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千四百八十七章 主母10
姜蝉看着萧宴麒：“你是个好孩子，可是长辈的过错不应该由小辈承担。郑氏，这是我给你最后的体面，你若是不识抬举，休怪我不留情面！”
“将该还的银子还到公中后，郑氏你就收拾收拾去家庙吧，未经传召，不得私自回府。”
“还有周妈妈，你既然和郑氏这么要好，这次去家庙你就陪着她一起去吧。我年纪大了，身边也用不到这么多人伺候。”
周妈妈这次是真的吓得不行：“老夫人，我从小就跟着你了，几十年了，我不舍得离开你……”
想到清冷孤寂的家庙，周妈妈哪里肯去？她在老太太院子里虽然是个洒扫的妈妈，但是出去谁不尊敬她？若是离了老夫人，外面谁会买她的账？
郑氏木呆呆的：“儿媳要去多久？”
姜蝉轻笑：“萧刚查探过，你这半年印子钱一共放了二十五家，这期间有二十家还上了你的银子。”
“可就算还上了，这二十家借了你印子钱的也是元气大伤。剩下的五家，若不是萧刚去的及时，都要卖儿卖女了。前二十家我认为一家可抵你三个月的祈福，后面五家，一家一年，两厢合计一共十年，你可有异议？”
郑氏一口气险些喘不上来，她原本以为三五年就差不多了，谁知道这位继婆婆这么狠，开口就是十年起步。
一听姜蝉说的这个期限，郑氏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她扑过来就要挠姜蝉的脸：“你故意磋磨我，你害我！我跟你拼了！”
青竹和翠竹忙架着她，郑氏只能够徒劳无功的挣扎叫嚣着。姜蝉嘴角带上了凉薄的笑意：“你若是不服，那就去公堂上听听大人的判决吧。到了那个时候，名声、地位以及麒哥儿的前程，可就全都没了。”
一提到萧宴麒的前程，郑氏就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鸡一样，再也说不出话来。
姜蝉：“为了你的体面，原本我是不想说的，可你既然不识抬举，我也没必要藏着掖着。最近我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你想不想听一听？”
也不等众人说话，姜蝉笑道：“虽然萧晋航不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但是这么多年我一直都不曾亏待过大房。
我记得当年萧晋航有位张姨娘，差不多和你同时有孕。那位张姨娘当初身体好得很，可是后来生产的时候就落了个死胎，可惜了那个孩子。若是那个孩子现在活着，差不多也是麒哥儿这个年纪了。”
郑氏心里一个咯噔，她瞪着姜蝉：“那是她自己命不好！怨得了旁人？”
姜蝉：“到底是命不好还是有人做了手脚，我将当年给张姨娘保胎的那位大夫请了过来。人就在外面候着，大家不妨一起听一听？”
紫竹：“奴婢去叫大夫。”
姜蝉：“把大房的张姨娘也叫来，毕竟她是苦主。”
得了姜蝉的指令，紫竹跑出去带那位大夫。屋内众人都安静了下来，唯独郑氏的心一直在往下沉。
她偷摸看了一眼萧宴麒，小少年低垂着脑袋，看不清脸上是什么表情。
丢下这么一个炸弹后，姜蝉再度捧起了茶盏，郑氏这些年阴私事做的不少，早年萧晋航还在的时候，后院里肯定是不得安宁的。
如今她不过是拿了一件最恶劣的来说。
杨氏偷偷和陆妍昕咬耳朵：“这件事你知道吗？”
陆妍昕摇头：“我不知道，这些天我们一直待在一起，我哪里有时间去查这些？”
杨氏咕冬咽了口口水：“母亲这么厉害的吗？”
姜蝉笑眯眯的：“只要有心，总会发现蛛丝马迹的。”
杨氏眼睛转了转，再度将姜蝉的危险性拔高了几层。谁能够保证自己这一辈子都干干净净的？若是被揪住了什么小辫子……
等了约莫有一盏茶的工夫，一五十多岁的大夫跟在紫竹身后走了进来。彼时张姨娘已经在主屋内了，看着眼前这一屋子人，她是一头雾水。
看着进来的刘大夫，张姨娘疑惑：“你是……刘大夫？”
当年她怀孕的时候见过刘大夫几次，后来生产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一晃都十年过去了，没想到她现在到了这个境地。
刘大夫看着张姨娘的眼神有些躲闪，只看他这个样子，杨氏就知道这其中肯定有隐情了。
“刘大夫，当年张姨娘有孕，最后却落了个死胎，你背后都动了什么手脚？你若是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将军府会从轻发落。”
“你若是有丝毫隐瞒，咱们就去公堂之上说清楚，谋害将军府子嗣，可不是件小事！”
刘大夫早之前就被萧刚带过去的侍卫吓唬了一通，这会儿被姜蝉这么一威吓，他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老夫人，这真不是我的主意！”
“当年府上大少夫人给了我二百两银子还有一味药，让我掺到张姨娘的保胎药里。这种药只作用于孩子，随着时间渐长，孩子会变得越来越虚弱。就算侥幸活了下来，也是体弱多病……”
他话音未落，张姨娘就扑了过来：“是你害了我的孩子，是你……你还我儿子的命来……”
屋内几个身强力壮的妈妈立刻过去拉住了张姨娘，原先的她看着心如死灰，可这会儿她激动的钗环凌乱。
“我原先只当我自己真的是命不好，谁知道背地里是你们做了手脚。我的儿子，他还没有来得及来这个世界上看看，就这么没了……”
屋内只有张姨娘的哀嚎声，那种悲痛欲绝，听得众人个个都心中不忍。就是素来墙头草的杨氏，眼泪都一颗颗的往下落。
相比较之下，姜蝉是最平静的。
“你说当年是郑氏指使你，有证据吗？无凭无据，却攀蔑将军府的大少夫人，一样是能够治你罪的！”
刘大夫从药箱里拿出来一个纸包：“这是当年大少夫人给我的药，这么多年我一直留着……”
紫竹上前看了一眼：“这是当年大少爷最喜欢用的云宣，云宣产量稀少，整个将军府只有大少爷有。看这泛黄程度，年份应该不短了。”
第两千四百八十八章 主母11
郑氏这个时候总算回神：“你污蔑我！这种宣纸又不是只有将军府才买过！”
刘大夫激动：“小的绝对没有污蔑任何人的意思，当年大少夫人找我的时候，身边还跟了一位侍女。后来都是那位侍女跟小的联系的，她右眼上方有一颗痣。”
他说着看了一眼屋内，“那位侍女不在这里。”
“右眼上方有一颗痣？”紫竹沉吟了下：“是不是绿袖？”
刘大夫：“就是绿袖！”
陆妍昕：“绿袖在八年前许给了府里的一个管事，早就不在府里了。”
姜蝉；“她就是再厉害，还能够飞了不成？让府里的家丁们去，势必要将绿袖带来！”
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过去，姜蝉坐的是稳如泰山，她总要看看郑氏的下场。上辈子柳絮和陆妍昕以及萧静晚落到那样的境地，郑氏绝不无辜，如今她不将郑氏送进去，又怎么能够消了柳絮的心头之恨？
绿袖进来的时候还云里雾里，可是在见到刘大夫的时候，她就吓的魂飞魄散。再看看跪在一边的郑氏，她就知道东窗事发了。
这是个软骨头，哪里肯将事情担下来，“老夫人，我说，我全都说。”
“这些都是大少夫人让我做的！她知道张姨娘有孕了，她不想张姨娘的孩子平安生下来。就让奴婢的母亲帮忙找到了刘大夫，那药是大少夫人的娘家嫂子给的！”
杨氏忽然说道：“所以当年大嫂娘家嫂子置办庄子，是因为她捏住了你的把柄？你若是不给银子，她就将这件事捅出来？”
郑氏面如死灰的跪坐在那里，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姜蝉：“郑氏，你真是蛇蝎心肠！从你进门尹始，老将军就让你打理府中事务，事事都顺着你。可你不但吃里扒外，贪墨公中银钱，背地里更是残害将军府子嗣，这一桩桩一件件，你可还有话说？”
萧宴麒听着这些话，头都抬不起来。他不笨，相反他很聪明，学问也做的很好。如今一桩桩的事情揭露出来，他哪里还有颜面在这里待下去？
“我的儿子……我可怜的儿子啊。”张姨娘哀嚎出声，若不是青竹几个妈妈拉着她，她这会儿都要生撕了郑氏。
“你做下这等恶毒事情，将军府是容不下你了，你收拾收拾东西回娘家去吧！”姜蝉转着念珠，努力压抑着心底的怒气。她知道这不是她的怒火，是属于柳絮的情绪。
柳絮恨不得将郑氏送进大狱，可是没办法，大房只有萧宴麒一个独苗苗，郑氏若是进了大狱，萧宴麒以后可怎么办？
再说了，就算以后将军府分家了，将军府出了郑氏这一颗老鼠屎，对小辈们的影响还是很大的。若是被传出去，难免会成为小辈们身上的污点。
郑氏这下是真的慌了：“母亲，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您别让我回娘家，我去家庙，不管多久都认，母亲，求您了，您别让我回娘家，那里哪有我的立足之地？”
她不断的给姜蝉磕头，姜蝉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说道：“那你就去家庙吧，没有将军府的同意，终身不得踏出家庙一步。”
郑氏颓然的坐在地上，可惜这屋里所有人都不同情她。
在发作了郑氏后，姜蝉盯着刘大夫：“当年你被郑氏买通，残害将军府子嗣，这件事不能就这么了了。”
刘大夫颤巍巍的：“是小的当年猪油蒙了心，还请老夫人恕罪。”
姜蝉：“麒哥儿，你母亲残害的是你同父异母的弟弟，你怎么想？在当年这件事中，张姨娘是受害者。”
萧宴麒看看一旁形容癫狂的张姨娘，再看看委顿在一边的亲娘，他纠结许久：“我爹已经不在了，张姨娘待在后院里太凄凉了。”
“张姨娘如今才二十八，还年轻。孙子想将她的卖身契还给她，再做出经济上的补偿。”‘
姜蝉微微点头：“还算公正。”’
杨氏忙附和：“这些年大嫂对大房后院可没少苛刻，若是能够让张姨娘离开，她也少了一个伤心地，以后也能够找个平常人家过上平澹的日子。”
张姨娘倏地跪下：“老夫人，奴婢想离开，奴婢再也不愿意留在将军府，求老夫人开恩！”
姜蝉：“你若是想走就走吧，你若是愿意留下来，将军府也不会亏待了你。将军府给你造成了伤害我很抱歉，但是过去的已经回不来了，你要向前看。”
张姨娘磕了个头：“多谢老夫人慈悲，奴婢还是想回去。奴婢老家在青州，奴婢想回家。奴婢绝对将将军府的事情瞒的死死的。”
姜蝉：“着账房支取一千两银子，这是将军府给你的补偿。以后出去了，好好的过日子。”
“这件事，老二媳妇你去办吧。”
陆妍昕点头：“是。”
姜蝉：“这段时间你和三房媳妇都做的很好，以后府中中馈就你们协作打理吧。对外找个原因就说郑氏病了，去庄子上疗养身体了。”
杨氏喜不自胜：“是，多谢母亲，儿媳一定会协助二嫂好好管家的。”
