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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易天下全文阅读

作者:被水煮的青蛙     道易天下txt下载     道易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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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魂穿异地

    刘大屠死了。

    这个亦师亦友的耿直汉子,死了。

    易恒醒来的时候,脑海一直想着他倒在地上的情景。

    耳边传来闷沉的呼噜声,时而发出模糊不清的梦话,他知道,这是黑牛睡在身旁。

    一轮残月渐渐西沉,大地逐渐模糊,东方似亮非亮,明天又是个好天气。

    但他绝不喜欢好天气,因为好天气意味着厮杀,厮杀意味着死亡,而这个世界死亡来得太随意太突然。

    作为一个冲在前方的刀盾兵,死亡更是来得随意,就像前天还睡在身旁,打着更大呼噜声的刘大屠。

    哪怕经历过诸多大战,哪怕”横刀六式”练得炉火纯青,稍不注意,也是死无全尸。

    他并不怕死,因为已经死过一次。

    作为一个普通的大学生,毕业后在某单位混混度日,不思进取,反而对人的命运有了很大的好奇,从此致力于玄学研究,妄想从中寻找命运的轨迹。

    某一日,从地摊上淘得一个小小的八卦盘,似金非金,似木非木,制作精致,不像是现代的产物,易恒特别喜欢,就挂在脖子上。

    谁知三十二岁生日那天喝了点酒开车,一场车祸送了性命。

    他死亡的瞬间,感觉灵魂出了体外,眼睁睁看着身体在车祸中被撞得破碎。

    只见脖子上挂着的八卦盘突然闪着白光向他罩来,卷起他的灵魂极速向深邃的高空飞去,随即他便晕了过去。

    醒来发现换了世界换了身体,被山贼屠了的易家庄,仅剩的易恒被夺了舍,目睹父母惨死的易恒,连恨的念头都还没有产生就晕倒在灌木丛。

    也正因此才捡了一条命,但正是如此才进入了另一个灵魂。

    三十二岁的灵魂带着十岁的身体醒来后,状况都没有弄清楚,就被满庄火光和杀喊声,吓得慌不择路逃进深山。

    从此山泉解渴,野果充饥。

    幸运的是两年后终于走了出来,只是**的上身和浑身伤痕,暗示着这两年受过的痛苦,但谁会在意?

    易恒自己都不在意,只要能活着,还有什么需要计较?

    为了活着,易恒当过乞丐,做过小偷,住过寺庙,睡过乱坟岗。

    生死挣扎中大致知道自己所在的国家叫离国。

    由于邻国入侵,陷于战乱,官兵四处征兵征粮,民无以为生,聚众成贼,烧杀抢掠,横行乡里,易家庄就是遭此横祸。

    本来以为凭借自己穿越者的优势,能够混得风生水起易恒,在这种情况下,加之只是十二岁的身体,也只能饱一顿饿一顿,混沌过着也许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

    厄运终究没有放过他,就在他饿得受不住,从乱坟岗跑出来,准备去集市偷点东西吃的时

    候,官兵恰好看见了他。

    虽然才十二岁并且面黄肌瘦,但是两年在深山里逃亡的好处是脚步矫健,面容坚毅,身高也像个成年人,就这样被拉了壮丁,成了一名刀盾兵,那天,他差九天满十二岁。

    易恒第一次上战场冲在最前方,看到敌人狰狞的面孔,恐惧得刀都举不起。

    还是战友奋力顶开他,用盾牌挡住对方的刀,并一刀砍下了对方的脑袋。

    这个战友叫刘大屠,“横刀六式”练得炉火纯青。

    这不是易恒第一次直面生死,但那人头,睁大眼睛盯着他的还是第一次,从此,他知道生死真的只在一线间。

    而刘大屠成了他的师傅。

    在他纠缠下,每天卯时,月亮西沉,太阳将升,刘大屠被拉到远离营地教他练刀。

    两年的时间,易恒已经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大小战,只知道身边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名字也懒得去记。

    因为他知道今天记住了,明天也许就死去,连墓碑都没有,要名字做什么。

    两年来,他熟悉的只有刘大屠和黑牛,整个刀盾兵队伍有五万人左右,能活过两年的人并不多,他们算是其中三人。

    据刘大屠说,他比易恒早来一年,他的家乡是离国最东北,靠近邻国边界,邻国是恒国,国力远超离国,恒国入侵,最先遭殃的就是边界的百姓。

    刘大屠本是边界小镇的屠户,自小跟父亲杀猪打猎,恒国入侵后,全镇人几乎被屠杀殆尽。

    以往边界也时常有战事,但都是边兵私自抢物资,这次却是来势凶猛,赶尽杀绝。

    幸好刘大屠当时上山打猎逃过一命,随后跟难民一起南逃,被征为兵。

    怀着报仇的心情,刘大屠进了刀盾兵,拼命学艺杀敌,“横刀六式”就是在那一年间学会的。

    那时的刀盾兵训练有素,人人会武艺,只是一年的时间,死的死,逃的逃,空额的全是拉来的壮丁,所以会“横刀六式”的少之又少。

    第一年的战争异常激烈,双方死伤巨大,二十五岁的刘大屠能活到现在也算是奇迹了。

    黑牛是傻子一个,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进来的,只知道上阵杀敌,回营吃饭睡觉,怎么活着的不知道,估计怎么死去也不会知道。

    刘大屠始终以为,是自己超大的呼噜声吵醒了易恒,所以被迫教他练刀。

    但易恒没有告诉他,其实每天卯时,易恒都会准时醒来,而这个时间恰好是他灵魂穿越来的时候。

    就像现在,卯时一到,易恒准时醒来,仿佛有什么在灵魂深处提醒着他。

    难道是那八卦盘藏在灵魂深处?但他怎么也找不到,只是知道这种紧迫的催促,已经让他预见并逃了多次性命。

    必须

    要做点什么了,比如练刀,比如思考如何逃命。

    奇怪的是只要自己有了这些准备,灵魂便会平静下来。

    若是毫无准备,灵魂深处的紧迫催促会越来越厉害,直至让自己坐立不安。

    以前是靠练刀驱逐灵魂的紧迫感。

    但今天他不再练刀,哪怕灵魂深处带来急迫的颤抖,已经让他无所适从。

    因为刘大屠已经死去。

    前天的那场战争还历历在目,刘大屠就在他身边被几把刀砍成了碎尸,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碎了的尸体,倒在地上。

    随后兵败,他只知道拼命的往后跑,直到力尽。

    昨天才回归队伍,发现熟悉的战友死得只剩下黑牛,在百夫长的整顿下,他们这个百人队只剩下四十二人,其他的不是死了就是逃了,整个刀盾兵剩下三万不到。

    一天的整顿休息对所有人来说是非常难得的,敌军就在对面山脚下,相距不过二十里,营地一片漆黑。

    所有人都在安心睡觉,远处呼噜声此起彼伏,但他还是在卯时准时醒来,灵魂深处的催促越来越急,让他更显焦虑。

    是对死亡的惧怕,还是对未知的惶恐,哪怕三十多岁的灵魂也难以强迫自己平心静气。

    看来不做点什么是不行了,他缓慢起身,摇晃酸麻的身体,左手拿起盾牌,右手拿起铜刀,走到远离营地百步的距离,在他们熟睡中这个距离足以。

    漆黑的盾牌是铁檀木做成,圆形,举在胸前能挡住胸腹,重二十斤,对他来说正好合适。

    只是盾面刀痕遍布,像要随时裂开,但他不在意,很多人连盾牌都没有也得向前冲,也许这盾牌将是他活下去的希望。

    铜刀是战场上捡的,是一般的直背刀,长三寸宽一寸,重十五斤,没有吹毛断刃,没有削铁如泥。

    但他还是用破旧的战袍擦了又擦。

    身上的红色战袍只能勉强遮住身体,但他还是很珍惜。

    熟练的举盾挥刀练了几百下,直到浑身冒汗的时候,东方太阳升起,柔和的阳光照在两军之间的平原上。

    士兵们慢慢起来,整个营地也慢慢醒来,熟悉的人互相打着招呼从容的整理着武器,哪怕是败逃至此,也没有半点慌乱,战死也许是最后的结局,但那又如何?

    只要卷入战争,个人的生死已然不再重要,何况乱世之中,这也许是最好的归宿。

    “这将是最后一战么?”易恒心里想到,“胜了如何?败了又如何?”,捧一把冷水洒在脸上,几条交错的刀痕迎着阳光似乎更显狰狞。

    “活下去,谁阻止我活下去谁就是我的敌人。”易恒握紧刀把和盾牌向营地坚毅的走去,十四岁的他在初阳的照映下,竟然已看不出年幼的样子。

第二章 最后一战

    营地炊烟四起,这样的景象并不多见,很多时候都是几个干硬了的栗馍馍。

    这种馍馍是粗粮制成,特别抵饿,士兵们往往都是就着冰冷的山水下咽,但今天很显然例外了。

    队伍沉默而有序,无形的压力越来越大。

    易恒领了三个热馍馍和一个拳头大的牛肉蹲在黑牛旁边,黑牛对他傻笑了一下,又低头消灭手中仅剩的一个馍馍,牛肉估计被他早就吃完了。

    易恒闻了闻牛肉,好久没有闻到的味道几乎让他忍不住一口吞下去,但他还是细细的咬了一口,慢慢嚼碎直到嚼成肉沫混着口水自然吞下。

    因为这样有助于消化,肉带来的力量才会很快体现出来,战争就在眼前,每个细节都将决定生死,以活着为目的的他容不得半点马虎。

    哪怕吃得再慢,牛肉还是被很快吃完,这时易恒发现旁边的傻子盯着他手里的馍馍口水直掉。

    这也难怪,黑牛远超常人的身高,两百斤的体重看起来远远比易恒壮实的多,这点食物肯定不够他塞牙缝。

    易恒想了想,把手里的馍馍递了一个给他,黑牛傻笑了一下,也不推迟,接在手上几口就吞下,脸上还露出意犹未尽的表情,但却没有再盯着易恒的馍馍。

    “这傻大个也知道不好意思啊!”易恒还是细嚼慢咽的吃完馍馍,食物带来的力量使得他充满着信心,不是战争胜利的信心,是逃命的信心。

    “呜~呜”,苍凉的号角终于吹响,士兵们慢慢站起,整理刀和盾,在刀盾兵的后方二十步左右,重刀兵同样慢慢站起,向百夫长靠拢。

    各种吆喝声此起彼伏,感觉十分杂乱,这是百夫长在召集自己的队伍。

    十夫长早就没有了,也不用任命,因为死得太过频繁。

    队伍慢慢成型,三万多刀盾兵分成十排站在最前面,后面是五万多重刀兵,再后面是一万精锐刀兵围着帅旗。

    红色的帅旗迎风噗噗着响,大大的离字在旗上时卷时舒。

    此时的人口并不多,离国,国土不过方圆十万里,郡城只有五个,人口不过千万,能一次投入十多万士兵算是举全国之力了。

    成型的军队渐渐显现出了杀机,晨风过处,士兵

    们屹立无声,肃杀的气氛让所有士兵握紧了的武器。

    易恒早用布条把手和刀柄紧紧捆在一起,这样一会沾血后才不至于滑落。

    主帅离伤缓缓站起,帅旗在离伤头上飞舞。

    离伤是离国大王离人王之弟,他指挥这场战争已经三年,败多胜少,此战再败,身后千里将无力再抵抗,敌军将直杀王都。

    但他又能如何,恒国土地比离国大何止四倍,国力比离国强何止十倍,若不是西边还有蒙国牵制,恒国只敢派出五郡兵力,离国恐怕早已经灭了几回。

    “但这恒国深入几万里,虽说以战养战,军饷无忧,但援兵绝无,看起来六万不到,只是敌兵装备精良全是百战老兵,这恐怕也是王都与蒙国联合牵制的结果。”大战在即,离伤却想着心事。

    “但不管如何,这最后一战还需完成,王都所有眼睛都盯着此战,胜则敌兵退去,败则割地求和。”

