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玄幻魔法史上最难开启系统TXT下载史上最难开启系统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史上最难开启系统全文阅读

作者:映丽桃花     史上最难开启系统txt下载     史上最难开启系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四十七章 从未缺席

    明德殿外,碧波鲸尾马车自呼啸的寒风中缓缓停靠,而马车旁,身穿帝袍,头戴着通天冠的赵御,正携一身凤袍,衬托得美艳无双的胭脂,静静等待。

    已到有一会的年轻帝王并没有提前进场,而是等待着老太后,随后脸上恢复如常的魏国公徐胜,搀扶着老太后自马车中走出,赵御和胭脂上前,淡淡开口道:

    “此次私宴,孙儿望奶奶可以身体为重,千万别勉强。”

    “御儿放心,本宫晓得。”

    老太后伸出手,拍了拍赵御的手背,随后这场的宴会的主人到齐,在众人的围聚之下,正式踏入明德殿。

    “陛下将至,诸位肃静!”

    明德殿内,属于老宦官的一声高喝响彻全场,下一息,原本正交流正欢的殿内瞬间安静,所有人皆立马回到自己案桌之后,放下手中的酒杯,正襟危坐,表情肃穆,同时殿内的礼乐声同样停止演奏,大殿内针落可闻。

    随后,赵御那挺拔的身躯出现于所有人的视线之内,面如冠玉,不怒自威,眉心的大道之花,正在燃烧着的熊熊的血焰,同时随着脚步向前,暗金色帝袍之上凤凰振翅翱翔,几欲便要飞入九天,扶摇直上。

    赵御,字扶摇,号扶摇大帝!

    下一刹那,殿内的所有人一齐下跪,恭敬地行一君臣大礼,心悦诚服,山呼海啸的声音于殿内不断围绕:

    “恭迎扶摇大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御搀扶着老太后来到明德殿最前方,那有一处高台,而高台之上此时放置着三张案桌,这属于大夏之主赵氏所坐,但是却少的让人心惊。

    年轻帝王于最中间坐下,老太后和作为皇后的胭脂分坐两侧,随后赵御抬目,扫视下方一眼,只见面积庞大的殿内,跪满了乌泱泱的子民,这些都是大夏的顶梁支柱,因此他露出一个笑容,朗声开口道:

    “都平身,今日朕设立的是私宴,都无需拘谨,也没这么多规矩,算朕请诸位吃个便饭,感谢这一年为大夏做出的贡献。”

    滚滚帝音落下之后,所有人再次向前一口首,起身高呼道:

    “谢陛下隆恩,吾等感激涕零!”

    “落座,起乐,上食!”

    站于高台边缘的老宦官继续开口高喊,钟鼓琴瑟组成的礼乐声再次缭绕于殿内响起,早就托着食物等待的一列列宫女们随后鱼贯入场,将正宴的食物依次摆在每一位参宴者的面前。

    这也代表着正宴完全开始!

    正宴开始后,或许因为大帝在上方,所以众人都有些拘谨,等着赵御抬起筷子夹起第一道菜,所有人才纷纷开始动筷,坐于大殿中后部的王老爷子,夹起一片翠绿欲滴的蔬菜,放入口中细细咀嚼一番之后,脸上笑眯眯的,将头侧向身旁的王井,轻轻开口道:

    “井儿,这辈子做梦也想不到,你爹我也是吃过国宴的人了呐,一想到你这个原本让人操心的混账东西,现在有这成就,爹就想哭!”

    “爹,陛下就在前方,您可别哭,不然明儿全大夏的人都知道我王井不孝。”

    “你这个混小子以前有多不孝,丰城里人人皆知。”

    王老爷子这声控诉,让王井尴尬的笑了笑,毕竟他之前的名声着实不太好,所以其刚忙转移了一个话题:

    “爹,这国宴的菜确实是天下第一等的美味,但要是热腾腾的就更好了。”

    “你小子少说两句,陛下邀请你就已经是天大的荣幸。”

    王老爷子转头轻轻一瞪,随后没好气的开口说道:

    “这明德殿内的宴客如此多,那御膳房肯定是提前要把所有的菜都备好,神京城的气温滴水成冰,这菜能保持热度,便已经是极大的本事了,咱们做人呐,要懂得感恩和知足。”

    王老爷子这话语重心长,做父亲的都希望儿子变得更好,而他也怕王井会骄傲和自满。

    “爹,我晓得的,看看陛下的年纪和他做的事情,任何年轻人都生不起骄傲的念头。”

    王老爷子点头,望着上方正为身旁胭脂夹菜的赵御,深以为然地点头道:

    “确实,尽管已经知道陛下很年轻,但是得幸一见,却发现比想象的更年轻,更威严。”

    就在王氏父子交流之际,一旁的王井母亲,偷偷地擦掉眼角溢出的泪滴,并且拍了拍手中婉儿的手背,随后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其实在皇家私宴上抹眼泪,并不稀奇,太多人因为心情激荡之下,溢出泪花,但是像青松镇吴老爷子那般泪如泉涌的还真不多,吴老爷子年轻的时候估计是个热血青年,因此此时将头埋在案桌之下,泣不成声。

    好在几人在入场的时候特地和林啸分开,由铁柱带着来到了大殿的末尾,因此此时并不引人注目,要知道镇羽公府的位置,可是为什么在最前排,活生生的大帝眼皮子底下,一旦失声痛哭,那可是全场的焦点。

    时间流淌,私宴徐徐进行,赵御开口说了些打趣之言后,殿内的所有人都逐渐放松了下来,气氛也变得轻松不少,随后一直未言语,偶尔咳嗽几声的老太后,轻轻张嘴,苍老的声音响彻整个殿内:

    “诸位,老身近来身体欠佳,因此蒙纱遮面,免得惊扰到尔等,还望见谅,下面我将说几句,便准备回去歇着了。“

    老太后说完,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赵御站起,来到老人身边,抚着前者的背,注入精纯的本源之力,随后老太太声音再次传出:

    “老身休渔氏,得天地恩宠,嫁给太祖圣上,为大夏国母,此后的每一年,我都会坐在此处,无一缺席,到了今日,整整八十九载!”

    老太后语毕,全场的所有人皆停下手中的动作,随后挺直身子,对着前方恭恭敬敬一礼,这是对一位守护大夏八十九年的一国之母,无声而又最崇高的敬意。

    无论大夏经历了什么,开国时的强盛无双,太子赵景执政时候的中兴,运奄氏叛变,异族围困神京城时的千疮百孔,还是武公主时期的励精图治,隐忍发展,再到如今扶摇大帝的厚积薄发无人能挡,每一个时代,她都会在年关边,坐在此处,微笑地看着下方的大夏栋梁们。

    从未缺席!

    大夏发展到现在的时光,就是老太后的一生。

第六百四十八章 遗言和敬酒

    无论在什么时代,用一生奉献给了一件事情的人,就值得人们去尊敬,更何况老太后在太祖圣上失踪之后,一直化作擎天之柱,支撑着整个风雨飘摇的人族王朝不倒。

    因此当这位老人,在第八十九载的皇家私宴上开口之后,所有人皆神色肃穆,恭敬无比。

    自宴会开始,再坚持到现在,对于正在经受最痛苦天人五衰之劫的老太太而言,已经极为不易,但是她坐着的身躯依旧稳如昆仑山,没有丝毫颤抖,说话的声音虽然苍老,但是却有着直达人心的穿透力,作为大夏国母,她确实将皇家的体面,修炼到了极致。

    随后在一双双恭敬目光的注视之下,老太后继续开口,就好似一位家中的长辈,正在饭后话着家常:

    “本宫我呢,年岁比在场的诸位都要大,包括徐胜这小子在内,都要叫老本宫一声姐姐,因此是你们的长辈,今晚本宫就以长辈的身份对尔等说几句,而不是以大夏太皇太后的身份。”

    老人的话语落下之后,下方众人再次向前一礼,整齐划一的声音响起于明德殿内:

    “吾等,谨听娘娘教诲!”

    “教诲可谈不上,只是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聊一聊罢了。”

    老太后伸出右手摆了摆,随后沉凝了几息,继续开口道:

    “我知晓这次因为有着传送之便,参加私宴的人很多,也很齐,这让老身很欣慰,因为显而易见的,大夏正在御儿手上,经历着日新月异的变化,而诸位之中,有老有小。

    “老的呢,几乎半辈子都奉献给了大夏,例如三王一公,还有内阁那些老臣们,对于你们这些老人,本宫我,奉劝尔等几点,第一就是要懂得量力而行,要服老,尔等已经再也不能再连着好几宿不歇息了,想要亲眼看着大夏这头扶摇直上的九天之凤能飞到几重天,尔等都要想想怎么让自己活得更久一些,不然这刚入土一天,可能明儿,这大夏又向前飞跃了一大步,届时看不到,肠子都悔青了。”

    此言一出,下方一些年纪大老人们,都不由地露出了些笑容,只是这些笑声之中,带着唏嘘,年纪越大,对于生死之事便体会的越深,随后众人的耳畔,再次回荡其老太后苍老的声音:

    “还有这第二呢,那就是多回家享受享受天伦之乐,到了你们这个年纪,时间就要倒着数,因此本宫希望诸位都能老有所依,有儿孙陪伴,如此也不显得孤单。”

    老太后此肺腑之言,无疑戳中了在场老人的内心,纷纷再次向前一礼,因为只有老人,才能理解老人,才能感同身受。

    赵御握着老太后的双手,能顾感觉到老人的手就好似冰块一般的冰冷,因此他俯下身子,在后者耳边的轻轻询问是否要回去歇息,但是老人却微微摇头,稍微平缓了气息之后,继续对着下方开口道:

    “方才听诸位的交谈,本宫知道尔等之中,也有着许多的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如此年轻便成为了大夏栋梁,老身欣喜之余,也有几句话奉上。

    “自古以来,人生就是一场修行,无论你们天赋几何,切记要牢记本心,其实所谓的道骨,并不是你身体里那具骨头,而是你内心之中那具,所取得的荣耀都将会过去,但是犯下的错误却会累积,故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

    “你们是大夏的未来,本宫对大夏的未来充满着无限光明!”

    话音落下之后,老太后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之下,轻轻抬手,向前弯腰一礼,随后郑重的声音继续响彻整个大殿:

    “大夏的未来,老身在此拜托诸位,我孙儿御儿,也拜托诸位了!”

    此时此刻,她不再是大夏的一国之母,而是一位蒙着面纱,但是却暮气沉沉,白发苍苍的老人,对自己孙子,和自己一辈子守护国度的托孤和遗言。

    无论是建国尚浅的大夏还是无比年轻的赵御都是她放心不下的孩子!

    在场众人都是聪慧的大夏人杰,甚至还有修为绝强的修士,自然能够感受到上方老人的意思,因此纷纷神色哀重,跪伏余地,更有些老臣泪流满面,悲鸣不已。

    “本宫只是突然有感而发,说些牢骚话而已,尔等快起来,这马上年关将至,私宴之上,诸位应当开开心心才是,本宫在此替陛下做决定,今年白帝宫给诸位的御赐翻一倍。”

    语毕之后,老太后在伸手在赵御的手背上拍了拍,然后在中年宫女的搀扶之下,缓缓离开明德殿,同时下方的所有人五体投地恭送,久久不愿起身,因为他们知道,或许这是最后一次见到这位大夏国母。

    许久之后,赵御回到自己的案桌之后,望着下方再次跪了一地的明德殿,轻轻起身敲了敲面前的案桌,随后沉稳帝音向外滚滚而出:

    “起身,满酒,与朕共饮。”

    帝音毕,下方所有人起身,将自己面前的杯倒满,随后赵御率先酒杯举起,朗声开口:

    “年关至,一年毕,朕初登大位,这一杯,敬诸位扶持。”

    赵御说完,直接仰头一饮而尽,下方所有人随后饮尽杯中酒,同时开口回应:

    “陛下之意志,我等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大夏荣耀,永垂不朽。”

    胭脂将赵御面前的酒杯再次倒满之后,赵御继续举起于半空,滚滚帝音继续响彻大殿之内:

    “这第二杯酒,敬为国捐躯的忠烈,他们的英魂永不散,同时也敬镇羽侯林琅,大夏不会忘却,人族亦不会忘却!”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敬忠烈!”