“就是大嫂她娘家得到的好处……”
姜蝉：“吃了将军府的自然要吐出来，正好也把张姨娘的事情一起清算了。”
杨氏一听就知道应该怎么办了，她也是有眼力见的：“那儿媳就先告退了，母亲您劳累了一下午，也早点歇息。”
出了主屋，杨氏喜上眉梢：“二嫂，今天这一环扣一环的，真厉害！”
陆妍昕拢了拢披肩：“一会儿你给郑家下帖子，有什么事情总要人到齐了才好说。”
杨氏提着裙摆：“我这就去！”
看着杨氏走远，陆妍昕眼里划过一丝笑意，杨氏这个人吧，不适合当朋友，但是当个打手却不错，用的很顺手。
蓝鹊扶着陆妍昕的手：“少夫人，二少爷来接您了。”
陆妍昕上前两步：“你怎么出来了？大夫不是说了吗？你受了伤需要卧床静养。”
萧晋廷握着她的手：“不放心你，特意过来看看，事情都处理好了？”
陆妍昕颔首：“差不多吧，还有些收尾工作。”
第两千四百八十九章 主母12
看着陆妍昕神采飞扬的样子，萧晋廷眼里划过一丝笑意，他开始不着痕迹的套话：“今天一天都做什么了？看你似乎很高兴的样子。”
陆妍昕傻乎乎的：“也没有很高兴，但是想到以后大嫂不能再压在我们头上，我心情确实不错。”
萧晋廷：“大嫂她都做了些什么？”
陆妍昕看看四周，将郑氏的事情简单说了几句，萧晋廷惊讶：“她居然做了这么多？”
陆妍昕：“可不是？你说她平时表面功夫做的多好？没想到背地里是这种人。”
萧晋廷拍拍她的背嵴：“可惜不能送去大狱，只送去家庙，有些太便宜她了。”
陆妍昕：“娘也是为麒哥儿麟哥儿考虑，若是将军府有了这么个污点，孩子们以后可怎么办？晚晚以后的亲事说不定都成麻烦。”
萧晋廷：“晚晚是我的女儿，和他们大房有什么相干？”
陆妍昕：“可将军府没有分家啊，在外人眼里就还是一家人。”
萧晋廷叹气，如今他这位“母亲”的手段确实非同一般，发作了郑氏，以后她想做什么？
次日，郑家的人早早就到了将军府。郑家是京城的名门贵族，萧维当年为了萧晋航的婚事，确实操心不少。
毕竟当初萧晋航算是高攀，若不是后来萧维和萧晋航在战场上闯下功名后来居上，郑氏在府中怕是要更加张狂。
只是谁都没想到，郑家这些年渐渐没落了，如今已经沦落到了三流世家。这不在正厅坐下后，郑家的大嫂眼睛就一直滴熘熘的转着，眼神中满是贪婪。
姜蝉坐在主位，陆妍昕和杨氏分别坐在下手。姜蝉使了个眼色，青竹过去带萧宴麒、郑氏、绿岫、张姨娘、还有刘大夫以及周妈妈进来了。
杨氏手里拿着一沓子账目，她看郑家的眼神就跟看肥猪似的。昨晚陆妍昕和她通过气了。今天能够从郑家身上找回多少，公中拿两成，剩下的二房和三房平分。
这不杨氏她能不积极主动吗？昨天基本都是婆母一手推动，今天她也要发挥出自己的作用来，不能让二房小瞧了！也要让婆婆看到她也是有能力的！
看着形容憔悴的郑氏，郑氏的亲娘王氏绷不住了：“我的女儿，怎么变得这么憔悴？你若是有哪里不舒服咱们就回去，咱家就是再破败，养一个女儿还是可以的。”
杨氏掩唇笑道：“老夫人可要说话算话，她今日走出了将军府的大门，想要回来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王老夫人脸色收敛了几分：“不知此话何意？”
杨氏将昨天准备好的证据送到了王老夫人手里：“老夫人您不妨先看看这个，看完这个，若是您还执意带走她，咱们将军府绝对不拦着。”
“这……这……空口无凭，你们这是污蔑！”郑家的大哥迅速看完了这些，他哪里敢相信这些？
杨氏：“这可都是画了押的，就算是拿到大堂上说，我们也是有底气的。如今咱们将军府是给郑家面子，两家坐下来好好商议。”
“若是亲家大哥是这个态度，咱们就到公堂上说个清楚吧、郑家养出了这样心狠手辣的女儿，到了那个时候，郑家还能不能在京城立足，可就不好说了。”
杨氏现在也长了脑子，昨天姜蝉怎么做的，她今天就全数照搬到了郑家身上。姜蝉掩去眼里的笑意，学的还真快啊。
王氏也拿过那些证据口供通通过了一遍，在看到目光躲闪的大儿媳和心如死灰的郑氏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些证据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她压了压心里的怒气：“不知亲家老太太想怎么处置我这个不孝女？”
姜蝉拈着佛州：“若不是顾及着她还有个儿子，我是一定要送她下牢狱的。谋害将军府子嗣，说破了天也没有这样的道理。”
郑氏的大嫂刘氏低着头，之前有多么贪婪，这会儿就有多么害怕。她怎么都没有想到陈年旧事都被将军府挖了出来，还不知道这次郑家要怎么发作她。
那么远的事情都能够挖出来，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还查到了别的。越是这么想，刘氏心里就越慌，她这会儿恨不得拔腿就回去，哪里在将军府呆得下去？
王氏：“小女虽然做下这样的错事，但是这么多年打理将军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老太太这么做是不是有些太过分？”
杨氏推过去一沓子账目：“大嫂打理将军府确实劳心劳力，这么多年克扣二房和我们三房的月例，结果全都进了大嫂的腰包。”
王氏：“这不可能！我女儿最是贤良贞静，怎么可能坐下这样的事情？”
杨氏笑了：“都能够对未出世的孩子下手，老太太还觉得您的女儿贤良贞静？我们将军府的便宜不这么好占的，这几年亲家嫂子从大嫂手里零零散散抠出去了两万两银子，还有郊外的一个庄子。”
“这些都是有记录的，大嫂管家确实是一把好手，专门记着账呢，这是账本。”
王家大哥震惊的站起身：“有这么多？不是只有几千两吗？还有庄子是怎么回事？”
杨氏咯咯笑出来：“感情亲家大哥不知道啊？我们将军府别的不多，人手还是有几个的。这几年亲家大嫂娘家确实好过了许多……”
这话一说谁不明白？这是刘氏私自截留了拿去贴补娘家了。顾念着娘家是好事，但是你应该拿自己的东西，而不是谋夺别人的。
王氏狠狠瞪了刘氏一眼，这才开口：“今日亲家老太太邀请我们过来，主要就是为这事？”
姜蝉颔首：“杨氏说的没错，将军府的便宜不是那么好占的。将这些年郑氏贴补的银子庄子全都还回来，看在麒哥儿的面子上，以后两家还能够正常走动。”
“若是郑家不同意，将军府也不介意失去一门姻亲。”
王氏咬着牙：“我们会将银子和庄子还回来，只是发配家庙，这样的刑罚是不是太重了？哪家的正房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就算传出去了，无非也就是落得一个善妒的名声。”
姜蝉轻笑，总算开口了：“亲家老夫人这话说的倒也在理，我们将军府顾及着面子，没有将郑氏这些年的阴私事全都说出来。”
杨氏立刻蹿起来，“就将军府查到的，郑氏这半年来一直在外面放印子钱，一共二十五家。”
“印子钱？你疯了！你儿子的前程不要了？”王家大哥立刻跳起来，他是当官的，自然知道放印子钱是要判刑的！
郑氏只是木呆呆的坐在地上，眼神一片死寂。她怎么都没有想到会变成现在这个局面，一夕之间她从当家的主母，沦落成了要去家庙修行的罪人。
杨氏：“将军府想要将这件事捂下去，花了好多的心思。日后就算被挖出来，若是大家知道郑氏去了家庙，对麒哥儿的影响也没有那么大。”
“蹲大狱和进家庙，老太太选一个吧。”
王氏一口气险些提不上来：“那就去家庙吧，你真是湖涂……湖涂啊！”
杨氏翻了翻那些账目：“公中算过了，这九年中，亲家嫂子从郑氏手里前后拿走了两万三千五百八十两银子，另外还有郊外的一个庄子，珠宝首饰若干，折银三千两。”
王氏拂袖：“自不会少了将军府一分钱。”
杨氏笑的如同花儿一样：“那我们将军府就等着了，不知道亲家老太太准备什么时候送过来？或者我上门去取也是可以的，我是小辈，哪里好劳烦长辈您大老远走一趟？”
王氏下不来台：“亲家老太太，贵府就是这么个规矩？”
姜蝉眼里划过一丝笑意：“我年岁大了，将军府也无力打理，日后将军府就是二房和三房协理，三房媳妇若是有哪里做的不好，亲家老太太你多担待。”
郑家大哥：“三天内，我们郑家自会备好银两，届时会送到将军府上。”
“宴无好宴，母亲，咱们回去吧。”
郑家的人走的干脆，转眼就是人去楼空。姜蝉垂眸看了一眼郑氏：“她还病着，让她回去养病吧，什么时候郑家的银子到了，什么时候送她去家庙。”
“我累了，先回去歇着了。”
姜蝉和郑氏一走，屋子里就空荡了下来。杨氏笑眯眯的：“这次咱们二房和三房要发了，我还从来不曾见过这么多的银子。”
陆妍昕看了她一眼：“银子到手了再高兴也不迟，没影儿的事情就高兴成这样。”
杨氏撇嘴：“还不许我想想？二嫂，你怎么这么澹定？这么多银子你一点都不心动？”
第两千四百九十章 主母13
陆妍昕：“还行吧，只是终究没有你这么激动，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
丫鬟们偷笑，杨氏也不在乎：“我这不是穷人乍富吗？这么多年我们三房手头就没有松快过，其实现在想想郑氏也怪可怜的。”
陆妍昕：“她可怜？你可别忘了你之前在她手底下吃了多少苦头？要说可怜，张姨娘不可怜吗？那个孩子不可怜吗？被她谋害的那些妾室不可怜吗？她执掌中馈这么多年，将军府个个都要看她的脸色，她可怜？”
杨氏吧嗒吧嗒嘴：“可张姨娘她们是贱籍……”
陆妍昕：“贱籍就不是人了？除了出身以外，大家都是人，没什么不同。”
张姨娘的眼泪倏地就落下来了：“多谢二少夫人。”
这么多年从来不曾有人将她当作人看过，没想到这样的话却从陆妍昕嘴巴里说出来。
陆妍昕冲着蓝鹊使了个眼色，蓝鹊端过来一个小盒子：“这是府中给你的一千两银子，二少夫人另外给你添了一些当作你回去的盘缠。”
“你在将军府曾经的衣服首饰都能够带走，最下面是你的籍贯和路引，有了这些就哪里都去得。”
张姨娘冲着陆妍昕拜倒：“多谢二少夫人。”
陆妍昕：“出去后找个好人家好好过日子，你是个有后福的，以后定会一辈子平安顺遂。”
杨氏也摸出荷包，只是给银子的时候格外肉痛。虽然眼看着有大笔银子进账，但这不是还没有看到吗？所以现在三房的每一分钱都非常重要。
陆妍昕看她肉疼的劲儿：“弟妹若是手头拮据就不必了，这种事全凭心意。”
杨氏挤出抹笑，终究还是拿出了一百两银票：“怎么会？张姨娘，哦，张娘子，以后出去了好好过日子，若是有时间就给我们写写信，有什么需要随时都可以跟我们说。”
陆妍昕笑了，要说杨氏这个人八面玲珑呢？就这样的，待在一个男子的后院，确实可惜了。
张氏端着那个盒子：“多谢二少夫人，多谢三少夫人。奴婢……我现在收拾收拾东西，就准备出府了。”
