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5 族上之族
逆行黑浊海，嘎嘎弓图别说没有考虑过，就算是想也未曾想过。
不说那麻烦至极的速生鱼，就是那另类强大的污海欲兽，都足以让绝大多数存在打起退堂鼓。
可偏偏嘎嘎弓图无法拒绝。
是的，就在房小明提出要求之后，它应该果断拒绝，或者默不作声的逃走才对。
可对于房小明的要求，嘎嘎弓图竟然连一丝一毫的拒绝心理都无法出现，仅仅自我犹豫了一会之后，就又跟上了房小明。
它的心灵，或是说它的存在方式，已经彻底被微光所沾染，对于它来说，房小明就等若是它的神、它的主，它必然不能拒绝房小明任何要求。
或许只有房小明让它去送死，在强烈求生欲爆发的情况下，嘎嘎弓图能短暂的脱离。
可当情绪发泄之后，它该怎么去送死还是怎么去送死，一点一滴都不会改变。
房小明在信仰之力的反馈下，对于嘎嘎弓图现在的情况再清楚不过，不过他没有任何玩弄这头暗渊魔的心思，他此时的特殊状态，也不允许他做出任何莫名其妙的事情。
高度冷静虽然能够抵抗绝望之光的影响，却也促使房小明的行事准则，统统都从自身利益出发。
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如此冷静的情况下，做出来的决定，都不会是什么坏事。
可在某些情况下，过于冷静就等于过于冷酷，说不定就会做出平常状态中，房小明并不想做出的决定。
向着海水逆流而上，房小明一边前进一边近乎旁观的分析自我得失。
在近乎超然的视角中，将自身的情感，缓慢而又坚定的形成一道最后的屏障，促使自我在这种过于冷静的情况中，恪守最后的底线。
不因冷静冷酷而成神，也不因冷酷冷静而入魔。
从头到尾，房小明都认为自己不过是一名人罢了。
哪怕日后踏入金源阶，自身力量强大到不能算是人类，但心灵的自我认同，却贯穿始终，从未改变。
可这种自我认同，在单纯的力量角度来说，是极为脆弱与尴尬的。
举个例子
假如由原初精灵，而成就的精灵主神，是精灵这个种族的最大倚仗。
但若这位精灵主神，突然晋升成造物主了。
精灵主神的身份自然也就没了，精灵族的倚仗同样也就没了。
精灵与由精灵主神晋升而成造物主之间，最多也就剩下一丢丢的香火情。
成为造物主的原精灵主神，是不可能还存在自身是精灵主神这一理念的，更不可能还自我认同，自身是一名原初精灵。
因为造物主肯定是一个世界的造物主，而不可能仅仅只是一个种族的造物主，单一的种族理念无法撑起造物主的位格，原精灵主神要想晋升成为造物主，必然要有所取舍。
得丢弃精灵主神身份的同时，丢弃自身原初精灵的身份，这样才有成为造物主的可能。
事实上，在松松开放的资料库中，这种自身对自身的割裂，相当常见当神祗所走的道路越来越高，距离信众越来越远，自身与自我种族之间的割裂，无法避免。
换句话说，房小明的自我坚持与认同，同样会在力量位格大幅度提升的情况下，自然而然的发生割裂。
毫无疑问，放任这种割裂、并承认这种割裂，对于力量的提升有着极为正面的作用。
但若绝不允许这种割裂，更不承认割裂的存在，力量的提升，必然会受到极大的制约
伴随着房小明踏入银法阶，房小明能明显的感知到，越来越强大的力量，必然会改变他对世界万事万物的一些认知，甚至他所在意的也会逐渐变成可笑的。
仅仅寿命来说，他在踏入银法阶层之后，究竟能活多长时间，他自己都不清楚。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百年寿命的人类与朝夕一生的蜉蝣，对于此时的房小明来说，没有太大的区别。
自我的割裂，几乎无法避免。
但偏偏房小明对自我的坚持，近乎到了偏执的程度，哪怕他看待世界的一些认知改变了，身为人类的身份，他却仍然没有丢下。
自我的割裂，从头到尾，一次也没有发生过。
松松对此不予评价，在看来，房小明坚持也好，割裂也罢，不过是选择的路不同罢了。
房小明既然选择了坚持，那么自然而然的，人类就成为了他一直强大下去的核心要素之一。
按照正常流程，如果房小明一定要坚持人类这个身份，他所能做的，就是为自身定下格言，恪守自身的格言永恒不变，身为人类的理念自然也就不会割裂不存了。
可偏偏房小明走的不是正常流程，他的背后还有房子，现世的复苏也给了人类机会。
按松松的说法就是，放弃做人固然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踏过银法阶成为金源阶的强者，可要是一切都如房小明所想，第四天灾可以遍布诸天万界，人类的足迹可以踏遍星河，那么房小明坚持的人类身份，就有了后天形成的根源性！
提升人类的存在形态，将短短百年的人类寿命，提升到千年以上，让现世的人类成为族上之族！
只有这样，无需自我格言，房小明也能维持自身、身为人类的理念，甚至能够因此更进一步。
想象一下，之前举例的精灵主神，其下的精灵族如果能全部成神，哪怕只是最弱半神，也足以支撑精灵主神在成为造物主的同时，不放弃精灵主神的身份，不丢下原初精灵的自我认同。
自身所在的种族统统以神为基，这是一支真正的神族，其根源性支撑成为造物主，简直易如反掌。
完全没有必要为了成为造物主而对自身进行割裂，那是最愚蠢的事。
所以相对的，人类要是能寿命达到千年以上，以人类的数量级而言，所能诞生的种族根源性，简直可怖到了极致。
要知道精灵这种长生种，数量级别最多也就只能维持在几万左右，若是少的情况下，只有几千几百也不稀罕。
而人类呢？
不是以千计，不是以万计，不是以十万计。
不是以百万千万计，更不是以亿计，而是以十亿计！
096 魔王与希望
待到整个人类的平均寿命踏入千年。
那时候的人类量级，怕是得亿亿万计！
无论人类全体踏入千年，成为长生种，用的是科技侧手段，或是魔法侧手段，或者干脆就是混合手段。
其诞生的力量层次，摧毁一个大型诸天世界应该不在话下。
哪怕怼上洪荒级别的超大型诸天世界，也足有自保的手段，不会拖房小明的后腿。
别的不说，单纯以这么恐怖的数量级，哪怕真正的神族见了，不是望风而逃，也得夹起尾巴低头。
族上之族，则外之则，可不仅仅只说说那么简单。
由这样的种族而诞生的根源性，对房小明的帮助不可估量。
一旦房小明踏足金源阶的最后道路，促使人类成功的成为族上之族，他也将踏过某道门槛，晋升青域阶。
以一个族上之族作为自身的根源，要是不能成为青域阶……简直都有点说不过去。
到那个时候，哪怕房小明并不愿意，他也会被冠以诸天万界人类之神的称号……虽然他并不会认为自身是神。
到那时，他将成为人类存在的根源之一！
只要有一名人类存在，他就存在，而只要他存在，人类就存在！
而对于成为族上之族的人类来说，房小明不是倚仗，而更像是某种追寻的目标！
族上之族追寻着至高者的脚步，从未停息。
他们不信神，却有着极为完善的自我信念，其形成的精神核心，甚至能媲美神格。
至高者对于族上之族来说，是希望与路标，而非仅仅只是族上之族存在的倚仗。
不断自我追求进步的种族，有着自我信念的种族，数量级别达到亿万万级别的种族，哪怕自身伟力不能达到神级，也足以被冠以族上之族的名号。
碾压亿万神族，追寻至高之光，有着近乎无限的发展可能。
唯一的弱点，大概就是所需发展的时间太过漫长。
房小明不仅仅需要成为人类的导向者、守护者，更要成为人类的复仇者、审判者。
要知道，培养一支族上之族的几率极低，无限趋向于零。
所耗费的心神极大，倘若族灭，那将也等同房小明的死期。
如果不是房小明有着房子相助，能够穿越诸天，去开副本。
如果不是房小明在力量的选择初期，最终选择了微光谷，可以对周围发生一切事物施加影响，向他所希望的方向发展。
如果不是房小明误打误撞的将狞獾世界收入囊中，并借助蕴藏微光之力的七大罪与七美德，化为黑暗与月光映射现世的瞬间，基于现世法则尚在恢复状态的情况下，利用微光之力，对现世法则恢复方向，强行做出他所希望的调整。
如果不是房子的星空房间可以储存玩家的灵魂，从而建立起复活机制，编造出可以轻易导向人类发展方向的游戏。
如果没有伟大的、高贵的、难以置信的平衡者松松冕下，定下游戏的系统，设定游戏的任务激发机制，并顺手甩下几个智能npc的话。
没有以上五个如果，松松并不建议房小明走上至高之光的道。
但阴差阳错之下，五个如果统统都成了事实毫无疑问，至高之光确实是最适合此时的房小明的道。
对于松松的评价，房小明一笑了之，并没太放在心上。
成为人类的至高之光？太远了，不是他现在应该考虑的。
对他而言，他做什么，他该怎么做，都秉承本心，自始至终一直如此。
哪怕开始他怂得不行，那也是真怂，压根就没假过。
房小明，明明没有刻意去追寻什么，却在坚持自我的时候，得到了此时并不是最好，但却未来最有发展潜力的道路。
这是他一次又一次的选择之后，最终形成的结果。
与其说，是他选择了至高之光的道，还不如说，这就是他自己的选择，与所谓的至高之光毫无干系。
房小明对至高之光了解的不多，松松开放的资料中也就略微的提到过，是真神级也要弯腰觐见的超越存在。
离他实在太远了，他此时真神级都不是，半神级还差了一小口气，想那么远做什么？
自认为人的房小明，穿过一大群污海欲兽，躲过散发着芬芳的液体，面无表情的向上飞去。
跟在他后面的嘎嘎弓图那真是倒了大霉，海面上，一根根狰狞而又充满了肉感的触手，向着它的前后要害绞了过来，让它心里不由凉飕飕的。
公平来说，一头暗刃魔想要横渡黑浊海，并不是做不到，而是这么做太蠢，太没必要。
利用黑暗空间碎片，进行空间隐匿跳跃，避开让人一言难尽的污海欲兽以及其它奇葩的存在，去往黑浊海的大漩涡，直接到下层去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反过来逆流而上？只要是一头正常的暗刃魔都不会这么做。
哪怕有着空间跳跃的能力，再多的污海欲兽，也不能对暗刃魔造成实际伤害。
但是心里总是会忍不住发毛
嘎嘎弓图是头雄性暗刃魔，让它怀大肚子？稍微想象一下，嘎嘎弓图都觉得心颤。
它是暗刃魔又不是有着特殊癖好的**魔头，它才不想被污海欲兽进进出出呢。
黑光在密集的污海欲兽中不断的闪烁跳跃，嘎嘎弓图上一秒觉得自己已经精疲力尽，得躲在黑暗空间碎片中歇歇，回口气，身体中就又涌出某种奇妙的力量。
这种力量嘎嘎弓图难以形容，简直就像是在不断的给予它某种希望一样。
要说暗渊之中什么最少，那大概就是所谓的希望了。
血脉天定，力量阶级固化，炮灰时时刻刻诞生，又时时刻刻化为灰灰。
而要想打破血脉桎梏，冲破力量阶级的固化，唯一的方法，就只有吞食高等阶暗渊魔的血肉。
可这就是个悖论，一头炮灰暗渊魔，怎么可能吞食到高等阶暗渊魔的血肉？
或许有运气逆天的幸运儿，但那种特殊个体，完全不具备普适性。
所以暗渊之中，虽然生命活动频繁，可总体上来说，大环境是黑暗而又绝望的。
希望？想都别想。
嘎嘎弓图在黑暗碎片空间中，感知着自身力量的恢复，它不由摸了摸自己的心脏。
