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0章 算账
费远星前线，第一舰队防区。n
密密麻麻的舰群中有一艘最为突出的战舰，沉重的装甲，修长的舰体，还有那让第一舰队所有官兵看着就为之振奋的铁血阿萨斯标识，都代表这艘船的与众不同。
“郎勃北风要拉拢他，我是赞同的。”舰船内的一处房间沙发上，陈星睿道，“目前的情况下，他的成功归来，会对局势产生深远影响，把他争取在我们阵营里，将有莫大好处。我很想知道他的胃口到底是多大，从少校直升少将？或者再不济宣告将狮鹫军团交给他？”
“狮鹫军团是我们在军方最嫡系的三支最重要的力量之一，我相信任何一个穷光蛋从无到有面临这样的诱惑，都无法拒绝！”第一舰队总司令李密沉声道。
“说到底，他算是花瓶，一个精致而名贵的花瓶。”停顿了一下，陈星睿道，“但这个花瓶，也要掌握在我们的手里。”
“其实，你才是最应该承受这份荣誉的人。”李密道。他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他样貌英俊，既不是俊美那种给人以阴柔女性化的感觉，也不是俊逸那样有玩世不恭的特质，他仿佛天生为成为一个领袖而存在。根据帝国势力内无数为他铺路者的规划，他原本才应该是成为帝国英雄的那个人，他在手下势力军团里堆砌出来的战绩，能够压倒任何一个同年龄的将领，而在适当的时机，他将会走向竞选这条路，从孱弱的王室下扶起这个帝国，再引入强大的帮助者，让鹰国破而后立，成为一个全新的理想国。
然而，林海的高速崛起，却让陈星睿的光芒相形见绌。
听到卡奇诺大捷的消息，无数人翘首以盼他的安危和他的归来，曹师道竟然亲自出手，足以将他摆在了一个无论地位还是价值都极高的地步。他摆脱暗杀后回归的沿途星域，那些行星上的人们觥筹交错竞相庆祝，这些难道不应该本是他陈星睿人生剧本的一部分？
却被一个出身贫民窟的小伯爵私生子给抢尽了风头！
“我的父亲曾经对我说过，人生是一条漫长的长跑，永远不要在意你的起点是高贵还是贫贱，因为最终盖棺定论的将是你的终点。虽然我的起点在很多人看来足够的高了，但我从来没有放弃过努力。民众永远是善忘的，他们会记住今天的英雄，但在若干年后，他们连怀缅的心情都不会再有，说到底，历史永远记住的只是赢家。此时的英雄，可不一定是赢家！赢家永远是在背后制造英雄，或者毁灭英雄的人。”
“如果我是命运的编剧，不知道这样安排他的结局，会不会更好？”陈星睿嘴角微扬，“英雄的归来，却囿于王室的腐朽，最终想单枪匹马改变这个世道，结果悲剧的走向了弑君的道路，功过尘土，只付于后人评说了。”
“从杀加纳森，到使命军演，再到卡奇诺。这正是他的风格，所以所有人大概都能接受他的结局。”
“所以他目前对我们而言，非常的重要。只要把他争取在我们手里，我们的目标，将更快一步达成。”
李密重重的点了点头，他虽然已经是五十之岁，然而面对眼前的男子，他可从来没有把他当成是一个年轻人。相反，他时刻带着敬畏，他是真正的大人物。是那样在历史的进程中，或许只是很不起眼的闪烁了一下，便隐于背后，但只要从历史中抽丝剥茧，就会发现他的影响力和脉络一直持续，并且进一步改变了历史的那种人。是能让后世人在剖析这一切的某一天里，突然背脊通身都不寒而栗的存在。
“那么，我们的计划，是如常进行吗？”
“计划如常！李岐率领的第四军本就是卫戍军团，在两大军团没有调回之前，他负责了整个首都星的各关卡空港和防御，变相来说，届时……整个首都星都掌握在我们手中，只要女王遇刺，立即可以清君侧，进驻首都星，控制穆夫等人，一切，将在那里有一个阶段性的结束！”
“这是革命，也是新的开端。只是……”陈星睿靠在头枕上，“我不知道，竟然这么快就要来临了。”
“你回来的，还真是时候啊。也许，这就是宿命……”
***
通过首都星区最后一道空间跳跃门，远方在太空中蓝莓一样的首都星，就在那个恒星系统最显要的位置。
这一次，从面对曹师道起，就毫不畏惧以硬碰硬迎上去，一路护送林海回归大有神挡杀神架势的铁血硬汉汉佛雷，也不免有些紧张。
他不知道自己的紧张来源于何处，他只是一名军人，远远无法涉及最上层的政治交往和碰撞，但他也绝不会那么天真的认为林海的回归，只会单纯的带来万众一心的欢呼和提振此刻处于严冬中鹰国的信心，他知道还有更不可预知的某些风雨，正伴随着他们接近首都星，而愈来愈汹涌。
星门附近的防御战舰，在进行了例行的通航灯光交换后，就沉默的列阵两侧，目视着那艘通过星门的冬雪号朝首都星方向行驶。
在冬雪号内的众人，通过舷窗，能看到那些排列得如同壁垒般战舰的表层，还有同样的舷窗后面的一张张军人的面容。那些面容有好奇，有兴奋激动，有凝重，也有敬畏的情绪在其中。
“这些是什么部队？”
“是卫戍第四军区的舰队，他们负责首都星的防御圈。”汉佛雷透过窗户，望着这些舰船，也许一路过来，他们都习惯了在很多闪耀灯光信号的迎接下回归，面对如此沉默的一支舰队，还有些让他们不太适应。
但很快汉佛雷也就说服了自己，这里毕竟是首都星，而第四军区是卫戍部队，再加上最近发生的国防大臣夏尔德被暗杀的事件，导致整个首都星圈都处于军事戒严，他们必须沉默而且强硬的镇守在这里，而不会像是普通民众那样可以自由自在对英雄的归来做出强烈的表示。
“第四军的司令官好像叫做李岐，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林海突然有了很大的兴趣，问道。
“鹰国的历史从来就不平静，除了这场近百年来没有过和西庞人的全面战争以来，曾经也有大大小小很多场对外战争，在九零年代有一场和奥古斯国展开的“三年战争”，我和他都是这场战争下来的军人，在那场战争中，他声名鹊起，名声如炬，后来战争结束，我进了军事学院，而他就进入了首都星圈的体制系统，在那之后再无赫赫之名，然而我很清楚，这个来自帝国最庞大的名将族谱李家的男人，他曾经骨子里那些惊艳的能力，始终没有丢失，他身为第四军区的卫戍司令，实至名归。”
“他是李家的人，哪个李家？”林海扭头问道。
汉佛雷道，“李家来源于当年鹰国五星上将李奥，是鹰国最著名的名将世家，在这几十年来，李家闪耀的军事人才不计其数。太过煊赫的家族最终都会演变成大树一样的结构，这也是大家族复杂的地方，类似于你们的河畔星林家是百合花林家的分支。第一舰队的总司令李密是这个家族目前的正统家主，李岐则是李密的兄弟，而目前在费远星前线的李清河，和目前的财政大臣李裕，都是两条旁支，不过据说和李家正统关系并不和睦，甚至早就没有了往来。”
林海莫由名来的想到了李逸风，那个曾经和他有过交集的天马号舰长。不过现在，他应该正身处于前线厮杀的战场。从身体里流着的血液来看，李家的确是悍将的血统。
“这支舰队，到底站在哪一边？”林海冷不丁问道。
汉佛雷也一时怔住，片刻后，他道，“军队不可以有思想，甚至不能有立场，李家虽然是煊赫的名将世家，但他们本质上是军人，他们只会忠诚这个国家的元首。”
“但是，如果万一，他们有了自己的思想和立场呢？”
汉佛雷脸变得有些难看，“我不否认这个可能，我也知道你想说什么，在担忧什么……但是要知道，军队不是他李岐一个人的，尽管可能其中有他的一部分亲近者，但面对大是大非的问题上，军队绝不可能越界，譬如在首都星圈，就绝不可能发生卫戍部队进攻首都星，杀死首相甚至女王这种事情。”
林海点点头，终究是没有再说些什么。
他知道汉佛雷其实是一个诚挚的理想主义者。这样的人，也许不会在现实的泥潭中陷入得更深，会活得稍微轻松一些。
***
“在卡奇诺贺兰的天网中心，我们得到了一份他随身携带很绝密的数据钥匙，我看过了里面的东西……”在冬雪号机要室中，林海面对雷迪尔，沙塔斯，李晴冬这些林字营核心，“里面的东西，是鹰国国内的一些人，和翎卫进行情报交换的信息和数据。”
“有很多人的名字，都在这份名单之上。这个信息一旦公布，或许在鹰国就会立即掀起轩然大波！当然，这之中没有郎勃北风和陈克直接和对方有所交集的证据，然而却有郎勃阿邦，特西法等他们各自家族这些位居军政要职的重要人物，意图和翎卫达成各种交易的证据。”
“我们手握着的，就是重磅炸弹。”
林海道，“可想而知，这次回到首都星，我们将面临着什么。也许他们也想知道，我手里到底有没有这样一份东西。而又是谁，让曹师道可以在我们回归的必经之路上，对我们进行拦截？”
李晴冬，雷迪尔等人的脸上，浮现出无比郑重的神情。
“这一路上面，有很多人因为我们而死，如果我们不处理这些，还有更多人会被杀死，成为他们达成目的的一堆堆累累白骨。”
“所以，我们算账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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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步步紧逼
首都星的第八区城市之中，这是冬日的暖阳刚刚升起的时候，人们刚从独栋的房间或者公寓楼里走出，有的还匆匆穿上最后的外套，嘴角衔着面包片，在清晨略显寒意扑面的空气中，走向自己的陆航车，加入到主干线滚滚车流，打开车载信息台的新闻频道，收听着刚才在房间里没能听完的新闻。
而在旁边落满了一整个秋天都没有来得及清扫的枯叶小道上，穿着校服的学生三五一簇，穿行在晨光斑驳的林间小道，嬉笑着来到车站。孩子们的笑容永远是天真烂漫的，车内的人们透过车窗看着街道边那些孩子们的笑意，女孩清丽的容颜，觉得这大概就是前线那场战争无数牺牲流血将士们最终的意义之所在。
第一大区城市，则刚刚进入一天的傍晚，乘坐公交或者磁悬浮的人们，在满满当当的车厢里，疲惫的身体终于赢得了暂时的缓和时间，他们或者拿出自己的个人智能设备，或者仰望车厢的光幕，看着那上面的内容。
突然，所有的内容都变成了以蓝色星球为背景图的新闻直播间，上面是民众们最近耳熟能详的一男一女新闻主播，但这一次，他们难以兴奋所播报的内容，却有些不同寻常。
“重要新闻，林海少校，在经历了这段从卡奇诺到鹰国的回归路途之后，已经抵达了首都星圈！他和船队将于明日上午七时在酷路泽军事基地降落！”
继前一段时间国防大臣遇刺，首都星外层圈被第四卫戍军区舰队戒严，前线战报这些压抑的情绪笼罩后，仿佛一道炫目的阳光，撕开厚重的帷幕，投**了黑白的世界之中。
“轰啊！”
那些一节节磁悬浮车厢，一节节公车里，因为同一个光幕播放的这则新闻，而让很多人情不自禁的从座位上站起来，或者激动的挥舞着拳头，原本一天的疲累，在这一刻却如同灌下了一大罐的咖啡，瞬间消失无踪，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振奋和激动。
每一节车厢，每一个广场，每一个人群$集地，都在重复着同一个信息：他回来了！他回来了！他回来了！