杨氏：“不留下来看看郑氏的下场？她不日就要送到家庙了。”
张氏抹了把脸：“不了，我相信将军府会秉公办事的，我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杨氏也不多劝她：“那你自回去吧，我会和门房打好招呼，你收拾好了东西自出府吧。”
张氏回去打包行李，陆妍昕和杨氏也准备回后院。路上杨氏还有些遗憾：“你说郑家这会儿会不会狗咬狗？没想到郑家也出了一只大耗子。”
陆妍昕：“那是肯定的，刘氏这次不死也要扒层皮下来。两万多两银子，结果郑家就拿到了三分之一不到，王氏不撕了她才怪。”
杨氏：“可惜不能亲眼看到。”
陆妍昕：“你还真是看热闹不怕事大，我到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看陆妍昕不搭理她，杨氏努努嘴巴，终究还是回了自己的小院儿。相比较于郑氏，她还是喜欢和二房相处。
虽然不待见她，但是从来不会给她使绊子，有什么不满当即就说出来，过后也不会翻旧账。
主屋内，柳絮的几个陪嫁妈妈也在讨论这件事。翠竹：“老夫人，您说郑家真的会闹起来吗？”
青竹：“那自然会闹起来的，世人都害怕女子成婚后会贴补娘家，更不用说刘氏拿了那么多银子。”
姜蝉：“顾念娘家是好事，可如果凭借自己的本事让娘家过得好才真正让人敬佩，刘氏和郑氏这样做，也太让人瞧不起。”
翠竹有些可惜：“唉，可惜咱们不能看到。”
姜蝉：“没什么好看的，无非就是郑氏经历过的让刘氏经历了一遍而已。相比较而言，刘氏只是窝里横，郑氏才是真的胆大包天。”
青竹心有戚戚焉：“也是，印子钱，她居然还敢沾手。”
姜蝉：“这件事是将军府的秘密，外人不知道，你们平日里提都不要提。”
青竹和翠竹心神一凛，立马齐齐应下：“是！”
郑家果然闹翻了天，马车刚刚在郑家大门口停下，郑老太太下车后噼手就甩了刘氏一个耳光，丝毫不顾及这是在大门口。
“把你娘家的人叫来！吃了多少就全都给我吐出来！否则你就自会娘家去吧！”
说完这句话，王氏看都不看周围人的眼神，拂袖就进了大门。郑家大哥失望的看了她一眼：“还不赶紧去？真不要两个孩子的前程了？”
虽然赔钱会让郑家伤筋动骨，但是真的和将军府断了联系，他们郑家以后就寸步难行了。更不用他还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如今也到了议亲的年龄。
刘氏捂着脸顾不上哭就往娘家赶，至于这中间会有多少扯头花，姜蝉也不关注。她只要看到现成的银子就好，若是没见到银子……
三天后，郑家总算将郑氏贴补的银子全都还了回来。看着那一沓子银票和金银首饰，杨氏的眼睛都直了。
陆妍昕拉了她一把，眼皮子这么浅？杨氏总算回神：“二嫂，你得体谅我，我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多银子。”
陆妍昕笑眯眯的：“澹定些，以后你见到的银子会更多。”
她在那些银票中扒拉了下，拿出来一万零六百三十两银票，“还差二两，要不给你抹个零？”
杨氏可不干：“那可不行，一分钱都不能少！”
陆妍昕失笑：“怎么不抠死你？蓝鹊，给咱们三少夫人二两银子。”
蓝鹊抿着唇大声应下，杨氏可没有不好意思，那是她该得的！
陆妍昕：“郑氏此次贪墨的银两以及铺子全都收归到了公中，母亲说这几年贪墨的银子二房和三房只能够认下这个哑巴亏。”
看杨氏要噘嘴，陆妍昕笑道：“但是郑氏那三个铺子一共盈利三万两，母亲的意思是二房和三房均分这三万两银子。”
杨氏的眼睛立刻亮了，陆妍昕又继续说道：“另外朱雀街的三个铺子二房和三房各选一个，剩下的归到公中，布庄、胭脂铺和杂货铺。你看中哪个？”
第两千四百九十一章 主母14
杨氏搓搓手；“二嫂，我要杂货铺。”
陆妍昕点了点她，杨氏啊，还真的是一切都向钱看齐。杂货铺别看小，但是利润却是三个铺子中最高的。
“行，那就杂货铺归你，我选胭脂铺。以后二房的胭脂铺发展好了，三弟妹可不许眼红。”
杨氏摆手：“我自然不眼红，其实想想都觉得亏了。五万两啊！一个铺子才多少银子？”
陆妍昕：“朱雀街的铺子向来不愁卖，没有一万两下不来。你想想郑氏贪墨了五万两，置办三个铺子不要银子？这么一算也算不上吃亏。”
杨氏想想也是，朱雀街的铺子确实不错，当下她也没有不满意了。从账房领了杂货铺的契书和一万五千两的银子后，杨氏高高兴兴的回了三房。
银子一到账，郑氏也该启程去家庙了。相比较于以前的意气风发，郑氏看着憔悴了许多，颇有一种病美人的样子。
临上车的时候，郑氏忽然扭头盯着陆妍昕：“我落到这个地步，二弟妹很高兴吧？还没有恭喜二弟妹，正式成为将军府的当家主母。”
陆妍昕：“凡事做过必然会留下痕迹，大嫂还有闲心跟我磨嘴皮子，不如想想去了家庙该如何为那些你坑害的人祈福。”
“至于将军府的当家主母，不管是谁来当我都认，只要她秉公办事没有私心。刚伯，时辰不早了，早去早回吧，好好护送大少夫人。”
萧刚抱拳：“是，二少夫人。”
萧宴麒抿唇站在一边，他看着郑氏的眼神很是不舍。就算郑氏犯了再大过错，她终究是自己亲娘，亲娘被送到家庙，他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看着载着郑氏的马车远去，姜蝉率先回了内院：“回去吧。”
回头看了一眼依然站在门边的萧宴麒，姜蝉琢磨了下：“家庙在祖宅河阳，你若是记挂你母亲，那就将身子养好，以后去到河阳念书，河阳的大儒还是蛮多的。”
她垂眸看着萧宴麒：“你母亲做下的事情你不知情，但是你不能否认，她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在为你筹谋，这其中最大的既得利益者是你。”
看萧宴麒要说话，姜蝉抬了抬手：“你母亲犯下的事情我不会找补到你身上，只要你在将军府安安分分的待着，你二婶和你三婶不会给你使绊子。公中每月福利也不会克扣大房，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就好。”
杨氏滴咕：“母亲对麒哥儿真好。”
陆妍昕澹澹道：“他还是个孩子，大嫂做的事情虽然过分，但是这孩子确实不知情。咱们也没必要和一个孩子过不去。有什么事情你自可以来找我，只要没有违反将军府的规矩。”
萧宴麒抿唇：“我知道了，多谢二婶。”
姜蝉：“回去吧，我给你请了一位大夫，你虽然先天体弱，也不是没有调理的办法。”
萧宴麒惊讶的看着姜蝉，他没想到姜蝉会做这些，明明她发作自己母亲的时候，手段那叫一个凌厉狠辣。
姜蝉面无表情：“她是她，你是你。你母亲被送到家庙是她咎由自取，这中间我没有半分添油加醋。人活在这个世界上，规矩是必须要遵守的，不管你处在什么位置上。”
“不是因为她是将军府的当家主母，她就高人一等，就能够肆无忌惮了。犯了错都要受罚，也是要付出代价的。二房和三房媳妇，回去吧。”
杨氏这时候什么话都不说，只是默默跟着陆妍昕离开。
“二嫂，没想到母亲还给麒哥儿请大夫。”
陆妍昕：“他还是个孩子，总是病恹恹的难免可怜，顺手的事情罢了。”
杨氏：“你说他能明白娘的苦心吗？”
陆妍昕抿唇：“母亲做这些并不是想他感激，只是因为看到了，她也有能力做到，顺手为之而已。”
杨氏：“你说母亲就不怕他身体调养好了，以后走上仕途了，他回过头来……”
陆妍昕：“他若是真的这么做了，他的仕途根本就走不长远。世人都会赞扬大公无私，可是能有几个人做到公正处事？大部分只是因为没有威胁到自己的亲人利益罢了。”
“顾念亲长是好事，但如果连最基础的法理都不明白，那么一个人一辈子的成就也可怜。他是个聪明人，知道应该怎么做。”
杨氏沉吟许久才道：“二嫂，我不如你。”
陆妍昕轻笑：“大家无需比较，接受各自的不同就好。你有时间跟我磨嘴皮子，不如想想周家、王家、齐家的回礼，这些都是你的事。”
杨氏拔腿就跑：“我这就去！二嫂，你帮我参谋参谋？”
陆妍昕面无表情：“当初就说好了，我负责账目，迎来送往这些都是你的事情。我院里还有一些事，就不去掺和了。”
杨氏就知道陆妍昕会拒绝她，她也没心思和陆妍昕磨嘴皮子了，该为那些回礼名单头疼了。
青竹和翠竹跟在姜蝉身后，两个侍女也沉默着不说话，显然姜蝉说的做的也引起了她们的深思。
回了柳絮的小院儿，姜蝉自在窗边的软塌上坐下，翠竹给姜蝉倒了杯茶后才道：“夫人，您就那么肯定麒哥儿以后不会报复？”
青竹：“他不敢的，毕竟大少夫人这些事做的极不光彩。不管是贪墨公中银子，亦或者是别的，只要被爆出来，麒哥儿绝不可能走上仕途。”
姜蝉似笑非笑：“萧宴麒是个聪明人，就算将军府会将郑氏曾经做过的事情全都瞒住，他也不会选择走上仕途的，因为那就是一颗不定时炸弹。”
“与其以后爆雷，不如现在早早就绝了入仕的心思，我猜他以后大概率是成为一名大儒。”
青竹：“可惜了，麒哥儿素来聪颖，他若是真的入仕了……”
姜蝉：“个人的缘法罢了，他就是再聪明，可他摊上了郑氏那个亲娘，有些时候人的一生并不仅仅是因为自己的选择，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来自于旁人，譬如说父母儿女等等。”
尤其是在这样的一个社会，现代社会想要考公考编尚且政审呢，在礼法大过天的封建社会更是如此。只要族中有人惹事，在朝为官的能够有几个讨得了好？
第两千四百九十二章 主母15
如果说萧宴麒的一生是被郑氏影响的话，那么二儿媳陆妍昕的悲剧就是因为萧晏麟这个白眼狼。话说她来了个把月，还没有和陆妍昕的这位好大儿打过照面。
他这会儿是不是还在西郊大营呢？正琢磨着呢，紫竹进来禀报说萧晏麟过来拜见她了。
姜蝉挑了挑眉，真是不经念叨啊，她是真想见见这位陆妍昕的大儿子。
几息后，一身穿劲装的小少年站在她面前。如今的萧晏麟也不过才九岁，但是身子骨很强健，只是他看着姜蝉的眼神却很不对劲。
姜蝉托着腮看他：“我记得你每月月底才能够从军营回家，这才月中。”
萧晏麟拧眉：“祖母，我听说大伯母被送去家庙了，祖母可知情？”
“听说？听谁说的？”姜蝉随手倒了杯茶，漫不经心的问道：“你去大营是去锻炼的，府中的事情自然有长辈们操持。”
言外之意就是还轮不到你插手。
萧晏麟：“祖母，大伯母她这么多年管理将军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怎么能够对她那么不留情……”
“放肆！”姜蝉勐然搁下茶盏，屋内勐然安静下来，青竹、翠竹、紫竹还有绿竹全都站在一边，屋内的侍女们头都不敢抬。
