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8 听说晋人侮辱天子
“首李现在有空?”
“站不起来……应该是有空吧。”
“那你去问问?”
“凭什么我去问?你自己怎么不去?”
先开口的鳄人顿时默默地伸出了左脸,巴掌印还没有消除。
“你……你等着。”
“谢谢哥。”
“……”
轮值的小队长缩了缩脖子,快步到了廊下,又赶紧把帽子护耳解了下来,两边绳索打了结,扣在了下巴上。
左右转了转脑袋,可以,很稳。
正要继续上前,又停了下来,抄起剑鞘,狠狠地往自己脸上呼了一下。
砰!
廊下忙着走动的婢女们,都被这个鳄人小队长吓住了。
不过旋即婢女们又是急急忙忙地做事,没有再多看这个小队长一眼。
“嘿,不痛。”
将剑鞘插好,到了正堂廊下,站台阶前就喊道:“报告!”
好一会儿,就传来了慢悠悠的脚步声,脚步声很沉重,鳄人小队长只听这脚步声,就感觉很虚、很浮、很摇摇欲坠……
“没有好消息,我一脚踹死你!”
“报告首李!洛京来的沙双十求见!”
原本还想打个报告,想了想,屁嘞,老子凭什么挨打?我就是过来值班,关我屁事啊。
“洛京又有什么屁事啊?”
“他……他没说。”
“妈的,让他过来。”
“是!”
小队长嘿嘿一笑,赶紧转身离开,跑到大门口,对洛京来的战友说道,“首李让你去见他。”
“我这就……”
正要进去,左脸巴掌印还没有消散的沙双十当时就双目圆睁,“你跟首李怎么说的?”
“我说你有要事跟首李报告。”
“我砍了你……”
“等等!”轮值小队长赶紧抬手,堆着笑道,“哥,哥,你息怒,你息怒啊。首李说了,有好消息,就行。”
“我怎么知道带来的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首李腿软。”
“哥,还是你仗义。”
沙双十拍了拍小队长的肩膀,寻思着这一回,总算是稳了。
老大这个人,他们是的知道,爱好很粗俗,而且不玩到双腿发软形容枯槁,那是根本不会停歇的。
此时此刻,应该就是贤者时间中的贤者时间。
稳!
一路小跑,沙双十到了正堂,离台阶还有几步,就躬身抱拳道:“报告首李!洛京来件!”
“能用嘴说的吗?”
“还有密件。”
沙双十将红漆蜡封信纸双手呈上,然后道:“晋人在洛京联络秦人,已经合并关西,打算……”
嘎吱。
李解穿着木屐的脚,已经踩在了台阶上,冰雪消融的时节,但中原的雪,还是浅薄的一层,踩上去,依然脆脆的作响。
听到这个声音,沙双十的头皮都发麻了,心中惊呼之余,额头上都冒出了冷汗,寻思着这一回又要挨揍。
大约是急中生智,沙双十突然大叫:“首李!大喜啊,周天子说要亲自送周南公主来新郑!”
哒。
木屐又踩回了廊下木板,这声音……好听。
松了口气的沙双十心中暗忖,老大就是老大,果然一如既往初心不改。
哪里像他们,当年是懵懂无知的土鳖,自从学习了文化知识之后,思想越来越复杂,一个个都想着升官发财建功立业。
还是老大始终如一啊!
“这老姬家的话事人,就是会来事,我喜欢。”
李老板嘿嘿一笑,摸了摸已经成了毛寸的头发,然后捻开信封,瞄了两眼之后,顿时撇嘴道:“这蔡老头儿尽他妈的添乱,什么狗屁圣心仁德,就知道瞎鸡儿吹,老子的粮食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说罢,李解问沙双十:“洛京什么情况?怎么都知道了赈灾这个事情?”
抖了抖信纸,李解也纳闷呢,怎么回事呢,周天子那边大过年的讨论外地救灾,这是什么路数?又是什么想法?
见老大发问,沙双十一愣,倒是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说起,想了想便道:“首李,洛京现在,的确都在说救灾的事情。我东来的时候,洛阳出现了凌汛,淹了一片地,都是宗室的口粮,春耕肯定是不行了。于是都在闹,说是要跟着之前的宗室,一起去泗水。”
“怎么就一起去泗水了?”
“这就不知了,不过有传言,说是天子要退位。”
“……”
一脸懵逼的李老板寻思着,这事儿是能随便搞的吗?
不过仔细想想,还真的可以搞。
凌汛以来,以周国的救灾能力,那基本就是没有救灾能力。
正常情况下,就得等诸侯们救济,这样才能度过难关。
但大多数时候,诸侯们都是借粮,而不是救济,所以这笔账,是要还的。
齐国称霸的时候,给周天子的福利之一,就是在鲁国人的贡田上问附近几个国家采购粮食,然后借给周天子。
周天子再以别的形式来偿还。
比如说原本齐国组织会盟讨伐的范围,在祖传的规定中,只是负责东夷。
那么周天子偶尔可以“假”一点点北征的权力给齐国,这样,齐国人就能光明正大,并且合法地在济北河南地区扩展地盘、扩大业务。
只是后来齐国落魄了,这事儿就算拉倒。
反倒是老姬家之一的卫国,就干得非常出格,居然把邢国给吞了。
再后来,因为周天子全家越来越菜,同时周怼王搞了一个“一视同仁”出来,那诸侯们肯定不爽啊,连周天子最后的一点尊严,都直接踩了上去。
什么王命不王命的,对内各个都是王中王!
