着行宫中蠢蠢欲动的亡灵们，也问着身后的绿皮。
“症状好了点，但好像只好了一半。”
徐直检测了一番，他感觉高铎斯这道神术下来，他灵魂中被红色占卜牌影响的部分已经完全消除。
好的状态被齐齐削去。
干留下各种坏的负面状态。
脑袋只是一想，徐直就感觉自己更头疼了。
高铎斯这道神术驱好不驱坏，他这是来错了地方。
“正面增益的灵魂状态没了，负面的都还存在”徐直道。
“连他的神术都无法解决……”
海克西斯顿感到了麻烦。
正常来说，灵魂扭曲也并非全部都是坏事。
坏的需要驱除，好的可以保留。
但此时的顺序反了。
事情干得并不漂亮。
“高铎斯阁下的神术并非驱除一切不良状态吗？”海克西斯问向不远处的高铎斯。
“和普通废除魔法没区别，驱好不驱坏，我的能力完全是针对人类那些可恶的牧师和僧侣，只是水准强一点，覆盖面大一些。”
高铎斯闷声回应。
“若是能将一切驱除，我的身体也不会如此。”
高铎斯指着自己半人半亡灵的身躯。
他这番话让人心情沉重。
“您这也是？”
“被末日的碎片击中，同属于规则扭曲，再也无法恢复到正常，我努力数年，如今不过是苟延残喘性命罢了。”
高铎斯摊开自己的两只手。
左边的骨手和右边肉手齐齐存在。
这种不均衡的状态对他影响极大。
亡灵的骨骼躯壳轻，人类的血肉躯壳要重，身体平衡极差。
而且他内腑诸多部位仅仅只剩下一半。
他需要维持亡灵身躯的稳定，也需要照顾人类身躯的活性。
影响甚重之时，说是苟延残喘也没错。
“若是借助神术的威力消弭规则影响，只可能是守序魔法宗师，我们需要以驱散为基础衍化出神术。”
“还有其他方法吗？”海克西斯皱眉回道。
高铎斯提出的方法与他最初想的没区别。
但他并没有听闻过谁拥有驱散类的神术。
“或许医疗类魔法的神术也有一点儿治愈的几率”高铎斯不确定道：“但据闻西大陆的教皇里恩不知所踪。”
教皇里恩。
这是个遥远的名字。
他所在之处或许只有下落不明的马迪科斯清楚。
找不到人，更是无法确定治愈的几率，里恩这条出路可以直接放弃。
“我们死亡魔法中有一道叫‘牺牲’的魔法，若是…或许也有可能，唉……”
高铎斯说了数句，叹息了一声，随后又止住了口。
饶他身为巫妖之王，对于死亡魔法的传承也是无力。
一些魔法便是他都只有听闻，没有学习的途径。
“那是道好魔法，据说能复活湮灭的不朽者，或许有一定修复的机会吧”海克西斯点头道。
“只是献祭类的魔法罢了，想换回那条命的代价并不低”高铎斯道：“我的老师伽里巴擅长这道魔法，只是他已经去世了数年，难有着手之处。”
……
只是契约生物的一次战力展示，高铎斯再也没有了最初的傲慢，开始和海克西斯平等交谈。
两人不断的话语，均是商讨如何修复规则对生灵的影响。
只是探讨的结果却让徐直一颗心变得哇凉哇凉。
第一千九百三十章 灵魂的外壳
“为什么一个星球诞生以后又会被毁灭？”
“在创造与毁灭的无休止争斗间，究竟哪一边才会获得最终胜利？”
“宇宙的法则到底是什么？”
“将我们更改的到底是法则还是法则中的某种因素？”
……
高铎斯和海克西斯的讨论很远。
徐直初时只是听听，更多是想解决自己的状态。
待到后来，他也认真听了下去，不时也说上两句。
高铎斯站的高度很高，思考的问题也很远。
若不计较他巫妖之王的身份，他更像是一位哲学思考者。
思考着宇宙的源起和湮灭，也探索着宇宙的各种法则。
他与索姆拉等人有一定程度上的共通。
索姆拉被关押在妖瓶中之时，不断仰望时间的长河，思索着世界的诞生和消亡。
山德鲁则是思索人生。
人从何而来，又从何而去。
人的一生到底要做一些什么事情。
当两位坐牢的大佬遭遇海克西斯，不免也有提及这些内容。
此时的海克西斯侃侃而谈，听得高铎斯连连点头。
他显然很满意这种交流。
“思维无限，灵魂无限，规则可以影响到我们的身体和灵魂，但无法禁锢我们的灵魂。”
“如同种子破土而出，花卉逐夏盛开，只要努力去钻研，就会迎来灵魂的蜕变。”
