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张年轻的脸庞，棱角分明，肤色白皙，睫毛很长，看着还颇有几分帅气。
只是，对方下巴上长长的胡须，额头上尖尖的角角，那么明显，那么突兀，一看就知道不是人类。
白夜被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脸色煞白，指着温泉，颤抖着说道：“你是个什么玩意儿？”
此时，泉中那人脸已经没了踪迹，只剩下部分尖角，不过，对方的声音还是传了出来。
是从白夜的口中传出来的！
“咩~瞧你那损色儿！我是牧神苏西啊！”
白夜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小心翼翼地将身子往前探了探，泉中的尖角慢慢延长，露出之前那副毛脸山羊嘴的样子来。
对方居然还冲白夜笑了一下，笑容带起胡须的抖动，尖角也可爱得晃了两下。
“你真是小羊苏西？”
这是白夜的声音，年轻富有磁性。
“咩~大胆！叫我牧神苏西！”
这是带着一点羊咩咩的声音，年轻夹杂着骚情。
泉中的人影忽然扶住额头，不知说什么好了。
泉外的白夜将手放下，坐到地上，抿着嘴，思量起来。
许久之后，白夜只留一堆尖角在泉中，不敢在把自己的模样动物化，晚上会做噩梦的。
万一留下后遗症啥的，以后怎么和阿紫一起看动画片，会忍不住将自己代入进去的。
灰太狼来青青草原觅食，还未等动画片真正的主角开动脑筋，白夜自己恐怕就要把灰太狼生撕了。
“苏西啊！你今天怎么突然冒出来，多吓人啊！一直以来，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
“咩~人家本来好好地睡觉来着，还不是你的好朋友，莉莉酱！她非要把我叫醒，非要让我从现在开始守护你！不然，她就把我的青青草原一把火烧了！”
白夜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苏西又继续说了起来。
“本神怎么可能被她两句话就吓到！于是，我就和她好好理论了一番。然后，我就被她渊博的知识和机敏的口才所折服！所以，小子，你就庆幸吧！以后，有本神罩着你，吃饭睡觉这些事，你都不用放在心上了。”
苏西的话音已落，白夜却还在深思。
看来莉莉这一次确实伤得不轻，估计整个寒假也不会醒来了，不知道暑假的时候能不能王者归来！
“唉~随你高兴吧！只是，以后没我的允许和呼唤，你能不能就老老实实地睡觉，别出来吓人！你的胡子实在让我得慌~”
“咩~我生气了！债见~”
又过了许久，白夜再次探出脑袋，发现果然没了苏西的模样。
他这才稍微安心，准备将手深入温泉，一杯，喝一口。
“咩~”
他的手还未触及温泉，脑海中就响了一声羊叫，苏西确实很听话，没有出来吓人。
它用的叫声！
“谢谢啊！水有毒是不是？”
白夜站起身来，准备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找找。
“咩~~”
他的脑海里忽然又响了一声，似乎很急切似的。
“谢谢啊！我知道这水有问题了！我去别的地方看看！”
“咩~~~”
这一声悠长繁复，气息十分充沛，仿佛带着一丝莫名的情绪，又仿佛透着一丝焦躁与喟叹。
白夜停住脚步，捏着拳头，随后又放开，按住自己的胸口，待波动的情绪稍微正常了一些，这才用低沉至极的嗓音说道：“你丫是不是有病？人话不会说吗？”
“咩~你没有允许和召唤！”
白夜一阵语塞，看来这只羊有点脑跛啊~
“好吧，我现在正式通知你，允许你发表看法了！但必须是有用的信息，能发挥积极的作用！”
“咩~像核心价值观那般积极吗？”
“去~政治正确就行！不用一直提！说吧，到底是什么事，我这里很急~”
忽然苏西又安静了，不再接话，可能也是在思考如何与白夜正常交谈。
“咩~你们人类真是麻烦！我想说的就是，刚刚那泉水，不是给你们人类喝的！”
“有毒吗？”
“咩~怎么说呢，子母河的水，你晓得吧？”
白夜重重地叹了口气，无奈说道：“苏西，我记得你以前说自己是西方的神吧，咱能不能不和东方的神话体系扯上关系！”
“咩~我这不是为了方便你理解么！简单来说，这口泉你们人类喝了，会腹泻不止，严重的会直接脱水而死！”
嘶~
恐怖如斯！
白夜吸了一口凉气。
“咩~不过，这个空间比较特殊，基本上没什么人会傻傻地跑来找水喝！我也是感应到你的想法，便化形出来提醒你！总之，这水是给神喝的！”
“唉~原来你也是一只爱吹牛的小羊！不是给人喝的就明说，还给神喝？”
“咩~你侮辱我！债见~”
白夜愣了一下，苏西的脾气居然如此倔强，如此难以捉摸，一言不合就闹离开。
不过，他也不是没事干，哄完丁宁又要哄小羊的人。
白夜折回去，将丁宁搀扶起来，用温泉给他洗了把脸，然后扛起就走。
前方的树木依然十分茂盛，还有许多未知事物等待他去探寻，不能被一口泉和一只羊就吓破了胆。
走了很久，天空依然亮堂堂的，也看不出几点几分。
白夜只是觉得自己的双腿有点麻木酸痛，像灌了不少铅一样，越来越沉重。
他忽然觉得自己的脖颈处传来阵阵温热的呼吸，甚至还有几许柔弱的呢喃。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
白夜觉得好笑又无奈，心想我扛了你一路，你睡得舒服了，还要和我玩哲学，得是多闲啊！
“你从东土大唐而来，要去小岛中央找点吃的。还有，你是一只鸭子，嘎嘎嘎~”
丁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轻轻打了白夜一下，没好气地说道：“别闹了，老弟！快点放我下来吧，我醒了！”
“嘁~你还知道醒啊？”
“呵呵~当然了！只是我这脸，怎么好像有点火辣辣的！哇~”
丁宁刚刚摸了摸自己的脸，似乎有点滑腻，正想着问一声，结果肚子一阵恶心，就吐了出来。
可惜，他之前吐了很久，已经没有什么好吐的，只能干呕。
白夜却眼神一亮，边帮丁宁拍背，边小声问道：“丁大哥，你说，一个男人要是怀孕了，是一种什么感觉啊？”
“这个啊，我之前在网上看过类似的实验，让人体验分娩的感觉！昆城就有这种实验，本来我还想去报个名，体验体验的。可看过视频之后，我彻底放弃了！”
“为啥？”
“你见过农村兽医劁猪么？”
“啥玩意儿？”
“就是让你不能人道！”
“没看过！”
“没关系，你就想象一下，有人一直给你抡大锤！懂了么？”
白夜看了看丁宁的脐下三分，点了点头，脸上摆出一副深以为然的表情。
“我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