这……就是希望的力量吗？也是……那位大魔王的力量？魔王……与希望？？？
097 甩进
黑浊海逆流而上，会有什么？
嘎嘎弓图不知道，在它的记忆传承中，半点也没提及，它当然不知道。
不过它现在知道了，黑浊海的尽头，是一座黑色的大山。
大山的山头，不断的涌出浑浊泛黑的液体，看似缓慢，实则源源不断的汇入黑浊海中。
山体漆黑，在靠近山体的刹那，嘎嘎弓图像是被镇住了，僵直了一会。
它体内的微光之力，就在此时又有了反应。
恍惚之中微光烁烁，嘎嘎弓图还没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它就又能动了。
下一瞬，它就察觉到了不对它可以借助黑暗空间碎片，进行空间跳跃的能力，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封印住了，死活施展不出来。
它只能老老实实的，顶着被大山无形威压压得无法直起的腰身，几步一个踉跄的向大山的山顶爬。
要问它为什么要上山顶，其实它自己也不知道，可大魔王在山顶上面，它不去也得去啊。
于是乎，嘎嘎弓图就像是最为虔诚的信徒，半走半跪一般，向着赐予它力量的魔王，前行。
房小明此时站在犹如火山口的山口，低头向下看去。
山口之中，翻滚着的，不是滚烫的岩浆，而是浑浊不堪，灰浑泛黑的黏稠液体。
一股腐烂的气息，夹杂着一种若有若无的迷香，从下方挥发上来。
香气有点像是凡尘俗世的烟火气息，倒是让房小明十分意外。
他伸手向下一拍，下方的烟气被拍得向周围散开，露出悬浮在滚滚黑液之上的灰色光球。
凝神对那灰色光球看了一会，房小明可以确定，这所谓的烟火气，就是从这灰色光球中散发开来的。
【这是……超微型世界？】房小明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然在暗渊之中，看到了一个世界的界躯。
哪怕这个世界是超微型世界，甚至很有可能不是实体世界，而是近乎于梦一般的世界，这也有点太过超纲了。
世界与世界之间的碰触，不是相容就是吞噬，极少会有伴生相随，互相环绕的状况出现。
这么小的超微型世界，甚至可能没有仙回世界的天外天大……理应在融入仙回世界的瞬间，就被仙回世界所吞没。
可……这个超微型世界仍然存在得好好的。
稍稍沉吟了一下，房小明大致猜测出是什么原因。
或许是因为仙回世界与这个超微型世界同出一源？甚至可能两个世界都在同一位伟大的主宰之下，这才没有发生世界吞没的事件。
而那位主宰，根本不用猜测，就是那位传说中的元仙。
不……或许应该说，是那位元仙的心魔。
也就是说，那位的心魔应该躲在这个超微型世界之中？所以才表现得像是失踪了？
房小明拧着眉头，盯着那个灰色的光球。
他虽然不能百分之百的肯定自己的猜测是对的，但无论是从大光明洞中得到想信息来看，还是自己所见所得，唯有这么解释才能通顺。
也就是说，自己不用去暗渊深层了？
去暗渊深层，是为了什么？是为了确定仙回世界到底有救没救。
房小明不是圣母。
固然他能在仙回世界获得不少仙道侧的知识，可对他自身而言，这种好处微乎其微。
在没有达到神级，没有万法同归的层次，房小明知道其它体系的知识再多，充其量不过是为游戏扩充点新职业、新技能树……或许对他的未来有些作用，但对他现在而言，除了能够提供一点思路之外，几乎毫无意义。
那么这样，他还待在这个世界做什么？还不如捞一把就走。
在捞一把的同时，顺便将便宜的弟弟妹妹，看顺眼的几个人，有着近乎逆天天赋的几个变态，也给弄走。
这大概就是他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房小明现在一方面得支撑着游戏顺利进行，一方面还得利用源力修行，源力再多也不够用。
直白点说，他太穷。
一个世界的生命资源再多再丰富，他出不起那么多斩断世界联系的源力，也是枉然。
所以，他只能去做他能做到的，以及他觉得合乎他心意的。
在看到灰色光球的瞬间，房小明其实能感觉到某种沉重的负担一下子就轻了不少。
灰色光球的存在，仙回世界没谁能看得懂是什么，但对房小明而言，他几乎是在看到的瞬间，就确认那是一个超微型世界。
世界的大小，决定了世界框架的高低，而世界框架的高低，又决定了世界的稳固。
简单点说，一个超微型世界的世界框架，孱弱无比，在无外力的支撑下，最多只能存在数息。
数息之后，超微型世界就如同一个肥皂沫，啵的一下，就泯灭无踪。
可房小明看到的超微型世界，却稳当的很，虽然界躯微有波动，但再存在个七八年不成问题。
【还真被说中了……十年后的大劫……原来如此啊……】房小明轻叹道。
不出意外的话，支撑这个超微型世界存在的，应该就是那位元仙的心魔。
仙者的心魔与仙心一体两面，心魔若灭，仙心必碎，仙者必陨。
等到七八年后，心魔在这个超微型世界中自然泯灭，这预示着元仙必死无疑，世界重归混沌无从避免。
整个仙回世界，将在那时逐渐走向凋亡，十年后的大劫，真正的缘由，其实就是这个。
到那时候，世界重归混沌，生命彻底灭亡，只留元仙的仙尸漂泊在混沌之中。
一尊仙尸，或许能逐渐滋生出极为另类的世界，但那与现在的世界毫无关联，起码房小明对此就毫无兴趣。
就在房小明沉思的时候，他身后传来呼哧呼哧的喘气声。
房小明不由向身后看去，就看到那头他收服的暗刃魔，满头大汗的爬了上来。
大山的威压虽然对房小明近乎无效，但对嘎嘎弓图来说，简直就是在遭受酷刑。
可源自房小明的微光之力，却赋予了它一丢丢的希望之光，给了它无穷的勇气，硬是顶着重重威压爬上山顶。
房小明低头看着红彤彤的暗刃魔，心中不由一亮，一个大胆的想法从他的心底冒了出来。
不过这样话……
房小明伸手向前一抓，嘎嘎弓图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无形的力量碾碎，随即化为一点猩红的微光，浮到他的手前。
接着他反手一甩，将这一点猩红的微光，甩进了那超微型世界中去。
098 傻笑
可怜的嘎嘎弓图，就像是落进了一尊无形的大磨盘中，一点猩红的微光瞬间就被磨成了齑粉。
但猩红散落，微光却仍在，甚至嘎嘎弓图那模模糊糊的意识也仍然附着在逐渐淡白的微光之上。
下一瞬，超微型世界的界躯微微震动，灰色光陡然大亮，接着又是一暗。
嘎嘎弓图就此彻底失去了意识。
房小明盯着灰色的光球，精神高度集中，他脑后的一圈绝望之光，不知什么时候就换成了一圈明亮却不刺目的乳白微光。
灰色光球中，一点若有若无的联系，传达了出来。
被房小明感知到，他心中不由一喜。
那头暗刃魔与自己之间的信仰联系，竟然没有被斩断？
它要是能顺利转生到这个超微型世界中去，或许自己能借助它动动手脚。
房小明嘴角勾起，难得的心情愉悦起来。
倒不是他不想自己穿进去，而是他的力量层次太高，八成还没完全进去，就会将这超微型世界给撑爆了。
只是暗渊实际的核心所在，不在暗渊的深层，而是在黑浊海的源头的黑山之中，这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
不过想想倒也合乎情理，黑浊海的源头之外，是密密麻麻的污海欲兽，这玩意攻击力不高，但却恶心吧啦，没谁想沾染上。
再加上速生鱼之类的变态暗渊鱼与暗渊兽，没有闪烁或传送能力的暗渊魔，想穿过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真正能平安到达黑色大山的暗渊魔的种类，不超三指之数，而且应该都是极为罕见的高等暗渊魔类。
暗刃魔正是其中之一。
而高等暗渊魔，统统都有着生存在暗渊深层的本能，这就更杜绝了会有暗渊魔到达黑浊海尽头的可能性。
至于外来者，在笼罩整个暗渊的黑雾中行动都有些困难，感知更是被黑暗重重压制，在这种情况下，自然就不会有蠢到逆行黑浊海的行为了。
真要逆行，十个有十个都被污海欲兽弄大了肚子暗渊压制之下，哪怕是半仙，也没法进行空间跳跃，实力更是用一分少一分。
正常的思维，应该都是跟着暗渊魔的行动方向而行动，尽量避免不必要的力量浪费。
唯独房小明，不受黑雾影响，力量方面甚至能借助绝望之光，转换外界的黑暗之力为他所用。
再加上微光偏移与无相路标，使得他能够轻易的穿过重重阻碍，到达黑山。
彻底跳出了来到黑浊海，就必定要前往大漩涡，以此进入暗渊深层的行为圈子。
见到了暗渊的真正核心。
接下来他所要做的，就是试图利用转生到超微型世界中的暗刃魔，去沾染那位沉睡在世界之中的心魔。
如果心魔沾染上了希望之光，那么心魔还算是心魔吗？
心魔与仙心一体两面，心魔转变为仙心，有没有这种可能？
被打上了微光之力的仙心，能不能受到自己的控制？
哪怕是房小明，在考虑到这几个问题的时候，也不免心理上有些口干舌燥。
如果说狞獾世界，是月光中的微光之力沾染了整个世界，而将世界据为己有的话，那么这次就等若微光之力沾染世界的造物主，间接的将世界划为其下。
只是能不能成，房小明当真半点底数都没有。
他这种胆大妄为的行为做法，要传到诸天中去，怕是会被冠上个邪神的名头。
但那又如何，反正房小明走的不是神路，信仰也好、畏惧也罢，与他无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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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雨绵绵的夜晚。
车子停在悬崖边上，冒着浓浓的黑烟。
打火机打了几次都没有打着，于晓暗骂一声，将打火机扔了下去。
一声低低的叹息。
他无助的蹲下，痛苦的捂住额头。
手指插入发间，整个人都散发着绝望的气息。
果然，自己还是死了的好。
生意失败、女友分手、开车出来散散心，结果车子又出了事。
大概是命不该绝，车子没冲下悬崖，冒起的烟火也在阴雨中渐渐变小。
于晓鼻青脸肿的从车上下来的时候，整个人哆哆嗦嗦，脑海一片空白，只想抽根烟冷静一下。
结果烟没抽成，心底的那股悲苦却涌了上来。
雨越来越大，哗哗哗的声音也越来越大，明明是夏天，可这雨水落在身上，却也阴冷的很。
天际偶尔电蛇窜动，传来几声沉闷的雷声。
于晓抬起湿漉漉的脸，看着从天而降的雨水，哈哈大笑。
就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
他有些踉跄的站了起来，伸头向悬崖下面看了一眼，由于雨大，视线受阻，只看到雾水朦胧一片，根本看不到崖底，想必跳下去能死得十分干脆。
死吧死吧……死了就全干净了。
于晓向前迈出一步，踢落了一些碎石，咕噜噜滚落悬崖。
他不由一顿，向死的心又犹豫了。
就在此时，身后突然传来嘟嘟两声响，于晓心中一惊，差点没站稳摔了下去。
