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孔雀开屏
当先的太监还没来得及开口，只听刘若华抢着道：“回王爷，是孔雀，陛下弄来的。”音调活泼，兴趣勃勃的样子，如同看到新奇之物的女孩一般天真可爱。话音甫落，人已到近前。
熊豪心道：“孔雀有什么新鲜的，值得如此惊讶。”想到宫中妇人见识浅薄，倒也理解，未起疑心，说道：“这些大鸟好看是好看，就是吵闹，叫起来还不如鸭子。”伸出手指点了点，笑道：“嚯，这十几只放在一起，宫中没安宁喽！”
刘若华道：“恩，叫声确实难听，可长得真好看，来，给本宫抱一只看看。”
一个小太监搂了一只孔雀走到刘若华面前，提醒道：“娘娘，您仔细着，别被啄了手。”
刘若华道：“咬人吗？”
小太监道：“轻易不咬人，可到底是畜生，不听说，不听管，拿不准的。”
刘若华笑道：“好，本宫知道了。”伸出手掌，轻轻抚摸孔雀背脊的漂亮羽毛，但觉触手生温，光滑如丝，好感顿生，不住赞道：“真漂亮！”抬目四顾，见一只只孔雀分散园中，问道：“不会飞走吗？”
小太监道：“回娘娘，已经给剪过羽了，能飞却飞不高，逃不出园子。”
刘若华道：“那就好。”心中却道：“这不就是宫里的女人吗？”观赏的兴致登时淡了几分，有一句没一句地跟小太监打听有关孔雀之事，暗中留意熊豪。
熊豪见刘若华被孔雀迷了眼，短时间内是不会离开
了，暗自饮恨，正思索如何将人尽快支开，岂料，片刻之后，熊严在王德带领下来到了御花园，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一众莺莺燕燕。
熊豪眼看着御花园里的人越来越多，简直要咬碎一口牙，然而皇帝在上，哪怕身为皇叔也不能不顾君臣之礼，不敢就此发作，心中愤愤，却要面上平和，欢快，给自己的好侄儿行礼问安。
熊严笑道：“皇叔免礼。”
熊豪道：“谢陛下。”站在熊严身旁，笑呵呵指着乱走、乱跳的孔雀，说道：“陛下，听说这孔雀见了美人有争胜之心，不知道咱们今日能不能看到它们开屏斗艳啊。”他口中的“美人”自然是熊严的妃嫔了。
熊严一听，顿时来了兴致，点头道：“皇叔说的不错。”面向跟随的众妃，说道：“各位爱妃，今日，谁能让孔雀开屏，朕重重有赏！”
众妃听了“重重有赏”，除却刘若华外，皆有跃跃欲试之情，然而想到孔雀难受控制，不懂人言，多半不会配合。若是大喇喇走上前去，孔雀却不开屏，岂不是自打脸面，当众丢人现眼？又都面面相觑，不敢动作，只盼有个出头鸟。
德妃韩容嘉见熊严面露些许不耐，上前道：“陛下，孔雀是凡鸟，自然要见了凤凰才能恭敬膜拜，开屏讨好。在这宫里，谁人不知皇后娘娘才是真凤凰，臣妾们哪里敢僭越呢？还是请陛下将皇后娘娘请来，由娘娘一展凤威吧。”
韩容嘉有此提议，当然不是为了让王蕊瑶有表现之机。
她先说出皇后凤体尊贵，孔雀该当礼拜，那么，如果孔雀当真恰巧开屏，便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跟皇后没什么关系，孔雀拜的是凤凰，尊贵的凤体，不是王蕊瑶；反之，若是孔雀不开屏，那么能证明的就是王蕊瑶不是真凤凰，没有当后宫之主的资格。宫中喜欢嚼舌头的女人不少，这样的事情传了出去，对王蕊瑶有害无益。甚或，在有心人推波助澜下，会有人再次提出废后之说。
皇后无嗣，再加上虚无缥缈的天命传说，就算有熊严的宠爱又如何，难道天子还能不尊天命吗？
老天爷认下的皇后才是真皇后啊！
韩容嘉的话若不细细推敲，旨在赞誉皇后高贵，乍听起来大有道理，众妃附和，一齐道：“请陛下请皇后娘娘前来，一展凤威。”同时因为不需要应付眼前难题而松了口气，更有几人对好心解围的韩容嘉心中抱有感激。
刘若华自然不在其列。
她听了韩容嘉的话，登时心头一跳。
刘若华与韩容嘉同年嫁给还是太子的熊严为妃，几年相处中，早就看清楚了这位大家闺秀的真面目。
刘若华心知韩容嘉不怀好意，要暗地里阴王蕊瑶，于是抢着道：“陛下，皇后娘娘是一国之母，怎能放下身份，跟一帮连话都不会说的鸟儿比美，这不成体统，况且陛下和皇后夫妻同体，皇后娘娘堕了身份，就是您堕了身份，还是另选他人吧。”不提神神叨叨的凤命、凤体，将话头重新转到比美上头。
第47章 孰高孰低
刘若华性情直爽，却不蠢钝。
身为将门之女，刘若华自幼练习武艺、接触兵法，她的应变之能比一众只知道争宠的女人要高明许多，口齿伶俐更胜过旁人。平时漫不经心，好似不在意，只因不屑理会，但遇上为好姐姐出头的情况，当然火力更猛，责无旁贷，定要挺身而出。
熊严只当是玩游戏，哪里想得到女人们之间的言语交锋，听了韩容嘉的话，觉得在理，就要点头答应，然后听了刘若华的话，也觉得在理，两相比较，犹豫不决。
熊豪见熊严因点点小事纠结不已，心中冷笑：“废物！”
刘若华和韩容嘉目光相投，暗暗较劲。
其他人不敢插口，静待结果。
一时之间，御花园中人声尽消，唯有孔雀难听的嘶哑啼鸣声。
渐渐的，众人的目光全落到了熊严的身上，盼他早定注意。
这下子可苦了熊严。
熊严焦躁起来，紧张起来，无助地看向王德。
王德暗自叹口气，轻声道：“陛下，比美当然要找美人，皇后娘娘美貌绝伦，国色天香，是咱们宫里最尊贵的美人，但论皮相之美，您忘了还有一人吗？”
熊严“啊”一声，拍手道：“对啊，朕怎么把贵妃忘了。”见贵妃不再当场，立刻吩咐传召，松口气道：“贵妃不是凤凰，跟孔雀比比不算掉身份，正好，正好。”哈哈笑了起来。
周围人一听，均想：“原来贵妃再美，不过是只孔雀，远比不过
凤凰啊！”各有权衡，但却安安静静的，不说旁的闲杂。
后宫中，皇后第一，贵妃乃四妃之首，位居第二，任哪一个都不是随便能指摘的。
不过，在今日，不管孙红香能不能引得孔雀开屏，争美逐胜，她都将成为合宫中最大的笑话！
这份耻辱将伴随孙红香度过以后在宫中的无数个日日夜夜。
韩容嘉见手段落不到皇后身上，虽然失望，但想到孙红香可能因此受到连累，觉得还算满意，已经做好打算，准备将前因后果加油添醋一番告知孙红香，要孙红香对皇后产生嫉恨，引起二人之间的争端，以便坐山观虎斗，渔翁好得利。
刘若华对孙红香一直看不上眼，乐得看她出丑，心道：“这个场面不能不跟蕊瑶姐分享。”于是道：“陛下，要不要请太后和皇后娘娘过来，等一会儿的胜景怕是不常见呢？”
韩容嘉向刘若华看了一眼，心道：“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啊。既然要让孙红香出丑，当然要大大出丑，让更多的人知道，才不负一番苦心。”附和道：“是啊，陛下，请太后和皇后娘娘也过来吧，就算不成也不打紧，大家伙儿难得一起热闹、热闹，游园赏花也挺好的。”
熊严道：“两位爱妃说的有理，王德去请太后过来吧。”
刘若华道：“陛下，那皇后娘娘呢？宫里头一回饲养孔雀，皇后娘娘在此之前也无缘得见吧。”
熊严道：“皇后处理后宫事累了，别去打扰了。朕赐了一对孔雀给立政殿，皇后不来也能看到。
”想起昨夜欢愉，**滋味，心中荡漾不已，恨不得晚上早点到来。他不知道昨夜一切全是幻觉，根本没有实际发生什么，还当自己的皇后千依百顺到了极点，真心伺候自己。
孔雀乃为太后寿辰准备，不等合宫人甚至没等太后看个清楚，熊严竟先给皇后送去了两只。恩宠之重令人难以想象。盛宠不断的贵妃居然连一丝都没碰着，着实令人心惊。
熊严话里话外对皇后的关切和看重，只要不是个脑子蠢笨，耳朵聋的，都能听出来。一时之间，在场的人各有思量，心头各有滋味。
刘若华心道：“蕊瑶姐做什么了？回头我得问问。”体会到熊严对王蕊瑶是真心相待，打心底里为王蕊瑶开心。只要有了帝王宠爱，后位稳若磐石，再不必害怕贱人们的算计了。