    缓缓抽出腰刀,高高举起,大吼一声:“杀”。

    “杀”“杀”“杀”,近十万将士奋力吼出,顿时杀气冲天,热血上头。

    “战鼓起”。

    “咚~~咚~~咚”。

    红黑将旗猛然挥舞三次,所有刀盾兵向前行进,重刀兵缓缓压在后面。

    战鼓持续缓慢响着,八万多将士踏着鼓声有力的向前走去,恒**队同样缓慢迎面走来。

    慢慢的,近了。

    易恒已经看到了敌兵的五官,那是一个眼神坚毅的老兵,盾牌垂着,刀也垂着。

    尽管是个老兵,但易恒并没有感到任何惧意,甚至想象着用刀砍下他头颅的时候,怎么躲避涌起的鲜血和后面敌兵的刀。

    一百步,五十步。

    鼓声渐渐加急,脚步也跟着渐渐加急。

    二十步,“杀”“杀”“杀”双方用最后的力气吼出,这吼声像是给予了他们无穷的勇气,伴随着战鼓更猛烈急迫的声音,易恒随着所有刀盾兵奔跑着冲向了敌人。

    终于两股人浪猛烈的碰在一起,发出的是噗噗的刀砍进**的声音和砍在盾牌上的声音,涌出的是红色的浪花。

    易恒在离对方五步的时候,突然脚下一发力,以超越队友一身的距离,在对方还没有

    举起盾牌之前,挥刀劈下,人头落地,但身子还在向前冲,却被易恒一脚踢往前方。

    显然,易恒是冒了极大的风险,如果战友不及时跟上,那么几把刀瞬间就砍向他,那时他哪怕“横刀六式”再炉火纯青也将成为碎尸,因为根本没有地方躲闪。

    无论是敌是友,唯一能做的就是向前向前再向前,哪怕前方就是死亡。

    还好战队及时跟上,这时易恒的盾牌挡住了向敌队第二人的刀,自己却挥刀砍向左侧敌人,帮助解决了左侧后,再次向前。

    后面的战友已经靠近自己,挥舞的长刀越过头顶砍向敌人。

    厮杀从一开始就进入白热化,失去勇气的人在这里随时被砍倒。

    一边是深入敌境作战,不全力以赴将客死他乡。

    一边是保家卫国,不置之生死度外将国破家亡。

    狰狞的面孔,带血的长刀,低沉的嚎叫,弥漫的尘烟,整个平原上的将士,都被这种原始的搏杀,激起了内心狂野。

    死尸伏地,血流成河,却无人在意,鲜血的腥味和汗气味相互夹杂着,充斥在空气中,刺鼻而欲窒息,但也无人在意。

    战争,依然持续。

    哪怕易恒之前参加过无数次厮杀,现在也差点在杀戮中迷失自己。

    人类最原始的渴望可能就是杀戮。

    好在他的盾牌破裂才让他想起,活着才是最主要的目的,现在战场几乎混乱,看不清战争走向,只能尽量节约体力。

    但离伤能看见战争的走向,一开始离军不要命的打法,确实使恒军乱了阵脚,但老兵和壮丁的区别终于体现出来了。

    离军几次冲击被挡住之后,恒军老兵的优势就显现出来,只听对方整齐的喊三声“杀”,被压制的气势又回到了身上。

    反观离军开始变乱,士气一旦被阻,勇气自然不复,怕死的天性又回到了身上,脚步渐渐往后退去。

    离伤迅速示意挥旗,全军压上的战旗不停挥舞,顿时重刀兵也缓缓压上,一万精锐护卫紧跟其后,战车上的军旗也向前靠拢,刀盾兵见此状况也拼命抵挡,拼命上前。

    恒军主帅见离军全军出动,也指挥着恒军全军压上.

    胜负就在此刻。

第三章 路遇仙师

    当离军刀盾兵已经几乎消耗殆尽的时候,慢慢撤出了战场,重刀兵成为了战场的主角。

    但很显然,恒军在刀盾兵身上获得的气势,使得重刀兵也是气势凶猛,红色的巨浪和黄色的巨浪再次撞在一起。

    这次没有了盾牌,没有格挡,有的只是一命换一命,重刀兵的刀是可以把人从头到脚劈成两半。

    人头,内脏,断肢和鲜血混在黑土的平原上,也许不久这里将变成一片沃土。

    但现在易恒只想远远离开,他知道时机快要到来。

    离军在不知不觉中向两边散去,没有人意识到自己正在散开,因为这是无法前进的本能。

    慢慢的,红色的队伍越来越薄,一万精锐护卫出现在恒军重刀兵面前,这意味着离军已经败了,主力一败,全军怎能幸免?

    主帅离伤当然知道,再不撤,连他也得死在这里。

    “铛~铛 ~铛”金锣响起,离军便知大势已去,后军做前军缓缓后撤,前军需挡住敌军,但缓缓的后撤慢慢变成狂奔。

    易恒在战场侧边也转身撒腿就跑,他早就观察过战场周围,主力溃败肯定沿大路逃向王城方向,那也是敌军主力追逐的方向。

    所以他往大路的另一侧的山林跑去,只要进了山林几乎就能保住性命,但距山林还有十里的样子,这段路应该就是他生死之路。

    盾牌早已丢弃,长刀必须留着,山林中还有用得着的地方,他用余光看到敌军主力朝大路追去,这正合他意。

    但是,竟然还有两人向他追来,一高一矮,嘴里骂骂咧咧。

    易恒又惊又怒,更加卖力。

    “实在没道理啊,那么多人不去追,偏偏盯着我”。

    “快,再快点,怎么那两个人还是没放弃”。

    眼看越追越近,他知道,哪怕跑进山林也无济于事,现在必须留点力气先对付这两人。

    突然他左脚一歪,身体向左前方倒去,只有顺势倒在草丛里向前滚了几转,然后奋力站起来,左脚脚裸却传来钻心的痛楚。

    不得已用左脚跪地,右脚蹲下,左手以刀撑地,脸上的汗水和努力睁大的眼睛也无法掩盖恐惧之色。

    “战场上各为其主,二位为何对我穷追不舍?”

    易恒声嘶力竭喊道,也试图驱散惧意。

    那两人气喘兮兮停下,距他七八步左右,矮个子一脸横肉累得苍白无色,长刀遥指易恒。

    小眼一眯喝道:“各为其主是不错,但我亲眼看到我二哥被你砍死,今日必杀你”。

    易恒心里直呼冤枉,谁知道什么时候杀了你二哥,你要早告诉我,我躲都来不及。

    但矮胖子说完后并没有直接动手,估计是还没有喘过气来,倒是高个子瘦脸上逐渐平静,冷着脸盯着易恒。

    “胡卫东,来,一起送这位兄弟上路,你哥在天之灵想必也想有个伴”,说完,高个子长刀一举,直向易恒走去。

    “姜哥等等,这小子脚废了,你替我掠阵,让我亲手杀了他”,胡卫东咬牙道。

    “也好,速战速决,”高个子说着便停了下来。

    胡卫东干笑两声,挥舞着长刀大叫一声冲向易恒。

    易恒紧咬牙关,左手握着的刀微微向后伸。

    “谁挡我生,我必让他死”。

    五步,眼睛里的恨意,让易恒握刀的左手再次向后缩了缩。

    四步,已经看到了眼睛里血丝密布。

    就在此时,易恒左手毫无征兆向前一挥,长刀划过身前的草丛,割断几根野草,快速刺向矮胖子的胸膛。

    “噗”,还来不及反应,长刀便刺穿

    了胡卫东的胸膛,但胡卫东还是扑向易恒,易恒向后一躺,举起双脚一蹬,将死不瞑目的胡卫东瞪向后方。

    姜哥一直在旁掠阵,但从长刀出手,胡卫东飞出去,实在太快,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易恒已经跑出五六来步。

    “好贼子,原来脚崴,恐惧都是装出来的”,姜哥一脸怒意,提刀就追。

    山林本没有路,全是灌木丛等不知名的植物,在这里想要跑得快很显然是不可能的,易恒便是如此,高个子也是如此。

    这一追一逃已经半个时辰,哪怕途中听到恒国鸣金的声音,高个子也没有放弃。

    方向已经记不得了,只知道哪里好跑往哪里跑,一会上一会下,一会左一会右,时而跳让石头,时而钻进灌木。

    战服早已撕碎,全身早已是伤,但为了活命,易恒还在坚持。

    脑海渐渐空白,迈动的脚步只是本能,已渐渐无力,粗昂的喘气声,估计连身后追逐的高个子都能听到。

    姜哥确实听到了喘气声,更看到了距离越来越近,仿佛向前几步,挥手一刀就可以将他解决,但这几步却始终无法赶上。

    虽然自己情况也不是好很多,但起码长刀还在手上,起码战服还算完整,年龄体力的优势现在体现出来。

    哪怕这小子的逃命本能已经让自己很吃惊,但最多一炷香,这小子就会为自己选定葬身之地。

    事实上,易恒只坚持了半炷香就瘫倒在地上,连转头的力气都没有,跪在地上双手撑地大口喘着气,胸像要炸裂,脑海一片空白,死恐怕也比这好过的多吧。

    姜哥也用刀杵地,摇摇欲坠,但还勉强站着,再向前一两步就可以一刀砍死这小子。

    但浑身无力,再加上这小子狡诈,虽说这一切不太可能是装的,但小心点也不错,还是等等体力恢复,反正自己有刀在手,只要防着点这小子还能翻天了?

    终于,两人的喘息声渐渐平息,易恒也慢慢转身,背靠在树上,试图慢慢站起,但从颤抖的双脚来看,估计很难成功。

    “这里偏僻难得,又有鸟兽为伴,是个好地方,这位兄弟可准备上路了么?”

    “你们已经鸣金收兵,为何你还是要追杀至此,军令如山,你就不怕么?”易恒尽量平缓说道,虽然知道并无作用。

    “军令我当然怕,但我更怕回去之后,看到胡卫东兄弟的母亲,那望眼欲穿的眼神,我如何面对。”

    “战场之上,生死自安天命,没有人愿意杀人,为了活下去,我可曾做错?”易恒终于靠着树站了起来,力气慢慢恢复,生的希望又在心里支撑着他。

    “你没有做错,但苦主在天,杀人者偿命,现在不需费力便能杀你,我只是顺势而为。”说罢,姜哥举起长刀走向闭着双眼的易恒。

    易恒没有再开口,表面看似放弃抵抗,其实全身已经绷紧,听着逐渐靠近的脚步声,不急不缓,但紧随而来的压力仿佛让心脏停止跳动。

    只有几步的距离,但死亡前的等待,是最痛苦也是最煎熬的。

    三步,刀起。

    眼睛盯着易恒的脖子,汗水覆盖下像要炸裂的血管。

    刀落。

    “咻”,长刀划过空气,挥舞千百次的标准动作,仿佛已经看见人头落地。

    正在此时,易恒向下一蹲,“噗”的一声,长刀砍进老树,树上枯枝纷纷落下。

    易恒半蹲的右脚猛一蹬树,向前撞去,一头撞在姜哥胸口,姜哥只感觉胸骨欲碎,两人便翻滚进了灌木丛。

    长刀已经卡在树上,胸口的痛楚让姜哥几乎无法喘息,接下来也只能任由易恒抱着他翻滚下山。

    这里树林并不密集,但翻滚了十多丈之后还是被一个大树挡了下来。

    此时却是姜哥背部撞上了大树,易恒头埋在姜哥怀里倒是没有受伤,姜哥脸上身上鲜血淋淋,好不凄惨。

    但易恒撑起身来,朝着姜哥脸上挥了两拳,一拳打在鼻子,一拳打在眼睛,长期的厮杀让他知道这是人体最脆弱的地方。

    姜哥不愧是久经战场,这两拳的疼痛虽然让他鼻子冒血,左眼不能睁开,但反而将他打醒,随后双手本能招架,护住头部,但竟然再没有拳头打来。

    易恒实在无力挥拳,只想好好躺下,而姜哥双手顺势上前卡主易恒脖子,一双大手力气奇大。

    脖子被卡得越来越紧,充满着血丝的眼睛渐渐无神,面色更是苍白,双手本能的想要拉开姜哥的大手,但也是徒劳无功。

    突然灵魂深处传来一阵悸动,仿佛注入一股力量,这让易恒有了一丝清醒,趁着这一丝清醒,易恒猛一翻身,顺势抱着姜哥,两人又朝山下滚去。

    但即便在翻滚中,姜哥的手依然没有放松。

    易恒的意识渐渐迷离,直到后脑猛地一痛,便彻底昏迷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易恒渐渐醒来。

    听到水流声音很近,突然好想喝水,口干得已经无法张开,苍白的嘴唇干起硬壳。

    他慢慢睁开眼睛,全是血红色的一片,但能知道自己还活着,也是惊喜,只是手脚无力,脑后又传来阵阵剧痛。

    “对了,高个子呢?”突然想起危机还未解除的易恒心里一紧,右手随便在地上摸了块不大的石头,左手拼命撑着身旁的大石,慢慢转头查看这血红色的世界。

    竟然滚到了山脚,红色溪水欢快的流淌,溪水边上杂乱的石头光滑无比,显示着这平静的世界从来没人踏足。

    右边几步外的血痕让这平静变得恐怖起来,顺着血痕,易恒看到了爬在溪边的姜哥,一动不动。

    捏紧石头,他慢慢向姜哥走去。

    摇摇欲坠的身体似乎随时倒下,但在没有解决这威胁之前,他决不会享受这看起来甜甜的溪水。

    哪怕现在喉咙干得冒烟,但比起活命的诱惑来说并不算什么。

    一步一步,盯着姜哥的后脑,这一石头砸去,活命就在眼前。

    “你醒了?”

    忽地姜哥努力翻身仰起头,满脸的血已干成壳,但仍苍白无比,凹下的鼻梁也许还让他感到丝丝痛楚,青肿的左眼一直紧闭,仅剩的右眼眯着,盯着易恒。

    易恒想也不想便把右手背在身后,感受着石头冰冷而坚硬,想要暗中出手显然不可能。

    因为他发现姜哥湿润的嘴唇,他不知道醒来多久,但显然已经喝了足够的水。

    “但不知你有何说法?”

