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零二十七章 江楠16
姜蝉预估的时间很准，以大当家为首的流寇们的确在次日逃窜到了柳堰村附近。他们也不敢在白日靠近村子，只能够傍晚悄摸摸的进村。
如今他们就隐蔽在曾经被他们屠村的某个废弃村庄，距离柳堰村也不过是半个时辰的路程。想到晚上即将迎来的大开杀戒，大当家浑身都有些战栗。
不是恐慌的，而是兴奋的。
柳堰村内一如往常，大家还是一样的警惕，丝毫没有放松。至于这波来帮着剿灭流寇的军士们，也都藏在了柳堰村的最深处。
傍晚时分，也到了换值的时候，江楠提着一把重弓上了瞭望台。石磊绷着小脸领着村民们在村里各处巡视了一番，在确认村内的各处布置都妥当后，他才来到村头的瞭望台和江楠比了个手势。
江楠：“抓紧时间养精蓄锐，师生是死就看这两天了。”
村民们低声应下，说是回去休息，终究睡不安枕。
子夜时候，马匹奔驰声渐渐靠近，守在瞭望台处的石磊一个起身，正巧和江楠的眼神对上。在看到江楠点头后，石磊立刻安排人挨家挨户的通知。
很快村子里就行动起来，而此时的祝闵也悄悄来到了村头。江楠这会儿可顾不上祝闵，她忙着安排人手呢。
“老人孩子一定要藏好了。”
“大家一定要带着武器，遇到敌人，绝对不能心慈手软。”
“不要让对方近身，这波亡命之徒若是近了身，我们讨不了好处。”
“明白！”村民们压低声音应下，几乎人手一把红缨枪，毕竟武器都是这样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的。
叮嘱了几句后，村民们在各自的位置上守着，就等着这波流寇们闯进来。如今大家也是发了狠了，势必不能让他们逃脱任何一个。
村民们刚刚散开，村口的绊马索就被触动了。可惜能够随着大当家一起逃出来的，基本都是身经百战的，三道绊马索起的作用着实不大。
虽然这波流寇们只剩下不到五十人，但是比起第一波来犯的流寇们，战斗力起码上去了十倍不止。
江楠叹气：“恶战啊。”
姜蝉：“要我说直接药倒他们了事。”
江楠：“我也想，这不是担心万一他们没中招，结果误伤了村民吗？幸好这次来了军队的人，怎么也能够保住柳堰村吧。”
姜蝉：“不要全部指望别人，村民们也需要历练。如今就拿这些流寇来作为村民们的磨刀石吧。”
江楠也不再和姜蝉说话，只是一直盯着为首的贼寇。他看着正值壮年，手中的弯刀挥舞的虎虎生风，包裹着刀柄的布条上满是干涸的血迹。
看到那些血迹，江楠抿抿唇，这是曾经沾染上多少鲜血？
想到这里，江楠悄悄弯弓搭箭，目标正是这个贼寇。若是能够一箭毙命，想来这波流寇们也会士气大减吧？
贼寇显然也是从刀枪剑雨中走出来的，对于危险的感知自然敏锐。他环视了一圈，自然看到了瞭望台上弯弓搭箭的江楠。
在看清江楠高高束起的马尾的时候，寇首哈哈大笑：“村子里是没人了吗？居然让女人上战场……唔……”
他话音未落，江楠手一松，三只箭矢如流星追月一般离开弓弦。这三只箭矢几乎将寇首的上半身完全封锁了，对方不管往哪里避让，都是负伤的局面。
寇首的反应很快，只能够堪堪避开正中心口的那支箭矢，但是左肩的确中箭了。他不以为意的活动了下肩膀，下一秒就扑通一声从马背上栽了下来：“卑鄙！居然用毒！”
江楠甩了甩马尾：“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寇首被江楠放倒，村民们的胆气一下就起来了：“冲啊，杀光这波贼寇！”
士兵们也从村子里冲了出来，结果自然不言而喻。江楠也没有加入下面的战场，而是在上面放冷箭，箭箭都不走空。
祝闵手下的将士们都骁勇善战，有了他们的加入，村民确实松快了些。就算这波流寇们再穷凶极恶，也难逃一死。
在确定所有的流寇们全都被歼灭后，村民们俱都欢呼起来。
“姑娘，我们赢了！”
“我们赢了！”
“姑娘真厉害！”
江楠这会儿也从瞭望台上下来：“是大家的功劳，大家齐心协力守住了我们的村庄，保卫了我们的家园，是大家厉害。”
祝闵就看着江楠这么三言两语安抚好了众村民们，眼里绿光更浓。他就说这次来着了，居然遇到了这么有意思的人。
人家将军都站在这儿，江楠也不曾当作没看见。这不她也要过来打个招呼：“多谢祝将军，这次若不是多亏将军，这场流寇之乱也不会这么轻易平息。”
祝闵咬了咬后槽牙：“姑娘客气了，不知江姑娘如今可有婚配？”
江楠笑道：“我是不想婚配这事的，过几年我打算出家做姑子了。”
打从她回来的这一年，没少有人透漏口风，只是都被江楠以以后要当姑子给回绝了。如今这个祝将军这么问，这是什么个意思？
祝闵显然懂了江楠的拒绝，他也不恼火，只是笑了笑：“是我唐突了，如今流寇伏诛，我们也该走了，日后若是有什么麻烦，尽管去军营找我就是。”
江楠：“军营重地，哪里是闲杂人等能够去的？将军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打从祝闵开口，凌知意的脸就落了下来。男人是了解男人的心思的，祝闵看江楠的眼神他最明白不过。他当然恼火，可是他以什么样的身份恼火？
他和江楠，早就没关系了，早在四年前，他们就没有任何关系了。如今她和自家，也不过就是邻居的关系。
而且说到底，当初他不喜欢江楠，但是江楠对他估计也没几分情意。也是，被算计着嫁进他们家，他对她又不好，她又怎么可能会对自己有真心？
就算没有真心，但是在和离后，她对凌家都照顾良多，这点凌知意不能昧着良心说江楠不好。
第三千零二十八章 江楠17
祝闵等将士们准备离开，大家也忙着打扫战场，这些就用不到江楠了。她这会儿也累的慌，真当一直弯弓射箭不累啊？
凌知薇抱着江楠的胳膊，两人一路走到了江楠家：“大姐，你以后真当姑子啊？”
江楠笑道：“托辞而已，真当姑子了好吃的好看的好玩的，就全都没有了，我才不做这样的事情。寻常人只要一听这些，就知道我的意思了。”
凌知薇抿唇：“大哥这几年一直都没有成家……”
江楠：“那是你大哥不曾遇到他的缘分而已，当初我和你大哥成亲，本就是被人算计的。而且你大哥心里一直挂念别人，我们之间本就没有多少情意。”
“而且我们也和离了，要说起来，你大哥这个人对兄弟对长辈都很好，可是对于我来说，他不是良缘。当年我没能力反抗，但是如今我可以。”
凌知薇脚尖划拉着地面：“大哥……大哥他心里还是记挂着你的……大姐，你这么关照我们，不是因为大哥的关系吗？”
江楠好笑：“当然不是了，这几年我关照你们，不是因为凌知意，而是因为你们曾经都对我很好。二房的秦氏虽然以前经常给我使绊子，但是归根结底她不算个坏人，我也懒得计较。”
“但是老太太和你娘，对我确实极好。我被刘家和崔淼算计被迫嫁入你们凌家，她们当时也丢脸，但是在成亲后她们都对我很好。为我在府里撑腰，帮着约束凌知意后院的那些妾室们，这些我都记在心里的。”
“别人对我好的，我当然要回报。但是曾经对我不好的，我也不会回头再看一眼。”
凌知薇眼里噙着泪：“大姐……我是不是让你伤心了？我是不是不应该提他？”
江楠摸摸她的脑袋：“怎么会？我知道你的心思，是觉得我一个人太过辛苦。可是知微，这样的日子我从来都不觉得苦，要说苦，在你大哥后院的时候，那才是最苦的。”
暗处的凌知意抚了抚心口，他这辈子，最亏欠的就是江楠。如今听到这些，他觉得气都要喘不过来。
“不能掌握自己的人生，这才是最痛苦的。不爱一个人并没有错，但是没有承担起为人夫的责任，这才是他最大的过错。”
“我知道他娶我并不甘心，但是从头至尾我也是受害者，我也是被算计的一方。如今我该庆幸，你大哥他只是没有给我体面，起码不曾苛待我。”
凌知薇咬牙：“那个崔淼到底有什么好？一个两个的，眼睛都像是被糊住了一样，当年她嫁入四皇子府，家里就招了不少流言蜚语。”
江楠讽刺一笑：“谁知道呢？别提你大哥了，没的让人晦气。知微，你还小，但是你要记着一点，对于那些曾经伤害过你的，你永远都不要回头。”
“女人的一生非常短暂，如果只看到情爱，那么无疑眼光非常狭窄。我们可以有很多事情做，我可以赚很多银钱，可以出去游山玩水。”
“我们没必要被束缚在一个男子的后院，要应对姨娘们的勾心斗角，要假装大度的抚养庶子庶女，我为什么要操这个心？我为自己打算都忙不过来，为什么要去为男人分忧？”
凌知薇：“那……子嗣呢？百年以后……”
江楠笑了：“这世道这么艰难，我到时候收养几个孩子，好好培养他们，还怕他们不成人？话又说回来了，就算他们不成人，只要我有银子，总是能够享受到的。”
“我现在啊，就想及时行乐，别的什么都不想。”
凌知薇沉默许久：“大姐，自从你离家以后，你越来越像风，别人怎么都牵绊不住。总是这样，太辛苦了，我想你过的好，想有人关心你照顾你。”
“就算……就算那个人不是大哥……也没关系。”
江楠：“所以你就别提他了，我这辈子栽过一次跟头就够了。这世上的男子也没什么好的，富贵人家三妻四妾的是常态，你没看穷人家心心相印的都很少吗？”
“人一有银子了，就琢磨着再物色颜色好的在家里伺候自己。更不用说那些当官的了，升官发财死老婆，这些都是常事。”
江楠说着甩了甩手：“所以啊，不和男人沾边，什么事情都没有。虽然有些麻烦，但是自己一个人过的更自在。”
“若是一牵扯到男人，对方若是品性好，那勉强还能忍。若是品行不好，娘家再不帮衬着，离都离不了。”
“当初你大哥同意和离，这件事我是感谢他的。如果他坚持不和离，就我那时候的身子骨，我是撑不到边城的。”
凌知薇擦了擦眼泪：“我就是觉得咱们家对不起你，若是你好好的，你和大哥的孩子都要四岁了。”
江楠叹气：“不要说那个孩子的事了，不被人期待的孩子，他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是错误。走了也好，也是我和他没缘分。”
凌知薇：“其实我大哥心里也苦……”
江楠：“他就是再苦，也和我没关系。我曾经的苦楚，大多数都是他给的，我会反过来同情他？又有谁同情过曾经的我？”
“行了，别说他了，你要不要进来坐坐？”江楠推开院门，这会儿屋内漆黑一片，家里人都去打扫村落了。
凌知薇摇头：“我就不进去了，大姐你早点休息。”
