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困难重重的山寨之路
奇怪实验室在做着诡异的语言破译工作时，旁边属于基纳尔联合商会的卡车实验室正有些焦头烂额。
基纳尔联合商会自从引进赛博坦卡车、拖拉机之后，试运营一段时间，便因成本确实低廉开始大规模替换运输用牲口，为了降低整个替换成本，还启动了发动机仿造的路子。
按理说仿造是不受人待见的，但是赛博坦的反应并不是特别激烈，只是将信用评级调低了半级。
商会需要走量，对于高利润限量单品兴趣不大……其实由于体量和灵活度的关系，也抢不赢那些高信用的小团队，因此在提升信用的过程中要慢一些，所以这件事对商会实际没造成什么损失，反而多了一条财路。
只是仿造也碰到了很多困难，主要表现在成品故障率高方面，赛博坦提供的发动机、轮胎等组件组装之后，平均可以无故障运行一千公里，既龙元度量约六百哩，在两千公里内基本没有大的故障，做些清洁工作就能继续跑。
仿制出来的发动机和橡胶轮胎组装之后，平均每两百公里就会发生一次爆胎、每三百公里有一台发动机趴窝、每四百公里会断掉一根传动轴承……还没提噪音大震动强等缺点。
这样的产品可以说修起来比制造还麻烦，对维修技术人员的需求量太大，根本达不到商业销售的要求，或者说以龙元世界的教育普及率，在每个销售区设立维修站的时间成本和教学投入都太高。
于是基纳尔联合商会在信用重新回到三级之后，尝试向赛博坦提出申请，直接在友谊城建造卡车实验室。
友谊城提供生活用品的价格偏高，人力成本更高，但是定制零部件、零部件精度、设备租用等方面加在一起，综合成本和在基纳尔差不多，成品效果更好。
在友谊城开设实验室后经过一段钻研，大家才醒悟过来，在基纳尔仿造的卡车一直毛病很多，是整个产业链的问题。包括但不限于加工精度、材料制造、模锻工艺、品质控制等，不是依赖几个铁匠多做几年成为老手就能大规模改善的，即使能做到，也只是偶发情况，无法让全部的山寨产品变得好卖。
不过这不是他们现在面临的问题。
在过去的几个月里，随着世界门另一侧也开始受到深坑怪物的影响，运输成了问题，铁堡对卡车的需求突然就飞涨起来。
但即使如此，最多只能勉强运行三五百公里的卡车，大家兴趣也很低，意味着与邻近地区四十哩左右的往返运输，每天都要换轮胎，两、三天就会抛锚在路上，找车拖回去、大修，运转的费用比牲口高出太多了，甚至跟人力小拖板车运输相比也没有多少成本优势，销售了几十辆就卖不动了，别人宁愿花更高的成本去引进特殊物种地龙。
地龙不是真的龙，只能算亚种的亚种，是一种攻击性很强的肉食大爬虫，驯养后驮载能力和科多兽差不多，但是因为尾巴太长又不能剪而无法拖运，一般作为载具、坐骑而不是负重牲口使用。它的饲养运行成本是科多兽的两倍还多，但是由于和龙差不多级别的抗魔能力，世界门情况恶化后立刻被人想到，而且真的能顶住深坑怪物的恶意。
山寨卡车在铁堡地区输给科多兽，联合商会或许不会有太多反应，毕竟铁堡周边的基建跟首都圈无法比，故障率偏高，但是居然竞争不过地龙很让他们伤心。同时地龙被用在铁堡的紧急运输上，也让人看到现代城市对于运输有着庞大且刚性的需求，潜力要比之前估算的更高。
基纳尔联合商会一直都很有进取心，在这种情况下，决定先拿出一批高成本且可靠的卡车打开市场……至于赛博坦买到的，还是自己用。
现在唯一能制造比较靠谱发动机和传动轴的地方正是他们在友谊城的卡车实验室。
实验室毕竟是实验室，本来就不是制造量产产品的地方，包括发动机、传动轴、大梁在内，做一套就要两天，还要运回基纳尔城做最后的组装和贴牌，实际成本比赛博坦卖给他们的还贵。
对此基纳尔联合商会并没有叫停，能看出他们宁愿少赚很多，也想有自己的品牌。
身为联合商会驻友谊城代表，弗雷德最近找了很多门路，最近终于借助一个有着二级信用的团队，打通了购买加工设备的路子。
结果还没带来生产能力的提高，就暴露出自身更多的缺陷。
首先他们对技术人员的认知太浅薄。
赛博坦卖的加工设备标注精度为0.03毫米到0.05毫米，可实际在实验室试着安装之后，试制活塞的精度误差达到了0.2毫米，这样的活塞甚至比手造的还烂。随后找赛博坦的铁皮子来调试，莫名其妙就达到标注精度。
只是个设备安装都离不开技术人员，可赛博坦借口忌惮月神教会，不肯跨过世界门到龙元世界做售后，必须要自己来培养，至于用什么培养，当然是买更多的设备，用空置设备练手。
然后是电力。
伊索特琴王朝的电力普及速度还是太慢，到现在为止，发电系统也只有南港、北港各一套、基纳尔两套供应皇城和贵族区。
买到机床看到说明书才发现，这点电力系统的盈余，根本不够几台机床使用。
赛博坦卖的蒸汽轮机是一百万瓦，听说这东西超载会爆炸，所以那几个外来的电力大师们设定的发电峰值只有六十到八十万瓦。
之前以为挺多，但了解过机床品类之后就知道大错特错，机床都是电老虎，看着不怎么大，耗电峰值有五千到两万瓦。一台卡车所用的零部件如果要同时生产，最少得开上百台机床，就算调整工序节省一些，一个能够年产一千台卡车的厂子，最少都要用一套发电系统的全部电量才能顶住。
在这之前，基纳尔商会根本没考虑过自购一套电力系统，都指着皇家拨款慢慢建设电网呢。
新型载具的开发之类的事情暂时都不能想了，先把制造能力弄好再看吧。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他不得不写过手书，让几个人带着一台设备，回基纳尔城做报告。
结果半路上就有一个人回来。
“专务，不好了！我们到铁堡代表处的时候，看到有上千月神战士和祭司进城，听说还有大主教，不过没露面。大人让我来找您，先回铁堡避一避顺便商量商量。”
第一百八十七章 保守派大主教
“带队的是谁？”弗雷德坐在铁堡办事处的办公室里，黑着脸问。
“没有消息，看到的人只说是大主教袍，遮着进教会的。”
“就不能让人好好做生意吗？”这帮家伙正事不干，别的商会不说，自家的灵徽商会也在赛博坦做生意，教士们一天到晚想着搞事。
“你说他们会不会是想要包揽赛博坦的资源？”微胖的代表觉得有危险。
弗雷德想了想说出他的想法：“不可能，月神教会这样做会把很多人推到别的教会去。”
赛博坦有很多规矩，其中基本物资、制造品、奢侈品的分类明显，除了基本物资价格比较稳定，其他的都是展会（年会）订单越多时，定价越低。意味着月神教会垄断货源，会导致前端进货价上涨，再等到他们剥一层利润，别的商会已经不可能接手价格高昂无利可图的货物了。
断人财路的事情非常严重，在铁堡混的好的大商会，无不是掌握着一个或多个国家售货渠道的巨头，拥有着对国策的影响力，不让他们赚钱会出大事。
“有没有可能打起来？”
“希望不要吧，我总觉得赛博坦在找机会到这边驻扎。”
两人在这里瞎猜，月神教会铁堡新教堂里的几个人谈论的完全是另一回事。
“西格斯似乎挺老实，巴德雷尔主教怎么看？”身穿大主教袍，带着面具的人出声询问，听声音年龄并不大。
巴德雷尔是在阿尔温妮大主教突袭赛博坦防线事件后，转任铁堡主教的，已经有几年的时间，应该比外人有更多的信息。
巴德雷尔摇头：“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打算的，几个月来，他的变化很大，虽然没有把暗影力量量化的手段，我还是很怀疑他可能已经达到贤者级了。”
龙元世界大师级上面还有两级或者说三级，分别是贤者、半神和神，不过神这个东西是否存在还是有些存疑的，正常情况下贤者已经是人类的极限，听说有的大主教能够短时间内半神化。
“暗影森林的事有没有可能是他策划的？”大主教又问。
“不会，据我所知，城主这几年都没有派遣部队进入暗影森林，而且他很穷，应该没有能力布置眼前的东西。”
西格斯就是铁堡城主的名字，和一般的小角色不同，到主教这个级别后有特殊的手段能够看穿他的伪装发现他身上的暗影力量。
西格斯在他的位置上生活算的上朴素，稍微有点钱要么建设城市要么补贴军队，声望非常高，因此即使看穿暗影能量，在确实发现重大罪证之前，月神教会也不会对他下手。
其实这回大主教过来，并不是来处理城主的，眼前也只是顺带问一下他的状况。
大主教沉吟一会，还是有些难以下定决心：
“深坑里的东西事关空间门，我也不想孩子们都死在里面，还是从铁堡开始吧。”
几年的时间，看起来风平浪静，实际每年都有不少“勇者”要死在深坑里，代价还是换来了一些情报，深坑里的怪物强的难以理解，而且似乎能完全无视攻击法术。
即使无视掉商人们的利益强行清理，处理深坑怪物要付出的代价也会非常高昂，且不说怪物本身有多强，到底有几个怪物。在深坑里只要体能稍有不济，面对六十度的陡坡和下面稀薄的空气，想要回来都难，如果退回时还要面对攻击，可能需要两到三个人保护一个体力不支的。
更重要的还是这位戴面具的主教属于保守派，他心底不愿意跑到赛博坦去管别人家的闲事。
决定从铁堡开始，就绕不过城主西格斯，虽然这货拥有暗影力量，还很可能已经达到跟大主教相当的贤者级，大主教还是决定亲自上门拜访。
第二天，城主小城堡里。
面具大主教和城主一番互相恭维，开始说正事。
“西格斯大人，月神教会认为现在空间门另一侧的存在，已经严重影响到月神平原的安全，决定对空间们进行一些处理，你怎么看？”
我怎么看？
城主心底骂娘，表面上仍然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我觉得教会是不是多讨论一下，多做些调查工作，万一空间门因此而消失，会有不少人出现重大损失。”
他需要来自空间门的暗影力量，即使主教和大主教能看破他的伪装，这件事也不能明摆着说出来，只好用其他借口，不过这些借口也是真实存在的。
如果是阿尔温妮在这里，先把城主干掉然后强行封闭空间门都有可能，可并非所有大主教都是那样行事的。
“我也不希望冒险让空间门消失，可是它现在影响的范围太大了，除此之外，西格斯大人有没有好办法呢？”大主教趁机把问题甩给城主。
城主皱眉，没想到有一天居然遇到这种状况，明明自己和暗影森林都期待着暗影力量扩张，月神教会的大主教居然让他来想办法应付。可是不出个主意出来，门就会被封掉……头疼的是以他的实力，即使拿下一个大主教，也搞不定整个月神教会，他必须妥协，否则只能躲进暗影森林里过野人生活。
花了些时间思考，城主决定跟深坑里的家伙谈谈。