“但我们的灵魂似乎缺了点什么？”
高铎斯侃侃而谈。
他早年承受了严重的规则扭曲，整个人几乎如同行尸走肉，无法言语，只能依靠身体的本能生存。
那数年之间没有说过一句话。
他甚至是处于茹毛饮血的阶段。
被猛兽追击，也被农夫追赶驱逐。
随着他灵魂的苏醒，一点点成长，高铎斯才彻底清醒过来。
但走到身体到达生死平衡这一步，他隐隐感觉自己缺了点什么。
“我们似乎是少了一层壳”海克西斯迟疑道。
“没错。”
高铎斯思索了一番，才开始回应。
“我们的灵魂没有壳，没有如同雏鸡破壳的能力，也就无法新生。”
“我们的灵魂，似乎被困在了这片大世界。”
“是我们的修炼有问题，还是说元素主神限制了我们，让我们在这方世界没有人可以超脱？”
……
高铎斯和海克西斯的话引发了徐直极多的思考。
他曾经在识海中见识过强如塔努的灵魂。
也见过开创精神力修炼法的山德鲁灵魂。
有海克西斯灵魂。
也有母树古拉的灵魂。
但无一例外。
不管强还是弱，这些灵魂没有躯壳，与未曾打通天地二桥的修炼者没区别。
当高铎斯提出疑问，海克西斯确定答案，让徐直心中思索愈加增多。
“莫非成就大宗师的蜕变就是积蓄足够的力量，打开这层保护壳？”
亲眼见过乌雅叶芙琳的蜕变，又结合上高铎斯与海克西斯的探讨，徐直隐隐觉察到了什么。
这是大陆顶尖水准的高手，境界远较常人要高。
而他们的长寿命，让他们有了更多学习和思考的时间。
“若是有这层壳，我们要如何才能将这层壳打破呢？”徐直问向两人。
“足够精纯的精神力量可以打开这层壳，而足够强的资本可以让破壳后长的更高”高铎斯回道。
“但足够强的资本也意味着需要更多的时间和精力锤炼，直到拥有破壳的资本”海克西斯亦道：“其中的取舍极难平衡，稍有不慎就容易过火。”
徐直听得连连点头。
你们是挺容易过火的。
修炼魔法对精神力成长的推动极强，不朽者们又有漫长的岁月可以生存，让这种滋长变得更高。
但另外一方世界的人就没这种烦恼了。
现实世界的人修炼争分抢秒。
五十岁的宗师门槛就几乎筛选掉了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的人。
而在宗师之后，大修炼者们的寿命也是有限。
若是不出什么特殊的长寿命，活到两百岁基本就是大宗师的终点。
他们的正常寿命只是比普通人长两倍而已。
这点儿时间难以累积足够强的资本，但能让他们少部分人拥有破壳的资本。
在得到的同时，不朽者们也失去了一点什么。
对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来说，各种得失之间，时间是公平的。
“若是成神，有没有几率摆脱这种规则的扭曲？”海克西斯问道。
生命的时间很长，他对成神没什么兴趣。
但他对徐直的遭遇有点抱歉。
向来追求完美艺术的他不该将那件未完工的作品交予徐直使用。
若将赌徒之牌作弊的辅助后门去除，徐直或许没这么惨。
条条大路都是通向死路，他总得给徐直找点希望。
比如：成神。
若是成神能将这种扭曲平衡，海克西斯觉得这多少也算是一种希望的途径。
这绿皮心怀希望生活，他心里也舒坦一点。
“当生命蜕变，扭曲的规则自然会齐齐而去，只是成就伪神没什么意义。”
高铎斯看着自己扭曲的身体。
若是成就伪神，他就需要褪下这具身躯，无法在大世界中生存。
一切身体和灵魂的扭曲自然迎刃而解。
但伪神并没有意义。
他不是一个喜欢闷在虚无空间的人。
成就伪神之后，伪神们会在虚空中拥有自己的神国。
神国之中，只有当初凭借晋升的神座，神国内再无其他物体，也没有其他生命。
若没有足够的强大，伪神们连一丝信息都传不回大世界。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低级的伪神与死了也没区别。
那不是他想要的路。