“萧晏麟，你就是这么跟你的亲身祖母说话的？”姜蝉静了静心，“连其中的是非曲直都没有弄清楚，就急匆匆的跑过来向我发难，你当我这个祖母是什么？”
“青竹，将他身边的侍从小厮全都关起来，一个个的逼问，看看到底是谁在他面前乱嚼舌根子。查清楚了，全都打发出去，一个不留！”
“祖母！”萧晏麟这下急了，他都没想到姜蝉说翻脸就翻脸，他身边的侍从小厮若是都被打发了，以后他还有什么脸面在将军府立足？
姜蝉丝毫不顾萧晏麟祈求的眼神：“还不快去？”
青竹应了声，匆匆跑了出去，她盯了萧晏麟一眼，内心不住埋怨，这麟哥儿怎么一点是非都不分？事情都不查清楚，就来向老夫人诘难，二少爷都没有这么做过。
看萧晏麟转身就想往外走，姜蝉冷冷道：“你今天但凡敢踏出这扇门半步，以后漱玉斋的大门你再也不要踏进来，二房再也没有你这个儿子！”
“我说到做到，你既然知道是我发作了你大伯母，你就该知道我的手段。”
萧晏麟的脚步顿时停住了，他怎么都没有想到素来对他亲近疼爱的祖母，如今会变得这么不近人情，说动手就动手，说威胁就威胁。
青竹那边的动作很快，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她就提着一个小厮和一个管事进来了。
在看到是自己身边的小厮乔顺儿的时候，萧晏麟坐不住了。只是那个管事有些面生，他没见过。
“老夫人，都问清楚了，是这个叫周大的管事，他受大少夫人郑氏的命令，特意去向乔顺儿通风报信。乔顺儿是麟哥儿的贴身小厮，麟哥儿素来是最相信他的。”
“另外，我们还查到，乔顺儿是周大的远房侄子。”
姜蝉垂眸盯着乔顺儿：“周大跟你说了什么？你自己当着你主子的面说，省得你主子以为我污蔑了好人。”
她特意在好人这个字眼上加重了读音，内里的嘲讽谁都听得出来。
看乔顺儿眼睛滴熘熘乱转，姜蝉面无表情：“想清楚了再说话，你若是觉得我身份不够，我们不妨去公堂那里说个清楚。”
“挑拨离间的罪名，你最好考虑清楚你能不能担的下来。”
乔顺儿这是真的知道害怕了：“我说我说，我全都说……是周叔过来找我，他说大少夫人在府中犯了点小错，但是老太太一直揪着不放，逼得大少夫人不得不去家庙……”
姜蝉扫了一眼周大，周大这时候哪里敢嘴硬：“小的、小的都是按照大少夫人的吩咐办事的……老太太你开恩……”
姜蝉：“我看不止如此吧？我问你，郑氏平时还交代你什么了？”
周大磕了个头：“大少夫人交代我每个月见一次乔顺儿，问清楚麟哥儿每月的动向，时不时的叮嘱他几句。”
“叮嘱他什么？说清楚！”翠竹脾气急，当即就开炮了。
周大眼神有些飘忽：“就是府中最关心麟哥儿的是大少夫人之类……”
翠竹和青竹肺都要气炸了：“老夫人，这也太过分了！这不就是恶意离间吗？”
萧晏麟不可置信：“你……你是大伯母的人？”
乔顺儿沉默了，萧晏麟颓然坐在地上，看着像是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姜蝉却没有她们那么生气：“行了，为了别人气坏自己多不值当？看来她洗脑的功力不错，相比较于麒哥儿，你倒更像是郑氏的亲儿子。”
“青竹，将郑氏的罪证拿出来，给他好好看看。”
青竹毕竟沉稳一些，尽管内心火冒三丈，还是将那个装着郑氏各项罪证的小盒子拿了出来。在一张张的翻看过那些证据后，萧晏麟的眼睛越瞪越大。
最后他跪在姜蝉面前：“祖母，孙儿知错了，请祖母宽宥。”
姜蝉垂眸盯着他：“如果这世界上犯了错只是说一声知错了，那犯错的代价也未免太低了。你气冲冲的过来向你的亲生祖母兴师问罪，有没有想过你的态度会不会伤害到她？”
“二房和三房受到大房这么多年的苛待，结果作为苦主的你却反过头来帮刽子手说话，你到底还没有有一点明辨是非的能力？”
萧晏麟嘴巴张了张，有心为自己辩驳，却发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姜蝉：“你既如此挂念你大伯母，早上她的马车刚走，你若是这会儿追过去，应该还能够赶得上。”
萧晏麟急了：“祖母！您是不要孙儿了吗？”
姜蝉：“难道不是你先对我这个祖母先起了猜忌之心吗？在你的眼里，我这个祖母是怎么都比不上你大伯母的。”
萧晏麟：“孙儿知道错了，祖母您要打要罚，孙儿全都认。祖母，我真的知道错了！”
第两千四百九十三章 主母16
姜蝉：“我管不了你，我若是惩罚了你你还不知道要如何怨怼我。你犯下的错事自然该你父亲管教，你父亲最近在家休养，你现在就去你父亲那儿，大营那里我会着人给你告假，你父亲他要怎么罚你自有他的决断。”
“青竹，去把杜杰叫进来，送他二少爷那儿。看牢一点，别让他半路上跑了。”
青竹：“是，奴婢这就去，老夫人您消消气。”
姜蝉：“我不生气，我为什么要和一个没有脑子的人生气？你真的是太蠢了！”
紫竹：“麟哥儿他就是被大少夫人蒙蔽……况且他年纪还小……”
姜蝉按下心里的不虞：“因为被蒙蔽而犯下错误那么自己本身就没有过错吗？你是一个人，总要有独立的想法吧？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你自己应该明白，难不成都要别人告诉你？”
“否则脑子长了是做什么用的？麻烦杜侍卫将他送去二少爷那儿，你有什么怨言自去找你父亲说去吧。”
萧晏麟急了：“祖母……孙儿真的知道错了！”
姜蝉摆手：“立刻送走！杵在我眼前碍眼！”
杜杰站在萧晏麟身边：“麟哥儿，你别让我为难。”
萧晏麟现在也明白他祖母的态度了，这会儿他恨不得回到过去打醒自己，他怎么就这么蠢，就听了小厮的几句话，就脑子一热的回来找祖母问罪？
萧晏麟就算再不情愿，也不得不跟着杜杰离开。柳絮的几个侍女对视了一眼，翠竹才大着胆子：“老夫人您别气坏了自己身子。”
姜蝉笑眯眯的：“我不生气，现在生气的该是别人了。”
青竹：“您是说二少爷？二少爷若是知道麟哥儿犯下这样的大错……”
就像是姜蝉说的，在去到二房的路上，萧晏麟当然想着逃走，可惜都被杜杰以及几个侍卫制住了。如今府里做主的是老太太，老太太特意发话了，他们能让萧晏麟跑了？
二房内，在听杜杰说了刚刚萧晏麟做的混账事情后，萧晋廷的脸就沉了下来、
看着父亲不同于以往的笑意盈盈，萧晏麟的背嵴都绷紧了几分。萧晋廷横了萧晏麟一眼：“进去说！”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他的好儿子就已经倒向了郑氏那边。就是因为郑氏的几句话，他就怒气冲冲的回来找长辈问罪。郑氏的手确实伸的太长了，都去家庙了还玩了这么一出离间计。
这是让母亲撞到了，若是他找到陆妍昕面前，妍昕要多伤心？
在走到内室后，萧晋廷冷喝一声：“跪下！”
萧晏麟扑通一声就跪下，杜杰站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的看着，什么话都不劝。事情经过他知道的一清二楚，也不由的对萧晏麟非常失望。
陆妍昕自然也听到了杜杰说的这些话，这不萧晋廷教训儿子，陆妍昕一句话都没说。她当然是难过的，怎么会不难过？
萧晋廷怎么教训儿子，姜蝉并不关心，只要萧晏麟不到她眼前晃悠不来碍她的眼，她可以当做没有萧晏麟这个人。
郑氏去了家庙，对将军府本身并没有大的影响。陆妍昕和杨氏刚刚执掌中馈的时候，下面的人没少给她使绊子，但是在姜蝉手段凌厉的发作了几个带头的后，剩下的全都安分了起来。
杨氏出去交际也扬眉吐气了起来，如今将军府可是她和二房协理，二嫂不喜欢出来交际，她喜欢啊，这种事她最擅长了。
将军府说白了也就是那些事情，陆妍昕也不是一个爱揽权的人，因此她和杨氏相处的好不错。如今她更多的心思都放在了胭脂铺上，如今她正带着几个侍女研制胭脂。
“少夫人，这口脂好漂亮，很服帖，一点都不干。”蓝禾举着铜镜臭美的看着，越看越是舍不得。
陆妍昕：“是娘给的方子好，我打算将这些放到胭脂铺卖，看你们这个样子，应该不愁卖。”
蓝鹊：“肯定不愁卖的，这些都比市面上上的胭脂水粉好，少夫人，您真厉害。”
陆妍昕：“少拍马屁，快来帮我做别的。”
不过半个月的时间，陆妍昕胭脂铺里的胭脂水粉就出名了。不管是眉粉还是面霜口脂，亦或者是香膏熏香等等，俱都供不应求。
蓝鹊捧着账本：“少夫人，咱们发财了！从来没见咱们二房这么有钱过。”
陆妍昕笑眯眯的：“是，咱们发财了，最近你们也辛苦了，这些你们自去分了买点好吃的好看的衣服。”
蓝禾：“我想吃鹿鸣楼的脆皮烤鸭！”
陆妍昕：“都有，今天咱们小院里好好热闹一下。”
小院热闹的时候，杨氏过来了，她素来八面玲珑，京城中的八卦她全都一清二楚。如今胭脂铺多火她当然不会不知道，虽然羡慕却不眼红。
要说杨氏这一点还是不错的，毕竟当初是她自己选的杂货铺，胭脂水粉方子都是二房的，就是当初她选了胭脂铺，也做不到现在这样。
想通了后，杨氏待陆妍昕的态度一如既往。相比较别人她已经很幸运了好吗？胭脂铺每出一个新品，她这儿都有，如今走出去谁不羡慕她？
杨氏一来，小院里更加热闹。陆妍昕也不拘着侍女们，着实大家前面几年都过的很压抑，如今扬眉吐气了，还不让她们高兴高兴？
酒过三巡，杨氏戳了戳陆妍昕：“我听说麟哥儿这个月向大营告假了？”
陆妍昕：“听说？听谁说的？”
杨氏扭了扭：“你别管，你就说是不是有这回事吧？”
“确实有这回事，”陆妍昕也不否认：“郑氏真是好手段啊，临走了给我来了这么一出。不过她也太沉不住气了，我若是像她这么谋划，我绝对不会这个时候就将萧晏麟推出来。”
“如果你是她，你会怎么做？”杨氏好奇了。
陆妍昕：“我如果是她，就会将萧晏麟这个钉子一直放到最后，等到了关键时候再让萧晏麟倒戈。”
“这也说明她是狗急跳墙了，”杨氏也叹气：“你说她这么做到底图什么呢？以前将军府都是她在打理，大家都要看她的眼色，她已经过的比很多人都要好，她到底图什么？”
“人的贪欲是永无止境的，”陆妍昕澹澹道：“得到了这个就想要那个，贪欲永远都不会满足的。她过的确实比很多人都要好，但是她看不到，她从来不会看看自己拥有什么，而是看她没有什么。”
第两千四百九十四章 主母17
“与其说她是在为萧宴麒攒家底，不如说她是在满足自己的私欲。她想要的都是众人对她马首是瞻，但是很显然她的手腕配不上她的野心。”
杨氏：“我最近也一直在想，到底是什么让她走到了这一步？你看公爹在的时候那么疼她，不惜打压二房和三房也要扶着大房，咱们这些年受了多少气？”
陆妍昕：“郑氏就是个窝里横，她之所以敢这么猖狂，无非就是仗着公爹的偏爱罢了，而且母亲又是继婆婆，又不能名正言顺的管教着她。”
“算了，好好的日子不说这些，最近出去交际风光了吧？”
杨氏嘿嘿笑了出来：“还是二嫂懂我，我现在可是扬眉吐气了。以前我出去应酬的时候，那些人没少在背后说我这个三少夫人当的有名无实。”