“请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会先找人去调查一下深坑怪物和暗影森林，也许能想到更好的办法。”
面具大主教沉默。
整个场面安静了很久，大主教点头：“好，这件事就请西格斯大人费心。”
之后的几天，城主装模作样的派遣了一批人进入暗影森林“调查异变”，另外雇佣了一批人去试探深坑怪物。
雇佣的有一半回来，任务完全失败，剩下的都死里面了，也没花几个钱。
自家的军队在林子里安全地带晃悠几天回来，没多久，城主亲自带着十个帮手跨过空间门。
带着短镐下降了一段，城主把人安排在一处凹陷处，这里一看就是前面的人开凿出来歇脚的。
“你们留在这，我一个下去看看。”
“大人，这太危险，休息好了一起去吧。”大头兵还是很尽责的。
“没事，碰到危险我会飞回来的。”
第一百八十八章 城主的“勇气”
油湖深坑，第二区。
无形怪游荡时发现一个人类，正要吸取生命力。
城主此时眼睛转为亮红色，对着无形怪斥道：“退下！”
隐在暗影之力中的无形怪愣住，感受到熟悉的气息，没有发动进一步攻击，但也没有退走。
城主此时也是压力山大，他能感受到无形怪比现在的他还强，唯一弱势之处在于它没有职权。
城主看起来是个老好人，其实这个家族很早就已经接触到职权概念，职权能让非神系施展神力，这是一种超越一切的力量，但是实力不济时施展神力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他的职权是秩序、战争，两种都不适合单打独斗，面对比他更强的无形怪，胜算勉强能有一半。
可是他这次必须冒险，不只是因为月神教会的压力，还有另一个原因他最近感受到职权正在被加强，这个过程不能被打断。
无形怪观察着他并不离开，城主与其对峙一会，继续下行。
这里已经无法呼吸，不过借助暗影之力他也不会无缘无故的死掉。
很快，第二只无形怪出现，这只更强！
“退下！”的声音并不能阻止这只怪物的攻击。
城主不得不发动职权。
“安静！列队！”
被不知名力量左右，两只怪物飘到一起，同步跟随城主继续下降。
面对两只无形怪带来的压力，城主的额头上也出现细小的汗珠，还好无形怪不是人，它们不会注意到这种情况。
继续向下，来到第三区。
在这里，看不到也算幸福。
第三区此时布满了各种状态的尸体，其中被剥皮的较多，似乎当做雕像被保存下来，各种形态的都有，其中有几具被暗影之力侵蚀严重的甚至还能动两下。
城主找到一处地方站定，开始与目标沟通。
沟通的过程全程没有声音，不再是躯壳的声音，而是精神体的碰撞。
城主很强，但也只是相对于人类而言，面对不可名状的存在，他能做的只有强行保持冷静。
精神世界。
土壤为黑色，之外的地方一片赤红迷雾。
“你……迷路了？”直触灵魂的声音从未知的角落传来。
“不，是我们碰上麻烦了，有人想封印世界门另一端的暗影之力。”
“杀死他。”未知存在给出的办法简洁明了。
“抱歉，我做不到，那是一整个教会，教众也许要以十亿计，不知其中有没有神，但半神肯定不止一个。”
精神交流的好处是不受语言和认知的制约，能够直接表达意思，两个世界的生物对话也不会产生认知障碍。
“都是废物。”不知道这个词包含多少人，不过这位存在还是比较好说话，“说明你的来意，然后滚蛋。”
城主自动无视掉让人不快的部分道明来意：“暗影之力不能继续向其他方向扩张了，东边的暗影森林方向应该不会有人找麻烦。”
“你们这帮蠢货是不是以为吾等无法离开此处？”未知的存在突然说出惊人的事。
城主心底一沉，但还分得清轻重：“不敢，只是月神教会人多势众，暗影之力或许还需要沉淀一些时间。”
未知存在安静一会。
“你回去吧，哦，你带来的人吾等收下了，你不用找他们。”
……这算同意了吗？
留下来继续分辨绝不是什么好主意，城主稍作犹豫，精神回到本体，向上移动。
路上隐隐约约听到几声惨叫，却没见到无形怪是怎么把人掳下去的。
半路上城主还记得让自己“受伤”，以不那么风光的状态回到铁堡一侧。
临时悼念过“失踪”的伙伴，回到城主城堡，城主陷入沉思。
未知存在非常可疑，可疑之处不是身份，而是职权。
据他所知，领有死亡职权的家伙是暗影森林中龙巢里那东西，但是未知存在似乎也有死亡职权，会不会所有职权在深坑里都有一份“强力复刻版”？
如果是真的，未来的对手强度、数量岂不是太高了些？
用想的不会有结果，眼前还是要把月神教会应付过去。
也不知道未知存在到底是同意了没有，总之做戏做全套吧。
修养几日“恢复伤势”，城主声称想到办法，找到月神教堂“支援”一些魔法阵材料，在空间门外布置了几个阵法。
这些魔法阵呈现围三缺一的状态，似乎除了东面，其他方向的元素之力都非常充沛的样子。
阵法有些伪装，看起来是在向空间门施展元素之力，其实根本没碰到门。
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要看对面的存在配不配合。城主已经想好了，对面不配合他也不会跟月神教会对着干，最多是他无法完成家族的野望，把事情交给后人继续折腾，只要家族能继续在铁堡保持高威望，月神教会就不会轻易动他们，继续完善暗影之力的修炼方式，迟早有一天能跨过半神的界限。
这个选择并不难，只要有足够的理智，就能发现哪怕所有的职权者都和城主的水平相当，也一样干不赢月神教会，何况职权者之间也有竞争关系，很难精诚合作。
等待几天，好消息由商队传回城里：
“呢喃声影响的范围似乎缩小了一点！”
全城欢欣鼓舞，立刻有商人到城主城堡送礼表示谢意。
城主应酬着大伙，等待月神教会的反应。
月神教会不知是个什么处理流程，又十几天过去，确认除暗影森林之外其他方向的呢喃影响范围缩水了一半，总算开始遣散教会战士们。
不过从战士们遣散后的分布来看，他们也没有完全信任城主。
一千多教会战士，有五百人转去两百哩外的基纳尔，另外四百多人则平均分布在铁堡周边一百哩内，铁堡教堂里还剩下近百人，大师级职业者几乎占了一半。
也有好的方面，让城主压力最大的面具大主教要滚蛋了。
“西格斯大人，你的勇气和智慧让很多人免于死亡和疯狂，愿女神庇佑您的家族。”他说着，拿出一枚月神徽章递过来。
徽章上是个坐在弯月上的女子，看不见脸。
城主满脸感激的接过，心中不以为意。
月神徽章对一般人很有用，除了月神护佑之外，它能让教外人士跟主教平起平坐，也就是说主教没办法随便抓着有月神徽章的人烧死。但实际上铁堡有什么状况，肯定有大主教来处理，月神徽章的作用就极为有限了，都不能作为保命的护身符。
第一百八十九章 钱！
呢喃声变更区域，让城主确认了一件事。
未知存在多少有些外强中干。
也许它们的确能穿过空间们来龙元世界造成灾难，可绝对不是月神那样的存在。不讨论月神是否真的能降临，至少以她的名义就能聚集数以十计的贤者和半神，实力稍低者不计其数。
从感官上判断，未知存在至少是半神级，如果深坑里有包含全部职权在内的一整群，与月神教会硬碰也并不是完全没机会。也许它们有着和普通职权者一样的竞争关系无法合作，也许它们离开深坑会付出某种难以接受的代价。
无论是哪种，结论都能得出月神教会会成为“事件”最大的阻碍。
“我也该强化一下队伍吧。”城主自言自语着做出决定。
他说的队伍，并不仅仅是铁堡城防军。
城防军用于和暗影森林的普通怪物对抗比较合适，但要参与到“事件”里，成为职权者的助力，就显得太炮灰了些。
另一部分是铁堡市民……似乎有些不可思议，不过借助职权，这些炮灰中的炮灰也不是毫无用处。
城主希望在“事件”到来的那天，市民能接替现在城防军的位置，而城防军则应该成为真正的精锐。
强化的途径分为两个部分。
一部分是恩惠，就和他平时做的一样，让城防军和市民保持对城主的感激、崇拜、敬爱等正面情绪，这样一来不止作战更有士气，死后仍然能继续作为忠诚的战士。
另一部分是装备，也是城主一直无法下定决心的部分。
城主很穷，不只是表面上如此，实际上这个家族真的没多少钱，明面上的基本都倒贴进铁堡各阶层了，稍微能暗地里赚一点，也都做了见不得光的实验。
一千个金币足以让他肉疼，何况是为整个铁堡的未来准备更精良的装备，那将是一笔天文数字。
几千金币或许还能借一借，要给全城未来的死者战士准备装备，似乎只能曲线救国。
想了很多方法，最后归结到市场商业税。
铁堡市场是有税务的，来钱比较慢，除了当初和赛博坦约定的商业税比例限制，原因还有两个方面。
“路、水源。”
铁堡外面的路况很一般，基本是依赖月神平原自身的优秀地理条件。
以往大家都用牲口运输，路况较差并不是个问题，反而在别人大军压境时能有个反应时间。
现在卡车越来越多，较好的路况完全能让运输速度上个台阶，提高了效率会反过来促进商人们购置更多的卡车用于运输。
水源比较恼人，铁堡没有水运条件，只有一条连成年人都淹不死的小溪流过，大部分饮用水都依赖打井取用地下水。
如果有更多的水源，商人们就能在铁堡做更多的加工业务，这部分的税务可以从市场里分离出来加一点量。
听说赛博坦的凝水技术很强，那绝望平原上完全没有溪水和地下水，它们在友谊城却不限制用水。不过找它们来做想一想就算了，即便月神教会不反对，按它们要价的习惯，怕是凑不出钱来。
比较省钱的办法还是要修水利，把小溪筑坝截流建堤，提高蓄水量。
打井不考虑，城主家族守着铁堡已经二十几代人，铁堡的井已经不能随便增加。井的密度太高，井水水位会明显下降，意味着城里所有的井都要加深，密度再高可能加深都出不了几滴水。
按着这两条路子，城主又跑去找商人筹款。
商人筹款属于投资行为，有的商人能从路况和水源改善的情况下赚更多钱，有的不行。
这次掌握着卡车制造技术的基纳尔联合商会最积极，投资三千金币，其他的最多的都没超过一千，零零总总算下来也才八千多金币。
钱不多，为了达到更好的效果，城主还专门请教出钱最多的基纳尔联合商会的人。
“水泥路我们肯定造不起，我建议用石灰和碎石铺在路上压实。”月神教会的战士散伙后弗雷德已经回友谊城，微胖的铁堡代表也知道怎么弄。
作为暂时唯一拥有卡车制造能力的商会，基纳尔联合商会做过专门的课题，最理想的状态是像友谊城一样直接用水泥铺，但是成本也会上天，城主手上这点钱一哩路都修不出来。
在月神平原上，石灰加碎石也是个不错的替代方案，起码能防止路面变得特别泥泞把卡车陷住，施工难度和成本都比较低。
从这里得到不错的建议，城主回去又想到新的省钱方案……没办法，穷成习惯了。
新办法是让北方在大河边的小港城合作，由那边出大头，铁堡出小头同时出人力。