    整齐划一的高喝声缭绕之下,君臣再次齐齐饮完杯中酒,随后年轻帝王举起了今日私宴的最后一杯酒,满朝文武,宗门大修,富商乡绅等也举起了这第三杯酒。

    下一息,赵御煌煌帝音直接乍响虚空:

    “这第三杯酒,敬来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战无不胜,大夏荣耀!”

    “敬来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战无不胜!

    “大夏荣耀!”

第六百四十九章 余波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随着时间流逝,弯月升起,时间接近亥时,明德殿内应邀而来的宴客逐渐自殿内踏出,神色各异。

    既然是皇家私宴,酒水和美食自然是天下第一等,因此大多数人脸上都是饮酒之后紫红,在家眷的搀扶之下,走出殿外,被神京城深冬的寒风一吹,顿时一个机灵,随后甩甩脑袋,眼神清明了不少。

    皇家重地,哪怕平日里再嗜酒如命,参加宴会之人也不敢真把自己灌醉,万一要是在白帝宫内发了酒疯,于众目睽睽之下,那就大发了,保不准明日神京城,甚至整个大夏都会津津乐道此事。

    其实赵御在敬完三杯酒之后,就带着胭脂离去,剩下的便是真正属于这些大夏栋梁们的私宴,这天南地北的人,难得聚在一起,自然是少不了一阵寒暄和唏嘘。

    值得一提的是,当无尽山玉龙关盾山军现任校尉彭木,与前任小队校尉铁柱重逢之时,一向以沉稳冷面示人的两人,竟然都背过身去抹眼泪,而前者直接跪地,直呼对不起。

    因为小队之中的猪牛羊三兄弟,张牛将命永远留在了南蛮丛林地底,那冰冷的暗河之中。

    这场私宴,就好似浓缩了整整一年的欢喜和泪水,是一年的结束,也是新的开始。

    大夏人族自古重礼,而这礼,在人与人的交流之中体现的最为明显,以宴会而言,虽然是私宴,没这么多规矩,但是这进场和出场都有约定俗成的习俗。

    进场之时,身份尊贵者优先,而一旦到了离场,那这些人便要最后才能离去,因此等六部尚书级别大员离去之际,明德殿内几乎空空如也。

    大夏六部的领头羊,除了工部尚书是个一心专研,口直心快的老头子之外,其余的都还是属于不惑之年,在尚书这位置上,已经算是极为年轻,而原本刑部尚书方前在其中略显孤僻,但是近日里刑部被赵御扶持,势力大涨,因此这位方尚书的话语,也也比之前多了不少。

    方前有二子一女,今日私宴都带了过来,一行人走出殿外,见面前只带着夫人,显得极为形单影只的游庭坚,不由加快脚步,来到后者身旁,缓缓开口道:

    “我说老游啊,这可都要过年了,你那宝贝闺女,还没寻回来呐?”

    游蕊儿离家出走之事,可是这段时间游庭坚心里头的刺,尤其是每当要找到踪迹之时,线索便会极为诡异的断掉,这甚至让礼部尚书都开始怀疑自己内部是不是有女儿留下的眼线,此时见刑部尚书哪壶不开提哪壶,游庭坚淡淡冷哼一声,儒雅的面容之上很不好看,冷淡地开口道:

    “怎么方前,带着子女来向老夫炫耀来了?”

    “岂敢岂敢!”

    方前赶忙摆手,随后与游庭坚并排行走,开口道:

    “这不是听了太皇太后一言,深有感触,想着帮帮你么。”

    此言一出,游庭坚眼睛一亮,脱口而出道:

    “我差点忘了传送司现在可是在刑部下面,老夫在这神京城内找了这么久,难道这丫头竟然跑去其他州了不成,不行,你赶明儿你赶紧给我看看,她是不是跑了!”

    望着面前刑部尚书一脸咬牙切齿的模样,方前嘴角一扯,随后笑着说道:

    “我说老游,你别忘了,私宴之后,咱们现在就属于元日旬假状态,明儿我可不去衙门。”

    语毕之后,方前将头凑近身旁的礼部尚书,降低声音继续开口道:

    “今日我来找你,还有一事,你可知我刑部平日里和京畿府的人打交道最多,但最近我听说京畿府府尹山大人,已经许久没来当值,你平日里素来与他交好,可知是何情况?”

    听闻方前谈起山文柏,游庭坚的脸庞逐渐变得肃穆,随后缓缓开口回应:

    “之前他感染了严重的风寒,好不容易好一些,而南蛮之战中他儿子叛变的消息接踵而至,让其直接一病不起,我去看过好些次,但是都被拒之门外,而且哪怕陛下不追究,但是还是批了他的长假,在他儿子之事水落石出之前,为了避嫌,他应该都不会出现京畿府中。”

    “此事不管这么看,都透露着蹊跷。”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这是陛下和司天监该头疼事,希望老山可以度过此劫。”

    游庭坚一声叹息,随后拉着夫人,登上了尚书府的马车,马车缓缓开动,而车厢内,游庭坚陷入了思索,许久之后,其回过神来,望着面前眼神有些躲闪的夫人,淡淡开口道:

    “夫人,你和我说老实话,这边的消息,是不是你透露给蕊儿的?”

    此问一出,对面的游夫人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随后游庭坚叹息一声道:

    “糊涂啊,夫人,蕊儿这性格,待在外面保不准就出事了,我知道你们还有联系,让她过年回家,之前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老夫的耐心有限。”

    “老爷,还不是因为你,你这寻女之事一闹,现在全神京的人都只道我女儿是个性格泼辣的姑娘,你让蕊儿以后怎么嫁的出去!”

    游夫人白了一眼对面的游庭坚,没好气地开口,随后后者再次一声叹息,再次开口道:

    “你以为我愿意这么做么,老夫也是为了女儿逼不得已啊,之前蕊儿和山兄家的那小子,虽然二人自身没同意,但外面人都以为是定了亲事的,现在山子出了这茬子事,我不希望把咱们闺女也拉下去啊,你不知道,现在陛下手头,那些揣测造谣我与其叛变有关的,一抓一大把,我要是不弄到满城风雨,怎么消除此事对蕊儿的影响啊。”

    无论是此时的大夏还是人族的任何一个王朝,叛变就是株连大罪,因此游庭坚的语气之中,透露着深深的无奈。

    但是在神京城中部,甚至距离紫竹巷不远的一间大宅子中,一袭绿衣的少女游蕊儿却还没体会到他爹的烦恼,反而在房间内蹑手蹑脚地靠近司马安南,但是看着后者正在低头收拾着细软,并且用布包裹好,用力一扎。

    司马安南背后,少女游蕊儿见状,面色顿时有些慌乱,伸出手抓住前者的衣角,急切的开口问道:

    “臭算命的,你收拾东西干嘛,要跑?”

第六百五十章 离京

    “我说游姑娘,你饭可以乱吃,但是话可不能乱说,本公子一没偷二没抢,三没欺骗姑娘感情,是遵纪守法的大夏良民,为何要跑?”

    “那你收拾这大晚上的收拾起行囊作甚?”

    司马安南在神京城重金购置的大宅子之内,刚刚自明德殿宴会归来,依旧是一袭白衣飘飘的司马安南转身,看着身后被其举动吓着了的绿衣少女,脸上露出了些许玩味之色,开口回应道:

    “这要过年了,本公子自然是要回家乡啊,家中父母都还健在,这要是过年不回,肯定会埋汰死我。”

    司马安南清朗的声音落下之后,游蕊儿反倒是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因为在人族的习俗里,这元日佳节,就是团聚的日子,她总不能拉着前者,不让其回家过年,因此精致的五官皱成一团,煞是可爱。

    “知道了还不让开,别妨碍本公子干活。”

    司马安南挥挥手,让绿衣少女靠边一点,随后转头继续收拾起细软,但是他要带走的东西并不多,值得一提的是,其背囊里竟然有超过十把,一模一样的白折扇,难怪无论到何地,这厮的折扇总会出现在其手中。

    一番交谈之后,游蕊儿随后出乎意料地安静站在一旁看着,见司马安南快收拾完毕,这才开口问道:

    “算命的,你的老家在哪里?”

    司马安南转头,有些诧异地吐出一句话回应道:

    “东南江陵城!”

    “江陵城我知道呀,我娘最喜欢的锦燕支就来自江陵城,据说那儿是江南水乡,繁华无比,尤其是过年之际,这热闹劲必定不输神京城呀。”

    游蕊儿一上来便是对着江陵城一阵猛夸,这让司马安南内心一阵心惊肉跳,果不其然,几息之后,绿衣少女便双手背负于身后,有些忸怩的继续开口道:

    “江陵城,我也要去!”

    此言一出,吓的司马安南连手中的折扇都忘记了摇摆,下意识后退一步,脱口问出道:

    “江陵城那是我家,你家在神京城的礼部尚书游府,跟着我作甚?”

    “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你不会这么狠心,把人家一个人留在这偌大的府邸里,冷冷清清,凄凄惨惨的过年吧?”

    游蕊儿抬头看着面前的司马安南,注视着后者的眼神里楚楚可怜,随后柔弱的声音继续传出:

    “难怪娘老和我说,男人的话,比鬼还会骗人,我都和你在一个屋檐底下住了这么久,难道你要弃我于不顾?”

    司马安南此时脸上一头黑线,不过他也是心思活络之辈,转眼便露出了一个笑容,笑着开口道:

    “你跟我去见我娘也成,反正我也不吃亏,但是你可想清楚了,若是使用了传送卷轴,那可是要在传送司备案的,届时你去江陵城的消息可瞒不住,而等过了开春,再回神京城的时候,你爹就会带着大帮人马在太平之墟里堵着你。”

    “知道就知道,届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先过了这个年再说,我也去收拾东西去。”

    绿衣少女游蕊儿转身,狡黠一笑,一蹦一跳地回到自己的房间,随后司马安南面色一苦,抬起手,闭眼掐指,几息之后,其怂拉着脑袋,重重叹了一口气,细细的声音向外传出:

    “难怪师尊曾言,世间诸事千千万,唯有情字最复杂,算不出啊,算不出!”

    弯月之下的神京城,随着前往白帝宫赴宴人员纷纷回家,逐渐沉寂了下来,只有那不断呼啸的寒风,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呜咽。

    神京城,京畿府附近的一间小宅院中,屋檐之下,有一道佝偻的身影独自一人站着,银白色的月光之下,他那原本灰白相间的头发,此时自远处看去完全成为了诡异的灰色。

    近段时日,一直被外界认为是卧床不起的山文柏,此时正用深邃无比的眸子,注视着前方的阴暗,随后同样细不可闻的声音淡淡自其口中传出:

    “有人抓住了我处于阴影之中的尾巴,我感觉注视而来的目光多了起来,不过此时的你,应该已经踏上那极北雪原的土地,这个世界缺少了谁,依旧会运转自如,没有谁是不能被牺牲的,包括我!”

    话音落下许久之后,山文柏忽然挺直了自己原本佝偻的身躯,一股难以名状的无穷气势随后向着四面八方涌动,无声地搅动着月下的黑暗,其周围的整个空间,好似瞬间沉入了深海,散发着沉重无比的波动。

    随后其转身,走向院子里另一间还未熄灯的房间,并未敲门,而是直接推门而入。

    房间之内,一位中年妇人并未入睡,而是坐在床上,见自家丈夫推门进来,赶忙擦干脸上的泪珠,有些哽咽地开口询问道:

    “这么晚了,夫君来我这有何事,你的病还未好,还是回房歇息吧。”

    “我没事。”

    脊背挺的笔直的山文柏回应一声之后,向前走了几步,来到床边,低头看着这位如普通农妇一般的妻子,继续开口道:

    “我知道山儿的事,你很担忧,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他不会有生命危险。”

    此时的中年妇人明显注意到了,今晚他丈夫的不对劲,因此掀开被子几欲起身,同时开口道:

    “夫君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妾身说?”

    山文柏抬手阻止了妇人的起身,沉默了一会之后,突然开口道:

    “今晚我要出一趟远门,这个年,你要自己过了,我会给礼部尚书游庭坚写一封信,让游府照料一下你,我房间床下有一个暗格,里面有些钱财,你要是缺啥就拿这个买,如果我能回来,我们就正式回老家,隐居深山,不再入世。”

    语毕之后,山文柏不再犹豫,直接转身走向门外,身后的一头灰发突然间向外延伸出一大截,就好似一根根针一般,散发着寒芒。

    望着冷漠无情离去的丈夫,泪水再次弥漫了中年少妇的眼眸,她一把掀开被子,光着脚踏在地面,哭着问道:

    “山子离我而去,现在你也要走?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你告诉我,这一次你要去何处?”