但有一说一,齐国祭祀“云海八主”,也没说齐国就认为老姜家的就能替代老姬家,这个念头,没动过。
哪怕是最浪的楚国,也就是问一句老姬家的锅有多重,但也就到此为止,没有更进一步。
现在,汉国啥也没干呢,周天子就说要退位,这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老子也没干啥啊,这周天子怎么就要退位了?”
虽说结果也是差不多的,但周天子提前这么搞,让李老板觉得自己可能是不是在某些地方,让周天子误会了。
你是周天子不是光头强啊,我李老板虽然不是个东西,可也没有拖欠工资啊,不至于吧,这就退位了?
“怎么就突然有这样的传言出来?”
李解还是觉得奇怪,于是追问沙双十。
“好像是说晋国想要借道周国,天子回绝之后,晋国使者便威胁了一番。洛京便有人说,晋人在朝会之上,侮辱天子。”
“牛逼啊,这晋国使者什么来头,竟然当众侮辱‘天下共主’?”
“听说是晋王宠臣,叫乌鳢。”
“……”
听到这个名字,李董当时就面色坦然,还有什么好说的?有什么好说的呢?
这事儿不赖他!
829 就算是真的,你也不能说出来
这事儿能赖李董吗?
当然不能啊。
不过有一说一,反正锅是晋国背的,和汉国可是没有一个开元通宝的关系啊。
返转梅山的时候,一帮子等着借粮种地的郑国老铁们纷纷表示不打算从汉国借粮了,借什么粮啊,种子是汉国的,这地……是自己的?
连周天子都被侮辱了,这年头,还能指望啥。
没有硬实力,就是被吊打的份嘛。
当即就有郑国老铁眼珠子一转,赶紧找以前的同乡叙叙旧,也不是说想要迂回一下拍马屁,主要就是今年的行情不太好,想扩大一下业务,比如说去南方做点小买卖儿。
商贾贱业就是那么一说,士大夫之家,偶尔也要开展新业务嘛。
梅山,西施有点好奇,今天老公回来之后,就在那里念叨什么“乌鳢挺能整事儿啊”“这老小子是个人才”“丫居然连晋国小雀都能忽悠”……
一番话听也听不懂,但西施总算也明白过来,感情晋国新来的宠臣,居然是驻马城乌氏?
而这个驻马城乌氏,在淮水伯府打过去之前,那是不存在的。
所谓乌鳢,就是个倒卖牲口的土鳖。
后来他能混出头,纯粹就是新老板牛逼。
“君上,可是有甚么心事?”
“这都春天了,我原本是想着呢,乌鳢把中行云弄过来,也算是招募人才,立了功劳。春耕的时候,就给他升升官,发点奖金。现在结果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还真是……始料不及啊。”
西施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于是好奇地问道,“莫非这个乌鳢,悖逆了君上?”
“那倒是不至于,就是这货现在成了晋王小雀的宠臣,还成了晋王的使者,跑去周天子那里口吐芬芳。”
“……”
没明白李解嘴里说的“口吐芬芳”是啥,但西施大概率猜测,应该不是什么好事儿。
尤其是现在,都在传周天子忙着退位,郑国这里,每天都有士大夫过来打听消息,还专门送礼集中在鲁国的贡田处。
有一个消息很确定,春耕的时候,周天子就会传位太子。
可问题来了,原本太子是要争夺一番的,结果现在,太子就是个毛孩子?
传言固然不可信,可郑国人这么激动,西施觉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周天子要是退位,到时候黑锅扣在晋王头上,那就是不一般,大家都是老姬家的,你晋王小雀还晚寡人两个辈分呢,结果就这样对付长辈的?
朝堂之上,公然威胁。
借道而已,又不是不借,弄得跟借旱道一样,太过粗暴,太过野蛮,丝毫没有老姬家的优雅。
周室的脆弱,让西施越发地感觉到,汉国的独立性和权威性,简直比周室强了不知道多少。
所谓“星汉灿烂”,还真是有点道理的。
“那……君上可是要去洛京?”
“我倒是不想去,不过蔡夫子说了,周天子打算让我当太师,照顾一下太子,毕竟,这个太子年纪小不说,还体弱多病,一直传说有早夭之相。”
“……”
学习这么多年,西施很清楚,这样的太子,可不就是用来死的?
只怕一个偶感风寒,就得撒手人寰、奔赴黄泉。
今年已经十七岁的西施,突然觉得,会不会周天子故意的?
然后她又想着,自家老公成了周室的太师,那真是大权在握,天下间本就没有比他更厉害的英雄。
再加太师之位,简直是全无敌。
可是西施又觉得可惜,明明汉国这么强了,要什么周室的太师啊。
还不如自立门户的好,周室亡了换汉室,不也挺好?
想着想着,西施突然觉得,自己将来做个妃子,也不是没有希望。
她本就是个少女,想法是比较粗白的。
只是她哪里晓得,此时此刻的洛京,汉国老年使节团内部,心情也是非常的复杂。
“这天子,倒是痛快。”
“他已经开疆拓土,可谓功名双全。再来退位,便不是亡国之君。又因晋人侮辱,使国人心怀愤怒,又不敢勠力同心共抗晋人,再引君上为太师,便是水到渠成。”
换成别的霸主级大国,周天子肯定是不能这样玩的,因为退位就是死。
但是汉国,但是李解,不一样,是真的不一样啊。
逼阳国的国君逼阳子妘豹,现在怎么样?