其实，有关林海回归的消息，在曹师道刺杀，汉佛雷编队和冬雪号会师的时候，鹰国就已经知道了，这段日子，很多人都在心里数着日子，在默默地关注着每天新闻中会出现的编队到达哪个星域的片断，静静的等待着这一刻的到来。
溺水的人会渴望抓住身边任何一根浮木争取**每一口新鲜空气，被厚重泥土或者石块压住的植物会卯足劲生长期盼将头顶的厚重压迫推开饱饮朝露傲峙晨风。
唯希望，是永远长存的。
林海，就是现时鹰国国内的那抹希望。人们孜孜不倦的讨论他的过往，他刺杀加纳森，军演对标江上哲，为林字营正名，复仇女神计划，平叛流明星，单舰追击独孤入卡奇诺，再到最近的击杀名震宇内的机甲战神拓跋圭，每一个细节和过程，这些一个个事迹，那一项不被人津津乐道。
哪一项不是在逆境中挣扎而出的希望，和鹰国此时此刻的境遇遭逢，让人感同身受，又生出信心？
他的存在，本身就足以成为传奇和标志。
哪怕现在的国内情势风云变幻，前线的战争胶着而不利。但正值帝国的凛冬，林海的安全归来，就是这寒冬中最温暖的一道暖阳。
是那样的鲜红喷薄，炫目破空，振奋人心。
*****
进入首都星圈，冬雪号的通讯就繁忙了起来。
有来自各级各方通过各个层面打往编队的电话。这些电话，汉佛雷则根据不侵扰林海的原则，单方面的筛除，或者自己接过去挡了下来。当然有些电话，则转向了林海。
“我的妹妹还好吧？林海，你小子要是敢欺负她，她可是还没嫁人的啊……你现在就算是帝国英雄，我也……我也……”光幕那边是李安气急败坏的样子。
“好啦！哥哥，我现在很好，没受什么伤，你转向二号线h我们别占用公共线路！”李晴冬满面涨红，在四周舰桥人们的起哄哄笑声中，狠狠给了自己这个哥哥一个白眼。
李安性格虽然谨小慎微，但触碰到了关键，有的时候还是不会管场合地点的，唯自己这个妹妹是他的心头肉软肋，看李晴冬一副生气的样子，立即也就弱了七分气势，连忙让开到了一边，打开自己的通讯终端。事实上他还在林家这边，刚才对林海吼那几句话，到末尾声势都弱了，基本上耗尽了他全部兴师问罪的勇气。
盘踞了整个镜头的李安让开，在他身后的林威，林薇，河畔星一家人才出现在镜头里，林威咳嗽了一下，稍微掩饰了先前的尴尬，也似乎算是他正式开口的做派，但说到底，有万千的话语和感慨，最终还是浓缩在了这一句话里，“明天你们在酷路泽基地降落，家人们会去接你。”
从早先议会上对林家的攻击以来，再没有这一刻，让人觉得林海的回归带来了莫大的安全。
林海看到了那头有河畔星家族重要的成员，林远山和林江，林南这些家族长辈炽热而又敬畏的看着屏幕，林昊长高了一头，眼神里满是掩饰不住的崇拜。絮絮叨叨对镜头说了很多，林海都微笑以对，最终他再也憋不住了，道，“你真的如传闻里用拓跋圭的“神赐兵器瓦格拉”，如法效尤的击杀了这个宇宙二级机甲战神？”
林海点了点头，“很凶险，差一点我就回不来了。”
差一点就回不来了，但我终究回来了。所以这件事是真的，传闻不是传闻，而是实实在在的真相。
即便是家族中，也忍不住掀起了惊噫之声。
林薇来到面前，笑吟吟道，“他们来询问我那个暗号的时候，我就知道，一定会有这么一天，我们会等到你回来。”
旁边的林昊接口道，“老姐，你今天的笑容，比过去半年加起来还多噢！”
“你想死吗……”
林昊畏惧的摆手求饶后，林薇才说，“还要告诉你一件事，林昊已经加入了太空军，目前是在正在扩编的第十三舰队朱星卯司令辖下的一百九十九歼击机纵队。”
林海这才注意到林昊身上所穿着的太空军飞行员制服。
他下意识的看向了宁清，这个伯爵夫人对他微微点了点头，神色如常，平静，淡雅，坦然。
林海只是没想到一直对林昊很溺爱的宁清，竟然会同意他参加太空军。不过这也是改变，在这场危及鹰国国本的战争中，每一个青年，都无法置身事外，战争真正到来的时候，没有任何人可以独善其身，想要在这场宇宙战争中迎来最终的胜利和以往安宁的生活，就必须去战斗和争取。
林家人是如此，这个帝国千千万万户人家亦是如此。
这个帝国，正在危难中蜕变。
***
“那是你的姐姐？看不出林海你竟然有个什么漂亮的姐姐，噢，红发少女一直是我心中的梦想，”在林海和家人的通讯完毕后，蓝特一脸憧憬状，“我决定了，我先把奥黛丽丢开，全心全意了解一下这位淑女……”
林海嘴角抽搐了一下，“好啊，你要是不怕浑身每一根骨头都被敲碎，大可和她聊聊人生谈谈理想……”
“你别虚张声势啊，我蓝特是被吓大的吗？话说回来，她真的那么暴脾气？哟西，我喜欢……野蛮女友什么的，也很带感啊……”一根筋的蓝特显然已经沉浸在自己的白日梦之中了。
“郎勃家族的通讯。”汉佛雷插口道，“他们要求和你单独面谈。”
会谈在冬雪号的会见室进行。
郎勃北风应该在属于雪狼家族的庄园内，置身于一个充满古典气息的房间，到处妆点着以羚羊，犀牛角等野生动物骨骼毛皮制成的饰物，最栩栩如生的是一头暹罗狮，在他身后的墙壁上虎视眈眈。
双方进行了仪式性的开场交谈。从郎勃北风的口中，对林海带着披身的荣耀回到帝国，表示了祝贺。
林海根本无法从这个男子身上，看出丝毫曾经他们交恶过的痕迹。看出曾经他敢把枪对着他的儿子，和电话那头的他对峙，杀机四伏。
一切都像是从未发生过的云淡风轻。
“我听说，在国会上，有人抨击我的家族在米兰星谋夺巨大利益？”
“这些不过都是闲言碎语罢了，甚至，我也很讨厌这种造谣者，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忙将这个人交给你。”
“我还听说，有人公然要打我的雪初晴公司的主意，扬言调查组要进驻，无限期接手调查所有的项目。这是强取豪夺啊。”
“这种事，子虚乌有。更何况，一个研究所公司而已……如果我们之间有更深入的合作，我向你保证，你会得到比所想像的更多！更丰厚！”
郎勃北风逐一阐述林海的质问，也有些向他做出暗示和承诺的意味，郎勃北风很满意林海能提到这些，因为这些都是林海所正在考虑的东西，站在他们这一边，他的家族，他手上的那些利益，何去何从。
在郎勃北风眼里，这是一种变相的讨问，这代表他在考量。
郎勃北风心底笑了起来，林海将成为，栓在他们院子里的忠犬！而且还是个帝国英雄，明星一般的忠犬。
这无疑对王室的打击是无比巨大的。
王室，已经只能眼看着在这些局势间覆灭下去。王室的势力，忠诚于王室的那些家族，此时都深陷于战争的泥潭，兰德家族回不来，他们的继承人还在前线战场自身难保，而那些其他圆桌贵族，不是保持着隔岸观火的中立，就是他们已经无力来阻止目前受他们几大家族影响的局面。
在这种情况下，郎勃北风相信林海不是一个傻子，他应该会看到其中的利弊，并选择对自己最有力的那一边。
“在你落地之后，我想邀请你亲自来庄园一趟，届时，我们再进行一场深谈。”
“我想，我会考虑的。”
林海在那头点了点头。
从头到尾，郎勃北风都在试探，也都没有提及任何有关拉拢的细节，而郎勃北风也不可能在没有和林海面对面的时候，谈及到那些更加深入，甚至“大逆不道”的那些内容。不过林海的这个态度，本身就能说明很大的问题。
他们之间有深仇，然而面对仇敌的邀约，林海却并没有第一时间拒绝，这说明了他对局势有着深刻的了解，意识到了自己所处境地的艰难，外敌的入侵正在一步步瓦解女王的统治和权威，那个孱弱的王女现在还深陷前线战争泥潭难以自拔，根本没有足够的力量支撑起王室，力挽狂澜。
国内，已经有了很大的势力和联盟聚集在了阿萨斯家族和他们雪狼家族身边。
他即便不想做狗。
面对那足以压弯他膝盖的大势所趋，他如果不跪下，恐怕连忠犬都没得做了。
***
通讯结束，神情白皙阴翳的郎勃拉姆道，“我还是对他并不放心。”
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某些难以回溯的回忆，郎勃拉姆森然道，“他不是个那么容易就妥协的人，他会就这么自己套上狗链子？”
“此一时，彼一时。英雄多出屠狗辈，然而那些有了万贯家财，掌握了权势的出身屠狗辈的大人物，却往往再也不愿意过刀头舔血的生活，比谁都更珍惜自己。”
“有人为他导演了结局，而我认为这将可能是整个帝国百年以来，甚至无数年以后，都会在戏剧和各种文艺作品里拥有巨大市场的故事。”
“这个结局是……悲剧的英雄！”
郎勃北风站了起来，头顶有庄园拱形结构的玻璃窗投射下来的光柱，他在光柱之间，振振有词，无数流萤随着他的衣袂飞舞，“一个由王室扶持出来，却最终走向终结数千年鹰国王室，为了将民众从腐朽王权的控制下解救而弑君的悲剧性色彩的英雄。他的生命，将在他最炽热的巅峰，燃烧殆尽！他会成为丰碑，他的雕像会驻立在国王广场上面！”
“当然……仅仅只有那堆笨重的废铜烂铁而已！”
***
从房间里出来，林字营一干人物眼巴巴的将林海给望着。
林海只是无奈的看向身后的房间。
“缓兵之计，我也会用啊……”
“这群二百五真指望着我会被他们一步步带进行刺女王的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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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这次我都是复制的。( )
第二十二章 交易？绝望。
“冬雪号来到首都星圈之后，我手里已经掌握了冬雪号的联络清单……我需要特别提出的是，首相先生，林海和郎勃北风进行了一场二十三分钟的单独通话。”
首相办公室主任福迪手拿着一份报告，来到了刚刚出席了一场战争动员基金会返回的穆夫面前。
穆夫刚刚来得及用温热的毛巾擦了擦脸，舒展开的眉宇就再一次的蹙了起来。
“林海和郎勃北风的儿子在他的手里，成为了一名阉人，这是帝国上层无人不知道的事情，林海已经是他们的眼中钉，难道郎勃北风就能这样放下吃了这么大亏的成见？”
“能够一下子反差转变这么大的，这个世间除了爱情，只怕就是利益了。郎勃北风当然不可能爱上了林海，所以他看中了林海可能给他带来的利益。”福迪看了穆夫一眼，后者显然没有被他努力想让气氛缓和一些的“幽默感”打动。反而是更加眉头深锁。
“要是爱情那可就太好了！只可惜，能让郎勃北风放下其子被重创的面子和里子，主动拉拢，他们在这上面拉拢林海所表现出来的决心，这才是我所担心的！他们究竟能许诺给他什么好处？而无论林海要什么，我可以保证，他们都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穆夫细细琢磨，“在这个时候，将林海争取到他们这一边，对他们而言的确是有巨大的帮助。”
“可惜冬雪号是使用的**系统，我们无法通过天网截取到林海和郎勃北风究竟说了些什么，我觉得有必要等到他们落地后，对冬雪号的数据库进行一番调查。”
“这个并不重要了，”穆夫摇了摇头，“那里面绝对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内容。用不着费这个功夫，而且，此举还可能刺激到林海。”
