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两日，我照常去代班，只不过每天夜里都得加倍讨好叶定稀，好不容易才哄得他与我妥协。
三个和尚！
嚯嚯。
我哼着小曲儿，一蹦一跳得往家走。
“一个和尚没水喝，两个和尚没水喝，三个和尚没水喝啊没水喝……”
“姑姑……”
娇滴滴的声音从河面传来。
我停下脚步，望着河中央那一抹耀眼的金色。
“十七，是你啊！”
自从那日喂下十七服用两颗白玉丹，他的伤势便好转，但后来我来见过他几次，都无法再化作人形，也不知究竟是何原因。
“姑姑……十七很想您……”虽不得人形，但那娇媚如丝的声音却是丝毫不变。
我趴在河边，将从孟婆那儿带回的馒头掰碎了扔进河里。
原本这样喂鱼时，很多河底的小鱼都会游上来，但此刻十七这条鱼太子在，那些鱼沉在水下，便是馋的口水直流了也不敢靠近。
十七也不爱吃馒头，任由那些白色小碎屑沉下去，慢慢融化在河水中。
“姑姑，十七还能变为人形吗？”他问。
我本想摇摇头，可想了想还是安慰道：“应该只是伤势没有完全恢复，十七不要担心哈，过几日说不定就好了。”
“可是……”
十七很是失落道：“十七变不得人形，就不能去找姑姑……十七是鱼的模样，姑姑也不常来看十七了，十七讨厌自己是鱼的样子！”
一条鱼，讨厌自己是鱼……
还真是孩子气呢！
我噗嗤笑道：“傻瓜，我是鬼，也没有讨厌自己是鬼啊，一条鱼有什么不好，游来游去多自在啊，而且……你还是鱼王的儿子，下一任的鱼王，这可是很大的荣耀哦！”
“真的吗？”十七柔柔道：“那若是十七继任鱼王，姑姑可愿意留在十七身边？”
“我啊……”
我拍了拍手掌间的碎渣，摇摇头：“我有猫了啊。”
“姑姑……”
十七半个身子浮出水面，我竟看见那鱼眼中泛着泪光：“十七喜欢姑姑……姑姑别不要十七好不好……”
我正要说话，却听得身
边传来声音。
“东倾？你在跟鱼说话？！”
我猛地回头，看着那暗红色的褂子，还有翘勾儿胡尖儿干笑两声：“呵呵，老崔啊！”
崔珏在地府是顶级元老，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没见过，地府生灵成精虽说少见，但也不是绝无仅有，所以他看来也没有多么惊讶，只是打量了十七好几眼。
“他何时能开口说话的？”
“呃……”
我仔细回忆一番，却记不得太清楚，只能含糊回答：“大约中元前吧。”
“为何能开口？”老崔问。
我向来心中有事，是绝对瞒不过老崔这样眼睛，思来想去，我便将如何丢了一颗白玉丹到忘川河里，还有后来又给十七喂了两颗白玉丹的事情，一股脑得全交代了。
老崔听来愣了半天，指着十七道：“你，你真喂给一条鱼三颗白玉丹？！”
“昂！”
我点头。
老崔连连摇头：“东倾啊东倾，阎君说得没错，你真是个败家子！”
“怎么了嘛？”我撇撇嘴，满不高兴。
老崔又道：“你可知一颗白玉丹，能助凡人修道，三颗，凡人便可飞升成仙，这是极品仙丹啊！”
“是嘛？”
我心中顿时懊恼，凑上前问道：“老阎王那可还有货？”
老崔气得胡子翘到额头上，连喘了几口气才稍稍平复。
“你将一条鱼变为妖灵，现在又喂下两颗白玉丹，你可知它会如何？”他问道。
我摇头：“不知，你说说看。”
“我也不知！”
老崔气得甩袖：“就是因为不知道后果，我才急火攻心，地府中从未有什么生灵能得到白玉丹，更何况还是……”
三颗！
我心中替他补全这句话，看了一眼正观望着我与老崔的十七。
“你可有什么不良反应？”
彼时，我还是担心十七身体吃不消白玉丹的。
幸好十七只是摇摇头：“姑姑，十七除了肚子热热的，没有什么其他反应，不过每一次十七想要变为人形，却始终无法成功。”
我再看向老崔，用一种“你看，目前的反应
就是这样”的眼神示意他。
老崔这才定下心神，仔细打量起十七，观察了好几遍之后，还将它从水里捧出来，从鱼嘴到鱼尾巴仔仔细细得望闻问切一番。
噗通。
我眼看十七被老崔随手给扔回水里，不免有些心疼。
多么娇滴滴的美男鱼，哪能这么用力扔呢！
老崔倒没在意我的表情，冷冷道：“先观察观察吧，若这个……十七，真的凝聚妖元，我还要做出其他安排才行。”
妖元？！
我一时愣住。
“那不是上千年的妖精才能凝练出来的东西么？”
在我们地府里，极难遇上怀有妖元的妖精魂魄，因为那些家伙寿命都太长了，寿限仅次于三十三天城里那些神佛们，还有地府一众骨干，便是我这百年老鬼，也是望尘莫及。
“哼。”
老崔冷哼一声：“三颗白玉丹，若还凝不出一颗妖元，你说的这个鱼太子资质也就一般般了。”
噗通！
十七跳出一朵水花来，颇有些兴奋得看着我：“姑姑，十七一定会努力的！”
“好啊……”
我哭笑不得。
告别十七，老崔将我送回院子。
路上，他突然提起叶定稀女鬼差的事情，引得我分外小心。
“小黑已经回禀过我，那个小叶子是个实习期的女鬼差，所以才没有记录下等鬼差的名册中，不过她的身份……我还是有些不太放心。”
“老崔，你可是觉得，我梦魇一事，或许与小叶子有关？”
“你也这么觉得？！”
老崔有些惊讶得看着我。
我心中默默道：我当然不这么觉得，只是我太了解你罢了。
“对啊！”
我点点头，言辞模糊道：“你看啊，我在地府这么多年，从未遇过梦魇这种事，但自从遇到小叶子，没过几个月就陷入梦中，要不是十七闯进去破坏梦境，我差一点就不能出来，我自然会警觉一些。”
“不错，这些日子我也在反复思量，总觉得一定是你身边的鬼出现问题。”
老崔神情严肃道：“看来，这个小叶子，还是要安排小黑好好调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