在汉国照样美滋滋啊。
而且家底丰厚不说,体系内外都算是颇有影响力。
再加上妘豹极为克制家族的扩张,并没有失心疯一样地去圈地,一是汉国内部圈地不易,二是汉国内部圈地不划算。
人口上去就分流,这是汉国的大盘操作,如淮南等地,原本储蓄人口最多两三百万,但是现在,因为水利设施的疯狂投入,养活千几百万人不成问题。
如泽陂等等,更是打出了“鱼米之乡”头衔。
鱼不是最好的,却是最多的;米不是最香的,却也是最多的。
“鱼米之乡”,饿不死人。
时逢乱世,天下战国,人们只要听说了这样的头衔,便是忙不迭地想要迁徙过去。
千里万里,总算是有个奔头。
如河南等地,卫人挖开了黄河大堤之后,数十万卫人流窜,死了不知道多少,开春可能还有瘟疫,跑路的,便是一股脑儿去了济泗,唯恐死在本地,成了肥料。
道理就是这么粗白简单,时人种种,不是无知的。
“这几日,天子再三问对我等,无非是想要等君上一个承诺。”
“可是君上还在梅山游戏,听说除了东狐氏的狐姬、小戎子之外,还有一个越女西施,君上……只怕不愿意离开梅山吧。”
“……”
“……”
蔡夫子脸皮一抖,他伺候过这么多老板,就这个最扯淡。
可又不得不承认,这个最扯淡的老板,是真的强啊。
而且运气……是真的好啊。
你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事情,明明自己在梅山玩女人玩到失联,结果别人已经打算把天子之位让出来的?
一咬牙,蔡夫子拿起茶杯,稍稍地遮掩了一下自己的失态表情,然后低沉地说道:“便再三跟君上强调,说这周南公主,乃是千年一遇的绝色!”
“一个……怕是不行。”
“褒君有二女,亦是绝色,号称人间绝美,闻名关西。”
“比之东狐氏狐姬、小戎子,何如?”
“不差仿佛,更添美艳,唯少聪慧,亦不通文字。”
“这个好!这个好!”
只听云轸甪拍着手,然后拂须笑道,“君上本就不识字,美女通宵列国文字又如何?再者,君上只是单纯好色,女子聪慧与否,大抵是不必计较的。”
“……”
“……”
几个老家伙脸皮抖了抖,心想有些话,哪怕是真的,你也不能说出来啊。
不过既然都说出来了,也就没必要再装模作样了,几个老家伙当即便有了计划,这一回既然周天子自己有诚意,他们还是希望老板能过来签个字,走走流程。
先当太师,然后再让新的天子禅位,流程就很完美。
到时候,便说汉承周德,当大兴焉。
一句话的事情。
九鼎他们也不需要,反正汉国能造的锅,那是真的大。
只要中原控制住,接下来的事情,那操作起来,就半点难度没有。
拼硬实力,汉国怕过谁来着?
830 有赌必定输
“汉人……还在赈灾?”
“禀魏公。”
从周国返回的行者,面见魏操之后,神色有些复杂,但还是硬着头皮行礼说道,“汉军所至,列国百姓,无不欢欣鼓舞……”
其中的道理,魏操并非不懂。
换作从前,晋国最少也要出一笔钱,比如说公开宣称,要借给周天子多少粮秣,又或者说是支援卫国郑国多少粮草云云。
这不是白给的,是出借。
借出去,不但白捡好名声,还能趁机介入对方国家的政局。
列国之中,之所以大多数卿大夫都跟晋国沾亲带故,也是这个原因。
连吴国的虞氏都是如此,更何况别的国家?
“汝观汉军行事,何如?”
“这……”
“直言便是,老夫并未昏聩。”
“那……在下便直言。”
行者把自己的见闻诉说了一番,除开晋国驻郑国大使叛逃等等事情,尤为让人震撼的,无非是汉军令行禁止,且从未发生过一起汉军抄掠事故。
这种事情,放在以前,听都没有听说过,哪怕是三代先王传说,也还有各种破烂事情流传下来。
结果汉军屁事儿没有?
究其原因,还是军令如山。
这是根本,这是让魏操震惊的地方。
但是,不仅仅是如此。
晋国称王,晋国的王师,并非没有精锐,并非没有荣誉,但晋国汉国的士兵荣誉,来源却是不同的。
有来自于上位者的赋予,但是,汉军显然还有晋军没有的东西。
“薛、傅之间,百姓纷纷出力,男女老少,皆各分户籍,编组成队。壮者出力,少者想从。便是妇女,健妇亦有担土筑坝者;巧者织布,以助军资。彼处傅城令曰:我军雄壮,鱼也;百姓淳朴,水也。”
“……”
听得这般比较称呼,魏操叹了口气,计划的偏差,实在是相去甚远。
李解这个野人头子,根本不玩宗法礼制那一套啊。
周天子在李解那里,也就是隔壁老姬这样的哥们儿。
满头白发的魏操现在相当的后悔,当初对付秦国,应该更加的坚决一些,乃至于跟秦国打成了旷日持久大战。
事到如今,秦国没有吃下来,反而坐看齐国崩坏,汉国称霸江淮中原。
现如今,卫国、宋国覆灭,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
换成从前,晋国介入也就是介入了。
可现在,所有的本钱,都压在了春季这一波对决上。
想要介入,就得消磨晋国的国力。
以晋国现在的储备,再拖一两年,可能就要拖死拖垮。
拖不起。
魏操想不通,汉国哪里来那么多装备,哪里来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更可怕的是,哪里来那么多人才。
更让魏操想不通的是,中行云、魏子羽、胥飞之流,这等贤才,在晋国为何籍籍无名,到了汉国,偏偏大放异彩?