福迪有些默然，心想那个即将在首都星落地的男人，的确将再也不是那个被戏称为“后勤军”的少校了。就连首相大人，在一些例行的措施惯例上，都不好用在他的身上。
“我在意的是林海的态度。”穆夫在短暂的停顿后，道，“他难道不应该是直接拒绝的吗。和这样有深仇大恨者的家族，他难道还有和对方谈判的可能？要说对方如果以什么人的性命威胁他，经历了郎勃拉姆事件，还有连拓跋圭都死在他手里，我不相信此时的鹰国国内，还有谁会不知死活的用这种方式威胁他？就是阿萨斯家族，恐怕都不敢激怒他。”
福迪再次的沉默。
那个从卡奇诺返回首都的男人实在太重要了，重要到就连他并没有拒绝阿萨斯家族的会谈，也会让人猜测他所透露出来的态度和深意。甚至揣测这一切的人，是圆桌大贵族，是首相穆夫，是这个帝国目前站在风云最顶端层面的这些人。
偏偏，他就是那样的猜测不透！
再晚些的时候，经历了三场会议，穆夫终于和副首相艾威等人走出机要大楼，进入了同一辆车内碰头。
来到仅有两人的宽大私密后座，艾威道，“我认为阿萨斯家族陈克和他们的联盟，准备将林海拉拢为他们的人了！”
“我记得在加入皇家青年骑士团之始，会有一段宣言，那应该是：我将忠诚于女王陛下，维护国家的完整，保护国民的安危，如有危难时必挺身，无惧自己的牺牲。”穆夫神色肃重，“如果他忘记了这段誓言，那么他也应该去看看此刻费远星的战场，那些他的战友，他曾经一同上过学，参过军的那些人们，是如何抵御西庞人的践踏保护这个国家的，他林海会不会觉得自己颜面无存？”
***
“他对帝国有怨气，这是可能的。”艾威叹了一口气，“他的母亲是星盟人，一直被不喜星盟的议会很大一部分条顿派势力所诟病，林威要在仕途上更进一步，他的母亲就是累赘，所以当初他和她的母亲一直居住在52号行星那种贫民窟，他是个非正统名分的私生子。加纳森为祸一方，他冒着生命危险杀死了他，帝国却没能给予他相应的荣誉……”
“还'什么荣誉？联合空贼引诱匪帮舰队袭击女王的舰队？咬死一个公民逮捕权的权利，就驾驶一架偷来的高度机密机甲满天下的追杀加纳森？加纳森该死，那么林海那家伙为了杀死他沿途所撞毁的民屋设施，那高达上亿的损失，那些民众被毁坏的个人财物的权利，就不追究了？加纳森仍然只是大贵族手里的棋子，背后更有深不可测的漩涡，如果当时给了他林海众人难及的荣誉，他再借势沿着加纳森这条线查上去，你认为他能活多长时间？最终，只是让他坐了一段时间的牢，还被女王给****了，这还不算大大的有脸？”
“而且，为了防范刺杀了加纳森带来的一系列后果深远影响，甚至说，就是为了保护他，把他送进了皇家青年骑士团，末了还担心他在那种严苛的环境下被欺负，或者闹出不必要的麻烦，专程给了他一枚巴斯勋章！”
穆夫肉疼，“一枚巴斯勋章啊！这不等同于是表扬赞同他吗？他还要怎么样！？要是他是我家那个小家伙，我肯定是当面要骂醒他，说不得一顿好打。关键是，穆恩那小子天天在我耳边诉说他如何如何……他要是是这种忘恩负义之徒，我那小兔崽子真是瞎了眼！”
“之于我们这样的人，才能看得出来，那个强势得绝不会退让半分的女王，何尝对这么一名后生给予过这么宽宏大量的容忍和宽怀？但是他毕竟还是太年轻了，放在那个人眼里，无法知道以前女王是什么样的性格，又如何知道对规法赏罚严明到了极致的女王，对他可以说是格外开恩和照顾。但对他而言，女王太锋利了，总是高高在上，距离他太远，又如何看得到她对自己的柔和。”
艾威喃喃道，“他不理解，再加上皇家青年骑士团的内部一些龌蹉，他们林字营被排挤，对外称为“后勤部队”，甚至之前是讲究根源正统军方的异类，这些偏见，或许都会让林海产生逆反的心理，也许，真的有可能，他会被阿萨斯家族争取过去！”
“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我们所能做的，也就是将他争取到我们这边罢了。”艾威苦涩道。
穆夫一直有些隐隐的恼怒，一直以来，对这个国家忠诚，维护这个国家的统一稳定，这是一个最大的前提，是根本不用再三阐述的底限。然而现在，他发现国内和周遭，国家统一与否，似乎并不重要了，只要能够让一些人得以建立他们新的秩序规则利益，这个国家哪怕就是分崩离析，他们也并不在意，甚至更在其中推波助澜。
前线的将士在流血牺牲，后方的无数个家庭正把自己辛苦养大的子女送上那片绞肉场。但是在一些人眼里，这恰是让他们可以作壁上观，保存实力，以外敌入侵来削弱这个国家的王室和政府，而他们得以暗中积蓄力量准备颠覆国家的机会。
现在，连一位为这个国家激战而创造了奇迹回归的年轻英雄，竟然也在动摇了。
他穆夫还能说什么呢？
他只听到自己的声音道，无比悲哀道，“那么……我们又能给他什么，开出比阿萨斯家族更具诱惑力的条件？”
即便能争取到一位英雄，即便能达成协议。
这也只是交易。而不是一个国家由衷的，内在炽热的生命力所焕发出来的忠诚的力量。
难道这个国家，真的没有希望了吗？
***
“我手中掌握着来自贺兰的有关于雪狼家族他们这些通敌的重要证据，但这份证据并不足以对他们造成致命打击，因为这上面都是他们家族的重要人物，但不是核心。类似郎勃北风，杰斯，梅林这样的老狐狸，如果他们决定自断臂膀，他们仍然能够得以脱身，而只要他们在，这股势力就不会得到真正的拔除，所以我必须要演一场戏，这场戏要更深入，也许并不需要得到他们完全信任，但至少让他们放松警惕，露出各自的尾巴，让他们以为，一切都胜券在握！”
在几个人凑做一堆的房间里，首都星的轮廓在长条形的观景窗上，已经占据了小半个篇幅。
“那可一定要演到位啊！”雷迪尔重重点头。
“走上这条路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我们可能有朝一日，会撼动到这个屹立数千年的帝国最根本的一些事物。”沙塔斯眯了眯眼，他的眼底闪烁着明媚的光彩，“那么现在，我们就去做吧。”
李晴冬却盯着林海的眼睛，“这样真的……可以吗？”
林海回以微笑，“可以的。”
李晴冬从脊椎浮出略微的麻意，她知道林海这番回答是温和的，平静的。
但本质里，却是无坚不摧的强硬。( )
第十七章 阴谋诡计!
最终曹师道还是脱离了战场，太空潜艇的速度不是舰队可以比拟，太空战机也没有那样的巡航力，哪怕是冬雪号的机动力，相比起来都弱了一筹，这大概也是曹师道敢直接深入鹰国内腹，发起这场伏击的底气。☆→，
只是曹师道临退出战场之时，和紧追的冬雪号有过一场对峙，两艘战舰相隔着极为遥远的距离，林海看着曹师道的座驾，而他也清楚曹师道一定也同样盯着他这艘想吃到嘴里，却最终不得入口的肉。
他们没有进行任何双向的通讯，隔空喊话或者展开骂战，因为那没有任何意义，双方都很清楚，他们之间的战斗，并没有结束。
那将是宿命一样最终遑遑到来的对决，可能发生在遥远或者并不太遥远的未来。
他们……必将再次碰面。
那个时候，就是一场壮阔的生死立判!
***
这一场伏击在短短时间里面，随着鹰国边境各个沿路关卡星门无形中提高戒备等级，搜寻部队数量的增多，而迅速的散播开来，在如今的局势下，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之余曹师道而言，这是足以写入史册的一场突袭。
西庞人的军神，太空舰队的指挥官竟然离开了坐镇的大后方，亲率鲨群偷入鹰国后方內腹袭击回归路途的林海，这本就是战争史上面的一出极为经典的奔袭，如果成功，宇宙名将榜上，曹师道的排名恐怕会一路飙升，令在这个榜单上的那些星盟名将也为之惑目。
即便失败了，但对于曹师道的这场暗杀，仍然让人心有余悸，无异于再度刷新了这位西庞军神的观感，在这场战争中，善战者无赫赫之功，西庞人的太空潜艇部队对鹰国后勤生命线造成了巨大破坏，这些都是曹师道坐镇后方指挥的功劳，打破了统帅千金之体不立危墙这个看似颠扑不破的真理，曹师道的隐忍，冷静，凶悍，觅机而动的强大行动力，在这场暗杀中表现得淋漓尽致。
他退可以指挥千军横荡宇宙，进则可以一骑当千纵横驰骋，实在是这场战争中，对鹰国而言危险程度不在王下尔德之下的存在！
而之于林海，本来拓跋圭死于他之手一事还是背后里让很多人酸溜溜的议论，在这些人看来，光是卡奇诺高手群起攻击拓跋圭，就让林海击杀拓跋圭这实打实的战绩大打折扣。而林海即便能平复拓跋圭在卡奇诺掀起的针对鹰国不利局势，在这些人眼中也就是适逢其会，认为换做任何人在当时的情况，都可能代替林海成事。
冬雪号因为追击独孤而误入卡奇诺，因为翎卫势力庞大而一直如老鼠躲藏，最终看到转机内乱趁势击杀拓跋圭，这就是很多人眼睛里的林字营和林海。说到底这些国内质疑者大部分都是一些带着傲慢的传统贵族，要不就是拥有政治脉络的一些议员和政府要员之类，他们膈应的仍然是林海以一个私生子的身份，没有地位也没有资源，竟然有朝一日“撞上了”这样的功绩，不说在这个国度成了英雄，就是百年以后，也会在那些著史者的笔端留下一笔。
何德何能，他凭什么！？
而曹师道的亲自率鲨群伏杀林海，不亚于当头棒喝，让他们如梦初醒。
这个在他们看起来不够资格成为“重要人物”的林海，却在西庞人眼里如眼中针肉中刺，曹师道不惜亲身犯险也要杀死他，这意味着他在这场战争中，已经举足轻重。
能够让曹师道亲自来袭却又不得不被迫率领残舰撤离，使得这场暗杀破产，这还是曹师道极为少数的精心筹划却又受挫，足以让林海继击杀拓跋圭之后，再度被推上浪潮顶峰的焦点。
“曹师道到底是怎么样在我们国内各个关卡的封锁之下，突破进入到我们內腹，进行这场伏击的？”首相办公室里，穆夫怒气汹汹，面对眼前的副首相艾威，幕僚长，军情部长罗威等内阁核心，目光凌厉。
“目前政府的星门战略关卡，仅仅是鹰国境内关卡的两成，除去这些，剩下的八成是各个组织，财团，贸易机构负责管理维护。”副首相艾威皱了皱眉，星门是自然资源，除了极具战略意义的被政府所管控，布置了防御之外，其他的都是作为公共设施向民众开放，一般的民用舰船只需要缴纳少许的维护费用，就可以通过星门进行星球跳跃，而要进行旅行的人们则可以选择那些大型公司的客船来回穿梭各个星域。
但即便是这样，为了维护星门的公共秩序，政府仍然会委托一些相关的公司进行管理，甚至用私兵依据国内法律维持治安。
“事发之后，我们进行了大量的筛查，发现有几个星门监察站的过往舰船数据，因为遭到了故障而大量的缺失！”
在鹰国境内，每一座星门空间通道附近都设有监察站，这是记录穿越星门的舰船引擎和星门所产生的搅动波，不同的引擎有不同的波长曲线，经过星门，引擎会和星门产生共鸣，释放出辐射波，通过对波长的分析，便能得到经过舰船的型号和数据。也能准确知道曹师道的西庞潜艇部队究竟是从什么地方潜入鹰国內腹的。
而现在，竟然有星门监察站的数据故障缺失了！
监察站丢失一些数据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甚至这是常态，特别对于一些航道吞吐量大的监察站来说，数据缺失很正常。但是监察站作为精密测量的站点，绝不可能出现大规模的数据缺失！这种情况，是极其罕见的，而现在，就在曹师道入侵的当口，竟然有几座监察站都遭遇了故障？