事情很顺利，信使来回跑了几趟就定下。
其实不单是铁堡，对方也对路况有需求，自空间门打开后，铁堡新增的贸易几乎有七成都要经过小港城转水运，路况实际上已经成为限制两城物流效率的瓶颈。他们没自己做，因为铁堡是个三不管地区，理论上不属于周边任何国家，盲目的把硬化路修到铁堡这边搞不好还会被拆掉。
合作修路中把人力折算成钱，手里还省下五千金币。
钱少有钱少的做法，直接调一千城防军去筑坝，材料就地取用五千金币一半用作额外赏金，又买了近千金币的熏肉、香肠等肉类补给，剩下的存起，看看市场再发育发育，有没有机会自己弄个生产装备的工坊。
来自空间门的呢喃声减弱（改道），路况也有所改善，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随着铁堡里的卡车增加，物流量又恢复到呢喃扩散之前的水准。
这时传来个不知是好是坏的消息通用炼金实验室制作出赛博坦、龙元世界通用的空间道具了！
“用空间道具逃税怎么办？”刚开始下决心大力发展商贸的城主头大了。
空间道具很适合逃税，毕竟不可能每个人都抓起来搜查所有首饰配件，而这种道具里装的多半都是高价值高利润物品。
“听说现在一个月只能做两个空间道具，这种东西也不会太多吧。”报信者提供更多的情报。
两个？那还好，只要不是数量特别多，按炼金师们的尿性，肯定会卖的超贵，不可能完全封锁消息，可以把得到道具的人都一个个记在小本本上严查携带货物。
第一百九十章 康特罗姆幸存者的出路
身在玉剑山的沈文剑，得到月神教会集结人马的消息时也关注过几天，期间并没有下达什么指令。
赛博坦网络的防御机制经过十多年的折腾，已经比较完善，哪怕天火只是机械式的执行程序，也足以应付来自龙元世界的挑战。
铁堡的城主引起了一些兴趣。
赛博坦网络在铁堡有很多改进型的独角仙机器人做侦查，城主这样的身份当然有专门备案，他在赛博坦网络的监控范围里移动就跟灯泡一样，想不注意到都很难。
闻双双偶尔间提到过“职权”，而灵月上的祭典恰好也是以职权划分，从城主深入深坑的行为看，他应该就是候选人之一没跑。
不过从城主的备案来看，这个人其实挺不错的如果站在铁堡人的角度。
沈文剑做掌门有些时间，现在心中的正邪观念已经很淡薄，有时候也会想主动寻求魔化的圣月教高层，或许也只是为了保存族群。
正邪、好坏，根据人的立场不同，得到的结论差距是很大的。
就如沈文剑自己，他在乐园城市民的眼里是善心的上仙，在其他门派眼里是符文技术升级的先驱。而灵月人、蓝星联合体如果知道他的存在，恐怕就是魔王一般的待遇。
铁堡城主也是一样，不管他在秘密实验中做了什么，有什么远期目的，铁堡确实被治理的不错。
作为一个三不管区域，通缉犯、恶霸、狂热分子一类的人物是很多的，一般来说成为罪恶之城的概率更大一些，铁堡却有着自己的规矩，行走在灰色地带的人，不会把“业务”牵扯到普通民众身上。
正因为治理有方，铁堡才能以一个没有水运能力又有暗影森林怪物威胁的地方，让数万人安居乐业，考虑到运输能力和空间道具的普及度，这比在中原星的缺水地区维持同样规模的城市更难。
关注几天之后，发现城主准备修路，沈文剑最终还是决定顺其自然。
从玉剑山的利益出发，在龙元世界主要是寻求市场获取资源，通过工程的方式补贴各防御区，真正出现什么“职权淘汰赛”、“神位争夺战”之类的情况，未必就会变得更糟，说不定恰好是赛博坦网络转过去的良机。
但是看蓝星联合体现在碰到的困难，赛博坦网络转过去还有非常多的前期工作要做，人手不够的情况下，一定时期内就算出现机会，也只能守在世界门另一侧附近。
同时沈文剑现在也在寻求新的解决办法，要看闻双双的符文破译工作进展如何。
不需要创新，符文破译之后就跟着灵月人的世界门原理，邪能、精神力或许还有其他能量一并使用人造能量，另外开一个能正常交易的市场。如果能成功，也许会帮龙元世界把灾难的种子灭了，顺便关门。
至于所谓的通用空间道具……也算是这么个东西吧。
炼金师团队弄出来的通用空间道具存在很多问题，其中很严重的问题有两个。
首先容量基本没有，他们的试作品总共有三个，空间最大的装了两立方的东西，最小的一立方都没到。
这样的大小只能算做空间包裹，能携带一些求生必需品和少量高价值的小玩意，塞工业品是不可能的。
另一个是稳定性不够，它比前面空间小的问题更严重。
试做品做过世界门穿过实验，结果其中有一个空间会缩水，一个过门之后会失效两个小时，次空间随时崩溃掉都有可能，剩下那个空间最小的倒是表现好一点，穿过世界门后较为稳定。
拿到报告的沈文剑直摇头：“毫无意义，根本不能帮助世界门增加物流量或降低物流成本。”
他看问题不站在个人角度，对个人而言，如果不是商人，一个立方的道具计划着利用空间足够使用，稍微缺点再背个真背包就是。
可对世界门而言，太小的空间道具没有价值，都不是多往返几趟的问题，而是这么小，跟用人扛出去有什么区别？
嗯如果说有区别，人扛货物的时候，大家合力能把蒸汽涡轮这样的大家伙弄过去，空间道具一点办法没有，也就能塞一套个头小一些的行星齿轮。
拿报告过来的刘丹长老关注点不一样：
“这种东西出现，会不会让友谊城变得更危险？”
小空间道具用来藏匿凶器挺合适，即使赛博坦网络的监视能力遍布友谊城，等发现时也来不及阻止行凶。
安全的环境是种优势，随随便便的放掉可不明智，简简单单的处理掉杀人犯并不解决问题，反而使得人人自危。
权衡过利弊，沈文剑给出个办法：“我们需要一些侦探式的人物，搜集犯罪证据，同时还要颁布更细致的法令……嗯，再在乐园城修一座高危监狱好了。”
他用赛博坦网络用的很开心，却仍然保持着必须的谨慎。
一桩杀人案，赛博坦网络可以提供一部分公开场合的录像证据，但不应该包括室内录影，这是尊重别人，也是维持形象所需要的。
至于什么影像回溯之类的法术，同样不能作为证据，证据必须是客观存在的由嫌疑人留下并能够以实体保存的物证，比如脚印、血液、毛发、唾液等等。
乐园城里有现成的法务、警务系统，刘丹长老也不至于听不懂在说什么。
“友谊城的警察由什么人组成？怎么训练？”
“把大裂隙一号营地的幸存者迁过去吧，我想了很久，他们留在大裂隙不太合适。”
大裂隙世界门算是比较稳定的，不过过去几年都没有新的幸存者过来，要么整个沦陷了，要么另一端的定位已经只剩下深渊，原本今年初的轮次推迟到半年启动后，到现在为止出现的都是深渊生物。
不论后续怎么对付，幸存者都已经不适合继续留在营地，尤其他们之中有四分之一是新出生的孩子。
“会不会泄密？”
刘丹长老因为要管理物流和征召器灵的关系接管了油湖地区一部分常务，大裂隙地区既没有贸易也没几个人产生物资需求，她对这些幸存者的了解也不多。
“他们对赛博坦的了解还不如龙元人，让他们学会龙元通用语到那边生活或许是最好的出路。”
第一百九十一章 转职警察（上）
站在友谊城飞车停车场上，克罗蕾精神有些恍惚。
前几天接到消息大裂隙一号营地全体幸存者迁移，有不少大男人都哭了。
协调员们得到的信息更多些，这次迁移的地点是为另一个世界的人建造的城市，那个世界没有怪物灾难，赛博坦允许他们自由选择出路。
她有些无法确认自己的情绪，也许是解脱的成分更多一点？
自从来到这个充斥着怪物的危险世界，接触赛博坦成为协调员，她的忧虑越来越多，而很多幸存者对她们这些协调员工作的不理解，也让人压力山大，做起事情束手束脚。
今天起，就不用再看这些人的脸色了。
看着不远处的高楼，克罗蕾愣神很久，旁边的佩特拉夫人轻拍她的肩头：“走吧，去看看新工作好不好做。”
赛博坦给幸存者提供有几种出路，其中之一是在友谊城担任警察，选择的人有四、五十个。
很多幸存者并不是很信任赛博坦，但是让他们重新融入一个没有灾难的世界，他们也没有做好准备。成为警察也能当做缓冲，一边了解新的世界，一边学习语言……如果能学会的话。
另外年龄是幸存者的硬伤，康特罗姆世界的修炼体系并不是很重视“可持续发展”，各种职业都有激发潜能的手段，职业级之前寿命比普通人还短几年，一般到职业级四段，只计算自然死亡的，平均寿命才突破一百岁，跟正常人几乎没有多少差距。
大裂隙一号营地里，有很多人年龄已经五、六十岁，让他们接受全新的社会体系困难太大，还不如留在赛博坦养老。
和佩特拉女士以及另外两个协调员一起，不需要寻路，碰到机器人直接唤醒。
“我是中尉克罗蕾，去当警察要找什么部门？”
机器人从坐台上飘起来回应：“中尉你好，警察局正在建设中，请前往行政中心五楼分配临时住所、个人账号，行政中心位置在各路口地图牌上能找到。”
得到情报，几人继续移动，路上非常感慨。
“这城市真好，比营地里自由多了。”说话的是安娜贝拉，她的丈夫乔治特和儿子小乔治特没有在这个队伍里。
大裂隙营地里的任何地点，只要抬头就能看到赛博坦防线，随时能看到城墙上的机器人，虽然不用直接面对怪物，压力还是很大的。
“人好像很多。”
从空中看是街道很多的城市，现在每条街道上都有行人，有的较为匆忙，有的似乎在散步。大裂隙一号营地里就那么几百人，有什么热闹看都挤在一处，平时就跟相熟的家庭混在一起，行人只出现在特定的时间点比如早餐晚餐之后。
“克罗蕾，你在想什么？”佩特拉现在已经成了克罗蕾的闺蜜，也发现从几天前得到消息起克罗蕾的情绪就有点怪。
克罗蕾摇头：“什么都没想，感觉脑子转不动了。”
她一直觉得赛博坦是非常危险的文明，没想到在友谊城里，随时可以乘坐飞车离开的人们表情似乎很轻松的样子。
聊着聊着，很快跟着路牌找到行政中心。
大裂隙营地里没有电梯，四个人走大厅楼梯上楼还被好几个来行政中心办事的人投以好奇的目光。
很快到五楼，找到服务台办理手续。
住处就在行政大楼里，这栋楼的十楼以上都是住宅，个人账号是个卡片，友谊城里的消费、工资都用它结算。
“十二楼，爬起来太麻烦了吧，能不能飞上去？”
“市内请不要随意飞行，上下楼有电梯。”
“电梯？”
服务台后面一台待机状态的机器人启动，飘出来：“请跟我来。”
被机器人领着，四个人第一次坐电梯。
“看样子我们的营地，在赛博坦也只是乡村呢。”佩特拉微笑着说着生活十几年地方的坏话。
到临时住所放下行李，克罗蕾走到窗户边，看着城市。
虽然是十二楼，但是中心区全是高楼，这样的高度也只能在大楼的缝隙里看到一些远处的样貌。
“赛博坦……”
念着这个名字，她倒是没有想太多，只是单纯的感慨。
房间里有电视，播放的不再是机器人和怪物战斗的画面，而是各种虫子的记录片和某些商人的采访。
看了会电视，门被敲响。