国之不恤,必生祸端。
“军民鱼水之比,着实精妙。”
魏操感慨之余,又问道,“河水泛滥,可有迟滞汉军方略?”
“在下自关东而来,唯见汉军并列,多地汉军,早已入驻济阴、河南。如陈蔡之地,未见变化,原陈国丈夫有反汉之意,竟为汉国女兵所擒……”
“女兵……噢,是柳营。”
“正是。”
这其中反映出来的问题,魏操也清楚,陈国那点家当,只怕是被两朵“桃花”给祸害了。
而且,魏操也早就听说过,李解早就打算封一个女儿为“宛丘公主”,宛丘在哪里?公主是什么?
怕不是“桃花姬”恨不得陈国明天就亡了拉倒,岂能再给丈夫添堵?
东南诸事的变化,晋国的情报,在陈国这里,就算是戛然而止,再往东南,吴越之地的变化,就已经是不得而知。
只是晋国方面还是知道的,之前越国有意复国,还曾组织了人手。
可惜,事败不说,还赔上了不少财力人力。
按照魏操对汉国的实力判断,怕不是吴国现在,已经换了姓氏,不再是吴氏当家,而是成为汉室的一部分。
“天下十之六七,或为汉土,或为汉国妾室……”
要翻本,难了。
秦晋两国现在只能把有限的资源,砸在更加有限的兵力上。
如果能逼迫汉国止步黄河,一切都还是有戏的,两代人,熬死一个李解,希望还是在的。
纯拼国力,肯定是拼不过了。
把楚国拉上也是无用,就现在,汉国的老年使节团中,可是有斗尊的!
“周国可曾开关让道?”
“已经答应。”
“唔……这就好。”
出兵虎牢,配合河北的晋国地方部队,还是可以跟汉国对峙的,拖到秋收,那就能继续护住晋国的基本盘。
表里山河的一亩三分地,联合秦国、燕国,再加上乱七八糟的齐国,残破的西楚,怎么地,也能挺上十年八年的吧。
“只是……”
行者犹豫了一下,对魏操道,“魏公,我国使者,于周室朝堂,公然侮辱周室……虽有事成,必引周人恼怒啊。”
“嗯?”
魏操猛地精神抖擞,“嗯?!”
“……”
“公然侮辱……周室?!”
“嗨。”
“……”
那一刹那,魏操心脏都在狂跳,现在的情况,不比往常,以前周天子是没有依靠,只能干瞪眼。
但是现在不一样,周天子与其向称王的晋国跪地求饶,还不如找李解啊。
李解,给钱非常爽快,天下皆知!
李解,从来没有滥杀无辜的记录,天下亦皆知!
光凭这两点,周天子凭什么要在晋国面前吃瘪?
老姬家就算要嗝屁,老姬家就算要完蛋,那也不是完蛋在晋国手里。
在宗法制度之下,周天子别想轻松地把祖传染色体传下去,天下家的老姬家,搞不好染色体都是别家小支的。
但是汉室根本不管这一套,你只要乖乖投降……那是金票大大滴啊!
猛地站了起来,魏操立刻喝道:“前军何在?!”
“前军已至谷城山,六卿子弟,齐聚河阳、孟津,随后……”
“汉军何在?!”
“汉军尚在关东啊。”
“即刻骑传孟津,不可进彀水半步!”
“魏公,河南左军已至什谷,汜水之畔,亦有小股人马,以聚郑人筑城之用。”
“寻衅周人,必不能看清形势。王师过境,难矣。”
魏操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晋国在失去大义的情况下,还想安稳过境,要么直接灭了周国,要么就是低调点,这样才能选择在汜水一带建立防御阵地。
讲白了,就是复现当年平息宋、蔡之乱的情况,可是现在,连基本的地利可能都是丧失殆尽,也就是李解好色到了极点,现在还在梅山泡妞,只怕晋军刚过河,就得被打爆。
魏操心知肚明,不能让李解反应过来,这货就算泡妞,那也不算什么大事,毕竟,这货手底下的人才,个个都是贤才。
如商无忌、妘豹、云轸甪、蔡美等等,或是擅长运营,或是擅长建设,又或是二者兼具。
哪怕李解反应不过来,又或者是无所谓的态度,这些人反应过来,就够晋国受的。
算算时间,突然,魏操对河南汜水一带的部队,有一种非常糟糕的想象。
以往周人、郑人,面对晋人,肯定是怂到不行。
可是现在呢?
狐假虎威总是会的吧?
有汉人壮胆,跟晋国斗上一场,有何不可?有何不敢!
831 天行健
“钱不是问题!”