被这么一吓，于晓彻底清醒过来，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于晓啊于晓，你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懦弱了？竟然想要自杀，你还要脸不？
他向后退了几步，回到安全地带，转身向声音发生的地方看去。
却看到一名赤脚的男人站在雨水中，冲着他傻笑。
于晓？？？！
这是什么情况？
雨水太大，男人的容貌有些模糊，只能看出头发短短，脸型似乎有些奇怪，年纪应该不小，起码得有三十多了。
他就穿了一条短裤，近乎赤条条的站在雨中，看着很瘦的样子，根根肋骨全都凸起，让人有些心悸。
“你谁啊？干嘛的？”于晓抹了一把脸，甩掉雨水，大声问道。
自己不会遇上神经病了吧，谁会下雨天这个造型？就算天再热，雨夜裸奔也太夸张了吧？何况这里是盘山路啊！谁深更半夜、裸着身子、穿着短裤在荒郊野岭的盘山路上溜达？
越想越不对，喝问一句，于晓就莫名有些心中发寒，万一是神经病，神经病发作，宰了自己怎么办？自己找谁说理去？他这个时候倒是不想死了。
“你……应该死了才对。”雨中人说话了，声音有些干哑，带着一种古怪的粘连感，就像是口中含着什么东西，含糊不清。
我嚓，果然是神经病！
099 头疼
于晓默默后退，他瞥了一眼黑烟逐渐消散，似乎已经恢复正常的车子，有种躲到车上去的冲动。
可就在此时，那雨中人却对着他龇牙一笑，“你来追我啊。”
便是在这么大的雨中，那雪白的牙齿也白得晃眼。
说完，转身就跑。
别看这人瘦得根根肋骨，可肌肉却并不缺，还没瘦到只剩皮骨的程度。
这跑起来，速度竟然也并不算慢。
我追你？我追你个老男人神经病？我tm疯了吧？
于晓无名火刚刚冒起，就被雨水浇灭，接着就是一阵心颤。
咚咚咚的心跳声，前所未有的放大，一下又一下的在耳边跳动。
他突然转头看了一眼车子，然后又看了一眼不断远去的裸奔男，心中一个突突，拔起腿来就向前狂冲。
跑了还没有十秒钟，就听到身后轰的一声巨响。
燥热的空气波冲上于晓的后背，整个人被冲得向前一个踉跄，差点一头撞地。
耳边嗡嗡直响，什么都听不到，眼睛也直冒金星，一片模糊。
咬着牙又向前走了两步，又是一道空气波动冲了过来，直接将人给冲倒。
接着地面剧烈的震动，于晓只觉得大腿根部火辣辣的疼痛，整个人混混沌沌，一时间竟然有些分不清上下左右。
在这犹如过山车一般的视觉感受中，隐隐约约于晓看到一张模糊的脸。
哪怕模糊不清，于晓也本能的认定，就是刚刚那个老男人的脸。
因为脸型奇特，虽然面容模糊，却也能一眼认出。
那脸动了动，像是在说什么。
可惜于晓耳朵嗡嗡直响，压根什么也听不到，视线都模糊，想看口型都没法看。
但让他诧异的是，即便是这样，他仍然听到了那人所说的话。
声音就好像在心底响起来似的，【你没死，你要做好事啊，做好事才有希望噢。】
这话说得于晓一个激灵，想要张口说些什么，可刚一挣扎动弹，眼前就一黑，顿时晕了过去。
晕的时间明显不长，大概几分钟后，于晓就被雨水浇醒。
醒来的第一感觉就是大腿根部火辣辣的痛，回头一看，不由一怔。
一根从车体崩下来的钢条戳在地上，距离他的二宝贝仅仅差一丢丢的距离……如果之前他没坚持向前又走了两步的话，没准这根钢条就戳在身子上面了，再好一点，也会戳在二宝贝上，让他成为一名帝国现代太监。
而不是仅仅戳破了大腿根部的皮肉这么简单了。
自己把自己吓了个半死，于晓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心有余悸的摸了摸下面，确定下面毫无损伤，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心情好容易平静下来，接着就是不受控制的恐惧。
原来……原来自己也是怕死的。
他拖着受伤的腿，向前拖行了几步，探身向前看了看。
车子的二次爆炸，硬生生的震塌了崖口，车子的残骸已经随着断裂的崖口跌落下去，看都看不到了。
断裂的山崖口被剧烈的爆炸冲击，有些焦黑，在雨水中冒着几缕黑烟。
于晓越看越怕，这要是他没跑起来，站在原地，这简直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怔神了半天，于晓这才想起那位雨夜裸奔男，回头向着路的另一边看去，却发现雨夜山路空空荡荡，哪里还有什么人在。
他不由伸手抽了自己一个耳光。
于晓啊于晓，你这是捡回一条命来啊。
得亏的有贵人愿意搭把手救你，不然你tmd已经没了啊！
虽然这人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可甭管这些，你可别再犯蠢了啊！于晓！
哆嗦了一下，于晓颤颤巍巍的从裤子的口袋中拿出手机。
手机的屏幕已经七零八碎，居然还没散架，于晓沉默了一下，尝试着拨打电话。
嘟嘟几声之后，电话拨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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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时分。
进山口的交警支队中，冷冷清清。
这个下雨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导致交警几乎全体出动。
那位将于晓送过来的交警，还没喝口水，就又出去了。
大概是觉得于晓太惨，留守的交警大叔，为他包扎了一下腿部伤口之后，特意丢给他一套简单的体恤短裤，一条毛毯，还给他泡了一杯热茶。
等于晓擦干身子，换了衣服，喝茶暖暖身子后，这才开始笔录。
做笔录的时候，于晓本来想实话实说，可一想到那位雨夜裸奔男神神秘秘的样子，怕是自己说了警察也不会相信，八成会认为他在满口胡扯。
顿了一下之后，他干脆就说车子突然失灵，然后冒烟冒火，冲到山崖边上戛然而止，自己吓得下车，接着车子爆炸落下山崖。
这么说倒也没什么破绽，毕竟他说的也是实话，只是隐去了雨夜男的情况。
警察大叔也没多问，反正这是意外事故，最后还是会落到保险公司那边，他这里仅仅只是简单记录一下。
记录好后，警察大叔好心的帮于晓叫了车子，而且由于于晓的手机在拨通电话后，已经壮烈牺牲，没法付钱，还帮其垫付了车费。
甚至还送给他一把伞，虽然是一把破伞，但挡挡风雨还是可以的。
于晓想要过警察大叔的微信号，说要回去后要给钱，警察大叔死活不给。
大概是年纪大了，大叔说话有点絮絮叨叨。
说什么衣服是某某单位赞助的，由于太丑太肥，没谁要，都放在这边好几个月了。
摸摸料子，估计成本也就二十来块钱。
而且车费也不贵，两样加一起，五十都没有，还什么还啊。
这话是嗦了点，但于晓听着却并不反感，心中倒是有了点久违了的暖意。
待到大叔说完，他这才笑着与大叔说道，既然不要车钱，那让他请客吃一顿总是应该的吧？
这回大叔倒是没有拒绝，十分干脆的给了他电话号码。
等于晓出交警支队的时候，外面的大雨已经变成了毛毛细雨。
他上了车，报了地址，又与车窗外的警察大叔挥了挥手。
车子启动，向着于晓租住的地方开了过去。
于晓住的地方稍微有点偏僻，距离市中心有点远。
不过从进山口的交警支队回，坐车也就二十几分钟。
偏僻也有偏僻的好处，起码不堵车，一路顺畅的很，就是下雨天，车子开得不快。
到了地方，于晓撑着破伞下了车，一瘸一拐的走向租住小区的大门。
他刚要进去，突然阵阵头疼，他不由脚步一顿。
100 散逸
头疼欲裂的感觉并不强烈，但却带着古怪的方向感。
就好像在用疼痛，帮着指引方向一样。
于晓神色古怪，想了一下，又向前走了一步。
结果头疼似乎越发严重。
他不由皱眉，停留了一会，才又顺着指引的方向走了一步。
顿时，头疼有所减轻。
于晓嘴角抽抽，还有这么奇葩的头疼模式？
在一头雾水的同时，却又不免起了好奇心。
于是他就顺着方向，一步深一步浅的走了过去。
还没走多远，刚刚走到小区边公园的路口，就看到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这位大概是早上起来进公园锻炼的，雨天路滑，没注意路况，干脆就躺下了。
周围有人看着，却没人敢上前扶一把。
这年头，老年人摔跤，基本上与讹人画等号。
甭管老头老太是怎么摔的，谁扶人起来，谁就成了替罪羔羊。
再说，周围瞅着的人虽然不多，但八成也打了电话，估计没一会功夫，就有救护车来了。
何必上去扶人，没准惹得一身麻烦？
于晓皱了皱眉头，转身就想离开。
可他刚刚转身，头疼就瞬间加重，耳边甚至嗡嗡直响，视线也扭曲模糊了一下。
这让完全不想置身其中的于晓，不由苦笑，没来由的就想起之前那个奇怪男人说的话
【你没死，你要做好事啊，做好事才有希望噢。】
简直莫名其妙！神经病的话怎么能当真呢？自己应该离开这里才对。
于晓心中挣扎，他虽然仍然觉得那个男人是个神经病，但同样又觉得，即便是神经病，那也是个神秘莫测的神经病，所做的事情，所说的话语，应该都有其深意。
那么自己该怎么做呢？是听那个神经病的话去做好事……还是暂避风头，转身就走？
算了，那就赌一把吧，死都差点死了，再怎么倒霉，也不应该论到我吧？
不是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吗？
咽咽口水，于晓深呼吸几下，转身就走向那倒地的老太。
“大娘？大娘？你还好吗？”于晓一边向老太那边走，一边轻声呼喊。
他的行为，太过突兀，周围看热闹的人，看在眼中，先是惊讶，接着摇头。
大概都觉得小伙脑袋有问题，自己都瘸了，还想着帮别人。
一个个都露出看好戏的表情。
可就在这个时候，天边一声炸雷，闪电从上空窜过，将天地照得彻亮。
周围的人不由都怔了怔，抬头看了看天。
然后有人就拿出了手机，对着于晓那边开始拍摄。
嘴里还嘀咕着，“虽然我不敢扶人，但起码也要拍下来，为他证明清白。”
这样的行为太自然顺滑，居然没人感觉到有什么不对的。
此时，于晓刚刚走到老太边上，隐隐约约听到老太哼哼着什么。
“地上好冷……我想起来……谁能扶我起来……我头不晕胸不闷……我就腿有点痛……”
“是我自己滑倒的……我自己清楚……我不讹人……谁来救救我……”
于晓听着这话，心中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只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他蹲伏下身子，又对着老太喊了一声。
老太这才从不断重复的自言自语中反应过来，眯着的双眼突然就睁开了。
眼珠子转了转，然后盯上一旁的于晓。
这眼神太渗人，让于晓不由打了一个哆嗦，差点想扭头就跑。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老太突然抓住他的胳膊，语气阴森森的说道，“就是你！就是你！”