“他们分别是埃尔文监察站，特西玛监察站，奥古监察站和小熊憩湾监察站……”罗威缓缓道。
罗威的话语仿佛将一张纱布缓缓揭开，撕开了其内的腐烂的疮疤，所有人心理的揣测，终于证实。
“这些都是雪狼家族，阿萨斯家族以及他们相关势力所控制的星门！”艾威咬了咬牙，虽然知道现在国内情势不容乐观，这些人对权力角逐极为热衷，但像是现在，竟然直接和敌人合作，暗杀一位可以给鹰国带来稳定的英雄，不惜将局势推向深渊。这帮人远比他们所想像的还要没有底线！
穆夫面色肃然道，“这正好说明了他们很可能已经直接成为了星盟的代言人，成为了和西庞人一样，要将我们的国土和民族分裂，吞并的代言人。情势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严峻。”
“他们要借着这个巨大的危机，让危难压下来，让全鹰国所有人都感觉到，这个国度已经撑不下去了，不行了，他们再堂而皇之的站出来，取而代之，从一个篡夺者，反而成为拯救者，而那个时候，再从星盟手里争取一部分看似权益实际是施舍的东西，民众们恐怕就会把他们当成是救世主了！”
“这件事情，必须查！一查到底！只要我们手里掌握着充足的证据，我穆夫就是拼着掉脑袋，也要对他们执行审判！”
“不过，”穆夫目光稍缓的看向窗外，“我们也藉由这件事，迎来了我们卡奇诺大捷的英雄的归来。我可以想象得到，那必然是非常振奋人心的一幕……他活着，就是对敌人最大的羞辱！就能让所有心怀异动的人，坐立不安！”
“我有预感，那些人的煎熬，即将到来了！”
***
***
以冬雪号为首，左侧是勇士号，右侧米兰星号，后方则是复仇号，以及汉佛雷剩余编队，正朝首都星区的方向高速行进。
勇士号这几艘都是卡奇诺的战舰所改装而出的，看上去和鹰**工体系的战舰有迥然不同之处，加上正是有他们的出现，才让冬雪号被暗杀的局面一时扭转，所以汉佛雷编队之中的军官们，对这几艘船好奇得不得了。
“勇士号，复仇号，米兰星号……这些都是卡奇诺人派来帮助我们的战舰吗？看来这次林海少校击败了拓跋圭，却赢得了卡奇诺人的友谊啊！”
“其中我最喜欢米兰星号，不知道这是不是根据我们鹰国那颗以米兰星为模板命名的呢？”一个短发女船员站在舷窗便，双手捧起，道，“米兰星，那个有无数历史人文古迹的地方，这场战争结束后，我要去那里来一场旅行和邂逅！”
一位男士官在旁打趣道，“邂逅谁呢……要是暂时没选择的话，你看我怎么样？”
然后是周围一片男人举手，争先恐后，“他不靠谱，睡觉打呼噜还磨牙，不如选择我？”“还有我……我我我！”
弄得那年轻女士官哭笑不得，“滚！”
“依我说，要帮忙，就多派点船嘛……三艘战舰，除了护送冬雪号回归之外，还能在战场起多大作用？”当然也有一些军官琢磨着悻然道。这是想到鹰国目前的局势，恨不得在这凛冬之际等来一大筐取暖炭火的。
“也不能这么说……卡奇诺人刚刚解决他们国内的重大危机，他们没有理由再为我们鹰国出兵，树敌一个强大的西庞，还有西庞背后支持他们动武的星盟势力。面临这些，我们也不能要求卡奇诺人为我们赴汤蹈火，这对谁来说都是烂摊子！”这是为卡奇诺的难处所考虑的人。
“是这个道理，毕竟卡奇诺人愿意帮忙把林海少校护送回来，这就算是仁至义尽了！”
众军士船员们你一言，我一语。他们之前刚刚哀悼过遇难被西庞人杀害的船员战友们，不过看着那艘冬雪号的身影在他们前方，他们就无比的踏实。
因为如果不是他们发现并牵制了曹师道的十三艘利齿鲨，仅仅凭借冬雪号在内回归的四艘战舰，恐怕也是不足以对抗曹师道的。
用牺牲和鲜血来换取那艘船，那个人的安全，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
在曹师道发起的伏击之后，汉佛雷受损的旗舰送回了当地的船坞修理，剩下的人则和汉佛雷一并登上了冬雪号，随冬雪号返回首都星。
舰桥上，汉佛雷神色凝重，“国内形势不容乐观，战争带来的冲击很大，让很多实体经济受到了重创，更有消息说西庞人计划明年三月就一举拿下费远星，进逼米兰星区，这直接让米兰星区人心惶惶，不少人朝首都星区，雅安星区等剩下的星区避难，而在这个当头，国防大臣夏尔德竟然遇刺，这件事在鹰国掀起了巨大的震动，当然到目前为止的调查仍然没有进展，可以说现在已经是外忧内患，上下两院更是极不安宁，国内，已经一团糟了！”
汉佛雷叹了一口气，“在这种情况下，我丝毫不怀疑西庞人可以在明年攻陷费远星，然后长驱直入更进一步蚕食我们大量领土，鹰国的抵抗能力将一溃千里，毁灭……即将降临！”
汉佛雷的语气里更多的是灰暗，恐怕夏尔德的身亡，对他造成了很大的撼动，颇有些心灰意懒。他很不看好目前的局势，而这还是从一位十分忠诚，勇猛的青壮年名将所道出的看法，所以可以知道鹰国内部整体士气低落到了一个怎样的地步？
“我们也算是和曹师道交过手了，他逃遁的消息已经发布到了帝国各个关卡，但他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必然也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离开，所以拦截他的可能十分渺茫。据说现在国会上面，正是碍于曹师道的太空潜艇鲨群部队对后勤运输的巨大破坏瘫痪，使得影子内阁大做文章，发起了各种各样的阻击，压下了一百多份军方紧急的议案，军方的手脚被缚，前线将更加的举步维艰。”
“难道这些人看不到吗？难道不知道他们这样做，会影响到前线部队各种问题？”李晴冬忍不住问道。他们听着汉佛雷分析情势，只觉得现在的鹰国国内十分荒诞。
“他们不会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会带来什么，因为以他们的逻辑，运输十成的物资，有两成能够运送到前线军方的手里就已经很不错了，八成都会丢在后勤这条线上面，他们只会拿这个大做文章，减少后勤的损失，让军方腾出手去应付太空鲨群对补给线的破坏，而不是紧迫着补给前线，殊不知，要对付太空鲨群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但前线作战的胜负却是只争朝夕啊！”
众人听得默然，现在的情况就是，西庞人破坏瘫痪了鹰国对前线的后勤生命线，每天都有无数的商船和运输船队被西庞人的潜艇鱼雷炸成太空铁骸，再加上国内因为战争而导致的失业潮，难民，经济严冬，于是这更给了影子内阁以借口，用以搁置军方的补给运输，新型技术的研发，军事预算增长这些开销。
他们给出的理由则非常直接粗暴：就算给了你们这些预算，也会被西庞人毁去七七八八，还不如缩减投入，运用在振兴经济上面！而前线的难处，不正是考验你们这些帝**人意志的时刻到来了吗？
不幸的是，这一套理论却可以广泛获得不明真相的民众的认同。
关键是，如果真的前线失守，被西庞人攻破，阿萨斯家族和他的联盟所控制的议会影子内阁和舆论则可以完全将矛头指向女王，战时内阁和军方不作为上面。
而完全让人忽略就在西庞人将绳索套住鹰国脖子最关键的时候，他们在帮忙勒紧绳子，束缚鹰国挣扎的手，在后方使劲的拖后腿！
这个时候，林海又想到了女王在自己觐见会谈的时候，给自己看的那份报告。
夏老头……你是真的死了吗？
又或者，你是在暗处等待时机，一举定鼎乾坤呢？
不过，对于能够养出夏盈这样女子的男人而言，你大概没那么容易就死在这些阴谋诡计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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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紧锣密鼓
“我们的舰队昨天已经平安通过爱马星门，今日已经是前往诺尔曼空间通道的路途上了，我们选择的都是最偏僻的航线，是军方的航道，基本上没有民用航船，就是军用船只，也极少从这些空间通道出没。”李晴冬来到林海身旁，穿着修身的太空服，透过头盔，用两人之间的私密频道说着。
人们还在哀悼，只不过多少愤怒和哀伤被此刻太空接踵起伏亮起的氢爆弹伪装烟花给冲淡了。事实就是这样，这是战争年代，不会有人长久的沉浸在哀恸之中，送别应该有送别的态度，他们是太空军人，和战友道别，然后带着那份仇恨和动力，将在战场给敌人予以痛击。
只是曹师道，已经成为了包括林海在内，务必除之而后快之人！
“速度还算是很快的，就跟在我们后面吧。”林海扬了扬眉，“没有被发现踪迹？”
“有大卫的帮助，加上这些空间站的监测级别并不高，大概这本身就是在鹰国內腹行进，兵力都不多，所以接手的很快。”李晴冬明亮的眼珠倒映出头顶的花火，“只是有件事有些疑惑。”
“什么事？”
“我们在接管了这些空间站后，都将官兵带上了舰队，好吃好喝供着，当然不能让他们生出情绪来，毕竟其实大家都是帝国军人，而他们被自己人莫名其妙给俘虏了……我们留在监测站的人员，原本是要排除监测站的一些核心内部数据，以防被有心人给追究出来，但是监测站在我们夺取之后，突然的关闭了。”
“关闭了？”林海有些讶异。
“是关闭了，”李晴冬点点头，“监测站自有一套和鹰国最高军情总部大楼的信息交换联系，我们一直以来，都是想办法欺骗和军情总部的联络，大卫不可能将监测站关闭，因为这样那边会立即发现异常，唯一的解释，就是我们在占领这些监测站过后，鹰国总部那边，就发送讯号，关闭了这些监测站。”
李晴冬眼神射出一些不豫，“我有些担心，总感觉我们的行踪，都被人查知着。我询问过大卫了，他对拥有熵维持系统的鹰国最高层天网，是无法侵入的，所以他也不知道这桩事到底为什么这么奇怪……”
“奇怪……”林海反复思忖着，然后豁然，面对宇宙，其实身着宇航服，站在战舰外壳上，这样近距离接触最浩瀚无边的星空，也是一桩心旷神怡的事情，“也许并不需要担心什么，如果对方有恶意，这代表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了，现在我们的大军，绝不可能还这么悄无声息的运动。能够做这件事的人，我想是在对我们发送一个信息。”
“信息？”李晴冬讶然，歪着头看过来。林海觉得这幅样子委实有些可爱，歪着头盔的女孩，实在是很有些萌点。
“这信息是在跟我们沟通，他们已经帮我们打理了痕迹，现在似乎正对我们扫榻相迎。”
“难道说是……女王吗？”李晴冬想到这个可能，手忍不住要捂住嘴巴，只是她只能捂住自己的玻璃面罩。
“有可能，甚至更有可能，是某位一直装死躲在暗处的家伙。”
***
“即将回到首都星……我总觉得有些害怕。”李晴冬喃喃道。
“害怕什么？”林海问，但他的眼珠子已经聚缩了起来。
“害怕我们行弗愿之所为，害怕我们满手染满血腥，害怕我们在别无退路下置身难以自拔的漩涡。”