开门，外面是佩特拉。
“去看看有什么吃的。”
之前在服务台办理手续的时候，已经被告知十二楼西侧餐厅会开放，直到警局建成。
餐厅里没有人，一看告示牌，自助的。
“诶！有鱼呢！”克罗蕾第一眼就注意到特色品。
在大裂隙营地的时候，协调员的衣食是赛博坦专门准备的，肉类主要是兽肉，有好几种，没有鱼。这个自助餐厅里有好几种鱼，有整条的小鱼也有鱼肉块。
肉、蔬菜、鱼加起来二十多种，不算特别多，却也比在营地丰盛太多。
上烧烤台一试，更惊讶了，佩特拉女士指着整条的小鱼：“这是海里的！”
克罗蕾吃不出来，回忆着说：“在飞艇上没看见过渔船呢。”
“说不定是龙元人卖来的。”
几天的时间，大裂隙营地的人一批批过来，准备留在友谊城做警察的人也渐渐熟悉这个生活非常方便的城市。
赛博坦为每个人准备有一份“个人资产”，根据选择和之前的工作不同资产数相差很大。
以克罗蕾为例，她的个人资产中包含军衔津贴（每个月发放）、迁居动迁款（十万，全员基础值）、协调员历年酬劳、警察预备役补贴（每个月八百），总数有四十几万，每个月还有近三千入账。
其实对她来说钱根本没什么用，反正吃穿住都是赛博坦提供，而且也习惯了，个人账户最多到超市里买点零食，或者给同事的孩子买个玩具。对那些准备移居龙元世界的人和有家人的成员，这笔钱至少能让他们不用靠抢劫过日子。
人员到齐，警察训练开始。一套警务系统包含刑事警察、民事警察和辅警，从训练内容来看，友谊城需求的主要是刑事警察，另外两种的训练很随意，从工作内容来看机器人就能做的很好，感觉纯粹是给想留下来的人找点事做。
第一百九十二章 转职警察（下）
来友谊城之前，很多人都觉得警察应该是类似审判团的存在，结果经过培训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用四个字就可以诠释刑事警察的工作照章办事。
除了侦办案件的过程中有点技术含量，其他所有的环节包括羁押、笔录、量刑、释放等，都有非常细致的条款，不需要乱折腾。
对，接触过警察的工作手册后，克罗蕾和不少同事感觉康特罗姆世界的量刑方法真的是乱折腾。
康特罗姆世界是神权大于皇权的社会，有一半的案子由教会教会执法，其余的由城防系统执法，小村小镇里干脆公审。
比如偷盗，有可能会被教会烧死或忏悔几次，有可能被城防系统砍手或鞭挞，也有可能被群殴一顿甚至活埋。而性犯罪，干脆看涉案双方的身份来决定是否属于罪行。
赛博坦拿出的制度，量刑主要由是否主观/恶意犯罪、有无前科、笔录阶段认罪态度、能否缴纳罚金等几个部分组成，坐牢可以精确到哪一天释放，办案警察的主观意志能影响的刑期范围，大概只占到10%。
这套警务量刑方法里，有钱是最有用的，罪行大小和罚金额度呈正比，全额缴纳罚金能减少的刑期比其他因素更大，哪怕是死刑，只要赔偿能让所有受害人家属满意了，都能转为死缓，既暂不执行，服刑期间再表现好些，转为无期大有希望。
但是不管是钱还是身份，并不能让人免罪，只是从刑期上来看有钱能少受点罪。
不过这套新鲜的警务系统里，也有特别情况：在公众场合连续恶意杀人，会直接给他死，没有后续的环节。
“赛博坦应该是看我们不是龙元人，才找我们来做警察的。”学习一段时间后，佩特拉在聊天时这样说。
克罗蕾表示认同：“我们不会受龙元世界国家、民族观念左右，徇私的可能最小。”
传闻佩特拉女士成为幸存者之前地位很高，在警务培训的过程中，她的选择也最奇怪尸体鉴别！
所有的刑事警察都有尸体鉴别课，主要根据伤口和现场痕迹还原案发场景。佩特拉学的课程不一样，她学习的部分集中在时间还原，什么时候死的，尸体死亡时间有没有伪装过，什么痕迹是死后留下的等一系列称得上变态的东西，她还学的津津有味。
经过一个月的学习和用牲口练习，几十个人终于上岗了。
警察大楼不高，是个口字形建筑，前面办公，后面是住宅。
住宅里有比较大的套间足以让四口人一起生活，赛博坦也没有明确的说不允许警察家属入驻，于是以安娜贝拉为代表的一批做好两手打算的家庭算是赚到了，起码在了解龙元世界状况的时候，家里还有一份收入。
正式进入警局，薪水发生了变化，刑事警察的薪水从培训期的八百津贴飚到五千，佩特拉更高，其他人都在三千到四千的样子。
算一算账的话其实没多少钱，好在稳定，而且……很闲。
闲到什么程度？
“我的天！都十天了，一起杀人案都没有吗！？”刑事组里，有人一边抱着桶烤土豆片吃一边抱怨。
“烦死了，让我好好打游戏不行吗？”旁边那位抓着块平板狂戳中。
“龙元人的素质这么高吗？这是个养老机构啊。”有人凑到克罗蕾跟前。
克罗蕾和佩特拉都是中尉军衔，她理所当然的成为刑事组组长，而佩特拉因为高级尸体鉴别比较耗费时间，是副组长。
克罗蕾犹豫了下，说出自己观察的结果：“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个城市里好像没几个普通人，也许并没有我们想的那么平静。”
大裂隙营地的幸存者没来得急学会龙元通用语，很多人甚至连赛博坦语都讲不好，消息有点闭塞。
“明天我休息，会试着到龙元世界看一眼。”佩特拉是所有幸存者里职业段位最高的，很少主动承担任务，不过这次她自己也有些好奇。
她说试着去，还是有些不相信赛博坦真的会让幸存者们来去自如。
“一个人会不会有危险？找几个休假的一起吧。”克罗蕾提醒未知的东西还是有风险的。
佩特拉拒绝：“不用，我会搭别人的顺风车去。”
第二天，佩特拉做了个比较中性的打扮，蹲守在飞车停车场找机会。
进入警局十来天，大家都注意到友谊城里有很多龙元人都会说赛博坦语，并不是没学会龙元语就无法交流的。
非常巧合，她在停车场意外的见到使徒赛琳。
佩特拉皱眉，走上去拦住这一行四个人。
拿出警察证展示：“警察，你们知道她是什么人吗？”
带着使徒赛琳和女神父的两个男人皱眉，互相看一眼，其中一个问：“警察女士，我想我们并没有违反前些天公布的法令，所以我拒绝回答你的问题。”
高大的赛琳因为翅膀的关系，衣着比较曝露，她金色的眼睛盯着佩特拉面无表情，旁边的女神父饶有兴致的抱胸看着。
对方不配合，佩特拉觉得自己还是有义务提醒他们：“这是使徒，神的使者，并不是羽人、鸟人之类的生物，把她带走前希望你们能考虑的全面一点。”
两个男人露出惊讶的表情，不是因为赛琳使徒的身份，而是警察竟然也知道。
“谢谢你的提醒，我想我们可以走了？”结果并不领情。
佩特拉看向赛琳，退到一边让开路。
路过她身边的时候，赛琳用萨蒂尔语轻声说：“下次再见到异教徒，我会好好‘报答’他们的。”
佩特拉没吭声，因为哪怕是现在，她一个人也无法把使徒打趴，能逃命就不错了，何况龙元世界。
只是心中觉得奇怪，赛博坦为什么会让这么危险的家伙放掉。
看着几个人坐上大号飞车离开，佩特拉也犹豫了，不知道龙元世界的治安怎么样，赛琳过去，现在她自己也过去合适吗？
摊开手掌，看着手中冒出的六色小光球。
信心渐渐涌上来。
借助赛博坦更良好的元素环境，她现在已经是职业级八段，如果忽略使徒的高速飞行能力，赛琳也没有压倒性的优势，只要足够谨慎，脱身是没有问题的。
捏起拳头，光球消失：去吧，至少弄清楚龙元世界是个怎样的地方，即使只是为了警局以后的工作安排，这一趟也是有必要的。
第一百九十三章 三角交流（上）
在飞车停车场蹲守一个多小时，找到顺眼的目标顺利的坐上顺风车，过程却有点曲折。
距离目标点两百公里的时候，飞车里的提示声毫无预兆的响起：
“滴！飞车由外部控制接管，十分钟后将降落在油湖营地，请乘客不用担心，本次旅费会全额退款，停车等待过程中您可以免费享用一些零食和酒水。”
和佩特拉一起的年轻男人惊了：“什么情况？”
佩特拉苦笑：“应该是找我的，很抱歉耽误了你的时间。”
找你的？
男人觉得很意外，传闻中赛博坦的油湖营地的确接待过几个人，可一直只是传闻，从没人亲口承认过，现在还是他第一见到这种情况。
飞车改变路线，准时在油湖营地里降落。
两人下车，果然马上有机器人吧男人引去旁边的建筑，留下佩特拉。
大号的指挥官本尊飘过来，接下来说的话却跟佩特拉想的不太一样。
“现在你应该能听到呢喃声，如果你不想失去理智，记住不要去解析它，更不要试着探索呢喃的源头。”指挥官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堆东西，“继续旅途前，你最好挑选几样装备，它们都能在两个世界发挥作用。”
佩特拉回过神，很快找到要点：“两个世界发挥作用？你是说我的能力在那边可能用不了？”
“也许一部分不能用，也许都能用，我对你的职业了解的不够多，你应该自己去体验一下，我能做的是为你提供装备尽可能让你能安全回来。”
她的职业很特殊，或者说整个康特罗姆世界都只有一个，罗门女王血统专属的职业，元素宝藏……作为一个职业名有点奇怪，却不妨碍她的强大。
元素宝藏是复合型职业，一般情况下看起来像全系元素法师，施法稍微快一点。另外还具备元素召唤能力，可以召唤元素精灵，这部分在赛博坦不太好用。厉害的是秘技，能够无需道具瞬间强行开辟次空间，把自己塞进去躲上一小会，理论上就算“神”亲自动手，也不能秒杀一个职业是元素宝藏的门罗女王，当然那种情况差距太大，再来一招结果还是一样会死。
赛博坦对这类无法普及的职业不感兴趣，十几年间也没有让佩特拉配合职业解析，所以真五说它了解的不多。
佩特拉双手交叉，指尖碰触肩膀，行了个很特别的礼：“谢谢你的关怀。”
谢过之后，她开始选择装备。
赛博坦提供的装备使用方式力求简单，很容易上手，而且还有说明书。
佩特拉比一般的女人更喜欢亮闪闪的东西，不一定要是金银财宝，只要亮闪闪就行，很快挑了两件金红色的物品。
一副臂环和一双貌似金属丝线编织的手套。
“我怎么还给你？”她戴上手套问。
指挥官摇头：“暂时由你保管，必要的时候我会取回。”
经过小插曲，再次上路的时候，同行的年轻男子不再搭讪，飞车里的气氛有点沉闷。
佩特拉也没有展开话题，她的注意力被越来越强的呢喃吸引了。
“深渊呢喃？”
在康特罗姆世界，正常面偶尔会有疯子或病态的家伙召唤深渊存在，所以虽然她不是深渊侍奉者，也意识到这呢喃和某些深渊存在很像。
不多时，飞车降落在深坑外的停车场。
下车走进深坑，她看了眼下方。
“具现的小深渊？”心中想着，看向年轻男子，他根本不看下面，径直走向发光的门。
不耽误时间，她也跟着过去。
一阵恼人的时空扭曲感，再看到光线时她知道自己已经身处另一个世界。