    “罢了,离国已败,我军已退,最终结果想来不过像以往一样,割地求和,再杀你也于事无补,不如待我休息片刻,你我各奔东西?”

    “正该如此,”易恒松了口气,但石头并未松开,也不转身,慢慢退往下游。

    姜哥看着易恒背在背后的右手并没有阻止,“待我恢复力气,你拿着石头又如何?”

    “恒国的?”突然第三个声音响起,易恒和姜哥惊吓一跳,同时朝声音的来源看去。

    声音是溪对岸发出来的,只见对面一块青石角落坐着一个身穿青衣的道士。

    但见脸色苍白,双眼微睁,一双剑眉沉而待发。

    易恒和姜哥都惊讶地望着道士,根本没有想到这对面还有这么一个人,最关键的是这道士想要做什么?

第四章 富贵仙缘

    “恒国的都该死!”道士轻轻说了一句。

    放在小腹的右手缓缓抬起,手指微动,只见手心突尤的出现一个小小的火苗,似要随风而熄灭,又像随风而动,但终究稳定下来。

    易恒张大了嘴,撕裂的嘴唇又有鲜血流出,但这神奇的一幕却让他忘记了疼痛。

    “疾”,道士小声吐出一个字,右手向姜哥一挥。

    小火苗摇摇摆摆的向姜哥飞来。

    这姜哥和易恒一样,张大了嘴,只是看见火球飞来,心里并不害怕,心里的对火苗从道士手里产生的神奇,更胜于火球本身。

    姜哥也恢复了点力气,在火苗慢慢飞来时早已爬起来,快要等火球沾身向左一闪,满以为已经躲过,谁知火苗向有生命一样跟着一转便沾在姜哥身上。

    没有打在身上的声音,但指拇大的火苗一沾身便嘭的一下爆开,姜哥只来得及哀嚎一声就倒在地上,头也埋进溪水。

    半盏茶不到,姜哥化为灰烬,连溪水里的头也不例外,溪水并没有熄灭火苗。

    化为灰烬也不对,因为易恒发现灰都没有,一个大活人竟然凭空消失在他面前,竟然是被指拇大小的摇摇欲坠似燃似灭的小火苗。

    “啪”的一声,易恒右手的石头落地,嘴巴缓缓张开嘟哝着一句模糊不清的话语,还未说完,双腿再也无力支撑瘫倒在地上。

    偷眼看去,道士像是大病一场,脸色白得吓人,右手已经放下。

    但易恒更不知自己的脸上才是惨白更甚,哪怕原本血红的疤痕也再无血色。

    浑身颤抖,心惊胆战,不敢正视道士,只敢盯着他的右手。

    一炷香的时间还没到,精神的耗尽,体力的耗尽,易恒慢慢闭上双眼睡去,轻微的酣声夹杂在溪水声中竟然渐渐和谐起来。

    道士仿佛也睡去,这里又恢复了平静。

    寂静的山林慢慢被鸟声兽声惊醒,不过这里山林不深倒是没什么猛兽。

    卯时刚到,易恒又被灵魂深处的悸动惊醒过来,一夜的沉睡使他体力精神恢复了许多。

    哗哗流动的溪水让他来不及多想便将头埋进溪水,大口大口地喝着,仿佛这是世间最好的琼浆。

    略显冰冷的溪水滋润着嘴唇,滋润着喉咙,一股凉意灌进肚里,同样冰冷的溪水让后脑隐隐着痛,易恒终于慢慢清

    醒。

    轻轻地抬起头,眯着眼看向对面,下巴还浸泡在水里,不敢动作,生怕惊动了什么。

    道士还是保持昨天的姿势,双腿盘坐着,右手还好好的放在小腹,胸前似乎略显凹下,尖下巴上的嘴唇紧闭,面无表情的脸因为苍白更使人心悸,剑眉微皱,仿佛忍受着什么痛楚。

    突然,道士一睁眼,易恒只觉一道寒光顺着自己的眼,射进脑海,竟然吓得爬起向后退了几步,又倒在地上,在地上翻身向山上爬去,只想远远离开这里。

    “你跑得过这团火么?”道士声音传来,似比昨天要有精神。

    他听到火字,竟无法动弹,姜哥化为乌有的场面让他的身体根本不听使唤。

    “过来”。

    轻轻的两个字,向有魔力一样,使易恒在地上慢慢转过身。

    当看到道士右手的火苗,似乎比昨天稍大而稳,身体便止不住的漱漱发抖。

    “你很害怕?”道士轻轻说道。

    哪怕隔着一丈左右的溪水,哪怕有溪水流动的哗哗声,但易恒还是听清楚了,因为他一直注意着是不是那个“疾”字。

    “怕~怕,但我是离国的”,声音颤抖着,易恒还是清晰地说出来昨天嘟哝的话。

    “散”,一个字吐出,易恒差点又吓瘫,只见道士右手火苗消失无影无踪。

    “我不会杀你的,”道士缓缓说道,“如果你听话的话”道士说完在心里补了一句。

    “现在你打点水来给我。”道士对易恒说道。

    易恒心里一抖,“打水?难道这道士连水都不能自己打了?莫非受了伤?”

    没有了眼前生命的威胁,易恒脑海里转着这样的念头。

    但还是很快,用树林里的大叶子裹成杯子子状,在下游不远处踏着凌乱的石头过到对岸去。

    现在正是秋季,水并不大。

    装满水之后慢慢走向道士,一直盯着的是他放在小腹的右手,发现安安静静的放着便放心了许多,但还是尽量放轻手脚。

    走进之后才发现道士胸口凹下去一大片,像是被重物直接撞在胸口一样,虽然没见血迹,但这伤绝对不轻,双腿也并非盘着,而是像断了一样瘫在身前,更不是坐着,而是靠在青石上。

    “你已经看到了?不错,我因为和人打斗,被法器打碎胸骨,

    从天上摔下跌断双腿,要不是对方也受重伤而逃,我肯定也难逃性命。”道士说道。

    一口气说那么多话好像力有不及,缓了一下,用更深沉的声音说道:“当然,现在情况也好不了多少,一条命只剩一口气,但这一口气,足够发出一个火球。”

    说这话的时候,道士眼神像剑一样盯着易恒的眼睛。

    易恒心里一抖,差点把手上的水丢下,随后及时用双手捧住,底下头,眼睛不敢打量道士,只看着手上的清水。

    如果有机会,易恒并不介意杀了道士,但那火球从产生到打出时间实在短,而且还躲不过,没得绝对的把握,易恒连想都不敢想,因为道士那犀利的眼神,好像能看透他心里的想法。

    “喂我”道士轻声说道,语气不可抗拒。

    “已经严重到如此地步了么?”易恒心里想道。

    等到靠近道士,才发现前胸几乎贴着后背。

    “果然很严重,要是我早就死了,但看这道士似乎还能恢复?也是,那么厉害的火苗都能凭空生出,还有什么不能相信,那这样脱身或者活命可就难了。”

    双手把树叶放在道士嘴边,缓缓倾倒,道士急切的大口大口地喝着溪水,终于再继续装了两次水之后,道士示意停了下来。

    “你很不错!”道士喝了水之后,面色缓和了很多,示意易恒退了几步坐了下来。

    “能够从战争中活下来,能够在跟恒国老兵单打独斗中活下来,你比一般士兵强得太多”。

    道士知道自己今后的生活还得靠眼前这小子,一味的威胁强迫是不行的,现在只有给他点希望。

    “你知道我是谁么?”

    “你是神仙?”易恒突然冒出这句话,虽然几十年的人生中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但现在居然会脱口而出。

    “呵呵,神仙?对于你来说我可能是神仙,如我未受伤,在你眼中强大的恒**队,我一人挥手间可灭之,”道士毫不谦虚地说道。

    易恒半信半疑,但不敢有任何不信的表情,只敢应是。

    “我五天之前受伤跌落在此,全身灵力护住心肺不敢松懈,故此期间滴水未进,从今天起,你负责我的生活起居,直到我伤势稳定,之后我要么送你一场大富贵,要么送你一场仙缘,你看如何?”道士语气尽量平缓对易恒说道。

第五章 剧毒野果

    神仙有令,我怎敢不从?”易恒低头道,眼里冒出光芒,“仙缘?难道是要收我为徒?传我火苗之术?”

    “你不想知道大富贵是什么?仙缘是什么?”

    “请神仙指点!”易恒语气中带着期望带着讨好。

    “若你要大富贵,那太简单,我一句话传给当今离国大王,你或可成为离国除王都郡之外四郡之郡主,”道士停了下来,似在观看易恒反应。

    但易恒在最底层摸爬滚打多年,加上前世几十年的经历,竟没有露出任何向往和羡慕,“一郡之主肯定不错,但相比起神仙来说,根本不成比,我的目的是活下去,唯有学得小火苗。”

    看易恒依然无动于衷,道士心里纳闷,“这小子看起来像是二十多岁,但这城府却深,没有生死压力之后,竟然一点破绽都不露,看来还得给点压力。”

    “这仙缘呢?可遇不可求,需要本身具有灵根,而具有灵根的万人中难有一人。”

    道士刚说完,易恒便像被冷水浇头,底下头去。

    “万人难有其一,那我估计也不会有什么灵根了,果然,如果仙缘人人都能有,那我从前怎么一点都没听说?或许,这道士并不想传授我火苗之术,故意杜撰些灵根来匡骗我,等他伤势稳定,一团火苗将我灭掉。

    ”但既然要杀,现在又何必匡骗于我呢?又或者我有机会杀了他夺了他修炼之法,习得火苗之术,这天下哪里去不得?”

    片刻之间,易恒心里转过如此念头,却是闭上眼睛面色痛苦。

    道士还以为易恒自知不可能具有灵根而失望,却不知易恒心里念头。

    只听道士继续道:

    “你也不必太过失望,万一你恰好具有灵根呢?再说哪怕没得仙缘,做个郡主享受此生荣华富贵不也很好?”

    “请问神仙如何查看我身是否具有灵根?”

    易恒听道士说完,仿佛又有了力气,抬头问道。

    “这个得待我伤势稳定,腾出灵力为你检查一下便可

    知晓,好了,现在不必多想,先去弄点吃的来,”

    说完右手抬手向易恒一指,易恒还没反应过来,一股凉气冲进头部,随后便消失无踪。

    易恒大惊,恐惧地望向道士,道士淡然一笑道:

    “这是我的一缕灵识,你若跑了,我自会追踪到你,去吧!”说完道士垂下目光。

    易恒失魂落魄的站起来,麻木地跨过小溪走进山林,。

    道士看着易恒生无可恋的背影,暗暗笑了笑,又闭上了双眼。

    易恒确实感到绝望,这边什么大富贵仙缘还没得,现在反而被什么灵识放进头里,自己想找也找不到,更不能试试真假,现在唯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等易恒爬到那天开始打斗的那里,长刀还砍在树上,易恒拔起长刀,细细看了一下,刀刃并没有任何卷口,对现在这种铸造手艺来说,这算是极好的长刀了。

    虽然不知道拿回长刀有什么用,但易恒还是提着长刀往丛林更深处走去。

    在这种原始丛林里,打几只野兔采些野果对易恒来说实在太容易不过了,半个时辰,易恒便打了两只野兔,现在只需再采点野果即可。

    原始丛林里能吃的野果不多,一般野果青涩味苦,只有少数甜而可口,更有含有剧毒的野果。

    “剧毒?”易恒想到这里,心里止不住砰砰狂跳,手一松刀和野兔落在草丛里,毫无尊严地一屁股坐在地上。

    “如果能找到剧毒的野果,杂放在其他野果里,一起拿给道士吃,万一他恰好吃到剧毒的野果,如果没有毒死,我便装作不知道这野果有剧毒,”易恒压抑住狂跳的心想道。

    “但万一道士知道剧毒无救,也无法立刻死去,在死前给我一个小火苗,我也得死啊!”