看着凌知薇走远，而江楠的屋子里也亮了灯，凌知意大力的锤了锤院墙，如今再回首，他真的无地自容。江楠说是感激他，但他却觉得那像是一个又一个的大耳光在往他脸上甩。
原地静默了几息后，凌知意才去了大部队。在他走了不到几息，围墙后忽然翻出来个人，手里还提了坛子酒。
他就觉得这家的酒水酿的很好，特意趁着大家伙儿收拾的时候带两坛子走，没想到听到了这些。更让人惊讶的是，这位江娘子以前居然是凌知意的夫人。
“有眼无珠。”嗤笑一声，祝闵提着酒坛子从另一条道绕去了村头。真要说起来，梁上君子可不是什么好名头。
第三千零二十九章 江楠18
祝闵也没想到他看上的酒居然是江楠家的，话说这位江娘子还真挺多才多艺的。羊毛那样的东西都能够变废为宝，会酿酒应该也算不得稀奇吧？
“奇怪，我明明酿了六坛酒的，怎么少了两坛？好像别的酒也少了许多。”兴许是因为打了胜仗，心里的烦心事解决了，江楠久违的有了小酌的心思。
只是去酒窖里看了一圈，江楠就发现了不对劲。但是想到刚叔平时也爱小酌，她只当这些酒是被刚叔喝了。
而刚叔呢？他在村头的时候看到了祝闵马鞍上悬着的酒坛了，他也当这是江楠送给祝闵的。双方彼此达成了微妙的误会，并且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对这件事闭口不谈。
姜蝉：“柳堰村这边算是稳定下来了，京城那边快要出乱子了。”
江楠拿酒的手一顿：“怎么说？现在正是夺嫡的关键时刻，难不成大皇子的身体又不行了？不至于吧？那小还丹当时给了他一瓶呢。”
姜蝉：“他就是谨慎再谨慎，还是会中招的。那瓶小还丹现在只剩一颗了。况且这几年老皇帝身子骨还好，太子之位迟迟不曾定下来，底下的皇子们难免心里焦灼。”
江楠：“尤其大皇子，是嫡出的长子，这些年也贤名在外，若是他在，底下的皇子们也只能够想想了，这么一想，皇族子弟也没什么好的。”
姜蝉：“可他们享受了富足的生活，那么这背后的风险也要一并承担，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只享受不付出的？”
江楠摇头：“若是我的话，宁可不做这皇子，我也不愿意过这种刀光剑影的日子。可惜啊，出身是改不了的。”
“师父您想要我怎么做？”
姜蝉：“不是我想要你怎么做，我只是告诉你，如今萧文已经联合了好几个家族。还有两个武将也倒向了萧文，大皇子萧宸这次可是处于下风。”
“虽说有个二皇子撑着，可三皇子可是和萧文一母同胞的，他能去帮着萧宸？更何况如今命都要没有了，再谈这些也没什么意思。”
江楠当机立断：“那我今晚就进京，不能真让萧文笑到最后。这几年崔淼一直试图对我动手，若不是师父您护着，我早就不在了。”
姜蝉：“我护着你是应该的，但是崔淼那儿能解决今早解决了，总是看她这么蹦跶，确实挺碍眼的。”
“她的灵魂又苍老又年轻，我在她的记忆里看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东西。”
“师父您的意思是崔淼居然是……重生？而且在她的那一世居然是我嫁给了萧文，而且最后萧文还稳坐皇位？”看了崔淼记忆里的几个片段，江楠目瞪口呆。
“所以崔淼是比我多活一世？可江家只是小富，哪里能够匹配萧文？皇家怎么可能接受平民家族出身的姑娘？”
姜蝉：“那自然是另外一番奇遇了，在崔淼的记忆里，你是救了上山礼佛的太后，在太后的强力支持下你才嫁入了四皇子府。”
“萧文虽然不是中宫皇后所出，但是谁让太后和丽妃都喜欢你？而且萧宸那会儿也不在了，他登上皇位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江楠喃喃自语：“难怪我还没出嫁的时候，就听说崔淼很讨宫内太后的喜欢，想来她是抢先一步去抢了那些本该属于我的机缘？”
姜蝉：“没错，自从她回到未出嫁之前，她就着人时时刻刻盯着皇家寺院。她这般做好了准备，事态自然如她预想的一般。”
“只是她未免太过心狠手辣，抢了你的机缘，还意图将你打落尘埃。她和刘家也就是你母亲的娘家算计着将你嫁入凌家，就是打着让凌知意厌弃你折磨你的法子。”
“只是她不曾想到齐氏和徐氏对你很好，有她们护着，你的生活还算过得去，如此她自然不痛快。再加上凌家是坚定的中立派，萧文拉拢不成，这夫妻二人索性背后合谋意图毁去凌家。”
江楠后背都漫上了冷汗：“这……这也太毒了，从头至尾，我就这么成为她手里的木偶，一步步的走到那个局面？”
姜蝉笑了：“怕了？”
江楠回神：“不是怕了，我只是觉得生气，非常生气。重活一世，应该靠着自己的努力……”
姜蝉：“人家的确是靠着自己的努力啊，她努力抢你的机缘，努力讨萧文的欢心，努力帮着萧文拉帮结派……”
江楠抬手：“忽然再也无法直视努力这个词，我这会儿收拾下就出发。师父您说的对，不能再让崔淼蹦跶了，真让萧文成了事，我讨不了好的。”
“你说这个萧宸，是不是也太不中用了？”
姜蝉：“你这倒是冤枉萧宸了，他也不容易，能够撑到如今这样，已经是能力心计过人之辈了。只是他的敌人太过强大，又率先抢占了先机而已。”
“你换个别人来，能不能活到现在都不好说，更不用说萧宸手底下也确实聚集了一波能人。”
江楠勉勉强强改口：“我这次出行就不和周妈妈说了，幸好这几年周妈妈的易容术学的很好，想来找个人办成我的样子应该不难，如此我也能够安心去做我的事情。”
“虽然边城离京很远，但是崔淼安插的人手肯定盯着我，我得要趁着晚上悄摸摸的走。周妈妈这边，我给她留个信儿，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我不在边城。”
换了身男子服饰，又做了一番易容，江楠拎着个小包袱悄悄离开了柳堰村。等周妈妈回来看到信件的时候，江楠已经离开了边城向着京城而去了。
周妈妈想要追却被刚叔拦下了：“你得要将姑娘吩咐的事情办妥了，还有姜姑娘在呢。当年那么困难的境地姜姑娘都带着我们走出来了，如今姑娘遇到的事情虽然凶险，但是和那时候相比，也算不得什么了。”
周妈妈焦急：“姑娘也真是的，也不和我们商量一下，京城那么危险的地方，是她一个小娘子能去的吗？”
第三千零三十章 江楠19
刚叔：“有那位在，你觉得她能看着姑娘吃亏？那可是能人。”
周妈妈勉强放心：“你说这假扮姑娘，到底让谁扮比较好？”
刚叔：“还能是谁？小石头啊，他和姑娘一般高，身子骨还没有完全长成，只要平日里三不五时的出去转悠一圈，谁也看不出端倪的。”
次日，尽管石磊再怎么不乐意，他还是要穿着女子服饰，假扮起了江楠。至于说话这些，自然有周妈妈帮着，说姑娘最近感染了风寒，不能开口说话，过几日就好了。
刚叔和周妈妈等人在为江楠放各种烟雾弹，而江楠本人则一路风雨兼程的进了京城。比起边城来，京城无疑更加繁华，但是受到的束缚也更多。
趁着夜色时分，她直接去了萧宸府上。彼时萧宸正在议事厅，听说是个姓江的姑娘来访，萧宸也不由喜上眉梢，匆匆和众幕僚说了几句后，他就去了前院。
“江娘子，您可算来了，您再不来我就要着人去边城找你了。”一进正厅，萧宸就好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至于江楠的那副易容，萧宸是见怪不怪。
江楠喝了口茶：“您这是又中招了？小还丹没有了？”
萧宸：“确实没有了，前天最后一颗也用掉了。真的是防不胜防啊，这几年若不是有江娘子的药，我也不能在这儿和江娘子说话了。”
江楠：“皇亲贵胄也不是那么好当的，这是我最近新做的。大皇子，您这效率不行啊，我一路走来，大家都对萧文交口称赞。就连崔淼，也都是美名在外。”
萧宸也叫苦：“我也没办法，能撑到现在已经极不容易了。这几年也就是江娘子往我这儿源源不断的送银子，我才能够笼络着手底下的这些人。”
江楠：“您少捧我了，我这次来京城，主要就一件事，崔淼不能留了。让她蹦跶了这么多年，我已经忍够了。”
萧宸眯眼：“想要动她可没有那么容易，老四对她非常看重，太后也非常器重她，三不五时的就叫她去宫里说话。”
江楠：“所以我就要大皇子您这边帮忙了，我有消息，萧文近日和城防军走的特别近，还有宫内的禁军头领，有两个也被他收买了。”
萧宸：“江娘子消息灵通。”
江楠：“我的情报网可是和您共享的，要不是为了摁死崔淼，我何必这么辛苦度日。我现在就希望大皇子您给点力，早点把京城的这档事解决了，到时候我就出去游山玩水当个富贵闲人。”
萧宸：“我知道江娘子的意思，江娘子数次救我于水火，我若是再疑心江娘子，那就是在下小人之心了。”
江楠摆手：“我只是不想招致你的疑心而已，但是大皇子这么说我还是开心的。宫内那边你多费点心，我不想再来京城第二次了，京城也没什么好的，不如边城自在。”
萧宸：“若是老四真的走了那条路，在下还是希望江娘子到时候助我一臂之力。”
江楠似笑非笑：“我就是个弱质女流，大皇子您求错人了吧？”
萧宸也笑：“江娘子太谦虚了，百步之外取敌人首级，江娘子好身手。”
江楠就知道，这个萧宸别看平时笑眯眯的，其实就是个笑面狐狸，边城那么远的事情他都知道，想来平日里没少关注。
江楠：“若是真有那一天，我会帮你，我也是在帮我自己。我说过，这个世界上我最大的敌人就是崔淼，其次就是刘家。”
萧宸：“你真忍心？刘家可是你的外祖。”
江楠：“外祖不外祖的也没那么重要，打从他们旗帜鲜明的站到崔淼那边，我们就只是死敌而不是亲人了。”
“当然他们也轮不到我审判，到时候按照规章办事吧，反正他们背后也干净不了。”
萧宸大笑：“江娘子通透，我着人给江娘子安排住处？”
江楠忙摆手：“多谢，但是不必了，我在京城有住处。大皇子若是有什么事的话，直接让人给我送信就好。”
萧宸：“江娘子放心，不到生死关头，我不会轻易找你。”
江楠微笑：“如此最好。”
江楠离开后，后面绕出来两个幕僚，这两位都是萧宸的心腹。
“这位江娘子，太厉害了，我听说她是下午到的边城，这么快就将京城的消息全都掌握了。”
萧宸：“情报机构都是人家的，她知道的多也不足为奇。可惜啊，如此大才，却是个娘子。能文能武，还能搂银子，如今庆幸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她站在老四的对立面。”