“不就是‘赤霞’么?”
“就算是‘紫霄’,在下打一份报告的事情。”
“我乌鳢对天发誓,如有谎言,天打雷劈!天皇大帝在上,我乌鳢说的!”
“跟着魏操老儿走,还能有好下场?”
“晋王信我还是信你?”
“晋王也想跟我走。”
“我在晋王那里是什么身份?”
……
晋国的山北会馆,离洛京的江阴会馆并不远,此时,在周天子朝会上公然狂喷“谁家还不是个大王”的晋国使者乌鳢,正在给同行的晋人画着超级无敌大的大饼。
“乌、乌兄……”
“嗳,以后大家都是汉家臣工,叫我同志便是。”
“……”
几个年长的晋人咽了一口口水,然后小声道,“乌、乌君,大家、大家也不是不信你,就是……就是想……长长见识,开、开阔眼界。”
“嗐!早说啊!”
乌鳢抹了一把口水,刚才唾沫横飞,可真是累死他了。
只见乌鳢拍了拍手,然后道:“来人,将东西抬上来!”
话音刚落,就见几个壮汉,将几大箱的东西抬了进来。
箱子各有不同,一种晋国传统的玄色箱子,黑漆漆的,镶铜带紫边,又用了兽头雕纹,看上去就比较的霸气。
另外一种,就是清漆大木箱子,木料什么质地,看得一清二楚,也没有什么雕龙画凤,就是非常的拙朴。
要说雕刻,也是雕刻了些许东西,无非是“开元元年制”这样的字号。
正中央,还有个浅浅的“汉”字。
“打开!”
两排箱子打开之后,乌鳢双手一摊,笑呵呵道,“这是我主汉公,亲赐‘赤霞’‘紫霄’及招贤千金,诸君,这些东西,不过是九牛之一毛啊。”
“……”
“……”
几个晋国行者,当时就震惊了。
一个个双目圆睁,他们不是不知道汉国富,也不是不知道汉公爽快。
可是,可是这也太多了吧!
乌鳢这个家伙,到底什么来头?
难道他有什么姊妹是人间绝色?
不可能啊。
就他这个模样,他姊妹能好看到哪里去?
“乌、乌君,我等不过是晋国下臣,六卿治下,也就是乡土之间,刨土觅食。汉公乃天子伯舅,何等尊贵,岂能用我等这般贱人……”
“嗳!”
乌鳢当即就抬手打断,“诸君何必自谦?我乌鳢往年,不过是驻马城中贩马贱人,今用七尺之躯,蒙我住赏识,乃得此等境遇。尝闻:知恩而图报。我乌鳢今日,一来有举荐贤才之心,二来有助我主一统天下之意。拳拳之心,诚恳之意,还望诸君明鉴!”
“乌君高义,乌君高义……”
“诸君稍安勿躁,且再看。”
说罢,乌鳢又抬了抬手,指着另外一排箱子,“劳烦打开。”
壮汉们将箱子打开,却见箱子中,竟是各种玉石,还有牛角、犀角、象牙、鹿皮、白狼皮等等。
皆是晋国绛城之中的库存,保养得极好,是曾经晋侯的私藏,相当的珍贵。
此刻,却是出现在了乌鳢的手中。
“晋王虽是年少,却同吴国公子巳关系深沉。有云:物伤其类,悲哉。今魏操为上卿,把持晋国大权,六卿之家,分宗室之地。使有晋王一族,止绛城尺寸之地。晋室,姬姓之后也,称王悖逆,非臣之道。”
“惭愧……”
“惭愧……”
见众多晋国使者都是一脸的羞愧,乌鳢倒是摆摆手,“无妨,我主旧年剿灭盗匪,镇杀奸邪,亦有一言,曰:只诛首恶,不及其余。今晋国上下,无非魏氏凶顽,欲兴不义之兵,抗衡正道之师。”
“我主旧年教诲: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试问,天下助汉室者多,还是助晋国者多?”
乌鳢说着,更是一脸傲然,“天皇大帝乃天子假父,我主身份,亦不必多言,今天子自认德行有亏,传位于太子,封我主为三公之列。乌某此刻,对诸君无不可之语。我主镇守东郑,为何迟迟不见入京?唯三事尔。”
“呃……还请乌君教诲!”
“还请乌君教诲!”
“还请乌君指点……”
晋国使者现在也是清楚的很,跟着魏操混,那是真没啥前途。
老东西吃独食也就罢了,这次秦晋罢战,双方肝火都打了出来,突然收兵,根本就是添堵。
不仅仅如此,汉军赈灾一事,一开始大家都是当笑话。
可是当汉军赈灾从冬天到春天,这就不一样了。
列国之间,都是猫冬苟活。
唯独汉国,居然能使人求活求存,这是不一样的国家,这是不一样的环境。
尤其是见过世面的晋国使者们,对此更加的清晰。
汉国的底蕴,或者直接点,汉国的实力就是强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比当年穆天子跑去见瑶池看风景还要高的高度!