    声嘶力竭的哭喊之下,已经走到门边的山文柏停下脚步,停顿了几息,带着沙哑的声音随后响起:

    “本尊此次前往,光州广域城,万剑山!”

第六百五十一章 街上

    在人族的历程之上,元日年节前后,就是一场横跨三十六州的巨型迁徙,而对于回家过年,是每一位大夏子明内心之中,根深蒂固的执念,因此不到万不得已,无论距离多远,在外的异乡人,都要赶回家团聚。

    此时的传送石像塔还是处于起始阶段,并未完全普及,因此大夏历第八十九年深冬,神州浩土各地的迁徙行动,早已开始,毕竟大夏地域太过宽广,哪怕是耐力上佳的马匹,想要跨越一州之地,都需要至少一旬时日。

    翌日,天刚刚蒙蒙亮,一道道蓝白色的传送光柱便于神京城各地直冲天际,这些光柱内大部分,都是昨夜参加白帝宫宴会之人,所以于今日一早,就传送至其余大城,与家人团聚过年。

    这其中就包括刚刚接过传送司代司丞位置的书生元白,以及白衣飘飘的司马安南,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司马公子身旁,背着一个巨型背囊,宛如逃难一般的游蕊儿赫然在列。

    随着日头升起,整个神京城逐渐苏醒,但是今日的这座天下第一雄城和以往相比,有了些许不同,少了忙碌和紧凑,多了闲适及繁华。

    整个大夏,自今日起便进入了元日休假时期,忙活了整整一年的子民们,可以放心的睡到日上三竿,但是无论是什么节日,神京城有一处地方,必定是人满为患。

    青龙大街,琼浆馆!

    一大早,琼浆馆门前,排的老长的队伍之中,出现了一位极其魁梧的身影,锃亮的光头就好似一面铜镜,将头顶冉冉升起的太阳向着四面八方反射,同时足足比其余人大上一倍的身躯,给了前后排队等待的食客极大的压迫感。

    不过梁破光头之下的面庞,眉清目秀,并不凶煞,因此周围的大爷大妈们还会笑着打趣地问上一句,小伙子吃什么长大的?怎么会生得这般强壮云云。

    梁破并未回话,只是和善的笑了笑,片刻之后,梁破一手提着一碗汤面,大步走向路边一辆停靠了许久的宽大马车,钻入其中。

    马车内,盘腿而坐,正撑着额头闭目养神的赵御睁开眼眸,抬起头,望着梁破手中的汤面,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最近因为政事繁忙,他也是许久没品尝这美味的汤面,因此有些想念的紧。

    “我说破啊,这吃了这么多回琼浆馆的汤面,有没有吃出什么门道来,研究出其配方,这样朕在宫里也可以尝到了。”

    赵御吞下一大口面,随后淡淡的声音响起于马车内,而其对面同样在蒙头吃面的大光头,听闻之后,陷入几息思索后,继而摇摇头,开口回应道:

    “大部分的食材都可以尝出,但是其中有一味,好似不是人间之物,便是这神秘无比的这一味,成就了琼浆馆天下第一面的名声。”

    梁破话音还未落,赵御已经捧起面前的大碗,将最后一点鲜美浓郁的汤汁全部吞入腹中,接着重重感叹一声道:

    “食一碗人间烟火,饮几杯人生起落,破啊,这最后一味,就是这人世间的烟火呐!”

    “陛下,如果你想每日吃这个汤面,何不让月牙儿将其整个盘下?”

    一道并不苍老的声音响起于马车之内,随后赵御身旁,出现一道身穿青衫的消瘦身影,而许久未露面的大宗师黄庭开口之后,年轻帝王转头,轻轻开口回应道:

    “神州浩土之上瑰丽绚烂,好东西太多,朕要是全部都收入囊中,那会多无趣,而倘若每日吃这汤面,再好吃的人间烟火,也会腻歪,不过舅舅,平日里喊都喊不出来,怎么今日主动现身了?”

    笔直端坐的黄庭,消瘦的脸庞棱角分明,好似一把刀雕刻过一般,随后其将浑身上下凌厉的气势都收起,开口回应道:

    “陛下,今日是小年,您今日出宫,想必是年轻拜见长辈,因此我也想去司天塔,见一见父亲。”

    “朕正有此意。”

    语毕之后,赵御点头,随后这辆宽阔的马车,开始向前行驶,沿着青龙大街,向着神京城中部的司天塔缓缓而去。

    今日的青龙大街之上,依旧是人声鼎沸,但哪怕前段时间开始,神京城的外乡人都已经陆续离京回家,也未对其繁华受到丝毫影响,而那些商铺面前,排的队伍甚至更长。

    马车之内的赵御,并未穿着帝袍,而是一身朴素的黑袍,配上头上用云簪盘起的发髻,就好似一位的游历神京城的翩翩少年郎,接着年轻帝王伸手,掀开马车车窗的帘子,用乌木般的黑眸注视着两侧的街道,一幅盛世景象自赵御的黑眸之中倒影而出,内心不由百感交集。

    急管繁弦,烟景长街,闲闲太平之居,这就是他拼死去守护的家和国!

    忽然,一个熟悉小娃的身影出现于年轻帝王的视野之中,依旧是那件满是补丁的粗布衣,还有那被风刮后,带着紫红的脸庞,接着一个名为于鹏飞的名字,在赵御的脑海中浮现,随后淡淡的帝音响起于马车之内:

    “梁破,停一停!”

    其实一到年关,最开心的人群无异于那些无忧无虑的小娃们,一大早就成群结队的在大街小巷里玩耍,但是此时的小娃于鹏飞,情况并不好,因为其和身后几位小孩,被一群年岁大一些的锦衣少年们,堵在一个角落里。

    为首少年想必家世不凡,不远处吊着一群家丁模样的人观望。

    于鹏飞手中紧紧握着一把不大的木刀,抿着嘴唇,怒气冲冲的注视前方身穿锦衣,家世不凡的少年们,稚嫩的声音自其手中传出:

    “无论你用什么和我交换,我都不会将这把刀给你的。”

    话音落下,其将手中的木刀举起,同时将身后那几个同样普通人家出身的小娃们护在身后,而于鹏飞对面,一位手握着一把弹弓,莫约十岁左右的少年,有些恼怒的开口回应:

    “像你手中这个木刀,我家没有十把也有八把,我拿这弹弓和你换,你还不知足,你看这弹弓,百步之外可打鸟,而且力道十足。”

    语毕之后,这位少年直接自怀中拿出一颗石子,扣在弹弓之上,一把拉开,指向余鹏飞,没好气地开口,但是下一息,其手莫名的一松,石子顿时射出,少年则发出一声惊呼。

    这电光火石之间,所有在场的小娃还未反应过来,但是在远处观望着的家丁们纷纷面色大变,若要是这力道十足的石子正面击中于鹏飞,少不了鲜血飞溅。

    而正处于石子攻击之下的于鹏飞,只是下意识地抬起木刀一挡,但是在这一柄普普通通木刀的内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地方,突然间熔岩剧烈流转。

    同时,停靠在不远处的宽大马车内,大宗师黄庭发出一声轻轻的疑惑声:

    “咦!这气息?”

第六百五十二章 帝王也是人

    今日对于小娃于鹏飞,鹏飞大侠而言,可谓是在江湖上遇到了硬茬。

    因为爷爷一早在青龙大街酒楼里接了一场说书的活,他便和小伙伴们在附近练刀,只见其握着小木刀,上来便是一套娴熟无比的刀法,获得一阵叫好的同时,也引来了麻烦。

    一位十岁左右的富家子弟,看着被挥舞着虎虎生风的木刀,升起了一阵攀比的心思,想要用手中的弹弓,去换这把木刀,但是这木刀可是于鹏飞的心头肉。

    对于一位刀客而言,手中的刀,就是身体的一部分,因此最后自然是彻底谈崩,随后才会发生弹弓袭脸这一幕。

    石子呼啸向前,距离于鹏飞的脸颊越来越近,同时不远处停靠的马车内,发出一声轻咦后的黄庭,抬起手指曲起,轻轻向前一弹,下一息,石子之前,一道青绿色的刀气一闪而逝,后者直接化作了齑粉消散殆尽。

    直到此时,于鹏飞这才反应过来,面色大变,毕竟是四五岁的小娃,哪怕再坚强,也忍不住嗷嚎大哭,而那自知犯事的小娃同样面色微变,被一群涌上来的家丁,围在中间。

    “没想到熔岩夸这个五大三粗的远古巨人,还会效仿那仙风道骨人士,在民间随手放置机缘,真是有趣。”

    黄庭收回伸出去的手指,淡淡开口,随后其身旁的赵御,同样将目光注视着小娃手中的小木刀之上,开口回应:

    “这个小娃我有印象,喜刀,爷爷是一位极为博学的说书先生,因此还知道外公刀圣的名号,是个好苗子,反倒是熔岩夸,毕竟是上古时代之人,据说在那个时代,这种结善缘手段极为普遍,因为每一个人的天赋都是顶尖,保不准以后会有意外收获。”

    “我先观察这个小娃娃几年,如果有天赋,心性过关,我收他入门。”

    此言一出,就连赵御都有些惊奇,因为赢姓十四氏之一的黄氏,可是神州浩土上最会使刀的一族,看来这位小娃天生福缘不浅,随后便听黄庭清冷的声音继续响起在耳畔:

    “熔岩夸虽然保留了上古时代的习俗,但是明显不符合咱们现在大夏目前的情况,这刀中所封存的禁忌神通,就连我都感到了一阵心惊,若是完全释放而出,整个青龙大街,都会完全笼罩于火海之内,如此能力掌握在一个稚童的手中,太过危险,我再加上一层禁制!”

    语毕,黄庭五指向外张开,顿时刺眼的绿芒向外炸裂,化作一只深青色的龙雀逐渐凝实,随后振翅飞出马车之外。

    “梁破,走吧,今日要去的地方很多,先前往司天塔。”

    “诺!”

    梁破轻轻一挥手中缰绳,整辆马车开始向前缓缓行驶,速度越来越快,随后直接淹没于熙熙攘攘的人群之间。

    半个时辰之后,司天塔第八层,赵御和黄庭的身影出现。

    此层的景象好似被永久定格,和之前相比没有无任何变化,一座巨大的青铜巨棺躺于大殿中心,同时一束白光自上方照射而下,笼罩住整个巨棺,静谧,幽邃。

    这束光,来自于山海图,是世间极致的寒冷之光。

    这具棺内,躺着一人,名黄招,曾是大夏最锋芒毕露的刀圣。

    赵御二人缓缓走到光束之前,随后低头,注视着散发着淡淡荧光的巨棺,久久未语,棺中人的身份和他们是至亲,但是此时隔着一具棺,却无缘相见。

    “来,陛下,坐下来,陪父亲喝口酒。”

    黄庭不知从何处摸出了一壶酒,抬手示意,与赵御就地盘腿坐下,随后黄庭的右手再向前一挥,三个酒杯瞬间出现于面前,同时带着些许惆怅的声音传出:

    “我记得年轻之时,一到过年,父亲和姐姐最喜欢之事便是拼酒,但是姐姐太过厉害,每次都可以将锁元棺里躺着的糟老头子喝到桌子底下去,整整好几天不省人事。”

    语毕之后,黄庭将手中的酒坛子一把拔开,顿时一股浓郁到极致的酒香,弥漫整个司天塔第八层,此酒香醇香之中带着一股极为炽热的霸道气息,那是精纯无比的天地元气,随后盘坐于地的赵御双眸一亮,淡淡开口道:

    “竟然是玄天酒,看来舅舅你藏得深啊,在朕宫中的那座深藏的酒窖被发现之前,整个白帝宫内都难以找出一壶来。”

    “耳濡目染之下,想不喜欢饮酒都难,因此平日里收集了些酒,要不是过年,我才不舍得拿出这玄天酒!”