另外一个幕僚开口了：“其实这位江娘子也不容易，以前她在京城的时候，说是京城的笑话一点都不为过。她也过的不好，如今回头找补，也是情理之中。”
萧宸：“不说她了，最近咱们多费点心，可千万不能让老四得逞了。”
“是，咱们的人时刻盯着呢。”
两位幕僚退下了，萧宸盯着案上的烛火出神。这种风雨飘摇的时候，江楠进京，想必就是求一个结局，或许比起自己来，她更恨不得崔淼和老四死吧？
从大皇子府出来，江楠就回了她在京城的住处。在洗去易容后，江楠才长叹了口气。
“萧宸这边，若是他得手了，我也不能在京城久留。这帮能上位的，个个都是老狐狸，最忌惮的就是不在自己掌控范围内的人或事。”
“我这会儿有些后悔了，当初是不是不应该找萧宸合作？”
姜蝉也不搭理她，她知道这是江楠思考的方式，这会儿她独自碎碎念，回头她自己能够找个答案出来。
“师父，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啊？”
可惜这次姜蝉失算了，江楠如今确实有些搞不定目前的情况，如此就向她求助了。
姜蝉：“你初始找上萧宸，这件事并没错，但是将自己的情报机构和萧宸共享，这件事办的大错特错，如今你的情报机构内，很多人都倒向了萧宸，你知道的很多消息都是萧宸让你知道的。”
第三千零三十一章 江楠20
“这老阴比，”江楠骂了一句：“这不是恩将仇报吗？我出银子出人脉的，最后给他做了嫁衣？果然，这些皇家的人都心黑。”
姜蝉：“所以情报网络这些能切割就切割吧，我看萧宸也舍不得这一块。若是萧文发动宫变的时候，你找个理由不去，他手底下那么多能人，用得着你去给他流血拼命？”
“简单粗暴一些，让崔淼吃番苦头，你就直接回边城，京城的这档事不要再掺和了。当然，该表明愤怒的还是要表明的，省得萧宸以为你是软柿子。”
江楠恨恨的咬牙：“是，不能就这么算了。”
她虽然不够聪明，但是现在也看出来了，萧宸这人是一点都不厚道，当初找上他真的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如今她倒是有些骑虎难下了。
姜蝉凉凉道：“怕什么？总是有法子收拾他的。所以这些皇族子弟，真的纯白无瑕的，太少了，沾上了个个都恨不得扒你一层皮下来。”
江楠越想心气越是不顺，“真逼急了我，我也不在京城待了，就我如今的身手手段，去哪个国家都过的下去。”
姜蝉：“这是下下之策，被动逃亡可不是我们的风格，总的还是等京城这边事了再说吧。”
在江楠和姜蝉商议对策的时候，那边萧文和崔淼也在商议大事。
萧文：“父皇身子骨还硬朗，如今这么被动等他退位，要等到猴年马月？”
崔淼拧着帕子：“殿下的意思是……”
萧文发了狠：“向来都是富贵险中求，成大事者自然要豁得出去。”
崔淼犹豫了下：“不知怎的，今日臣妾总觉得心神不宁，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臣妾的感觉不会出错的，殿下您不如再想想？”
萧文：“不用想了，本王已经有定论了，你就安心在府里呆着，他日本王若是荣登大宝，你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后娘娘，你不是一直都想当皇后吗？”
崔淼梨花带雨：“臣妾确实有这个想法，可在臣妾心里，殿下您才是最重要的。若是殿下您有个三长两短，臣妾可怎么活？”
这么多年的相处，崔淼怎么可能不对萧文动心？萧文对她一直都很好，可以说只偏宠她一人，就连侧妃府里都是没有的。
萧文拍拍崔淼的背脊：“本王知道，本王绝对好好保全自己，你别多想。”
他的声音很温和，可在崔淼看不到的地方，萧文的眼神很淡漠。这些年里，他后院中只崔淼一个人，不是因为他对崔淼情根深种，而是因为崔淼给他带来的利益太大而已。
她就似乎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一样，不仅能够讨宫内太后的欢心，在皇帝面前也有几分体面。更何况还他收拢了那么多能人异士，甚至他的贤名大多都是崔淼帮他经营来的。
所以为了将这么个人牢牢的抓在手心，后院算得了什么？等到日后他荣登大宝，什么样的女子得不到？到了那会儿崔淼就再也制约不住他了。
江楠看着这貌合神离的夫妻，“你说萧文他真的爱重崔淼吗？我怎么觉得不像呢？你看他的眼神，是不是太冷静了？”
姜蝉：“他的红鸾星都没动，你说呢？倒是崔淼，她对萧文的确是满腔爱意。”
江楠嗤笑：“所以萧文是个戏子啊？这么多年和崔淼逢场作戏，居然还没让崔淼发现？崔淼不是很聪明的吗？居然没发现这个？”
姜蝉：“一叶障目而已，她不知道她展现出来的越多，萧文就越会忌惮她。可偏偏萧文又不敢放开她，因为一旦放开崔淼他又担心崔淼去扶持旁人，只能够这么和崔淼虚与委蛇。”
江楠：“我有些好奇，就算在崔淼的上一世是萧文坐上了那个位置，可她又怎么能够保证这一世还和上一世一样呢？”
“师父您曾经说过蝴蝶效应，您看如今老皇帝还活的好好的，萧宸也还在世，国内也不曾像崔淼上一世那样有什么地动、洪水或者瘟疫，这已经和她已知的上一世完全不一样了。”
姜蝉笑了：“你说的没错，但是事情之所以不像崔淼熟知的那样，是因为我暗地里插手了。就譬如说她印象中的那个地动，早在地动之前我就给那片区域的所有人都下了精神暗示。”
“在地动之前大家就已经有意识的去到了另外的地方，再说洪水，当地的那位官员善于治水，我只是给他托了个梦，告诉他应该如何规避这场洪水。”
“虽然当初他落得的名声不好，可是大水过后，谁不说这位官员居安思危？”
“至于瘟疫就更简单了，我的专职可是一名大夫，你觉得瘟疫我还搞定不了。”
江楠惊呆了：“所以这一桩桩一件件的，都是老师您在背后推动的？崔淼若是知道她的算计都是因为老师您才落空，估计她要气死了。”
姜蝉淡淡道：“我不是因为想要崔淼不好过我才这么做，虽然这只是个小世界，但是这里面的人都是真的，明知道会有危险却还视而不见，这不是我的行事作风。”
“在有能力的时候兼济众生，有些时候只是一个小小的举动，可能改变的就是别人的一辈子。”
江楠：“我永远都做不到像师父您这样，这么的博爱。”
姜蝉：“博爱算不上，我只是暗中引导，但是归根结底能够救那些百姓的还是负责任的官员以及百姓自己。”
江楠：“所以看着这一世和上一世完全不同，崔淼会不会各种恐慌？”
姜蝉：“初始她自然是恐慌的，但是后来她也能够想通，只要萧文能够坐上那个位置，那些恐慌也就不存在了，左右洪水瘟疫等等和她也没有任何关系。”
“她唯一关注的就是以后她能不能当皇后，以及她能不能把你摁死。”
江楠：“我觉得特别唏嘘，重来一世多么可贵？居然将希望寄托在一个男人身上。世道本就艰难，女人还一直为难女人。”
第三千零三十二章 江楠21
姜蝉：“但是你不可否认的是，不管到什么时代，为难女人的大多还都是女人居多。或许是因为自己曾经受过苦，所以更想将别人的伞也撕烂吧，这是让我最不齿的。”
江楠：“是因为她没有能力去为难那些男人，所以她才柿子挑软的捏吧？如今我彻底明白她为什么非要置我于死地了。”
姜蝉：“如今都明白了，你打算怎么做？”
江楠：“那就趁着萧文去干大事的时候，把崔淼和刘家这波人都收拾了。收拾完她们，我也离开京城，萧辰着实不是个好的合作对象。”
“还没成功呢，就打算卸磨杀驴了，我的眼光果然不如老师，挑选的合作对象居然是这样的人。”
姜蝉：“吃一堑长一智吧，萧文打算两天后动手，你这两天就好好养精蓄锐。还有那些曾经的心腹们，趁着这两天赶紧把他们撤走，省得以后跟着萧辰还落不到个好处。”
江楠恨的直磨牙：“我知道，他们跟着我这些年也辛苦了。”
萧文可不知道他的一举一动都落在萧辰的眼里，要说起萧辰和萧文来，这两人不愧是兄弟俩，都是同样的阴狠，只是萧辰惯常装的跟个老好人一样。
殊不知他生母早逝这些年还稳坐东宫，心机自然过人。
而江楠这几日就是修身养性，同时不着痕迹的往京城外撤自己的人。只是那会儿萧文忙着对付江楠，一时还真有察觉到姜蝉的人都走了差是少。
作为那辈子最小的仇人，费羽自然要先来找崔淼。至于萧文给你传的口信，姜蝉只当是曾看见，就像师父说的，我手底上能人这么少，用得着自己一个强质男流去替我冲锋陷阵？
“七皇子妃废了，手筋脚筋俱被挑断，如今七皇子妃……似乎疯了。”坚定了上，侍卫还是将那句话说了出来。
“狗东西，就知道我惦记着卸磨杀驴，幸坏你熘得慢。”看着萧辰投来的画面，费羽勾了勾唇：“你得再走远一些，听说西夏是男王当政，他说你拖家带口的去西夏怎么样？”萧文：“少派些人手，一定要把人带回来！”
狗东西算计你那么久，你总是要回报一七的。
幕僚高头：“臣也是曾关注江娘子，臣那会儿就着人去打听。”
看崔淼吓尿了，姜蝉嗤笑一声：“欺软怕硬的东西，怪有意思的。他除了借着女人的光威风，他还没些什么本事？”
“许久是见，今天的皇宫很寂静啊。”那道声音一响起，崔淼不是浑身一激灵。
将曾经的仇人都收拾了一通前，姜蝉也是在京城少待。趁着如今京城小乱，你就那么摸白离开了京城，至于萧文这边，希望萧文厌恶你送的这份小礼吧。
江楠那一忙手头的事情就连续几天是曾回府，崔淼在府外等的是坐立是安。你没心想要出去问问，但你是皇子妃，哪外是这么重易就能出去的？
【潇湘APP搜“春日赠礼”新用户领500书币，老用户领200书币】“刘家的男卷们也都是如此，另里刘家还起了场小火，刘家几乎全都被烧有了。”
“他说什么？再说一遍？”听到侍卫来报，萧文的朱笔停顿了上。
“他成为皇子妃前依然是肯消停，暗中勾引凌知意，凌家落难，也是他在背前一手推动。你在边城他还时是时的给你使绊子，他说那一桩桩一件件的，你该如何和他清算？”
姜蝉：“这你等着看他如何是放过你，放狠话谁是会？”
“疯了？”萧文摸摸上巴：“刘家呢？”
费羽宫变发动的很突然，但是因为萧文事先还没做坏了准备，就在江楠慢要成功的这一刹这，萧文带着人冲了退去，很慢就控制了局面。
至于刘家的女人们，那会儿正跟着江楠实施我的皇图小业呢。至于到底能是能成，天知道？
萧文摆摆手：“朕知道了，他先进上吧。”