    “可如果不这样,就再也没有机会杀死道士,等他伤势稳定,别说仙缘富贵,可能最终是被灭口的下场。”

    易恒从来没有如此纠结过,最终还是不敢贸然下手,“应该先等等,等他完全信任于我,今天开始

    他吃野果的时候我都跑远点,以后时机成熟,此法自然可行。”

    想清楚这些,易恒老老实实的把刀和野兔捡好,采了一些野果,便回到了溪边。

    道士并没有睁眼,仿佛忘记了易恒一样。

    但是易恒可不敢忘记他,在加上有意讨好道士,所以很快用长刀把野兔开膛破肚,随后捡起枯枝,用刀背在石头上用力敲了两下,碰撞出的火花很快引燃枯枝。

    易恒把野兔架在火堆上,不过片刻,烤肉的味道便弥漫在这个小峡谷中。

    洗好野果,拿着整只烤好的野兔,易恒小心翼翼地走到离道士五六步远的距离轻声喊道:

    “神仙?吃饭了神仙”。

    道士慢慢睁开眼睛,看了看易恒,并没有接过易恒递去的野果和野兔,

    “很不错,竟然没有逃跑,以后不用叫我神仙,我姓许,叫我许仙师即可”。

    “许神仙,不不,许仙师说笑了,小子脑袋里还有那个灵什么的,哪里敢跑,”易恒一脸讨好地对道士说。

    但许仙师并不吃这一套。

    “把野果给我,兔肉带走。”

    易恒把野果放在许仙师身旁,弓着腰缓缓后退,退到火堆旁,距离许仙师已经二十来步,放下兔肉。

    仿佛突然间仿佛肚子痛了一样,匆忙往丛林跑去,但奇怪的是许仙师居然不闻不问,慢慢吃着野果,易恒去丛林撒了泡尿,又装成神清气爽的回来火堆旁。

    “这许仙师真是难以猜测,准备好的借口一个没用上,不过这样也好,”

    易恒心里转着念头,拿起兔肉,三口两口吃完,虽然没有盐,但胜在味鲜肉嫩,对于一天没进食的易恒来说却有点意犹未尽的感觉。

    许仙师吃完并不再说话,仿佛再次自行疗伤,易恒虽有讨好仙师之意,但也不敢太过明显,故而吃完之后也在火堆旁躺下,慢慢进入梦想。

    火堆渐渐燃尽,山谷恢复了平静与黑暗,溪水永无休止流着,没有源头也没有尽头。

第六章 大陆旧事

    就这样,五天过去了,许仙师气色越来越好,第三天的时候,还叫易恒砍来两块夹板把断腿固定。

    虽然易恒不知道他的伤势到底恢复了没有,但从许仙师不时变出一些药丸或涂在腿上或抹在胸口,或吞下。

    易恒知道,许仙师起码已经稳住伤势,离上路的日子已经不远。

    每天易恒采集的野果都是十多二十个,每次许仙师都能吃完,这对于易恒来说一个好现象。

    易恒在这几天充足的食物和充分休息下,身体仿佛又拔高一节,只是脸上的疤痕仍然显得狰狞,但外表的稳沉逐渐掩盖不住内心的颤抖。

    “根据各种情况来看,再有五天许仙师伤势恐怕就可以彻底稳定,所以下毒的日子,定在后天最为恰当,这两天一定不能露出任何可疑的言行”。

    第六天晚上,易恒像往常一样准备躺下的时候,许仙师突然叫道:

    “你过来一下”。

    易恒心里一惊,难道竟过不了今晚?易恒不敢多说话,磨磨蹭蹭走到许仙师十来步的地方。

    “许仙师,您叫我啊?”易恒小心翼翼的问道,心里却在想“早知道今天动手”。

    “小兄弟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今年二十岁了吧?”许仙师今天的心情似乎很好。

    但听在易恒耳里,却如晴天霹雳,心情好说明伤势已稳定,说明再也不需要他存在,刹那间,易恒有种转身而逃的冲动,不过这冲动又被恐怖的火苗灭了下来。

    “回仙师,我名叫易恒,今年十四岁,离国西南郡易家庄人,十岁的时候山贼屠杀了全庄,只有我逃了出来,在深山野林生活了两年,出来后在郡城被抓去当了兵,直到今天,”说着易恒眼泪似要掉下来却又强忍着的样子。

    如果能够因为自己的凄惨让许仙师同情的话,易恒说不

    得要再表演一番,把自己当乞丐做小偷有上顿无下顿的凄惨事迹说个三天三夜,但易恒失望了。

    因为就在此时,许仙师还是用原来的语气说道:

    “再过来点,难道我有那么可怕么?”。

    “是”。

    易恒心里想你不可怕,但是你的火苗可怕啊。

    易恒又磨磨蹭蹭走了几步,感觉太近了又缓缓退了一步,这次许仙师没有说什么。

    “难怪看你一脸老成的样子,原来经历了那么多苦,却也才十四岁,不容易啊,生不容易,活也不容易啊,”许仙师感叹道,也不知是感叹易恒还是他自己。

    但易恒不敢回答。

    “难得这几天你安排得妥妥当当,想必你对我也是很好奇吧?”

    不待易恒回答,许仙师继续说道:

    ”今天我给你说一些你不知道的事”。

    “我们在的国家是离国,这你肯定知道了,离国东北面相邻的是恒国,离国西北面相邻的是蒙国。

    其实几百年前这片大陆是没有国家的,都是以部落群居,以狩猎为生,直到其中一个部落掌握了农耕技术,人口发展众多,经历无数战争吞并,终于把所有部落联合在一起。

    建王城,传农耕,封郡王。

    这个部落的首领姓离,于是自封为离王,天下分为三十五郡,郡郡奉离王为大首领,那时天下太平,直到九十年前,”说到这里,许仙师像是想起了什么,眉头微皱。

    “直到九十年前,东北十郡,西北十郡同时联合举兵反离,当时的十三代离王带领西南十五郡奋力抵抗,但最终寡不敌众,不得已同意东北十郡独立成恒国,西北十郡独立成蒙国,”。

    “以后,每隔三十年,恒国和蒙国总是轮番入侵离国,离国战败,不得已割地求和。

    至今离国十五郡,只

    剩下五郡,第一个三十年被恒国割去五郡,第二个三十年被蒙国割去五郡,今次是第三个三十年的战争,想必至少要割一郡之地给恒国,但最多如此了,离国终不会亡。”许仙师用肯定的语气道。

    “你可知道我为何如此肯定?呵呵,量你也不知晓,今天一并给你说说”

    “几百年前,这里的人还靠狩猎为生,直到有一天,无边海外飞来一人,这片大陆的最外围是无边海,传说神仙也难以穿过,至于穿过之后是什么,我也不清楚”。

    “话说飞来的这个人是从无边海那边过来的,传给离族部落农耕之术,才使离族崛起统一这片大陆。

    同时飞来这人更是个厉害的修仙者,在王都之后,千里群山之中创建修仙门派名叫“易门”,广收门人弟子,传授修仙之术。

    凡有离族不能征服之部落,易门弟子必出,出则皆胜,如此,历经数十年,离族方统一所有部落建立离国,从此离国奉易门为靠山,稳定几百年。”

    “直到九十年前,唉!算了,今天累了明天再说了。”

    正在听得津津有味的易恒见他突然停止了,虽然也很想听下去,但感觉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心情很不好的样子,也只有作罢。

    “到底九十年前发生了什么呢?”

    许仙师并没有像往常一样闭上眼睛,而是头仰靠在石头上,看着夜空,虽然繁星点点,但迷离的眼神已经让易恒知道,他早已陷入了回忆中。

    卯时,灵魂里淡淡的紧迫仍然让他准时醒来,但似乎没有在生死压迫的环境里,这种紧迫感不会让他感到惊慌。

    见识了小火球,练刀还有什么用,所以即便醒来了,易恒也强迫自己躺着不起身。

    安逸的日子过了好几天,但今天必须采取行动了,想到这里,灵魂里带来的紧迫感让易恒心极速跳了很久。

第七章 仙凡之别

    剧毒野果树早已找到,色彩不是很艳,太艳了怕被发现异常。

    易恒也不敢试试其毒性,但从那颗树周围空空荡荡,树上野果鸟兽不沾来看,必是剧毒无比。

    野果里混杂着三个这种剧毒果子,现在就在许仙师面前,易恒压抑住看向野果的想法,极力像往常一样向后退去。

    果然,许仙师并没有觉得与往常有什么不同。

    就在易恒想要退进丛林的时候,许仙师仿佛想起了什么。

    “易恒,你过来一下。”许仙师并没有看向易恒。

    易恒心里一惊,才进入丛林的脚步不得已停了下来。

    “难道被发现了?不可能,他都没有看过野果;到底要不要赌一次?”只是一瞬间,易恒脑海里的这个念头反复了无数次。

    但他还是缓慢的转过身,平稳的道:“许仙师您找我啊?”

    “过来我检查一下你是否具有灵根?”许仙师道。

    “灵根?”易恒早已认定许仙师是诓骗他的,谁知这时被许仙师提起。

    “难道真有灵根这样的说法?难道是我想错了?”不管如何,易恒还是装作很高兴的样子靠近许仙师。

    “好啊好啊!太感谢仙师了,要是我也具有灵根,就能学小火球了。”易恒高兴地道。

    “你也别高兴太早,灵根可是万中无一,可遇不可求。”许仙师并没有任何波澜。“过来坐下!”

    易恒乖乖的坐在野果旁,眼睛不自然地扫过那几个毒果,虚汗不知不觉布满额头。

    看到易恒的紧张,许仙师突然想起当年他被检查的时候,同样也很紧张,深怕没有灵根而无法修仙。

    但他哪里知道易恒的紧张,并不是怕没有灵根。

    “伸手过来!”

    易恒把手伸过去,许仙师伸出白暂的右手,用拇指和食指捏住易恒手腕脉搏处。

    易恒突然感觉一股凉气从手腕进入身体,绕着身体转了一圈,体内凉呼呼的,好不舒服,“原来,检查灵根

    不仅不痛还很舒服。”

    过了半盏茶功夫,许仙师才放开了手。易恒还感觉意犹未尽,但突然想到灵根的问题,眼睛巴巴盯着道士,想从他表情上看出什么,但显然易恒失望了,道士并没有什么表情。

    许仙师并未说话,右手挥了挥,示意易恒向后退去。

    易恒苦着脸,心知必是没有灵根,顿时感觉万念俱灰。

    盯着双目微闭故作沉思的道士,易恒实在不知道这是不是道士故意诓骗于他。

    那毫无表情的还带着苍白的脸,那微皱的眉头,实在看不出有何神仙的味道,反而觉得高高在上的样子,对易恒的一切完全漠视。

    易恒很想冲上去与道士厮杀一场,或者捡起地上的石头砸死他,见识过修仙者的小火球而不得,这世间还有什么能够留念。

    但易恒不敢,哪怕心中再是失望。

    道士沉思了多久易恒并不知道,只是感觉道士像是作了一个决定一样,瞬间眉头展开,眼睛也睁开,右手拿起一颗野果开始吃了起来。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道士说道。

    易恒不敢接话,但眼神的期盼出卖了他的内心。

    “好消息是你具有灵根”。

    道士眼睛挑看了一下易恒,又专注的吃野果,仿佛这野果比这消息更是重要。

    “我我我有灵根?那我能学小火球了?”易恒吃吃说道,突然得来的消息令他很难相信,几乎是想要吼出来,连坏消息是什么也没有想到去问。

    “是的,你可以!但你不想听听坏消息么?”

    道士平静地道,野果慢慢减少,如果易恒留意的话会发现剧毒的野果已经少了一个。

    “对啊,还有坏消息是什么呢?”

    易恒从惊喜中反应过来,不过看他脸上的样子,似乎什么坏消息都已经无所谓了。

    因为这时易恒才发现野果只剩下几个了,而剧毒的野果居然一个不剩。

    “坏消息是你的灵根杂乱,现在告诉你你也不清楚,其结果就

    是你修仙不会有多大成就,能到我这样已经是最好的结果,而且这其中要受的苦将是别人的十倍,这样你还愿意修仙么?”道士仿佛感觉不到有毒的野果,语气仍然平淡至极。

    “我愿意,哪怕受百倍的苦。”易恒毫不犹豫道。

    “一入修仙界,不再有坦途,修仙成就如何不是靠你吃得了苦就行的,其中血雨腥风,稍不注意魂飞魄散、尸骨无存是你难以想象的,这样你还愿意修仙么?”道士声音略大,显得高高在上。

    “我愿意,哪怕仙途中血雨腥风,顷刻间命丧黄泉。”易恒受过人间疾苦,与其死在这凡间不如去看看另外的世界。

    在易恒看来,这并不是什么坏消息,真正的坏消息是毒野果已经被吃完,但道士并没有毒发的状况。

    “难道这野果并没有毒?”他心里想到,也许是自己判断错误。

    “那更好了,现在只需求道士收下我,去修仙去学习小火球。”他想到小火球的威力,情不自禁面带微笑,脸上疤痕也扯得难看。

    “啊?有毒?”

    道士突然脸色微青,呼吸急促,右手遥指易恒,眼神无比愤怒。

    易恒见状,转身就跑,却不小心摔倒在地上,还没有爬起来,就听到一声“火球术,疾!”。

    他眼神绝望,浑身发抖,只等火球打在身上,把自己烧死,尘灰不剩。

    这时,易恒像是想起了前世,想起了父母。

    “只不知死后是否再能想见?”他突然有了点期望。

    但火球怎么还没有打到身上?过了几个呼吸,易恒才发现情况不对,扭过头去看。

    只见道士是笑非笑地看着他,面色如常,哪里有中毒的样子。

    “七毒果,鸟兽不沾,树旁无物,成熟果实青而不艳,凡人一口即死,这?就是你用来对付我的?”