林海很清楚李晴冬的意思，她害怕着什么。
也许在如今的局势下，他们这支军队回到首都星，可能会扮演一个在日后历史上怎么也无法抹去的角色，这个角色不光举足轻重，更伴随着永远洗刷不掉的血腥。
会死人，也许会死很多很多的人。
不说那些该死的，很可能到时候罪不至死者，也会被命运的巨轮推动，倒在他们的手下。
说到底，他们踏出这一步，就很可能无法回头了。
随着回归日程的接近，首楸感受到自己身上的负担，不光是林字营全员都有感觉，李晴冬有所害怕，他林海，又何尝不害怕。
是的，那是一种恐惧。
当镰刀在你的手里，而有很多人的生死性命，都掌握在你的刀下，很可能，你必须杀人，必须不停的杀人，无论这些人究竟到没有到该死的那一步，你都是这把刀，很可能是女王手里的刀，也可能是那些所有需要稳定的人手里的刀。而杀人的事，就要你来做。
你害不害怕？
林海轻轻上前，从后面拍着李晴冬的背。
外面是零下的太空环境，太空服完全将那些温度隔绝在了纤维服之外，然而李晴冬似乎能感到林海的身体靠近自己，带来的那一丝丝暖意。她有些局促，脸有些微红，但很快她就坦然了林海在自己背部轻拍的安慰。
是的，这个时候，他们都需要安慰。
如果有一天，这个男人必须要沾满血腥，必须要杀很多很多的人，成为别人口里的修罗。那么她，也会成为站在血泊里他身边最显眼的那一个，为他挡住明枪暗箭，所有的利刃加身。
***
林海当然不可能成为别人手里的刀，无论掌握在女王的手里，还是首相穆夫的手。哪怕那些圆桌大贵族就是再该死，也有很多人罪不至死，而这趟回归，他似乎将无可避免的要成为那把刀。如果帝国因此要陷入一场内战之中，那么在目前的局势下，将是非常严峻的一场灾难。
他很讨厌这样的感觉，那是一种命运首次不在自己掌握的感觉。
而时间却步步紧逼，似乎并没有他回旋的时间了。
“必须阻止这一切，帝国不能陷入内战之中，今天有人为我们而死，明天，就会有无数仇恨的种子演进成分裂。”
“所以，要解决这件事，就必须尽快！”
林海知道，这件事很棘手，但要完全掌控局势，就必须拥有凌驾一切的决心。
<>所幸，他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
护送着林海的汉佛雷编队一众人，正朝着首都星圈前进，通过赛斯湾，就从偏僻稀少居住星的地带，进入了鹰国的人口密集区，在临近几座大型空间通道和繁华星域空港的时候，自然受到了沿路无与伦比的欢迎。
冬雪号即将归来，即将在这个帝国的凛冬前往首都星圈，带回了那位卡奇诺大捷的林海少校，给这个国度目前的局势，增添了许多的暖意。
过境沿途，民众们像是过节一样振奋。
哪怕这支编队只是经过了行星所在的星域，在行星的人们也打开着电视节目，和家人与老友围坐在桌前，桌上摆满了丰盛的食物，或许有火鸡和油香四溢的腊排骨，看着光幕上报道冬雪号已经经过他们星域的新闻，由衷的与有荣焉。
这直接让帝国几个并不如何出名的行星，譬如阿童木星，监利星，卡瓦星这样的星球，突然一夜被很多人熟知。
更有眼红这一切的诸如奥利安娜，艾菲德斯这样的以旅游资源著称的星球，星球议长托了军方的关系，希望能够让那位汉佛雷将军，在回归途中选择他们的星球所在的星域“路过”，为他们多增添一些人气。
最终当然汉佛雷直接否决了在报告中夹杂的来自军方某些人的这些令人啼笑皆非的“建议”。
林海正在归来，有的人翘首以盼，有的人则视之为巨大的麻烦。
***
“为什么没有杀死他！……曹师道这家伙名不副实，看来西庞人的军神也是个浪得虚名之辈，怎么可以没有杀死他！”郎勃拉姆狞着脸，在餐桌面前大怒。
一桌子雪狼家族，以及几大圆桌贵族的代表，还有他们拥趸的势力，都一时沉默。郎勃拉姆自和林海的那场冲突变成阉人过后，就性情大变，似乎现在也已经成为帝国高层圈子里的笑料。只不过在有两个贵族于风月场合公然对郎勃拉姆讥笑传出，没过多久一个死于其鉴定为精神病妻子的手里，一个莫名死于突如其来的车祸后，就再没有人敢公然将阉人这个词语挂在嘴边。而这个词语，似乎也成为了帝国上层贵族圈的一个禁词。
“稍安勿躁。曹师道仅仅以十三艘潜艇，就神鬼莫测的潜入到了帝国的东南腹地，发起暗杀，这并不是曹师道的问题，是那个小子，的确****运实在太好了！”郎勃北风沉然道。
“护卫在他身旁的那三艘战舰，是什么来历？”伊索家族的本纳特沉吟后开口。
曹师道对林海的暗杀之所以不成功，无非就是汉佛雷编队和那几艘护卫在冬雪号身边的舰船。在此之前，他们听得郎勃北风说林海回不来，他们知道，以雪狼家族和阿萨斯家族的能量，定然会说到做到。
但真正得到消息的时候，他们仍然是震惊的，郎勃北风口中那拦截者，竟然是西庞人的军神曹师道！
而更让他们愕然的，是曹师道竟然也无功而返，被迫放弃对林海的暗杀。
林海身边那多出来的战舰，还有汉佛雷适逢其会，使得原本能令他们鼓掌碰杯的幸事，功亏一篑！
“是卡奇诺人支援的舰船，该死！这帮混账，有朝一日腾出手来，定然要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泰格家族的杰斯皱了皱眉头，“卡奇诺大捷，拓跋圭身亡，林海，会不会争取到了卡奇诺人？”
“依我看不可能……你会为了不相关的人，让自己的族人流血牺牲，陷入万劫不复？而仅仅是因为对方消灭了盘踞你家的恶霸？”梅林家族的摩根摇了摇头，“更何况，卡奇诺现在国内恐怕也一团乱麻吧，要解决动荡带来的难题，他们自顾不暇！更何况，一个区区卡奇诺，难道就敢招惹西庞人？”
众人纷纷点头。
“关键是，现在林海就要回来了，他回来，对目前的局势，的确会有影响，说到底，他的背后仍然是女王，此举会无形中给保皇派增长很多的声望，面对隔岸观火者，恐怕这次会有更多人迈出那之前犹豫再三而不敢迈的步，站在王室那边。”
“不会的。”
在众人的稍微不安中，郎勃北风沉然开口。
在无数目光聚焦他身上之时，他续道，“那个小子在卡奇诺运气好到没死，还侥幸给了拓跋圭最后一击，无论如何，他目前已经是不可忽略的存在。他的确已经成为了一个目前所有人眼睛里的英雄。但是，这并不代表着，王室那边就能得到先机。我们只要把他拉拢过来，自然会给王室最沉重的打击！”
“拉拢他！？”在场的众人，无不愕然。同时也感受到了眼前这个雪狼家族家主的大气魄。
郎勃拉姆脸色铁青，但一声不吭，他并没有对自己父亲的这个提议，提出任何的反对意见。
“拉拢他，他会答应吗？要知道，郎勃拉姆还在他手里吃过亏……”本纳特道。
郎勃北风看了身旁脸色阴翳的郎勃拉姆一眼，“你们想说郎勃拉姆中了一枪的事？他已经植入了新组织，目前正在生长期，未来可能恢复百分之四十的功效。而且，我们找到了之前和郎勃拉姆有关系的一个女子，已经怀有身孕，我们将她妥善安置，所以我郎勃家族，未来也不算完全无后。从这个角度，我们至少让他表面看上去，有和解的可能。”
众人无不佩服郎勃北风的枭雄气质，自己儿子被阉，这种等同于奇耻大辱的事情，他却可以如此平静的拿出来讨论。正是这种可以将眼前亏吞进肚子里的人，才体现出圆桌大贵族的可怕。才显示出这个阿萨斯家族左膀右臂的雪狼家族的厉害。
“而且，我相信他会答应！要知道，他只是一个贫民窟的私生子！他本身就充满着趋利避害的市侩！只要我们摆明车马，让他看清楚目前的情况，相信他不是一个愚蠢的人，去选择站在一艘注定会沉没的船上！”
“别这么说……万一人家有信仰呢？”人群中不知道谁，带着笑谑道。
引发了一片哄笑。
郎勃北风笑意渐敛，“只要眼前的问题过去，日后，再来慢慢让他尝到，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英雄……呵！”
“这个国家，注定载入史册的英雄，只可能是我们！”
第二十章 算账
费远星前线，第一舰队防区。∏∈∏∈，
密密麻麻的舰群中有一艘最为突出的战舰，沉重的装甲，修长的舰体，还有那让第一舰队所有官兵看着就为之振奋的铁血阿萨斯标识，都代表这艘船的与众不同。
“郎勃北风要拉拢他，我是赞同的。”舰船内的一处房间沙发上，陈星睿道，“目前的情况下，他的成功归来，会对局势产生深远影响，把他争取在我们阵营里，将有莫大好处。我很想知道他的胃口到底是多大，从少校直升少将？或者再不济宣告将狮鹫军团交给他？”
“狮鹫军团是我们在军方最嫡系的三支最重要的力量之一，我相信任何一个穷光蛋从无到有面临这样的诱惑，都无法拒绝！”第一舰队总司令李密沉声道。
“说到底，他算是花瓶，一个精致而名贵的花瓶。”停顿了一下，陈星睿道，“但这个花瓶，也要掌握在我们的手里。”
“其实，你才是最应该承受这份荣誉的人。”李密道。他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他样貌英俊，既不是俊美那种给人以阴柔女性化的感觉，也不是俊逸那样有玩世不恭的特质，他仿佛天生为成为一个领袖而存在。根据帝国势力内无数为他铺路者的规划，他原本才应该是成为帝国英雄的那个人，他在手下势力军团里堆砌出来的战绩，能够压倒任何一个同年龄的将领，而在适当的时机，他将会走向竞选这条路，从孱弱的王室下扶起这个帝国，再引入强大的帮助者，让鹰国破而后立，成为一个全新的理想国。
然而，林海的高速崛起，却让陈星睿的光芒相形见绌。
听到卡奇诺大捷的消息，无数人翘首以盼他的安危和他的归来，曹师道竟然亲自出手，足以将他摆在了一个无论地位还是价值都极高的地步。他摆脱暗杀后回归的沿途星域，那些行星上的人们觥筹交错竞相庆祝，这些难道不应该本是他陈星睿人生剧本的一部分？
却被一个出身贫民窟的小伯爵私生子给抢尽了风头！
“我的父亲曾经对我说过，人生是一条漫长的长跑，永远不要在意你的起点是高贵还是贫贱，因为最终盖棺定论的将是你的终点。虽然我的起点在很多人看来足够的高了，但我从来没有放弃过努力。民众永远是善忘的，他们会记住今天的英雄，但在若干年后，他们连怀缅的心情都不会再有，说到底，历史永远记住的只是赢家。此时的英雄，可不一定是赢家！赢家永远是在背后制造英雄，或者毁灭英雄的人。”
“如果我是命运的编剧，不知道这样安排他的结局，会不会更好？”陈星睿嘴角微扬，“英雄的归来，却囿于王室的腐朽，最终想单枪匹马改变这个世道，结果悲剧的走向了弑君的道路，功过尘土，只付于后人评说了。”
“从杀加纳森，到使命军演，再到卡奇诺。这正是他的风格，所以所有人大概都能接受他的结局。”
“所以他目前对我们而言，非常的重要。只要把他争取在我们手里，我们的目标，将更快一步达成。”
李密重重的点了点头，他虽然已经是五十之岁，然而面对眼前的男子，他可从来没有把他当成是一个年轻人。相反，他时刻带着敬畏，他是真正的大人物。是那样在历史的进程中，或许只是很不起眼的闪烁了一下，便隐于背后，但只要从历史中抽丝剥茧，就会发现他的影响力和脉络一直持续，并且进一步改变了历史的那种人。是能让后世人在剖析这一切的某一天里，突然背脊通身都不寒而栗的存在。
“那么，我们的计划，是如常进行吗？”