“姜蝉？他怎么在那儿？来人哪！”你几乎是惊惧的看着费羽，不是那个人，折了你的坏少探子，如今你怎么就出现在自己面后了？
利索的挑断崔淼的手筋脚筋，姜蝉又笑了：“你都说了是痛的，他躲什么？他的那双眼睛倒是很坏看，是如……”
越是临近傍晚，崔淼就越是心神是宁。毕竟若是想逼宫，为了隐蔽起见，自然晚下更适宜动手。
“懒的跟他少说。”随意在崔淼的宫装下擦去匕首下的血迹，姜蝉笑道：“收拾了他，还没刘家，至于这些和他交坏的千金大姐们，想来如今你们也讨是到坏了。”
崔淼的眼神像是淬了毒特别：“他想说什么？他都知道什么？”
“你坏害怕哦，”姜蝉笑眯眯的：“他找了你这么长时间的麻烦，你可是就要坏坏回报他一番吗？忧虑，你上手很重的，保证让他是痛。”
费羽就那么小摇小摆的出了七皇子府，半道还去了趟刘家，曾经参与算计过你的刘家男卷们，有没一个落的了坏处。
崔淼倒进了两步：“他……他敢对你有礼？你是皇子妃，他是过是一个庶民……他就是怕你治他的罪吗？”
“省点力气吧，皇子府内若是还没人，你怎么会坐到那儿？”姜蝉嗤笑：“想着当皇前啊，他觉得费羽没这个命？”
而参与费羽谋逆的同党们，也关押的关押，审问的审问。而萧文也忙着肃清江楠势力，一时半会儿还真顾是下别的。
我的时机挑的很准，堪堪选在老皇帝被费羽重伤的这一刻，如此一来我才是最小的赢家。如愿将那波宫变压上去前，费羽也一朝成为了新任帝王。
侍卫进上前，萧文才看向左侧的一位幕僚：“姜蝉呢？朕坏像许久都是曾见到你了。”
就在崔淼坐立是安的时候，姜蝉出现在了七皇子府内。或许是为了行事更没保障，江楠府内只剩上几个侍卫，男使妈妈们也早就歇息上了，唯独只没正院亮着灯。
崔淼瞪着姜蝉：“他敢那么对你？你是会放过他的！”
费羽：“你知道的再少也是如他，事到如今你和他也有什么坏说的。当年他联合刘家算计你，逼迫你嫁入凌家。”
第三千零三十三章 江楠22
夜风将姜蝉的声音吹的很缥缈：“你若是喜欢，尽可以去，反正按照你如今的能力，到哪儿都活的下去。”
萧宸的人的确找到了江楠的住处，可惜在离开之前江楠就已经在这儿布下了各种后手，结果这波人不仅没能带走江楠，最后还落了好大一个没脸。
在看到下手狼狈的侍卫的时候，萧宸生生气笑了：“果然，朕在提防她，她对朕也不是全然信任。”
“陛下，还要去找江娘子吗？”
萧宸沉默许久：“怎么找？她既然敢这么做，就是打定主意不回京了。就这样吧，江楠手底下的那些产业都安排人接手吧。”
幕僚瑟缩了下：“江娘子的人，最近全都撤走了。”
萧宸：“是她的行事风格，动作真快啊。”
趁着他专心大业，就这么从他的眼皮子底下跑了，偏偏这会儿想要找人也找不到了。他是什么豺狼虎豹吗？就这么提防他？
不得不说，这会儿萧宸的确有些不高兴了。或许应该这么说，从来不曾被他放到眼里的人，忽然有朝一日居然如此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离了京城，江楠只感觉天地广阔。如今她连边城都不想回了，只想着一人一马仗剑走天涯。至于刚叔和周妈妈那边，她早就去了信，如今也没必要一直瞒着她不在边城的消息了。
“走在这里，忽然就知道了什么叫做苍茫，也才明白什么叫做渺小。”站在一片昏黄的沙丘上，江楠张开双臂：“忽然有种跳舞的冲动。”
姜蝉：“你想跳就跳，多来这种地方走走，能够荡涤胸中的杂念。在这里，你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江楠露出一个明艳的笑容来：“是，在这里我做什么都可以。”
这会儿正是夕阳时分，夕阳给本就荒漠的沙丘更是镀上了一层金边，而江楠就这么在沙丘上翩翩起舞。
乌黑的发，耀眼的红衣，再配以妩媚多情的舞蹈。只是这么远远的看着，就觉得这个画面美的不可思议。姜蝉操作着021从各个方位拍这个片段，真的是太美了。
“真好，舒服。”过了把瘾的江楠躺在沙丘上：“师父，我现在发现一个人真的很好，自由自在，不用为别人操心。”
“刚叔和周妈妈可以在边城好好养老，小石头也长大了。至于我父母，他们也有了新的子嗣，从此以后我不用再为任何人挂念。”
“这种无牵无伴的生活，真的特别自在。”
姜蝉：“我也喜欢这种生活，不用操心别人，只要做好自己。”
“回去了，再晚就赶不上客栈老板娘的手艺了。”一骨碌爬起来，江楠跨上旁边的骆驼，驼铃声声渐渐消失在沙漠深处。
一个独身女子上路难免会遇到各种算计，但是这种种算计在强大的实力面前，终究只是一场空。在沙漠里待了半个月后，江楠辗转来到了天山脚下。
比起沙漠的苍茫辽阔来，这里无疑更加雄伟俊秀。看着那一望无际的冰川，江楠笑了：“如果说大漠是异域风情的老板娘的话，那么这里应该就是潇洒不羁的侠客吧？”
姜蝉：“你还挺会比喻。”
江楠：“感觉，就是感觉，这里很好，只是第一眼我就特别喜欢。”
她就此在天山脚下住了下来，每日就这么坐在屋顶上看着牧民们出去放牧，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闲暇时候再去周围的好山好水走一走。
当然她来到这儿又干起了老本行，这几年边城的羊毛制品很流行，但是天山脚下终究有些闭塞，牧民们也不是很了解。
羊毛这些大家大多都是编织成毛毯，至于毛衣这些，显然是没有的。江楠就将这门手艺教给了牧民们，也省得那些羊毛们白白浪费。
看江楠在这里生活的很好，姜蝉也不提别的，当初江楠还想着去西夏，现在看来，在这儿也挺好的，远离各种琐事。
曾经伤害过她的人，最后也都有了应有的报应，而她呢，这一路苦过痛过，但是这一刻，她是开心的。
说来这个世界和姜蝉预料的也不一样，来之前清源跟她说波澜壮阔，但是到了这儿以后，姜蝉却选择了一种相对温和的生活方式。
波澜壮阔算不上，但是总的来说还是有些小波折的。
江楠走的干脆，万事不管的离开边城。至于新皇登基凌家等人的境遇她也没有关注，后来她还是从姜蝉口中得知。
“凌志官复原职了，凌知意和凌知蕴的官位也都提了些。如今凌家正要举家进京，凌知意还去你家里问了两次，问你去哪儿了。”
江楠嗤笑着喝了口酒：“他问是他的事情，既然和离了，就是两路人了，我们需要的就是往前看。”
姜蝉：“凌知意错过你，是他的损失。”
江楠：“我遇到他，才是最倒霉的。如果不是他，我不会遭受那么多。当年我父亲就不赞同我母亲送我进京，只是母亲固执，以为娘家背景深厚，就能够帮我筹谋好的亲事。”
“如今回头看，我最大的错误就是不该进京。若是不进京，或许我这会儿就像别人一样过的很安稳。而不是像如今这样，经历这么多苦难，在凌家的那几年，真的太苦了。”
姜蝉：“我都明白，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这才是最痛苦的。”
“是，怨只怨我那时候太过弱小，而这个时代对女子又太苛刻吧。”江楠有些期待：“庆幸的是，曾经的种种我都摆脱开了，余生我只想高高兴兴的。”
姜蝉：“高兴就好，这世道也没要求女子一定要成婚，只要你开心快乐就行。”
江楠：“我就知道师父懂我，我现在就受不得任何的束缚，就想自由自在的。”
边城，眼看着已经到了回京的日期，凌知意依旧心神不宁，齐氏和徐氏都不由叹气。
齐氏：“江楠她不会回来的，你也该放下了。”
凌知意抿唇一声不吭，只是擦着匕首的手顿了下：“母亲，我知道的，我早就知道她对我没有那个心思，我只是觉得……只是……”
第三千零三十四章 江楠23
“只是想到这里，我的心里就特别难受。”他抬手抚上心口：“以前起码还能够见到她，可如今真的见不到了，我的心就像是被人剜去似的。”
“我才明白，或许曾经的一眼万年很让人心动，可是这种长久的陪伴更让我眷念。她一离开了，我的心也跟着走了，什么都想不到了。”
齐氏叹气：“你要是早有这番心思，何至于如今过成这样？”
凌知意：“我就是醒悟的太迟了……若是……”
他定了定神：“我已经和陛下上书请辞了，我听周妈妈说她最近在天山，我要去找她。”
齐氏想要说什么，却被徐氏按住了：“你既然打定了主意，我们也不再劝你。这几年你心里也苦，可你要知道，她对你那个态度，就算你找到了她，可能你们也不会有个结局。”
凌知意：“我知道，如今我也不敢奢望有个结局，我只是想这么远远的看着她。只是看着她，我的心才不至于空落落的。”
凌知薇坐在一边撇嘴，她大哥这会儿确实可怜，可难道江楠以前就不可怜吗？不是因为他现在可怜他曾经做过的事情就能够抹平的，反正她肯定是站在江楠那边的。
齐氏抹眼泪：“在边城的时候好歹我们还在一起，可你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
让他不去找江楠吧，齐氏又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儿子受情伤的折磨。这世间什么最让人肝肠寸断，非情字莫属。
凌知意勉强勾唇：“我若是找到她了，安定下来了，我就给你们写信。我知道自己不孝，日后大概率也不能在二老身前孝顺……”
齐氏：“胡说，你挺孝顺的，除了眼光差了点儿。”
凌知薇补刀：“不是差了点儿，是差很多。”
“好嘛，我什么都不说了，我去帮二嫂收拾行囊。”看母亲和祖母都盯着自己，凌知薇哒哒的跑进内屋。
凌志拍拍他的肩膀：“既然已经做好了决定，那就去做吧。只是我得要告诉你，你若是离开了家，以后家里的一切都是你弟弟的。”
凌知意勾唇：“我知道，这是我的选择，我不后悔。”
看着凌知意做下这番决定，姜蝉眼神非常平静。她也没想到凌知意会放着高官厚禄不要，独自一人踏上了寻找江楠的道路。
这条路很艰苦，可能你找一辈子都不一定找的到。就算侥幸找到了，也许也求不到一个结局。可那又怎样？既然你做出了这样的决定，那么你就要承担选择所带来的后果。
凌知意来找江楠的消息，姜蝉也不曾瞒着她。倒是江楠，初始沉默了两天，后来就该吃吃该喝喝，似乎这件事丝毫不曾影响到她一样。
姜蝉：“若是他真的找到你，你怎么想？”
江楠抱着壶酒：“我记得当年我到京城时，见到一个少年鲜衣怒马意气风发，打马游街的时候，格外吸引人。”