    黄庭豪迈一笑,抬起酒壶便将面前的酒杯全部倒满,同时二人面前的锁元棺,好似闻到了这爆裂浓郁的大夏第一烈酒,忽然开始剧烈颤动,同时一股股淡绿色的刀气,自棺中向外涌出,逐渐化作一头巨大的光鹿。

    此鹿刚一出现,便带着割裂虚空的锋芒之气,直扑下方的酒杯而来,随后低头一吸,整个酒杯内的青色的玄天酒直接被一吸而尽,接着此鹿意犹未尽,将目光转向另外两杯玄天酒。

    赵御看着面前,由刀气组成的光鹿,漆黑的眸子里有着好奇之色,在这头鹿身上,除了无与伦比的锋芒之气外,还有着来自于血脉之中的亲切感。

    黄庭轻轻一笑,将面前另外两个酒杯轻轻推到光鹿的面前,同时开口道:

    “这是父亲的道魂,名为巨鹿,是一柄刀,不过也是一个酒鬼,父亲他依旧在棺中沉睡,但是这巨鹿刀却因为这玄天酒香而苏醒了过来。”

    正当黄庭说话之间,光鹿已经将面前的两杯酒再次吸光,随后扬天付出一声啼鸣,意犹未尽地钻回锁元棺之内,整个司天塔第八层继续恢复平静。

    黄庭拿起酒壶,再次将两个杯子倒满,随后一杯推给赵御,一杯拿起,两人一碰杯,也不说话,直接一饮而尽。

    二人就如此一杯接着一杯,随后赵御眯了眯眼睛,俊美的双颊之上闪过一丝驼红,轻轻向前一挥,整个第八层大殿的中心,再次出现一具一模一样的青铜巨棺。

    或许是因为有些微醉,或许是情感压抑的太过辛苦,随后一向沉稳,波澜不惊的年轻帝王,在这鲜有人至的司天塔第八层,突然有着前所未有的情绪,低着头,像一个面对家人即将离世的普通少年郎一般,呜咽着重复着一句话:

    “拒绝了朕千辛万苦得来的锁元棺,奶奶她,活不了几天了!”

    黄庭轻轻抬手拍着赵御的肩膀,微微叹了一口气。

    帝王也是人。

第六百五十三章 小年

    腊月二十四,大夏小年,又称为的交年节,人族子民祭祀灶火。

    灶,造也,创食物也,民间祭灶,源于古人拜火的习俗,毕竟火焰是人族进化的标志性的之物,以火烹饪食物,以火取暖,因此为了感恩之,才有了此节。

    不过大夏地域宽广,三十州各地对于这小年的日子也不同,大体就是在腊月二十三,四,五三日之间,而地处西北的神京城,以及大夏之主赵氏,便选在了这二十四这一日。

    交年节可谓是元日大年前,最隆重的一个节日,因此今日神京城热闹无比,无论穷富,都忙着卖肉,买酒,买水果,还有些金银纸来祭祀,同时这座神州浩土之上的第一雄城,年味一下子变得浓郁了起来。

    半上午光景,原本停靠于司天塔门口的宽大马车,再次启程,向着东郊道宫附近而去,在路过曾经居住过一段时日的苦茶院之时,赵御特地让梁破停靠了片刻,掀开车帘,注视着几乎没有变化的院门。

    “陛下,要去院子内看看么?”

    梁破询问声刚落,赵御摇摇头,放下帘子,随后开口道:

    “不必了,直接去温师公家吧!”

    随后马车再次向前,或许是造化弄人,其驶过隔壁院子之后,未施粉黛却依然俏丽可人的楚言言正和其母亲自外部采购食物归来,随后姑娘注视着逐渐消失在街道口的马车,没来由的内心一疼,感觉好像丢失了某种重要的东西。

    自司天塔出来之后,一向神出鬼没的大宗师黄庭就直接消失,这宽大的马车内就剩下了他和梁破二人,还有一位司天监的年轻监吏,负责驾驶马车。

    马车内,仿佛想到了什么,赵御抬头,轻轻开口询问:

    “白致宁的情况,现在如何?”

    “回陛下,此时她正在融合禁忌道魂,但是因为原本自身的道魂被剥离,其中的难度会加大很多,而如月,同样也在的浮空岛小世界的驻地内,寸步不离的守护着。”

    “白致宁本就是无数年才一遇的天生禁忌者,本身的底子雄厚,应该没什么大碍。”

    赵御抬起面前的茶杯,饮了一口苦茶,醒了醒喝了玄天酒之后,有些发昏的脑袋,随后继续开口道:

    “如果元日节前,白致宁融合完毕,就接她和如月来白帝宫,朕不希望宫里的年夜饭太过冷清。”

    “诺!”

    前太子太傅温玉此时所住的宅子就在道宫附近,原本白帝宫在紫竹巷分了一间府邸给予这位老先生,但是老先生膝下无子,只有二女都已嫁人,同时因为常年在道宫和大夏学宫讲学,为图方便,便直接住在了这东郊附近。

    早些时候早有司天监的人前来通报,今日午时,会有圣上前来拜年,因此这位面色红润的老人,早早就换上了隆重的锦衣,在府门口等待,同时并未远嫁的两位女儿,同样携丈夫和子女赶至,毕竟这代表着圣眷隆恩。

    随后在一双双惊奇目光的注视之下,一辆并未带任何护卫,就像是普通人家出行的马车缓缓停靠于府前,接着一位的年轻人轻轻踏出。

    面如冠玉,举世无双。

    前太子太傅温玉率先跪地请安,随后府门前乌泱泱跪了一地,就连不远处听见动静前来看热闹的子民,同样赶忙跪下,内心激动不已。

    赵御快步上前,扶起须发皆白的温玉,开口道:

    “师公,您毕竟年事已高,在寒风之中等待这么久,身子骨哪吃的消,往后在府中等着朕前来即可,您看朕今日微服私访,只以晚辈的身份前来拜年。”

    老太傅温玉露出一个笑容,伸手虚引,笑着开口道:

    “天地君亲师,这该尽的礼数可不能丢,陛下请进。”

    随后在温府一众人员的簇拥之下,赵御和梁破二人踏入极为简朴的府邸之中,虽然温太傅的住宅面积不小,但内部就就和普通的农家人一般,一口水井,几排篱笆,还有一片种菜的自留地,其上甚至还有几只放养的家禽扑棱着翅膀。

    “师公,朕知晓您不喜黄白之物,因此来的时候特地让梁破拿了些宫中精心腌制的腊肉,就当拜年了。”

    院子里的小道之上,属于赵御年轻沉稳的帝音轻轻响起,随后老者一抚胸前的白须,仰天大笑一声,朗声开口回应道:

    “那老夫就谢过陛下隆恩。”

    说完之后,老太傅伸出手指,指向院子里最肥大的一只公鸡,对着后方的女儿轻声开口道:

    “今日圣上降临,将这只最大的公鸡煮了,做个滋补鸡汤。”

    温老太傅这辈子一向以节俭出名,因此屋内中堂的物件同样极少,就一张木桌,几个蒲团,随后赵御和老者相对坐于蒲团之上。

    老者温玉唤了一位中年妇人过来,在其耳边低声一语,随后妇人点头离去,老者将目光看向对面略显疲色的年轻帝王,轻轻开口道:

    “这年关将至,陛下近日定是繁忙异常,今日小年,来了老身这儿,咱不谈政事,陛下可好好歇息歇息。”

    “让师公见笑了。”

    赵御抬手向前一礼,随后老太傅温玉回礼,便只听年轻帝王的声音继续响起在耳畔:

    “朕此次前来,除了特地来拜年之外,还邀请师公您于除夕夜前往白帝宫,一道吃个年夜饭。”

    帝音刚落,之前告退的中年妇人自外再次踏入,手里捧着一碗汤,恭敬地放着安坐之上,随后老太傅伸手,轻轻将这碗汤推到赵御面前,慈祥的开口道:

    “方才在府前,就闻到了陛下身上浓郁的酒味,喝上一碗醒酒汤,不然对身子不好。”

    随后温玉望着面前,正捧着碗喝汤的赵御,双眸之中满是疼惜之色,继续开口道:

    “陛下和你父亲一样,都怕孤单,喜欢人多热闹,因此陛下这邀请,老夫受宠若惊,自然是要答应的,不过,在此之前,老夫也希望陛下答应一件事。”

    语毕之后,赵御放下手中的醒酒汤,用带着询问的乌木看着面前的老者,随后后者一抚摸自己的白须,沧桑醇厚的声音继续响起:

    “既然老夫答应了陛下的邀请,陛下也要答应老夫,中午留在此处,吃个便饭。”

第六百五十四章 青莲

    午时光景,神京城东郊,朴素太傅屋宅之中,放养了数年的大公鸡,或许是预示到了自己将命不久矣,挥舞着翅膀,在自留地里咯咯咯叫个不停,尽情地抒发着生命之中最后的绝唱。

    忽然,一个穿着布衣的中年妇人,直接一个箭步迈入菜地之中,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准确无比地伸手将这只大公鸡直接一把提起,这头公鸡的叫声之中,带上了慌乱以及凄厉。

    中年妇人是太傅温玉的大女儿,身上继承了后者的简朴,因此干活极为麻利,一手按住手中不断挣扎的大公鸡,一手拿刀往鸡脖子上一抹,公鸡的叫声顿时戛然而止,接下来就是浸入热水拔毛,不一会,一只光溜溜的公鸡便被其拿向厨房。

    在中年妇人进入厨房之后,梁破那光头锃亮的魁梧身躯同样走入,随后其在厨房内妇人们好奇甚至带着些惊恐的目光之下,淡淡开口道:

    “我会做饭,需要帮忙么?”

    半个时辰之后,属于食物扑鼻的香气自厨房向四面八方弥漫,而中堂之内,正和赵御交谈着的老者,闻到这香味,眼睛一亮,笑着开口道:

    “陛下,如此浓郁的香味,老夫这辈子都没闻到过,定不是我那两个女儿所做,听闻陛下身边的梁大人,厨艺冠绝神京城,看来老夫今日是有福了。”

    此言一出,赵御有些诧异地开口回应道:

    “梁破这家伙,五大三粗,平日里连话也不怎么说,怎么其名号就连一向不问世事的师公您,也有所耳闻。”

    “那是因为陛下小瞧了梁大人,也小瞧了您自己呀。”

    老者温玉笑着开口,随后目光注视着面前赵御的眼眸,沧桑的声音继续传出:

    “陛下您有所不知,少年无敌的您,早已是所有年轻子民心中的不败信仰,不单单是陛下,包括那天辉军和夜魇司都是所有年轻人津津乐道的对象,但是因为这两军的身份一向神秘,唯一被世人知晓的便是梁大人这位同境无敌的天辉军亲卫。

    “老夫在学堂教书之时,梁大人的名字都快听出了茧子,就连回了家,那几个外孙同样是其的仰慕者,因此想不知道都难呐。”

    说完之后,老先生自顾自地摸着白须,哈哈地大笑起来,老人的心态极佳,赵御的嘴角也微微抬起,短短的半年时间,对于这两位自小相依为命,走遍整个大夏的少年人而言,一切变化的太多。

    但是对于梁破而言,一切仿佛都并没有变化,他所热爱的没有变化,他要守护的也没有变化,或许这就是所谓的赤子之心。

    厨房内,将最后一道菜盛出的梁破,解下胸前的围裙,在满屋众人惊叹目光的注视之下,面色不变地走出厨房,而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一脸崇拜的小跟班。

    接着温老爷子那两个年岁不大的小外孙,在母亲的使唤下,也不怕生,一齐小跑到中堂门口,然后恭恭敬敬地跪下行一个大礼,异口同声地开口道:

    “陛下,外公,吃午膳了!”

    “好好,你们两个小家伙先过去,我和陛下随后就来。”

    原本温老爷子吃午膳的地方是在厨房,但是今日的规模显然不同,因此便将桌子摆到了院中,而且还分了两桌,赵御和老先生单独一桌,其余人再一桌。

    随后赵御落座,而其身旁的老先生,望着面前那色香味俱全的山珍与河鲜,还有大夏西北的过年吃的一些特色食物,不由郎朗开口,吟上一句:

    “古传腊月二十四,君朝天欲言事,云车风马小留连,家有杯盘丰典祀,猪头烂肉双鱼鲜,豆沙甘松粉饵团。”

    “师公好兴致。”

    “陛下肯留下来吃个便饭,是我温家之幸啊!”