韩容嘉闻言，脑中警钟长鸣，心道：“小狐狸精还没弄下去，王蕊瑶又上来了，本宫立足之地当真是没有了。”看着自顾自逗弄孔雀的熊严，黯然叹息，眼光一转，落到了熊豪身上，心道：“叔侄两个如果换过来就好了，不管是从样貌、身材、能力上论，还是王爷看起来更像一国之主，唉！”
其他妃嫔则有的羡慕、有的嫉妒、有的无所谓，不一而足。
熊豪心中也有波动。
人最怕有情，有了爱护的东西。他想，若熊严对王蕊瑶付出了真感情，那么假以时日，这个无能的小皇帝可能会在某一天觉醒，承担起作为丈夫的责任，这样发展的最终结果，或许是熊严改头换面，一改昏庸作风，发愤图强。
第48章 一场笑话
熊豪看着熊严，眸色深沉，心道：“你若一直无能，本王顾念血脉之情，留你性命未尝不可，若你，哼，莫怪本王心肠冷硬。皇家无情，我的侄儿，你早该领悟的。”心思越想越毒，越狠，面上却越显越温和，负手立在熊严的身旁，微微颔首，一眼不错地看着熊严，好似慈祥长辈看着未长大的孩子一样，
没过多久，贵妃和太后先后驾到。
太后已从王德口中得知缘由，挽着熊严的手，笑道：“就你花样多！”
熊严笑道：“这不是为了博母后一笑嘛！”
太后道：“哼，哀家还能不懂你的心思？剩下一张嘴甜。”眼光扫过众妃，问道：“怎么没见皇后来啊？”
韩容嘉接口道：“禀太后，陛下特意送了孔雀到立政殿，皇后娘娘可不用跟咱们似的，顶着太阳来御花园，舒舒服服在宫里就能瞧了！”咯咯一笑，说道：“说起来，皇后娘娘是这宫里第一个看到孔雀的呢！”
太后怎听不出韩容嘉暗中挑拨，微微一笑道：“皇帝做的好，媳妇儿就是要来疼的，以后有什么好东西多想着些，能陪你在这宫里吃苦受罪，不吵不闹不抱怨的，到最后也就是皇后这位正妻了。”
熊严道：“儿臣谨遵母后教导！”
太后笑呵呵道：“好啦，不用多礼，心里记着就是了。”向自己的侍婢林姑姑道：“哀家记得当年先帝爷赐下过一对翡翠镯，虽然不是特别上乘的材料，但做工
精巧，十分罕见，这个时候估计没人能做出来了，回头，你给找出来，给皇后送去，处理六宫事不容易，让皇后多休息。”
林姑姑应道：“是。”
太后点点头，瞧着孙红香一身薄纱轻衫，心头不满，然而心中清楚，自己的儿子就喜欢这个调子，也不好多说什么，装作视而不见，心想，皇后复宠，宫中安宁指日可待，自己身为太后，安分颐养天年就是，莫要指手画脚，损了皇后威仪，淡淡道：“既然来看热闹，那就别耽搁了，别枉费了贵妃一番精心准备。”
熊严道：“母后说的是。”领着众人退后几步，为孙红香让出地方。
太后先点出皇后是正妻的身份，然后给下赏赐，就是借韩容嘉挑拨一事，告诫众女什么是尊卑之别，妻永远都是妻，妾永远都是妾，哪怕身在妃位，位居一品，不过是个品阶高一点儿的妾罢了，正如园中的孔雀，身披采羽又如何？还不是在园中受人观赏的东西，不过取了乐罢了。
韩容嘉讨了没趣，不敢在多言，退在一边。
孙红香没想到太后和熊豪也会来此，因此按着熊严的喜好，穿着妖艳、暴露，打算在其他嫔妃面前大出风头，然而，碰都碰上了，再回去换也是不能，只好硬着头皮领命，上前与一帮孔雀斗艳。
孙红香位居贵妃，却要在众目睽睽下做舞女的行径，与禽畜为伍，心中怎能不怒？她不敢在陛下、太后和王爷面前露出不满，但面对使自己出丑的罪魁祸首怎么
还能忍得住？幸好此时，孙红香还不知道在她来此之前熊严的一番言语，否则非得气炸了胸膛不可。而事实上，后来从韩容嘉口中得知熊严那套孔雀、凤凰的比喻，还真的就气得肺腑炸裂，险些晕了过去，不过，这是后话了。
孔雀们今日刚安新居，又被围观，本就惶恐，此时又见孙红香一脸‘凶神恶煞’走近，哪里还敢待下去，一哄而散，各自奔逃，转眼间跑了个干干净净，或是躲入花丛、或是躲入树后、或是藏入假山，更有一只奋力一搏，振翅高飞，越过了池塘，不过因为被剪了羽，飞得不够高，长长的尾羽落在了水里，粘成了一团，好似被淋了水的鸡毛，十分滑稽。
熊严等人见了，哈哈大笑。
刘若华趁机高声道：“哟，这不是落地的孔雀不如鸡嘛。”娇笑不停。
有了刘若华起头，众女跟着一起调笑，有的人是听明白了刘若华讥讽孙红香，有的人没听明白却也乐得凑个热闹，你一言，我一语，场面是越来越欢乐。
这些话落在孙红香的耳里，尽皆嘲笑。
孙红香眼看着孔雀奔逃，只剩自己在草地上“金鸡独立”，转身不是，不转身也不是，尴尬非常，又气又怒，漂亮的脸蛋儿涨得通红，一身轻纱随风鼓荡。
过了一阵，还是太后心软，心想今日算是给孙红香一点告诫，已然足够，三言两语打了圆场，摘下头上一支钗赐给孙红香当做安慰。
众人就此散去。
第49章 姐妹情深
回到蓬莱殿后，孙红香将宫人屏退，再也忍不住心中委屈，哭泣起来。
韩容嘉旁边作陪，时不时开口劝慰，内心里实是幸灾乐祸，高呼痛快。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孙红香情绪稍微平复了些，拉着韩容嘉，抽抽噎噎道：“姐姐，我是陛下亲口封的贵妃啊，怎么能被这般羞辱呢？陛下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全是骗人的，骗人的，一到了正事上，我还不如王蕊瑶，我就是个专门给人逗笑话的小猫、小狗。”说着，委屈之感，羞辱之感再次涌上心头，泫然欲泣。
韩容嘉心道：“快别拿小猫、小狗比，你个狐媚子，还不如它们呢。让你嚣张，有今日一遭，算你活该。穿着纱衣在外头招摇，骚气冲天了，太后没发落了你，算你走运，哼！”揽着孙红香，安慰道：“哎呦，妹子，这话可不能跟外人说，要招来麻烦的。”拍了拍孙红香的背，叹道：“谁叫咱们姐妹都是妾呢，哪里比得上正妻。人家出身高，身份高，如今不知道用了什么歪门邪术博得了陛下宠爱，跟咱们大不同呢，不单陛下护着，宠着，太后的心里、眼里也只有她一个，咱们啊，哎呦，哎呦，连给人家提鞋都不配呢，可不得安安分分接下这些个腌事儿。这不都是为了那么些可怜的恩宠嘛！寄人篱下，仰人鼻息，这些苦楚可不就得往肚里生生吞下去吗？”
孙红香听得心里又苦又涩：“是啊，我的出身怎么比得上王蕊瑶，想要超过人家，重新投胎也来不及
，哎，人都说红颜薄命，还真是如此。本以为陛下怜我，爱我，可到头来，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相貌好怎样，乖顺又怎样，什么都依了，从了还是不如原配。”想到这儿，又哭了起来，哀极生怒，耳听“王蕊瑶”“正妻”“比不上”这些字眼儿，突然认定罪魁祸首是王蕊瑶无疑，将满腔怒火和愤恨全赖在了王蕊瑶身上。
韩容嘉听孙红香哭音又起，未免她的涕泪脏了自己的衣服，将孙红香扶起，脸上是感同身受的委屈和愤愤，说道：“好啦，妹子别哭了，咱们可不能为了不相关的人伤了自己，得不偿失啊，好啦，好啦，哎呦呦，瞧瞧，花容月貌都要哭没了，多可惜啊，不哭啦，不哭啦。”
孙红香咬咬牙，强自忍耐，说道：“对，我不能没有花容月貌，只要我孙红香还是宫中第一美人，我就丢不掉恩宠。我是贵妃，即便是陛下，太后，也不能轻易废了我。王蕊瑶就更是休想。”
韩容嘉心中冷笑：“第一美人？哼，第一笑话，第一贱人还差不多。”却说道：“妹子说的是，论美貌，王蕊瑶怎么比得上妹妹。”
孙红香呼呼喘气，伸手抹掉脸上的泪，哽咽道：“全是王蕊瑶的错，全是王蕊瑶的错，是她让我成了笑话，受了屈辱。”突然紧紧握住韩容嘉的手，祈求道：“姐姐，帮我，帮我，我不能放过王蕊瑶，我要将今日发生的一切全都从她身上补回来，决不能让她留在后位上。”
韩容嘉一怔
，心道：“今日的事情跟王蕊瑶可没有半分关系，恐怕，此时，她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呢。狐媚子怎么不怪陛下怪上她了呢？不过，既然狐媚子终于决意跟王蕊瑶正面作对，于我倒是大大有利，不顺水推舟的话，岂不是不美，辜负了我二人姐妹情深吗？”说道：“妹子，住口，这话又是说不得的。王蕊瑶圣眷正浓，你怎么争，可别给自己找麻烦，也别给姐姐找麻烦，得罪了王蕊瑶就是得罪了陛下，姐姐不受待见，怎敢啊，别、别”连连摆手。