“计划如常！李岐率领的第四军本就是卫戍军团，在两大军团没有调回之前，他负责了整个首都星的各关卡空港和防御，变相来说，届时……整个首都星都掌握在我们手中，只要女王遇刺，立即可以清君侧，进驻首都星，控制穆夫等人，一切，将在那里有一个阶段性的结束！”
“这是革命，也是新的开端。只是……”陈星睿靠在头枕上，“我不知道，竟然这么快就要来临了。”
“你回来的，还真是时候啊。也许，这就是宿命吧……”
***
通过首都星区最后一道空间跳跃门，远方在太空中蓝莓一样的首都星，就在那个恒星系统最显要的位置。
这一次，从面对曹师道起，就毫不畏惧以硬碰硬迎上去，一路护送林海回归大有神挡杀神架势的铁血硬汉汉佛雷，也不免有些紧张。
他不知道自己的紧张来源于何处，他只是一名军人，远远无法涉及最上层的政治交往和碰撞，但他也绝不会那么天真的认为林海的回归，只会单纯的带来万众一心的欢呼和提振此刻处于严冬中鹰国的信心，他知道还有更不可预知的某些风雨，正伴随着他们接近首都星，而愈来愈汹涌。
星门附近的防御战舰，在进行了例行的通航灯光交换后，就沉默的列阵两侧，目视着那艘通过星门的冬雪号朝首都星方向行驶。
在冬雪号内的众人，通过舷窗，能看到那些排列得如同壁垒般战舰的表层，还有同样的舷窗后面的一张张军人的面容。那些面容有好奇，有兴奋激动，有凝重，也有敬畏的情绪在其中。
“这些是什么部队？”
“是卫戍第四军区的舰队，他们负责首都星的防御圈。”汉佛雷透过窗户，望着这些舰船，也许一路过来，他们都习惯了在很多闪耀灯光信号的迎接下回归，面对如此沉默的一支舰队，还有些让他们不太适应。
但很快汉佛雷也就说服了自己，这里毕竟是首都星，而第四军区是卫戍部队，再加上最近发生的国防大臣夏尔德被暗杀的事件，导致整个首都星圈都处于军事戒严，他们必须沉默而且强硬的镇守在这里，而不会像是普通民众那样可以自由自在对英雄的归来做出强烈的表示。
“第四军的司令官好像叫做李岐，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林海突然有了很大的兴趣，问道。
“鹰国的历史从来就不平静，除了这场近百年来没有过和西庞人的全面战争以来，曾经也有大大小小很多场对外战争，在九零年代有一场和奥古斯国展开的“三年战争”，我和他都是这场战争下来的军人，在那场战争中，他声名鹊起，名声如炬，后来战争结束，我进了军事学院，而他就进入了首都星圈的体制系统，在那之后再无赫赫之名，然而我很清楚，这个来自帝国最庞大的名将族谱李家的男人，他曾经骨子里那些惊艳的能力，始终没有丢失，他身为第四军区的卫戍司令，实至名归。”
“他是李家的人，哪个李家？”林海扭头问道。
汉佛雷道，“李家来源于当年鹰国五星上将李奥，是鹰国最著名的名将世家，在这几十年来，李家闪耀的军事人才不计其数。太过煊赫的家族最终都会演变成大树一样的结构，这也是大家族复杂的地方，类似于你们的河畔星林家是百合花林家的分支。第一舰队的总司令李密是这个家族目前的正统家主，李岐则是李密的兄弟，而目前在费远星前线的李清河，和目前的财政大臣李裕，都是两条旁支，不过据说和李家正统关系并不和睦，甚至早就没有了往来。”
林海莫由名来的想到了李逸风，那个曾经和他有过交集的天马号舰长。不过现在，他应该正身处于前线厮杀的战场吧。从身体里流着的血液来看，李家的确是悍将的血统。
“这支舰队，到底站在哪一边？”林海冷不丁问道。
汉佛雷也一时怔住，片刻后，他道，“军队不可以有思想，甚至不能有立场，李家虽然是煊赫的名将世家，但他们本质上是军人，他们只会忠诚这个国家的元首。”
“但是，如果万一，他们有了自己的思想和立场呢？”
汉佛雷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我不否认这个可能，我也知道你想说什么，在担忧什么……但是要知道，军队不是他李岐一个人的，尽管可能其中有他的一部分亲近者，但面对大是大非的问题上，军队绝不可能越界，譬如在首都星圈，就绝不可能发生卫戍部队进攻首都星，杀死首相甚至女王这种事情。”
林海点点头，终究是没有再说些什么。
他知道汉佛雷其实是一个诚挚的理想主义者。这样的人，也许不会在现实的泥潭中陷入得更深，会活得稍微轻松一些吧。
***
“在卡奇诺贺兰的天网中心，我们得到了一份他随身携带很绝密的数据钥匙，我看过了里面的东西……”在冬雪号机要室中，林海面对雷迪尔，沙塔斯，李晴冬这些林字营核心，“里面的东西，是鹰国国内的一些人，和翎卫进行情报交换的信息和数据。”
“有很多人的名字，都在这份名单之上。这个信息一旦公布，或许在鹰国就会立即掀起轩然大波！当然，这之中没有郎勃北风和陈克直接和对方有所交集的证据，然而却有郎勃阿邦，特西法等他们各自家族这些位居军政要职的重要人物，意图和翎卫达成各种交易的证据。”
“我们手握着的，就是重磅炸弹。”
林海道，“可想而知，这次回到首都星，我们将面临着什么。也许他们也想知道，我手里到底有没有这样一份东西。而又是谁，让曹师道可以在我们回归的必经之路上，对我们进行拦截？”
李晴冬，雷迪尔等人的脸上，浮现出无比郑重的神情。
“这一路上面，有很多人因为我们而死，如果我们不处理这些，还有更多人会被杀死，成为他们达成目的的一堆堆累累白骨。”
“所以，我们算账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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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都是我手打的，那些取那么长数字名的兄弟姐妹这样真的好吗？u
第二十二章 交易?绝望。
readx(); “冬雪号来到首都星圈之后，我手里已经掌握了冬雪号的联络清单……我需要特别提出的是，首相先生，林海和郎勃北风进行了一场二十三分钟的单独通话。”
首相办公室主任福迪手拿着一份报告，来到了刚刚出席了一场战争动员基金会返回的穆夫面前。
穆夫刚刚来得及用温热的毛巾擦了擦脸，舒展开的眉宇就再一次的蹙了起来。
“林海和郎勃北风的儿子在他的手里，成为了一名阉人，这是帝国上层无人不知道的事情，林海已经是他们的眼中钉，难道郎勃北风就能这样放下吃了这么大亏的成见？”
“能够一下子反差转变这么大的，这个世间除了爱情，只怕就是利益了。郎勃北风当然不可能爱上了林海，所以他看中了林海可能给他带来的利益。”福迪看了穆夫一眼，后者显然没有被他努力想让气氛缓和一些的“幽默感”打动。反而是更加眉头深锁。
“要是爱情那可就太好了！只可惜，能让郎勃北风放下其子被重创的面子和里子，主动拉拢，他们在这上面拉拢林海所表现出来的决心，这才是我所担心的！他们究竟能许诺给他什么好处？而无论林海要什么，我可以保证，他们都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穆夫细细琢磨，“在这个时候，将林海争取到他们这一边，对他们而言的确是有巨大的帮助。”
“可惜冬雪号是使用的独立系统，我们无法通过天网截取到林海和郎勃北风究竟说了些什么，我觉得有必要等到他们落地后，对冬雪号的数据库进行一番调查。”
“这个并不重要了，”穆夫摇了摇头，“那里面绝对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内容。用不着费这个功夫，而且，此举还可能刺激到林海。”
福迪有些默然，心想那个即将在首都星落地的男人，的确将再也不是那个被戏称为“后勤军”的少校了。就连首相大人，在一些例行的措施惯例上，都不好用在他的身上。
“我在意的是林海的态度。”穆夫在短暂的停顿后，道，“他难道不应该是直接拒绝的吗。和这样有深仇大恨者的家族，他难道还有和对方谈判的可能？要说对方如果以什么人的性命威胁他，经历了郎勃拉姆事件，还有连拓跋圭都死在他手里，我不相信此时的鹰国国内，还有谁会不知死活的用这种方式威胁他？就是阿萨斯家族，恐怕都不敢激怒他。”
福迪再次的沉默。
那个从卡奇诺返回首都的男人实在太重要了，重要到就连他并没有拒绝阿萨斯家族的会谈，也会让人猜测他所透露出来的态度和深意。甚至揣测这一切的人，是圆桌大贵族，是首相穆夫，是这个帝国目前站在风云最顶端层面的这些人。
偏偏，他就是那样的猜测不透！
再晚些的时候，经历了三场会议，穆夫终于和副首相艾威等人走出机要大楼，进入了同一辆车内碰头。
来到仅有两人的宽大私密后座，艾威道，“我认为阿萨斯家族陈克和他们的联盟，准备将林海拉拢为他们的人了！”
“我记得在加入皇家青年骑士团之始，会有一段宣言，那应该是：我将忠诚于女王陛下，维护国家的完整，保护国民的安危，如有危难时必挺身，无惧自己的牺牲。”穆夫神色肃重，“如果他忘记了这段誓言，那么他也应该去看看此刻费远星的战场，那些他的战友，他曾经一同上过学，参过军的那些人们，是如何抵御西庞人的践踏保护这个国家的，他林海会不会觉得自己颜面无存？”
***
“他对帝国有怨气，这是可能的。”艾威叹了一口气，“他的母亲是星盟人，一直被不喜星盟的议会很大一部分条顿派势力所诟病，林威要在仕途上更进一步，他的母亲就是累赘，所以当初他和她的母亲一直居住在52号行星那种贫民窟，他是个非正统名分的私生子。加纳森为祸一方，他冒着生命危险杀死了他，帝国却没能给予他相应的荣誉……”
“还'什么荣誉？联合空贼引诱匪帮舰队袭击女王的舰队？咬死一个公民逮捕权的权利，就驾驶一架偷来的高度机密机甲满天下的追杀加纳森？加纳森该死，那么林海那家伙为了杀死他沿途所撞毁的民屋设施，那高达上亿的损失，那些民众被毁坏的个人财物的权利，就不追究了？加纳森仍然只是大贵族手里的棋子，背后更有深不可测的漩涡，如果当时给了他林海众人难及的荣誉，他再借势沿着加纳森这条线查上去，你认为他能活多长时间？最终，只是让他坐了一段时间的牢，还被女王给****了，这还不算大大的有脸？”
“而且，为了防范刺杀了加纳森带来的一系列后果深远影响，甚至说，就是为了保护他，把他送进了皇家青年骑士团，末了还担心他在那种严苛的环境下被欺负，或者闹出不必要的麻烦，专程给了他一枚巴斯勋章！”
穆夫肉疼，“一枚巴斯勋章啊！这不等同于是表扬赞同他吗？他还要怎么样！？要是他是我家那个小家伙，我肯定是当面要骂醒他，说不得一顿好打。关键是，穆恩那小子天天在我耳边诉说他如何如何……他要是是这种忘恩负义之徒，我那小兔崽子真是瞎了眼！”
“之于我们这样的人，才能看得出来，那个强势得绝不会退让半分的女王，何尝对这么一名后生给予过这么宽宏大量的容忍和宽怀？但是他毕竟还是太年轻了，放在那个人眼里，无法知道以前女王是什么样的性格，又如何知道对规法赏罚严明到了极致的女王，对他可以说是格外开恩和照顾。但对他而言，女王太锋利了，总是高高在上，距离他太远，又如何看得到她对自己的柔和。”