“此间三事,一,便是我主怜惜晋国三师六军,疲敝之师,岂可恣意开战?若战,战比败,败比亡,我主不念天下念苍生,晋国百姓,亦苍生也。”
虽然明知道是鬼扯,可乌鳢这番话说出来,还真是挠到了这群晋国人的心头肉,谁他妈想死啊。
要死,也得弄死老秦人再死。
现在这种不上不下的,还得开春跟汉国开打,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最重要的是,汜水那边的情况,根本和想的不一样,汉军是没有出现,可也不知道出了什么鬼,一帮周人、郑人、管人,还有一些宋国的残兵败将,外加从卫国叛逃过来的河北驻军,居然纷纷高举义帜,说是要跟着汉公一起抗衡不义之兵。
谁是不义之兵?这还用想?
汜水、虎牢两地,原本的晋国河南前沿基地,现在被围了个水泄不通,隔绝津渡也就罢了,连最后的给养都送不上。
讲白了,以前这些瘪三不敢干的事情,这一回,是真的胆大包天。
晋国外放的有识之士清楚的很,这行情就算汉军没有来,只要断炊,晋军必败。
而且组织津渡的问题非常麻烦,以往可能简单,但春汛一到,夹杂着一点点冰凌,这事儿就得大败亏输。
晋国南下,必须掌控津渡,但现在各个津渡之间,简直就是谜一般的诡异,那种颓废的气氛,都不用靠近,就能感觉出来。
原本晋国在这里,随时可以抽粮,可这一回,坊里之间用“义士”,乡野四方多“义从”,打不打得过是一回事,敢不敢打,是另外一回事。
现在,周郑之间,多的是要怼死晋国人的“民团”。
“二,今天子退位,新天子懵懂幼童,岂能署理朝政,为假太师之手,方可治理洛京之地。我主心怀天下,乃是谋全域之雄主,岂能蹉跎小小洛京一地,以求虚名?尝闻三代之上,自有贤君禅让,洛京国人,早有重振之心;伊洛之戎,亦有归附之志。我主前来,非周室太师,实乃汉家天子也!”
“……”
“……”
听了乌鳢这胡吹大气的口吻,几个晋国使者都是深呼吸,然后眼睛放着光。
别人僭越,那是真的僭越,不要脸。
但汉公那叫僭越吗?
那叫秉承天皇大帝之遗志,奋斗不止,自强不息!
应该的。
“三,时人闻汉家‘一统天下’之语,纷纷嘲讽,极尽讥诮之能事。今吴越、陈蔡,齐鲁、周郑……还有不信之狂徒?我乌鳢原为驻马城一草芥,籍籍无名,又无才学,胸腹之间,唯志气尔。天下似乌鳢者,何其多也,缘何乌鳢扬名于绛城,行走于中原?”
乌鳢双手一摊,仿佛是在询问晋人,只见他爽朗一笑,然后开口道:“今乌鳢能生死置之度外,只为汉室大业。不外是我主旧年,赐我一言!”
“愿闻其详!
“还请乌君教我……”
“哈哈哈哈哈哈……”
乌鳢大笑一声,手一挥,“我主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832 汉秉威信,总率万国!
“君上,还是去一趟洛京吧。”
“去个屁的去,梅山不快乐吗?”
“君上!”
亲自来了一趟新郑的蔡夫子,一咬牙,很是悲愤地跟李解说道,“洛、洛京有人间绝色数十名!更有千年一遇的国色天香啊!”
“真哒?!”
一个鲤鱼打挺,猛地落地,李董连忙扶着蔡夫子入座,“老君啊老君,这等小事,怎么还劳烦老君你走一遭?那些个不成气候的,怎么做事的?”
“君上……愿意离开郑地,前往洛京了?”
“一心为公,一心为公。”
说罢,李解搓着手,嘿嘿一笑,看着老夫子连忙问道,“老君列个章程,我看看还要走什么程序的,赶紧搞定。”
“好!”
老夫子双目放光,“君上,这可是君上所言。君无戏言,君上在新蔡说过的。”
“成,君无戏言,不过先讲好,得有人间绝色!”
“周南公主,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褒氏女良人,更是美艳无双,号称千年一遇,有灭国之美,亡国之艳!”
“卧槽!这……这赶紧的啊!走走走,今日就去洛京!我点齐兵马,把这事儿给平了!”
去洛京,想要一路太平,那不得先让郑国人老老实实的?
当然了,郑国人现在是挺老老实实的,毕竟郑城子都嗝屁了,几个城邑的大夫,一个个都是竞相事汉,就差把自己老婆贡献出来了。
一路畅通,绝对没有问题。
不过李老板这个人,做事一向是讲究的,小不忍则乱大谋,再说了,安全不安全,别人说了不算。
先签发个命令下去,封锁河南渡口,再屯兵西进,压制汜水。
这一路,那就算是妥了。
有什么风险,都是从南方来的,可他现在从蔡国调动兵马,冬季就有两个军团入郑,算算时间,加上颍水冰雪消融,最少还能有个两万多人马。
再加上陈国的仆从军,原先的计划,就是拿捏着河南之地,然后干死宋国,踩爆齐国。
结果他还没发力呢,宋国就完蛋了,至于齐国,比宋国还惨,国君粪海畅游,导致了一系列的崩盘。
所以,现在积攒的力量,根本都没有消耗多少,尽用来赈灾了。
当然也是他李老板为人讲究,当初想要搞齐国,目的只有一个:把齐国美女掳走!
现在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达成战略目标,那还寻思啥,做咸鱼啊。
不做咸鱼做什么?