于晓被吓得不轻，脑海顿时就有点乱，自己这是被讹上了吗？难不成刚刚老太的自言自语也是在演戏？
就在此时，天空再次亮起，轰隆隆的雷鸣在不远处炸开，轰得听见的人脑瓜子都嗡嗡响。
老太身体抖了一下，表情突然就柔和了下来，眼神也变得正常了，“……终……终于有人来救我了，谢谢你啊。”
就好像刚刚那么阴森森说话的人不是她一般，让于晓一头雾水，难不成刚刚是老太在与自己开玩笑？
可是有这么开玩笑的吗？
一会功夫，于晓就将老太扶起来了。
老太脚踝肿得厉害，肩膀大概也有点问题，根本使不上劲。
所以虽然没什么大事，她倒地上也起不来了。
刚刚把老太扶起来，老太的家人似乎就到了。
来的人有点多，而且情绪明显都有点激动，一时间有点闹哄哄的。
老太的儿子不是善茬，看到于晓扶着老太，立刻就骂起来了。
可还没等这位口吐芬芳，老太一个巴掌就抽了过去，打得他一脸茫然。
然后在老太的教育下，这来的一大家子对于晓的态度，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对事情的发展变化，于晓只觉得有点懵。
这导致什么时候救护车来，然后那一大家子人什么时候走的，他都有点模模糊糊。
等到尘埃落定，耳边嘈杂消失，于晓才深深的吐了一口气，回过神来。
他敢肯定，那位老太一开始倒地上自言自语，应该是肺腑之言。
可不知为何，抓住他胳膊的时候，老太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语气森森，恶意满满。
然后又不知为何，恢复成原样。
这种奇怪的现象，在那位老太的家人身上也发生了一遍。
本来对神神叨叨的事情，于晓从来就没怎么信过，可经历了雨夜男以及今天这档子事，他却有点不敢确定真假了。
不过做了一件好事，于晓多少还是有些欣慰的，起码心中的抑郁，显而易见的少了很多。
他心中不由一动，莫不是那位雨夜男，知道他心理有问题，心中一口郁气不散，哪怕一时间刺激，人能勉强走出来，可等时间一长，怕是会又陷入到抑郁中去。
所以，才需要做好事，来散掉这口郁气？
想想又觉得好笑，这种事情怎么可能。
于晓拖着受伤的腿，回租住的地方，说来也怪，这回他就一点都不头疼了。
回到家中，于晓困得要死，草草的冲了一把澡，直接就躺床上睡了。
他睡得十分深层，简直就像是睡死了一般。
丝毫不知道，一缕缕若有若无的阴郁之气，从他的身体上缓缓的向外散逸。
101 奇怪
悬浮在天空之上，一道若有若无的阴影低头向下俯视。
如果于晓能够看见这阴影的样子的话，大概会万分惊讶。
这阴影的外貌，分明就是那位雨夜男的样子。
脸型太独特，过目难忘。
【真是个奇怪的世界……】俯视下方世界，阴影喃喃自语。
在阴影的眼中，整个世界都异常的脆弱，却又异常的坚韧。
这么说似乎有些矛盾，但却又非常符合这个世界的事实情况。
阴影来到这方世界后，不过短短几十年的时间而已，世界就灭了有五六次。
哪怕阴影对时间并没有很直观的认识，也能意识到，这个世界的时间怕是与现实中并不一致。
世界重启的次数，实在是太过频繁了点。
虽然阴影的核心部位，有一点微光守护，不会在世界重启的时刻，失去自身的记忆，但那种灵魂被磨盘碾压的感觉并不好受，痛苦不说，还眩晕得一塌糊涂。
世界重启时，整个世界搅动起来的离心力，简直能将灵魂都给搅成浆糊。
若非有微光固守，阴影即便在此世再强，怕也早就被强行揉入此界之中。
成为此界的一份子，终不得超脱。
一想到这种可能，阴影就不由一个哆嗦，捂住心口的微光，心情顿时变得复杂起来。
不用多说，阴影就是被丢进此界的嘎嘎弓图，而保持它灵魂不灭的，就是房小明点在它身体中的一点微光。
房小明无法进入超微型世界之中，但却可以通过这一点微光进行幕后遥控。
折腾得嘎嘎弓图要死要活，却又在这其中获得了偌大的好处。
灵魂越来越坚韧，哪怕世界重启，也能坚持个十几分钟保持清醒，感知世界生灭的奥秘，不用彻底缩回到微光之中。
如果能回到暗渊，嘎嘎弓图别的不敢说，假如它还想走寻常暗渊魔的道路，魔尊应该手到擒来，无非就是耗费一些时间而已。
可要是走另外一条路，没准它能彻底脱出暗渊魔的桎梏，成为一头前所未有的魔主！
嘎嘎弓图身为暗刃魔，天生智力不低，再加上在这个世界中重复了那么多次，对人类也越发了解，对人类的造物也从一开始的好奇，转而羡慕，甚至想要在现世中也拥有。
它身上暗渊魔的味道越来越淡，渐渐的向人类的模样转化。
直到一次世界重启之后，它这才发现，自己的灵魂已经没有了暗渊魔的模样，反而更像是一个人类。
这没有吓到嘎嘎弓图，反而让它欣喜若狂。
它甚至给自己起了一个人类的名字夏功图。
只是在这个世界中，享受只能是短暂的，微光之中不断传来的催促，让夏功图半点都不敢怠慢。
这个机遇是大魔王给的，那么想必大魔王想要收回去，也没什么困难。
自己只有表现得有足够的价值，或许才会让大魔王另眼相看。
夏功图的越发狡猾，在越来越像人的时候，心思也越发细腻，所思所想也越来越像是个人。
只是它的一切做法，似乎都有点无用功。
在世界重启三次之后，夏功图狗屎运的碰上了于晓，不过那个时候的于晓并不是人，而是一尊大鬼！
按照正常的发展，于晓车子出事，被炸飞，摔下山崖而亡。
但山崖之下，隐匿在隐秘之地，却有一个断裂的石碑，其上刻有《六壬鬼变经》。
于晓摔下山崖，一头撞破了山底的屏障，尸体结结实实的摔在了石碑之上。
基本上等同肉沫肉酱，均匀的把石碑涂抹了一遍。
然后，充满着死怨之气的灵魂，在那块奇异的石碑上重生了。
并且本能的顺着石碑上篆刻的《六壬鬼变经》修行起来，怨气越来越大，直至毁灭世界。
夏功图不是没有试图阻止过，可于晓这人身前倒是不起眼，可挂了后却像是成了世界主角一般，做什么事都犹如天助，他想阻止对方都没法做到。
一次一次，次次如此，夏功图别提有多憋屈了。
后来夏功图终于悟了，他要想改变于晓的命运、乃至整个世界的命运，那么他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于晓活着。
他活着好好的，不会由人变鬼，世界就不会随他挂了暴走。
尝试了一两次，每次都能将世界重启的时间拉长，这种越来越成功的感觉，让夏功图觉得，自己走对路了。
这次是第三次，大魔王不知怎么的，突然发来了命令。
不阻止于晓开车，只要在最后生死关头，拉一把就行。
夏功图对此其实颇有意见，它半点都不觉得，自己就神神叨叨那几下，于晓就会跟着它跑。
它当真一点把握都没有。
可让夏功图诧异的是，当它在雨夜中跑起来的时候，于晓竟然愣了一会之后，也跑起来了。
大概是因为自己对人类的了解还不太深？夏功图当时就有点怀疑自己。
于晓由死向生，心中抑郁在生与死的冲击之下，短时间内散开，蕴藏在夏功图心中的一点微光，毫无征兆的分裂出一丝一毫，悄然落到了于晓的身上。
于晓对此当然是一无所知，但夏功图却是清清楚楚，心里不由得就有些心疼起来。
鬼知道微光小了这么一丢丢，还能不能保护它度过世界重启啊！！
可惜这种小心思，它根本没法与外人道，更别说念给大魔王听，别惹的大魔王一个不高兴，彻底将微光泯灭，那就当真只能等死了。
捂住心口，夏功图对心中微光，那叫一个心思复杂，对赐予微光的房小明，越发敬畏。
按照往常渐渐形成的惯例，夏功图闭着眼睛对心中的微光默念，将与于晓有关的所有事情统统都说了一遍。
等了大概能有一刻钟的样子，微光那边始终没有声音传达过来，它不由微微松了一口气。
刚想从天空上降下去，化为人形休息休息，弄点美食进贡一下肚子。
结果心中微光突然亮起，一道意念直接传达到夏功图的心中。
夏功图不由一抖，阴影一般的身形也溃散了几分，好一会功夫才恢复平静。
它低头向下看去，自言自语：“真是奇怪的命令啊……”
102 让他活
超微型世界中，在改名为夏功图的暗刃魔眼中，时间已经过去了几十年。
但在超微型世界之外，在房小明看来，时间仅仅过去了几十个小时。
若非房小明已经是银法阶，思维速度已经达到了半神级的下限，超微型世界中，随着时间流逝，而爆发的海量信息，他还真的没法接受得过来。
更没办法，借助那一点微光之力，间接操控夏功图，以达成他的目标。
只是有点让他意外的是，超微型世界中所展现的世界，与他所在的现世非常相似。
这不由得房小明多想，他现在甚至有些怀疑，自己被丢进这方世界，没准也是房子算计好的。
事实究竟如何，怕是得等到元仙心魔逆转成功，死寂无生的元仙迸发一线生机，到那时候，自己或许才能知道，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真相。
不过现在嘛，还是先点化那名为于晓的小家伙就好。
房小明手指点在自己的右边太阳穴上，然后轻轻一拉，一点细细长长的微光，就这么被拉了出来。
微光形成的细线，在暗渊之中异常的明亮，却又并不刺目，反而有几分温暖。
房小明接着屈指一弹，微光细线，直接射向灰色光球，在光球的周边绕了一圈之后，就没入了进去。
对改变心魔，房小明算是下了大本钱，直接将风林火山的呼吸法丢了进去。
风林火山呼吸法，虽然对房小明来说仅仅只能算得上辅助，重要性并不强，但关键不在于呼吸法的强弱，而在于呼吸法之后的发展潜能。
起码在房小明的视角来看，风林火山呼吸法的上限极高，偏向于纯粹肉身。
相对而言，所要耗费的资源，怕得是一个天文数字。
而且这种纯粹肉身的道，太过极端，虽然上限极高，却对房小明并无大用。
因此，即便房小明可以推演出风林火山摸到银法阶边角的呼吸法，却也没这么做。
风林火山呼吸法虽然不错，但在房小明这边只能是纯粹的辅助。
房小明的力量之道是法则巫师，是天赋之道，那么他所要做的，自然是将掌握到的一切，往法则方面推。
若有一日，呼吸法能够与微动光环勾连，形成时时刻刻都处于被动激发状态，那么房小明就可以彻底舍弃掉风林火山呼吸法了。
到那时候，呼吸法对房小明来说犹如本能，一举一动都蕴藏呼吸法种种威能，甚至有了与法则勾连，最终化为天赋的可能。
而这这种可能，并不源于呼吸法，而是源于天赋微动光环。
一切力量，皆化为自身天赋！这就是法则巫师的道。
用东方仙道侧的说法，那就是神通！
凌驾于一切术法之上，直指大道本源的神通！
什么法有元灵、什意有元魂、在天赋神通面前，统统都是渣渣。
虽然术法达到意有魂，法有灵的层次，距离神通术法也就一步之遥，可这一步之遥宛若天堑，无尽诸天世界之中，能踏过这一步的寥寥。
何况神通术法也算不得真正的神通，等到什么时候，神通后面的术法可以去掉了，那才是术法隐没，天赋显现，神通自成之时。
换而言之，风林火山呼吸法，房小明虽然并未钻研极深，但毫无疑问，这套呼吸法是有着化为神通天赋的可能性的，虽然这种可能性弱到近乎没有。
尽管极为微弱，呼吸之间，的的确确存在微不可察的法则之力，顺着呼吸，以极为缓慢的速度，揉入身体之中。
那应该是法则力量投影之下的碎屑涟漪，连投影都算不上，但确实具备了一定的法则真意。
只要房小明想，以这套呼吸法，他完全可以创出极为另类的、风林火山法则巫师之道的奠基法。