孙红香神色凝重，郑重道：“姐姐，我不是开玩笑，我如今是真的看清了，在这宫里，想要过得好，唯有靠自己争气，盼着别人的怜爱和关照是绝对不行的，姐姐，你是我在这宫里唯一的朋友，你就可怜、可怜妹子，帮妹子出出主意。”
韩容嘉也红了眼眶，秀眉微蹙，十分犹豫，却可看出意动。
孙红香向天举起手掌，说道：“姐姐，我孙红香向天发誓，不管落得什么结果，我都不会牵扯姐姐，否则的话，就教我死后不得超生，魂飞魄散。”
韩容嘉急道：“妹妹，别别乱说。”按着孙红香的嘴，重重点头道：“好吧，我就帮你！”
孙红香大受感动，郑重道：“姐姐放心，只要妹妹能登上后位，永世不忘姐姐相助之恩。”说罢，滑落在地，俯身叩头。
第50章 舍己为人
韩容嘉忙道：“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将孙红香扶起，拍了拍她的纱衣上的尘土，柔声道：“你我是姐妹，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受苦呢，好啦，旁的莫提，别伤了你我的情分，姐姐竭尽全力帮你就是了。”
孙红香感激，唯有不住点头！
为表诚意，韩容嘉提醒道：“妹妹，今日太后说什么，你也听到了，咱们不能不顾及，先把衣服换了，多穿一些。”
孙红香道：“好。”立即起身，也不呼唤婢女，手忙脚乱换了一套保守的衣服，与寻常宫妃穿着无异。
韩容嘉道：“妹子，明天一早，你就这么打扮，赶紧去向太后请安，知不知道？”
孙红香感到韩容嘉是真心为自己出主意，快步走到韩容嘉面前，笑道：“多谢姐姐指点。”
韩容嘉心道：“指点有的是，怕你不敢照做呢。”拉着孙红香坐在身边，为她整理衣襟，拍打衣服上的皱褶，说道：“这哪里算指点，不用我说，你自己也是懂的。”
孙红香点点头，心道：“是啊，我是懂的，可在此以前，我没当回事儿过，傻傻地认为，有了陛下的宠爱，我就有了一切，连太后都没放在眼里。唉，我真蠢，蠢啊！”
韩容嘉见孙红香神情低落，以为她又在自伤自怜，心道：“这样的心性，怎可成就大事？没见识的丫头就是没见识的丫头，除了一张脸和下作手段，你还能靠什么。”心生鄙夷，却伸出手掌，抚了抚孙红香泪痕未干的脸蛋，安慰道：“妹妹，别伤心了，莫
被人看扁了。”
孙红香道：“恩，姐姐说的是，我绝不会再让王蕊瑶看笑话，以后，只有我笑话她的份儿，绝没她笑话我的份儿。”心肠渐渐硬了起来，问道：“姐姐，你帮我分析、分析，我怎么才能比得过王蕊瑶？出身就算了，这是爹娘给的，我也没法子改。”
韩容嘉道：“妹妹，怎么糊涂了？”
孙红香一怔，问道：“我怎么糊涂了？”
韩容嘉道：“妹妹，你忘啦，且想想，你能被封为贵妃，跟出身有几分关系？”
孙红香眼珠一转，喃喃道：“好像好像确实没有关系。”
韩容嘉道：“是啊，在这宫里面，高门大户的小姐不少，有多少能如妹妹一般坐上妃位？妹妹，你可知道多少人连陛下的面都没见过吗？”有心激起孙红香的斗志，顿一顿，接着道：“说到底，对咱们宫里的女人来说，恩宠才是重中之重，只要陛下喜欢，谁敢看不起你？妹子，姐姐就跟你说，明儿你去宫里走一圈，好好听听，有谁敢当面说你的笑话？”见孙红香容色好转，有了些许光彩，停了停，又道：“咱们活在人前，管她们背后说什么？她们就是酸，自己没有风光的机会，看到旁人风光，心里能好受吗？不说两句闲话岂不是要憋死啦！”
孙红香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韩容嘉握着孙红香的手，揉了揉，说道：“妹妹，后就是后，妃就是妃，嫔就是嫔，品阶之差，便是天地之别，就拿贤妃说吧，她的恩宠比我还少呢，还不是在妃位上稳稳坐着？你
看，嫔位上那几个，有哪一个胆敢对她不敬？”
孙红香此时却皱起了眉，说道：“可刘若华的爹是大将军啊，看在她爹的面子上，又有谁敢瞧她不起。”言语中还是透露着对自己出身的不满。
岂料，韩容嘉却咯咯笑了起来。
孙红香疑惑不解，问道：“姐姐，怎么？”
韩容嘉笑道：“妹妹，你又糊涂了，怎么老在意出身，不信姐姐的话吗？”
孙红香急道：“信，我信，在这宫里，我唯一能相信的只有姐姐了，可”
韩容嘉抚了抚孙红香的柔顺秀发，叹了口气，接着道：“不怪你想不明白，有些弯弯绕绕非得接触过前朝的人才能懂。”
孙红香急道：“还请姐姐分说明白。”
韩容嘉笑道：“别急，咱们说了这么半天，口都干了。”先给孙红香倒一杯茶，推到她的面前，然后再给自己倒一杯，当真关切十足，体现了什么叫做‘舍己为人’。
孙红香紧握茶杯，笑道：“瞧我这个没良心的，连口水都舍不得。”转头看看窗外，说道：“哎呀，都这个时候了，姐姐，你留在我宫里吃晚膳吧，咱们边吃边聊，好不好？”
韩容嘉转念极快，说道：“这怎么行，妹妹好意心领了，我还是回自己宫里吧。”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叹口气，轻飘飘道：“要是陛下来看妹妹，却看到我在这儿，岂不是扫兴？姐姐可不能坏了妹妹的恩宠，我还是尽快走的好，妹妹留步。”
第51章 贱人贱婢
孙红香也站起身来，拉着韩容嘉，不让人离去，面上转过一丝愁苦，说道：“姐姐还说我糊涂，姐姐自己也糊涂了呢？”
韩容嘉道：“怎么？”
孙红香拉着韩容嘉走到窗前，推开了窗格，指着一片朦胧，薄云飘飘的东方天际，说道：“姐姐，今天是十六啊，等一会儿月亮就出来了，圆月，月圆，人团圆，只可惜”看着韩容嘉，微微一笑，道：“人家夫妻团圆，跟咱们这些妾，呵呵，没关系哟！”
每月十五、十六，皇帝留宿中宫，是规矩，是众妃都知道的。
韩容嘉“啊”一声，神情慌乱，说道：“妹妹，姐姐，我姐姐不是有意的，姐姐无心惹你伤心，对不住，对不住。”将自己的手抽出，说道：“姐姐还是走吧。”转身快走两步，结果自然如同预料，手臂被孙红香拉住了，只听她道：“姐姐，你对我好，我知道，你又不是那些个嚼舌根，刺人心的贱人，一时疏忽，妹妹怎么会怪你。”
韩容嘉暗骂：“好啊，你说我是贱人，小狐狸精，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你个上不了台面的贱婢！”
孙红香走到韩容嘉面前，笑道：“姐姐，陛下今日属于皇后，既不会来我的宫里，也不会去姐姐的宫里，碰不着的，你就留下来吧，咱们姐俩而做伴。”
韩容嘉叹道：“妹妹说的有理，那姐姐就不走了。”
孙红香道：“这就是了，姐姐在这儿坐一会儿，我去吩咐紫鹃
准备晚膳。”
韩容嘉重回桌边坐下，伸出指头刮了刮自己的脸，提醒道：“妹妹，花猫一样可不能出门，快去洗一洗。”
孙红香“哎呦”一声，俏脸生晕，匆匆忙忙前去梳洗打扮。
韩容嘉独坐室中，左右四顾，但见这蓬莱殿中所用之物精致华贵，多宝格上的摆件无一不是奇珍。这些好东西自然是熊严赏的，想到这儿，韩容嘉心生嫉妒，越看越气，索性偏过头去，面向墙壁上的挂画，有一口，没一口地喝茶消解，盘算如何引得孙红香和王蕊瑶争斗不休，如何要这二人身败名裂，从宫中消失。
不一会儿后，重新装扮精致，衣着光鲜的孙红香走了出来。又过一阵子，晚膳送了过来，二人端坐桌旁，看着一道道菜肴被摆上，看着婢女、太监们恭恭敬敬鱼贯而入，又鱼贯而出，品了品菜色味道后，接着说起未讲完的话。
只听韩容嘉道：“妹妹，你别看刘若华背靠他的将军父亲好像风光无限，可朝里人都知道，他刘家也就这样了，他爹绝没有再升品阶的机会，没准儿，再过几年还得被迫告老还乡呢。”
孙红香不懂，问道：“怎么说？”