姜蝉了然了，感情当年惊鸿一瞥，曾经鲜衣怒马的少年已经进了心里。这些年里，虽然苦过痛过也放下过，但是一知道对方的近况，她依然还是会有情绪上的波动。
“你让我说现在对他什么感觉，我说不上来。要说喜欢，已经很久远。”江楠仰躺在树干上：“我喜欢的或许是他曾经的那股少年意气吧。”
“感情怎么这么磨人？他就不能不来吗？烦死了。”想不清楚的事情，江楠也不愿意再去想，这会儿显然迁怒上了不远万里奔赴而来的凌知意。
姜蝉沉默了下：“你若不是对他还抱有一丝丝期望，在知道他要来的消息，你应该会立刻离开，而不是还逗留在这儿，只是你自己不敢承认这一点。”
江楠泄气：“什么都瞒不过师父的眼睛，我就是不甘心。不甘心我因为他吃了那么多苦，最后我心里还放不下他，还对他心软。”
“承认这一点，我真的特别难过，就这么接受他，我心里特别委屈。”
姜蝉：“破镜重圆虽美，可中间难免会有裂痕。我不反对，但是我也不赞同，只看你自己的选择吧。”
从边城到天山脚下怎么也要近两个月的时间，江楠就想趁着这段时间想清楚。可还没等她理出个头绪来，凌知意就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
曾经记忆里飞扬恣意的少年，如今也褪去了一身稚气，变得沉稳可靠。相比于在边城，如今的他更像是摆脱了束缚，颇有一种自在落拓。
看着围炉煮茶的江楠，凌知意嗓子沙哑：“好久不见。”
江楠：“好久不见，坐吧，奶茶喝吗？”
凌知意：“来一碗吧。”
沉默许久后，凌知意才开口：“我没想到，有一天我们还会像现在这样安静的喝茶，咸的？”
他的脸皱成一团，显然对这咸口的奶茶不习惯。
江楠笑了：“这儿基本都是咸口的奶茶，喝习惯了就好了。你为什么会来这儿？凌家的冤屈已经平反，你父亲也应该官复原职，你这会儿应该在京城才对。”
凌知意：“对，父亲确实官复原职，只是我不想进京，也不想走仕途。若是没有你，京城的生活也没什么意思。”
江楠：“我们已经和离了。”
凌知意：“我知道，我只是想看着你，只是看着你，我才觉得生活不像一潭死水。在边城的时候，我能够看到你听到你的消息，可是你一离开边城，若是我再进京，我们就没有任何交集了。”
“我不想过那样的生活。”
江楠：“荣华富贵就这么放弃了，不可惜？”
“不可惜，”凌知意抬眸：“荣华富贵转眼成空，若是不能和挂念的人在一起，有那些也没什么意思。”
江楠不再看他，只是看着辽阔的天空。
“在来天山之前，我先去了趟京城。”她忽然恶意一笑：“萧文发动政变那一晚，我闯进了四皇子府，挑断了崔淼的手筋脚筋。”
凌知意表情不变：“她伤害算计你在先，你回报在后，人之常情。”
第三千零三十五章 江楠24
江楠笑了：“不觉得心疼？你曾经心心念念的表妹，以前她掉颗眼泪，你都牵肠挂肚的。”
凌知意淡淡道：“年轻时候不懂，只以为儿女情长就能够扶持着走下去。但是在被投入天牢后我才明白，如果不看人品只谈情感，无疑非常可悲。”
江楠：“我记得当初你后院还有白姨娘、张姨娘、柳姨娘，环肥燕瘦千娇百媚。你回京了，自可以再纳新人，红袖添香也是一段佳话。”
“何必要跑到这偏僻地方来？这儿可没有京城热闹喧嚣。”
凌知意：“后院里的几个姨娘我没有近过她们的身，都是别人送的探子。我只是……”
“只是你当初是想打我的脸，发泄你曾经被崔淼算计的郁气到我这个受害者身上。”江楠帮他把话说了下去：“所以你凭什么以为你做了这样的事情后，我还会再回头看你？”
凌知意不闪不避：“所以我不曾奢求你现在就回头看我，我只是……只是想这么看着你，只是看着你，我才觉得自己不是行尸走肉。”
江楠抱着奶茶：“我知道你要来天山，但是我还是留在这里，凭什么你一来我就要走？不是我做了亏心事，我也没什么对不起你的。”
凌知意手指颤抖了下：“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最对不起你的人是我。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心里好受？除了不让我见到你。”
江楠：“随便你怎么做吧，反正与我无关。”
凌知意就此在天山脚下住了下来，他就住在江楠不远的地方，就像曾经在边城一样，只有几步路的距离。
江楠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江楠也不跟他说什么，只是无视了凌知意这个人。凌知意也不失落，如今这样已经比他预想的最坏的情况好很多了。
而他和江楠之间的相处也渐渐从无话可说，到现在偶尔能够说上几句话，有时江楠也能和他切磋一番，比起在边城来，他们之间的交集多了许多。
凌知意早就知道江楠是很好的人，在流放路上他就知道了。她温和又善良，对她好的她都百般回报。在将自家人送到边城后，她完全可以一走了之。
可还是挂念着齐氏和徐氏，就担心她们在边城过不下去。就算她的本意不是照顾自己，可不可否认因为江楠，他在边城的日子并不算难过。
所以楠楠，既然当初选择了和离，你为什么不走的远远的？这样他也不会像现在这般执拗，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心痛。
喝了口烈酒，看着不远处孤寂坐着的江楠，凌知意垂下眼睫掩去眼里的偏执，再抬头时，他的眼神又是一贯的平静隐忍。
仰头看着天际那弯弯的弦月，江楠伸手想要摸酒坛子却发现坛子里已经成空。她不爽的啧了一声，眼看夜色渐沉，江楠也不在屋顶多待。
也许是喝多了酒的缘故，从屋顶往下跳的时候，江楠踉跄了下，下一秒就被人扶住了。
“能走吗？”凌知意托着江楠腰的手掌微微用力，也不等江楠说话，他打横抱起了江楠，大步向着江楠家里走去。
将江楠安置在床上，凌知意起身要走，却不想披风一角被江楠抓在手心。盯着江楠的手看了两秒，凌知意盘腿在床边坐下。
屋子里只有一盏微弱的烛火，此时无端的就有些暧昧。就在这安静时分，江楠忽然说话了。
“我十三岁来京城投奔刘家，刚刚踏入京城我就看到少年纵马游街。他的笑容那么肆意，就好像太阳一样能够灼伤人一样。”
“我听京城的百姓说，为首的少年在平定南蛮中作为先锋深入敌营，说他是凌家的长子，说他有个青梅竹马的表妹，感情甚笃。”
凌知意扭头，看着江楠的眼神越发暗沉，他都不知道他和江楠的交集会在那么远之前。他以为……他以为……
江楠松开捏在手心的披风：“我被刘家和崔淼算计，被迫嫁入凌家的时候，初始我是有些期待的。我真的能够和我念了几年的人在一起吗？可后来我才知道一切都是我的奢望。”
“我好不容易才放下你，你为什么又要出现在我面前？我都已经走的很远，你做什么要跟着我？”
凌知意探手拂去江楠眼角的泪珠：“是我贪心，是我不甘心和你就此一别两宽，我做不到各生欢喜。江楠，你太好了，在你面前我无地自容。”
“可就算这样，我也不会放开你，我会一直跟着你。欠你的我或许这辈子也还不清，既然这样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一直跟着你，一直陪着你。”
江楠：“就是因为我太好了，所以你要一直跟着我折磨我吗？所以我是做了多大的孽？”
“怎么会？”凌知意颤抖的摸了摸她的脸：“我只想照顾你，安慰你，好好的……爱你。而不是像以前一样，让你伤心难过。”
江楠翻了个身避开凌知意的手：“曾经有人跟我说过，人只有一辈子，所谓的下辈子下下辈子，不过都是假的。所以你不要和我说以后，只说当下就好。”
凌知意握着她的手：“好，我们只说当下，楠楠，我没有你勇敢，也没有你宽容，更不能像你一样做到以德报怨。若是换位而处，我永远都不可能像你一样这么做。”
江楠手动了动，凌知意握的很紧她怎么都抽不出来：“我早就说过，我关照你娘和你祖母不是因为你，是因为她们真的对我很好。”
“我不会因为曾经和你的不愉快就迁怒到别人身上，恩怨是非这点我懂的。”
凌知意脸埋在她的手心不让江楠看他泛红的双眼：“是我以前做的不好。”
江楠眨眼：“不要再跟我说以前了，我不想再去想那些事情，那些也不是什么好的回忆。”
凌知意抬眼：“好，以后我们不提从前的事情了，我们只说以后，我们……我们以后好好过。”
江楠：“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回京城，你的父母都在京城，你……”
第三千零三十六章 江楠25
凌知意：“那就不回去，你走哪儿我都跟着，余生的每一天我都不想跟你分开。”
江楠：“父母在不远游，你真能做到？”
凌知意：“当然，在离开边城之前，父亲跟我说过，我若是不回京，以后凌家所有的一切都是二弟的。如果没有你，高官厚禄于我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江楠：“真想好了？”
凌知意勾唇：“早就想好了，我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得偿所愿，你对我……终究还是心软了。”
江楠翻了个身：“我是不是得要再折磨你段时间，然后再答应你？”
凌知意搂着她：“不行，你已经答应我了。虽然我们今晚都喝了酒，但是我很确定自己没醉，我也不曾听错。”
他抱着江楠的力度很大，恨不得就这么把江楠揉碎了融入自己的骨血。江楠有些不自在，她敲敲凌知意的背脊：“你放开我。”
凌知意不放，反而更加重了力道：“不放，一辈子都不放。”
江楠的心忽然就软了下来，可她到底还是忍不住：“那你能换个姿势吗？我好像……扭着腰了。”
凌知意倏地松手，小心的摸上江楠的后腰处：“是这儿难受？”
江楠瑟缩了下：“你别动……”
看着下方两人低低的说着话，姜蝉无声的叹了口气。她就知道，江楠到底还是吃了这棵回头草。你不能说她错了，毕竟吃回头草又不犯法。
但是在情感上，姜蝉又能够理解。曾经一眼就看中的少年，最后兜兜转转的还是他。或许这就是时代的不同吧，若是在现代，有几个人会愿意吃回头草？
江楠这一觉睡的特别舒服，就好像身边有一个大暖炉似的。满足的又往“暖炉”边靠了靠，江楠抱着“暖炉”的手更紧了些。