艾威喃喃道，“他不理解，再加上皇家青年骑士团的内部一些龌蹉，他们林字营被排挤，对外称为“后勤部队”，甚至之前是讲究根源正统军方的异类，这些偏见，或许都会让林海产生逆反的心理，也许，真的有可能，他会被阿萨斯家族争取过去！”
“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我们所能做的，也就是将他争取到我们这边罢了。”艾威苦涩道。
穆夫一直有些隐隐的恼怒，一直以来，对这个国家忠诚，维护这个国家的统一稳定，这是一个最大的前提，是根本不用再三阐述的底限。然而现在，他发现国内和周遭，国家统一与否，似乎并不重要了，只要能够让一些人得以建立他们新的秩序规则利益，这个国家哪怕就是分崩离析，他们也并不在意，甚至更在其中推波助澜。
前线的将士在流血牺牲，后方的无数个家庭正把自己辛苦养大的子女送上那片绞肉场。但是在一些人眼里，这恰是让他们可以作壁上观，保存实力，以外敌入侵来削弱这个国家的王室和政府，而他们得以暗中积蓄力量准备颠覆国家的机会。
现在，连一位为这个国家激战而创造了奇迹回归的年轻英雄，竟然也在动摇了。
他穆夫还能说什么呢？
他只听到自己的声音道，无比悲哀道，“那么……我们又能给他什么，开出比阿萨斯家族更具诱惑力的条件？”
即便能争取到一位英雄，即便能达成协议。
这也只是交易。而不是一个国家由衷的，内在炽热的生命力所焕发出来的忠诚的力量。
难道这个国家，真的没有希望了吗？
***
“我手中掌握着来自贺兰的有关于雪狼家族他们这些通敌的重要证据，但这份证据并不足以对他们造成致命打击，因为这上面都是他们家族的重要人物，但不是核心。类似郎勃北风，杰斯，梅林这样的老狐狸，如果他们决定自断臂膀，他们仍然能够得以脱身，而只要他们在，这股势力就不会得到真正的拔除，所以我必须要演一场戏，这场戏要更深入，也许并不需要得到他们完全信任，但至少让他们放松警惕，露出各自的尾巴，让他们以为，一切都胜券在握！”
在几个人凑做一堆的房间里，首都星的轮廓在长条形的观景窗上，已经占据了小半个篇幅。
“那可一定要演到位啊！”雷迪尔重重点头。
“走上这条路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我们可能有朝一日，会撼动到这个屹立数千年的帝国最根本的一些事物。”沙塔斯眯了眯眼，他的眼底闪烁着明媚的光彩，“那么现在，我们就去做吧。”
李晴冬却盯着林海的眼睛，“这样真的……可以吗？”
林海回以微笑，“可以的。”
李晴冬从脊椎浮出略微的麻意，她知道林海这番回答是温和的，平静的。
但本质里，却是无坚不摧的强硬。
最快更新，阅读请。
第二十三章 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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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升少将军衔，并任第六批增援费远星部队的军长？”
夏尔德遇害，身为参谋总长的陆加泽暂时接任了国防大臣的职位，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处理国防部的各种衍生震荡和问题，接手，才发现夏尔德让这个国家在没有准备的时候，被迫面对强敌，而起到了怎样的顶梁柱作用。可以说，如果不是他率领他的团队在最短的时间里面让鹰国迅速进入战争状态，立即调整了工业结构，进行扩军和扩装，让和平时期他一直投入很大力量推进的那些国防项目工程投入战争使用，下三延星系，恐怕早就被西庞人冲破了。
鹰国看似在狂风巨浪中航行的货船，庞大，笨重，而且还有很多地方漏水和穿孔，但夏尔德在的时候，总是能够让这艘摇摇欲坠的货轮，拖着臃肿的身躯迎着一**砸过来的狂浪驰行。
如同一头大象翩翩起舞，这是一种令人震撼的能力和艺术。战争，一直以来都有两个战场，一是前线，二是后方。
当陆加泽开始接手夏尔德坐镇的后方的时候，他才看到，这上面有多么的棘手。前线很苦，西庞人一直在增兵，在森严的军事体制下，西庞军队攻势很猛，所以鹰国这边也要不停将援兵派上前线，替换下那些受创严重的部队和伤残的老兵。
接手这样一个摊子，还要在最短的时间里面增派新的援兵，陆加泽自认为目前着手在建制的第六批增援兵力仍然是比较薄弱的，按理说该选择一个老将接手。但是没想到，来自唐宁街的提名，竟然会是林海！？
这个消息，还是很让国防部和参谋总部那一大堆人震惊的。
从一名少校直接越级晋升为少将，不说绝无仅有，至少也是比较罕见的，但这个也能接受，在过往的年代，并非没有因为战功的卓越而出现过先例，但是那一般都只是授勋晋级，但本身的军职还停留在原先的部队里，领导着自己的部队，所谓“少将团长”这类说法。
然而越级晋升为少将，就立即率领一支远征军级的部队，这就非常的夸张并且夺目了。
“这怎么可能……是否太过儿戏了……我承认林海在卡奇诺大捷上拥有着巨大的贡献，他或许是新的受人尊崇的机甲战神，然而机甲战神并不代表着就一定是可以统领千万人的将军……”
总参谋部的参谋官和国防次长等同时陷入了一阵愕然和震惊的情绪中。
“这支部队对前线来说太过重要，也对我们来说太过重要，这甚至是短期内我们所能腾挪出来的最大一支军队了，林海虽然有流明星一战的正式指挥大兵团作战的履历，但毕竟只是辅助诱敌的位置，真正起作用的还是发动奇袭的汉佛雷将军，我建议还是让汉佛雷将军领军。”
国防部大楼中，一个脾气暴躁的将领对一名参谋官拍着桌子，“你建议，你建议有个屁用？没看到这是来自首相穆夫的指示……咱们国防部本就已经够乱的了，夏尔德被暗杀，西庞人第一时间就跳出来承认了，搅混水他们自然不遗余力，调查现在暗处进行，但仍然没有头绪，最可恨的是……我们都知道这是谁干的，但却偏偏无法为老夏报仇！”
此时会议室的众人立即肃重了许多，能在这里开会的，当然都不是外人，陆加泽来自兰德家族，是现任家主的弟弟，那位在前线首当其冲的陆铭，面对他也要叫一声表叔。也是站在白金汉宫那位女王身边最坚定的势力。只不过，他们都明白，现今的局势，非常棘手。
前线紧迫，后方军方却又因为夏尔德的事被拖累，同时，议会方面，穆夫发起的军事提案，超过半数都被反对派积压，军备预算通不过，各个目前正和西庞人只争朝夕的补给计划和装备改良项目都陷入缓滞卡壳，便只能眼看着西庞人在下三延星系的装备越来越先进，更新换代越来越快，维修也越来越迅捷，补给越来越充足。而鹰****还要饿着肚子用相对被克制的装备打仗。
现在，就连仓促准备的第六批增援部队，也要交给从来没有大规模正面兵团作战经验的林海所指挥。
“反正，我坚决反对！”谢科夫是装备主任，也是国防部有分量的老人，面对光幕上的林海资料，他把头一摆，一副眼不见为净的倔脾气，“这话就是在穆夫面前，我也是这么说，要不然，他干脆把我也炒了，这世道，我算是看不下去了！”
谢科夫一表态，这个时候一些老将军和国防要员也一番窸窣，附和着质疑。
“前五批援军的指挥官，从江上哲，到蒙特卡罗，每一个都经过严格的参谋长会议评估，都是在军事指挥上达到极高水平的将领，不要忘记了，王女诺兰殿下在开拨亲征前线之前，曾经针对青年骑士团的所有军官做过一场评估，而林海在那场评估中，因为战败而被刷了下去，他连一场军论推演都无法通过……就是个人武力再强，难道就适合指挥一支庞大的军队？现在国防部的将领，怎么也轮不到林海！”一名老将领摇头晃脑，论资排辈，十分老练道，“他还是留在鹰国国内，做一个宣传所需的‘英雄’最好！”
身为参谋总长代国防部长的陆加泽显然是对这份提案最感到抵触的人，而他也对那名叫做刘德贵的中将说的话深以为然，但他现在不能表达任何个人的倾向。
他面对众人，“我要提醒你们，首相那边打算动用所有的力量，在进行政治交换，不惜一切通过这份提案，所以这是很认真的一件事情。”陆加泽郑重道，“现在什么都不重要了，唯一有意义的事，我们要确保这支军队要在最短时间内，最快的交到新指挥官的手里。”
陆加泽的这句话，让众人意识到这次首相似乎下了决心。
面前的局势下，他们也只能认了，但也有人嘀咕出声。
“我们配合就是……反正，到时候交接的时候，别指望我们会有好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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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点少……思路有点卡，我理理~
第二十四章 相迎
这一年发生了很多事，在帝国和西庞人的?争中，两国之间源源不断的投入自己的国力，用尽全力彼此厮杀。虽然宇宙从来就不平静，人类世界从来就有大大小小的战争，不过自从星盟在最近数百年来影响力越加深入宇宙的各个角落，所有战争都被维持在一个相对低烈度的地步，从未出现过鹰国和西庞这样两个大国你死我活的全面战争。
可以说，全宇宙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两个国家之上，这里发生的战斗，形势的变化，让无数片星空下，各种种族，国别，甚至风土人情都大不相同的人群都为之翘首瞩目。
同时，宇宙人类世界也因为这场战争而风云隐动，正以西庞和鹰国为引子，朝外扩散，在星盟形成逐渐汹涌的一股势潮。
鹰国王女和皇家青年骑士团，还有陆陆续续的帝国优秀军人，在她们刚刚踏上费远星那片饱受战祸摧残的行星土地的时候，后方就传来了卡奇诺翎卫发动袭击，屠杀西玛轨道圈的事件。
鹰国“复仇女神”计划启动，平流明星，败翎卫大军日落峡，而后冬雪号单舰突入卡奇诺，在一段相当漫长的时间里，人们一度认为，冬雪号已经跌入深渊，再也无法回归了。
然而当卡奇诺大捷的消息化作一道摧枯拉朽的洪流，从那一片迷雾中冲破而出，席卷这个宇宙的时候，人们再度相信奇迹这个东西，一直都是存在着的。
冬雪号归来了，无数人从电视上看到了那艘船降落在酷路泽军事基地的画面。
只有通过军方审核过的媒体，才能穿过重重监测的保安线，来到距离战舰数百米之外的地方，对这一幕进行直播。
直播的画面中，战舰泊港外围已经有了很多的军方官员将领和政府要员，林海的家人，伯爵，林薇，林昊等人已经被特许前来迎接。
这是首都星第三大区，五个大区在气候上面已经是冬天，泊港外的地面铺陈着厚厚的白雪，而酷路泽军事基地外就是雪舞银蛇连绵起伏的山脉，高远而混合着风清冷的伫立着，有一种亘古不变的力量。
虽然冬雪号上有仿真的沙滩椰岛环境，可以最大程度的消减人在太空远离地面所产生的不适，但经过了长时间的太空旅行，真正踏足脚踏实地的地面，感受到来自大地切实的吸引力而不是人工重力，呼吸着最纯粹的来自山野林原的空气，让人生出难以言喻的美妙。