这里现在是冬天，气温瞬间低了三十度左右，正好能试试小法术好不好用。
保暖、恒温、低热，捏着手指默默试了几个，其中让人利用燃烧脂肪强行维持体温的恒温法术没有效果，这世界的胖子一定比康特罗姆多很多！
她试着法术，年轻男子已经帮她把过路费交了：“美丽的女士，我想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你应该能回家吧。”
因为之前的事，年轻男子把她划到“有背景的神秘人士”中，不提邀请她做客的事情，要求分道扬镳。
佩特拉微笑着单手按着腹部点头致意：“您是个好心的绅士，祝您能功成名就。”
年轻男人一转身，佩特拉的脸就冷下来，把几个收过路费的扫一眼，看向某个方向。
“死者的气息，到处都是。”
亡灵属于死者，死者不一定是亡灵，佩特拉能分辨死者的气息，却无法区分小类型。
转动眼珠，她离开门口，走向不远的城市。
移动到城门前的时候，她回头看向世界门，很奇怪，只是这么点距离，呢喃的强度有明显的变弱。
似乎所有的异常都围绕着深坑里的存在展开呢，没错的话，友谊城普通人很少也是呢喃造成的，为什么感觉好像深渊的雏形？是错觉吗？
这里不是思考的地方，把疑问藏在心里，入城。
龙元通用语她只学会日常打招呼的几句，没来得及系统学习，没有同路会赛博坦语的人帮忙，能获得的有效信息比较少。
但还是有收获的，她来之前有在银行兑换几个金币，但是她不想因为语言不通受到过多注意，干脆装作哑巴在市场、街道上闲逛，买几个玩偶、糖球等小东西，用同样是买来的竹篮提着。
龙元世界的人种更丰富，社会发展水平和康特罗姆世界差不太多，卡车这种一看就跟其他基础设施完全脱节的东西，应该是受益于和赛博坦的交流。
也不知道世界门存在多长时间了，如果康特罗姆世界在灾前能和赛博坦这样的文明友好交流，说不定大家就不用沦落到异界了。
想到这些一时间有些感慨。
友谊城人员组成的疑问、龙元世界的初步印象，情况掌握的差不多，没有再次看到赛琳的身影，假期只有两天，她没有特别请假，还是先回去吧。
准备出城门的时候，被人拦住了。
“你好，我叫巴德雷尔，月神教会铁堡教堂主教，能不能邀请你到教堂坐坐？”这个穿着某种教会装束的中年男，说着一口流利的赛博坦语提出邀请。
第一百九十四章 三角交流（中）
巴德雷尔是月神教会里最早一批以个人身份和平进入赛博坦的高级教士之一。
虽然回到龙元世界被调为铁堡主教，他仍然关心着赛博坦各方面的消息。
最近最让他在意的，就是友谊城关于“陌生人”的传闻。
和预想中的赛博坦本地人不同，这些陌生人赛博坦语也说的不太好，对龙元通用语更是一窍不通，很可能是和龙元世界一样，同样被空间门与赛博坦连在一起的。
找到佩特拉，因为那个和她同行的年轻人是月神教会的信徒，回家前去了一趟教堂，中途聊到的时候引起巴德雷尔的注意。
对于巴德雷尔的邀请，佩特拉没有拒绝，对方会找到她，说明两人有可以交换的信息，至于绑架、勒索……对于她这个不曾存在于龙元世界的人，实在找不到理由。
移动到教堂，被请到主教办公的套间会客室中。
“该怎么称呼？”
“你可以叫我佩特拉女士。”
她的回答立刻引起巴德雷尔的兴趣，一般人自我介绍时不会对对方的称呼方式进行要求，这个称呼背后也许有一段故事或秘密？
“佩特拉女士，我们喝些饮料谈话吧，你喝什么？”他询问着，并没有主动说明能拿出来的饮品类型。
“清水。”她的回答没有犹豫。
“清水不错，这是很健康的生活方式。”巴德雷尔小小的恭维一句，到会客室角落的台子后倒了两杯水，坐回羊绒沙发，将水分给对方。
佩特拉端起水杯看，选了个很奇怪的角度，杯耳朝着外面抿一口。
放下杯子时，用双手调整了杯子的角度，杯耳在左边四十五度角，刚刚好，整个过程没有一点碰撞和摩擦声。
这是个身份不一般的女人。
“世界真的很神奇，借助赛博坦语，我们能够做到之前无法想象的交流。”他用较为婉转的方式来试探。
“有事就直说吧，我还要赶回友谊城。”佩特拉不打算浪费时间。
“……本来有很多问题的，不过我现在只想请教，您是否认识一个长的很高，嗯，是那种超乎寻常的高度，背上生有巨大白色羽翼的女人，对了，她的头发是很淡的金色。”对有身份的人，巴德雷尔不打算上来就探寻私人问题。
佩特拉抱胸说：“赛琳不是你们带回来的？”
“叫赛琳吗？很抱歉，带走她的是太阳教会的人，您现在所在的是月神教会的教堂。”
佩特拉眉尾微抬，这倒是个很重要的消息：“太阳教会，月神教会？”
“还有生命教会，我们是规模最大的三个教会。”巴德雷尔稍作解释后继续问，“您对赛琳了解吗？”
佩特拉仍然维持着抱胸的姿态，用食指在手臂上点了几下，决定不做隐瞒：“赛琳是使徒。我不知道你们怎么称呼，按赛博坦语的表意方式，也可以叫天使，是神的使者。”
“你们的神会降临？”见女人很好说话，他的问题也变得直白起来，“以什么方式？”
佩特拉摇头：“我不是他们的信徒，你的问题我无法给你准确的答案。”
想了想，巴德雷尔点头表示理解，如果月神教会里月神的使者能够降临，应该也是最高机密，主教都不一定能得知细节，何况信徒都不是。
“使徒很强吗？有多强？”
“如果有足够的信仰之力，又没有同级别的存在阻止她，她应该能很轻松把这个城市夷平。”她说完这句，没等对方的回馈说道，“现在该我提问。”
公平交换消息吗？
巴德雷尔做了个手势：“请问，以月神的名义，我会回答我所知道的。”
“你们打算怎么处理深坑里的东西？”
“啊？！”
她的问题让巴德雷尔有些意外，不过他还是很快的照实回答：“很难办，我们中有的人觉得应该付出一定代价摧毁它，有的人认为不应该到赛博坦去管他们的事，也有人担心摧毁之后会让空间门消失。做出决定很难，我也不知道会不会一直拖下去。”
佩特拉听着闭上眼，想起一些往事。
人类总是在犯同样的错，为了追求利益而忽视处在萌芽状态中的危机，等到危机爆发才知道自己的弱小和无助。
“给你讲个故事吧。”
他注视着她，没有打断。
“曾经有个地方，有天出现了些异常的怪物，造成些许死伤。后来有勇敢的强者杀死怪物，发现一种叫魔晶的东西，能存住元素之力，借助它，修炼也变得容易起来，强者越来越多。不知什么原因，怪物也越杀越多，人类的栖息地居然被怪物挤占去很多，直到某天，整个世界的一部分被漆黑的迷雾所吞噬。”
她停顿一下，不知想到什么，眉头微蹙又展开，“深渊真正出现的那一天，灵视机制被打开，任何一个普通人，接触到暗影之力都会导致灵视升高，灵视升高会让人看到越来越多不该看到的存在，这些东西让人恐惧、发疯、狂热。灵视机制开启的那一天，其实已经注定了世界的毁灭，但是没有人能想那么远，借助灵视带来的‘知识’，人类越来越狂热的追求更强的个体力量。你猜那个世界是怎么走向死亡的？”
她说着突然提问。
巴德雷尔听得很专心，他知道是女人所在的世界发生的事。
“难道是怪物的繁殖速度太快，让强者的数量跟不上了？”
佩特拉展示出个微笑，摇头：“很简单，当那天来临的时候，所有生命，包括普通人和家畜，灵视突然提升了两级。两级的灵视提升，能让一半的普通人和四分之一的强者直接发疯，他们用牙齿杀人或自杀，整个社会崩溃连一个上午都没用。海量的死亡催生出更多的暗影怪物，剩下的人唯一能做的，只是逃跑而已。”
……巴德雷尔打个冷颤，这样的崩溃方式真是太糟糕了。
沉默了一会，他叹口气：“就算有一天我们也会发生那样的事，也不是少数理智的人能够逆转的。”
“是的，你们以前什么都改变不了，也许还有其他世界会走上一样的轮回，赛博坦说不定也是某个消失的文明创造的。”
“以前？”巴德雷尔一脸疑问，“以后呢？”
“你对电视了解多少？”
“？？？播放影像的机器？”
佩特拉摇头：“不，赛博坦能够在很远的距离，让无数电视播放同一个画面，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大裂隙一号营地是有大裂隙直播的，所以她的理解跟在友谊城看家庭版的不一样。
“可以尝试同时说服更多的人？”
“要战斗也能找到更多的强者。你们跟我们一样太落后了，赛博坦或许是改变命运的钥匙，可惜你只是个主教。”她说出结论。
第一百九十五章 三角交流（下）
跑一趟龙元世界，佩特拉很有感悟。
康特罗姆世界的崩溃，是因为强者不够多？
她以前也这样觉得，认为强者的比例如果再多一些，即使阻止不了贸易运输系统的崩溃，至少能让城市保持基本的运作，一些大城市可能因缺乏物资饿死很多，至少不用到野外逃命，。
然而在大裂隙营地生活之后，她的想法改变了。
以大裂隙营地为例，假设同样发生灵视突然升高两级营地里一半幸存者发疯，另一半人一段时间内战力减半，最后会导致营地崩溃吗？答案很明显是不会，即使再增加一波外来的怪物攻击营地也不会有问题。除非人类发疯的时候，赛博坦的机器人全部一起坏掉。
康特罗姆和龙元有很多相似之处，虽然已经不是自己那个世界，她也祝愿对方不要再重复康特罗姆的悲剧。
与巴德雷尔会面后，离开的路上没有发生意外，往赛博坦去的时候也没人收通行费，不过在深坑里，意外的碰到同样是一号营地的人。
“加布里将军，你很着急呢。”佩特拉无视掉来自深坑下的恶意，用克多拉语对曾经的将军打招呼。
加布里将军额头上有一点细汗，他对深坑下的恶意抵抗力没有元素师们强，但也还凑合，毕竟是在康特罗姆被灵视规则锻炼过的。
“我想去看看有没有机会把我们的职业行会移植过去，佩特拉女士，您似乎从那边回来？”
他是营地里少有的几个知道佩特拉曾经身份的人，虽然已经成为过去式，而且现在也不再是负责克多拉语系的协调员，但她的实力已经强到任何人都不敢怠慢。
“嗯，警局的人觉得友谊城的市民结构很奇怪，所以我来看看。”她稍作解释，问，“为什么对职业行会这么在意呢？”
职业行会是幸存者们在大裂隙一号营地折腾出来的，主要为了开发一套能适应赛博坦环境的修炼方法，可惜因为人力的关系，行会又是志愿者机制，到现在也没有多少成果。
加布里将军苦笑：“因为我不会做其他的。”
加布里的家族是军事贵族，从小就接受军事教育，军伍之外的事情对他来说很陌生。到异界去无法依赖身份带兵，他会做且能带来满足感的只有职业行会，也有希望赚到钱。至于当佣兵他从来没考虑过，在他的眼里，佣兵都昂贵、混乱、派不上大用的，只能做些小打小闹的事情勉强糊口。
佩特拉听了点点头：“加油吧，龙元语没有想象的难，如果住在那边，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能学会。”