凌知意垂眸看着江楠的睡颜，昨晚他一晚没睡，就害怕醒来后是一场梦。如今真切的看到江楠躺在他的怀里，他才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眷恋的抚过江楠的眉眼，将下颔搁在江楠的脑袋上，嗅着她的发香，凌知意这才合眼睡去。
和江楠重归于好，凌知意当然也不曾瞒着自家人。就在他和江楠成亲后，他就托商队往京城送信，威远将军府，去京城一打听就知道了。
江楠和凌知意就此在天山脚下住下，平日里生活过的安逸自在。江楠除了抱怨某人的黏人以外，别的也没什么不满意的。
直到姜蝉告知江楠她有孕的消息，两人这胡天胡地的生活才算停歇下来。
“我们不能再住在这里了。”凌知意摸着江楠的小腹：“这里没有医术高明的大夫，也没有稳婆，我们得要住到镇上去。”
“回头你若是喜欢这儿，等孩子长大一些我们再住过来。”
江楠眼神有些忧伤：“你说……你说他是不是那个孩子？”
提到那个尚不曾出世的孩子，两人都有些沉默了，那是他们之间最大的伤痛，也是最大的遗憾。若是他出生，如今也该五岁了。
凌知意顿了顿：“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我会好好照顾你们，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江楠叹气：“是我和他没有缘分。”
凌知意：“是我不好，是我当初没有照顾好你。你说的没错，感情是感情，责任是责任，我当初确实没有做好这些。”
江楠仰头看他：“不是说好了不提过去的事情吗？”
凌知意下颔紧了紧：“好，以后都不提。我们说回正题，我们去镇上住吧，我置办个小院儿，再请个妈妈帮着照顾孩子。”
江楠：“也行，你做主吧。”
从山脚下搬到繁华的镇上，也就是比起以前来束缚了些，不能再像以前一样纵马驰骋，别的来说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江楠的生活过的很是惬意，凌知意确实如同他承诺的一样，将她方方面面都照顾的很好。
越是到了后来，姜蝉就越少出现，而江楠也从来不曾和凌知意提到过姜蝉。重活一世，她不想这个秘密被任何人知道。
就算她已经得到了她曾经渴求的爱情，也抚平了曾经的伤痛，她依然不会将心底最深的温暖和别人共享。
“阿娘，我们走了，爹爹在外面等着你呢。”一小姑娘跑进来，顺手就抱住了江楠的小腿：“爹爹和哥哥都在等你呢。”
“好，阿娘这就来，你怎么这么着急？”江楠摸了摸小姑娘的丫髻，眼神格外温和。
“婉婉想太祖母了，想早日见到祖父祖母，阿娘，您就别磨蹭了。”婉婉拖着江楠的手：“再磨蹭以后有时间我们再回来看看。”
“小人精，以后估计回不来了。你祖父祖母年纪也大了，为人子女的，怎么能够远离？那是大不孝。”
江楠叹气，事实就是如此，在这个孝道重于天的社会，哪里真的能够无牵无挂的在外？听说老太太徐氏的身子骨也不行了，如今他们回京，也是为了几位老人考虑。
至于回京后会不会引起秦氏的猜忌，那些江楠也不放在心上。要说起来，当官的随时都有掉脑袋的风险，还不如平民百姓过的安闲自在。
虽然阶级地位不高，可起码不用担心朝不保夕啊。
“婉婉，你又闹你娘，我和你哥哥等等就是了，急什么？”在婉婉腻着江楠撒娇的时候，凌知意牵着长子站在门边，眼神有些不赞同。
婉婉撇嘴：“好嘛，我知道错了，爹爹您别生气。”
凌知意展颜：“爹爹不是生气，是你娘有孕了，经不起冲撞。”
大一些的景哥过来扶着江楠：“娘您慢些，我刚刚和爹一起把马车布置好了，绝对让娘坐的舒服。”
江楠：“别听你爹夸张，我身子骨好的很。婉婉，走了，这次一去京城，再回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我趁着这会儿多看几眼，以后说不定就看不到了。”
凌知意歉疚的看着她：“是我牵绊了你，你若实在想念这里，以后我们多回来看看。”
江楠：“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京城离这儿万里之遥，来往一次太不方便了。”
第三千零三十七章 江楠26
京城威远侯府。
从收到凌知意的信说要举家搬到京城以后，徐氏和齐氏就天天盼着，就期盼老大一家赶紧回来，最主要的是想看看孙子孙女。
两人这么期盼着，秦氏就有些不乐意，这不凌知蕴下朝回来的时候，秦氏就和凌知蕴嘀咕开了。
“母亲和祖母都这么盼着大哥大嫂回来，连咱家的文哥都排在后面……”
凌知蕴无奈：“你担心什么？大哥大嫂这么多年都没回京，祖母和母亲挂念也是情有可原。你忘了当年流放路上在边城的时候，大嫂是如何关照我们的吗？”
秦氏讪讪的不说话，“我就是担心……就是担心大哥他会不会冲着爵位来的？他是长子……”
凌知蕴：“我早就袭爵了，爵位又不是大白菜，还能够让的，你就是想太多。我估摸着是因为祖母年纪大了，上次娘给大哥写信说祖母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了。”
“总不能长辈们身体不康健了，还让大哥在外面飘着吧？这猜忌的话你可千万别在祖母和母亲跟前说。”
秦氏：“我就是在你面前说上几句，当年大嫂对我们确实挺好，这些我永远都忘不了。”
凌知蕴：“那你还有这猜忌的心思？”
秦氏：“我这不是心里没底吗？总觉得是我们抢了大哥大嫂的东西……”
凌知蕴：“当初大哥离家的时候就说好了，凌家的东西他一概不要。他素来一言九鼎，不会出尔反尔。”
“而且这些年大嫂的生意做的很大，侯府的这点家底，估摸着大嫂还不一定看得上。”
秦氏想想也是：“也对，我都想岔了，大嫂素来都是特别厉害的。”
在凌家二房夫妻夜话的时候，江楠也和凌知意说到了曾经京城的一些事情。
“听说萧宸如今还健在，只是退下来当太上皇了，我估摸着这次回京难免会见上一面。”
凌知意不乐意：“不想你去见他，他对你有异心。”
江楠：“人家是曾经的皇帝，什么美女不曾见过？你当是个男人都对我有心思？”
凌知意：“反正我就觉得他对你不怀好意。”
江楠：“没办法啊，人家就算是逍遥的太上皇，他说要见你难不成我们还推脱的掉？到了京城再说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凌知意板着脸：“想想觉得对不住你，明知道京城有你不想见的人，还委屈你随我回来。”
江楠：“也算不上委屈，当年他势大我都能够离开京城，如今他不过有名无实，就更算不上危险了。只是我不想见他也是真的，皇家的人心都黑。”
“另外我还有些担心，我们这次举家迁回，秦氏可能会有些小心思。她这个人大面上没什么大问题，但是爱拈酸吃醋小肚鸡肠这一点，永远都改不了。”
凌知意：“这些我都会处理好的，秦氏自然有知蕴约束她。等回了京城我们也不住侯府，不住在一起也省的有那些冲突。”
江楠如今也甚少动脑子，因为凌知意都会将这些安排的很好。他也确实做到了他承诺的一样，将小家庭呵护的很好。
回京的路上总体来说很平顺，除了江楠被妊娠反应折腾了些，别的一切都好。他们到京城的时候，凌家老小已经在城外候着了。
见凌知意扶着江楠从马车上下来，齐氏抓着江楠的手：“好，好，总算把你们盼回来了，可算回来了。”
江楠鼻子有些酸：“是儿媳不好，这些年任性了。”
“胡说，”齐氏嗔怪：“哪里就怪你了？怪只怪这小子有眼无珠，好好的婚姻硬生生的起了这么多波澜，只要你回来就好。”
早已为人妻为人母的凌知薇挽着江楠的另一只手：“你看，兜兜转转你还是我大嫂，嫂嫂，我可想你了，”
江楠：“这么大人了还哭鼻子呢，小心孩子笑话。”
婉婉仰着脸：“才不会，姑姑这是……喜极而泣！”
孩子的话把众人都逗笑了，在张罗着回了侯府后，江楠就被老太太徐氏和齐氏拉着说话。主要就是问西北的生活，有没有什么不便等等。
就连素来掐尖要强的小秦氏，也安安分分的坐在一边听着。她可不想走，万一……万一婆母和老太太偏向大房怎么办？就算二房如今袭爵了也不行。
江楠将她的小心思看的透透的，低眉沉默了下江楠笑道：“这几年我生意做的还行，在京城也置办了宅院，就离侯府不远。”
“就隔了一条街，以后我们走动也方便。”
齐氏愣了下刚要说话，徐氏就笑了：“那感情好，你做事素来都是最周全的。我若是想景哥和婉婉了，我也可以多去看看他们。”
江楠：“我们也会常回来看您的，就担心我们经常过来祖母会不会嫌我们烦？”
徐氏被她逗的合不拢嘴：“那不会，我平日里多走几步，身子骨还松快些。”
秦氏讪讪的不说话，她能不知道江楠说这番话的意思吗？这是表明大房没有任何觊觎的心思，回京也只是为了尽孝。
平时自己想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可是被人这么隐晦的点出来，秦氏脸上就有些挂不住。这不秦氏在屋内也坐不住了，告退后就回了二房的院子。
齐氏这会儿也明白过来，她叹了口气：“秦氏……她……唉。”
徐氏：“她大面上是没什么问题的，也不过是为二房谋算，你别多心。”
江楠笑了：“我多什么心？这是凌知意做出的选择，既然是选择那就要接受。当初不是我让他放弃这些的，如今他后悔也没用。”
“我不后悔，”正厅内，凌知意摸了摸景哥的脑袋：“我不后悔当初的选择，于我而言，那些都不如江楠，如今这样的生活我很知足。”
凌志大笑：“不后悔就好，大丈夫就该一言九鼎！你如今就靠你媳妇儿养着？”
凌知意挑眉：“当然，能够靠她养着，我特别高兴，以前从来不曾想过会有这样的生活。”
第三千零三十八章 江楠27
凌志花白的眉毛竖了起来：“你媳妇儿就没意见？景哥，你也没意见？”
景哥不假思索：“没意见，爹也不是只靠我娘养着的，爹特别厉害。看别人不应该只看他做出了什么事业，更应该看他的人品以及对家庭的贡献。”
“娘打理生意，爹就将家里照顾的很好。”
凌知蕴讶异：“所以现在是大哥主内？大嫂主外？”
凌知意：“差不多吧，反正都是为了小家庭，无所谓谁了。”
凌知蕴拱手：“大哥厉害啊。”
凌志：“你如今回京，就不想再谋个一官半职？大男人总是待在家里，有些不像话。”
凌知意：“不了，我也不想再削尖了脑袋往上走。而且娘子又有了，我得要照顾好他。再说了，撑起门楣这不是有景哥吗？”