“成神能摆脱这种扭曲就好。”
海克西斯同情的看了徐直一眼，却见对方的脸上没有了任何的沮丧。
海克西斯考虑的是成神，而徐直考虑的则是蜕变。
只需要蜕变，任何对他灵魂的扭曲影响都会消弭。
那是大宗师的境界。
伪神可以在一处空间中自由发展，而大宗师们则是能掌控利用一片并不算大的空间。
两个世界有着不同的修炼体系，但最终又走上了形不同而神似的道路。
两者有优有劣。
比如伪神的长寿，这是在不朽的基础上十倍的增长，进一步发挥着寿命的优势。
而大宗师的延寿效果虽差，但可以实实在在的生存在大世界。
这种修炼的终极与德肯提及的真神没法对比，也远不如塔努成就的半神。
但这是生命的群体进化。
有诸多人可以重复进入大宗师的境界。
而不是半神这种极为偶然的例子，更不属于真神那种极端的情况。
“不朽、伪神、半神、真神。”
“大宗师。”
徐直不断掂量着彼此的不同，也思索着修炼体系的差异性。
“莫非大宗师之上还有点什么？”
“还是说有着某些特殊的大宗师？”
“如何能结合魔法和内气这两种修炼体系的优点？”
随着不断的交谈，他的思维如同网络，不断的延伸了出去。
第一千九百三十一章 厄运光环缠身的大佬
在巫妖之王高铎斯那儿并没有驱除掉灵魂的扭曲。
相反，此前红色占卜牌带来的灵魂益处被消失得干干净净，而黑色占卜牌带来的坏影响却一个没少。
情况有些雪上加霜，但徐直心中却并无多少颓然。
他感知的方向越来越清楚，目的也越来越明。
如今的他并不缺足够强的资本，但他缺乏足够精纯的精神力量。
生命树果实可以将内气提纯，而火焰柱则在提升精神之时，还能将精神提纯。
这也是他和李多凰能较之其他宗师更早掌握自身意境的原因之一。
“如今没法再找十六根火焰柱。”
大城市中有传送门的存在，南澳遗迹中的好处太容易拿了。
这让徐直一次性将十六次好处拿尽。
若再经历十六次火焰柱的精神加成和精纯化，徐直感觉自己有大概率碰触到大宗师边缘。
这条路不通。
而在这方世界，似乎只拥有提升精神总量的方式，并无外物助推精神精纯化。
徐直思索了许久，这才按捺住自己的念头。
随手拂过传送门之时，他意外的发现传送门上多了一个人的专署契约。
塔努。
此时也伴随着密斯特瑞欧的契约解释。
密斯特瑞欧的专署契约：塔努灵魂重创，难以作妖，已经无需惧他，他现在对你品性也有了足够了解，不会针对于你，你尽可安然下界。
专署契约物：塔努的酒杯x1。
塔努的酒杯：拥有奇妙力量的魔法酒杯，盛放清水喝下后，使用者士气+5。
一个酒杯，相当于五级的振奋魔法。
徐直查探了一番，发现塔努这个酒杯适应范围还不小，甚至对他这种领主级生物起着作用。
这件宝物还算不错。
若是拿回来，相当于东方村养了一群可以释放振奋魔法的半羊人来辅助。
徐直颇为满意密斯特瑞欧这件契约宝物。
塔努的专署契约：你的灵魂扭曲是否已经解除？我现在已经是幡然醒悟，痛改前非，想做个爱好和平的人，专署契约的规则下，我也无法伤害到你，同是病友，一起过来聊聊吧。
专署契约物：塔努的见面礼x1。
塔努的见面礼：这似乎是一本书。
专署契约下，依靠契约规则的守护，召唤者和被召唤者确实无法相互伤害。
被塔努召唤下界确实没什么风险。
只是打死徐直也没想到，他居然还有一天会被塔努召唤。
自从两人见面开始，他们相互之间的争斗就没停过。
这其中定然有密斯特瑞欧的穿针引线，替他了结了这桩恩怨。
他目光从塔努的契约移动到密斯特瑞欧的契约，又将目光移回来。
身为半神，塔努居然无法将自己的灵魂扭曲消除，如今也落个残废的下场。
这有点出乎徐直的预料。
他感觉半神也太没用了。
这好歹也是能活数千年的老妖，就这么焉了？
思索许久，他决定去看一看。
与顶尖的人物交流，集思广益，远比他闭门造车要强。
这些人生存多年，接触和涉猎更是广泛，当朋友却是比当敌人强的多。
只要塔努不惦记他的身子，徐直觉得彼此可以做个病友。