不过，以呼吸法所能利用到的法则之力来看，此法太弱，而且成功率太低，所需要的时间太过漫长。
没有个上万载的寿元，修行这样的巫师奠基法，怕是到死也摸不到学徒三阶。
唯一可以称道的，大概就是适应性极为广泛。
可惜这种优点，在房小明看来，仍然是不折不扣的缺点若不是太弱，世界都懒得压制，又何来适应性广泛一说？
但，无论房小明对风林火山呼吸法是如何想的，呼吸法的潜力发展高这是事实。
如非必要，房小明还真不想将其投入进去。
可没办法，要想改变于晓的命运，并随之改变整个超微型世界的运行轨迹，最终唤醒沉睡其中的心魔，那么这点投资就必不可少。
于晓挂了后，魂体会得到《六壬鬼变经》，这是他身为主角的待遇。
但这种主角待遇，却是在于晓挂了之后才开始的。
房小明要想改变这种死后才成主角的诡异进程，那么首先就得让于晓活下来，这是第一步。
于晓生死之间，心防溃散，房小明趁机在其心中点起一点希望微光，感染他的心境，并对他周围所有人都造成影响，借此让心有抑郁的于晓，感受到世间的大爱与美好，心中的抑郁升腾不起来，这就成功了第二步。
接下来就是让《风林火山呼吸法》顶替《六壬鬼变经》，让于晓活着的时候，也渐渐犹如主角一般，迅速的强大起来。
这种强大不仅仅只是力量上的强大，更是心灵上的强大。
虽然房小明无法得知，于晓的改变会对蕴藏其中的心魔有多大的触动，不过在他想来，这条改变于晓的做法应该没错。
心魔要让于晓死，房小明偏偏就让他活。
心魔要让于晓心中充满抑郁、悲苦、无奈，让其化身厉鬼，甚至设计了《六壬鬼变经》的剧情线，借此引发世界重启。
那么房小明就点亮于晓心中的希望之光，并对他周围所有人施加影响，让希望之光犹如野火一般，一人传播数人，以几何级的传播速度，遍布整个世界，让抑郁的于晓渐渐从人间不值得，转为人间值得！
这其中所要付出的力量其实并不大。
因为超微型世界太弱，能够存在其实都是被心魔撑着，若是心魔消失，超微型世界就会犹如肥皂泡一般，转瞬即逝。
103 无力
风林火山呼吸所化的微光细丝，耗费的力量并不大。
但这其中所需心力，却让房小明难受得直揉眉头。
这简直就是用着绣花针，去戳细胞膜，还不能把细胞给戳死了。
需要的不仅仅是微操，还需要对时间的适应性，以及足够快的反应能力。
要知道超微型世界中的时间，比仙回世界中的时间足足快上了几百倍，心神稍稍弱一点，别说接收这个超微型世界中的信息，就是探知这个超微型世界的基本状况怕都做不到。
更不要说，将力量沉浸其中，进行极为细微的控制了。
对于这些，微型世界中的夏功图并不知道，此时的它正伪装成人类，在街边啃着羊肉串，享受美食。
房小明给它的命令很明确，就是去买一本书，然后送给于晓。
这已经够奇怪的了，更奇怪的是，对买什么书没限制，反而对什么时候将书给予于晓，有着严格的限制。
大概是因为大魔王能掐会算？算准了那小子今天要从这边走？
扔掉手中的木签子，夏功图拿起边上的啤酒，咕咚咚一下就喝了下去。
放下啤酒杯的时候，它还有点恋恋不舍，这要是事情办成了，要离开这方世界，以后岂不是再也喝不到了？
就在它胡思乱想的时候，不远处走过来一个身影，夏功图在看到这个身影的同时，精神一震，顿时什么想法都没有了。它缓缓起身，一种无形的波动以它为中心，向着周围扩散开来，下一秒夏功图消失在原地，桌子上倒是多了一张红彤彤的票子。
天空一阵雷鸣，电光在云层中窜动，本就夕阳西下的时候，天色一下就暗了下来。
豆大的雨滴，毫无征兆的落了下来。
这雨下得太过突然，在吃喝的顾客们，一个个被雨水打得惊呼，匆匆忙忙的冲到边上的屋檐下躲雨。
摆羊肉串的摊贩，脸色难堪，暗骂一声，开始抓紧时间收拾路沿的桌椅板凳。
“不是说没雨的吗？怎么就突然下雨了，还这么大。”
“天气预报真不可信，我都没带伞啊！烦死了。”
“得了，走吧，这还吃什么吃。”
一时间，街边上，有些闹哄哄的。
于晓走在雨中，被雨水打湿，感觉有些冰凉，他不由打了一个寒战。
他抬头看向天空，看着那云层中闪烁的电光，抿了抿嘴。
前段时间，他从车祸中脱出后，就感觉非常奇怪。
似乎恶意对待他的世界，一下变得阳光灿烂起来，连带着他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阴郁似乎渐渐远离。
如果这种情况可以一直延续下去，大概于晓也不会有此时的愤慨了。
愤慨到无能为力，最终又有了一些抑郁冒头。
他终究只是一个普通人，他去做好事，去帮助的人，也多是些普通人。
于晓对此并没有什么不满，他能从车祸中活下来，他也看开了很多，他也就是个普通人而已。
全世界超过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普通人。
在普通人中做做好事，得到的回应，也多为普通，大都也就是简简单单的感谢而已。
本来嘛，于晓做好事，也没想过得到什么回报，别人能对他的所作所为有所感激，他就很满意了。
他想的倒是简单，可有些事情并不是无欲无求就能轻易躲过去的。
城市中的黑暗面，虽然并不会赤果果的暴露在人的面前，可以于晓不断做好事的进程，会直面碰上也并不为奇。
就在不远处的老商业街，听说最近一段时间就要拆了，可还是有几个住户商家没有搬离。
然后就发生了打砸事件。
这事，于晓说不好谁对谁错，不过是利益之争，他没能力管，更不感兴趣。
但偏偏打砸的过程中，那群混混误伤了一名十三四岁的小孩。
被一棍子打得眼睛浮肿，青青紫紫一大块，让人看到的第一眼，就深深的怀疑，这小孩的眼睛会不会瞎。
别说于晓现在像是被那位雨夜男诅咒了一样，被逼着不断去做好事，就是没有这件神神叨叨的事情，他也看不过去。
看不过去归看不过去，心中不忍归心中不忍，你要让于晓一人去面对十几二十位混混，那他还是做不到。
可在雨夜男的诅咒之中，于晓却不得不去做，不做就头疼得要死要活，与其这样，他宁愿被混混打一顿算了，起码能救下小孩，平平心意。
于是乎，于晓就被那一群混混暴揍了一顿。
不过比较奇怪的是，混混们看似暴虐的拳脚，似乎并不能真正伤害到于晓。
起码在被揍的过程中，于晓并没有感觉到太大的疼痛，只是他也没什么反抗能力就是。
但……这仍然让于晓高兴不起来。
小孩在他的保护中，仍然被继续揍。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逆反心理，不让做的偏偏去做，不让揍的非要去揍。
小孩被揍成了重伤，差点没缓过来，最后被送进了icu。
闻讯而来的小孩父母，那哭得叫一个伤心，当场就给于晓跪下了。
显然有人与他们说了，要不是于晓护着，没准小孩就没了。
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一名律师以高高在上的态度，到医院走了一圈。
丢给小孩父母五十来万。
甚至还找到于晓，丢给他五万。
说这事，就这么结束了。
于晓当然是缺钱的，但这么甩脸的五万块，他当真觉得有些烫手。
不甘心，觉得不公平，觉得没天理……
可这又如何，转头他去询问了一下小孩父母，小孩父母沉默了半天，最终小孩父亲用颤抖而又压抑的语气说了道，“不答应又能怎么样？我还能与这些人斗？根本斗不过啊。”
“这要是打个官司拖个十年的，别说我们遭殃，就是孩子也得跟在后面倒霉。”
“他们有钱能慢慢磨，我们平民老百姓磨不起啊。”
“能给钱打发我们，能让我们有钱给孩子治好……就算不错了……还能怎么样？”
于晓当时就沉默了。
心中一股郁气，顿时就涌了上来。
做好事又怎么样？没有足够的力量，做好事甚至能把自己给害死！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笼罩在于晓的心头。
104 嘟嘟
做好事开心吗？
当然是开心的。
被别人真诚的感激，那也是有成就感的，甚至能因此高兴一整天。
哪怕于晓觉得自己做好事这件事，有点魔性，影响的似乎并不仅仅是自己，还有别人。
但归根结底，他还是有成就感的，他还是有种莫名的自豪感的。
那是对自我的一种承认与认同。
可是现在，这种认同、这种自豪，却岌岌可危，随时都会崩塌。
因为于晓发现，自己太弱了。
弱到不能随心所欲的做好事。
这种想法虽然有点偏差，但却是此时于晓心情的真实写照。
他很不爽，也很不满，但他偏偏没有任何办法。他能怎么办？去打那些混混一顿？他能打得过？他甚至都不知道混混背后的人是谁，当然，他也不关心混混背后的人是谁。
在于晓看来，混混与钉子户之间的矛盾，与混混背后的人有一定关系，但却没有必然关系。
身处高位者一个命令下来，一个传下一个，最终从高层传达到底层。
混混们也就随之出动了。
但是混混们是怎么弄的，与钉子户之间又会发生什么样的摩擦，对那位真正发出命令的高位者来说，是异常遥远而又陌生的事，或者干脆就是一点都不知情。
所以这事，去找那位发号施令者，并不适宜。
最多也就应该去找，找来混混与钉子户对峙的人。
可让于晓觉得郁闷的是，他就算找到了那人，就算暗中下套打了那人一顿，他仍然不会心平气和。
因为这件事，就和那位律师所说的一样，是钉子户与混混之间的矛盾，而小孩是误打误撞，整件事情说白了，就是混混打错了人。
但是混混有人罩着，明明打得小孩重伤，都能判刑了，偏偏能够将其摆平。
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小孩的父母，无奈的吞下了这样的结果，一方面是金钱的赔偿，一方面是小孩恢复得很快，并且没有什么后遗症，而最重要的，却是因为小孩父母认为自己斗不过那群混混后面的人。
不想接受，也得接受。
可小孩父母能够接受，全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而于晓却不能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你说他矫情也好，说他迂腐也罢，他就是这么拧巴。
不能接受，却又无能为力，心中怎么会不抑郁。
所以于晓这几天，就经常往商业街跑，经常在暗处、在高处、在旁人不注意的地方，盯着那个打了小孩的男人。
时间一长，本来被这件事情弄得有点热血冲头的于晓，算是冷静下来了，渐渐的品出味来。
混混们到处都有，那么为什么要保下这群混混？难道就因为这群混混跟了一个好老大？太扯。
为了声誉？怕打架斗殴事件曝光，对开发商不利……这更扯淡。
商业街刚拆迁而已，真开发楼盘，怕是十年后的事情了，到那时候谁还记得这件事情？
所以，给钱摆平这件事情的真正目的……其实是在保护某人？
混混十几二十个，人数并不固定，能看出来其中有个瘦瘦高高的男人是头。
不过有点奇怪的是，在一开始，于晓明并没有看到那天一开始误打了小孩的混混。
直到今天，他才看到那名染着黄发、顶着莫西干头，戴着耳环，有着大花臂，一脸戾气的小青年。
与其说这位像是混混，不如说更像是非主流。
但奇怪的是，那个瘦瘦高高的混混头，对这位非主流异常的客气。