陆妍昕瞥了她一眼：“蓝鹊，去把我梳妆台上的小匣子拿来。”
看着陆妍昕推到她面前的银票，杨氏难得有些磕巴：“这……这是什么？”
陆妍昕：“不要啊？不要我就收回来了？”
杨氏立刻按住盒子：“要还是想要的，就是不知道二嫂做什么突然给我这么多银子……”
蓝鹊笑了出来：“三少夫人这些日子没少帮着宣传胭脂铺，胭脂铺的生意这么红火，自然少不得三少夫人的功劳，这是二少夫人给您的花红。”
杨氏这些乐了：“那我就不客气了，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呢，二嫂你放心，我以后一定多多帮你宣传胭脂铺！”
她将那个小盒子抱好，没想到二嫂做事这么体面，这下小金库又增加了。
陆妍昕看她眯着眼傻乐，眼里也划过一丝笑意。杨氏本心并不坏，虽然八卦了下，墙头草了些，八面玲珑了些，财迷了些，这么一数，似乎杨氏只有本心不坏这个优点？
在二房热闹了一下午，杨氏才抱着小盒子回了三房。萧晋远刚刚下值回来，看杨氏像是落到米缸的老鼠不由打趣道：“这是得了什么宝贝？”
杨氏将那个小盒子推到萧晋远面前：“二嫂给我的花红，我不是出去介绍了胭脂铺的胭脂水粉吗？二嫂特意给我的。”
萧晋远翻了翻：“这么多？她对你可真大方。”
杨氏将银票收到小金库里：“胭脂铺的生意好，不过二嫂也是真大方。比起大嫂来，我还是更喜欢二嫂。”
萧晋远打趣她：“也不知道当初是谁回来抱怨说二嫂铁面无私的……”
杨氏装傻：“谁说的？我说过这话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萧晋远捏了捏杨氏的鼻子：“是，你没说，是我记错了。”
杨氏得意：“本来就是你记错了，原先我还发愁静珠的嫁妆，现在好了，我可以一点一点的给她攒了。我以后一定多帮二嫂宣传。”
萧晋远叹气：“嫁给我委屈你了，爹一向偏心大哥，老太太又是继母，许多事情我也没办法。静珠的嫁妆还要你发愁，我什么忙都帮不上。”
杨氏鼻子酸了酸：“有什么委屈的？要说委屈二房才是真委屈，我现在这样还可以，再也没有人骑在我们头上了。”
“静珠的嫁妆我们慢慢攒，左右静珠还小呢。再说了，你若不是庶子，这婚事也落不到我脑袋上，杨家小门小户的，哪里高攀的上将军府？”
萧晋远摸摸她的头发：“说什么高攀不高攀的？庶子媳妇不是那么好当的，这些我都明白的。”
在外人眼里杨氏有很多缺点，但是萧晋远最明白她。三房本身就是夹缝里求生存，若是她不争不抢，三房的日子更不好过。
幸好如今大房算是彻底倒了，二房处事公正，他们三房的日子才好过了许多。
在三房温馨夜话的时候，姜蝉则是看着沉睡的柳絮。她干翻了郑氏，柳絮的怨气少了些，魂体也凝实了许多。
按照进度条推算的话，应该已经推进到了百分之五十。剩下的百分之五十……姜蝉沉吟了下，和青竹说了几句后，青竹才应声退下。
半个月后，漱玉斋，萧晋廷紧张的看着躺在床上的柳絮，眼睛眨都不敢眨一下。姜蝉自坐在一边，相比较于萧晋廷的紧张忐忑，她无疑非常平静。
柳絮的睫毛眨了眨，良久才睁开眼睛，在看到那熟悉的床幔时，她的眼泪忽然就落了下来。
仅仅是一个眼神，萧晋廷就知道这是他的亲娘柳絮。他小心的擦去柳絮眼角的泪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话虽是这么说，萧晋廷的眼眶也红了，眼泪全都嗪在眼睛里。
柳絮怔怔的看着他：“嗯，回来了，这段时间你也累了。”
萧晋廷：“没有，看到娘你回来，我一点都不累。”
“咳咳，”姜蝉轻咳了一声，她若是再不打断，这两人估摸着都要抱头痛哭了。
看着屋子内忽然出现了一个少女，萧晋廷下意识的就站起身，但是在看到对方那戏谑的表情的时候，萧晋廷下意识的开口；“母亲？”
“姑姑？”听到姜蝉的声音，柳絮一骨碌坐起身：“姑姑您答应我的都做到了……”
姜蝉抬手：“答应你的三件事，迄今为止做了两件，你儿子萧晋廷现如今活的好好的，郑氏也落到了她该有的下场。至于陆妍昕和静晚，既然你们都好好的，我相信你们会保护好她。”
萧晋廷：“是，我会保护好她们，不会让妍昕和静晚再受到那些伤害。”
姜蝉：“你不用跟我保证，相比较说了什么，不如用实际行动表现出来。你们自去叙旧吧，我有我的事情要忙了。”
看姜蝉消失在屋内，萧晋廷惊讶了：“娘，她到底是谁？她一直都是这么来无影去无踪？”
柳絮：“我知道的也不多，能够遇到她也是非常偶然的情况。姑姑看我可怜，才接下我的委托。”
萧晋廷：“你叫她姑姑，我叫她什么？娘，您跟我说说您的事情？您怎么就遇上她了？”
柳絮看看屋子内只有她和萧晋廷两人，再没有旁人，当下她也不犹豫，将她上辈子的事情挑挑拣拣的说了一些。
第两千四百九十五章 主母18
再听到自己英年早逝的时候，萧晋廷的眉头不皱一下的。但是唯独在听到说妻女后来过的不如意的时候，萧晋廷的拳头捏的咯咯作响。
看柳絮说着神情有些恍忽，萧晋廷忙安抚她：“娘你刚醒来，还是多休息的好，以后的事情自然有我操心，你别想这些不开心的了。”
柳絮神情低落：“我也不愿意去想那些，可是那些就像是梦魔一样缠着我，有时间我想去普济寺烧烧香，能够遇到姑姑，真的是我的荣幸。”
萧晋廷忙安抚她：“好，后日正好是十五，我和妍昕都陪您一起去普济寺烧香。您能够回来我不知道多高兴，麟哥儿那边您打算怎么办？你若是不想见他，我就把他打发到大营去。”
柳絮深吸口气：“那就不见吧，左右我这个祖母在他眼里也没有什么地位，他不是早就倒向了大房吗？以前我还疑惑为什么萧晏麟总是帮着大房说话，没想到他现在就和大房这么亲近了。”
萧晋廷明白柳絮的心结：“好，以后我帮母亲拦着他。”
柳絮四处扫了一眼：“静晚呢？我的静晚呢？”
虽然从姜蝉记忆里看到静晚还好好的，但是没有亲眼见到人，柳絮终究是不放心的。
萧晋廷按着她：“她这会儿在睡午觉，等她午睡醒了妍昕会带她过来的。娘您先平静下来，您情绪可不要大起大落。”
柳絮：“我想见见静晚，算算时间我有几十年没有见到她了……”
萧晋廷没辙，“好，我让蓝鹊把静晚带来，娘您卧床休息吧。”
他也知道柳絮的心结，除了对萧晏麟的不喜怨怼以外，她最挂念的就是小孙女儿静晚。他若是当初没有出意外，他的母亲他的妻子和女儿哪里会落到那么一个境地？
再想到长子萧晏麟是非不分，他这心里就更加难受。但是这话他不会在柳絮面前说出来，毕竟她之前苦了那么多年，他只希望她以后好好的，不要再为那些人那些事伤心。
蓝鹊抱着静晚进来的时候，小姑娘还没有睡醒，柳絮痴痴的看着午睡的小姑娘：“她真的还好好的，只要你好好的，静晚也好好的，我这辈子就再也没有什么奢求了。”
萧晋廷低头：“这些年让娘操心了，您精神不是很好，还是多多休息吧。”
柳絮笑了笑：“我现在还不错，姑姑说了，只要我不大喜大悲，以后都会好好的。”
姜蝉忽然出声：“按照我的推算，你应该要沉睡一年左右，但是如今还不到三个月你就苏醒。提前醒来是好事，但是我有几句话要叮嘱你。情绪不要大起大落，少思少虑，一年的时间足够养回来了。”
萧晋廷：“大夫能治吗？”
姜蝉嗤笑：“美的你！大夫只能够治好身体上的病痛，对于精神上的虚弱他们无能为力。我还是那句话，保持情绪的平和比吃什么药都有用。”
看萧晋廷被姜蝉堵的说不出话，柳絮低头憋笑，萧晋廷素来没皮没脸，总是他将别人说的哑口无言，如今总算遇到克星了。
萧晋廷也不和姜蝉耍嘴皮子，他心里对姜蝉无疑是敬畏感激的。敬畏姜蝉神鬼莫测的手段，感激她为了柳絮尽心尽力的谋划。
更何况当初若不是她从天而降，或许云池县外的小树林就是他的埋骨之地了。
看了萧静晚好一会儿，柳絮才依依不舍的将她送走。她倒是想再和孙女儿待在一起，可惜她身体情况不允许。
晚上吃饭的时候，萧晋廷琢磨了下：“您既然回来了，要不府中中馈……”
柳絮摇头：“那还是算了，妍昕和三房媳妇不是做的很好吗？我如今就想着过点太平日子，别的我什么都不想操心。”
萧晋廷想想也是：“也行，娘您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和我们说，儿子一定办到。”
陆妍昕笑笑：“只要你们都好好的，我没什么想要的。但是我没想到你和杨氏相处的还不错。”
陆妍昕：“其实也还好，她那个人喜欢也擅长迎来送往处理人际关系，我不擅长这些就不去强求了。三弟妹人还是不错的，就是小缺点多了些。”
萧晋廷澹澹道：“她以前小心思可不是多一些，如今看来她似乎改了许多。”
陆妍昕叹气：“都是被郑氏逼的，她若是不厉害一些，三房在这个府里哪里有生存的余地？毕竟三房是庶出，不争不抢日子就更难过了。”
晚饭过后，陆妍昕带着女儿萧静晚先回了小院，而萧晋廷则是留在这里和柳絮说体己话。
柳絮：“咱们现在都好好的，以前的事情就不提了。”
萧晋廷：“就是想到母亲以前的日子，我心里难过。”
柳絮重来一次的事情，他不会告诉任何人。有些事情有些痛苦他自己一个人知道就好了，无需再让别人难受。
“若不是这次她心有不甘，我都不知道我的儿子居然成了大房的人，张口闭口就是大伯母对他多好。他看不到我们二房以往受过的苦，只看到了郑氏的委屈伤心。”
“郑氏只是轻描澹写的几句话，他就屁颠颠的回来找母亲问责。每每想到这里，我这心里就难受的不行。”
柳絮：“这都应该怪谁？要怪你怪你爹，若不是他一味偏心原配嫡子，若不是他一直给郑氏撑腰，郑氏能有这么大的野心？”
“虽然他已经不在了，但是我这辈子都恨他！若不是他先埋下这样的祸根，我们母子何至于会落到那样的境地？”
“为了原配嫡子，狠心打压二房和三房，还给我的孙子洗脑……”想到后来萧晏麟做的种种混账事，柳絮的呼吸就急促了几分。
萧晋廷忙给她顺气：“娘您消消气，被为了这些事情难过，麟哥儿那边我尽量不让他来见您，若是不见他您就没有这么难过了。”
柳絮叹气：“也许吧，我只是难过，难过你为什么要是我的儿子。你如果不是我的儿子，会不会有不一样的命运？”
第两千四百九十六章 主母19
萧晋廷：“您别这么说，您对我已经很好了。小时候爹……他有意把我养废，还不是您和舅舅一直教导着我？若不是您，估计我现在早就是京城知名的花花公子了。”
柳絮扫了他一眼：“你以为你现在的名声很好吗？”
萧晋廷讪讪的，柳絮也不多说：“你在外面做什么事情我不管，可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别再像上次一样。”
萧晋廷自然明白柳絮的意思：“我明白的，娘您放心，以后绝对没有这么危险。等事情了了，我就一直待在府里，绝对不让您再操心。”