说完她挥挥手做个再见的动作，打算结束寒暄，结果对方没停下来。
“佩特拉女士，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嗯？”
“以您的实力，在哪里都能生活的很好，为什么会去做警察呢？”
“习惯，我已经习惯了赛博坦提供的生活方式，不确定回到原始社会会不会更好。对了，赛琳也在龙元，你当心点。”说完点点头，从他和两个跟班身边走过。
加布里目送她上车，后面的跟班才抱怨：“果然协调员的日子过的太好了。”
营地里，普通幸存者想吃点蔬菜都要自己种，连加布里都做过修葺房子的事，而协调员们所有的生活供应都是赛博坦负责，他们唯一要做的只是帮赛博坦翻译而已。
加布里的注意力被赛琳的消息吸引了。
“赛博坦居然把赛琳放出来了，我们没有对她做什么不好的事吧？”他问跟班。
整个营地里，唯一能以实力应付一下赛琳的就是刚刚离开的女人，其他人连让赛琳动第二下的资格都没有，听闻赛琳跑去龙元世界了，以她的高傲和在营地遭到的待遇，说不担心肯定是骗人的。
跟班摇头：“我们一直保持中立的。”
另一个跟班提示：“头，我们先过去再讨论吧，这里很不舒服。”
“对对，我们先过去。”
此时飞车上的佩特拉，正在想着刚才的问题。
她为什么选择做警察？
因为她生而为王，却无法保护子民甚至保护自己，或许根本不适合做个领导人。而且如果她想要恢复荣光，必然会伴随龙元世界的腥风血雨，她不认为一个人一辈子毁掉两个甚至更多的国家是多么光荣的事，尤其其中还包含自己的国家时。
如果要讨生活，显然赛博坦更合适，它们有完善的制度，强大的保障能力，方便的生活方式，以及基本不需要人类动武的超级武装。
警察这个职业，是从小人物的层面保护人们的生命、财产安全，说来有点可笑，她不打算恢复荣光，却愿意以这种方式满足一下自己的保护欲。
想着心事，一边看着远处，注意到一些来时没时间细想的事。
太荒凉……不，甚至不能用荒凉来形容。飞车飞过的大片地区，根本没有任何生命存活的迹象，这样一看，赛博坦真的很神奇，居然能在这里找到世界门并建立防线和城市。
“怎么做到的？它们会预言术？”
预言是个很特别的东西，分为两种。
一种是依据现有的各种条件、变量，推测今后的大环境，法术能带来的是已经存在但预言师并不知晓的情报，然后就是比智慧的环节，越是智者预言师，预言准确度越高，涉及的时间跨度越长。
另一种则是天赋型选手，这个群体比较神秘，天赋也不是固定的。天赋是一柄双刃剑，让他们有得天独厚的条件同时，也导致大部分人根本不屑于智慧的积累，天赋型预言师对于“大势”的预言准确率非常低，不过他们都会有自己拿手的小类型。
比如佩特拉曾经的国家，有一位宫廷预言师就是天赋型预言师，他很擅长死亡预言，一般会在邻国国主死前一两年报备，让佩特拉和大臣们能够做些准备，这让她避免了很多次动乱。
所以在她眼里，预言术是挺靠谱的手段，通过预言术寻找世界门，应该是可以做到的。
相比起来，用赛博坦保有量很大的飞艇去搜索，难度就太高了，飞的快且远，不意味着能看清。大裂隙和深坑的门似乎都无法从天上看到。
飞车载着她很快回到友谊城，休息大半天，上班时她跟同事们说起见闻和从巴德雷尔主教那打听到的消息。
“一个洛基山教派都够糟糕的，三个大教会，不会很乱吗？”
第一百九十六章 用法术欺负一下？
大裂隙一号营地幸存者正在为建设友谊城警务系统而忙碌时，玉剑山的注意力仍然在豌豆湖。
作为星际文明，蓝星联合体的特种装备或许会带来超乎想象的压倒力量，改变现有的弱平衡，因此即使找了一大群天魔去折腾他们也不能放松。
实际最近几天天魔部落的损失很大，几乎是以3:1的比例在交换士兵，和之前一两只就搞得他们焦头烂额的状态完全不同。
值得庆幸的是好在对手是天魔，它们的繁殖速度不是人类可以比拟的，只要有足够的营养，理论上每个母体六到八天能产出一只完全体，或者以更短的时间诞下弱化半成体。因此3:1的交换比，天魔部落仍然能主动进行试探和攻击。
蓝星联合体能打出不错的交换比，一是步子更稳，他们不再追求速度，选择稳扎稳打，几乎已经快将豌豆湖湖畔完全工事化。火神机甲和步兵、防空步兵在工事的帮助下组成防线，树林又被烧掉一大片，不管是偷袭还是正面攻击，难度都比之前大了很多。
另外，蓝星联合体把坦克塞进来了。
通过和“侦察班俘虏”的谈话得知，送进来的应该属于轻型坦克，然而火力之强非常出人意料。
分析过履带痕迹并依赖独角仙对它的尺寸做测量，计算出它的重量是三十二吨出头。
这个吨位，在工业时代也只能算中轻型坦克，可就是这么个东西，居然能向五十公里外投送单发重量一百多千克的炮弹，爆炸经过换算，对正常人在平地里冲击波高危半径达到120米！
冲击波杀伤半径120米的坦克炮弹，用黑索金系列的火药做对比，相当于六百到七百五十千克级别。
更让人眼馋的，这小坦克还有好几种攻击模式。
“从今天的战斗记录，小坦克的水平攻击可以搭载两种尺寸的炮弹，小的侧重速度，大的侧重威力。”进行说明的是冷云，天基联合指挥中心有专门的监视组，能提供一些分析结果。
沈文剑摸着下巴问：“你说天魔能把坦克弄到手吗？”
相对于飞行器和机甲，沈文剑对坦克的兴趣更大。
蓝星联合体的飞行器经过观察，工作状态并不算稳定，和空气动力加灵能系统的本地飞行器完全没有可比性。
机甲能够适应很多场景，可用起来不管是哪种场景都很难当做主火力，这是因为机甲的复杂结构降低了有效载荷容积、重量，火力、防御、机动性会比同体积的专职战争机械差。
同时考虑制造难度、成本、火力输出，坦克就是很成功的武器，特别是这帮家伙把电磁炮坦克做到既能发射抛物线大炮弹，又能发射平抛弹丸，让它成为相当成功的支援武器。
冷云认真思考后回答：“我觉得挺难，看他们用坦克的方式，好像根本不在乎弹药损耗的样子，天魔想要大批接近基地都够呛。”
最近几天，蓝星联合体的部队似乎注意到天魔大部分来自北边，增强了空中单位在该方向五十公里内的巡逻，一旦发现疑似目标，坦克就会发动覆盖攻击，毫不在乎当地动植物生存权。
沈文剑点头：“看样子天魔还是太弱了。”
天魔弱吗？
当然不。
但面对成体系的高科技战争机器，没有空中优势的天魔无法发挥出自身战斗力。
“你又要给天魔弄东西？”冷云皱眉，她不太喜欢他帮助天魔，即使蓝星联合体看起来同样不怎么友好。
沈文剑笑着摇头：“不，这次直接用法术。”
蓝星联合体再强，不会用灵能，在中原星是要吃大亏的。
“打算用什么法术？”
“不急，只要他们不往外扩张，我们有时间挑一挑。”
决定要进行法术骚扰，用什么法术还是要讲究一下的。
不能太变态，否则让他们觉得没希望占领新地区，使用大规模毁伤武器的概率就会增大。稍微厉害一些，则会造成增援规模增大的窘境。
太弱了不疼不痒也不行，天魔部落现在就无法灭了他们，等正常规模的增援到达，估计会被灭掉。其实哪怕蓝星联合体不增加规模，在豌豆湖保持现有的数量，随着他们搜集到的各方面信息增加，天魔也会逐渐转为劣势，若是被发现老巢遭到持续轰炸或干脆战术核平，会直接失去集群攻击的能力。
综合这些，沈文剑认为最好是用法术创造一个“意外”的条件，看看天魔能不能抓住机会给他们造成一些伤害。
对于“偶发事件”，蓝星联合体过度反应的概率会比较低，正常反应应该是加强气候监测和再次尝试获得天基情报支援。迁怒也不是不可能，但是豌豆湖地区到十月份就有概率下雪，而这个地方的气候条件在下雪前，会有频度超高的小雨降温，大面积放火的难度很高。
依据框架选择合适的法术，实现“意外”还需要气象情报，而这方面其实是弱项。
玉剑山在天基情报整理方面能投入的脑力有限，造成的结果是追踪及预测热带气旋和过热气旋非常准确，10天的气旋预报偏差大于一百公里的概率不到3%。
中原地区就没那么多投入，陆地上的状况也更为复杂，天气预报也只是为天基武器和再入式的闪电航天器服务，只要预报半个小时的情况，几乎算是实时情报。
“乐乐，帮我问问天基中心做豌豆湖的天气预报，保证高准确率的前提下能预报多长时间？”
冷云噢一声，到门外打电话，很快回来。
“很麻烦，他们要连续追踪半个月，才能保证三天到五天的高准确率。”
豌豆湖一直有在追踪，不过并不是应对气象的人员，只是监控蓝星联合体部队的调动。虽说玉剑山之前也在豌豆湖附近，可惜受灵月影响，气象预测方面灾前的数据都废了。
“半个月……今年结界涡流没出状况吧。”
“嗯，涡流情况比去年还稳定，明年的过热气旋中心温度应该只有两百度左右。”
“那行，你组织下人力，我再找个推算好的后山长老去帮忙，先把预报做起来看看，预报时长就以五十个小时为准好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突发灾难（上）
“斯考特，你怎么了？”食堂门口，三班的班长看向二班班长，不知对方为什么在动力装甲换装室停下了。
没穿动力装甲的斯考特是个斯斯文文的帅哥，他看着已经换装完成的三班班长，抓了抓棕红的短发：
“刚才突然心悸，好像会发生什么事一样。”
“会不会是贫血？”三班班长给出可能性较大的猜测。
贫血会伴有一系列的心血管症状，出现心律不齐造成心悸的概率还比较大。
斯考特也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可能是，找个机会检查一下好了。”
说着开始往动力装甲里钻。
离开食堂，和三班班长分别，他穿着动力装甲到能源室充能。
新世界这边聚变堆点不燃，已经成为部队无法全效能运作的瓶颈，而且这个问题短时间里无法解决，专门的物理学人员都没到呢。现在营地里用的是跟随轻型坦克部队过来的两台老式裂变堆。裂变堆的大小跟轻型坦克也差不多，重量只有二十吨。
重量低，但是功率也烂到不行，一个小型裂变堆的功率只有2000千瓦，这点功率，主营建筑的所有雷达、设备一开，就要占掉一半。
动力装甲充能对能源的需求也是很高的。
动力装甲有两种能源，一种是普通石墨聚碳电池，另一种是氢催化引擎。
氢催化引擎很坑，它名字叫引擎，其实说白了是种古老的燃料电池应用，通过催化剂实现电解水的逆反应来获得电力，因为新世界这边有氧气，它的能量密度显得还不错。
充能的时候除了给电池充电，就是领两份小号液氢罐子。
一个罐子直接在动力装甲里替换，另一个则应用在步枪电池盒上，为电磁步枪的电池充能。