伸手轻轻一推，徐直已经一步迈入下界中。
“来了。”
徐直下界之时，只听塔努一声低呼。
他感知倒是很强，比徐直以往任何契约者都要提前发现他的显身。
看着塔努依旧病怏怏的脸，徐直是相当放心了。
就塔努这种状态，自保都有点难，几乎相当于半残废。
徐直扫了一眼，只见密斯特瑞欧也在一旁，不由打了个招呼。
“来了”徐直回上塔努一声，又道：“瑞欧陛下也在这儿呢。”
“冤家宜解不宜结”密斯特瑞欧咳嗽一句才道：“反正大家也到这个程度了，不如就此停手，从今往后相亲相爱，不再生事。”
“您……”
徐直看了看密斯特瑞欧，一时欲言又止。
老皇帝让他折损的不轻，但契约是他自己选择的，没法生出任何埋怨心思。
只能说他没抵挡住‘痛苦之镜’魔法羊皮纸的诱惑。
相比很多召唤下界的生物，他的命已经算是很好了，至少他还活着。
他有点折损，密斯特瑞欧也没捞到好处。
费尽周折找到塔努，又不断盯梢，直到塔努露出破绽，狠狠插入进来。
劈头盖脸揍了塔努一顿，结果发现打错人了。
时间耽搁了，仇没报，彩虹水晶没找到。
看他这劝架的姿势，徐直感觉密斯特瑞欧假物为用，借着他的名义在和塔努化解这份冤仇。
塔努这纯粹是遭殃。
正偷摸帮着后代成长呢，密斯特瑞欧一棒槌落下，几乎是趁他病要他命的节奏。
若非属于半神，拥有不惧死亡的特征，塔努觉得密斯特瑞欧会免除后患，一了百了，直接将他干掉。
如今双方能坐在一起，那是因为有坐在一起的资本。
“我很好”密斯特瑞欧笑道：“塔努阁下也很好，我们都很好，来，大家来干一杯，将这恩仇抿了。”
塔努的酒杯不少，密斯特瑞欧这是随手拿起人家的宝物就契掉了。
徐直看了看杯中酿造的酒液。
稍微闻了一下，随即皱了皱鼻子。
“您活了几千年，也没酿造点好酒，就喝这种野果酒？”
杯中漂浮着几个侵泡变色的野果，卖相相当不佳，徐直感觉还没丛林妖精们的面包果酒强。
但这杯酒胜在有酒杯附带的魔法加成，喝下后会多个士气+5的状态。
“穷。”
塔努憋了一会，才短短回复了一个字。
“您活了几千年，就算一天存一个金币……”
“穷是必然的”塔努抬头道：“进入这片世界千年，我遭遇的倒霉事上万，早已经千疮百孔，不欠你们这点雪上加霜。”
从酒说到穷，似乎打开了塔努的话闸子。
他开始唠叨这些年的遭遇。
旧世界那趟倒霉的大爆炸，也伴随着倒霉的开始。
不论是进入元素界后被古拉抹杀了八百八十五次。
还是被徐直占据了躯体。
自从那开始，他就没顺利过。
虽然抹除了世界转换的影响，改换了真名，又重新晋升不朽，再到半神。
但除了依靠底蕴，依靠原本的实力进行提升，他做其他的事情都是倒霉透顶。
甚至于给义子做场人生刺激的激励也是这样。
原以为死上一趟已经足够了，可没想到还被密斯特瑞欧在背后补了一刀，沃扎克也没赶到现场。
“我当年在神战中出力过多，应该是被四位元素主神盯上了。”
“他们不会让我好过，定是对我下了难以感觉的诅咒。”
“可惜我现在的力量不足以打破这种诅咒。”
“本想借你这具躯体改命，也没能如愿。”
“干啥啥不成，我如今已经认命了。”
塔努喝下密斯特瑞欧邀杯的酒，喉咙中顿时剧烈咳嗽起来。
“你们看，我就算是喝杯酒都这么倒霉，咳咳咳……”
在旧世界的塔努有多么幸运，进入新世界中的他就有多倒霉。
那时的他是神之子，幸运光环缠绕。
如今的他是神弃子，厄运光环缠身。
在塔努这儿，徐直也更多的了解到了一些关于这具身躯的内容。
也清楚了塔努对身体的用处。
利用神躯瞒天过海没能成功，塔努已经甘于这种倒霉了。
“只要我不动用力量，其实我不会倒霉透顶，会有一些正常人的生活。”
塔努瞪着眼睛，显得有些微醺。
“只是在这乱世之中，我哪能不动用力量，怎么能不动用力量。”
“还好我有一个好儿子，若是能真正成长起来，或许我以后能享受几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