韩容嘉道：“眼下四海升平，你说，武将能有什么用处？武将若是做大了，陛下能睡得安稳吗？自古以来，反叛最多的是武将，因为功高震主死的最多的也是武将，他们刘家在皇家看来。”摆摆手，接着道：“不是好东西，只是没到眼中钉、肉中刺的地步呢，要不然”
要不然怎样，孙红香也听得出来，不由得大吃一惊，心生惧意，问道：“可我没进宫以前就听说过，刘将军打过胜仗啊，他是有功之人啊，难道陛下真会将他”
韩容嘉低声道：“陛下会不会把他怎样，我是不知道，但你可曾听说过刘若华的哥哥如今是个什么身份？”
孙红香摇头。她才入宫两年，一直尽心尽力在熊严身上花精神。她自恃美貌过人，恩宠不断，妃位牢固，于这些事情都不太了解，也未曾打听过。
韩容嘉道：“就是个挂名的武散官，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变动过。按道理讲，自家妹子是皇妃，当兄弟的多多少少得捞点好处，升官加爵那都是在理的，可结果如何呢？由此可知啊，皇家对刘家一直忌惮。”看孙红香一脸惊慌，心中好笑：“土包子！”方才因为嫉妒的郁闷尽去，美滋滋吃了几口菜，接着道：“我听我爹说，先皇选刘若华给陛下当妃子，目的就是为了牵制刘守业。”
孙红香头一次听这些门道，心道：“原来宫里这么危险，我以前真是太大意了。”暗暗心惊，过了一会儿，说道：“看来真如姐姐所说的，出身高不高真的没什么所谓，如刘若华这般，出身将门，反而给自己招惹怀疑，而如我这般出身低的，反而更容易得到陛下信任。”
韩容嘉道：“说的是啊，所以啊，妹妹，你要想胜过王蕊瑶，根本无需担忧出身，只要考虑一件事，若是能成，以后天高海阔，后位唾手可得。”
第52章 助孕药方
孙红香闻言，心头火热，忙道：“是什么事儿？请姐姐指点！
韩容嘉道：“如今，论恩宠，皇后与你有分庭抗礼之势。”剩下的话没说完，被孙红香打断了，只听孙红香问道：“姐姐，分庭抗礼是什么意思？”神情尴尬。
韩容嘉险些噗嗤笑出声来，强自忍下，说道：“就是差不多的意思，妹妹无需在意这些个文绉绉的说辞。”
孙红香红着脸点点头。
韩容嘉接着道：“再说美貌，你确实比皇后貌美，但皇后也不差，你只能算是略胜一筹，也是不好比的。”
孙红香同意，说道：“是啊，皇后很漂亮。我初入宫中时，听说皇后竟然不受宠，着实吓了一大跳呢，还以为陛下不喜欢美人呢。姐姐，你快说，我跟皇后得比什么？”
韩容嘉笑道：“自然是比你们俩都没有的，你想啊，你有她没有，你不就赢了吗？”
孙红香自言自语，一遍遍重复“我有她没有，我有她没有”突然“啊”一声，说道：“姐姐说的是子嗣吗？”
韩容嘉点头。
孙红香面露苦恼，说道：“如今宫里只有两位公主，谁要是能得了皇子，陛下一定有求必应，可”长长一叹，说道：“谁不想要子嗣，可也不是说有就有的啊。要想一举得个皇儿，可比登天还难啊。”
韩容嘉道：“妹妹，我们这些恩宠少的，想要子嗣是不能了，你不一样啊。”
孙红香忍不住抚了抚肚子
，说道：“可一点儿动静儿没有，陛下的恩宠越多，我就越是个笑话。”
韩容嘉道：“别急，别急，姐姐说这个不是给你添烦恼的。”
孙红香闻言，眼前望见一线希望，急道：“姐姐有法子让我尽快怀上子嗣吗？”
韩容嘉心道：“若真有法子，我自己早用了，轮得上你吗？”却开口道：“快是不能太快，多半有些用处，妹妹，想听吗？”
孙红香连连点头。
韩容嘉道：“其实不是什么秘密，宫中女人大多知道。”顾盼左右，似乎担忧隔墙有耳，接着道：“听说，太医那里有生子秘方，按着那个方子喝，有助早日有孕。”
孙红香一听，喜上眉梢，随即想到一事，皱起了眉头，问道：“有人试过吗？”
韩容嘉道：“就算有人试过，也不能说出来呀，否则不是给别人机会吗？”为了不让孙红香疑心自己，说道：“如我这般恩宠少得可怜的，就算天天喝药也没用，于是用不着，自然不会去讨要秘方，免得被谁知道了，成为合宫笑柄。再者，这是速成之法，方子到底安不安全都说不好，我估计，敢试一试的人也不多。妹妹，姐姐是看你实在没法子了，才跟你提一提，行事得三思啊。”
孙红香垂首低眉，沉吟道：“这个嘛”眼光游动，显然拿捏不定，过了半晌，只见她眼神突然坚定，说道：“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只要我能有皇子，就算受些罪也没什么，好日子尽在以后。”抬起头来，对韩容嘉道：“姐姐，你告诉我，如何取
得方子？”
韩容嘉不再嗦，说道：“直接托人到太医院要就是了，你是贵妃，无论谁都得给面子。”顿了顿，道：“钱太医与我父相熟，你借我的名声去找他吧，保险一点儿。”这就是提出建议了。
孙红香甚是感激，自然地定下了要去找钱太医帮忙，而后又请教了韩容嘉好些事情，韩容嘉不耐其烦地一一教导，一副贴心姐妹的姿态。两人‘密谋’直至月上中天。
正所谓，“玉容憔悴三年，谁复商量管弦！”
月光清清冷冷的，不知照亮了多少凄冷的宫殿，令多少花颜不能入眠，独个消磨空虚寂寞的长夜。
同样笼罩在月光里的还有武云昭。
不过，她并不寂寞也不凄凉而是十分忙碌。
灯烛过半，武云昭面对窗口，坐在矮桌后，手执朱笔，写画不停。在她的左手边，已经堆了四摞奏折，每一摞都有半尺高。
临近太后寿宴，各地请安的折子如雪片般呈了上来，虽然内容大多无用，几乎全是祝贺之词，但也不得不一一批阅，免得放回之后给各地官员带去惶恐。
武云昭打了个哈欠，眼角微微湿润，显是疲乏得紧了。
她回头瞧了一眼“罪魁祸首”，心中愤恨不平，见熊严胸膛起伏，呼吸均匀，睡得舒舒服服，更加生气，对系统道：“婉儿，我要是现在直接宰了他，我的任务算不算完成？”说着，手指比划，凌空下劈，好似用刀砍斫一般，十分干脆、凌厉。
第53章 用心良苦
系统道：“回主人，按照您此时的实力，若是直接杀了熊严，不但得不到帝位反而会因为谋害帝王之罪丧了性命。紫燕已经有了皇子，且熊豪还在，帝位继承人不缺，您身为皇后，可有可无，请三思。”
武云昭只是批折子批得无趣，随口一说，没想到‘婉儿’回答有理有据，轻轻“恩”了一声，甩甩手腕，又见一封满是“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的祝贺辞，懒得详细回复，写了个大大的“阅”字，就此放过，拿起下一封。
武云昭边忙，边道：“自古以来，讨吉利的话儿来来回回这几套，就没些新的，看得我都忘了其他的词儿了。对了，婉儿，经验值多少啦？”一个哈欠，两个哈欠，连连打出。
哪怕明知熊严做不出什么事情来，但当有他人共处一室，武云昭放不下戒心，宁可困着，累着，一直熬到天亮，也不愿稍微休息片刻。
系统道：“回主人，截止到熊严到来之前，经验值为270，现在仍在变化中，确切数值需要明早才能得知。”
武云昭奇道：“未过十二时辰，竟然升了70，这可真”再次扭头看向熊严，说道：“小皇帝功劳真不小，真令人意外。看来，他对我情意还不浅。”
此时，武云昭也终于明白，为何系统当初提醒自己，在后宫中，争取宠爱最好的方法就是牺牲自己。原来，勾搭帝王成功后的经验值上升竟如此之快，比一点、一点筹谋算计、发展势力快了不是一
星半点。
武云昭从不后悔自己的决定，坚守原则，得知内中差异心中没有波澜，复又面对字迹密密麻麻，冗长乏味的文章，直至天亮。
一夜春思绮梦后，熊严熬到日上三竿才悠悠醒转，拖着软绵绵的身子从流苏帐里钻出来。看到一摞摞整齐码放的奏折，熊严大为诧异，心道：“难道皇后竟然还有力气处理政事？”怀抱不可思议的心情，慢悠悠走到矮桌旁，夹起一张奏折，打开来，只见朱色小字与自己的笔迹无异，不过更为整齐、漂亮。