液氢制备需要能量，充电需要能量，虽然弄来两台，也只能勉强供应营地里的日常耗电和液氢消耗，燃料与食品的合成都做不了，以至于世界门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运各种消耗品，运力利用率非常低。
这种事当然不是斯考特这样的的班长该考虑的，充过电换过液氢罐子，提着步枪电池箱慢悠悠晃到阵地上。
他的二班现在没在执勤，不过这里不通网络，又有危险的怪物，大家已经习惯在闲着的时候把阵地上要用的弹夹、电池箱准备好，以应付突然需要全员警戒的状况。
和他们轮值的是二排的二班，只负责一段不到三十米的工事。
一个班八个人负责三十米，其实还不算最高密度，打虫子时他们干过一个班组只守十米防线的事情。只是现在为守住世界门必须把工事修筑在湖岸上，导致长度很大，即使有一个步兵团和他们的特种加强营，在纯步兵段也只能勉强做到现在的密度。
“今天状况怎么样？”斯考特进入阵地，把提着的电池箱放在旁边，一边询问。
“还不是老样子，谁都不敢出去，怪物也无法靠近阵线。”二排二班的班长关掉通讯用现场音，隔着头盔声音显得很沉闷，
自从做过大气分析之后，也有胆子大的兵油子会趁着长官不在把头盔面罩打开呼吸，从结果来看本地的空气没有问题。但是不带面罩，万一被怪物靠近，存活率就是零，连小数点都没有，所以在防线上还是比较注意的，尤其是军官，执勤中一律不得开面罩。
“之后会怎样？我们在这里已经两个月了，眼前根本是毫无进展啊。”斯考特选择了个唠嗑话题。
“不知道。这里有原住民，而且是文明程度很高还会魔法的原住民，我根本不想参与。”
类似想法的人有不少，毕竟大家参军是为了打虫子的，虽然曾经发生过攻击别的原住民，大多数人也不希望接到军令的是自己。
“哎，我觉得躲不掉，轮值还有几个月呢。”
水獭部队的轮值是半年一次，换人不换装，把前方的人顶下去休假，按每半年休息两个月的制度，维持约七成的部队在作战和训练。
发现世界门是深绿星的前哨地面展开没半个月就发生的事，从轨道布局算到现在也才三个月多几天，轮值还早着呢。
“那可不一定，我们的主任务已经差不多结束了，新世界这边会调别的部队来吧。”
他们的主任务是在深绿星建立地面前哨。
这是个包括清理、勘探、机场哨塔建设等在内的综合任务，由混编师来执行。现在深绿星的前哨建设已经达到一定水准，接下来应该会调遣工兵师和防卫师开始后续建设。
如果高级指挥部真的重视新世界，应该趁机改派纯特种部队过来，比如来两个女妖团、两个水獭团，团级部队有团级装备，那样的话的确有机会得到提前轮换的机会。
“希望你是对的吧。”斯考特心里知道这种可能太小，也没直说出来打击人，士兵也是需要有个希望的。
二班班长似乎也知道希望不大，改变了话题：“听说女妖部队那边在北方发现了城市遗迹，但是似乎荒废很多年……”
刚说到一半，营地通讯频道强行被开启，插播警报。
“雾气浓度增加中，中校命令营地进入二级戒备，如果浓度继续增加，随时进入一级戒备。”
二级戒备其实在这个营地里，是个没有太多实际含义的东西。
二级戒备状态下，所有在防线上的人枪要处在激活状态，随时可以射击；休息中的人在战斗打响后，必须在五分钟内赶到战斗位置。
在这个被危险怪物包围着的湖区，正常状态下就跟二级戒备差不多，区别只是怪物造成的攻防时间很短暂，不会出现需要休息人员支援战斗的情况。
上面下这样的命令，还是希望大家把警惕度提的更高一些，一上来就弄一级戒备就太伤士兵体能士气了。
根据蓝星联合体军队条例，一级戒备的状态下，所有收到命令的士兵，全天候不能脱下动力装甲，睡觉也在动力装甲里睡，任何情况下都要求全体能在一分钟内投入战斗。这个级别的戒备，动力装甲的待遇都还算好的，这种装备下了大力气各系统很完善，像哨戒塔那样的小型旋翼装置，把人限制在驾驶室里，完全没有活动空间，只能全天候坐着，更累。
两个班长听到警报，都下意识的往高处看。
太阳还能看到，但是蒙着一层雾，仅勉强能看出是太阳。
“雾再浓会死人吧。”
第一百九十八章 突发灾难（中）
世界门外本来就是湖底，从淤泥长期渗水的情况看地下水层很丰富，导致长期高湿。外面被烧过一圈的地方看起来应该能稍好，可是更外面是望不到尽头的山丘丛林，整个区域完全是个巨型水库。
雾气时常出现，按正常的经验，早上太阳升起时雾气最浓，然后会逐渐转淡。
之前遇到过几次浓雾，大概因为地形的优势，湖区的浓雾都沉在湖床上，岸上的防线并没有多少影响。
然而部队驻扎在这才两个月，连季节更替都没有经历过，根本不敢说已经了如指掌，今天的状况显然是比较少见的状况，或者是哪里来的冷热气流在闹呢。
雾气，大概是现在最让人头疼的东西。
蓝星联合体的设备具有透雾、透烟观察能力，但是它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在雾气中，热成像完全没有用，如果浓度太高，光学系统和激光瞄准系统也会废掉，此外对其他单位，浓雾还会严重影响a波的扫描能力，飞行单位的巡逻效果。
面对秒速过百码的超级怪物，接近到一百米内之后，人的反应速度根本跟不上，激光瞄准失焦会让所有人面对更大的危险，同时失去光学、激光、热成像、a波、空中情报支持，那可不是糟糕就能形容的。
所以营地也有准备一些反雾气的东西。
现在装备最多的是冷凝器、冷凝剂，作用都是一样的，强制将雾气凝结成更大的水珠让它们滚蛋。冷凝器用在湖区，冷凝剂则是在上空使用，冷凝剂里也有包括坦克使用的降雨弹。
此外还有技术含量较高用于除尘除云的静电发射装置……对雾气只能依赖发射路径上产生的效果，它是超高能耗的类型，以现在营地的能量供应，连最高功率发射都做不到，也不用谈什么连续发射大面积扫除雾气了。
不管什么设备，目的都是保持工事外两百米到五百米的能见度，并让主营脱离雾气遮蔽，保持工事内人员武器的反应距离。
但是！
设备也不是任何情况下都管用，比如今天的状况。
不需要高科技，空中单位肉眼就能看到山头间明显的雾气流动，这不是正常的晨雾，而是温差气流带来的大面积水雾。
事情总是向着最坏的情况发展，今天也不例外。
二级戒备警报发出不过十几分钟，雾气的浓度就有明显的增加，太阳彻底看不见了，工事外的可见距离从八百米迅速缩短，没几分钟就缩短到五百米警戒线，各战位的冷凝器开启。
除雾冷凝器的功率很大，启动后能明显看见冷凝器周边结冰，其实这个东西根本就不是单独开的，应该要配合埋入地下的管线和伸出地面的冷凝单元使用。可是离开工事太危险，需要大量的士兵保护工兵作业，这部分的施工进度很慢，到现在也只有三分之一的冷凝器有外延两百码左右的管线和地表冷凝单元配合。
不过即使如此，还是要开起来，只要让地面冷下来，至少不会到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
斯考特也不等上面升级警报，直接接通班组频道：“二班所有人进入动力装甲，随时准备战斗。”
班组频道不止能通知动力装甲里，士兵们离开动力装甲还有随身扬声器。
他这边通知完班组没几分钟，随着雾气继续变浓警报升级果然还是来了。
“空中单位失去地面信息，全员一级戒备！”
空中警戒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是哨戒塔对营地四周约两哩的监视，一部分是飞鹰对北边几十哩的警戒，这个方向最近怪物比较多，可惜因为缺乏天基支持，营地里的空中单位也不多，还没有找到对方老巢。
一级戒备一分钟，营地里传出炮响，坦克炮的声音很特别，是空气爆炸声和电磁嗡嗡声混合的。
效果立竿见影，马上就有细雨降下……没有积雨云支持，冷凝弹无法形成暴雨。
可惜能见度并没有因此提高多少，因为雾气在大规模流动。
这时工兵营启动，很快有两个工兵钻进一排二班和二排二班的岗位段。
工兵也有动力装甲，属于中型的，抓举力量能到三百千克，或者背负四百千克的重物。
这两个工兵现在拿着的是单兵冷凝剂发射器，无法像坦克那样通过持续射击保持小范围降雨，只能在必要的时候用。
工兵们从某个角度讲也算战士，可面对新世界凶残的怪物，还是有些兜不住。
“不会真的有怪物来吧。”两个工兵站好位置，将动力装甲姿态固定，一个向大头兵们求教。
“祈祷吧。”没有别的更靠谱的答案。
工兵就位没一会，一排二班的士兵们陆陆续续到达。一级戒备的状态下不能离开动力装甲，虽然不要求直接在前方，他们还是选择在一边待机，顺便帮战友们守着背后。
“情况不太妙啊。”幸运的瑞尔发言，指着营地。
这个时候，从岸上的工事看向湖底的营地，已经只能看到建筑轮廓和一团团影子，无法分辨单位类型。
往外面稍微好一点，毕竟后面有个湖床低地沉降雾气，通过坦克降雨，还有个五百码左右的能见度，到六百码才无法分辨物体类型。
其他人没说话，二排二班的人接到班长命令：“吃糖吧，一颗。”
大兵们通过视线操作内部面板，把脸部药盒里的强效提神糖塞到嘴里。
这糖两颗吃下去，30小时内不会有任何睡意，哪怕躺在床上闭眼数羊数到几万只都无法入睡。一颗的效果也是约三十小时，这个时间是计算了吃药前清醒时间的，多吃几次稍微习惯一点，吃糖10小时后有安全的环境可以勉强睡觉。
吃糖就是高度戒备，对于已经站岗几个小时的士兵很有效，能保证出现突发状况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这个时候吃提神糖其实是不太妥当的，万一雾气散去，后面的排班都会出问题，不过为了士兵的安全，那些事情就不能考虑的太细致了。
“南边的浓雾滚过来了！”一排二班的战士不用负责第一时间作战，有空观察周围的情况。
其他人往南边看，心中一沉。
即使在能见度只有几百米的雾气里，都能看见南边贴着地面白茫茫一片移动过来，要是被这种雾盖住，热成像等功能的有效范围绝对会缩短到二十码以内！
第一百九十九章 突发灾难（中二）
面对南边来袭的大规模浓雾，营地第一时间做出反应，南边的工兵开始喷洒冷凝剂，哨戒塔再次起飞帮助冷凝剂发挥作用。
工兵冷凝剂跟炮弹冷凝的原理不一样，它一次射击会把一片30码x10码范围的温度降低到零下110度（约-80摄氏度）以下，冷凝剂全满时能发射十次，本身并不专门对付雾气，旋翼型的哨戒塔就起到制造逆向风的作用让工兵们能连续发射。
很快南边就形成飘雪，可视情况有显著改善。
“这样下去不行啊。”远远的看着南边，一排二班的人都感觉到今天碰上难题了。
工兵只是应急的，飘雪出现后，北岸的坦克已经完成准备采用平抛模式发射冷凝弹，直接对地攻击。