    老先生的面色愈发红润,气血上涌,显得颇为激动,诚然,扶摇大帝亲自前来拜年,并且一同用膳,这代表着大夏首屈一指的圣眷。

    与此同时,光州广域城。

    家家户户同样准备了极为丰盛的食物来祭祀灶火,并且聚在一起欢度小年,人口数堪比神京城的光州首府,完全沉浸在浓郁的过年气氛之中。

    光州本就是人族的发源地,三十六州此时的大部分的习俗,都是由光州传出,因此大夏流传着一种说法,这广域城的年,最正宗。

    其实原本安置于楚州秋水城的那座石像塔,最开始的安排是在光州广域城,这个世界能够改变赵御意志之人并不多,但是老太后肯定算一个,当初在并州,老太后亲口答应那尊凌波巨鲸,会去凌波湖看它,因此赵御不想老太太旅途奔波,就将石像塔改安置在了凌波湖畔。

    不过虽然没有赶上这第一波传送机会,但是子民们都知道,以一州之地,围聚了大夏整整十分之一人口的光州,这石像塔迟早回来临,而且绝对不会太久。

    光州广域城除了人口众多,历史悠久之外,剑道传承同样深厚。

    广域城外,万剑山顶,葬剑湖。

    与赵御来时的平静无波不同,此时巨大的葬剑湖内波涛汹涌,就好似煮沸的开水,往上不停冒着滚滚气泡,同时无数青色的剑气从中冲出,融入上空,逐渐形成一朵含苞待放的青色莲花。

    同时原本湖内所插着的万万柄剑,全部都在不断颤抖,割裂的虚空的剑气将整个湖的周围全部都笼罩,使其成为了绝域,根本难以靠近。

    湖边剑气的边缘处,所有万剑阁宗门之人,上到长老,下到弟子全部静静盘腿而坐,而这些人的最前方,坐着一位少女,穿着白色的修士服,面容乍一看并不艳丽,但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柄将全身锋芒都蕴含其内的惊世之剑。

    少女抬眼注视着前方,目光穿透湖上幻灭升腾的无数剑气,看到了大湖的最中心,被青莲包裹,盘坐接受万剑朝拜的一位中年男子,眼神里透着一丝担忧,天生拥有剑心的她能感觉到整座剑山的不同,和其中的凶险。

    万剑阁阁主慕容和,此时正欲纳整座万剑山内无数柄剑的锋芒之气于一体,正式冲击圣位。

    青莲绽放之时,便是九重通天阶梯现世之际。

    剑生嘴唇微启,轻声担忧地呢喃道:

    “师傅!”

第六百五十五章 大夏学宫

    神京城东郊,温老太傅简朴的府门口,众人簇拥着年轻的赵御和梁破自府中踏出,临行前,老太傅自怀中拿出一本用绸布包裹的书籍,珍重地交于年轻帝王的手中。

    片刻之后,这辆宽敞普通的马车在一道道目光的注视之下,缓缓开动,驶向神京城中心。

    马车内,赵御将后背轻轻斜靠于软垫之上,整个身躯完全放松之后,伸出手,轻轻拿起方才老太傅给予的书籍,随后解开绸布,只见两个古朴的大字映入眼帘。

    帝范。

    顾名思义,此书讲的就是帝王风范,赵御对此曾同样有所耳闻,传为一位人族大帝所著,但因为年代久远,皇朝更迭,此著作彻底淹没于的历史的车轮之下,没想到老太傅手里还有一孤本。

    赵御的黑眸之中闪过些许思索,随后继续抬手轻轻翻开,顿时内心之中升起一股温暖的热流,因为此孤本并不是大夏文字,而是一种极其罕见的古文,但是这些古文之旁,老太傅却用小字进行了注释和翻译。

    赵御能够想象,理解和注释这些古文有多么困难,老太傅定是考究了无数古籍,花费了大量时间,才能够完成年轻帝王手中的这本著作。

    “师公真是有心了。”

    随后年轻帝王抬目扫视,这本帝范一共一十二篇,君体,建亲,求贤,审官,纳谏,去谗,诫盈,崇俭,赏罚,务农,阅武,崇文。

    篇章的名称极为简单,但是背后却是博大精深,涵盖了为帝王者的方方面面,对于赵御而言,有极大的学习和参考价值,随后年轻帝王将这本书籍再次郑重合起,用绸布包好后,轻轻放于面前的案桌之上。

    这一切做完之后,马车内的梁破才轻轻开口询问:

    “陛下,下一站可是大夏学宫?”

    赵御点头,接着右手撑着额头,眼睛微闭,假寐歇息。

    其实于赵御登基不久,大夏工部便承接了圣令,要于神京城建造两处庞大建筑,一处为位于太平之墟,用于传送之用的神京站,还有一处,便是神京城北部,扩建原本废弃的儒门遗址,作为神京城的大夏学宫。

    在赵御的旨意之中,这座学宫的优先级还要高于神京站,建成的日期还要早于后者,足以可见年轻帝王对于推行教育的重视。

    神京城再往北,就是极为荒凉的冻土荒原,而玄武北门平日里只有边关将士进出,因此整个大城呈现出了东,西,南尤为繁华,而北城地广人稀的分布,所以位于北城的大夏学宫的面积极大。

    神京城人口无数,以赵御有教无类的初衷,学宫的面积将来只会更为庞大。

    此时经过半年多建设,大夏学宫已经初具规模,若是自天际鸟瞰,则会发现一片片建筑连绵成一片,呈现如豆腐块一般错落有致的分布,而此时临近年关,虽然绝大部分的学生陆续回家过年,但大门口依旧是人来人往,进进出出者皆有。

    半下午时分,一辆普通的马车于学宫门口处停下,接着一位身穿黑色儒衫的老者,钻入马车之中,马车继续慢慢悠悠地驶进学宫之内。

    “老夫大夏学宫,东郭乐正参见陛下。”

    马车内,原儒门门主,现大夏学宫宫主的黑衫老者,对着赵御恭敬一礼,赵御轻轻一笑,开口回应道:

    “快快请起,数月未见,师兄可还安好?”

    “每日教书育人,充实无比,好的很。”

    老者起身,随后于年轻帝王对面坐下,继续开口道:

    “前段时间巨神海畔大劫的消息传到学宫,所有人都兴奋异常,老夫再次祝贺陛下又获得一场大胜,大夏东北至少获数十年安稳。”

    “师兄,你知道的,异族才是大夏最大之敌,因此真正的考验,还在后头,或许将来,这一批学宫之人,会是大夏的根基之一。”

    虽然被老夸赞,但是赵御的面色依旧沉稳如常,淡淡开口回应过后,东郭乐正同样深以为然地点头,平和醇厚的声音随后响起:

    “师傅当年也是这般说法,无论神州浩土本土之上的禁地有多凶险,都不及异族的十分之一,禁地或许可吞一镇一城之地,但是异族一旦南侵,那就是灭族之祸,异族一日不亡,大夏便一日难以酣睡。”

    只有真正经历过曾经太阳帝国入侵惨状的老一辈人,才知晓这些信仰神灵,悍不畏死的异族,是如何的凶残,简直就犹如过境蝗虫,寸土不生,不会留下任何活口。

    老者的话音落下之后,赵御的双眸之中闪过一丝凛冽的杀意,一闪而逝之后恢复正常,接着淡淡的帝音缭绕于车厢之内:

    “朕此番前来,除却拜访师兄之外,还想好好看看这座学宫。”

    语毕,赵御伸手将车窗的帘子掀起,注视外面的大夏学宫,学宫的道路两旁,种着两列一眼望不到头,自虎卧山脉移植而来的寒松,而像主枝干一般的大路两侧,延伸出了一条条小道,这些小道的尽头,便是平日里授课的学堂。

    “陛下,按照您的旨意,以及六部的帮助之下,大夏学宫内的学堂此时共有整整一百零八座,除却重中之重的道论启蒙修行之外,还囊括其余方方面面,例如最普遍的工匠建设,纺衣织布,再到岐黄之术,狩猎技巧等等,甚至是烹饪,前些日子也开了一宫,而且前来学习的子民还很多。”

    正当老先生兴致勃勃讲述着学宫构成之时,马车恰好驶过一间面积颇为巨大的学宫,同时食膳宫三个大字映入眼帘,想必就是近日里刚刚成立的学宫之一。

    赵御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梁破,寻思着烹饪手艺无双的大光头,去这座学宫内讲学是何等光景。

    在大夏,修士者的地位极高不假,修行者更能够主宰自身的命运也不假,但是大道之下,更多的却是默默生活的普通人,他们才是这个王朝的主体。

    或许在人族的发展历史之中,在某个时期,将各行各业以十流区分之,但是脑海里有着现代思维的赵御信奉的却是任何用以谋生的职业,并没有高低贵贱之分,这也是其成立大夏学宫,并将之推广至整个神州浩土的主要原因。

    大夏学宫之内,普通人比修士更多,年轻帝王要借此清晰地告诉王朝之内的无数子民,每一项谋生之计,都值得尊重,每一门技艺,都是瑰宝,都需要传承。

第六百五十六章 定境

    赵御建立大夏学宫的目的,不是为那一撮人族之中凤毛菱角的修士群体,而是无数刚刚走上启蒙之路的年轻少年少女,以及无法修行的普通人。

    换而言之,这是基础性的教育机构,而一旦有少年人在启蒙之下,觉醒修行天赋,成为修行者,那便自有如道宫,兵宗等如朝廷分支机构一般,体系成熟的宗门进行修行指导。

    如果将目前整个大夏的教育体系比喻成一个金字塔形,那么这大夏学宫就是最底部的基石,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年轻帝王所乘坐的马车,在交年节这一日,沿着整个大夏学宫的主街道,浏览了整整一百零八座负责教导传承的学堂。

    赵御望着马车周围,数量不少,正相互交谈的子民,对着面前的老者淡淡开口问道:

    “师兄,今日学宫应当放假,怎么还有如此多的人在此?”

    “回陛下,虽然元日旬假已经开始,但是这些拖家带口前来的神京城民众,一部分是来挑选所要学习的类别,而更多的是带着自家的儿子闺女们,见识见识学宫,或许等明年开春,他们就会来此处结伴学习。”

    说到此处,赵御注视着周围的人群,果然发现其中夹杂着许许多多莫约十岁上下的少年和少女们,随后东郭乐正微微一笑之后,继续开口道:

    “其实他们最应该感谢陛下,大夏学宫创立之前,这个年纪的孩子们,其实最迷茫,尤其是贫苦家庭出生的,运气好些的便出门做一位学徒,或许还能学门手艺,而大部分便是在无所事事中荒废时光,因此现在,别的不说,整个神京城大部分这个年纪的小娃,无论男女,全都集中到了学宫之内。”

    “学宫推行道论之后,可有修道的苗子出现?”

    赵御的话音未落,黑衫老者的面庞之上便涌现出了浓浓的欣喜之色,略显激动的开口道:

    “有,而且有很多,整个神京城如此多的人口基数,导致被宗门漏下的遗珠有很多,这段时间几乎每一日都有人感应到天地元气,引起入体,踏入初境则指日可待。”

    “善!”

    赵御也是极为欣喜地点头,发出一声感叹,随后其和东郭乐正以及梁破踏出马车,顶着头顶西斜的阳光,缓缓走在学宫的寒松树之间。

    神京城北部的建筑本就相对稀少,而大夏学宫又宽广,因此一下马车,猛烈的北风便呼啸而来,刮的众人的衣袍猎猎作响,随后几人沿着面前的道路,缓缓向着一座格外巨大的学堂走出,同时东郭乐正那带着令人温暖的声音继续淡淡响起:

    “其实学宫内除了元日佳节之外,普通的旬休日是继续开课的,毕竟年长的子民平日里需要谋生,也只有那时候,才有时间来听讲。”

    “此事朕知晓,礼部为此还写了一封折子给朕,朕给出的意见是学宫的先生可采用轮休制。”

    赵御点头,因为天际的斜阳有些刺眼,因此他轻轻抬手遮挡,随后声音继续响起于天地之间:

    “不过相对于神京城的学宫,朕更担忧那些南下神州浩土各地的三千儒门火种,条件刻苦,从无到有,何其艰难,朕知晓,这些儒门年轻人,大部分都未回来过年吧。”

    此言一出,黑衫老者陷入了沉默,过了一会之后,其才开口回应:

    “师尊当初创立儒门之时的意志便是救济苍生,如今有此机会,咱们那三千三百余位后辈能够为大夏献出一些绵薄之力,无怨亦无悔。”

    片刻之后,黑衫老者带着赵御踏入学堂之内,此学堂的整体结构就类似于道宫之中的全体弟子都要参加的大课,顶部有着先生端坐讲解的高台,而下方是一个缓缓上升的缓坡,如此一来,使得所有人都可清晰地看到前方。

    “此学堂教授的便是修行启蒙,而此时由老夫亲自讲解道论!”