柳絮：“麟哥儿那边……你看看吧，若是能够掰过来就掰，掰不过来的话你们夫妻再想法子，左右你们还年轻，重新再培养一个孩子也是来得及的。”
“将军府的未来不能交到这样一个无情无义的人手里，这是我最后的底线。”
萧晋廷点头：“我知道，这个孩子现在和我们是离了心了，郑氏真有手段啊，硬生生把我的儿子变成了她手中的杀人之刀！”
柳絮：“虽然他只比麒哥儿小一岁，可是他比麒哥儿差远了。郑氏是麒哥儿的亲娘，郑氏被送去家庙，麒哥儿说什么了吗？大是大非麒哥儿还是分得清的，可是萧晏麟，他不辨是非，没有自己的主见，偏听偏信，只会人云亦云，这样的人哪里能够挑得起将军府的大梁？”
“当年我不赞同你爹亲自教导他，如今果然被我一语中的。”
萧晋廷捏了捏拳头：“当初我们确实没有能力和爹抗衡，他说什么我们都要听着。如今他不在了，我们还要听他行事，这世道怎么就这么难呢？”
柳絮拍拍他的肩膀：“好了，现在很多事情都有了变化，你还有机会拨乱反正。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你身上还有伤，我就不多留你了。”
萧晋廷站起身：“娘您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
萧晋廷走出了主屋，就看到了守在院子外的萧晏麟。萧晋廷低头看着他：“刚刚我和你祖母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萧晏麟：“儿子听到了。”
看着萧晏麟脸上毫不掩饰的慌张，萧晋廷移开眼神：“回去收拾收拾，你自回军营吧。”
萧晏麟：“儿子想去见见祖母，是儿子之前做错了，想当面向祖母请罪！”
萧晋廷毫不犹豫的拒绝：“你祖母最近身体不好，大夫说了要静养。”
言外之意萧晋廷也听出来了，毕竟还是个孩子，哪里受得了父母这般冷脸，这不萧晏麟的声音里就带了哭腔：“爹和祖母是真的不要儿子了吗？”
萧晋廷咬了咬牙：“是我们不要你的吗？不是你先和我们划出了鸿沟的吗？你没有将我们看作你的亲人，如今反倒过来怪罪我和你祖母？”
“你祖母这么大年纪，为了二房尽心尽力的谋划。再说郑氏去了家庙，这件事你祖母从头至尾没有一丝一毫的添油加醋，郑氏是咎由自取！”
“你不辨是非，只是听了乔顺儿的几句小话，就急匆匆的回来找你祖母兴师问罪，谁给你的这个胆子？就算你祖母在府中再没有权力，她也是你的长辈，你对待长辈如此态度，还想着你祖母宽宥你？”
“你爷爷将你带在身边教养，结果却是在给大房做了嫁衣。你的情谊全都给到了大房，你祖母说的没错，你若是真的记挂你大伯母，她这会儿在家庙，你自去陪她吧。”
萧晏麟垂头，他没想到他仅仅是这么一件小事，父亲就说出了这么多的道理。但是相比较这些，他更多的是一种恐慌，他是真的要被放逐了吗？
“爹，儿子真的知道错了！”
萧晋廷：“你如今害怕是担心你以后不能继承将军府，而不是发自内心的悔改。萧晏麟，你真的是无情无义，一点都不孝顺。”
萧晏麟抹了把脸：“儿子做错了事情自然承认，可是无情无义不孝顺这一点，儿子不认。”
萧晋廷气笑了：“不承认？那我不妨跟你好好说说。”
“你以前随着你爷爷在军营待着，自然有人锦衣玉食的伺候你，却不知道你娘在府中过的是什么日子。二房长年受到大房苛待，每月的月例都是东拖西拖，说出去都没人相信。你娘记挂着你，宁可自己俭省，每季都会给你亲手做好衣服鞋袜托人给你送到大营去。”
“你祖母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第一时间想到的都是你这个没有养在面前的孙子，可是你做了什么？你从来不会关心你娘在将军府生活的好不好，也不问你祖母在府中是不是开心快乐，一回来就指责你祖母，我说你无情无义，哪里错了？”
“你看不到你祖母对你的拳拳疼爱之心，只被郑氏的三言两语就哄的晕头转向，这样一个不尊敬亲长的人，你有什么资格接管将军府？”
“你祖母为了二房谋划有什么过错？郑氏犯错是她咎由自取。你祖母是冤枉她了吗？”
“我和你娘成亲到现在，从来不曾和你祖母红过脸。如今你却对你祖母大发雷霆，就因为你是她孙子她就该受这样的指责吗？”
“萧晏麟你记着，你祖母她是府里最受人尊敬的老太太，别说她没有过错，就算她有什么过错，也临不到你来指摘她！”
萧晏麟低头，眼泪一颗颗的往下落，虽然年龄小，但是一直以来大家给他灌输的思想就是以后将军府一定是他的，他未来才是将军府的主人。
可如今一朝要被放逐，他哪里甘心？想到以后母亲再也不疼他不关心他，祖母再也不爱护他，萧晏麟才开始恐慌，要不怎么说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呢？
萧晋廷可不管他的不甘心：“杜杰，送他去大营。在你没有彻底改变之前，我不会将将军府交到你手里。你祖母说的对，我还年轻，还能够再想想法子。”
萧晏麟狠狠的擦了把眼泪：“儿子会通过父亲的考验的，也会求得祖母的宽宥的。”
萧晋廷不看他：“走吧，我不相信你的保证，我只看实际行动。”
第两千四百九十七章 主母20
萧晋廷躺下的时候，陆妍昕迷迷湖湖的醒了：“回来了？怎么去了这么久？”
他拍了拍陆妍昕的背部：“没有，就是和母亲谈了谈，没注意时间。”
陆妍昕也没多想，她这辈子最大的依靠就是萧晋廷，萧晋廷说的话她从来都不怀疑。这不放下心里的担心后，她很快又入睡了。
唯独萧晋廷，他一夜辗转到天明。他不敢睡，生怕睡醒了以后发现这是一场美梦。可是第二日在看到柳絮精神奕奕后，他才彻底放心。
柳絮回来，她身边的几个侍女自然察觉到不同，可是她们是为人奴仆的，自然什么都不会问。但是伺候起柳絮来，确实更加尽心尽力。
“今日我们去普济寺，听说普济寺的平安符很灵验。”早上起床梳妆的时候，柳絮就提到了这个。
青竹给柳絮梳头：“那自然的，普济寺香火鼎盛，不知道多少人去普济寺还愿呢。”
柳絮：“听说普济寺的素饭也不错，今日我们可要一饱口福。”
走出主屋的时候，陆妍昕和杨氏已经在朱屋外等着了。陆妍昕过来扶着柳絮的手：“娘您梳洗好了？相公他去准备马车了。”
柳絮笑容很温和：“我自己去就好了，没的拖着你们。”
杨氏走在陆妍昕的身侧：“哪有，我这是沾了娘的光，能够去普济寺玩一玩。我听说这个时节普济寺的红叶非常出名，这次一定要去好好看看。”
柳絮笑眯了眼：“你这张小嘴啊，就像是抹了蜜似的。还有晋廷那边，不是让他在家好好休息的吗？”
萧晋廷疾步过来：“您去普济寺，我当然要跟着。正好我也和妍昕一起去拜拜，我听说普济寺的送子观音很灵验。”
“说什么呢？”陆妍昕脸上挂不住，尤其是在看到杨氏暧昧的笑容的时候，她更是不好意思。
杨氏挥了挥手帕：“娘，二哥二嫂，我去后面的马车了，今儿太阳可真不错。”
柳絮心情也不错，她拉着陆妍昕在马车里坐下后，萧晋廷则是骑马跟在一边，时不时和马车里说两句话。
马车一路哒哒的向着京郊的普济寺而去，陆妍昕靠在车窗上：“麟哥儿这次回来就待了一天。”
柳絮澹澹道：“他心不在这个家里，待一天和待十天没什么不同。”
陆妍昕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瞧我，说这些让您不高兴了。”
柳絮：“我倒是还好，我看你才是真的难过。”
陆妍昕垂眸：“我确实有些难受，我不明白到底是哪一步出了差错，是我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吗？”
陆妍昕：“你当然没有不对，若是非要说有错的话，那就是太关心他了，惯的他以为自己是天王老子了。”
萧晋廷忽然掀开帘子：“今天咱们是去普济寺放松的，可不要说这些不高兴的。”
陆妍昕笑笑：“好，听相公的，我不说这些了。”
杨氏掀开车帘看萧晋廷和柳絮还有陆妍昕说话，看着这一幕有些羡慕，但是转而她又高兴起来。
别人的生活再羡慕也没什么意思，她现在这样已经算是不错了。如今压在她头顶上的大山被挪开，走出去谁也不会应为她是庶媳妇儿看低她。
普济寺内，在虔心求得平安符后，柳絮宝贝的收到了荷包里。再一看陆妍昕和萧晋廷都不在身边，青竹指了一个方向。
柳絮一看，顿时笑了，那里不就是观音大士嘛。
萧晋廷扶着陆妍昕虔诚的拜了下去，原本他对子嗣是没有这么急切的，可是如今不急也不行了。
他和柳絮想到一块儿去了，就算萧晏麟真的改好了，他也不敢将将军府交到萧晏麟手中。若是他再有了个孩子，也更便于他以后筹谋。
从观音大殿里出来，正好遇到了过来的柳絮。
萧晋廷：“我听说普济寺的斋饭很好吃，我们中午尝尝鲜？”
听到斋饭，陆妍昕的眉头就拧了起来。她前几年被大房磋磨的狠了，再加上自己又省吃俭用，平日里都是粗茶澹饭，这不一听到斋饭，她就不太想吃。
柳絮自然明白陆妍昕的排斥，要说她在府中是有名无实的老太太，但是二房和三房确实是实打实的受到了磋磨，当下她也不提要去吃斋饭的事情，虽然她听说普济寺的斋饭确实不错。
柳絮不提，她身边的侍女们更不会说，这不大家就好像没发生过这件事一样。
萧晋廷察觉到了陆妍昕的排斥：“那就不吃了，京郊新开了一家饭庄，我们去那里吧。”
陆妍昕深吸口气：“相公，我不是故意扫你兴……”
“我知道，是我考虑不周到。”萧晋廷止住她的话：“时间还早，三弟妹还没出来，我们先在普济寺走走吧。”
柳絮摆手：“你们自在这里转转，我听老三媳妇说普济寺的红叶不错，我去那里看看。”
此时正是深秋时节，站在普济寺的后山上，看着这漫山遍野的红叶，柳絮心里的郁结总算消散。如今真实的踏在这片土地上，她才有一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她和几个侍女站在一起说话，却不妨忽然从红叶林中走出一对衣衫凌乱的男女。在看清楚那个女人的时候，柳絮踉跄了下。
青竹扶着她：“老夫人，您怎么了？”
柳絮定了定神：“没事，就是忽然没站稳。咱们回去吧，想来老三媳妇也拜好了。”
青竹和紫竹看了远处的那对夫妻一眼，当即扶着柳絮：“奴婢扶着您。”
紫竹滴咕：“佛门净地，居然如此不知检点。”
柳絮勉强勾起唇角：“好了，咱们走吧，说出来都脏了咱们的嘴。”
主仆几人往回走了一段路，一小姑娘迎面跑了过来，在看到梳着包包头的女孩儿的时候，柳絮手里的帕子都攥紧了。
她深深的看了这个小姑娘一眼，这才抬步离开了后山，只是原先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在柳絮领着侍女们离开后，宁淼忽然看着两人的方向：“爹娘，我刚刚见到那位老夫人，她好奇怪。”
第两千四百九十八章 主母21