交流不过十来分钟，那位花臂青年就走了。
在一旁偷偷窥探的于晓，要是这么时候还不懂是怎么一回事，那他就是真的蠢了。
这位明显与混混们不是一路的，八成是来体验生活的。
小孩被打成重伤这件事情被摆平，与他应该脱不开干系。
于晓盯着那个青年远去的背影，有种提砖就上的冲动，但最终还是被他忍了下来。
他这边真要把人给砸了，事情一旦闹大，不仅他家里人有可能会出事，就是小孩那边没准也会出问题。
那个青年背后的人，或许会讲讲道理，还会赔点钱，试图将事情压下。
可这位青年本身，却不像是会讲道理的主。
于晓百分百敢肯定，这位要是出事，压根不会考虑自己有没有错，而是会疯狂反击。
那道一脸戾气，桀骜不驯的模样，从小大概就是被顺毛养的，估计从来没吃过亏。
说不定小孩这边的事，以及自己获得五万赔偿的事，这人根本不知道，要知道的话，大概也就没赔偿的事了。
这么一看，自己的的确确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毫无后顾之忧的揍着家伙一顿。
于晓嘴角抽动了一下，心中越发抑郁，转身就想去给自己灌酒。
可没想到，刚刚出了老商业街，这天气说变就变，轰隆几声之后，瓢泼大雨刷的一下就下下来了。
人站在雨水中，于晓感觉微凉。
但与此同时，他又感觉莫名的熟悉。
那天车子出事，也是大雨。
没来由的，于晓就想起那位神神秘秘的雨夜男。
虽然于晓并不相信鬼怪之说，可他的亲身经历却又不断的在提醒他，他确实遇上了某种无法用常识来解释的诡异事件。值得庆幸的是，这事件非但没有要了他的命，反而还救了他。
于晓本来对下雨天没什么喜好，从不觉得下雨天浪漫，更不觉得下雨天麻烦，下雨天就是下雨而已，他从来没有什么额外的想法。
可在遇上那位雨夜男之后，他没来由的就觉得，或许下雨天就是自己运气好的时候。
外加于晓从老商业街出来后，心情低沉，抑郁寡欢。
正因为如此，瓢泼大雨之中，他根本没有躲雨的意思，像是个傻子一样，孤零零的站在暴雨之中，抬头看着上方。
周围屋檐下躲雨的人们，却像是根本没有看到这奇怪的一幕。
反而是雨中愣神的于晓，听到了熟悉而又陌生【嘟嘟】
于晓一个哆嗦，瞬间回过神来，转身就向身后看去。
就看到那位面容模糊的雨夜男，安安静静的站在他的身后，冲着他咧嘴一笑。
一副见到好友的模样，挥了挥手。
105 光卵
于晓毛骨悚然。
鬼知道这个貌似神经病的雨夜裸男，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的。
没被吓晕过去，就算他胆子大了。
夏功图要是知道于晓的想法，它一定会觉得挺委屈。
降临到这个世界，只要它恢复暗刃魔的真身，就会造成小范围的暴雨，这属于世界对它的排斥反应，对此它也没辙。而且为了能与此世界中的生物交流，它已经竭尽所能将自身向着人类的形态转化了。
虽然脸型看上还是很奇怪，不过这不是什么大事，稍稍模糊一点就好。
反正自己只是大魔王的工具人，夏功图在这世界待得久了，了解得也多了，对自身的定位也越发清楚。
是工具人，就好好当工具人，没能力造反，就安安稳稳去完成大魔王的命令，别的什么都甭管，能苟到世界重启，自己也能活着走出这个世界才是真，其它统统都是假的。
在微光之力的影响下，夏功图对大魔王的敬畏已经到了杯弓蛇影的程度，反抗？那是什么？活着不好吗？啤酒它不香吗？找死也不是这么找的。
不过在看到于晓那见了鬼的表情时，夏功图还是有那么一丢丢的不满。
我长的就这么惊悚吗？我经历了那么多次世界重启，被世界搅拌了那么多回，好容易才调整成现在的模样，我容易吗我？
于是，夏功图为了表达不满，咧着嘴微笑的幅度稍稍加大，露出了一排雪亮的牙齿。
那惨白到刺眼的颜色，哪怕在大雨之中，也格外提神醒脑。
于晓被这牙齿晃花了眼，恐惧心倒是小了不少，双手不由自主的在眼前晃了晃，试图确认自己对面出现的不是幻象，不是错觉。
嗯，晃手没什么用，长相清新的雨夜男还在前面，只是依然面容模糊。
于晓不由咽咽口水，刚准备想要问什么，却看到那雨夜男伸手递给他一本书。
书？这是做什么？于晓一头雾水，但他还是本能的将其接下。
雨夜男太过神秘莫测，不知道他的目的究竟为何，是好是坏……不过从上次来看，似乎对自己并无恶意。
总之还是能不得罪就不得罪的好，于晓接过书，在大雨中瞅了一眼书的封面。
上面硕大的两个字，差点戳瞎了他的双眼《语文》。
这是什么玩意？
再仔细一看，小学三年级语文？？！！
于晓“……”
完全不知该摆什么表情，他抬头向着雨夜男看去，却发现这神神秘秘的男人又消失了。
随着雨夜男的消失，大雨也在迅速的变小，一会功夫就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于晓拿着《语文》一脸茫然。
可就在他愣神的功夫，手中的《语文》瞬间破碎，一道犹如蚕丝，闪烁着珠光的细线，从破碎的《语文》中窜出，直接冲向于晓的额头。
于晓本能的想要去阻拦，结果那细丝像是活物一般，竟然在中途打了一个转，绕过他的手，没入他的额头。
有那么一瞬间，于晓觉得自己要挂掉了。
结果他等了一会，毫无反应，不痛不痒，就好像刚刚发生的一切统统都只是幻觉。
于晓揉了揉眉间，他觉得再要这么下去，他八成也得神经质了。
丝毫不知道，一道阴影悬浮在上空，提起十二分精神，死死的盯着他。
一个小时以后，于晓回到租住处。
一直盯着他的夏功图这才放松了警惕，虽然它并不能完全理解大魔王所说的世界抵触是怎么一回事，但这并不妨碍它理解，接过书后的于晓，八成得出事这一事实。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于晓在接过那本书之后，他就在不断的遭受着种种厄运。
比如从高楼落下的玻璃板，直接将人切成两半。
或者拐角处，一小块石头导致滑倒，刚好撞到前方的钉子上。
无数的偶然，无数的恶意，犹如浓稠的墨汁，铺天盖地的向着于晓盖了过去。
在更为深层的层面，微光闪烁，希望之光陡然亮起，与那无穷无尽的恶意对峙。
些许遗漏的恶意，导致的意外，被夏功图一一排除，让于晓安安稳稳的进了家门。
就在于晓进入家门之后，仿佛整个世界都在针对于晓的恶意……悄无声息的散却。
于晓一无所知，保护他的夏功图也所知甚少，唯有背后操控的房小明，清清楚楚。
正因为清楚，所以房小明一下就将沉浸在超微型世界中的精神拔了出来，人也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然后抬头看向上方。
心魔与仙心一体两面，房小明在这边试图心魔化仙心，等若给予近乎死后无归的元仙一线真正归来的生机。
那么处于天之上的那颗仙心，必然也会受其影响。
元仙已陨，由死向生的几率并不高，这场大劫，如果没有房小明的乱入，结果已经注定。
因为是陨落状态，所以代表着元仙的死念魔意的心魔相对而言较为活跃，而代表着元仙生机仙道的仙心却近乎彻底沉寂。
房小明在这边鼓捣心魔，随着他对心魔施加的影响越来越深，甚至改变了心魔的存在形态，那么相对的，元仙沉寂的仙心……也会从沉寂中渐渐醒转。
仙心代表着元仙的生机与仙道，心魔代表着元仙的执念与人欲。
二者相互交织，又相互冲突。
除非能够二者合一，不然已经陨落的元仙，是没法从这死劫之中复生归来的。
但被房小明赋予了希望的心魔，却与之前的心魔有了根本上的改变。
仙心与心魔之间的极端冲突，硬是被希望之光缓和，开始有了二者合一的趋势。
换句话说……眠古大陆之上的天外天，要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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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坐在犀角山上的罗浮生，心中突然一惊，从闭关状态中醒来。
第一反应就是抬头看天，越看越觉得不对，径直的从原地站了起来。
罗浮生此时犹如枯木，反倒是他身后的那颗光化的大树越发生机盎然。
只是稍有些奇怪的是，那大到不可思议的大树，明显缩小了数倍。
随着罗浮生的起身，光化的大树迅速缩小，化为一把巨剑，顿了一下之后，再变化为一颗光卵。
106 太乙红尘
光卵上下浮动，像是有着某种灵性。
散发的光芒也比光树要更为柔和。
仿佛活物一般。
罗浮生回头看了一眼自己伴生的魂武，微微摇了摇头。
虽然以魂武转修尸解仙，有着天然的优势，可元气有毒，不将元毒排斥干净，再获得足以凭依自身魂武的材质，尸解仙一道仍然有着不可逾越的天堑。
罗浮生本就不信元仙之道，对元气之毒也处处提防，再加上他自身的推演，可以说一只脚已经踏上了尸解仙的道。
尸解仙是什么样的存在，房小明对此并没有隐瞒，而是非常直接的开了一个玉简，丢给了大光明洞关于仙道方面的常识太多，光用嘴说实在太麻烦，还不如录进玉简，省的大光明洞的高层，一个接一个的找他麻烦。
尸解仙比散仙还差了一筹，比鬼仙都有所不如，是所有仙道果位当中，最差的一种。
但要说道仙道潜力，最差的却并非尸解仙，更非鬼仙，而是看似只比人仙稍差的散仙！
尸解仙、鬼仙、散仙、人仙、地仙、天仙……房小明有所克制，资料只给到了天仙，没录入天仙之上的，玄仙、太乙真仙（红尘真仙）、大罗金仙。
毫无疑问，从仙道果位的排序来说，尸解仙确实是最差的，但相对来说受到的果位限制却又小得多。
仙道最好的地方，就是不受绝大多数的法则限制，逍遥自在。
仙道最差的地方，就是仙体自成天地，一旦达到什么仙道果位，想要再提升，那是难之又难。
并且果位越高，受到的限制就越大，就越难以再次晋升。
所以，在东方体系中，仙道的提升，往往都是以元会计，耗费的时间异常恐怖。
说不定一个世界都寿终正寝了，洪荒中的一名天仙也没晋升成玄仙。
在仙道果位中，最为特殊的有三种，一是尸解仙，二为散仙，其三为太乙真仙。
散仙受到果位的限制异常，这与散仙的特殊形态有关，因为散仙是所有仙人之中，唯一一种纯能量体的存在，并无血肉，更无肉身。
因为没有肉身的限制，这使得散仙的力量上限极高，最强一击，甚至能达到近乎天仙的程度。
只是纯能量体无法保持恒久的稳定性，导致散仙每隔三千年就有一次位劫。
若是度过，依旧散仙逍遥，渡不过那就化为灰灰。
并且随着散仙劫的次数一次次增多，位劫也越来越严重，直到九次之后几乎与天仙一致。
待到最后一次位劫，甚至能比拟玄仙大劫。
传说中，如果散仙想要从散仙果位晋升，那就必须度过这九九归一的大劫。
一旦渡劫成功，散仙就如鲤鱼跃龙门，一跃而起，从散仙直接跳跃到天仙果位，甚至能在短短数千年之内，就能再次晋升，成就玄仙果位。
只是散仙能度过九九归一大劫的，以元会计数，也寥寥无几，能做到的，不是幸运儿，就是真天才。
而太乙真仙，大概是大罗之下，唯一可以随意出入仙凡的仙了。
这里的仙凡，所指并非仙界或凡世，而是代指洪荒与无尽诸天世界。