    语毕之后,老者东郭乐正抬起手,向前轻轻一挥,顿时一黑一白两道精气被向前甩出,逐渐于整个学堂的上空形成一支黑白相间的巨大的毛笔。

    这只毛笔之上元气缭绕,随后缓缓开始于虚空之中晃动,无数黑白色的元气向外示范,就好似已经蘸墨,以待书写的毛笔,同时伴随着东郭乐正滚滚而出的声音:

    “陛下,老夫近来一直在思索,想要将民间的各项技艺和传承延续下去,制定一个统一的标准和级别必不可少,就好似大夏开国之后,车同轨,书同文,统一大夏道和度量衡一般,而修士之间有境界进行划分,因此老夫斗胆,在此也划分天下技艺。”

    老者此时的声音带着与以往完全不同的霸道气息,与此同时,一股猛烈无比的气势向外席卷,使得整个虚空都开始微微颤抖,随后其右手凌空开始一笔一划书写,发出一声低喝:

    “第一级,能力不足,但愿意学习,称之为徒!”

    喝声落下,上方的黑白相间的毛笔同样于虚空留下一个漆黑徒字,随后老者继续低喝,又是两个巨大的文字被书写而出。

    “触摸到规律,并且安心做事之人,为工!

    “掌握规律,且精通之,为匠!”

    工与匠两字一出,不知不觉之间,整个宽敞的学堂内部,浩瀚的气势愈来愈盛,以老者为中心,整个大地都好似在微微颤抖,接着又一个字被东郭乐正喝出:

    “第四级,掌握规律,可将其传授者,为师!”

    声音落下,学堂上空,平地响起起一声惊雷,无穷气势冲天而起,形成一道肉眼可见的黑白光柱,整个大夏学宫内的众人纷纷惊骇地望向上空。

    赵御身旁,东郭乐正的面容涨到通红,整个身躯好似在承受无穷的压力,但依然缓缓开口,滚滚音浪响彻天际:

    “第五级,家!心怀信念,欲将此道普及天下,当尊称为大家!”

    当学堂上空,那一个龙飞凤舞的家字一成型,神京城北部,瞬间冬雷阵阵,一股浩瀚无比的意志,缓缓汇聚,并且注视而下。

    东郭乐正此番为世间技艺划分境界,直接引起了天道目光的注视,煌煌天威之下,老者直接张嘴喷出一口鲜血,周身虚空之中无数雷蛇蜿蜒闪烁,但是其不为所动,嘴唇继续张开,一字一句地缓缓向外吐出:

    “精通本质,继而通达万物,为最高级,圣!”

    但是这最后一个圣字还未说出,老者的七窍开始向外冒血,这最后一字死死无法说出,同上上方的黑色毛笔,无法落笔,并且颤抖着向外不断崩裂!

    东郭乐正苍老的眸中,闪过决然之色,深吸一口气,几欲再次开口,却被一道沉稳的声音直接打断:

    “师兄,五级便足够了,前五级,朕允了!”

    帝音毕,赵御抬手向前重重一挥,无穷乳白色的国运之气,自虚空中涌出,注入虚空的漆黑大字之内。

    神京城雷鸣电闪,大夏一百零八行自此迎来了境界划分!

第六百五十七章 为苍生开头

    夕阳的光芒逐渐减弱,但是神京城北,大夏学宫内向着天际直冲而起的惊天异象,却是如此的显眼,席卷四方的气势之内,甚至还夹杂着天道无穷辉煌的威严,使得整个在北部的子民,纷纷侧目,而修为高深的修行者们则感触的更为深刻,因为属于天道的一根法则,被凡人拨动。

    最后这一切都尘埃落定于一声威严无比的帝音之下:

    “朕允了!”

    帝者,言出法随,因此无穷的气势逐渐消散,而学堂的虚空之中,那由元气书写的大字,被国运之气加成之后,同样隐没,消失不见。

    直到今日,赵御才发现自己平日里并不张扬,勤勤恳恳教书育人的大师兄,内心深处的抱负是如此的宏大和辉煌。

    愿惠及众生,为每一行定制境界和规则,这本就是前无古人的惊天之举!

    如果按其之前的境界划分,这便属于育人者的大家之境。

    大夏学宫的宽大的学堂之内,黑衫老者因为脱力而跌坐于地,随后其微微叹了一口气,有些惆怅的开口道:

    “可惜到最后,还是未能圆满。”

    “师兄心系天下,朕内心敬佩。”

    赵御缓缓上前,伸出手将老者自地上轻轻拉起,语气之中充满敬意,随后年轻帝王抬手向前一礼,嘴唇微张,声音继续向外传出:

    “朕代表大夏无数子民感激师兄此壮举,这将引领大夏进入一个体制更为完善的全新时代。”

    “老夫也是想在死前尽自己的绵薄之力罢了,我老了,再不做就没机会了,但是可惜啊。”

    东郭乐正苍老的脸庞之上闪过无限唏嘘,其实老者的胸怀抱负远超想象,要知道自古便流传无数年的修行境界,广为人知的只有初,虚,实,掌缘生灭,陆地神仙五境,而老者竟然于起初阶段便想将民间技艺定位六级,这本就是对于大道赤裸裸的挑衅。

    方才学堂之内的气势太过猛烈,因此此时赵御和老者周围的案桌,横七竖八地散落一地,不过二人也不在意,年轻帝王搀扶着老人随意而坐,随后挥手取出可补充元气的净化药水递出,轻轻开口道:

    “划分境界之事,涉及到大道法则,本质上是和天道讨价还价,因为需要天道花力气去加持,当徐徐图之,朕相信师兄终能喊出那一字,落下那几笔!”

    “陛下,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谈何容易啊!”

    老者接过净化药水之后一口饮尽,双眸之内的感叹之色更浓,其实他心中也很清楚,万物皆殊途同归,无论哪个道,只要完全掌握了此法则,都被称之为圣!

    因此不踏出那一步,就永远无法喊出那一字,落下那几笔。

    “不过能为天下苍生开个头,老夫我也知足了。”

    唏嘘过后,黑衫老者的双眸恢复清明,虽然虚弱,但是脸上还是露出了一丝笑容,随后望着身旁赵御年轻的脸庞,继续开口道:

    “陛下,您和您的父亲很像,当初我们师兄弟三人于师傅门下修行,各自发了宏愿,但是这天下大势犹如沧海起伏,太多人哪怕为之付出性命也无济于事,但是初心我们都没忘,如今在陛下的身上,我看到了希望。”

    “为国为民,那本是朕的分内之事,年后开春,朕将让内阁与司天监商议,开放白帝宫凤凰阁进行拓印,随后相关拓本会集中送往大夏学宫,典籍与其束之高阁,不如惠利天下!”

    赵御重重一点头,声音沉稳且坚决。

    夜幕逐渐降临,华灯初上,正值小年夜,整个神京城家家户户的灯光向外绽放,就好似地面之上闪烁的无穷星辰,美轮美奂,同时近日京畿府的衙役们在街上挂满了红灯笼,更为这个城市添加上了浓郁的过年氛围。

    一辆普通的宽大马车,缓缓于街道之上行驶,此时正值晚膳时间,因此整条街道之上空无一人,周围灯光映照之下,马车就显得极为孤单。

    车厢内,赵御正捧着那一册帝范细细阅读,同时一道道欢声笑语自四面八方传入耳中,随后年轻帝王摸了摸自己有点饥饿的肚子,淡淡开口问道:

    “梁破,到白帝宫还有多久?”

    “回陛下,已经快到午门口,但是距离凌波殿还是有一段距离。”

    梁破语毕之后,赵御点头,随后忽然想到了什么,将头抬起,望着面前安静盘坐的光头青年,继续开口道:

    “破啊,朕之前隐约听师公说过,你来自赢姓十四氏之一的兵宗梁氏,此时虽然梁氏大部分人都在无尽山的秋月要塞,但是紫竹巷内的府邸里还是有许多人留守的,想不想这几日去看看,朕放你几天假。”

    帝音落下之后,赵御对面的梁破却摇了摇头,开口回应道:

    “师公并没有瞒着我的身世,我是梁氏庶出,因为在娘胎里先天体型太大,导致娘亲直接难产至死,所以父亲也不喜欢我,因此出生没几天,便被送到了陛下的身边,所以无论是对于我,还是对于兵宗梁氏,我都还是不回去的好。”

    梁破的说话声极为平淡,同时嗓音有着和本身体型极为不相符的醇厚磁性,随后赵御没有再开口,二人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处,早已心意相通。

    片刻之后,马车驶进白帝宫内,并且在皇城禁卫军的护卫之下,穿过皇极殿下方的广场,向着后方的凌波殿而去,四面八方顿时变得极为安静起来。

    随后马车内,赵御将手中的典籍用绸布包好之后放入怀中,手指轻轻敲打着面前的案桌陷入思索,接着淡淡的声音于周围缭绕:

    “朕明年将会让夜魇司前往极北雪原的琉璃城,北安王去了大半年,却没有任何消息传来,而解决了极北之事,朕将正式对异族动手,不过这趟极北之行,如果你想去的话,可率队前往。”

    帝音缭绕间,车厢内的梁破陷入了几息的沉默,梁破并不是一位会陷入思考的人,但是这一次他却有着犹豫。

    随后其抬起头,目光之中有着极为罕见的渴望,开口道:

    “我想去!”

第六百五十八章 手与叶

    大夏赵氏一族所居住的白帝宫,整体之上分为前后两宫,前宫以是以皇极殿为中心的议政之地,为大夏王朝的权力中心,而后宫则是帝王及家眷的居住之所。

    临近年关,整个白帝宫后宫的主要宫殿和道路,全部被宫女们点上了象征着红红火火的大灯笼,以及随风飘舞,色彩斑斓的飘丝彩带,所以夜幕之下驶向凌波殿的马车,就好似自梦幻之境中而来。

    随后马车停靠于凌波殿外,整整奔波了一天的赵御,披着一件黑色的大氅,迎着凛冽的寒风,缓缓走进凌波殿。

    一踏入殿内,气温骤升,寒风顿消,年轻帝王抬头望去,只见殿内无数红烛摇曳之下,胭脂俏生生地跑来迎接,红润的脸颊,欣喜的目光,就好似普通人家等待着自己丈夫归来用膳的小媳妇那般。

    一股温暖的热流自赵御的心脏之内向外涌出,随后流向四肢百骸,这比世上任何一种本源都还要炽热,因为它叫陪伴。

    有人与他立黄昏,有人问他粥可温,正因为如此,哪怕赵御扛着整个大夏亿万子民,披荆斩浪前行,哪怕赵氏一族只有寥寥几人,他都拥有着是世间最强大的后盾。

    “是御儿回来了吧,快坐下吃饭,今儿可是交年节,大家伙都在等着你用晚膳呢,让梁破也坐下一起吃,热闹!”

    本来斜靠在座位上,昏昏欲睡的老太后,听见年轻帝王归来时候的动静,顿时恢复了些许了精神,张嘴开口,随后赵御牵着胭脂的手,身后还跟着梁破,几人来到饭桌旁坐下。

    望着面前这一大桌子的菜,赵御露出了一个笑容,轻轻开口道:

    “今日去见了见师门长辈,未能陪伴奶奶左右,还望奶奶恕罪。”

    “御儿你是哪里的话。”

    老太后在身旁中年宫女的搀扶之下,将身子稍微直起,同时自嘴中传出的声音还带着些许责怪,继续开口道:

    “我老身我可那些普通的老太婆不一样,你就忙你自己的,御儿贵为一国之君,当以国事为先,你若是天天在本宫面前转悠,本宫反而要责备你轻重不分。”

    赵御闻言之后,再次笑着开口道:

    “奶奶你脾气这么好,才不舍得责备孙儿。不过孙儿有一事还望奶奶应允。”

    “御儿你但说无妨!”