熊严佩服，笑道：“皇后真是能干，能干！”呵呵笑了起来，寻思着要再赏赐什么给皇后才合适，过了一会儿，头脑渐渐清醒，想起来自己今日还在皇后殿中，未去上朝，嘟囔道：“算了，反正进谏的折子我也看不到，皇后就算看了，也不会说我什么，不用管啦。”左右四顾，找不到皇后身影，扬声道：“王德！”
王德应声而入，说道：“陛下，有何吩咐？”
熊严伸掌揉了揉脸，问道：“皇后呢？”
王德听到熊严才起来就问皇后，心中一喜：“陛下是真心把皇后放在心尖而上啦，真好，真好！”笑道：“近些日子宫中事务繁忙，皇后娘娘一早就去忙了，见陛下还睡着，没敢打扰，吩咐老奴为陛下准备早膳，先去跟群臣告假，这时候估摸着已经到了尚宫局，带着燕才人与德妃娘娘一起督察为太后准备的衣衫、配饰、用具去了，忙得很啊。”最后又强调了一句武云
昭的“忙”。
熊严点点头，说道：“皇后辛劳啊！”长臂伸展，说道：“王德，更衣。”
王德道：“是。”
早膳吃到一半，熊严还未听到前朝大臣前来通报聒噪，觉得新鲜，问道：“王德，前朝大臣这么听皇后的话？真是说不来就不来。”
王德闻言，心中一凛：“皇后娘娘一番好意，可别被陛下误会成僭越。”解释道：“陛下您忘啦，如今老丞相不在朝中，王康瑞王大人暂代丞相职责，皇后娘娘是王大人亲女，女儿前去规劝，当父亲的还能不给面子吗？皇后娘娘为着陛下颜面着想，用心良苦呢。”
其实，大臣们不来唠叨，正合熊严心意，欢喜得不得了。方才所言也是大喜过望之下顺口而出。不过，王德挂念皇后安危，情急之下，会错了意，没读懂熊严言语中的欢喜，这才战战兢兢地赶紧为皇后解释。
果然，只听熊严道：“好，好，这个好，以后不想上朝了，就让皇后去给朕当说客，好得很啊。”
王德一旁听着又无奈又好笑，忍不住规劝道：“陛下，您得为娘娘着想，后宫不得干政，若是被有心人知道娘娘阻碍陛下上朝理政，到时候娘娘的后位可保不住啊。”
熊严心中一跳，急道：“那可不行！皇后不在，朕如何快活？”左思右想，突然下定决心，说道：“王德，从明天开始，早早叫醒朕，朕得多上朝上走走，免得皇后难做。”
第54章 以退为进
王德心知熊严抱着“退一步海阔天空”的心思，但听他主动提及上朝，还是满心欢喜，笑着答应，赞道：“陛下英明，陛下英明。”
熊严洋洋得意，三两口用尽早膳，在王德的陪伴下走到屋外，欣赏盛开的荷花，瞧了几眼，忍不住摘了一片粉嫩的花瓣放入嘴里。
王德赶忙拦道：“陛下，这个不干净！”双手举着，不知所措。
熊严摇摇头，皱起嘴角说道：“还是得做成菜才能入口啊。王德，吩咐御膳房，给朕准备一桌荷花宴。”
王德心道：“哎呦，这想一出是一出的。”无奈道：“陛下，现在吩咐下去，御膳房怕是弄不出来呀，眼瞅着就晌午了。”
熊严抬头看了看太阳，眯着眼道：“那就晚膳，摆到母后宫里。”
王德道：“是。”又问道：“陛下，可要传召他人作陪吗？”
熊严想了想，说道：“皇后一定要去的，陪着母后的话，品阶不能太低，把四妃带着吧。”
王德道：“陛下，昨日贵妃衣着不妥受了太后提点，今日就带过去是不是不太好，要不过两日再说？”
熊严道：“这个嘛？恩”抱胸而立，单手捏着下巴，歪着头道：“那算了，免得母后堵心。”
王德道：“那淑妃娘娘呢？”
熊严搔了搔下巴，说道：“淑妃能去就去，不能去继续养着吧，总得问问，毕竟是母后的侄女，朕的表妹，不好半句话不过
问。”
王德点头称是，又陪熊严在立政殿逗留片刻，见皇后久久不归，便离去了。
正午时分，武云昭、紫燕和韩容嘉才走出尚宫局。
只听韩容嘉道：“皇后娘娘，苏尚宫年事已高，嫔妾看着，处事有些力不从心了呢。嫔妾以为，得提前挑选替换人选，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宫中行事受阻。”
这时，紫燕插口道：“皇后娘娘，后宫女官升降由您说了算，我们这些当妃嫔的可不敢乱说什么，那是违反宫规的。”言外之意就是在提醒韩容嘉，皇后娘娘在前，怎容得你个妃子对女官升降指手画脚。
韩容嘉又受挤兑，心道：“紫燕这个蹄子总是跟我过不去，到底为了什么？”
按照常理讲，紫燕从宫女一跃为陛下御妻，该当时刻想着自保才对。眼下她只是个五品才人，就算有皇后在背后撑腰，也不该一次又一次顶撞超过她四个品阶的妃子，这样的做法简直是在一次次往外送命。王蕊瑶身为皇后，素来公平，绝容不下犯规之人，韩容嘉不怕她顾念旧情而不处罚紫燕。然而，紫燕说话滴水不露，句句讥刺却句句不犯忌讳，拿捏精准，暂时还挑不出错处，拿不住把柄。
韩容嘉心道：“当过宫女的就是不一样！”一时想不通透，先向武云昭告罪，歉然道：“妹妹多嘴多言，请皇后娘娘恕罪。”
紫燕只提宫规，不明言韩容嘉有僭越之嫌，说一半，留一半，不算指摘韩容嘉，也就谈不上犯上，两相比较，紫燕在皇后面前
是建言建议，韩容嘉却坐实了越矩之举。如此一来，韩容嘉只能放低姿态，主动认错了。
武云昭心道：“韩容嘉自作聪明，可到了紫燕面前可谓输得一败涂地，丝毫占不到上风，蠢啊！”笑道：“无妨，德妃妹妹关心后宫，有心为我分忧，用心良苦，燕才人恭谨规矩，好心提醒，是为了姐妹不犯过错，用心亦是良苦，你二人皆是为了后宫安宁着想，本宫自然不会怪罪。”
韩容嘉和紫燕齐声道：“皇后娘娘圣明！”
武云昭点了点头，接着道：“不过，德妃妹妹说的不错，苏尚宫年纪是大了些，再过一两年也该退下去了，不知妹妹可有合适的人选接任尚宫之位？”
韩容嘉哪里敢提心中人选，只得道：“嫔妾不敢妄言，一切由皇后娘娘决断。”
武云昭笑道：“本宫虽然管束六宫事，但也不能事事顾全，还是得由各位妹妹相帮的，不过，既然德妃妹妹没有合适的人选，本宫也不问了。”
韩容嘉心中实有人选，但皇后已经这样讲了，也不能出尔反尔，顶撞皇后所言不对，只好道：“多谢皇后娘娘体恤。”
武云昭“恩”一声，对紫燕道：“燕才人，你在宫中多年，想必对宫中人和事了解颇多，不知你可有人选？”
紫燕道：“回皇后娘娘，嫔妾身份低微，不敢妄言人选，不过，嫔妾曾经身为宫女，时常出入尚宫局，也从其他宫女、太监口中听过有关尚宫局的些许言语，对各司女官有所了解。”
第55章 尚宫之职
韩容嘉心道：“小丫头耍聪明，你这么讲，皇后娘娘怎么会不继续问下去？唉，都怪我太心急，错失良机。”暗自饮恨。
果然，武云昭道：“燕才人经历丰富，见解该有独到处，说一说无妨，本宫不怪罪。”
紫燕道：“是，谨遵皇后娘娘吩咐。”当即说了对张司制，吴司膳、柳司珍和蔡司设的看法，对柳司珍多加美言。
武云昭听着，暗自打量韩容嘉神色，试探道：“本宫也觉得柳司珍挺好的，在宫中任职多年，中规中矩，从未有过过错。不过蔡司设的能力也不错，可说与柳司珍不相上下，甚或更高一筹，二人各有所长，真是不好决定。”轻叹一声，问道：“德妃有何高见？”
蔡司设正是韩容嘉心中人选。
她本以为没了开口机会，此时又听皇后对蔡司设更为看重，心中一喜，正好顺水推舟，不但能顺了皇后心意，还能让自己得偿所愿，忙道：“嫔妾越觉得蔡司设不错，为人能干，聪明伶俐，听宫人们说，蔡司设的风评很好呢。”看向自己的侍女紫玉，说道：“紫玉，你听过宫人们如何评价蔡司设，对吧。”
紫玉欠身行礼，说道：“回皇后娘娘，蔡司设为人宽厚，颇受宫人喜欢。”
韩容嘉笑着点头。
紫燕接口道：“皇后娘娘，嫔妾在来到您身边伺候以前，曾与紫玉一同在掖庭当过职，知道紫玉为人老实，从不说假话，人又聪明，她说的话定不会错的，看来，蔡司设真比柳司珍要好一些呢。”
武云昭点头道：“恩，该是如此。”接着道：“今日咱们只是随口说说，尚宫之选事关重大，不能草率，方才的话莫要传出去，免得引得后宫失和，人心涣散。”
韩容嘉、紫燕、紫玉等人齐声称是。
又走了一阵，来到了立政殿门前。韩容嘉恭送武云昭入殿后，匆忙回宫。
小顺迎了出来，行过礼后，说道：“回皇后娘娘，陛下有旨，邀皇后娘娘晚间到太后宫中用膳，共享荷花宴。”
武云昭心道：“荷花宴！呵呵，皇帝只要不想政事，脑子里的花样层出不穷啊。”微笑道：“本宫知道了。”与紫燕一同入屋中用膳。