    道士说着,右手心里又冒出了火球,这个火球就比几天前的大得多,凭空自燃的火球毫无声息。

    易恒还来不及感叹修仙者的厉害,便再次吓瘫在地上。

第八章 入门功法

    起来吧,我若杀你,不过挥挥手而已,此举只是想让你知道,仙凡之别是你无法想象的,在你没有实力的时候,不要妄自想对付修仙者。”

    道士声音不急不缓,但在他耳里却犹如雷鸣。

    “不过你既能修仙,那我便给你一场仙缘又如何?”

    道士盯着他缓缓说道,手中的火球也消散而去。

    “仙师,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他立刻起身向道士鞠躬道歉,语气惶恐而真诚。

    “哼!这可说不清楚。”道士说道。

    “才十四岁,便满腹坏水,心计、城府无不上佳,只是这灵根杂乱,将来成就不高,但现在门内弟子凋零,有灵根的凡人实在难找,说不得只有将他带回门中,等门主自行决定,若不成,随手灭了又如何。”道士心里想到。

    易恒仿佛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毒计失败之后居然还能留住性命,并且还能修仙了。

    “这是真的么?老天何时对我这样好了?但对这道士不可不防,谁知道是真是假,换作是我知道有人谋我性命我岂能饶了他?”他心里无比怀疑。

    “再休息两天就可以上路了,既然你选择仙路,那这两天我给你说说修仙常识。”道士说道。

    “好嘞!”

    不管道士心里怎么想,但现在总之保住性命了,易恒开心的回答道。

    接下来的两天里,只要一有空闲,道士就向他讲述修仙常识。

    修仙分为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再高的许仙师自己也不清楚,据许仙师说,炼气分为十二层,一至四层为炼气初期,五至八层为炼气中期,九至十二层为炼气后期。

    炼气十二层突破后就是筑基修士,筑基只分初期中期后期,至于金丹期甚至元婴期,许仙师一无所知,因为他也只是炼气十层的炼气后期修士。

    修仙须身具灵根,灵根又有金木水火土属性之分,单一属性的灵根可算是修仙界的奇才,灵根越杂乱,境界提升速度越慢。

    至于慢到什么程度,据许仙师说,他是三属性灵根,与他一起入门的一个师兄是双属性,现在已经成为筑基修士,是门中长老,是中流砥柱。

    而他同样用了四十年时间,现在还在炼气十层徘徊,终其一生如果没有机遇,将很难突破至筑基。

    看起来很年轻的许仙师,其实已经五十多岁。

    哪怕十年后能到炼气十二层,但突破炼气期至筑基的机会少之又少,而六十岁还未突破,那在想突破便绝无可能,百岁之后还是一杯黄土。

    百岁算是长寿了,这里的凡人最多能活五六十岁。

    而一旦突破筑基,将能活到一百五十岁至二百岁,若是到金丹期,则寿命可再增百年。

    但看到许仙师脸上的愁容,话语的哀怨便知此中之难无疑难于登天。

    在许仙师两天的讲述下,易恒对修仙大致有了解,虽然还没有开始,但从许仙师口中,他听到了修仙界的残酷。

    与人争,与兽斗,与天博,没有修炼资源,境界无法提升,境界无法提升等待的就是被灭杀。

    若是要更多的修炼资源,就必会与人与兽与天争斗,这过程中,稍有差池便魂飞魄散,尸骨无存。

    哪怕他心智坚定,哪怕他自持保命有法,但他还是犹豫了。

    他犹豫的原因不是因为修仙之难,而是他五行混杂的灵根。

    据许仙师说这种灵根是最低等的灵根,能修仙但成就不高,炼气后期算是最好的结果,这还得修仙路上顺利,若是与人争斗,恐怕随时命丧黄泉。

    但既然知道了凡间之上还有修仙界,易恒怎会不去拼斗一番呢?

    所以,再三劝说无果的情况下,许仙师还是传了他最基本的修仙入门心法:《基础入门功法》。

    当许仙师一指点住易恒额头,瞬间一串信息印在他脑海。

    来不及去思考修仙者的神奇,便被这些信息所吸引。

    “世间本无极,混沌分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

    卦,八卦生万物,故顺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

    他脑海中读着这段话,心中却是沸腾万分。

    “这前面不是前世《易经》中的几句么?”

    自己为研究玄学,专门学习过《易经》,这几句话可是如雷贯耳理解颇深,他激动的不是理解这些话,激动的是终于找到了与前世有相同的地方。

    难道我的前世是过去?还是我的前世是未来?他不由深思。

    许仙师看着他认真沉思的样子,以为他在理解这晦涩难懂的口诀,本待等着他发问,却见他先站直身腰,再向许仙师深深鞠了一躬。

    “仙师今日传道之恩,易恒没齿难忘,若有他日,必有厚报!”

    易恒真诚的看着道士。

    “这。。”道士与他相处半月有余,却是第一次看到他真正的情感流露,哪怕他告诉易恒能修仙,哪怕他告诉易恒不伤他性命,都从未如此。

    但道士并不觉得感动,淡淡的说道:

    “你先别感激,就算你能修仙,就算你在这修仙途中能保住性命,但也许你这辈子都难以达到我这境界,又何谈报答?”。

    说完随意看了看易恒,那眼里似乎带着许些轻蔑。

    易恒心里的震撼让他无从感觉到这丝轻蔑,就算感觉到了也不会有什么想法,这真诚的感激却是真的。

    多少年了,他在底层为生存而挣扎的经历,早已让他忘记了真诚是什么感觉,但现在却实实在在出现在他心里。

    道士自然不知道易恒心里的震撼,自然不知道从此刻起,易恒终于知道活下去的目的是什么,只是感觉他眼里透出的坚毅此刻更不像是十四岁。

    “若要知道前世是过去还是未来,唯有活下去,唯有弄清楚《易经》是在之前,还是之后出现,要活下去而且要活很长,唯有修仙。”他心里想到。

    “你能理解这些口诀?”道士等待已久不见易恒发问,忍不住问道。

    “这个很难理解么?”易恒好奇的问道,好像终于有了丝丝自信。

第九章 仙门难入

    好吧,当我没说。”道士无奈的说道,并不与他争执,“只需等他无法修炼出灵气,到时候自会求我。”

    刚入夜,易恒便急不可耐地盘腿坐下,如道士般,只不过姿势很是别扭。

    “天地未分之时,宇宙乃是混沌,混沌之气一分为二,阳为清气上而为天,阴为浊气下而为地,阴阳相冲相合以生万物。

    是故混沌之气乃万物之源,其将分未分之时是为灵气。欲脱凡而修仙,必先感应灵气。”

    易恒心中读着口诀,对于他来说并不难理解,只是这虚无缥缈的灵气怎么去感应?

    ”精归于百汇,神触于空灵,耳不听,眼不睁,鼻不闻,心如止水;感天地之灵气,引其入天灵;顺全身之经脉,清凡躯之污沥,”口诀到此便结束。

    但他一个时辰后并没有感应到所谓的灵气在哪里,像什么样子。

    再一个时辰后,他实在受不了这个姿势,不得不把盘着的脚伸出来,不说脚的麻木还可以忍受,但腰却是僵直得要命,只有躺在地上,用手不断啪打。

    “这口诀该不会是假的吧?那道士难道不想让我死个痛快,想这样折磨我?”他心里想到。

    “也许根本不存在什么灵气,但这段话听起来如此玄乎,也不像是假的,难道是我灵根差的缘故,只有暂且先练练吧,况且就算是道士诓骗于,我又能如何?”

    一晚上他都在胡思乱想,等迷迷糊糊睡去之后,依稀在梦里见到了家人,又好像梦见了那八卦盘突然变成一张大嘴,向他扑咬过来。

    最终好像又修成仙人,抬手就是满把的小火球,而他看着手里小火球露出阴阴的笑容。

    卯时,易恒准时醒来,似乎那八卦盘在灵魂深处,像是闹钟一样,让自己准时醒来。

    回想起迷糊的梦境,又看看似乎沉睡似乎修炼的道士,口中模糊吐出一“疾”字,但手里却没有火球。

    抬着手望了望,又泄气垂下,连灵气都没有感应到,哪里能变出小火球?

    抬头望望东方,被大山遮住的太阳渐渐升起,但那柔和的阳光还是能透过来,照在他身上。

    “也许早上的灵气更

    好感应,看那道士也许正悄悄修炼,一定是这样,可恨的道士,不告诉我早上正好修炼,害我昨晚白受罪了。”

    他想到这里翻身起来,伸了个懒腰,深吸几口气,然后面对东方盘腿坐下,双手抱腹,闭上双眼,口中念念有词。

    “精归于百汇,神触于空灵,耳不听,眼不睁,鼻不闻,心如止水;感天地之灵气,引其入天灵;顺全身之经脉,清凡躯之污沥”。

    一炷香过去了,他耳边却还能听到溪水流的声音,还能听见远处丛林中鸟兽声,还在想今天除了野兔野鸡还能吃什么。

    一个时辰过去了,他慢慢放松似乎要达到心如止水的样子,呼吸渐渐平和,耳边的声音渐渐远去,脑海里想着灵气灵气,但却传出来轻微的酣声,感情这是慢慢睡着了。

    太阳终于爬上了山头,道士早就醒来似在沉思,看了看易恒别扭的修炼姿势,又听到微微的酣声,心里想到:“这样也能睡着,不知是否感应到了灵气。”

    “这小子五行混杂的灵根,资质比我差了不止几倍,当年我就算在师傅的讲解下理解口诀都用了半月,随后用了半月才感应到了灵气。”

    “现在居然会幻想这小子在没有人指导之下能理解口诀,更会期望几个时辰的修炼会感应到灵气,难道是我受伤后心境有了波动?”

    道士心里想到,突然觉得意兴阑珊。

    “这恐怕是我做得最荒唐的一件事了,就算要给他仙缘也应该先带回门中,由门主定夺。

    伤势已经稳定,但要恢复需得回门中静养几年,虽可勉强行走,但这一路翻山越岭还得靠这小子。”

    想到这里,道士一扬手,地上一个小石子突然飞起打在易恒的额头。

    “啪”的一声,易恒额头一痛,醒了过来,急忙做出防御的姿势。

    四周看了看,却不知这石子是从哪里飞来的。

    “醒了就感紧起来,准备上路了。”

    道士淡漠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易恒急忙朝道士看去,才发现一直坐在地上的道士这时竟然站了起来。

    略显宽大的道袍在

    瘦高的道士身上,被微风吹得微微扬起,瘦长的脸上依然苍白,薄薄的嘴唇紧闭,淡淡的眼神似乎没有焦距,加上淡漠的声音,易恒突然觉得一夜之间,道士又变得高高在上。

    他当然不敢问什么,但总算是知道小石子肯定是这道士扔的,只是是扔的还是用仙法打的,这倒是不清楚了。

    额头的疼痛都不敢去揉揉,快步跑到道士身前,知道今天肯定要上路了,须得赶紧听道士怎么安排。

    “我胸口伤势可用大部分灵力稳住,只是脚尚未痊愈,勉强可行走,但不宜过度,今天出发先去王都,再回山门,走吧。”

    道士说完,也不等他回答,抬脚便向山上走去。

    易恒自然也不敢有什么意见,在原地四处看看,才发现也没有什么可收拾的东西,见道士走远了,才慌忙追了上去,只是不敢靠得太近,离道士五六步的样子。

    道士一路并没有说话,走得极慢,易恒虽有心问问灵气怎么感应,但在这种沉闷的气氛下也不敢擅自开口,只是轻松地跟着道士。

    山上本没有路,所以道士也是左迈右拐的寻找好走的地方,遇到山崖,也只有绕道而行,并且走走歇歇,直到太阳落山才到了半山腰,好在这山上丛林不深,随便找了个背风的石壁就地坐下了。

    易恒见状,很自觉的跑进山林寻找吃食,道士看见了也不可置否。

    当夜幕降临,月亮越来越亮的时候,易恒终于填饱肚子,本以为道士吃了野果后会说些什么,但看道士盘腿而坐,闭上双眼的样子,他便再次失望了。

    他只有自己盘腿而坐,按照自己理解的方法,摸索着去感应灵气。

    脑海中不断念着口诀,同时靠虚无缥缈的神念去感觉四周,慢慢的心竟然平静下来。

    周围的小虫鸣叫声渐渐模糊,夜风吹在身上也逐渐感觉不到,似乎四周的空气里,有着与平时不一般的灵动,正要努力去感应,却又回到了现实。

    两个时辰过去了,一直无法进入那种状态,反而是腿又麻了,腰又僵直了,索性瘫倒在地上,慢慢又在胡思乱想中进入了梦乡。

第十章 危机又起

    卯时,易恒又准时醒来。

    灵魂里一如既往的紧迫感仿佛又在催促着什么,但这种紧迫感在身处危机时特别明显,现在倒也无所谓,撑撑就过去了。

    易恒没有想到这半个月的时间,竟然是他穿越以来最安稳的日子。

    虽然道士仍然一副冷面孔,虽然所谓灵气还是无法感应,虽然不知道前面的路上会经历什么。

    但不需时刻面临生死的威胁,这就足够了。

    这次修炼并没有让易恒有更多的发现,空气还是空气,只是双腿似乎适应了盘坐,一两个时辰并不觉得麻木,腰身却还是僵直。

    一颗小石子突尤地从地上飞起,打向他的额头。

    已经被打过一次了,他岂会让他如愿?