越氏拢了拢发丝：“哪里奇怪了？什么夫人？我们怎么没有看到？”
宁淼指了指一个隐蔽的方向：“他们就站在那里啊，淼淼老远就看到了，咦，现在人怎么不见了？”
一看宁淼指的那个地方，宁梵和越氏齐齐变色，这么说对方已经在那儿好久了？是不是什么都看到了？
越氏这下急了：“都怪你，你若是不出这个主意，我会这么丢脸？如今都被别人看了去了！淼淼，那老夫人长什么样子？你之前有没有见过？”
宁淼：“淼淼没有见过，可是那位老夫人看着脸色不太好……”
宁梵和越氏心里齐齐一咯噔，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真的什么都看到了？
越氏又羞又怒，甩开宁梵的手大步就往外走，她是没脸再在这儿待下去了。宁梵也顾不上别的，只能够一手抱起女儿，跟在后面低三下四的哄着。
柳絮可不知道宁梵夫妻的心理状态，她现在心情乱的很。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她们和宁家产生交集应该是在八年后，怎么现在提前了？
再看越氏，她和宁淼真的是太像了！只要想到宁淼那张脸，柳絮就有些眼前发黑。就因为静晚和宁淼斗了几句嘴，萧晏麟就将静晚远嫁了，后来她就再也不曾见过静晚。
想着这些，柳絮的脚步越来越急促，她现在是迫切的想要离开普济寺，越快越好。
萧晋廷和陆妍昕到后山来的时候，正好遇到了疾步而来的柳絮。看柳絮脸色不好，萧晋廷和陆妍昕脸色都变了。
萧晋廷：“娘只是怎么了？谁惹您生气了？”
翠竹：“二少爷您可别问了，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野鸳鸯，光天化日的就在后山搂搂抱抱。咱们还是赶紧走吧，这普济寺也真是谁都能够来得。”
柳絮：“翠竹，别说了，晋廷，去添过香油钱，咱们就去你说的那家饭庄。我也想看看这饭庄的菜色，是不是真有你说的这么好。”
萧晋廷将这些疑惑压到心里：“好，依母亲所言。”
在陆妍昕去添香油钱的时候，柳絮低声道：“我在后山遇到宁梵和他妻子了，迎面正好撞上了宁淼。”
听到宁淼这个名字，萧晋廷的眼里划过一丝暗光，“宁梵居然在这个点儿回京了。”
只要不看到宁淼，柳絮就没有那么激动；“宁淼和越氏真的是太像了。”
萧晋廷：“就是再像，这辈子她想要和咱们产生交集也是不可能的。”
柳絮，“那可说不定，他可是个情种。”
萧晋廷：“他就是再情种，没有将军府的承认，他什么都不是。以前只是听说过宁梵的名字，没想到他是这个样子，和自己的夫人公然在红叶林中厮混，端方君子的名声……”
柳絮：“或许人家以为这是夫妻情趣呢，别说这些了，没的恶心人。”
原本柳絮是打算直接离开普济寺的，可惜在看到一个小孩子的时候，柳絮的脚步就像是生了根似的。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看着在后厨边择菜的小少年，柳絮的眼神非常柔软。
萧晋廷站在一边，目光沉沉的盯着这个小少年。小少年看着也就五六岁的样子，看着很瘦弱，身上穿着的衣服也很破旧，但是浆洗的很干净。
“回夫人的话，我叫裕福。”柳絮的态度很温和，小男童的脸立刻就涨红了。他放下手里的菜，规规矩矩的给柳絮行礼。
“裕福，裕福，”陆妍昕重复了两遍这个名字：“是富裕的裕，福气的福吗？”
“是。”
柳絮手指颤了颤，她摸了摸裕福的脑袋：“我看你很投缘，你愿意跟我回去吗？以我孙子的名义跟我回去？”
萧晋廷不明白，但是既然是柳絮做下的决定，他都会遵从。
后厨的一个僧人过来：“不知夫人是……”
萧晋廷：“在下是将军府萧晋廷，这位是我母亲，我母亲看裕福这孩子投缘，正好我们夫妻膝下也有孩子，裕福回去也能够和孩子作伴。”
“将军府的名声我们自然是听说过的，多谢夫人慈悲，裕福，你若是愿意就跟随这位老夫人回去吧。”
裕福擦了擦手：“我愿意的，我愿意跟夫人回去，哪怕是当一个小厮也好。”
柳絮牵着裕福的手：“那可不行，裕福这么乖，当一个小厮太委屈了。”
萧晋廷也笑道：“当然，我想把裕福收为我的义子，不知你愿不愿意？”
裕福睁大眼，下一刻就跪下磕了三个响头：“裕福愿意！见过义父义母，也见过祖母！”
柳絮忙拉他起来，心疼的擦着他额头上的淤青：“怎么这么实诚？额头都青了。”
裕福仰头冲着柳絮笑，看着他豁了一颗牙的笑容，柳絮心里又是高兴又是酸楚。
萧晋廷垂眸看着小男童，眼神也有些波动，他吸了口气：“我们夫妻把裕福带走，自然会好好照顾他，日后裕福若是想这里了，我们会带他过来看看的。”
僧人双手合十：“多谢二公子，裕福能够跟着你们，也是他的福气。”
“能够遇到裕福是我们的福气，裕福，我们回家吧。”牵着裕福的另一只手，萧晋廷扯出抹笑容来，他内心是有疑问，但是这些可以回去再说。
一直到出了普济寺，裕福还有些晕晕乎乎的，看着搂着他骑马的萧晋廷，再看看坐在马车里的柳絮和陆妍昕，裕福的小脸上扬起了大大的笑容。
当萧家的马车离开的时候，柳絮掀起帘子往外看了一眼。就那一眼，正好被出来的宁淼看到了，她示意宁梵看萧晋廷的方向：“刚刚那位老夫人，她就在那辆马车上。”
宁梵眯着眼看那辆马车，从外观上看不到什么特别的。但是京城这边官儿太多了，说不定越是低调就越是不好惹。但是他看到了萧晋廷的背影，只要再见到萧晋廷，他一定能认出来。
“义父，这里是哪儿啊？好香啊。”在饭庄外停下，裕福吸了吸小鼻子，一脸的馋猫相。
第两千四百九十九章 主母22
萧晋廷率先下马，然后将裕福抱了下来：“这是京郊新开的饭庄，我们特意来这里尝鲜，我们裕福以前受苦了，这也是庆祝你第一天来到咱们家。”
柳絮也过来了：“走吧，我也闻到香味了，今天遇到了裕福，我心里高兴。”
裕福牵着柳絮的手：“裕福见到祖母和义父义母，心里也高兴。”
在吃饭的时候陆妍昕还有些惋惜：“可惜今天没带静晚出来，否则裕福你就能够见到静晚了。”
裕福认真道：“我会照顾好静晚妹妹的。”
柳絮微笑：“是互相照顾，你顾念着妹妹是好事，妹妹也应该要照顾哥哥，可不能一味的迁就着她，那会被她欺负死的。”
裕福：“不会，祖母您这么好，妹妹一定也很好，不会欺负人的。”
可惜裕福这话说的太早，他刚刚进了将军府的大门，迎面就扑过来一个小姑娘。小姑娘虽然小，气焰却是很嚣张：“你是谁啊？为什么牵着我祖母的手？”
裕福抿着唇：“我是裕福。”
柳絮拍拍萧静晚的包包头：“这位是你裕福哥哥，我已经将他收为孙子，静晚以后要和裕福好好相处。”
“哥哥？”萧静晚绕着裕福走了两圈：“他还没我高，我才是姐姐，裕福，你叫姐姐，姐姐以后会好好照顾你的。”
裕福抿唇：“可是祖母说了，妹妹你才五岁，我已经七岁了。”
“你七岁了？”萧静晚睁大眼：“可是你还没有我高，一定是你平时吃的太少了，裕福哥哥，我会把我的点心都分你一半的。”
“谢谢晚晚妹妹。”
萧晋廷轻笑：“我说过晚晚不是刁蛮任性的，她和裕福不是相处的很好吗？”
“蓝鹊，你去给裕福收拾一间屋子出来，算了还是我亲自去收拾吧……母亲，我先告退了。”
看陆妍昕风风火火的离开，柳絮眼里划过一丝笑意。再看到被萧静晚拉着满院子乱跑的裕福，他脸上的笑容更加真实。
“我跟你一起去……”
“母亲，我送您回主屋休息。”
父母都离开了，萧静晚拉着裕福去了自己的小院儿：“裕福哥哥，这是李妈妈今天做的桂花糕，我分你一半，你多吃点长高高。”
朱屋内，萧晋廷探究的看着柳絮：“母亲您对裕福，似乎格外看重。”
柳絮捏捏眉心：“什么都瞒不过你，上辈子裕福是晚晚的心上人，这孩子功课做的很好，不到二十就已经中举。”
“原本我和你媳妇都商量好了，等这孩子殿试结束了就给两个孩子定亲的。可就是因为晚晚和宁淼发生了几句口角，萧晏麟硬生生的拆散了两人。”
“晚晚远嫁，裕福也跟着去了远方，后来晚晚被夫家磋磨死，裕福放了把火，和那家玉石俱焚了。”
萧晋廷牙齿咬的咯咯作响：“萧晏麟当真这么做？”
柳絮：“我骗你做什么？我说你生出了一个情种有什么不对？只要一见到宁淼，他的脑子全都没有了，父母亲人他全都顾不上了。”
萧晋廷哽咽：“母亲您放心，我会好好待裕福。若是他这辈子和晚晚有那样的缘分，我绝对不拦着。若是没有缘分，我也当他是我的亲儿子一样看待。”
柳絮：“如此最好，这孩子确实不错。”
裕福成为萧晋廷的义子在将军府并没有引发什么波澜。毕竟当初萧老将军在世的时候，义子也不少。杨氏倒是稀罕了许久，“我就想有个儿子，可惜我这成亲这么久了，只得了静珠一个女儿。”
陆妍昕看了她一眼：“女儿还不好？我看静珠端庄文静，是非常好的姑娘。不像我这个，成天皮的不得了。”
杨氏：“是好，可是没有个儿子，我这心里总是有些难受。”
陆妍昕：“有儿子就好了？我也有个儿子，我落到什么好处了？”
萧晏麟的事情府中的人想知道还是有法子的，杨氏自然明白，这不一提到萧晏麟，杨氏就闭嘴了。这么一想，似乎有那么一个儿子，也不是什么好事？
杨氏：“我看裕福这孩子不错，小小年纪就很沉稳。”
陆妍昕得意：“那是自然，我一看这个孩子就很投缘，祖母也喜欢他，我给他请好了夫子，明天就开始正式学习了，不求他这一生登堂拜相，只要他能够明辨是非就好。”
看到伏桉练字的裕福，陆妍昕的眼神很是柔软。比起萧晏麟来，裕福无疑更加乖巧也更加懂事。
“二嫂，看来你是真喜欢裕福。”陆妍昕的眼神很柔和，杨氏一看就明白。
陆妍昕微笑道：“我当然很喜欢他，裕福多乖的孩子？”
不远处练字的裕福耳朵动了动，小脸上染上一丝薄红，练字的态度更认真了。义母那么喜欢他，他一定要好好学习才不会让义母失望。
萧晋廷回来的时候杨氏已经离开，陆妍昕正拿着本书给两个孩子讲故事。她好歹出身书香门第，虽然不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也是跟在举人父亲身后好好学习过的。
“义母说的故事真好听。”裕福捧着小脸，冲着陆妍昕笑的无比乖巧。
“我娘自然是最好的，娘，我还想听。”如果说裕福是乖巧的话，那么萧静晚无疑有些活泼过头了，她腻在陆妍昕的怀里，小身子像是扭麻花似的，就为了多听两个小故事。
萧晋廷过来拍了拍她的脑袋：“你娘亲累了，你和裕福自己去玩吧，一会儿别忘了一起用膳。”
萧静晚人小鬼大：“爹爹一回来就跟我抢娘亲，裕福哥哥，我们去踢毽子吧。”
两个孩子去院子中玩耍，蓝鹊几个侍女也识趣的推出去，屋中只剩下萧晋廷陆妍昕夫妻俩。
“今天在家累不累？”
屋子里一没人，萧晋廷的动作就放肆了起来，他扣着陆妍昕的手，时不时的捏一捏亲一亲。
“不累，娘之前不是改良了府中的记账法吗？比起以前来简便太多了，别的事情自然有三弟妹操心，也用不到我操劳。”
第两千五百章 主母23