换句话说，太乙真仙等若神祗中的世外存在，但又与神祗体系不同，世外之神可没法降临真身，进入某个狭小的世界之中。
但对太乙真仙来说，这却是的道法根源，不仅可以随意出入任何无阻拦的世界，并且还不受世界压制。
因此，太乙真仙在东方体系中，又被称为红尘真仙。
也是唯一一种，不受仙气限制，可以在凡尘俗世中，以执念、道心、觉悟，加上累世修行，达成的至高仙果。
只是能做到这种不可思议的，比散仙度过九九归一大劫更少更罕见。
松松对房小明开放的资料中，对红尘真仙的评价，异常之高，称即便有大智、大力、大慧，红尘修仙能达仙果者，亿万万载中，也屈指可数。
站在房小明的视角来看，此世的元仙，应该就是太乙果位，不然不能解释，这位挂了都能造出一个仙回世界来。
就是不知是正常的太乙真仙，或是亿万难得一见的红尘真仙。
未知太多，导致房小明对待元仙愈发谨慎尽管他有所猜测，却也不敢直接刺激心魔太过，生怕元仙醒转，若是自己猜测错误，岂非送命？所以哪怕房小明完全可以利用微光之力，直接增幅心魔醒转的可能，他也没去这么做，反而一步步来。
而尸解仙之所以特殊，却是与散仙的苛刻果位限制相反，是所有仙道果位中，果位限制最小的存在。
以器尸解，使尸与器之间建立其因果关系，再以尸中凝练精血，点入尸解之器所化尸解元胎，度过胎中谜劫，可为尸解仙。
但胎中迷劫并不好过，能成就尸解仙的，其实比散仙还要少。
一旦能够度过一次胎中之谜，成就尸解仙，这会让尸解仙，天然有着可以让仙转世重修的天赋能力，只是这种能力多有苛刻的限制，对所需材质也有严格要求，便是尸解仙全力以赴，最多也只能施展三次左右。
而这，恰恰就是尸解仙最弱，却又能被称之为仙的原因，三次转世重修的机会，对别的仙人来说无所谓，但对九九归一大劫笼罩在头的散仙而言，却是一线生机！
这也是为什么说尸解仙相对于散仙，潜力要更大的原因，因为尸解仙无需外物，就能在天人五衰到来之前，自主转生重修。
只是尸解仙的潜力虽然还过得去，但由于尸解仙多数孱弱，大都只能依附散仙存在，这让稍有心气的人如何能接受？所以最终，导致去修行尸解仙的人，往往都是些歪瓜裂枣。
这些人别说能够尸解成仙，就是能够走对第一步，以器尸解的都没几个，就更别说什么尸解元胎，以及度过胎中迷劫了。
罗浮生走的是尸解仙的道。
他自然知道，尸解仙对尸解之器有着苛刻的要求，不能沾染半点元毒。
倒是更为麻烦的尸解元胎有魂武顶替，反而轻松了不少，只需不断纯化就好。
毕竟魂武并非肉身实体，排除元毒远比肉身要容易得多。
随着元毒排得越来越多，由魂武所化的尸解元胎就越发灵性十足。
若是罗浮生没有感觉错误，天空之上那古怪的悸动，作用并非在他的身上，而是直接刺激到了尸解元胎。
107 极阴密藏
什么样的存在才能波及到尸解元胎？
以罗浮生的理解，只有仙这种层次的影响力，才能直接波及到尸解元胎。
虽然尸解元胎并非仙，但已经有了仙的一定本质。
凭借这种本质，半仙级的威压波动，已经对其无效化了。
罗浮生抬头看着天空，不由微皱眉头，天外天究竟发生了什么，竟然会有这种层次的波动？
他犹豫了一下，伸手打出三道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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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空船从青粼河上掠过。
姜一森低头看着下方的场景，不由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他终于从接引执事的位置上下来了。今天只要将人接过去，他就可以再回天外天。
只是……姜一森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自己所走的路已经不再是元仙之道，这段时间非但没有有所精进，反而落后了许多。
在炼化元毒，以达到自身最纯净状态的同时，也会散逸掉大量的元气力量，会变弱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好在走散仙之道，完全可以完美的继承元仙之道的修行成果。
散仙与元仙之间，最为基础的部分，似乎并无太大区别。
或许这可以解释为，修仙的基础，大致都是一样的。
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对元气纯净度的要求不同，要想成为散仙，元气纯净度，不说完全纯化，也要纯化到百分之九十以上。
只有这样，观想接引灵能海之力映射下来，以此沾染元气，将元气灵能化的过程，才能顺利很多。
起码不会因为元气与灵能之间的差异性太大，导致元气与灵能针尖对麦芒。
真要那样，别说什么灵能化，能够在这种能量冲突中保持不死，就算命大了。
现在让姜一森更为烦恼的，不是纯化元气，排出元毒，而是他有点太穷了，没准凑不齐修行散仙所需的海量材料。
由于散仙是无血肉之躯的存在，这导致散仙所需要的材料，统统都与稳定神魂，镇守杂念之类天材地宝有关。
再加上他还得度过散仙劫，这同样需要海量想资源，以此堆砌出可以扛住天劫的一次性的宝物。
这样细细算下来，姜一森是真的穷。
简直就是快要穷疯掉的那种。
可惜凡尘世俗，所能搜刮到的材物极为有限，他还是得等到重回天外天，才有机会凑齐修行所需的材料。
所以，要是可能的话，姜一森当真是一个呼吸都不想待在俗世中了。
可惜他虽然有了回去的机会，但他同样还得完成一个任务。
这个任务不是别人给他的，正是房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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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永歌从磷光城武院教官楼中走出，脸色阴沉，嘴抿成一条线，显示着他此时的心情非常不爽。
他气压太低，威势太大，以至于周围的人，在他经过的时候，就像是被按了静音键，一个个都成了哑巴。
白洛与乔伯来，一年之后已经毕业，此时反而成了宫永歌的助教，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后。
有些事情当真是难说好坏，或许就是因为当年的事，宫永歌对他们两人稍有印象，也因此选中了他们当他的助教的。
可要说白洛与乔伯来，因此就不恨宫永歌了，那是不可能的。
但让他们两真去面对宫永歌，那就更不可能了。
跟随宫永歌一段时间之后，对宫永歌越发了解，那种又恨又敬佩又无奈的感觉就越发强烈。
白洛他们清楚的认知到，他们与宫永歌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大到近乎看不到尽头的程度。
所以尽管他们二人对宫永歌满满都是反感，可在宫永歌的身边，那是老老实实，低眉顺眼，再没头铁过。
嗯，头铁过一次还能保住性命，也就行了。
再头铁？怕不是死无葬身地啊。
穿行过武院的操场，宫永歌在书院的门口站定脚步。
刚刚准备进入书院的尚柳枝与尚柳叶兄妹两，也齐齐站定，冲着宫永歌恭恭敬敬的拜了拜，“见过宫老师。”
宫永歌点点头，正准备说话。
就在此时，突然天风大作，刚刚还明亮的天光一下就暗了下来。
周围的人都有些惊讶，不由都抬头向上看去。
就看到一艘巨大的船舶，悬浮在武院之上。
宫永歌面无表情，只是嘴扯得更用力了，他抬头冷冷的看着那艘浮空船，半响发出一声冷笑。
无形的波动，以宫永歌为中心，向着周围扩散开来。
无穷的**被这种波动挑动，周围的人不是狂喜就是暴怒，情绪过激之中，一个个昏迷倒地。
白洛与乔伯来也有点承受不了这种诡异的威压，好在他们跟随宫永歌有一段时间了，跟着这么一位喜怒不定的主，是不是被压一压，那是正常情况，多少也有了点适应性。
虽然心中情绪被外力挑起，眼前视线有些模糊，但起码他们两个没有晕过去。
倒是尚柳枝兄妹两，受到了格外优待，愣是什么都没感受到。
不过看到周围的同学，一个个表情或是狰狞或是悲伤的昏迷倒地，哪怕他们什么都没感受到，也清楚此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就是他们的宫永歌老师，发火了。
“你还是这么脾气暴躁。”天上，有人在说话，声音很轻，但却又异常的清楚。
宫永歌抬头眯眼，“我道是谁，原来是你……怎么？你解禁了？”
姜一森低头看着宫永歌，身形缓缓下落，“我都出现在这里了，你认为呢？宫家的少爷。”
宫永歌没说话，而是抽动鼻子，像是在细嗅什么，待到姜一森落到地面，他才缓缓说道，“你好像与以前不一样了……没以前那么臭了。”
“真奇怪，你也换了一条路吗？”
姜一森不由脸色一变，他伸手向前一拍，一股带着一丝丝灵能的元气，毫无威势的落向宫永歌。
宫永歌轻笑一声，伸手向前一点，一点漆黑，直接撞向那蕴藏灵能的元气。
啵的一声轻响，两道与寻常元气截然不同的力量，就这么两两抵消，消失无踪。
姜一森沉着脸看向宫永歌，“悬天崖极阴密藏……你把给改了？”虽然是问话，语气却十二分笃定。
宫永歌耸耸肩，“你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毫不在意的说道。
108 魅染之躯
宫永歌的话，姜一森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这人反复不定，在天外天的时候，已经见识过了。
只是在天外天的时候，宫永歌明明长相并不是这样。
此时的宫永歌，虽然看似与原来的他长相相似，但却更像是戴着一张面具一样。
姜一森眼神微暗，传言没准是真的。
宫永歌……或许真的成功魅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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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一森与宫永歌并不是同辈人，姜一森足足比宫永歌要大了一轮还多。
但即便如此，在天外天遇上的时候，两人出手，仍然是不分胜负。
如果说姜一森天资良好，悟性绝佳的话，那么宫永歌就统统都是绝佳。
他是正儿八经的真正天才。
那时候，哪怕他的年纪还小，就有人将与其坐镇大光明洞的罗浮生尊主其年轻时，相提并论。
因为大光明洞的罗浮生，也是一位天才，只是究其成长历程来看，实际上是要稍稍弱于宫永歌的。
就在所有人都看好宫永歌的时候，宫永歌却突然从天外天消失。
从那个时候开始，就不断有流言流出，不是说宫永歌元毒爆发，成了废物，就是说宫永歌得了上古传承。