一套组合拳能把浓雾线往南推回约半哩多，并且还能有一定的持续冷凝效果，但是说到底还是有个持续时间，而且只有十来分钟。
“应该不会持续那么长时间吧。”有人还抱着希望。
工兵冷凝剂的存货是有限的，按刚才的使用规模，如果不调动其他方向的工兵，大概还能来五轮。
但是账不是这么算的，不可能连敌人都没见着，就把所有的冷凝剂耗尽，最多三轮，工兵就会停下来，后面只能依靠冷凝器和坦克冷凝弹，那样一轮发射后的持续时间会更短。
把这些手段东算西算，能支持一小时，后面就不知道会怎样了。
营地与浓雾对抗的时间里，各方向零零星星的发生了几次战斗，现在能见度保持的还行，损失不大。
“击毙两个怪物，三人重伤。”斯考特通过军官频道打听到战斗信息告诉大家，如果死人比怪物多他会选择隐瞒。
营地现在的布防，所有的步兵阵位前方两百码都有火神机甲能进行火力支援，而火神机甲有着全类型的反隐形能力，只要不被浓雾覆盖导致功能丧失，理论上怪物不可能造成太大的伤害或是跑到湖床去。
虽然斯考特通报好消息，大家的也没心思庆祝，都关注着南边。
果然，三轮复合冷凝之后，工兵没有继续投入冷凝剂，北岸的五辆坦克进入每分钟两发的间隙射击状态。
同时营地里负责营地凝雨的坦克也把炮口向南转移，开始向南方的天空发射冷凝弹。
效果立竿见影……不是对南方，而是整个营地的能见度在五分钟内很快降低了一个级别，从五百码缩短至三百多码。
能见度降到这个程度，各阵位待命的大兵们明显紧张起来，几乎有三分之一的人端着枪强行插入执勤防守序列。
和怪物们作战两个月，对怪物的认知已经很深刻了。
数量最多的不能隐形的高速怪，是最依赖距离进行防守的，那些秒速过百的玩意靠近到一百码以内进行非定向移动，最近的士兵视觉会跟不上怪物的动作，只能乱射并依赖其他方向的支援。
二班这边的人稍微冷静点，斯考特切换了一下观察模式：
“热成像已经不行了，希望透雾靠得住吧。”
不是所有怪物都能用热成像捕捉，不过能捕捉的时候，它们的体温非常高，在气温超过85度（接近30摄氏度）的白天复杂背景下，都跟灯泡一样，而且热像与光学叠加也是大家比较习惯的观察模式。
可惜热像受雾气影响比常规光学还严重，到这个时候，画面已经糊掉，到处都是一片蓝，连一百码外的兔子还是田鼠什么的跳过去都没有颜色变化。
透雾透烟模式的显示很特别，它只显示移动物体的高亮绿色轮廓和静止物体的白色细轮廓，而且是依赖计算机后期处理的，由于动力装甲的计算机太小，根据场景复杂度会有10到20毫秒的延迟，不到五十分之一秒在平时不算什么，但是面对速度能起飞的怪物就显得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我看就雾透的延迟，还不如靠投掷器。”士兵提议。
水獭部队的步兵有两种投掷器，一种是步枪挂载的短程榴弹投掷器，最远能把榴弹投到一百五十码的距离，另一种是动力装甲肩部组件，投射的榴弹大一号，射程也更远。
“……行，如果你们觉得被怪物靠近前榴弹能落地。”斯考特不认为这是好主意。
投掷器最大的问题是弹速太慢，肩部投掷器也只能达到300码每秒的出膛速度，哪怕进行平射，怪物太快的情况下想要命中比步枪还难。
士兵不觉得这主意坏，跟同伴嘀咕了几句，一个人跑回营地，很快拿了两箱组件来：
“来来来，人人都有！”
他们打算必要的时候用投掷器做覆盖打击，命中差无所谓，只要能让怪物停住或减速，就有机会以步枪将其击倒。
这里一阵折腾，不知不觉间坦克炮的频率慢下来。
警报又一次响起：“因浓雾持续时间过长，营地即将停止炮击，各单位保持戒备。”
“终于……”
斯考特切换频道，找到相熟的火神机甲驾驶员：“杰恩，你的大家伙还能用几种观察模式？”
“很糟糕，以五百码为限，只有x波和透雾模式能用，a波只能到三百码，你们要小心。”
火神机甲要负责火力支援，如果跟步兵一样只能观察两三百码，那就完蛋了，可是现在也好不到哪去。a波是最强的反隐形手段，这东西不管什么隐形方式，只要物质粒子实际存在就能给扫出来，x波就差很多，它的穿透力很高，信息回馈量低，对移动目标的反馈不是很靠谱。
挂掉通信，雾气比刚刚更浓，光学手段能获得的警戒距离已经不足以为士兵们提供瞄准校正的空间，唯一能依赖的只有透雾了。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时间一分一分流逝，雾气越来越浓，甚至开始影响透雾模式的响应速度。如果有聚变堆就好了，能用的手段会多很多。
紧张的气氛继续持续十几分钟，突然，北面传来大片的连续射击声和爆炸声。
第两百章 突发灾难（中三）
出事了！
其他防线的所有人听到北边的动静心中一震，待机的士兵们把枪口转向北面。
怪物的速度很快，也意味着战斗持续时间很短，现在的情况却不是，射击与爆炸声飞速的扩散开，北边越来越多的阵地进入战斗。
“冷凝剂！”二排二班的班长是这段的现任长官，听到声音扩散，他第一时间向工兵发出命令。
工兵被动的按下开关，一股青色液体呈雾状喷出去，没有哨戒塔的螺旋桨帮忙，扩散范围并不大，但小范围的超低温也是有用的，本段雾气变成冰粒落下，光学观察、激光瞄准等手段也算额外拓展了三十码的距离。
“再来！”
工兵按命令执行。
水獭部队总算是精锐部队，大家的反应都差不多，只几秒整个连队防线上的工兵都动起来，很快在连队负责的阵地前，地面出现薄薄一层雾状物，这是冰粒、固态二氧化碳等东西结成的。
“轰！”
侧前方，距离四百码，是二连防线前的步兵地雷。
“袭击规模很大，进入战斗状态，帮大家守着背后。”斯考特发出命令。
背面的防守要容易些，后面是沉降的湖床，雾气会有个明显的下冲动作，使得缓坡地带的雾气浓度要低于平地上，冷凝器的本体作用区域也主要集中在这个部分，视野要好得多。
几乎是立刻，二连那边一个影子冲破防线，看那速度根本不用考虑了！
“噗噗噗！”
电磁步枪的声音很蠢，这不妨碍它巨大的威力。
斯考特带头，还有好几个守着队友后方的班组也一起攻击。
那影子没来得及踩上较低的地上，就被打碎了，然后隔着两个阵位有人发射燃烧榴弹。
还没来得急高兴，指挥频道就传来一个女人的吼叫：“谁干的！？你们打到飞鹰了！”
当然没有人会承认，能活到战斗后再慢慢调查吧。
这种背后的反向防御，只有步兵能做，他们的武器毕竟不那么强力，对营地建筑不会造成过于严重的伤害，坦克被打中也不会有大问题，只飞行单位和其他的单兵可能有危险，但是没有办法，总不能让怪物攻击防线的背后吧，那一瞬间就会撕开一个很大的口子。
飞鹰部队的女官吼声还没落下，坦克完成调整，进入低速连射模式。
每辆坦克以五秒一发的速度，把冷凝弹抛向战斗防线的上空，营地湖床部分的十几辆坦克会在一分钟内清理出一片净空。
但是，一分钟太长了！
二连进入战斗不到十秒，发生第二次怪物突破。
“连队命令，待命人员一半进入正面，靠近二连的尽量帮忙，快快快！”这是一连连长的命令，二连那边的命令这边是听不到的，除非二连长越级。
得到命令，斯考特连半秒都没等：“单数！”
班组是配合很久的默契队友，立刻就有三个人转背，就剩下斯考特和瑞尔……另外三个中的两个已经在前面的战斗中永远离开，还有一个重伤回家了。
一连长的命令说到一半的时候，一连已经发生正面战斗，二连……碰运气吧。
“这规模，它们比我们想的聪明的多。”斯考特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世界门这边的团队一直以来都把怪物当成野兽，会伺机而动捕猎的那种。
但是现在的战斗规模，绝对不是伺机而动那么简单，这是有预谋的集群行动！
可惜有什么话都只能打完再说，能撑到那个时候吗？
八秒，一连撑到第八秒，出现首例防线突破！
还好一连一排是整个营最精锐的团队，都在这条防线上，怪物当场被击毙，没有出现背后二次伤害。
然而整个局面正在迅速恶化。
“三三二团三营一连阵地完了，大家……小心。”连长的话透露着无奈。
今天要团灭！
头脑好用的人更快的反应过来连长的无奈。
动力装甲作战，对于队友的惨叫、流血、死亡是没有直观冲击的，部队能够承受非常大的伤亡比，通过肾上腺素等药物，战斗到最后一个人都不是做不到，要维持士气，连长应该隐瞒被突破的事。但是为了让士兵们能对其他方向来袭的怪物有所准备，不白白死掉，他必须通报，多少也能给怪物带来更多的死伤。
现在是每个防御点各自为战了，正面已经不能称为主战场，能依赖的只有工事。
步兵防御点的工事是地堡，其内部通道是“7”形，还有一些小分割，怪物不可能一次杀光所有人，两个班组塞在里面，死掉一半人也能抵抗一下。
连长的通知下来，湖床缓坡上的爆炸此起彼伏，有的是榴弹有的是雷场，正面的战斗很快结束。
“法克，它们有通讯器吗？”正面二班的士兵大声抱怨，隔着两件动力装甲都能直接听到。
是，怪物的反应速度出乎意料的快，刚刚加入战斗的阵线如果在西边也延伸到差不多的位置，恐怕有一千多码的距离，那边突破只是十来秒，它们就全部转战了。
撤回营地？
呵呵，谁都不敢下这个命令。
一只怪物至少要有四个步兵……不，以现在的雾气环境至少要六个步兵才能保证不死人，这意味着整个连队也无法同时应付太多怪物，现在的环境连怪物的数量都弄不清，下撤退命令几乎是两头送死，退的不一定能退回去，留下的不一定能挡住怪物。
不知道后方搞成什么样了，很快连长下达最新指令：“所有人按防御据点，步兵向支援据点移动，快！你们最多有二十秒！”
支援据点是包含坦克、火神机甲、重型防空步兵、常规步兵在内的防御支撑点，有上千平方码，还有地下结构。
“工兵怎么办？”二排二班长问。
斯考特很果断：“离舱！我们带他们飞！”
时间太短，两个步兵单元之间有五十码的跨度，肯定不能一步一步推过去，只能用飞的。步兵装甲不是为飞行作战设计的，没办法像跳蚤装甲一样在空中稳定射击，只能用榴弹等压制武器。
工兵也很果断……不果断不行了，人家要飞了，他们的动力装甲可没有飞行功能。
直接启动紧急脱离，内部的定向小雷管起爆，瞬间将动力装甲正面解体，这样脱离之后，大而扁圆的头盔还在脑袋上，很滑稽。
斯考特带头冲出去顺便无目的的投两颗榴弹飞起来，其他人一一跟上，特型地堡这种时候就很麻烦，同步出来的最多两个人，用榴弹也算做个掩护。
眼看着隔壁有个刚刚飞起的步兵被怪物扑下去，他们所在的位置没有怪物管，但是能活下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