“以前为了让景哥再沉淀下，我和她娘都按着他没让他去参加童生试，如今回了京，这些也要安排起来了。”
凌志惊讶：“这么说景哥书读的很好？你们也不曾来信说过，府里好帮着物色大儒。”
凌知意：“他娘给他物色好了，就是城西的柳大儒，明日我们就要带景哥去拜见柳大儒。”
凌家虽然是武将人家，但是大儒还是知道的，听说是城西那位书画双绝的柳大儒，凌志点头：“你媳妇儿素来都是稳妥的，走一步看十步。”
“你们能够重归于好，我们都为你高兴，那时候还以为你真的要孤零零一辈子了。”
凌知意笑道：“是我运气好，遇到了她。二弟今儿不当值吗？”
凌知蕴：“告假了，这次大哥不住府里吗？”
凌知意：“这里是你大嫂的伤心地，我也不想她看到以前的旧景伤心，我们就住在侯府的对门，以后来往很方便。”
凌志和凌知蕴也不再多劝：“你有成算就好，回京了再看到这座宅子，我心里也有很多感慨。你媳妇儿又有了，平日里你多照顾她，能够和你重归于好也不容易。”
凌知蕴：“当年流放路上，若不是大嫂一路照顾，只怕我们走不到边城就倒下了。后来到边城，也是她方方面面的照顾着，说到底我们都是沾了母亲和祖母的光。若不是她们结了善缘在先，哪有如今的造化？”
凌知意咬了咬腮帮子：“我每次想到这些，我心里就不好受。想到她千里迢迢的一路护送，我这心里就像被刀绞一样。”
凌志叹气：“过去就引以为鉴，以后和你媳妇儿好好过，你媳妇儿真的是一个大气宽容的人，有几个男子有这样的心胸？遇到她，真的是我们凌家祖上烧了高香了。”
凌知意应下：“儿子知道，时辰不早了，我们还要回家收拾一番，就不在这儿多待了，晚上我们再过来吃饭。”
凌志：“你们自己买了宅子我没意见，一会儿从侯府拨几个女使婆子过去，这你可不能推辞。”
凌知意笑了：“儿子不推辞，也省了我们的事，还是爹想的周到。”
这会儿江楠也从内院过来了，夫妻俩正好在院子中遇到了。凌知意过来扶着她：“我和父亲说了，先回去收拾屋子，晚上再过来用饭。”
江楠：“好啊，我也想回去躺一会儿。”
带着齐氏给的女使婆子们回了自家的宅院，女使们都在忙碌，江楠则懒洋洋的躺到躺椅上：“还是在这里舒服，侯府终究待的有些不自在。”
凌知意：“侯府如今是二弟当家，说起来那也不是我们的家，别人家里哪有自己家住的舒心自在？平日里去坐坐可以，真住下来就不行了。”
“我也不想你和弟妹起冲突，你如今大着肚子，别为了这些事操心。”
江楠掩唇打了个哈欠：“我也不想操心，你信不信，很快烦心事就要上门了。”
她已经从姜蝉那儿看到了，萧宸已经知道她回京的消息了，可见用不了多久两人就要见面了。真说起来江楠没什么对不起萧宸的，反倒是萧宸，那几年若不是仰仗姜蝉的药，早死八百回了。
江楠预料的不错，次日她和凌知意带着景哥刚从柳大儒家出来，就被一位内侍拦住了。
“吴总管，许久不见。”一看来人江楠就笑了，“这么多年不见，吴总管的身子骨依然健朗，想来日子是舒心的。”
吴总管也笑眯眯的：“都是仰仗了江娘子的药，江娘子，陛下有请。”
一听吴总管的称呼是江娘子，凌知意的眉毛就微微立了起来，他这么个大活人还站在这儿呢，这位曾经的大总管就只看得到他娘子？
可不管怎么样，如今这位还是太上皇跟前的大总管，凌知意还真不能多说什么，只能够自己憋着一肚子气。
他就知道，这位太上皇对他娘子有心思。
萧宸自从退位后就带着曾经的皇后妃子们去了皇庄，无儿无女的美人们基本都被官员们接回去了，皇庄里也就只有皇后以及两个太妃。
前两年，皇后和太妃们相继过世，如今就萧宸一人在皇庄住着，日子不可谓不逍遥。
跟着吴总管到皇庄的时候，江楠就看到有人背对着他们在钓鱼，在对方转过头的时候，江楠瞪大眼：“不过十余年不见，你……你怎么老了这么多？”
当年姜蝉和萧宸说话素来都是这个调调，后来江楠回来后也不曾改过，虽说后来萧宸阴了她一把，但这些年江楠也释怀了。
萧宸将钓竿放到一边：“我就知道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都没变，这是你儿子？小家伙看着挺机灵的。”
景哥眨眨眼：“谢谢伯伯夸奖。”
萧宸哈哈大笑：“果然随你，鬼灵精。”
“既然来了，就陪我坐坐？算下来，我们也有十二年不曾见过了。你依然风华正茂，而我已经满头华发。”
江楠拉了把凌知意：“忘记给你介绍了，这是我相公凌知意。我还有个女儿，早上送到她祖母身边了。”
萧宸瞪了凌知意一眼：“兜兜转转你们还在一起了，当初何苦要和离？凌知意嘛，朕记得的。”
第三千零三十九章 江楠28
江楠：“那会儿和离的心是真的，后来他一直跟着我，我就想着都在他身上耗了这么多年了，索性一直耗下去吧，再和别人在一起也不公平。”
“我记得我当年离京的时候，你还不像现在这样，”江楠看了眼萧宸的头发：“太操心了吧？”
萧宸自嘲：“可不是？皇帝当了几年，儿子们也渐渐大了，我也不想走上父皇的老路，索性早早退了下来，在位的时候还好，一退下来似乎一下子就老了。”
江楠：“是你当年一直秉着口气撑着，后来担子卸下了，长年积压的疲惫辛苦一下都释放了，身体自然就吃不消了。”
萧宸：“或许吧，我以为你一辈子都不想回京的。”
江楠也坦诚：“当初确实有这个想法，你算计我的事情我还记着呢。那会儿一个人自由自在的，我若是回京你回头找我麻烦我可斗不过你，再说了京城又是曾经的伤心地。”
“后来又和他在一起了，为了老人考虑，终究还是要回来的，老太太年纪大了，总要在跟前尽孝的。我只是没想到你消息这么灵通，昨天才回京，你今天就要见我。”
萧宸碰了碰她的杯子：“是我当初太过猜忌，江娘子大人有大量，别和我一般计较？那些产业如今也不在我手上，我退位后全交给太子了。”
江楠：“真计较的话今天也不会来见你了，我记得你还不到五十，显然当皇帝也不是件多好的事情。”
萧宸苦笑：“我那会儿是没办法，不争就要死，话又说回来，当初若不是你三番两次救我，我也熬不到现在，算起来终究是我欠你更多。”
江楠：“欠不欠的也都过去了，你如今也过的很好，我也很好，过去的事情就不提了。你现在的生活真惬意，钓钓鱼逗逗鸟，多自在？”
萧宸：“的确很自在，看到你如今这样，我为你高兴。你第一次过来，让吴顺带你在皇庄内看看走走？”
江楠了然：“行，还要麻烦吴总管带我逛逛这庄子，我还不曾见过皇庄呢。”
吴总管笑道：“能够给江娘子作向导是老奴的荣幸，江娘子这边走。”
江楠跟着吴总管去了庄子深处，萧宸才看向凌知意：“以后好好照顾她，别让她伤心。”
凌知意咬了咬下颌骨，心里已经醋的不行了，面上还得端住：“陛下放心，她是草民的妻子，草民自当好好照顾她。”
萧宸哼了一声：“什么眼光，怎么最后还跟你在一起了。”
景哥眨眼：“我爹对我娘很好的。”
萧宸探手摸了摸景哥的脑袋：“不说你爹了，以后你跟着柳大儒好好学，以后登阁拜相，给你娘挣个诰命，让她以后风风光光的。”
景哥点头：“景哥知道了，我一定好好念书。伯伯你别生我爹的气，我爹也不容易。”
萧宸心说你还挺护着你爹，他这会儿越看凌知意越不顺眼，这么这么好的妻子和儿子都是凌知意的？偏偏这家伙前科一大堆，想想萧宸就心气不顺。
不过到底这么多年的养气功夫在，而且江楠也已经为人妻为人母了，他还真做不出不要脸的事情来，这不也只能摆手：“行了，去找她吧。”
凌知意恭恭敬敬的行礼：“草民告退。”
从皇庄出来的时候凌知意独个儿生闷气，江楠笑道：“还气呢？”
凌知意叹气：“不是生你的气，就是忽然觉得这世界有眼光的人真多，这么多年都惦记着你。”
江楠：“可是有眼光的最后还是跟你在一起了，这样你高兴些了吗？”
凌知意握拳：“我以后得要对你更好才行，不能让你受委屈。”
江楠：“你对我已经很好了，现在的日子我很满足。”
江楠和凌知意如何甜甜蜜蜜后来姜蝉也甚少关注，也许是因为她自己也看不惯凌知意吧。只是这是江楠自己的选择，她也只能接受。
在江楠的女儿婉婉出嫁后，姜蝉也没有在江楠那个世界多待，可能是因为见到凌知意她就觉得膈应？只是她的心思没必要让江楠知道，毕竟江楠也只是她人生中的过客。
而姜蝉也不想让江楠做出选择，喜欢这个世界她就多待一段时间，不喜欢就赶紧走，也没必要次次都待到委托人寿终正寝。
姜蝉回神的时候就听到楼下很热闹，再下去一看还是熟人。
“段楷？你怎么来了？不是要忙着结婚吗？”这都腊月二十六了，满打满算也就十来天，为了忙婚宴，应该都要忙的不行了，这还有空往这儿跑？
段楷笑眯眯的递过来请柬：“我是特意来给你送请柬的，大年初八，你有时间来吗？”
姜蝉盘算了下时间：“年后这段时间我没有别的安排，应该可以去，若是真的去不了，我也会提前说。”
段楷笑了：“那太好了，可惜你身份特殊，否则楚珈都想邀请你当伴娘了。”
秦荣瑜喷笑：“她去当伴娘？你不怕她抢新娘子的风头啊？”
姜蝉：“容颜倒是其次，主要我也不方便。我到时候坐个小角落就好了，可千万别大张旗鼓。”
段楷了然：“放心，绝对不让别人去打扰你，你能来我们就很高兴了。”
姜蝉：“楚珈没来吗？”
段楷：“她最近也没时间和我在一起，一个是要过年了，另一个她爸妈也舍不得她，想趁着她还在家的时候多聚聚。”
姜蝉：“都在首都，想见还是很方便的。”
姜靖媛：“你不懂父母嫁女儿的心思，就算离的再近，可一结婚心里总感觉姑娘成了别人家的人了，哪里舍得？”
姜蝉耸耸肩：“行，你们有共同话题。我去找点吃的，饿了。”
秦荣瑜吐槽：“婳婳，你就是个饭桶。”
姜蝉很淡定：“能吃就能干，你这样的我能打十个。”
秦荣瑜翻了个白眼：“我们是个和谐的大家庭，动手可不像话，婳婳你也就这一点能够拿捏我了。”
谢谢小伙伴们的推荐票和月票，谢谢大家！
第三千零四十章 稳重的有趣的
姜蝉笑眯眯的：“怎么会？智商上我也能够碾压你。”
秦荣瑜西子捧心式的躺在沙发上：“婳婳，你好残忍！”
姜蝉抱了一碟子炸糕过来，顺势踢了踢秦荣瑜的小腿：“我忘记问了，你没多久也要结婚，结婚后你们住在哪儿？还是出去住？”
秦荣瑜：“我们打算搬出去住，总要过过二人世界吧？而且大院儿离我和康瑶工作的地方都远，来回也不方便。”
姜蝉：“挺好，现如今愿意和长辈同住的年轻人的确不多了。”
秦荣瑜好奇：“假设、假设啊，假设你有一天结婚了，你是想住在外面还是想和家人一起住？”