乱七八糟的流言太多，虽然姜一森都不怎么相信，但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在意。
毕竟事情的主角是宫永歌。
没人会相信，他会这么沉寂下去。
在所有的流言中，有一条流言并不起眼，但却最为匪夷所思，也因此相信的人并不多。
那就是……魅染！
天外天与凡尘俗世有着巨大的差异。
其中元灵妖数量，是凡尘俗世的数万倍。
天外天不是人族所在的天外乐园，而是元灵妖的天堂。
八大在天外天虽然都有着固定的城池，但要说八大占据了整个天外天，那纯粹是开玩笑。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八大更像是镇守天外天的守卫，防止天外天的元灵妖潜入俗世。
而天外天之所以会变成这个样子，有个一个人无法绕过，必须提及。
那就是仙道之祖、蛊魔之灾、不祥之人……自称导师的旅人……夏尔。
传说一开始，天外天是一方被静止的净土。
那里只有绿意葱葱的森林与高大巍峨的山脉，还有犹如镜面的湖泊以及氤氲湿气的沼泽湿地，没有一个动物存在，是一个被下了某种静止禁制的洞天世界。
直到有一天，夏尔进入了这个奇异的洞天，并且不知道是以何种目的，带进去了海量的各种动物。
一直静止的洞天，似乎就此打破了禁制，忽而就动了。
有风吹过森林，树枝开始摇动，有雪落在高山，渐渐掩埋山头，像是镜面的湖泊也掀起涟漪，一团团氤氲的湿气也终于可以缓缓散开。
后人对夏尔导师的情绪愈发复杂，说他毁了天外天吧，却又是他唤醒了天外天。
他似乎习惯于在做了某种趋向于好的事情之后，又会做一件趋向于坏的事情。
就像是某种难以琢磨的平衡。
在天外天中生活的动物，吸收着天外天那格外纯净而又浓郁的元气，几乎都化为了元灵妖。
但在这个过程中，人也登上了天外天，并且逐渐的在天外天中站稳了脚跟。
人的出现，元灵妖与人类之间的冲突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随着战斗逐渐升级，双方都在剧烈的变化着，念法、真人、半仙……人以极短的速度，走上了夏尔导师开辟的道路，并且越走越快。
而天外天的元灵妖，也走上了与凡尘俗世中的元灵妖，完全不同的道。
凡尘俗世中的元灵妖，是向着大、很大、越来越大的方向发展，逐渐化为太古灵妖，肉身无敌。
这是因为凡尘俗世中的元气相对稀少，环境促使元灵妖做出了对自身最好的选择。
而天外天，元气比俗世纯净，元气的量级更是俗世的百倍以上。
但其中蕴藏的元毒，也比俗世要更为猛烈，更为诡异。
这导致天外天的元灵妖发展变化，更趋向于操控元气，而非肉身。
因此，天外天的太古灵妖，身形或许巨大，但绝对不会大到凡尘俗世的太古灵妖那么夸张的程度。
最多也就一两层小楼的大小，并且因为变化趋向于元气的缘故，一个个都神俊神异。
只是相对的，在天外天可以自由行动的太古灵妖，其寿命远远不能与凡尘俗世中的太古灵妖相媲美。
基本上，八百年左右，天外天的太古灵妖的寿命，就到了头。
太古灵妖的陨落，对于整个天外天来说，是最为汹涌的时刻。
为了争夺太古灵妖的灵妖之心，元灵妖们会近乎失了智一般的疯狂，造成元灵妖暴动。
八大也会竭尽所能的，去夺取灵妖之心。
而这，源于天外天中的一尊石碑。
石碑究竟是不是夏尔导师所立，已经不可考，但石碑上所篆刻的传承，却足以让八大中的任何人望眼欲穿。
【灵光轮转，天地俱灭，魅惑仙心，一线飞升元灵魅星转轮论】
虽然看不太懂，但只要与飞升挂上钩，任何来到天外天的人，都会强行将几千字的《元灵魅星转轮论》死记硬背下来。甭管怎么说，万一要能以此修行飞升了呢？
只是这一份传承，所需要的引子，太过珍贵，一颗灵妖之心。
以此达成可以修行此传承的最低要求魅染之躯！
但魅染究竟是如何魅染，谁也不知道，尽管八大也曾经得到过灵妖之心，但没谁弄明白了那篇传承，就更别说利用上灵妖之心了。
更让八大烦躁的是，灵妖之心吞吃无用、滴血无用、炼化无用、火烧无用、水淹无用……统统无用！
甚至一年左右就会自动溃散，海量的元气会主动回归天外天。
似乎这玩意除了被元灵妖吃，基本上就没别的用法了。
因此，流言说宫永歌魅染了，没谁相信，都当成笑话在听。
姜一森也没信过，但他看着此时的宫永歌，却没来由的觉得，对方也许真的已经是魅染之躯了。
毕竟最与石碑之上气息相似的，就是悬天崖的《极阴密藏》。
走上散仙道的姜一森，以此时的眼光，回头去看那篇石碑上的传承，过去看不明白，此时也仍然看不太懂。
但他多少可以判断出
石碑传承压根就不是元仙一道。
109 你怎么来了
元仙一道，修元气，重意境、练气血、凝神念，却不重修魂。
但这并非是元仙一道的缺陷，而是整个世界的环境，注定了修魂事倍功半。
上限太低，根本没有任何前途。
况且，无论是尸解仙也好，或是散仙也罢，与元仙一样，都没有对灵魂的苛刻要求。
灵魂修炼最为小心翼翼，一有错误，小则造成性格偏移，大则造成精神分裂，要是更严重点，瞬间就会变成一个疯子，然后随着时间的流逝，灵魂逐渐萎靡……最终由疯变傻，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白痴。
正因为修魂如此之难，所以从各种意义上来说，成仙之后再修魂，才是最为正确的做法。
这算是一种修炼道路上的常识在力量没有发生质变之前，在操控能力没能达到仙神的程度，没谁会轻易碰触灵魂的领域。
无论是什么样修行体系，在成长时期所能做的，最多也就是，利用自身的力量对灵魂进行滋养，以强大灵魂。
当然，这其中并不包含法则巫师或是东方的神通修士天赋神通的根源，源自于灵魂。
姜一森对以上所谓的常识，知道的并不多，但他也能得出，灵魂不可轻动的结论。
而那石碑上传承，细细想来，虽仍然有诸多地方看不明白，却能大致看出，这是一篇以妖魂为核心的传承修法。
单单从妖魂二字来看，天外天上的石碑……明显不是为人所准备的，而是给元灵妖准备的。
吞噬了太古灵妖的灵妖之心，元灵妖获得魅染之躯，有一定几率凝出一缕魅惑魂意。
这也算是另类的修魂了，只是此魂意是被动养成，大都不受控制，沉浸在肉身之中。
借魂意浸染之躯，度散仙天劫。
被魅染的肉身，大概算是渡劫工具？
最终还是要在渡劫之时彻底抛弃。
就是不知，元灵妖修此传承，最终要是能得以飞升，该怎么称呼？
也无肉身，纯灵纯元，只是比平常散仙，多了一丢丢魅惑魂意，从这几点来看，理应归属散仙……或许应该称呼为魂惑散仙？
姜一森与乔艺声之间的交流还算频繁，对于散仙的基础性常识，该知道的，基本都知道了。
自然也清楚成为散仙之后，每三千年一次的散仙位劫。
过去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散仙会有如此苛刻劫数，但当他看到宫永歌，不由自主的回想起石碑上的传承，却隐约有所领悟。
散仙没有肉身，也因为如此，散仙并不存在血脉等等桎梏，力量的上限也仅受控制力上限的制约。
因此，无论是什么样的物种，都可以成为散仙。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散仙才有着极为苛刻的散仙位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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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一森能确定对方是魅染之躯，大概是源自同为散仙之道修士的共鸣？
这事有点太玄乎，姜一森只是稍稍想了一下，就彻底放弃了。
他看向边上的尚柳枝兄妹两，轻声说道，“你们的大哥让我来接你们……你们愿意跟我走吗？”
此话一出，宫永歌的脸色越发难堪，他微微眯起眼睛，冷哼一声，“姜一森！你这是在当我不存在？”
“我怎么就当你不存在了？这是前辈嘱咐我的事情，可不是我擅自做主。”说完又觉得不对，姜一森皱皱眉头，“你怎么知道我要接他们走？”
宫永歌嗤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等等……你称呼他们的哥哥什么？前辈？”最后两个字压成了一道线，直接传音，炸在姜一森了的耳边。
尚柳枝兄妹，此时还一脸懵逼，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更没注意到姜一森刚刚的口误了。
被传音炸得皱眉，姜一森这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一时间有些语塞，尴尬的咳嗽了几声，装模作样的看向宫永歌身后的白洛与乔伯来，看着看着不由轻咦一声，这二人的资质似乎有点特殊？
姜一森心中一动，转而看向宫永歌，想要与他说话，可当着这位的面挖人，未免有点太不地道。
心中思虑翻腾不休，姜一森嘴巴张了又合，硬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他不说话，宫永歌就盯着他，半天也不移动一下眼神。
被宫永歌看得得慌，姜一森无奈的叹口气，算他狠，无奈传音道，【我称那位为前辈，是因为那位有可能是外界降生而来的大能。】
宫永歌眼神微缩，【你确定？】
姜一森耸耸肩，【罗尊主召见过我，我好奇之下曾经问过，尊主并未隐瞒。】
这样吗？宫永歌微微怔神，伸手从怀中拿出一把玉笛。
此时的玉笛，越发翠绿纯净，仿佛渡了一层金光，看到的瞬间，就觉得心中暖洋洋的。
姜一森看着那玉笛，不由上前一步，“这……怎么……这……”近乎失语道。
平静了一下心绪，姜一森这才问道，“这把玉器，你用了多长时间？别告诉我你昨天才新买的，我不信。”
宫永歌翻了一个白眼，顺手就将玉笛放入怀中，“你信不信关我屁事，别问我，问就是新买的。”顿了一下又道，“看在这把玉笛的份上，你与这两小的说吧，让他们自己做决定。”
你不觉得你前后的话，有矛盾吗？姜一森嘴角抽抽，却是明白问也问不出什么名堂，干脆看向尚柳枝兄妹两，正准备面带微笑的与二人说道，一股让人毛骨悚然的威压，毫无征兆的从上空压了下来。
一名须发皆白，难以判断其年龄的男子，悬浮在半空，手中把玩着一点金光，面无表情。
威压太盛，白洛与乔伯来当场就倒了下去，即便他们二人极力控制，但还是有一种差一丢丢就屁滚尿流的感觉。
尚柳枝兄妹倒是还好，他们身上戴着的玉佩，此时正散发着朦朦胧胧的微光，将层层威压抵消。
虽然恐惧仍在，他们倒也还能承受。
就在此时，宫永歌上前一步，将那股恐惧威压给抵消了大半，让白洛与乔伯来好歹缓了一口气，只听他道
“该死的老头子！你怎么来了？你来就来，你这又在发什么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