    再加上石子速度并不快,所以他头一偏,很是潇洒地让过了石子,扭头看向道士。

    道士见状,眼神似乎略有不喜,但随即暗淡下来。

    “上路吧。”

    道士还是不屑于说话,站起身来,慢慢向山上走去。

    易恒让过石子的欢喜,在看到道士眼神那一刻就烟消云散。

    那眼神让他感到惊惧,随即想到小火球,随即想到,面前这看似冷漠的道士,真的很冷漠。

    几天的相处,让他暂时忘记了道士可随手杀了他的事实。

    这次让过石子,下次能让过火球吗?

    易恒恨不得打自己两个耳光。

    “从今以后,与人相处,却不可自作聪明,不可被表象所迷惑”,他心里想到,“特别是与对我性命有威胁的人相处”。

    一天又在走走停停中过去,当夜幕降临的时候,他们总算翻过了这座山,从山下看去,一条蜿蜒的道路穿过群山之间,通向远方。

    易恒虽然不知道王都在哪里,但他知道,道士的目的地必是这条路的尽头。

    独自坐在火堆旁发呆,道士靠着一块大石头打坐,不知是否睡去。

    这一天,道士同样没说一句话。

    这一天,易恒表面和以往一样,实际心里早已警惕万分。

    今晚的修炼更是仿佛回到了第一次修炼,不仅

    心不静,连耳朵都在听着周围的声音,是在防着野兽还是防着道士,他发现,这一切其实是多余的。

    明天估计就能走上大路,也许自己永远不能走上大路,明天会如何?这个答案远比灵气更难触摸。

    卯时,易恒感觉灵魂深处的紧迫感竟不可压制。

    这是自己身处危机之中才会出现的现象,难道今日会有性命之危?。

    易恒不敢忽视,必须要做点什么才是,所以他迅速起来,趁着东方微亮,走进山林。

    他却不知,那道士正盯着他的背影,一向果决的道士此时竟也犹豫不诀,带着这小子不妥,直接灭杀好像心里又欠着他什么,现在只希望这小子一去不复返才好。

    但很快他便失望了,一个时辰后,易恒便背着一个树藤编织的背篓回到早已熄烬的火堆旁。

    而此时正好是每天被石子打醒的时候。

    背篓里装了一半野果,仓促之间并没有采得足够。

    道士看到易恒走来,并无任何表示。

    缓缓站起身,口中念念有词,右手伸在头上,掌心对着头顶一挥,感觉一股气流从头至脚而过,道士全身尘土一扫而光,仿佛洗了个澡,换了套衣装。

    易恒见怪不怪,虽然很是羡慕,但岂敢多问?务必尽量让自己有活下去的理由。

    下山的路仿佛要慢了很多,两天之后,终于上了大路。

    说是大路,其实并不平缓,坑坑洼洼,石头包包随时可见,仅能四人并行,勉强能通过两辆马车,但这对山里无路可走的情况来说,算是天壤之别了。

    所以道士竟然没有歇息,哪怕天色已晚,仅靠着月光,顺着大路向前走去。

    易恒在道士后面看着道士背影,不像在山林里忽上忽下,左拐右拐,道士在这大路上走得竟是如此洒脱,略宽的道士服随着夜风轻摆,瘦高的背影像是随时与夜色融入一体。

    他迅速跟了上去,只是早已褴褛的军服,像一些布条一样挂在身上,裤子稍好,起码还能看出是裤子,鞋子早已破得无法穿,只有用野草勉强捆着。

    背上的背篓还在,野果还多,足够吃一两天,但自从道士伤势稳定之后,食物似

    乎不再是道士担心的事情。

    脸上汗水尘土夹杂在狰狞的疤痕之间,浑身伤痕累累,急切地向道士追去。

    不用与道士的出尘和洒脱相比,易恒现在看起来已经像是一个山贼,而且还是穷凶恶极的那种,但他深深知道,他这凶恶的山贼,随时随地会被道士随手灭杀掉,道士才是真正的山贼。

    所以,不敢远也不敢近,遥遥跟着道士。

    道士在脑海留下的东西还没有驱除,虽然没感觉到什么不适,但修仙者的厉害早就让他不敢造次。

    灵气的感应还没得半分谱,虽然口诀有了,但不知何时能修成,一旦离开了这个道士,往后能否还会遇到修仙者,能否踏上修仙路还真难说。

    所以他远远跟着。

    既害怕失了性命,又想追寻这难得的修仙机会。

    不知是道士腿伤已好,还是大路易行,这一赶路竟然连续了两个时辰。

    等月亮偏西的时候,道士自顾在路旁找个避风的大石盘腿坐了下来,像是修炼又像是要睡觉。

    易恒巴不得早点休息,长时间的赶路让他自以为强健的体魄都有点吃不消。

    鞋子上捆着的野草早就磨断掉了,两只鞋子都已不堪再穿,左脚脚指头全部露了出来,右脚脚后跟早已张裂,本身这鞋子是粗布缝制,能坚持那么多天算是不错了。

    索性丢掉身上已经变成布条的衣服,索性丢掉穿不如不穿的鞋子,光着上身,光着脚丫,也懒得打坐,就这样横躺在路边草丛里呼呼睡去。

    西沉的月亮钻进乌云,秋风渐凉,偶尔落下的雨滴滴在着黑暗的大地,也落在他的脸上身上,但沉睡中的他竟然毫无知觉。

    卯时未到,易恒却已醒来。

    被雨水淋醒的他还未找到躲雨的地方就全身淋湿,不知不觉,雨竟然急切起来。

    四周并无躲避之处,他卷缩着身子蹲在地上,有心去和道士靠着大石头,又被心里的恐惧否定。

    看着道士仍然安详盘腿而坐,周围雨水丝毫不侵,他再次感到修仙者的神奇。

    于是乎再次点燃修仙的激情,在雨中盘腿而坐。

    “也许雨中更能感应到灵气”。

第十一章 路边茶馆

    一盏茶过去了,一炷香过去了,雨越来越大。

    深秋冰冷的雨水,顺着他杂乱的头发淌遍全身,也洗去了尘土和汗渍。

    随着一阵冷风吹来,他不由打了个寒战,起伏不定的眼皮,暴露了他正强行感应灵气的状态。

    在雨中的感觉又是不同,连耳不听都不能做到,更何况心静?

    毫无头绪的他心里极其烦躁,哪怕是冰冷的雨水也无法浇灭。

    极力压抑着想要大吼大叫的想法,最后只变成嘶哑的哽咽。

    没有去管草丛里的积水和泥泞,仰面躺在地上,双手抓紧地上的野草。

    任凭雨水打在脸上,极力睁大双目,看向黑呦呦的夜空,但除了临近的雨水,就只有黑黑的一片。

    眼泪竟然不由流了出来,与雨水混合在一起,滑过脸颊,又流淌在地上。

    以为在生死之间的徘徊是最大的痛苦。

    现在才发现有了口诀却不能修炼更是无法忍受。

    卯时的灵魂悸动已无法去顾及,压抑在心头多年的积郁一下爆发。

    以前的种种虽然艰苦,虽然受生死威胁,但由于接触的同样是凡人,反而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生老病残死而已,但现在却感到万分不平。

    他的苦痛并没有让雨水来得缓和,反而是黑暗的逝去,渐渐让他止住了眼泪,天渐渐亮了,雨并没停。

    浑身干净如昨的道士起身,看也没看易恒,拔腿就向前走去,路上的泥泞并没有影响他的脚程,若是细看,便发现脚像是踩在空中。

    易恒不敢迟疑,急忙爬起来,背上背篓,来不及管全身黄泥,任凭雨水淋在身上,看着渐行渐远的道士,跟了上去。

    离国王都最近的村庄,叫大王村,因为距离王都最近,只有三百多里路,所以比其他村庄要大得多。

    几百户人家集聚在这个村庄里,通往王都的大路把村庄一分为二。

    和所有村庄一样,大王村主要还是种地为生,唯一的好处是这里难免有着王都威严笼罩,一般山贼还不敢在此造次。

    大路边上有几家茶馆,给路人歇息也能打尖住店,但这几年战乱不断,虽对大王村影响不大,但过往行人少了许

    多。

    所以现在路边只有一家茶馆还在营生,只有一个伙计坐在茶炉边烧茶。

    茶棚里空空荡荡,秋风吹得顶上的篷布呼呼着响,路边竹竿上的“茶”字早就破旧不可见。

    正是午时,伙计迷迷糊糊打着瞌睡。

    “伙计,来壶最好的热茶,”

    “好嘞!”伙计惊醒,来不及观察客人,便习惯应答了一声。

    在低头扇火的时候,用余光打量了来客。

    一个身着青色道服的道士,略瘦的身材,稍白的脸色,薄唇微闭,长眉上扬,偶尔微睁的双眼侧放的眼神不敢让人直视。

    “这道士好生厉害,”伙计在这茶馆不知多少年月,所见路人不知凡几,对自己眼光也是自信,以前看一眼便大致能猜出客人身份。

    但这次却只知这道士须得好好招待。

    伙计想到这里,茶棚又进来一人,伙计抬头一打量,吓了一大跳。

    五尺余的汉子,光着上身,赤着脚,头发凌乱,满脸疤痕,五官倒无明显特征,眼睛盯着的是道士,但眼神并不严厉,甚至还有种什么感觉?

    “哀怨的感觉。”

    伙计心里想道,要不是这汉子赤手空拳,要不是这汉子眼神哀怨,伙计估计得大喊“山贼来了”。

    “这两是什么人。”伙计心头郁闷,后来的汉子也不说话,在离道士两张桌子的空桌上坐下。

    “伙计的,茶呢?”

    从道士口里吐出不高的话声,竟让伙计有种必须服从的压力。

    “来了来了,”伙计提着茶壶走到道士身边,把桌上的茶碗拿起来用白布擦了又擦,才把冒着热气的茶倒满。

    “道长啊,这里并没有什么好茶,只能勉强解个渴。”

    道士并不接话,伸手抬过茶来喝了一口,面对伙计的眼神,再喝了一口,却无任何评价。

    伙计虽没得到赞扬却也没令道士失望,暗自松了口气。

    “伙计,这边来一碗。”

    嘶哑的声音响起,伙计这时才反应过来还有一人。

    “来了来了,客官怠慢了!”

    伙计一边道歉一边倒好茶,只见这汉子急不可耐端起一饮而

    尽,还好这茶不是很烫,不然可有这汉子好受。

    “再来一碗,”抬手擦擦嘴边溢出的茶水,收回看向道士的目光,对伙计说道。

    伙计这才发现这汉子身上的伤痕,脸上的疤痕一道重一道,交错无章。

    有的光滑整齐如刀伤,有的粗糙不平似爪痕,目光平和凶不露,但仅凭这伤痕便让伙计感到窒息。

    赶紧压抑着颤抖的双手,又倒满茶。“这汉子更不能惹。”伙计心里想到。

    这两人正是易恒和许仙师。

    那雨夜已经过去了半月有余,天知道这些天易恒是怎么熬过来的。

    时雨时晴倒罢了,凭着这常年在生死边缘摸爬滚打的身体和意志也能熬过来。

    关键的是吃的东西早已没有,又要被迫长时间赶路。

    有时能在道士休息的时候,去路边林里找点野果之类的,但道士都是在晚上歇息,黑幽幽的林里不要说找野果,没迷路就算是不错了。

    后来他也懒得去找了,路边草里能吃的什么都吃,只要能填饱肚皮,反正道士好像也没有吃什么,难不成他不怕饿?他就这样熬着,以为会熬过道士。

    哪成想到这道士真的什么都不吃,而且每天还是精神抖擞的。

    这就苦了他,这些天几乎是晚上挖点草根,找点积水喝了就算。

    所以此时看向道士的目光里不哀怨都不行,偏偏还不敢说些什么。

    伙计当然不知道这些,还以为这山贼准备打劫道士,心里还为道士暗自担心。

    “伙计,这村里可有马车。”

    道士好像不知道自己的处境,更不知道伙计的担心,问道。

    “有的有的,村里只有一辆马车,是吴大地主家的,他家很好找,从这里顺着村路进去,看到辉宏大院的就是吴大地主家,”伙计急忙说道。

    道士听完,放下才喝两口的茶碗,起身顺着伙计指引的路走去,至于茶钱?好像不知道要付茶钱一样。

    易恒见状,也猛地喝完碗里的茶,跟着道士离去,也似乎忘记了茶钱。

    伙计看着两人离去,心头暗自舒了口气,直到看不见人,才回过神来,刚才竟然也忘记茶钱的事情。

第十二章 绝佳悟性

    不大功夫,伙计便看到一辆马车驶了出来,一匹老马不是很壮,车厢也小,能坐两个人的样子,但顺着车厢帘子看去,只有道士闭目坐在里面。

    驾车的正是那汉子,只是这汉子穿了一身浅红色衣服,配上脸上得意的笑容,狰狞而不伦不类。

    但此时易恒其实是很开心的,特别是看到道士手中的小火球,一下把地主家大院门烧个干净。

    趁着地主乖乖套马送车的时候,他顺手在晾衣杆上捞了件衣服就穿上,在地上捡了双鞋子套在脚上,虽然不是很合脚,但起码也算有了双鞋子不是。

    第一次驾驶马车的他感觉还是很不错的,路上的坑坑洼洼,也不用去避开,至于道士坐得舒不舒服,他根本没想到这茬,只顾着享受很久没有享受的高速行驶。

    但道士也没有觉得什么不对,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就这样,易恒沉浸在高速快感中,暂时忘记了道士也忘记了饥饿。

    道士仍然像是闭目沉思,不言不语。

    等天色渐暗的时候,老马似乎跑不动了,越来越慢。

    易恒似乎回到了现实,才想起身后车厢里的道士,才想起肚子的饥饿。

    终于车停了下来,月亮并没有露脸,躲进了灰蒙蒙的云里。

    幸而道士也知道该歇歇了。

    于是,易恒努力把马拉在路边,任马啃吃路边的野草。

    道士直接就在车里没有下来,只剩下易恒孤零零忍着饥饿招呼马。

    有了马车代步之后,赶路的速度快了很多,虽然自己饥饿也得让马先吃饱。

    但忍是忍住了,只是肚子还是咕噜叫了起来,不受控制,里面全是水,几天了连一点干粮都没有进。

    难道今天也得找点草根?