紫燕如今身怀有孕差不多两月，身形如前些日子一般苗条，饮食和口味也没什么变化，因此，除却熊严驾临之时，武云昭一直同紫燕一起用膳。
武云昭关切道：“燕儿，方才辛苦，可有不适的地方吗？”
紫燕笑道：“皇后姐姐不用担心，燕儿身强体壮，好得很呢。”
武云昭道：“那就好，毕竟有孕，还是得多注意些。”
紫燕道：“多谢姐姐关心，不过，说也奇怪，我这肚里这个真是不给娘亲找麻烦，一直老老实实的，直到现在，我的胃口一直很好，从没有过害喜的样子呢。”
武云昭道：“或许没到月份吧。女子孕事情况各有不同，有的严重些，有的轻微些，燕儿有福气，是那种舒服不受罪的，你就偷着乐吧。”
紫燕笑着点头
，抚了抚肚子，说道：“我倒是不怕受罪，只盼能得个皇子才好。”
武云昭心道：“你可不用盼，肚里绝对是皇子。”不过此乃机密，不能述说，于是道：“少些胡思乱想，安心养胎，自然会心想事成的。”
紫燕道：“承姐姐吉言了。”边吃边聊，问道：“关于尚宫一职，姐姐是什么想法？真要选蔡司设吗？”
武云昭摇摇头，说道：“德妃不安份，怎能让她如愿。且不说蔡司设没有当尚宫的资格，便是她有，本宫也得让她变没有。”
紫燕缓缓点了点头，接着道：“那要选柳司珍吗？”
武云昭摇摇头，说道：“柳司珍挺好，但不合适，本宫要选的是张司制。”
原来，在职的苏尚宫已经提出了请辞，因此，关于尚宫职位，武云昭早有筹谋。
四司之中，柳司珍为人不错，能力也好，风评极佳，但柳司珍过于刻板，行为处事不灵活，难以胜任尚宫之位。
鉴于禁足期时，武云昭曾接触过下过毒物的饭菜，她对吴司膳一直存有戒心，不能信任。再者，哪怕最后证明吴司膳无辜，但在她管制下的饭菜出了问题，她也难辞其咎，于是与尚宫之位也就无缘了。
韩容嘉看重的蔡司设倒是没什么可挑的毛病，但最大的毛病就是与宫妃过从甚密，单这一条就不能给她上位的机会。
张司制为人严谨，处世圆滑却不谄媚，做事兢兢业业，是尚宫最佳人选，同时也是苏尚宫推荐之人。
第56章 步步为营
紫燕对武云昭惟命是从，对她的决定丝毫不质疑，全盘接受，前后思索，心中一动，问道：“皇后姐姐，你今日在言语中透露出对蔡司设的看重是故意的了？”
武云昭点头道：“对，我从苏尚宫处得知，蔡司设惯于谄媚逢迎，为了谋求尚宫之位，极会讨好之事，听到德妃为其说好话，料想这二人定是有所勾结。至于透露出对蔡司设的看重，为的是掩人耳目，好教她们松懈，待到苏尚宫退位，张司制接任，一切妥当后，由新上任的张尚宫想法子处理蔡司设，打她们个措手不及，也好让张尚宫树立威严，更好地管理尚宫局。”
紫燕笑道：“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烧好了，以后就好办啦，这个法子好。”想到自己为柳司珍多言，心怀疑虑，是否会坏了武云昭的计划，忙道：“皇后姐姐，燕儿为柳司珍说话纯粹因为柳司珍为人温和，受人喜欢，并无他意。我鲁莽与韩容嘉斗嘴，可会有影响吗？”
武云昭微微一笑，伸手握着紫燕因为慌乱、紧张而微微颤抖的手掌，柔声道：“不用担心，柳司珍确实挺好，这都是实情，燕儿不用担心，姐姐不会胡思乱想，不会怪你，反而要好好夸奖你呢。”
紫燕一时不明，问道：“夸奖？”
武云昭点了点头，收回手掌，交叠放在膝上，说道：“韩容嘉从我这里听到对蔡司设的赏识后，她必然会去告诉蔡司设，彰显自己的进言功劳，让蔡司设应承感恩。然而，尚宫之位空悬，在我下旨以前，没有人敢说一
定能坐上去。在尘埃落定之前的这段时间里，蔡司设必定心怀惴惴，有所行动。她得知我将柳司珍与她相比较，必会将柳司珍当做最大的绊脚石。所以，燕儿，你今日的无心之举反而给尚宫之位的归属多添了一层迷雾，大有迷惑之功。”
紫燕受到肯定，放下心来，想到宫中竞争激烈，又生忧虑，说道：“这样会不会害了柳司珍？”
武云昭道：“只要蔡司设良心未泯，柳司珍虽然会有麻烦，但不至于被弄得失职、丧命。柳司珍没有争斗之心，大部分人都看得出来的。”
紫燕仍担忧，说道：“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宫里害人索命的事情还少吗？蔡司设真要发起狠来，联合德妃，柳司珍可不是对手啊。”
武云昭道：“这是一场局，跳不跳进来，全看她二人心性了。如果她们真的按捺不住，出手害人，那也怪不得宫规严厉。不过，咱们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柳司珍被害，本宫会安排人手暗中保护。”
说到这儿，眉头蹙起，长叹一声，说道：“眼下，宫中形势不好，危机四伏，我可不敢大意，哪怕有些风吹草动，也不得不防。”黯然垂首，好似心神俱疲的样子。
过了片刻，再次抬起头来，目光坚定，锐利，灿然生光，说道：“燕儿，本宫身为皇后，有治理六宫之责，对祸乱宫闱之事，绝对不能容忍，所谓有可为，有所不为，为了合宫上下，本宫也不得不狠下心肠，小心思虑，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一个，能拆则拆，除之后快。”
紫燕已经适应了‘王蕊瑶’的变化，对武云昭狠辣之言不以为意，反而深知皇后为难、艰辛之处，安慰道：“燕儿一定陪在姐姐身边，与姐姐共同面对宫中风雨。”
武云昭眼圈一红，声音微颤，感激道：“好、好。”微微一笑，说道：“好啦，不说这些闹心的事情，快吃吧，饭菜快凉了，你得多休息呢。”
午膳之后，武云昭以自己身体不适为由请来了太医，明面上为自己探查，实际上为紫燕诊断。
其实，紫燕这胎是系统所赠，绝不会出现问题。但紫燕不知内情，若一直得不到照顾，恐怕心中生乱，甚或质疑武云昭用心。武云昭不想给自己多添意外，因此，还是按规矩暗中请平安脉，以求各方平安。
这位许太医是王康瑞的好友，武云昭不怕他透露立政殿中事。
许太医道：“燕才人胎象平稳，没有大碍，放心，放心。”
武云昭道：“辛苦许太医，脉案上还要费心一二。”
许太医道：“皇后娘娘为皇嗣安全着想，用心良苦，老臣必当尽力相帮，不遗余力。”收起了脉枕，接着道：“我给娘娘留一道温和养胃的方子，待燕才人有了害喜之状后，便可用这张方子取药，以作遮掩。”
武云昭道：“多谢许太医。”
许太医道：“娘娘客气。”忽然想起一事，说道：“娘娘，老臣有一事要禀告。”做了个手势，要到外间去谈。
第57章 需要证据
武云昭会意，笑道：“许太医请讲。燕才人是自己人，无须顾虑。”
许太医呵呵一笑，歉然道：“老臣多心了，请娘娘、燕才人恕罪。”接着道：“娘娘，今天一大早，老臣当值，无意中听到有人向钱太医讨要助孕之药。”
武云昭道：“助孕之药！真有这种东西吗？”
许太医道：“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据老臣所知，这类药方功用在于调理气血，或许有些帮助，但作用肯定是不大的。不过长期没有子息的女子，心中焦急，喝了药之后，或许心情会好些，精气神好了，身体也坏不到那里去，兴许能快些有子嗣，但都是说不准的。”
武云昭点了点头，接着问道：“许太医，可知是何人讨要吗？”
许太医道：“老臣不敢打草惊蛇，一直躲在药柜后，没看清来者何人，请娘娘见谅。”
武云昭笑道：“哪里的话，许太医素来正直，却为了后宫的一班女子做了一回偷听之事，真是委屈了，该由本宫致歉才是。”
许太医连声道：“不敢，不敢。”接着道：“虽然老臣不知道来者何人，但老臣知道，这位钱太医与德妃娘娘走得挺近，娘娘若要查探，不如从德妃娘娘处入手。”说罢，收拾了东西，背起药箱，恭敬道：“老臣告退。”
武云昭扬声道：“小顺，送许太医。”