    老太后转过头,漆黑无比的双眼之中,那如墨汁一般的黑汁更为深邃,甚至带上了浓郁的死气,随后赵御伸出手,握住老太太如冰块一般僵硬的双手,珍重地开口道:

    “本来年前,按照宫中的习俗,将举行祭天大典,但是孙儿我,不想再在年前大费周章,而今日外出门也是想尽快将这些礼数之事都了结,孙儿只想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好好地陪伴奶奶。”

    赵御宽厚的大手之内,老太太的双手反馈而来的触感,就好似一截没有任何弹性的枯槁,那是因为在天人五衰之下,老人已经失去了自己的触觉,算上之前被剥夺的视觉,味觉和嗅觉,此时老人唯一能和外界交流的便只有听觉。

    因此听着赵御那几乎带着渴求的语气传入耳中,老太后陷入了一段时间的沉默,其实从小自大族内长大的她,极重规矩,同时也一直维护着皇家的体面。

    但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或许就连她也想在陪伴之中离去,因此老人罕见地点点头,同意了赵御言语,轻轻开口道:

    “御儿你是皇帝,这天下你就是最大,这祭天大典,停一年便停一年吧,咱们大夏的江山,靠的可是人!”

    大夏明州,烟云城,夜幕之下,细雨绵绵。

    大梦山下,整座烟云城内同样沉浸在团聚的过年气氛之中,使得这座大夏最缥缈出尘的大城,多了浓郁的烟火气息,喧嚣的欢笑声,盖过了天际间洒下的细雨,甚至连寒冷的气温,都变得火热了起来。

    烟云城内的大街之上,有两道身影穿梭于绵绵烟雨之间,但诡异的是,偶尔路过两旁的路人,却无一人有所发觉,好似这两人行走的是另一片虚空。

    依旧是一袭破烂道袍的中年道士,突兀地直接停步于街道之上,这由动转静之间,充满着难以言语的韵味,同时其周围的空间,仿佛在虚实之间重合碰撞于一处,散发着一波又一波犹如湖面涟漪一般的波动。

    这股淡淡波动很轻微,但还是震动了些许落下的雨水,继而使得路边的一片树叶齐根而断,飘落而下。

    任由细雨拂面的中年道士,轻轻伸出右手,将这片落下树叶用手掌接住,随后淡淡的声音传出:

    “人生就如这片叶,短短不过几甲子,如雨雾般不堪风沙挥霍。”

    沧桑醇厚的声音落下,中年道士身旁,出现了一位极为年轻的白衣宫装女子,美艳无双,但是冲天的凤眉使得其有着一股睥睨天下的霸道威严,她并未开口回应,只是用疑惑的目光,注视着身旁的中年道士。

    随后中年道士也不在意,伸出修长圆润,如玉雕刻一般的手指,拈住树叶,继续轻轻开口道;

    “我折了一枝叶,看它渐渐枯萎去。

    “它问:何事落到这收场,枯死你手上。

    “我答:何故落在我手上,枯死这收场。”

    中年道士话音落下之后,白衣宫装女子随后终于有所反应,她转过身来,盯着道士手中这片树叶,开口询问道:

    “就算境界如你,也是一片身不由己的叶?”

    “是叶也是手!”

    中年道士面色肃穆,随后宽大的袖子向外一甩,一瞬间,所有天际洒下的雨水全部停止于原地,随后中年道士将目光看向武公主赵秀的脸庞,继续开口道:

    “大夏的一位老太太寿元将至,我知晓你想回去,却又怕将我跟丢,我可以答应与你一起回去陪她最后一程,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武后的面色不变,感受着周围空间的不断幻灭,红唇轻启,清冷威严的声音向外传出:

    “要我做这只手,还是这枝叶?”

    “那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以及能力。”

    中年道士负手而立,轻轻抬头看向天际,沧桑的声音继续响起:

    “本座回来的太久,该回去了,如果你跟着我,或许永远也回不来,好好告别吧。”

第六百五十九章 看一个人的眼睛老去

    翌日,晨光微熹,今日的神京城,同样是难得的好天气,而因为六部官员放元日假期,早朝暂停几日,所以赵御也是极为难得的睡了个懒觉,但有时候习惯确实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因此这所谓的懒觉,也只不过比平日里晚起个半个时辰罢了。

    赵御醒来的时候,天依旧是蒙蒙亮,年轻帝王伸手阻止了欲起身服侍的胭脂,随意地裹了一件大袍,轻轻推开门,缓缓走出夏宫内殿。

    说实话,虽然这座以国号为名的宫殿,是他平日里卧榻入眠之所,但是这半年来,一件接着一件的事情压的赵御几乎喘不过气,因此年轻帝王根本没有时间去好好浏览这身边的美景。

    作为帝王寝宫,这座夏宫自然集齐了大夏能工巧匠之巅峰之作,几乎一砖一瓦,一桥一道,一草一木,都被反复不知推演了多少遍,同时将天时和地利一并考虑在内,不同的时节,就会有不一样的风景。

    春晓秋冬,各有风流。

    修建完这座宫殿之后,曾有说书人根据参与修建的大匠描述,评夏宫道:

    “此宫,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

    因此这座面积庞大的夏宫,有湖,有桥,有船,此时微微的阳光照射而下,宫中湖的湖上烟雾缭绕,几乎是仙宫之景。

    起伏的云雾之下,衣袍摇曳的年轻帝王,伴随着的朝阳,缓缓于湖边踏步,而他的身后,吊着好几列的宫女和宦官,合计总共接近百位。

    随后,一座横跨湖面的石桥出现于赵御身前,此桥通体用古朴的岩石搭建,呈半圆形的拱状,同时桥上姹紫嫣红,隐隐之间还有着几分九重天后,那座天地之桥的韵味。

    赵御抬脚在地面轻轻一点,整个挺拔的身躯直接扶摇而起,宛如谪仙般,稳稳降落于云雾桥之上,随后负手看向前方朦胧的虚空。

    随后年轻帝王闭上双眼,将全部心神汇聚于体内,这段时日,已经于道实境巅峰沉淀许久的赵御,企图汇聚全身之力,将那牢不可摧的掌缘生灭大宗师境屏障,冲出一道豁口。

    前方湖面雾气上下沉浮,而赵御身上,逐渐升腾而起的气势同样一涨一缩,一丝丝纯正的银光自其并不魁梧的身躯透出,接着化作无数丝线向外延伸,如同无数根细管扎入虚空之内,随后狠狠一吸,直接将方圆数里内的天地元气完全吸空。

    这简直就是霸道无双的掠夺以及吞噬,但是赵御是帝王,帝者,本就是极致掌控的代名词。

    随着赵御对身边元气的掠夺,整个湖上拱桥,就好似变成了真空地带,而更远处的元气极速向内汇聚,随后在下一息,被完全吸收。

    如此往复整整半刻钟,年轻帝王身上的气势和帝威已经达到了极限状态,甚至将桥下的湖面都整整压下了一截,同时赵御识海之中,那座远古遗迹大陆银光大放,逐渐化作一颗种子,但是却迟迟无法爆裂开来。

    “差一点,朕还要需要一个契机!”

    许久之后,赵御睁开眼眸,眉心仿佛燃烧而起的大道朱砂纹连同惊天气势缓缓收回体内,随后一道娇小的身影慢慢走上拱桥,自后方环住年轻帝王的腰,温柔的开口道:

    “陛下,破镜,尤其是高深境界,往往要水到聚成。”

    “胭脂,这个朕自然知晓。”

    赵御微微一笑,转过身子将姑娘娇小的身躯搂入怀中,继续开口道:

    “早晨的气温这么冷,起来也不知道多穿些衣服,这大过年的,万一着凉了怎么办?”

    “不是还有陛下温暖的胸膛么?”

    胭脂抬头,注视着赵御年轻的俊俏脸庞,极为俏皮地眨了眨大眼睛,嘴角弯起了一丝狡黠的笑容,露出了属于少女的俏皮劲儿。

    赵御随后仰天一笑,一手环住胭脂柔软的腰肢,另一只手抬起,对着前方重重一挥,下一息,一阵狂风凭空而起,将湖面之上的云雾直接向前四面八方吹散,露出了桥下停靠着的一艘小船。

    紧接着在胭脂的一声惊呼之下,赵御将姑娘直接拦腰抱起,二人自桥上一跃而下,直接落于小船之上,顿时湖面泛起一波波向外扩散的涟漪,散发着甜蜜无比的味道。

    夏宫湖上的风片雾海之间,一叶扁舟,泛于湖上,扁舟之上一对璧人依偎而坐。

    胭脂将而头靠在年轻帝王的肩膀之上,眼睛微眯,不时还拿蹭一蹭,像极了一只刚刚睡醒的慵懒小猫,但是她的手却紧紧抱住后者的手臂不松开,因为像如此一般的独处时光,真的太少太少。

    正如老太后曾言,帝王家的女人,最要习惯的事情,便是孤独。

    胭脂的万千青丝洒在赵御的肩头,带着一股特有的茶香味,那赵御最喜欢的芬芳,随后带着些许疼惜的声音自后者的嘴中传出:

    “这段时日都是你在照顾奶奶,真的辛苦你了。”

    “奶奶不单单是陛下的至亲,同样是妾身的亲人呢,照顾她本就是臣妾的份内之事。”

    胭脂睁开眼眸,露出一个笑容,大眼睛弯成了一弯,随后赵御伸手轻轻抚摸着前者的秀发,感受着小舟在湖上漫无目的随风飘荡,整个内心同样渐渐变得如止水般平静。

    小船悠悠,情丝绵绵,眯了一会之后的胭脂,将头抬起,随后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赵御的脸颊,好似要将其映刻进眼眸之中,接着淡淡开口道:

    “陛下,你知道吗,爱一个人,结一世姻缘,便是看着一个人的眼睛老去,如果这些都做不到,臣妾宁愿要一艘小舟,终生放舟于湖上,再不上岸,臣妾做不到像奶奶一般,一辈子伴一盏灯,等一个人。”

    姑娘淡淡的话语,不知为何,却有着浓郁到极致的哀愁,随后赵御的黑眸和胭脂淡绿色的眼眸对视,开口回应道:

    “朕不会像太祖爷爷那般,让你如此等候,如果要等的话,应该是朕等你!”

    说完之后,赵御乌木般的眸子之中,有着十足的认真之色,随后她伸手将胭脂搂紧一些,再次继续一字一句地缓缓开口:

    “此生无论左转右拐,上天下海,朕走在你前方。”

第六百六十章 无距

    初晨,夏宫内湖,波光粼粼,情意浓浓。

    湖边,原本跟随在赵御身后的宫女们,望着湖面之上缓缓飘荡的小舟,以及舟上相互依偎的壁人,皆相互对视一眼,掩着嘴偷笑,更有甚者,眸子中带着十足羡艳的神采。

    作为大夏之主的直属侍女,她们的姿色自然是万中无一,而平日里对赵御接触颇多的她们,同样对后者的脾性极为了解,无论是君王还是丈夫,年轻帝王可以说都无可挑剔。

    哪位少女不怀春,而且大夏最尊贵的男子就在眼前,因此湖边的侍女群里,有一位年岁不大,容貌格外艳丽的宫女,望着前方不远处的湖面,喃喃开口道:

    “不知道要修几世的福气,才能和陛下一道泛舟湖上呐!”