    易恒此时很是后悔,当时得了马车只顾着高兴,忘记顺手拿点干粮了,想来地主在看到火球之威后,再拿他点干粮应该是没得问题的。

    他想到道士这些天也没有吃什么东西,但竟然像没事一样,心里十分奇怪,难不成修仙者已经不用吃东西了?那真就是神仙了。

    道士

    给他的感觉越来越冷漠,但今天似乎心情稍好,不行就试着问问?

    他想到这里,轻轻凑到车厢旁,小声问道:

    “许仙师,您已经几天没吃东西了,您看不如明早我去附近山里给您采点野果?”

    “不必试探。”

    沉默了一会,易恒都以为道士不会回答了。

    “伸手过来。”道士再次说道。

    他莫名不解,难道还能变出一只烤野兔?

    但随即失望了,车帘揭开,一粒拇指大小的丸子从里面飞出,正好落在他的右手心。

    “这?”他还没有发问,道士声音又想起:“不想挨饿就吃下去。”

    “吃下去?”他心想这个吃下去就能管饱?

    但他沉默了一下,还是一口把丸子放进嘴里。

    还没有嚼下去,丸子竟然直接化成液体进入了喉咙,还没有尝得味道就进入了肚子里。

    但随即,他便感到肚子微胀,饥饿感也随之消失无踪,像是吃了几大碗饭一样,虽然不香不甜,但真的填饱了肚子。

    “原来这道士有这好东西自己偷偷吃饱了,却不管我饿死饿活,还以为有多能挨饿呢?”

    易恒心里想着嘴里却说:“多谢仙师,仙师真是法术无边啊”,说完用崇拜的眼光看着车厢。

    “哼,这只是最低阶的辟谷丹吧了,一粒可让你半月不饿。”道士轻蔑地说道。

    “对仙师当然是,但对我等凡人来说却是了不得的神丹哦!”

    易恒心里暗喜,“就怕你不说话,只要开口,我必尽说好话,只等探寻那感应灵气的诀窍。”

    他腰更弯了,眼神更是崇拜了。

    “那是自然,虽是低阶丹药,但一般凡人岂能得到?”

    道士似乎觉得很有道理,又或者伤势渐好心情也渐好,更或者离王都越近,此次任务完成之期也不远,故而多说了两句。

    其实这段时间伤势越好,越觉得易恒实在是个拖累,故而越发冷漠,能用的灵气越来越多,越觉得传授他口诀是个错误。

    “是是,仙师的大恩,小子必不敢忘,

    小子这几天按照仙师传授的口诀,已经感觉到了空气和以前不一样的地方,想来过不久就可感应灵气,引气入体,到时候更能伺候好仙师。”易恒说道。

    其实哪里感觉到什么灵气,但他深知如果说一点也没有感应到,必会被道士嫌弃,这段时间的脸色估计就是嫌弃了。

    “哦?你真能感应到空气与以前不一样?”

    道士随意问道,显然是不相信他所言。

    “是的,口诀中说:“其将分欲分之时,便为灵气”,我便随意感受一缕空气,若是其上或下必是阴阳之气,遂再次感受另一缕,终于某时会感受到不上冲不下沉之气,我想这便是将分欲分之气吧!”易恒沉思着说道。

    “传他口诀才半月不到,竟真能理解口诀中之含义,并能用此法感受灵气,哪像我当初毫无头绪,难不成这小子虽灵根奇差但悟性绝佳?”

    道士想到,“若是能在进山门之前让他修炼出灵气,那岂不说明我传授并无过错,并以堵众人之口?”

    易恒自是心头踹踹,他虽用此法也感受到了空气的不一样,但却不知那究竟是不是灵气,难道竟是蒙错了?

    突然道士说道:

    “不错,想不到你灵根虽差悟性却是不错,接下来你只需引气入体即可,口诀中“精归于百汇,神触于空灵,”既然已经感应到了灵气,用精吸引其进入百汇,精气神合而为一,引灵气理顺经脉,洗净凡躯,即是入门。”

    道士的话语对易恒来说不亚于天籁之音。

    “原来竟是蒙对了,现在既知灵气所在,那后面引气应该不难了吧。”易恒心想。

    “多谢仙师指点。”他再次鞠了一躬。

    “去吧,早日引气入体便是。”道士说道。

    “是,仙师您歇息,小子试着修炼,必不误明日赶路。”

    易恒等了半刻,道士并无声音传来,想来是睡着了或是开始修炼。

    他还是躬着身缓缓后退到车后丈多远,才盘腿坐下。

    “成不成看这次了,想来道士不会有更多的指点,接下来须得靠自己了。”易恒咬咬牙。

第十三章 初识灵气

    老马已经吃饱,也许已经睡去。

    漆黑的旷野一片寂静,草丛里的虫鸣杂乱无章,远处群山再不可见,天气阴沉,这世界仿佛只剩下了易恒一个人。

    上世的过往纷纷在脑海里流逝而去,这一世的生死流离也在一瞬间演绎。

    一切渐渐远离。

    此时的他只觉得灵魂已离开身体,像极了遭遇车祸的那一刻,看着盘腿而坐的肉身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没有了思想没有了感情。

    身边的一切也突然模糊起来,包括虫鸣声,包括老马时而发出的响鼻,也包括自己的呼吸。

    触于周围的空气中,仿佛能感受到空气里活跃的氛围,有的上升有的下降,而有的在分解。

    一切感觉是那么清晰的他,迅速捕捉到一缕正在分解的空气,去感受它的气息。

    苍凉而又清新的矛盾感,混沌而又灵性的协调,从灵魂深处涌上来的渴望,让易恒知道,这必然就是灵气。

    只是如何引入百汇呢?

    拖?拉?拽?求?请?

    易恒的意识只能干着急,道士说引,这怎么引?难不成这灵气还有思想?

    所以他只能干想着“过来,过来!”而毫无办法。一盏茶过去了,这缕灵气慢慢分解,也慢慢消散,但就是没有向他的方向过来一丝一毫。

    急切之下,他伸手一揽。

    黑夜突然又包围了他,身旁的虫鸣声仿佛大声了许多,自己正盘腿而坐,右手已经伸出像是要抓住什么一样。

    这意味着这次修炼再次失败。

    但已经感受到了灵气的他哪里甘心,再次进入修炼状态。

    这一晚,有好几次都能感受到灵气慢慢分解慢慢消散,但就是不能使它靠近自己一步。

    还有好几次无法做到心如止水,老是在想如何把灵气引过来,直到最后一次实在疲惫,头痛欲裂,不得不放弃修炼,一头倒在地上呼呼大睡。

    天还是阴沉沉的,也许随时会有一场大雨,但这并不能阻止老马欢快的奔跑,也不能阻止易恒兴奋的心情。

    虽然昨晚的修炼并没有引入灵气,但好歹能

    清晰感受到了。

    再加上前方一路平坦,路的尽头竟然依稀可见一座平地而起的大城。

    路上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四面八方道路终归汇聚到这条通往王都的大道。

    有匆匆赶路的农民,也有面露喜色的行商,还有行色匆匆的军士,更有莺莺燕燕外出游玩的富家子弟。

    易恒看着这一切,并没有任何波澜,以前在镇上当小偷做乞丐的时候,早就对世人报以冷漠。

    或许是他始终无法融入到这个世界,或许是他两世为人,早已看透世态炎凉。

    他驾驶的小马车并不突尤,略有显眼的反而是他穿着的淡红地主服,但脸上的伤痕和生人勿近的神情,使得路上行人迅速移开目光。

    越来越近了,隔着几里便已看见高耸的城墙上有三个大字“离王都”,易恒已经可以感受到这座古城带来的苍凉和压力。

    马车开始缓慢下来,因为进城的人群开始拥挤。

    到了城下,才发现高耸的城墙全部由大小一致的石头建成,成人大小般的青石上坑坑洼洼,时间和鲜血使它早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来不及感叹的易恒驾驶着小马车,被人群拥着向城门驶去。

    城门并没有兵士守卫,任由人们进出,但王都的次序很显然不需要维护。

    大约四五丈高的城门上深深刻着“北门”两个大字,原本的颜色早已变成褐色,两三丈宽的城门进进出出略显拥挤,但并不凌乱。

    等易恒的小马车过了丈厚左右的城门洞,抬眼望去,城内又是一番新景象。

    来来往往的行人,摆满各种货物的小商铺,一律的青石粗瓦房,有序的分布在内城。

    行人的喧闹声,商家的吆喝声传进易恒耳里,随即停下马车,在十字路口犹豫不前。

    宽阔的街道虽不拥挤,但易恒却不知往哪去?

    “一直向前!”

    这时道士的声音响起,虽在喧闹的街头,但偏偏易恒听得很清楚。

    “驾”,轻轻一抖缰绳,老马拉着向正前方驶去,木轮滚过光滑的青石路,不知有多少人曾经踩过。

    越是往前,易恒越是吃惊于王都的宽阔。

    半个时辰过去了,喧闹的街市还是一如刚进城一般。

    又半个时辰过去了,行人渐少,两旁的民房渐少。

    再一炷香功夫,两旁再无房子,迎面的是一条四五丈宽的平整大道。

    大道尽头是一座桥,桥下幽幽的河水缓缓流淌着,也不知其深多少。

    但桥上竟有一队身着青铜铠甲的兵士守卫,此时已接近酉时,但兵士仍精神抖擞,腰刀横跨,长矛直立,青幽幽的矛头,在夕阳下闪着点点寒光。

    易恒迟疑了一下。

    “继续向前!”

    道士不容置疑的声音传来。

    易恒只得缓缓向前去,还没有到桥头,兵士的丈二长矛便整齐的虚空拦了下来,两旁的长矛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吓得易恒感紧勒住缰绳停了下来。

    “难不成这道士想要杀出一条血路?”

    这时,桥边小木屋的门打开,一个身着红色盔甲的人走了出来,只见头顶将军盔,肩批黑披风,左手扶腰刀,黑脸大眼浓眉,横肉粗鼻络腮胡。

    “你等是何人?速速退去。”

    还没走近,粗狂的声音便响起。

    易恒并不知如何回答,便转身隔着帘子看着道士。

    只见道士拿出一块木牌,圆润厚重,一只手伸出窗外。

    易恒看不清这时何物。

    那将军见状,迟疑了一下,还是走近车厢,从道士手里拿起木牌。

    “难道您是。。。”将军嘴里无声吐出看到木牌的字,紧张地对道士说道。

    但还未说完,就见道士摆了摆手,急忙停了下来。

    “我须见离人王。”

    将军恭敬地将木牌放回道士手里,道士收回手后说道。

    “是是,您请!”