至于说跟晋国较量较量,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他又不急的。
国家大事,随时可以搞。
但人间绝色,能延后吗?延后一天,美人儿就老一天,容颜易逝,韶华易老啊。
保养一个人间绝色开销,这年头,那是真的大!
不容易!
李老板也没别的追求,就想着赶紧多找几个美女玩玩,至于赈灾啊救济啊,那都是顺便。
别人夸他还是捧他,他内心毫无波动。
此刻,蔡夫子松了口气,然后对李解道:“君上,此去洛京,当为汉家天子也!”
“……”
“君无戏言。”
“……”
“千年一遇的人间绝艳,倾国倾城之貌……”
“这……”
“听说褒氏女子,不通文字,若论聪慧,远不如‘桃花姬’。”
“噢?”
李老板抿了抿嘴,喉头耸动,漂亮又笨的姑娘,这也太好了吧!
“老朽尝闻褒氏先祖,多有妖姬乱世之举,若非绝艳,岂能行事?”
“老蔡你真是懂我!”
“君上,若是累了,便去寻周南公主,老臣早就听闻,周姬温柔如水,又擅抚琴,只论姿容,还在夜月公主之上……”
有些话别人不能说,但蔡夫子此刻没什么不好说的。
再说了,他也没有黑夜月公主的意思。
人周南公主,大家都这么说。
话里话外,蔡夫子就一个意思,要是老板你在千年妖姬那里玩得累了,想要吃点清口带素的,就去周南公主那里。
听她抚琴,自然就放松了身心,两全其美,何等美哉?
想想都觉得爽啊。
“老蔡,我这个人你是知道的,从来都是雄心壮志胸中藏。我从小立志就是要为天下人作贡献。天下为公嘛!”
“君上志气,老臣这几年,是感触至深的!”
“对对对,就是这样,就是这样,我也绝对不是就为了美色迈不开腿。谁还没见过女人不是?当然了,老蔡,我也不是不信你,去洛京呢,主要也是想长长见识。”
“……”
蔡夫子攥着竹杖,青筋爆出,指关节都是发白,身为一个老牌士大夫,说实在的,也就是摊上了这样的老板。
可蔡夫子又得承认,这个老板很特殊,非常非常的特殊。
他蔡美能来到这里,是因为他蔡美不怕死,想要走一走乱世的道路吗?
是想要看看晋军在周郑之间驰骋吗?
显然都不是。
他一路前来,周郑之人,皆是以汉军将至为口号,互相鼓励,互相鼓劲,然后各自结寨,阻隔晋军四散。
自晋军大本营召唤前军后撤之时,黄河津渡已经被周郑之人隔绝。
也就是说,原本应该无所畏惧的晋军,在河南之地,竟然成了孤军!
当然这种情况,以前也不是没有过,没必要慌。
但是现在,问题大条了。
在魏操下令之时,周郑之地响应着数十万,自西向东,万人聚一方,十万人号一师,三十余万众,号曰“守望之师”。
维持住“守望之师”的唯一信心,就是汉军将至这个连真假都不知道的口号。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认,尤其是洛京内部,都是心知肚明,那个传说中的汉公,就在梅山玩女人。
人在梅山,玩到失联。
现在,总算是重新建立了联系。
一路上,李老板一脸懵逼:“什么?晋军被分割包围了?”
“对。”
“秦军被阻隔在伊水,不得进退?”
“对。”
“晋王传下衣带诏给乌鳢,希望汉军入晋,平灭权臣?”
“对。”
“周天子退位了?”
“对。”
“我现在是三公之一的太师,李太师?”
“对。”
“新天子最近偶感风寒,然后他体弱多病,最重要的是,他才七岁,然后也准备退场?”
“对。”
“汉家天子代替周家天子,已经谈妥了?”
“对。”
“……”
李老板摸了摸蹿出来的毛寸脑袋,心中泛着嘀咕:“老子一个冬天,就在梅山泡妞啊。”
这事儿上哪儿说理去?!
是小弟们太能打,还是员工们太刻苦?
他也没给多少加班费啊。
一路上,李老板仪仗全开,九星旗开道,七星旗随后,鳄人一身玄甲,勇夫旗帜烈烈,只说军容,便是碾压诸侯,无人能及。
曾经的弛道两旁,客舍之间,多有手持兵器之乡民,却也没有畏惧,只是口称“恭迎圣天子”,旋即又加了一句“恭迎勤政爱民大官家”。
李老板一听这个就兴奋,没错,说得就是他,他勤政,他爱民,那必须的!
过汜水之首,入嵩山之间,草莽望风来投,乡士率众归附,原本就气势凛冽的队伍,因为这些奇奇怪怪的家伙跟着,更是规模庞大。
每过一城,便增万人,半道上更有晋人溃兵,还未接战,就是分崩离析,作鸟兽散。
“这也太菜了吧,就这?”
李解原本对晋国,还有一点点期待,魏操能够调动的精锐,应该还是有三五万的。
刨除镇压晋国内部的反对势力,能拉出来决战的部队,还是相当的可观。
可现在,似乎玩脱了。
一路过去,越发地多了箪食壶浆“喜迎王师”的周郑之民,更有早就布置好的嘉禾、瑞兽献上。
李解对这个不感兴趣,只是有点懵逼:卧槽,老子在梅山这段时间,外面到底发生了多少事情?
难道真是山中一日,山外一年?