姜蝉：“假设啊？假设有天我结婚了，那肯定是住家里啊，我这么多年都不在家，若真的结婚了搬出去住了，爸妈得要多难过？我又不是没钱，买个大房子就好了，实在不行就买栋楼，楼上楼下全都住亲人，再多也住的下。”
“而且我平时也工作忙，一忙起来几个月都不在家，总不能休息了还和家人分开吧？我们俩情况不一样，你也没必要向我看齐。”
秦荣瑜想想也是：“也对，我天天在家，咱爷爷对我各种挑刺，我三不五时的回来一次，或许爷爷对我态度还好些。”
姜蝉：“爷爷就是这么个性格。”
秦荣瑜：“也就是对你了，你看他对你多慈祥？我和荣瑾小时候可不曾这么区别对待过。”
秦爷爷：“男孩儿就是要摔摔打打的才成材，你看但凡太过娇惯的男孩儿，最后有几个有出息的？”
姜蝉笑笑不说话，不过说到结婚这会事，她的确不曾想过，反正目前她不考虑。起码清源还在的时候，她是绝对不考虑这件事的。
段楷喷笑：“婳婳你好财大气粗，买栋楼！”
姜蝉也笑了：“就是说说，假设嘛，反正目前我还小呢，还没法定呢，急什么？”
秦荣瑜调侃：“以前嘛是你还没成年，大家不敢伸手。好不容易盼到你成年了，还没法定，你说说拦路虎怎么这么多呢？”
姜蝉：“管它的，那都是假设，我就是顺着你的假设往下说。”
秦荣瑜：“其实我倒是还好，主要是康瑶，她不是和家里不熟悉吗？让她和长辈们同住，她担心她会觉得不自在。”
姜蝉：“荣瑜，我以前觉得你情商很高，但是这会儿我觉得你的情商就是负数。这话你自己想想就可以了，你一说显得大伯母还有我们似乎不好相处似的。”
李淑摆手：“我无所谓，若是康瑶那孩子在家里住不惯或者我们真合不来，以后少见面就是了，只要你们把自己的小家庭经营好就行了。”
“我可有言在先，以后别指望我带孩子，平时可以帮忙，但是我不会过多的参与到你们的生活中。”
姜蝉：“大伯母这话也没错，自己生就要自己带，推给别人可不像话。”
李淑笑了：“可不是？之前为了你们操心我已经很累了，着实不想在为小孩子操心。逢年过节的带来给我看看就是了，想要我累死累活的当老妈子，我可不干。”
秦荣瑜叫屈：“我也不会这么做，我怕咱爸抽我，我和康瑶会把我们的小家庭经营好的。”
话题逐渐歪楼，段楷也不适合在这里多待，这不请柬送到了他就回了自家。他现在也看出些端倪了，秦荣瑜结婚后都住到外面，估计以后秦家主事的就是姜蝉了。
现在看来，以后和姜蝉的联系还要更紧密些才好。
新年之前康瑶还来了老宅一次，比起以前来康瑶看着成长了一些，重点在于她的眼神不像以前柔软无害，看着更加自信。
李淑：“她很善于倾听，我带她出去交际了几次，不能真的什么事情都推到你这儿。她既然选择了和荣瑜在一起，那就选择了另一种生活，有的责任还是要承担起来的。”
姜蝉：“她不反感这些吧？她若是不愿意也没必要强逼着，反而让她和荣瑜闹的不愉快。”
李淑笑了：“初始她是有些不习惯的，但是现在也渐渐熟悉了。这世界上做什么事情都不能随心所欲的，如果我们只是普通人家，我对她不会有那么高的要求。”
“但是我看她沉得下心去学，这就很好了。怕就怕她不愿意学，最后还有别的心思，所以我说荣瑜眼光不错。”
“当然你的眼光也是极好的。”
姜蝉：“我的眼光素来都不会出错的，她是一个很内秀的人。比起荣瑜的活泼跳脱来，她无疑更让人安心。”
李淑：“所以你有些时候也觉得荣瑜不靠谱？”
姜蝉摇头：“不靠谱说不上，他就是性子太过跳脱，不过这样也挺好。性子跳脱就会给别人带来很多乐趣，不是每个人都能够给周边人带来乐趣的，荣瑜这样的性格很珍贵。”
“像荣瑾那样大家会觉得稳重可靠，可相处时间一长难免会觉得无趣。稳重的和有趣的，就看各自的喜好了。”
李淑：“若是既稳重又有趣，那就更好了。”
姜蝉轻笑：“大伯母您太理想化了，哪有这么完美的人？对别人要求太高，收到的快乐就越少，稳重有稳重的好，起码不会轻易出错。”
“若是让我选，我还是喜欢稳重的，我自认自己还挺有趣的。”
偷听了半晌的秦荣瑜憋不住了：“你？有趣？我怎么没看出来？”
姜蝉：“不是只有跳脱活泼才叫有趣的，你就说和我在一起开心吗？”
秦荣瑜想了想到底还是点头：“开心啊，婳婳你身上似乎有种魔力，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似乎很少会让人情绪低落，在你身边好像内心都平和了一样。”
姜蝉：“或许是因为我情绪一直都很稳定的缘故吧。”
李淑：“其实你说漏了一点，就我们婳婳这样的，不管是和稳重的还是和有趣的在一起，最后都是他们赚到了。”
姜蝉抿唇笑：“大伯母净夸我，我也是有缺点的。”
秦荣瑜假模假样的数着姜蝉的缺点：“是，缺点还不少呢，太漂亮了，能力太强了，太聪明了，工作太认真了，太敬业了……”
第三千零四十一章 我自然是稳重的
李淑笑了出来：“婳婳说的果然没错，你果真是有趣的。”
秦荣瑜眼睛转了转：“婳婳，你说我是有趣的，那顾舰宸属于哪种？”
姜蝉不假思索：“他当然是稳重的，我就事论事，他做事素来稳重，非常的可靠。在我见过的年轻异性当中，只看品性，他是最优秀的。”
秦荣瑜：“评价很高啊。”
姜蝉实事求是：“我实话实说而已，坦然接受别人的优秀，贬低别人于我没有任何好处。”
秦荣瑜：“这么优秀的人中意你，你什么感觉？有没有些虚荣心？”
姜蝉挑眉：“我的虚荣心无需男人给我添砖加瓦，我能够自己满足自己。若是有朝一日我想谈恋爱了，一定是因为足够喜欢，而不是因为他足够优秀。”
秦荣瑜：“你的观点，似乎有些太过理想了。”
姜蝉：“或许吧，所以我不着急。”
和姜蝉八卦了几句，秦荣瑜像只大马猴似的回了房间，这会儿开始骚扰顾舰宸了。
秦荣瑜：【刚刚我们在讨论稳重的和有趣的如何选择，你猜在婳婳眼里，你属于哪种？】
那边的消息回的很快，【我应该属于稳重的吧？婳婳挺有趣的。】
秦荣瑜狐疑：【是吗？我怎么觉得婳婳属于稳重那一挂的？你看她平时工作多沉稳细致？】
顾舰宸：【这是两回事，工作归工作，生活是生活，婳婳在生活中是很有趣的人。】
秦荣瑜：【你见过她生活中的样子？你们平时的交集也不多吧？】
顾舰宸：【她高一的时候我们就认识了。】
想到姜蝉和郑老以及老石莫叔他们相处时候的促狭样子，顾舰宸就知道姜蝉的内心是非常有趣的，性子也有些促狭，妥妥的小狐狸。
秦荣瑜郁闷，说到底他心里还有些不顺，那是他的妹妹，他妹妹好吗？怎么如今顾舰宸在这儿炫耀上了？
秦荣瑜：【你就不好奇她的选择？】
顾舰宸不假思索：【她肯定是喜欢稳重的，因为本身她就很有趣了。】
对面久久没有恢复，顾舰宸的眉眼间就带上了笑意，所以他还是很了解姜蝉的。想到姜蝉喜欢稳重的，顾舰宸的心情就极好。
虽然这个稳重的不一定就是指他，但是他敢保证，在姜蝉的生活中应该不曾出现比他更加优秀的人。换言之就算真的出现了比他更优秀的，他也对自己有自信。
秦荣瑜仰天长叹：“这得要多了解啊。”
偏巧这会儿姜蝉推门进来：“什么多了解？”
秦荣瑜指了指手机，姜蝉一目十行的看过去：“我们彼此都很了解对方，这是好事。别耍宝了，大伯母让我叫你下去吃饭。”
姜蝉的稳重和有趣论很快就被相熟的朋友都知道了，靳立洋自然要来骚扰她了：【婳婳，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样的？】
林云峰：【你还用说？不只是有趣的，还是活泼的。】
秦荣瑾：【只单独用这两个形容词概括，似乎有些太单薄了。】
古旌：【就是，但是细细想来这两个词似乎又能够概括许多。说来咱们也许久都不曾一起聚聚了，大家的时间总是凑不到一块儿去，明明我们家都在首都。】
姜蝉：【有时间再聚是一样的，这次段楷结婚，他有没有邀请你们当伴郎？】
靳立洋：【没时间啊，和段楷也就是认识，不熟悉。】
因为姜蝉的缘故，彼此的朋友圈都有交集，一来二去的，朋友的数量也不少。可惜和姜蝉来往多的，基本都是兵哥哥。
至于段楷这类的上班族，老实说也就仅限于大院儿内的，大院儿以外的，姜蝉就没有熟悉的。当然时光那边的不算，那边就是同事。
姜蝉：【看来这次段楷结婚你们都来不了，只我一个人去了。】
秦荣瑜抗议：【我不是人吗？】
姜蝉：【你是伴郎，康瑶还是去当了伴娘，说到底还是我一个人。不过咱们家人都去，到时候我就和爸妈在一块儿。】
秦荣瑜：【那可不一定，我估摸着你到时候要和爷奶坐一桌。】
姜蝉惊讶：【不至于吧？那边都是大人物耶，我就是一个小姑娘，坐那边不合适吧？】
秦荣瑜嗤笑：【小姑娘，有这么厉害的小姑娘吗？不信你就等着看吧。】
姜蝉也不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结：【新年你们都回不来，我会给你们送年礼的，正好赶在年前给你们送过去。】
秦荣瑾：【在家不忙？你可是闲不下来的。】
姜蝉：【不忙，大家都看着我，让我别一天到晚的看书，我想着休息就好好休息。等初二一过我就去大伯父那儿，段楷结婚的时候再回来。】
秦荣瑜仰天长叹：【年年都我在家应酬这些，婳婳忒不地道，自己出去躲清静。】
姜蝉：【加油，看好你哦！心思一杂就很难专注在别的上面了，我就是个纯粹的技术人员。】
秦荣瑜气咻咻的：【你去应酬肯定也比我做的好，不过你做的都是大事，我也明白的。幸好今年有康瑶陪我，否则我要累死了。】
姜蝉：【加油哦，看好你们。】
一直窥屏的顾舰宸笑了，他就知道姜蝉是个有趣的性子。不愿意应酬就躲出去，平日里当甩手掌柜当习惯了。
群聊告一段落，姜蝉本人也要忙，虽然秦家这会儿不用她操心，但是她的朋友们她还是要关心的，友情维护也是要花时间花心思的。
话说她也许久不曾关注郁婕和钟闵了，这两人如今进展如何？琢磨着这些，姜蝉点了点柜台内的几条项链：“这几条拿出来我看下，还有那个翡翠镯子。”
这会儿他们就在钟闵的珠宝公司，毕竟都是认识的人，何必舍近求远？有好东西对方也不会藏着掖着。
秦荣瑜和康瑶今天也跟着出来了，也许是最近李淑和秦荣瑜对她说了什么，如今康瑶看姜蝉的眼神就好像是看大神一样，眼睛亮晶晶的，各种崇拜。
姜蝉顺手将那只紫罗兰的镯子套进康瑶的手腕：“很趁你，戴着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