    将军说完转过身去,对左右兵士吼到“放行!”。

    左右兵士便立即撤了长矛。

    易恒带着疑惑再次驾驶马车向桥头驶去。

    桥下流水无声,身旁兵器林立,易恒生怕有什么变故,马车开始急行起来。

第十四章 御物飞行

    过了桥便是王宫城门,城门已开,马车直接进入王城。

    进入王城的第一感觉便是空旷,偌大的广场后面是一排排石梯,石梯尽头是一座宏伟的宫殿,大殿门上隔着老远就可看到几个金黄色的大字“离火宫”。

    马车行驶到石梯前,易恒正准备下车,却发现道士并没有下车的想法,于是也停下了动作。

    正当易恒以为要直接赶马车上石梯时,石梯尽头的宫殿大门里,走出了一个身着黄袍的中年男子。

    见到马车后,提起黄袍,匆匆下石梯,而在他身后镞拥着一群衣冠整齐的官员。

    易恒知道,这就是离国大王离人王了。

    只见离人王带着众人匆忙下了梯子,在马车前面十多步停下来,恭敬而立。

    “恭迎仙师!”离人王带着群官喊道。

    易恒当然不认为他们是对他说话,因此并没有发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们。

    “大王请过来!”道士的声音响起。

    “是”,离人王还是不敢抬头,弓着腰一步一步走到车厢旁。

    “我等久候仙师不至,早如热锅蚂蚁,幸而刚才听到仙师驾临,是以急切迎接,望仙师见谅!”离人王恭敬的说道。

    “无妨,”车厢里传出道士声音,“本来一月前就该到此,但因斗法受伤,是以现在才到,门主法旨,离国此次需让一郡给恒国,至于让哪一郡,你等自行商量。”道士不容置于地说道。

    离人王缓缓抬起头,通红的双目想要看穿车帘。

    “嗯?”车厢内发出一声不悦的鼻音。

    离人王吓得马上底下头去,但易恒还是看清了他的样子。

    四十上下,七尺左右,虎背熊腰,满头黑发只是鬓微霜,国字脸,大阔眉,一双虎目配隆鼻,嘴唇紧闭,牙关紧咬,黄面无须,哪怕现在躬着腰,也自有一股威严。

    “是,仙使放心,我等必遵法旨。”

    离人王话语中带有深深的不甘。

    “那就好,我知这必让你等痛如断肢,但师门如今势弱,暂且先隐忍吧!”道士不欲多说,“我今晚就在外城歇息,明日一早便回山门,你不必招呼。”

    “是,仙使若有所需,立即召唤我等。”

    离人王心情极其低落,连挽留的话也没有多说。

    道士也并不怪罪,拍拍车厢。

    易恒听到示意,便慢慢掉转马车,向来时路驶去。

    经过离人王,易恒再次打量了一下,心中不由暗叹。

    一路离开内城,离人王及身后的文臣武将竟无一作声。

    一路沉默,易恒想着心事,出了内城,才听道士说道“直接绕往南门出城。”

    易恒也不回答,右转马车,沿着宽阔的环城街道向南门驶去。

    直到天黑,易恒的马车才出了城,出城之后,道路并不宽敞,在微弱的月光下,只见一条悠长悠长的道路,蜿蜒通向群山深处。

    驾驶着马车,易恒慢悠悠地顺着道路向前驶去,看着远处黑黝黝的群山,不由感到一阵心悸。

    直到老马实在走不动,道士也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易恒怀疑是不是睡着了。

    这时已经天已黑尽,来时的路早已穿过稀稀散散的村庄,这周围再也看不见人烟,易恒只有把马车停在山脚下,附近的大山里偶尔传来不知名的兽吼声,让易恒心惊胆战。

    靠着山脚下的大石,易恒又试着修炼。

    这里能感应的灵气仿佛要比以前多得多,虽然还是没能引灵气入体,但感应起来却是很容易了。

    感觉灵气就在自己周围,似乎随时就能引气入体,易恒心里也不由喜悦起来。

    带着恐惧与喜悦的他不知不觉睡去,前面已经没有路,明天将去哪里?他一无所知。

    如此赶路竟无多余之言语,五天后的卯时,准时醒来的易恒却发现道士早已站在车外,显然这几天的修养又让道士精神好了许多。

    “马车就放这里。”

    见易恒醒来,道士望着山里的眼神转移到易恒身上。

    “是,”易恒道,心想莫不成是要爬山了?也是,这里早就没路进山了,这些小路应该是附近村庄猎人走的,到了这里快要深入群山,一般的猎人也不敢再深入了。

    想着便把拉车的老马放了,一拍马,老马突然获得了自由,不敢相信的回头看了看易恒,随即转身慢慢跑向远处的青草地。

    看着老马跑远,易恒才转身盯吧吧看着道士。

    道士并不说话,伸出右手暗捏指决,口中呼声“出”,只见道士身前突然出现一件精光闪闪的东西漂浮在空中,易恒还没有来的及看清,耳边只听道士喝道:“大

    ,大”。

    那精光闪闪的物件像能听懂道士话一样,竟真的变大了,这时易恒才发现原来这物件竟然是一把扇子,现在已经变得一丈多大小了。

    道士哪里管易恒的惊讶,纵身一跳,稳稳当当地落在空中的扇子上,而扇子只是微微一沉便又稳稳飘忽在空中。

    “上来。”道士说道。

    “是,”易恒习惯回答了一下,跑了过去,看着飘在眼前胸口处的大扇子,易恒想摸又不敢摸,想跳也不敢跳,生怕一跳上去扇子就会落下来。

    “赶紧上来。”

    道士似乎不耐烦了。

    易恒一咬牙,猛一跳起,上半身压在扇子边缘,手脚并用的爬上了扇子上。

    发现扇子并没有下落,似乎放心了不少,但却是不敢像道士一样站起来,双手紧紧抓住扇子边缘。

    这扇子感觉似金非金,似木非木,一时间竟无法分辨是何物所做。

    道士看易恒上来,虽未站起,却也懒得管他,手中法决再捏,口中喝声“起”。

    这大扇子竟缓缓升高,易恒见状吓得闭紧双眼,只感觉扇子一路上升,此时易恒竟然又回忆起了坐飞机的感觉。

    等扇子不再升高稳定下来,易恒悄悄睁开半只眼一看,扇子竟带着他们升到了高空,从这里看下去,只能隐约看见一座座山顶,竟像是一个个小小的坟头。

    道士右手向前一指,扇子随即向前飞去,速度越来越快,迎面吹来的风刮得道士的道袍呼呼着响,也让易恒更加牢牢抓紧扇子。

    眼睛再也不敢睁开,一是不敢看地上飞速后退的群山,二是实在受不了狂风的吹刮,除此之外,倒没有什么不适,毕竟以前飞机不是白坐的。

    只是易恒无法看到此时的道士,正一副神仙的样子站在扇子上,迎面的风也只是吹动了他的道袍,似乎对他的眼睛并没有影响。

    道士看了看紧爬在扇子上的易恒,微微笑了笑,心里却想着自己当年被师傅带上天的时候,大呼小叫牢牢抱住师傅的样子,当年自己多少岁?好像比这小子要小点。

    时间过得好慢好慢,这是易恒此刻的感觉,虽然这速度确实让易恒心喜,但全身力气都用在抓紧扇子边缘的手上,只觉得精疲力尽,生怕一松手就会掉下去,看这道士也不一定会救自己。

第十五章 乾坤大殿

    好在扇子终于慢慢缓了下来,易恒终于敢睁开双眼,抬头看去,前面群山顶上一片云雾环绕,若隐若现的奇妙山峰,若不是此时情景不对,易恒恐怕早已感叹“好一个仙境。”

    奇怪的是道士此时慢慢下降,到了近处,云雾居然还未消散,也看不清云雾里面到底是什么。

    只见道士站在扇子上,右手忽地多了一张黄纸,口中念念有词,突然右手一甩,黄纸却没落下,而是飞快地飞进了云雾里。

    过了大约半盏茶,云雾翻滚像两边退去,道士带着扇子向雾里飞了进去。

    这才一进云雾里,易恒还来不及看清,立即感觉到周身舒坦,仿佛全身沐浴在灵液中一样,身上的旧伤似乎正在痊愈。

    睁大双眼,易恒被眼前一幕惊呆。

    一座雄伟的山出现在易恒眼前,按理说他们应该是在外面山顶之上,但现在却只在这座山的山腰,抬头望去,这山顶仿佛被仙雾围绕一样,而周围有三座更高的山峰耸立着,直入云雾中。

    “易门”两个大字被雕刻在眼前的山崖上。

    说是雕刻其实不妥,那一笔一画有丈多深,丈多大,鲜红的颜色使得易恒竟然有眩晕的感觉,感紧收回目光,随着道士下降到了大字下面的平台上。

    见到道士跳下扇子,易恒也急忙爬了下来,脚趴手软地瘫坐在平台上,扇子怎么消失的都不曾注意,只是注意到这块山崖被刻意建造了一座大大的山门,门后是一直向上攀岩的石梯,直通云雾。

    “原来是许师兄回来了,郝师弟,感紧禀报门主,许师兄终于回来了。”

    只见山门旁突然冒出一个青衣道士,面色惊喜地跑向许仙师。

    “原来今日当值得是吴师弟和郝师弟,门内可有事发生?”

    许仙师难得面带笑容,易恒才发现原来许仙师竟然也会笑。

    “唉!还不是斗法败于震门一事,再加上许师兄您久出不归,门主甚是担

    心。”

    那吴师弟提起此事,登时见到许仙师的喜悦消失无踪,唉声叹气起来。

    “就是啊,斗法败了门内众师兄师弟有的士气低落,有的扬言欲私下报复,要不是师叔师伯纷纷禁足,恐怕好些师兄师弟早下山找震门报复去了。”

    此时又从山门旁传来说话声,跟着又走出一个青衣道士,想来这就是郝师弟了。

    “技不如人就要私下报复,这样不思苦修进取,以待下次取胜的师弟,换作是我也要禁足,不仅禁足还得罚其面壁思过!”

    易恒想不到许仙师竟然也能说出大气凌然的话。

    “许师兄说得是,对了,看到许师兄回山我就马上像门主禀告了,现在门主正等着您呢。”郝师弟道。

    “那辛苦二位师弟了,我先回禀门主,走吧!”。

    这最后一句显然是对易恒说的,易恒听了,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不管脚软,跑到许仙师身后,随着他走进山门。

    “许师兄又带了一个有灵根的回来哦,但看这年纪怕是二十多了,满脸疤痕,看着不像善人。”

    郝师弟看着易恒的背影说道。

    “谁说不是呢?但现在师门弟子实在是青黄不接,估计是许师兄也看到这个状况,报着有一个是一个的想法带进来的吧。

    只是门内收人一看品行二看资质,这叫易恒的满面疤痕不像是好人啊,况且二十多岁的样子,难道其资质很好?”吴师弟疑惑地道。

    ”这个很难说呢,听说这次师门花了大力气去东北郡,翻遍全郡找来了二十多个有灵根的,反正东北郡要割让给恒国,不赶紧招来只怕是便宜了震门哦。

    而这其中听说有几个资质非常好呢,特别是有个叫仇希尹的女孩,才十岁,长得十分漂亮水灵,而且身具单一木灵根,乃是修仙奇才啊!听说已经直接被一直不收弟子的柳师叔收为亲传,三十年后取胜有望了。”

    郝师弟羡慕地道。

    “那就太好

    了,想当年许师兄也是在斗法中直接斩杀过敌人的猛人啊,消息传来真是大快人心,只是自身也受到敌人拼死一击,虽性命无忧,但修为竟倒退两层,这三十年来,疗伤用去了多半时间,修为才堪堪回到炼气十层,不然我们又该多一个勇猛的师叔了。”吴师弟叹息道。

    “唉,但不知师门何时才能恢复到从前啊!赶紧修炼吧,要被刑堂看见了,又该责怪我们不苦修了!”

    吴师弟说着向山门旁的小屋走去,郝师弟也默不作声跟了进去,偌大的山腰除了风声竟又沉寂起来。

    易恒听到吴师弟和郝师弟对话,一边苦笑他竟然被别人认为资质好,一边却感叹原来许仙师竟还有如此辉煌的过往。

    但他随即却苦笑不出来,因为他正被许仙师提着腰带,迅速地向山上飞去。

    说是飞也不对,只见许仙师单脚一点地,竟腾空而起,跃过二三十丈才又缓缓落下,继而又腾空而起,如此持续一炷香左右,在易恒差不多翻腾得要吐出来的时候,终于到达了山顶宫殿外。

    被许仙师随手放下,易恒无力地瘫在地上,连早先羡慕已久的仙门都没得精神去看看。

    但许仙师才不管他,丢下一句“在这里呆着”便径自像大殿门走去。

    正合易恒的心意,现在只想好好躺着平复一下被颠簸得忽上忽下的内脏,可不想应付谁。

    休息了一会儿,感觉身体又属于自己了以后,才抬头看了许仙师进去的宫殿。

    好一座宫殿,虽不高但气势雄伟,虽不大但庄严肃穆,虽无金碧辉煌但竟隐约有仙气围绕。

    当看到门上三个大字“乾坤殿”的时候,易恒脑海“哄”的一声差点让他失了神。

    果然啊,果然是《易经》中的乾坤。

    种种迹象表明,这《易门》和易经定是有联系的,以后下山,定要打探这世界有没有《易经》这本书。

    如果有的话,这世界想必就是我原来的世界,只不知我是在哪个时代。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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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易恒,一个普通的大学生,致力研究玄学,不料一场车祸丢了性命,偶然获得的八卦盘带着他的灵魂,穿越到修仙世界,且看资质不佳的他如何在这修仙世界中生存,又如何凭借八卦盘的力量屹立于整个修仙界。
“易门不出万世稳,易门一出天下归。”
易门这个看似无名的修仙门派竟然守护着这一切。
当易恒担任门主的那一刻,他便立即知道,易门的使命便是他的使命。
道易天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道易天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道易天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