可李老板寻思着,他也就日了几个啊,怎么日子过得这么快?
世界变化也这么快?
不科学,相当的不科学!
“老君,我只要登基,说好的,千年一遇。”
“……”
“老君,给个准话!”
蔡夫子心中悲愤,他这么拼命,他这么努力,他一把年纪过得比勾陈还要辛苦,是为了什么?
深吸一口气:“陛下,安心登基就是。”
“千年一遇。”
“有的。”
“那就好。”
李老板顿时心情轻松起来,横竖也没有什么对手,他还不是想怎么浪就怎么浪?
至洛水之畔,队伍更加的雄壮起来,旗帜越发繁杂,但是那些乱七八糟的队伍,显然都没有敢靠近汉军。
鳄人、勇夫将这些杂牌部队隔绝开来,使得汉军始终保持着一个可以随时冲锋的距离。
“天子将渡洛水,此地,可谓‘天津’!”
洛水之畔,蔡夫子如是说罢,便命人立刻勒石刻碑,上面正是有“天津”二字。
过河之后,偌大的洛京,高墙耸立,城楼高昂,外间,车马齐整,又有高台清空,李老板上前一看,便见一众周室大臣,早就行了大礼。
再看高台上下,自下而上,便是由老及幼,高处正是手捧天子印玺的少年天子,风中瑟瑟发抖,却见之下汉军威仪,然后开口说着什么。
紧接着,便有人高呼:“汉秉威信,总率万国!”
“汉秉威信!”
“总率万国!”
“汉秉威信!”
“总率万国!”
“汉秉威信!”
“总率万国!”
声浪如潮,李解当即愣了一下,一旁蔡夫子这才松了口气,然后道:“陛下,登基吧。”
“登什么?”
“……”
开了个小小的玩笑,李解甲胄在身迈步而出,他是爽快的很,一边走一边笑:“哈哈哈哈,这么大的工程,以前想都不敢想啊!”
李老板很清楚,此时此刻,他就是整个天下间,最大的老板!
他的公司,也是最大的!
他的员工,是最多的!
他的工程,是最有规模的!
不敢说绝后,但一定是空前。
“汉秉威信,总率万国……好。”
李解登上高台,站在周室最后的少年天子跟前,笑了笑,这句话,似乎是他曾经无意中说过的一句话。
当时,不过是小小地跟老家伙们开个玩笑罢了。
现在,却是不一样了。
良辰吉日,禅让登基。
“汉秉威信!”
“总率万国——”
李解抽出腰间吴钩,很难得地,唯一一次,响应了员工们的呼声。
此时此刻,自此之后,汉秉威信,总率万国!
完本,无感言!
万人敌算是仓促开书,不过故事其实还是有内核在的。
那就是,帝王将相们的本心,对老衲这种平民百姓来说,一钱不值。
明君也好,昏君也罢,他们不管用什么形式来创造什么样的辉煌,只有对老衲这种平头老百姓有用,能苟活,那才有价值。
所以,是为了千秋万载,还是酒池肉林,结果都是修运河灌溉两岸,那么作为吃米饭吃烙饼的我而言,没区别。
明君烙的饼还能比昏君的更香吗?
唯有当代,唯有此时,我们作为劳动者,劳动创造出来的每一份价值,才是有意义的。
因为他的“江山社稷”,也是我的“江山社稷”,倘若用一个好听的词汇来描述,大约就是“主人翁意识”。
或许会有人嗤之以鼻,觉得能有多大区别?
但就是有区别,我们的脑袋不会给出答案,但是,屁股会给出答案。
屁股,决定脑袋。
帝王将相、才子佳人,什么时候在老衲眼中,才算有了意义呢?大约就是成文成书,成为故事,化作文字,成为图画。
因为,这承载的,就不再是当时的苦难,于当代的老衲而言,这就是文化,这就是传承。
与有荣焉嘛。
此时再跟国际友人吹嘘,那些个曾经的帝王将相、才子佳人,便成了“我祖上”,倘若这样的帝王将相,才子佳人有很多,那便是——阔过。
至于其它,老衲是不作他想的。
李老板的故事,老衲没有给他一个终点,没有给他一个终极的句号,水友们看到之后,大约还是想看到真正的一统天下,再扩展一点,做个地球的球长,显然也是更好。
不过本书的书名叫什么?
战国万人敌。
战国,万人敌。
李老板一手创造的战国,李老板成为了万人敌。
这是结束,当然,也是新路程的开始。
但对老衲而言,已经没有必要再去编撰更多的篇章。
还是那句话,帝王将相们的那点事儿,倘若成了当事人,是真的不美,只有成为厚重篇章中的一页,有了距离,才会产生美。
自始至终,不管是最开始的吐槽,还是李解整个人形式操作,其实老衲都是借助李老板的另类行事,讲述一个屁股问题。
我们的头脑可以不清醒,但是屁股,千万不要坐歪。
这并非老衲的说教,而是共勉,书里书外,不要羡慕帝王将相,不要羡慕才子佳人。
以上,完本!
本月15号发新书。
工科狗位面的贞观三百年左右,乱入一个穿越者,本位面唐朝一家独大,没有任何竞争对手。
类似法兰西帝国没有大英帝国那样的对手,海陆独霸,人口最高。
新书已发,书名《贞观三百年》
如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