    其话音落下,侍女们皆点头赞同,随后一位平日里就颇为火辣的宫女,伸出手轻轻捏了一下前者的胳臂,将头凑到其耳边,轻声一语,前者的耳根,刷的一下变得透红透红。

    脸皮薄的其余宫女们哪受得了这些荤话,纷纷娇嗔不已,整个宫女群顿时一阵骚乱,顿时这冬日的清晨,春光无限好。

    不一会,嬉戏打闹的宫女们瞬间变得安安静静,因为看见梁破那魁梧异常,光头锃亮的身影自不远处走来。

    作为年轻帝王的近卫和发小,平日里沉默不言语,又像小巨人版高大的梁破,天生便自带着让人压迫的气息,因此宫女们纷纷正色,恭恭敬敬行礼问安,随后梁破点头,安静地站于湖边等候。

    湖面小舟之上,赵御正和胭脂说些小夫妻间的悄悄话,姑娘不时发出响彻整个湖面的清脆笑声,同时整个拱桥之上的鲜艳花朵,在这临近年关的深冬时节,争相向外开放。

    而湖中游弋的锦鲤,同样好似感受到了那股充满亲切感气息,纷纷围聚到小舟身边,探出脑袋,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舟上的二人。

    这夏宫内湖中的锦鲤来历可不一般,开朝建造之时便就养下,到了此时足足已经过了九十载,条条肥大,而且极通人性,其中有一些在宫中帝气的滋养之下,金鳞闪闪,可被称之为鱼龙。

    若这些鱼龙能够活得足够久,大夏的国佐延续无数年,终有一日,它们能一跃为龙,翱翔四野。

    此时,这些被帝威吸引的小家伙们纷纷围绕着小舟游动,不是探出脑袋张嘴吐着泡泡,憨态可掬的样子十分有趣。

    “陛下,臣妾让这些小家伙跳支舞吧。”

    语毕之后,胭脂伸出右手,笑着向前轻轻一挥,下一息,整个小舟身旁的湖面一齐向外炸开,夏宫内湖之上好似下了一场绵绵细雨,随后无数鱼儿随后纷纷跃出水面,在空中交错舞动,带起的漫天水珠,在朝阳之下,散发着晶莹剔透的光泽。

    湖边候立的宫女们,望着漫天锦鲤舞动的奇景,纷纷张开红唇,发出一声声抑制不住的惊叹,甚至就连一向面无表情的梁破,脸上都露出了些许异色。

    晨曦鱼龙舞!

    在大夏历八十九年,元日假期前几日,成婚不久的扶摇大帝和帝后,于夏宫的大湖之上,展现了一场独属于二人的美好浪漫。

    天际之上,自东方升起的太阳,逐渐升入半空,柔和的冬日暖阳,晒在胭脂闭着双眸的俏脸之上,就好似照在一颗钻石一般,闪闪发光,随后依偎在赵御肩膀,美美睡了一个回笼觉的姑娘修长的睫毛一阵抖动之后,睁开眼眸,轻声开口问道:

    “陛下,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莫约辰时末。”

    赵御沉稳的声音落下之后,胭脂赶忙坐起,随后有些慌乱地开口道:

    “哎呀,臣妾睡过头了,咱们还要去凌波殿内给奶奶请安呢?”

    “别着急,这会儿估摸着奶奶还没起。”

    赵御伸手轻轻按住姑娘的肩膀,随后再仔细帮胭脂理了理头上披下的乌黑秀发,继续开口道:

    “咱先回夏宫梳洗一下,再一道去凌波殿吃个早膳,来得及的,咱们去的越晚,奶奶肯定越开心。”

    此言一出,胭脂直接霞飞双颊,想开口说什么,但却又硬生生止住,只是露出了一个满是幸福的笑容。

    赵御刚想继续张嘴开口打趣,忽然眼睛微眯,因为天际之上有一片落叶不知自何处而来,刺破整个虚空和云雾,同时划着令人捉摸不透的轨迹,恰好飞舞于年轻帝王的眼前,并且不停地打着转。

    在这片叶出现的那一瞬间,整个偌大的白帝宫内,位于皇极殿上空不停翱翔的九天之凤和四翅玄鸟瞬停下身形,双眸之内的光芒大盛,同时御花园内,那座散发着银芒的远古遗迹水晶,同样做出反应,开始微微抖动。

    轻舟之上,赵御伸出左手,向下轻轻一压,白帝宫内的一切异象消散,随后其用如海一般的深邃的眸子,注视着这片叶,接着其修长的手指伸出,抓住落叶轻轻一拈,放到眼前细细观摩。

    叶是极其普通的叶,脉络蜿蜒曲折,就好似人坎坷的一生。

    “人生如叶,不堪风沙挥霍!”

    几乎一模一样的话语自赵御的口中说出,几息之后,年轻帝王捏住叶子,向外轻轻一挥,这片不知自何处而来的叶,再次飞舞而出,并且散发着玄而又玄的波动。

    随着波动一波又一波的扩散,整个虚空开始剧烈震荡,就如同有一双手开,将整个牢固无比的神州浩土空间瞬间向外撕裂。

    众所周知,整个空间的基本的组成结构是一个个极为微小的气泡,而此时,这些气泡在不断的破碎,就类似于石像塔的传送之花正在盛开。

    赵御的眉头微微皱起,注视着前方禁止于虚空之中的树叶,沉稳的声音向外淡淡传出:

    “无拘无束,天下可去,是为无距之境!”

    帝音落下,湖面上的虚空完全撕裂而开,两道人影瞬间显现。

    一位衣着随意,面容俊雅的中年道士,一位气势凌厉,冠绝一世的宫装女子。

    二人刚一出现,便稳稳站于平静无波的湖面之上,原本正在小舟之上好奇地注视着这一切的胭脂,看见中年道士出现的那一瞬间,直接将身子直立而起,张嘴惊呼道:

    “老爹,你怎么出现在白帝宫?”

第六百六十一章 桃符

    “过年节咯!”

    在无数子民的期待之下,大夏历九十年正月初一,如期而至。

    整个大夏三十六州的各个角落,自一早开始,便直接淹没在此起彼伏的爆竹声中,成群结队的小娃们,穿着崭新的衣衫,手里拎着小型爆竹,笑着出门玩耍。

    随后在路上遇到邻里亲戚间的长辈,还要集体停下来,弯腰一礼,一齐祝福道:

    “新禧安康。”

    说完之后,便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对方,眼巴巴地盼望着新年的红包,随后长辈们都会笑呵呵地自怀中取出早已经装好的红锦囊,一个接一个放到小娃们的手中,还要老气横秋的说上一句:

    “又长了一岁,可要好好听话,不许再调皮!”

    收了压岁钱,满心欢喜的小娃们,自然如小鸡啄米一般点头答应,随后再次嬉笑着,一窝蜂的向着远处跑去。

    年,在人族发展早期,有谷熟之意,而年节最早的时候,便是庆祝一年的收获,之后随着王朝更迭,人族逐渐发展和壮大,作为大夏人族自古最重要的节日,元日年节又承载着许许多多新的意义。

    除旧布新,迎禧迎福,祭拜祖先,祈求丰年等等,各州的习俗虽不尽相同,但正是这丰富多彩的活动,凝聚了人族的最纯正的文化精华和传承。

    今晨,整个神京城苏醒的格外早,城中由无数百姓组成的烟火气,达到了一年之最,祝福声弥漫于整个神州浩土的四方大地,而作为整个大夏皇极之地的白帝宫,虽然赵氏一族人丁稀少,但是今日同样热闹。

    白帝宫开朝之后,太祖圣上曾定下规矩,在元日佳节这一日,宫中将没有那么多规矩,未能归家团圆的宫女们也可以将白帝宫当成家,与君王同庆,同时赵氏一族一向仁厚,这岁钱自然是少不了的,而且如果宫女们和皇城禁卫司报备之后,甚至可以接神京城内的家人来宫中团聚。

    不过要论最让各个容貌上佳宫女开心之事,那就是今日所以人皆可以穿上属于自个儿的漂亮衣裳,还能够画现在民间最流行的妆容,随后结伴出宫去太平之墟闲逛一番,采购事物之余,还能参加庙会,见识见识那恢弘无比的神京站。

    能够被挑入白帝宫之内的,自然是经过精挑细选的青葱少女,因此晨光照耀之下的白帝宫,今日好似变成了百花林,无数少女如花般争相绽放之下,给原本庄严肃穆的皇极之地,凭添了一股股完全不一样的气息。

    清晨开始,白帝宫宽大宏伟的午门下方,成群结队的姑娘们笑着迈步而出,微风吹起了她们的裙摆,清丽的笑容甚至比阳光还要明媚数分,而于神京城知晓此习俗的才子们,可是一大早便聚集到了白玉大道两旁,摇着折扇,将头呈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作沉思状,企图吸引姑娘们的注意。

    但是殊不知,在白帝宫内见惯了年轻帝王的宫女们,眼界自然是极高,甚至连正眼都没瞧他们一眼,自顾自地笑着离去。

    同时白帝宫凌波殿的一座凉亭之内,穿着红宫装,披着艳丽外袄的小姑娘鱼苗,正趴在石桌之上,一边皱着极为好看的眉头,一边拿着沾了朱砂的毛笔,认真地在下方宽大的桃木片上,画着什么。

    这年节挂桃符,可是神京城民众必不可少的一项习俗,寓意为可镇邪秽之物,和放鞭炮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这不一大早,穿着新衣服,欢欢喜喜来到凌波殿的鱼苗,见宫中的宫女们都在画着桃符,自己也被勾起了兴致,取了朱砂笔来,要亲自上手,可是奈何小姑娘年岁尚浅,连字都不会写几个,因此也只能在桃片上乱画几下,还弄得自己脸上一脸花。

    小姑娘本就天生丽质,肤白胜雪,此时脸上加上些红朱砂,更平添几分魅惑可人。

    “鱼苗,你趴着拿笔画什么呢?”

    正当小姑娘正认真创作之际,一道婉转的声音后方轻轻响起,随后胭脂来到凉亭之上,低头一看,顿时被逗笑,继续开口道:

    “这桃符本事镇压邪秽,可是被你这么一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请它们来呢?”

    “皇后姐姐你就知道取笑我!”

    鱼苗一声娇嗔之后,花着个脸,直接转身,刚想上前撒娇,突然看到胭脂身旁,站着同样一脸笑意的赵御,吓了一跳,赶忙下跪行礼,而本来帮着小姑娘一起的宫女们,早已经行礼问安。

    赵御牵着胭脂的手上前,仔细地注视着石桌之上的桃符,眉头不自觉地跳了跳,随后淡淡开口道:

    “都起来吧,今日年节,宫中照例没这么多规矩,待会皇后会让内务司统一发放岁钱,尔等继续,朕先去凌波殿。”

    帝音落下,赵御伸手轻轻拍了拍面前鱼苗系着两个羊角辫的小脑袋,沉稳的声音继续向外传出:

    “鱼苗,你今年的岁钱减半!”

    语毕之后,赵御带着梁破缓缓走向凌波殿,随后鱼苗看着年轻帝王走远,这才轻轻吁了一口气,随后想起今年自己的多钱减半,脸上顿时露出了苦巴巴的神色,接着便听胭脂好奇的询问声响起于耳畔:

    “鱼苗,咱们大夏这桃符上,一般都会画上古神将或者仙神,用于镇邪,可是你这画的是什么?姑且可以看出一个人形,但是脑门之上还有类似眼睛之物,莫非是拥有天眼的二郎神不成?”

    此问一出,小姑娘鱼苗下意识地一跳,眼神慌乱地打量四周一番之后,将头凑到胭脂的耳边,轻轻开口道:

    “皇后姐姐,之前宫女们告诉我,桃木之上画最厉害的人才可辟邪,我一想,这大夏最厉害的人可不是咱们的陛下哥哥嘛,所以就努力地画了一个。”

    语毕之后,鱼苗伸出自己的小手指,点在的桃木片上,继续开口解释道:

    “还有皇后姐姐,这个可不是眼睛,而是陛下眉心的大道朱砂纹啦!”

    鱼苗的话语刚落,胭脂仔细打量了桃木片片刻,终于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刚刚赵御的表情会如此怪异。

    桃木片之上,歪歪扭扭的小人,但却是小姑娘心中深深的崇拜。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6905/ 第一时间欣赏史上最难开启系统最新章节! 作者:映丽桃花所写的《史上最难开启系统》为转载作品,史上最难开启系统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史上最难开启系统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史上最难开启系统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史上最难开启系统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史上最难开启系统介绍:
赵御睁开眼睛之后发现自己突然变成了一个襁褓中的婴儿,而且是一个霸主王朝的皇太孙,更加激动的是他脑海中还自带着一个刀塔远古遗迹系统。但是这居然是史上最难开启系统“远古遗迹系统未开启,开启条件如下二者完成其一。”“一,吸收两个陆地神仙境灵魂。”“二,登基称帝,在帝宫安放远古遗迹,系统全部功能将开启。”史上最难开启系统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史上最难开启系统,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史上最难开启系统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