萧晋廷：“那就好，我看你是真喜欢裕福那孩子，恨不得成天看着他。”
“我自然喜欢他，也不知道怎么的，我一见到裕福就觉得亲近，就好像上辈子见过一样。”
萧晋廷心里发酸，可不就是上辈子见过吗？你和祖母还想将女儿嫁给他呢。
“这孩子一看就是从小吃了苦的，我就想着多护着他一些。”
萧晋廷：“裕福的身世可能有些问题，我去普济寺问过了，方丈大师对裕福的身世闭口不谈，只让好好照顾着他。”
陆妍昕横了他一眼：“不用你说我也会照顾好他的，不管他是什么身份，他都是我的儿子。”
萧晋廷：“我也会好好待他的。”
你不知道我多感激他，虽然裕福他不知道后来发生的这些事。
下午萧晋廷过来请安的时候，就提到了裕福的身世，柳絮有些不放心，主动找了姜蝉。
“姑姑，裕福的身世有什么问题吗？”柳絮主要是怕有人来跟她抢裕福，毕竟她是真喜欢裕福这孩子。
姜蝉忽然出现在房间里，萧晋廷如今也澹定了，就算对方看着年纪小，但是祖母都叫她姑姑了，他也从善如流的跟着叫了一声姑奶奶。
“裕福的身世自然有些问题，不过也不是什么坏事。七年前平阳侯世子不是失踪了吗？其实是世家下手。”
“这是平阳侯以及他夫人的模样，这是裕福长大后的样子。裕福的相貌和平阳侯还是有几分相似的，在裕福的后腰上有一块青色的胎记，当年给裕福接生的接生婆自然记得。”
“那……平阳侯夫人……她现在怎么样？”柳絮张了张嘴，终究还是将这句话问了出来。
姜蝉：“自然是不好的，这几年总是缠绵病榻，没看平阳侯府这几年外出交际都少了吗？显然这件事对夫妻俩的打击很大。”
柳絮沉默许久：“姑姑，我能够见见他们吗？若是他们真的很挂念裕福，我……我不能这么自私的将裕福就留在我身边。”
“你真舍得？”姜蝉反问道：“你对裕福可宝贝的不得了，恨不得当成眼珠子似的。”
“我舍不得，可我也是当娘的，”柳絮失落：“我若是不知道还能够这样心安理得的将裕福留在身边，可我知道了，他爹娘若是过的那么辛苦，我还将裕福留在我这里，就是太自私了。”
“你这副柔软心肠，若是没有人护着你，真的要被欺负死了。不过这样也好，良善的人总会有福报的。”姜蝉微微叹气，到底将平阳侯府的情景投射到了两人面前。
柳絮扯出抹笑：“所以我不是遇到姑姑了吗？姑姑你对我真好。这就是裕福的亲娘吗？她看着好憔悴。”
姜蝉澹澹道：“总是挂念着襁褓中就丢失的孩子，忧思过重，这是难免的。若是再没有好消息，她撑不了多久的。”
看到齐氏垂泪的模样，柳絮心里也不好受。再看看坐在齐氏床边叹气的平阳侯周赟，柳絮手指动了动：“能想想办法吗？”
萧晋廷勉强扯出抹笑：“我想想办法，总要慢慢来，不能一上去一告诉别人我们找到了你儿子。裕福这孩子我还打算一直留在膝下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要……”
柳絮拍拍他的背：“平阳侯府就在京城，以后若是想要见裕福，还是有机会的。他若是真回了侯府，可比当你的义子前程远大。”
“若是晚晚和裕福还有缘分，以后你们也不用担心晚晚会被人欺负了。”
“你们想让裕福认祖归宗没问题，但是裕福之所以流落到普济寺，背后少不了宫中宁皇后的手笔。不扳倒她，裕福还会遇到别的危险，谁让平阳侯是皇帝的股肱之臣？”
“姑姑，怎么还和宫中扯上关系了？”
“有什么惊讶的？七年前皇帝势力尚弱，就是如今也没强到哪里去。”姜蝉说的很客观：“那些世家贵族们把持朝政，哪里愿意将手中的权力交还到皇帝手中？”
“平阳侯府一直都是忠诚于皇帝一脉，为了削减皇帝的势力，这些世家们会想方设法。如此一来，裕福就是最好的突破口。”
“这其中宁皇后出力也不少，在平阳侯外出办差的时候，她召平阳侯夫人入宫，如此一来侯府主子都不在，那么他们就更容易得手。”
“裕福被老方丈捡到的时候已经是奄奄一息，要不是老方丈慈悲，抹去了裕福的痕迹，估摸着裕福还活不到这么大。”
“宁家……他们太猖狂了！”柳絮气的柳眉倒竖，这些世家确实是太过于猖狂，政斗归政斗，可是冲着一个无辜孩子下手算什么？
“我确实看不惯世家，除了出身，他们没什么优异于别人的。”姜蝉弹了弹手指：“所以裕福回家这事，你们最好从长计议。”
“姑姑，你真厉害，这些事情都知道。”想到裕福还能够在身边一段时间，柳絮的心情好了一些，这不对姜蝉的崇拜就占了上风。
“只是将一些事实连贯起来罢了，假以时日，你们自然也会找到真相。你不是不喜欢宁家吗？若是宁皇后提前倒了，你也不用再见到越氏那帮人。”
萧晋廷抚掌：“那感情好，可是宁家他们做的太干净了，我这几年一直在找证据，关键证据确实找不到。”
“这世界上哪里有完美的犯罪，只要是做了一定会留下痕迹，”姜蝉轻笑：“若是想要我帮忙就直说，我不会主动开口，毕竟上赶着不是买卖。”
“请姑奶奶帮我！”萧晋廷也弯得下腰，这不冲着姜蝉就是一记长揖。
姜蝉嘴角翘了翘，她手指弹出去一道流光，宁家这些年做的事情全都呈现在萧晋廷的面前。在看到宁家藏匿罪证的地点后，萧晋廷的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难怪我们一直都找不到证据，老贼真会藏啊，居然不是藏在宁家。”
姜蝉：“地点呢已经告诉你了，至于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那就看你自己了。那里守卫严密，三天后守卫会轮换。”
第两千五百零一章 主母24
萧晋廷：“那就三天后动手，我要先和平阳侯通个气，想来为了他的儿子能够早点回来，他应该愿意出把力。”
姜蝉轻笑：“友情提示你，这件事最好还是不要先让皇帝知道，他身边已经被人安插的像是筛子一般。”
萧晋廷一凛：“姑奶奶的意思是皇上身边有别人的心腹？是谁？魏公公？赵侍卫？还是刘姑姑？”
姜蝉哂笑：“这三个都是，魏公公早就倒向了宁家，只是一直以来这颗棋子埋的很深，不到万不得已宁家是不会动他的。”
“赵侍卫本是草根出身，可谁让他现在和楚家议亲呢？至于这个刘姑姑，就更不得了，她本是王家家主的嫡长女，只是早早就被送了出去改名换姓，在她到了年龄后让她入宫选秀，她能成为皇帝的掌事姑姑，王家功不可没。”
萧晋廷眼神暗沉了下来，这些消息他一点都不知道，姜蝉瞥了他一眼：“有些事情别人想隐瞒，你自然是查不到的。”
“至于你看不惯的宁梵，他虽然出身宁家，但他却是皇帝的人，只是这些年他一直在外派，你们一直不曾有过交集罢了。”
萧晋廷沉着脸：“所以皇上身边有多少人，这些人都知道？”
姜蝉：“自然是知道的，可是这些世家不敢动你们，因为一旦动了你们，无疑就暴露了自己埋下的钉子。你上次之所以遇袭，就是魏公公向宁皇后透漏的消息。只是你上次命大活了回来，估摸着你也没有深究背后的原因吧？”
萧晋廷：“那时候不是被姑奶奶吓到了吗？再加上一直挂念着我娘，所以背后的人我确实没有深究，况且那打头的又嘴硬，问了半天什么都没有问出来。”
姜蝉：“所以你现在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接下来怎么办不用我教你吧？”
柳絮担心：“姑姑，他去做这些会不会有危险？”
“哪里不危险？尤其这都要动他们老巢了，自然更加危险，可富贵向来都是险中求，这世上有什么事情是容易的？”
“姑姑，你那么厉害，能不能再帮帮他？”
姜蝉摊手：“我就是再厉害，也不能隔空取物。那些证据摆在那里，总是要有人去拿的。我最多只能够帮他规避着守卫，至于能不能拿到那些证据，还看他们自己。”
“这样已经很好了，我晚上就带裕福去见平阳侯，他也是弓马出身，我们两个联手，应该能够全身而退。”
萧晋廷拍板了，现在这些世家已经成了他们的威胁，他再不动手，以后想要找到机会就更难了。
从主屋出来后，陪着陆妍昕和孩子们吃了晚饭，萧晋廷一把抱起裕福：“儿子，爹带你出去玩一圈？”
萧静晚都嘴：“爹爹，我也要去。”
陆妍昕搂着萧静晚：“你爹爹是有正事要去办，晚晚就在家里等爹爹还有你裕福哥哥回来好不好？”
萧静晚也是个听哄的，这不被陆妍昕哄了几句后也不闹腾着一起去，只是看着萧晋廷的眼神有些失落。
萧晋廷揉了揉她的脑袋：“等爹爹忙过这几天，爹爹就带你和裕福一起出去玩。”
有了这句保证，萧静晚立刻眉开眼笑，萧晋廷无奈，感情刚刚这小丫头在故意装可怜呢？
窝在萧晋廷的怀里，裕福小脚丫动了动：“义父，我们要去哪儿？”
萧晋廷抱着他翻身上马：“裕福去了就知道了，坐稳了，咱们要出发了。”
周赟好不容易安抚齐氏睡下，可他本人没有丝毫睡意。这些年不仅齐氏生活在噩梦里，就连他，一睁眼想到的都是那个尚在襁褓中的孩子。
轻声叹了口气，周赟轻手轻脚的离开卧室向书房而去。刚刚走到花园中，一块小石子忽然落到了他的面前。
周赟下意识抬头，就看到侯府正殿上站着两个身影，其中一个也未免太小了吧？就算是刺客，带着这么小的孩子也未免太不敬业了。
周赟既然看到了自己，萧晋廷也就大大方方的从正殿上飞了下来。裕福抿着小嘴巴眼睛亮晶晶的：“义父，你会飞！”
周赟就听到了这一道清脆的童声，他撇撇嘴，会飞有什么了不起的？他也会好吗？
人到近前了，周赟也认出了来人：“萧二少爷，这么晚了，你怎么会来这里？”
裕福看着周赟，这个叔叔好高啊，就是看着很瘦。不知道为什么，裕福看到他心里就有些难受。
萧晋廷将裕福放下：“贸然闯入侯爷府中，自然是有正事的，不知侯爷能否找个安静的不被人打扰的地方？”
周赟深深的看了萧晋廷一眼，随后负手向书房而去：“随我来吧。”
在周赟的书房坐下后，萧晋廷拍拍裕福的小脑袋：“义父和周侯爷有些话要说，裕福能不能自己待会儿？”
裕福大眼睛看了看书房里的书：“裕福能够看书吗？”
若是自己的孩子还在，应该也有这么大了。周赟看裕福的眼神很柔和，他从书架上抽出了一本山川地理志：“裕福自己去玩吧。”
“裕福谢谢侯爷！”像模像样的给周赟作揖后，裕福在书房窗户边的软塌上坐好翻看着手里的书籍。
萧晋廷也不卖关子，他从怀里掏出来一物，只是看到那个熟悉的花纹，周赟童孔骤然一缩：“你……你是在哪里找到它的？”
萧晋廷轻笑：“是从普济寺的方丈大师那里拿到的。”
周赟也不傻，他拿着那块包被看了好几眼，随后眼神就落到了裕福身上：“所以这是我的孩子？有什么证据吗？”
萧晋廷：“当年侯府发生的事情并不是意外，而是宁家动手。在得手后，宁家人将裕福装在木盆里扔到了城郊大河中，谁料木盆顺流而下被普济寺的方丈大师捡到了。”
“这个包被的质地相当好，非富贵人家不能用，方丈大师遂将这块包被收了起来。至于证据，”萧晋廷向裕福招招手，裕福很快小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