许太医走后，只听紫燕气愤愤道：“怎么哪里都有德妃的事情，这个女人就不能本本
分分吗？真是唯恐天下不乱，皇后姐姐，找个机会除了她吧，这个女人太能搅和了。”
武云昭道：“她再怎么折腾也是个妃，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也办不了她。”
紫燕舒了口气，说道：“姐姐就是太正直，非要求个有理有据，水落石出，不肯冤枉人，要是换了其他的人当皇后，哪里会管有没有证据，随便找个由头就抹了她，还能容她至今吗？”
武云昭为紫燕拉了拉被子，说道：“咱们还是要问心无愧的好，又不是没有法子整治她，只是时机未到罢了，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坏人长命又如何？早晚会自食恶果。好啦，你休息吧，多睡一会儿，晚间姐姐要去太后那里，不能陪你，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紫燕笑道：“知道了，姐姐也要小心。”安心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后，只听她呼吸调匀，已然入眠了。
武云昭暂不离去，在床边坐着，盯着紫燕的脸看，忽的想起紫燕抚摸肚子时的神态，那种从骨子里，从心里溢出来的慈爱让人见了不能不留意，不能不理睬，不能不记在心上，暗中道：“婉儿，怀孕的女人都会发光吗？”
系统道：“回主人，婉儿无法理解您的问题，请您详细叙述。”
武云昭闻言一怔，随即会意，笑道：“算了，我就是随口问问，不用答了。”没来由地又呆坐一阵，起身走出偏殿，嘱咐紫兰好好照看燕才人，走到庭院中，将一白、一蓝两只孔雀招到身边，轻轻抚了抚，说道：“婉儿，我的
空间里能养活物吗？”
空间，是本次任务的最终奖励，武云昭志在必得。
系统道：“回主人，可以。不过，提供给您的空间需要由您自己填充材料建设。如果您成功”一句话没有解释完，就被武云昭打断了。
只听她道：“没有如果，本宫怎么可能完不成任务，婉儿，以后不许说灭自己威风的话。”
系统道：“是，主人，婉儿遵命。不过，主人，婉儿需要向您提供应该解释的内容，根据信息编辑的格式，如果、假如等词汇是固定的，婉儿无从更改。”
武云昭道：“好吧，继续讲。”
系统道：“是”静默片刻，冷硬的声音再次响起：“如果您成功完成任务，获得的空间是最初使状态，空间内部一片混沌，没有能够支撑有生命物体的各种元素，因此，在最开始时，活物进入不能存活，需要等到阳光、土地、水、植物等基本生命形态具备后，空间才有承载其他生命的能力。”
武云昭笑道：“我是不是需要效仿盘古，举着开天斧，劈开混沌，先分天地，再吐清气啊，这与重新创造一个世界有什么分别？这样的空间还不如不得，反倒给自己添麻烦。”
系统道：“主人，空间是超界面的存在，如果您真的着手完善，那么，在以后，这方空间可能会发展成新的世界，如果符合系统任务世界的标准，有被系统发布人选作任务位面的可能，因此，对待空间必须十分慎重。”
第58章 蕃外贡品
武云昭听到这儿，兴趣霎时盎然，眼前一亮，说道：“原来是这样，那倒要好好经营了。”
在武云昭的意识里，登基称帝是追求，而在这份追求背后所隐藏的真正性格则是武云昭的极强大的占有和控制欲。能够占有和控制一个能够独立存在的世界，成为一个世界的唯一女帝，这样的未来不能不让武云昭心动，狂热，热血沸腾。
便在此时，小顺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王德和一个手托木匣的小太监。
小顺道：“禀娘娘，王公公来了。”说罢，躬身退到一旁。
王德带着小太监行礼，笑道：“娘娘，陛下特赐珠宝若干，慰劳娘娘辛勤。”
一旁的小太监打开了木匣，露出一片珠光宝气。
武云昭定了定神，谢过恩典，说道：“陛下的赏赐流水价的送过来，本宫这里都该放不下了。”眼光落在珠宝上，“咦”了一声。
王德伶俐，示意小太监上前奉上。
武云昭挑出其中一个镂金的镯子，笑道：“王公公，这镯子的工艺跟旁的不太一样啊，挺少见啊。”
王德赞道：“娘娘好眼力。”接着道：“这个镯子是番邦贡品，大楚没有的手艺。”
武云昭道：“原来是这样。对了，前些日子，本宫清点国库中物，未曾看到过有类似的物件，这是新上贡的吗？说来惭愧，太后寿辰将至，本宫还没想好要给太后什么样的寿礼呢。若是能将这套首饰凑齐，奉给太后应该是不错的。”
王德道：“娘娘有心，待老奴想想。
”沉吟片刻，失望道：“哎呦，娘娘对不住，这种首饰不成套，无论如何是凑不齐的。而且，这也不是今年的新物，是好几年前的东西了，也曾赐到德妃、萧婕妤，乔美人手里一些，零零散散地胡乱收着，也没入库，是以娘娘未曾清点到过。”
武云昭道：“那就算了，可不能给太后送去旧物，否则不是大不敬吗？”将金镯重新放入匣中，吩咐小顺收进殿里，接着道：“陛下可还有其他的吩咐？”
王德会意，说道：“有的。陛下还有口谕，不过，只能跟娘娘一人讲，旁人听不得。”挥挥手，屏退左右宫人。
武云昭道：“有劳公公奔波，那事可是有眉目了。”
王德忙道：“娘娘客气，折煞老奴了。”接着道：“娘娘，老奴打听过了，拖延圣旨的人多半是李海英，李大人。”
武云昭眉头微蹙，轻声道：“李大人？淑妃的父亲，太后的兄弟吗？”
王德道：“正是。”
武云昭道：“王公公，您可知道李大人为何这样做？”
王德道：“这个老奴可猜不到。不过，此事不太合常理。”
武云昭道：“愿闻其详。”
王德道：“娘娘也知道，咱们宫里最忌讳的就是外戚专权，后宫妃嫔更不能接触政务，如娘娘这般奉命理政的例子以前是绝没有过的。李大人身为舍人，上传下达是职责所在。然而，李大人该算是本朝最大的皇亲了，按道理讲，他应该知道忌讳。”
武云昭点点头，认可王德说法，抬手揉了揉额角，
叹道：“这可难办了。”
王德心道：“那可不，外戚一事在朝中敏感，稍微碰一碰都有可能被盖上祸乱朝纲，心怀二心的帽子，李大人这次糊涂了。”想了想，说道：“皇后娘娘，依老奴看，您抽个机会，把这事儿跟太后说一说，陛下、太后、淑妃、李大人都是沾亲带故的，容老奴说句难听的话，您算是外人，不好多说话，一不小心，容易得罪人。”
武云昭道：“是啊，多谢公公提点。”
王德忙道：“不敢，不敢。”
武云昭道：“太后也是后宫之人，不适合与前朝牵连，劳公公将这事儿跟陛下提一提吧，让陛下拿个主意，本宫不敢管了。”
王德心道：“陛下还不如您明白呢，要是知道了此事，立马就得招人进宫质问，眼下缘由未明，怎能鲁莽呢。”不过，未免令皇后难做，决定先应下，待时机成熟再上报。
武云昭又问：“王公公可知淑妃最近如何了？”
王德道：“淑妃还是老样子，病恹恹的，太医的脉案、药方几乎就没变过，一直都是说什么淑妃自幼体弱，需要小心调养，两年了，连个病名都没定下，一碗碗的汤药却是没断过。今日晚膳，陛下也邀了淑妃，或许能见上一面。”
武云昭叹道：“淑妃也是命苦，可得盼着李大人是一时糊涂，粗心大意，千万别给自己女儿招了无端麻烦。”
王德道：“娘娘说的是。”接着道：“娘娘可还有要吩咐的吗？”
武云昭道：“没有了，辛苦公公。”
第59章 出轨之人
王德走后，武云昭再次拿出那只金镯，仔细端详后，放入了妆台的隐蔽处，知会了紫兰一声，前去寻刘若华。
金镯和在藏书阁发现的金钗是相同的手工。武云昭又听王德讲，类似的贡品曾经分别踢给过德妃、萧婕妤和乔美人，那么由此推断，与熊豪偷情的便是其中之一、之二或之三了。
刘若华听了武云昭所说，说道：“蕊瑶姐，一定不会是之三。咱们那天去藏书阁的时候，地面上的脚印还是干净的，还没落多少土，大狗熊他们俩肯定是近期到里头厮混的。乔美人现在还没出月子，总不能挺着肚子去偷情吧，还没晃悠到藏书阁，便被人发现了，那个肚子可不好藏。”
武云昭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嫌疑最重的就是韩容嘉和萧婕妤。但萧婕妤的品阶和身家都不高，于熊豪的大事没有多少帮助，我猜，那人多半是韩容嘉。”
刘若华却笑道：“不用猜，我敢肯定是韩容嘉。”
武云昭微微吃惊，问道：“若华，你又发现了什么？”
刘若华点点头，颇为得意，玩笑道：“姐姐备受宠爱，忙得脱不开身，自然不如我们这些一天到晚闲得发慌的妃子，成天除了吃喝拉撒睡，就是发呆散步，赏花赏景，不想发现什么都不容易呢。”
武云昭道：“好啊，小丫头，敢在本宫面前胡扯，当心本宫上宫规。”
刘若华忙搂着武云昭的胳膊，假装求道：“皇后娘娘在上，嫔妾再也不敢胡言乱语啦，饶命，饶命！”
武云昭笑道：“看在你有功的面子上，今日放过了，若是以后再犯，等着吃板子吧。”与刘若华哈哈大笑一阵子，恢复正经，问道：“快跟姐姐说，发现什么了。”
刘若华道：“这事儿得从昨儿午后说起，蕊瑶姐，本来我今天想去找你来着，不过怕碰上陛下，就想着晚一点儿在过去，没想到你先来找我了。”
原来，昨日熊严、太后、熊豪与众妃嫔一起观赏孔雀。韩容嘉趁机在太后面前挑拨是非，损害王蕊瑶声威，刘若华看不过眼，与韩容嘉针锋相对。哪怕是在孙红香闹笑话的时候，刘若华一直注意着韩容嘉，伺机反击，正是多的这么几分注意，让刘若华看到了韩容嘉与熊豪暗中有小动作。
武云昭道：“这个韩容嘉还真是有胆子，敢在太后和陛下眼皮子地下搞鬼。”
刘若华道：“这不就是灯下黑嘛。当时人人都在看孙红香的笑话，一片混乱，她跟熊豪只是暗中碰了碰手，不知道塞给熊豪什么东西，只在眨眼之间，若非我一直盯着，我也看不见呢。”
武云昭笑道：“这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到底咱们若华聪明伶俐，机敏过人。”
刘若华笑道：“那是，这么多年的武功不是白练的，眼疾手快可不是吹牛。”
武云昭心中轻松，说道：“确定了人就好办，慢慢盯着，到时候一举拿下，绝对让她翻不了身。”
刘若华重重点头，说道：“韩容嘉一直觊觎皇后之位，早点儿除了她也省心，免
得日后吃亏。”
晚上，武云昭和刘若华一同前往太后宫中与熊严等人共享荷花宴，果不其然，淑妃称病不能出席。
鉴于御花园一节，韩容嘉挑拨是非不成反被敲打，孙红香衣着不得体而受冷遇，韩容嘉不敢再闹幺蛾子，规规矩矩。熊严对披着王蕊瑶壳子的武云昭已生情意，不再冷面相对，言谈中颇有爱怜之意，看得太后十分欣慰。刘若华不在乎恩宠，见到自己的好姐姐受宠便心满意足，十分开心，时不时说笑两句，没有尴尬之感。
一顿饭吃的风平浪静，还算和乐。
宴后，熊严留在太后宫中陪伴母后，武云昭、刘若华、韩容嘉各自回宫。
两日后，武云昭从紫燕的宫女朋友口中得知向钱太医索取助孕之药的是贵妃孙红香，探知孙红香争宠夺位之心。
又过三日，武云昭说服刘若华，令其答应在太后寿宴上表演剑舞，博取熊严宠爱，以压制孙红香，并安排了几位容貌姣好的采女陪王伴驾，夺走韩容嘉的荣宠。
又过一日，丞相付希继因病逝世。好在，事有凑巧，熊严装模作样地连日上朝，勤奋样子十足，付希继得闻消息，心中欣慰，死得瞑目。
经过武云昭暗中安排，推迟王康瑞辞官计划，由王康瑞担任丞相；由付希继的门生，中书舍人之一的杨思安接替王康瑞担任中书侍郎；提拔新晋状元周运兴接替杨思安担任中书舍人。
到此为止，中书省近乎在武云昭掌握之下。
第60章 寿宴之后
八月初一，太后寿宴。
刘若华一曲剑舞引得熊严频频侧目，很自然地，宴席散后，携同熊严回宫，今夜的名额到了她的头上。
武云昭回到立政殿后，洗去一身酒气，与紫燕坐在殿中，等待小顺归来。
今日，身为皇叔的熊豪也来赴宴，喝得醉醺醺的，借口留宿宫中。他与韩容嘉见到熊严与刘若华走了之后，不多时便碰了头，搅合在了一起。
武云昭对这二人时刻注意，见了二人起了苗头，立即派小顺跟踪。
紫燕望着烛火，打了个哈欠，说道：“皇后姐姐，这都戌时了，小顺怎么还不回来？会不会被发现了？”
武云昭道：“小顺挺机灵的，又不是让他去捉奸，只是暗中看着，应该不会出意外。燕儿，你若困了，就去睡吧。”
紫燕摇摇头，说道：“我近些日子，白日里睡得太多，晚上精神还好，再待一会儿吧。”
武云昭道：“好吧，你自己有分寸就好。”
话音甫落，二人听到外头脚步匆匆，小顺回来了。
武云昭问道：“小顺，怎么样？”
小顺道：“回皇后娘娘，燕才人，承平王和德妃娘娘刚完事，各自回宫去了。”抹了抹额头虚汗，心脏仍怦怦跳。偷窥王爷办事，小顺心里也打鼓，毕竟，若是被发现了，定有性命之忧啊，说不定当场就被王爷扭断了脖子。
武云昭笑道：“他俩人还真快活，距离散席，已经一个多时辰了吧。”
小顺怎敢在皇后面前详述那些龌龊事情，闭口不言。
紫燕接口道：“近一个月，承平王没怎么入宫，陛下又没去过德妃那里，想必德妃想汉子想得紧，干柴碰烈火，一发不可收拾呢。”掩面轻笑。
武云昭不理会小丫头调侃，问道：“小顺，可还发现其他端倪吗？”
小顺眨了眨眼，道：“回娘娘，承平王与德妃没谈其他。”说起来也是很尴尬，嘴巴有些发软。
武云昭心道：“熊豪看起来威风凛凛，具有帝王之相，没想到也是好色之徒，无耻之人，见了女儿挪不动步子，居然连点儿正事儿都不谈，真是浪费人手。”暗骂熊家无能人，说道：“小顺，先下去吧，今日的事情当做没发生。”
小顺走后，紫燕问道：“皇后姐姐，为何不直接抓了他们？”
武云昭道：“傻丫头，皇家就剩下这么一个皇叔，先皇就这么一个兄弟，除非犯下谋逆大罪，他就算再勾搭了旁人，太后和陛下也不会要他的命，至多训诫几句，暗中处理了与他有染的女子罢了。皇家的颜面是丢不得的。”
紫燕道：“唉，这都是什么道理，女子的命就不是命啊。”抚了抚微微隆起，还不太分明的小腹，说道：“我可得生个儿子，在宫里，公主的命可没几个好的，要么嫁个大臣，要么远嫁，轻易嫁不了意中人呢。”
武云昭笑道：“生儿生女都行，有本宫护着，还能让她受委屈不成。燕儿，再忍半个月，等中秋那日，就不用瞒了，咱们给陛下和太后个惊喜，锦上添花
，趁机提了你的位分”
紫燕道：“一切听皇后姐姐安排。”想了想，说道：“这样遮掩着也好，等大家伙儿知道的时候，正好三个月，胎息已稳，顾虑少些。”
武云昭道：“是啊，宫里的孩子想要活下来难，想要生下来就更难啊。”
连日来，又有几位婕妤、美人、才人先后流产，手段之狠辣，下手之快，令人发指。
紫燕正母性大发，情绪起伏变化多端的时候，听了武云昭的话，不禁目中含泪，说道：“真是不知道皇家有什么好，这些个皇子、公主的命还不如宫外街头乱跑乱跳的小猫、小狗，说没就没啊。”说着，急切地握住武云昭的手，求道：“皇后姐姐，你可一定要把那个残害皇嗣的人抓住，不能让她再害人啦。”
武云昭轻轻拍了拍紫燕的手背，抽手而出，走到紫燕的旁边，扶着她，边走边道：“燕儿放心，那人嚣张不了多久，待我将证据收集完备，立马拿了她。你把心放肚子，姐姐保证，绝容不下这等恶人为祸。”轻手轻脚将紫燕按在床头，柔声道：“今日也累了，早些休息，没人敢在立政殿放肆。”
孕期敏感，紫燕过了好一阵子，才在武云昭的陪伴、开解下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看着紫燕越来越柔和、慈爱的睡脸，武云昭心道：“当了母亲的人心肠都这么软吗？”知道系统无情，回答不了这样的问题，暗自思索一会儿，决心一生一世决不为人母，决对不要露出软弱一面，攥了攥拳头，重新回到厅中，再次将在门口等待的小顺叫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