泊港外有很多的人员，大部分都是身着军装的军人，有肩膀杠星和胸前勋章耀目的将领，也有酷路泽军事基地的那些普通士兵军官，在整齐划一的致敬中，更远处的安全线外有大量成群不断闪耀的闪光灯。
林海的身后，就是冬雪号，汉佛雷，还有随他一并降落在这个基地的三艘战舰的军官们，陆续有数百人左右。
但是面对眼前酷路泽基地的数千人群，就相形见绌了。那些来自媒体的相机镜头此起彼伏，明明是大白天，却让林海眼睛都闪耀得生疼。
他似乎又想到了战舰在飞入行星太空港的时候，那四周围太空的警卫舰以他们为中心，在上下左右区域的八个方位成盛放莲花状散开，给他们围拱出一条通道的景象，当冬雪号行进在那条护卫通道中的时候，抬头看头顶就能看到那些威严的帝国警卫舰像是列阵的骑士一样在他们“上空”列队，游弋，像极了灵动划弧游走的鱼群。而太空港四周，就是无数在泊位上的各式客船，大小型飞船，运输舰。繁荣的民用太空港距离他们还是有很长一段距离，具体无法看清楚其内部的景象，但看到那些过江之鲫般缓缓移动的客船长流，还有庞大但安静的空港，可以知道一定有很多人在观看着冬雪号进入太空下降通道的这一幕。
那些画面和眼前的画面，融合在一起，让人脊椎都涌出一股热流，冲入脑门顶。
这种感觉，真他娘的好啊。
***
此刻的基地之中，今天到来的除了军方的要员之外，还有很政府的高官，国会的议员。
有外事部的部长，要和卡奇诺护送冬雪号远道而来的船长们进行相关的会晤，做一些譬如向卡奇诺的执政府新任统理表达祝贺和问候并且向建立双方同盟关系的方向迈进。
有国土安全部的部长，要表达林海击杀了拓跋圭对西玛轨道圈民众们有莫大安慰的致谢。
有国防部，有总参谋部，有新闻事务部……
最重要的是，今天聚集在这外面的，则是支持女王和支持阿萨斯家族两派的成员。
除了明确了立场的，有的则还只是有倾向性的偏中立者。
都在观望着，如今的局势，随着林海的到来，会产生出怎样的变化。
卜下飞船，林海就从人群中认出了一些熟悉的脸孔，除了家族的人之外，还有身着中将制服的徐腾，田胖子，有米兰星的星区议长楼家成……刘易斯在军方要员的最后方，似乎是站在某位大人物的后面，身着少校的制服，看到林海的时候，宽慰的笑了起来，咧开的牙齿和他的黑皮肤形成鲜明对比，像是黑炭上面挂着白釉……
林海还意外的看到了在边缘的一众人，那些都不认识，大概是议员之类，西装革履，而在这些人中，小魔女陆曼娜身着黑裙，气质卓约，双目一瞬不眨的遥遥看过来，似乎能穿透此刻的空气。
还有更多的人群，林海难以一一观察完。这头副首相艾威就已经走上前来了。
到目前为止，艾威是前来迎接的最高等级的官员。
在周围相机不停咔嚓的声音下，艾威面对林海，这是仪式性一幕，原本应该例行郑重的表达问候。
但最终艾威也只是端详着林海，和他握手重重点头之后，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都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祈祷你安全归来！”
而后艾威又公布了一个重磅性的信息，女王即将在白金汉宫设宴，款待来自卡奇诺的各舰长。
现场掀起一阵欢腾。
然而就在迎接了林海之后，艾威当先转身朝迎接台往下走的时候，一直在舷梯台最下方左侧站着的一群以军人和议员为主的人群中，一个人走出来横在当中，静静地站立，泰然自若的等着林海走下。
艾威是副首相，是目前迎接群体中可以说政府职位最高的高层人物，虽然星舰的舷梯很宽阔，容纳十个人并肩走下没有问题，但艾威还是靠着左侧先一步领着林海往下行。
但来人走出，就站在了正中间，艾威如果径直走下，就等于是从这个人的右侧穿过，从引领众人的为首者，变成了配角。
四周女王派系和阿萨斯派系双方，顿时无形的让气氛剑拔弩张起来，就连及百米外的那些安全线外的记者，都远远的感受到了那片迎接场所传来的不寻常的气息。
在舷梯左侧的这群人，都是阿萨斯家族，雪狼家族联盟的核心拥趸人物，他们中有军人，那是忠诚于阿萨斯家族的将领，这些人在军中影响力极大，已经隐隐聚拢了很大的一帮追随者，此刻遥遥盯着林海，那模样并非是看着一名勇者的归来，更倒像是在打量，掂量此人真的就具备给拓跋圭最后一击的能力？当然，更多的是怀疑，因为要自负的他们相信孤军深入的林海和他的那艘战舰，就让卡奇诺平定，他们只会感觉到无比荒诞！
而军人旁的那些议员，其中有几名可是无人不晓，是下院反对派里最能够煽风点火之辈，他们虽然没有睥睨之色，但从他们冷漠的面部表情和眼神就可看出，他们骨子里的高傲自负。
他们的高傲来源于凭借他们对下院的掌控能力，可是把国防部和内阁政府各种提案卡得死死的，现在国会上面有很大一帮受他们鼓噪的势力。
而走出来的那个人，则是下议院的议长罗铂。
他戴着黑色的帽子，带着皮手套的双手放在龙头拐杖之上，就这么等待林海的走下。
直至林海来到近前，他才抬起头来，摘下了头上的黑色宽檐帽，用仍戴着手套的左手摘下了右手的手套，伸出去，平举向林海，一副握手的态势。
林海身后的众人都闪过了一丝不快，卡奇诺方面的这次随着林海先到来的塔里尔等人很显然对这个人的傲慢不喜。
林海伸出手，和罗铂一握。随即顿时感觉到了罗铂钳住自己手的力道，他的神情仍然似笑非笑，此时此刻，林海看到了那边林威等人微微有些发白的面容，记者的长枪短炮，此刻无论是现场，还是通过直播电视，有无数双眼睛，注视着他们的这个握手。
罗铂半眯着眼，老气横秋道，“郎勃北风先生，会邀请林海少校来庄园一会，他想亲眼见见鹰国的英雄是什么样子，老朽也会随同，林海少校，会赏我这个薄面吧？”
那一瞬间，以副首相艾威为首，四周围众保皇派的人们，顿时色变。
他们没想到这帮人，竟然目中无人到公然给林海划道。
有的军人咔一声攥紧了拳头，就要上前，却被身边人拉住了衣角。
而这边的那些明显气势桀骜的军人，一边噙着冷笑盯着那些勃然的保皇派人，一边则略带笑谑的盯着林海，想要看到他此时面对这个下马威究竟是什么表情。
看着林海一时沉默不言，罗铂像是已经将面前的男人吃干看透了一般，嘴角划过一丝得意的笑意。
他敢直接劈头这么询问林海，当然就是在试探林海而他的沉默，本身就表达了太多内容，他知道艾威等人前来迎接他，他无法在这种情况下对这个与其说询问不如说质问做出回应，正是因为他从心底对阿萨斯，对雪狼家族，已经产生了附从。
罗铂这才补充道，“当然，这件事可以稍后进行，你还要应付很多无聊的安排，一定需要时间调整休息！”
罗铂走回自己的阵营，末了做出一个意味深长而又轻描淡写的笑容。
“好好享受吧，鹰国英雄！”
第二十五章 尘埃落定之时……?
“这到底是哪一出？”在Л二大区龙泉山的山谷里，依托半壁山势建造的高文洛特家族庄园之中，酷路泽基地发生的一幕，成为了这个家族紧急召开会晤商讨的重点。*xshuotxt/
下院议长罗铂在接机口前所说的那番话，像是在目前鹰国国内本就激荡的局势里投入巨石，更加推波助澜。
现在各方揣摩形势，商讨应对方略的，已经如热水一样沸腾开来，甚至有的中立派，已经开始倒向了雪狼家族那边。
局势的波诡云谲和紧迫如雪风割面而来。
高纹面对玻璃窗外的湖泊，外部正飘洒着纷纷扬扬的雪花，玻璃倒映出他短飒的头发和更加精干的胡须。
他身着一件胸前有鹿纹章的马甲，仿古的室内有壁炉，墙上挂着鹿角，在燃烧跳跃的火光下颜色变幻，周围的椅子上坐着或穿着大衣，或长裙拖迤，但总体神情晦涩的家族各个重要人物，他们有的若有所思，有的在开口阐述自己的意见，有的则目光追随着他的走动。
作为高文洛特家族的家主，高纹算是圆桌贵族中较为低调的人物，素有“高文家的小胡子”之称。和他的女儿安娜苏在帝国推动经政改革，无人不知的名气相比，高纹只怕都要略逊一筹。
然而圆桌贵族之中，却没有人敢小觑于他。在很多次鹰国某些历史的诞生走向的关键时刻，都能看到他的身影，偏偏总是让高文洛特家族在转折期更上一层楼，甚至帝国高层一些老人间还流传着一个俗语——“生子当如小胡子”。
随着内部纷争的日益激烈严苛，特别是雪狼家族联合各方势力在各个领域的施压发力，已经到了不得不选择阵营的时候。形势比人强，阿萨斯雪狼家族的联盟几乎掌控了大半个下议院，加之前线战争因为西庞人军力的优势和不断地增兵，让鹰国的形势岌岌可危。很多人对现任政府，甚至王室已经没有了信心，寄希望于阿萨斯这个联盟。
王室的至高地位原本是不可动摇的，首相穆夫这些年的政绩也是可圈可点，也很有些丰厚的基础。如果是正常状态，没有人会站在阿萨斯联盟一边，尽管阿萨斯家族在军方，在政界，甚至在经济上，都拥有很大的一帮势力和支持他们的人，然而如果说独立这种事，在王权仍然屹立的时候，独立这种说法纯粹就是一个笑话，没有市场不说，就是提及起来，都会让这个联盟分崩瓦解，人人对阿萨斯家族敬而远之。
但是，最大的危机出现了，当西庞人，甚至西庞背后隐约来自星盟的那巨大暗影笼罩下，鹰国哪怕是有辽阔光年的疆域版图，有几十亿的人口，几十个行政主星，难以计数的移民适居星球，仍然会陷入恐慌之中。
星盟是和空间通道星门一样古老的存在，谁都不知道那个地方隐藏着怎样的力量，但可以知道，那里传来的声音，可以决定宇宙最强大的超级大国的走向，可以让几十个大大小小的国家命运为之改变，这些所涉及的时空，就是鹰国与之相比，都相形见绌。那种影响力，是让宇宙都可以因此而改变的。
在这些更高的层面和西庞人的现实危机之下，以往坚不可摧的王室，鹰国人骨子里对王权的忠诚，也不可避免的遭受动摇。甚至，有的人已经完全抛弃了最初的立场，站在了对立面。
生和死，一直是最永恒的命题，也是天底下最大的事。当他们的生存遭受了威胁，自然而然会将希望寄托在另一群宣扬能让他们脱离焚炉的人身上。
国防大臣夏尔德的死，正彰显着这个国家进入了最激烈的争斗之中。而一向明哲保身的高文洛特家族，似乎也不得不做出一个决断。
“阿萨斯雪狼联盟暗中成立了一个国家事务委员会，农业，工业，商业，贸易，邮政，等行业的龙头正在向他们倾倒，同时，在上议院，在下议院，在国防部，在内阁，在安全局的重要人物，都有他们委员会的成员。”
“他们掌握的能量太过惊人，这涉及阿萨斯狼家族一直以来的暗中策划布置，但是，我仍然愿意相信王室，毕竟经过了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王室也在蜕变，而且根据评估，那位王女，在对某些新事物和开拓性上面，也大有可为。社会总是会变革的，如果能够以最小的代价，看到变化的希望，那么那些意图剐肉制造大流血让这个国家元气大伤的方法，就是最不可取的。”高纹转过头来，面对眼前家族的众人，“所以，我并不认同陈克他们的做法。”
“我们的派拉蒙传媒今日完成了和十家媒体的股权互持，此举有利于从媒界，压制一下议会那边阿萨斯联盟的猖狂。”一名家族长者开口。
“我们的情报部门向军情部提供了一些名单，光是掌握的罪证，足以清肃安全局中的一部分对方势力，王室这边应该会感觉到轻松不少。安全局上次肆无忌惮的行动中，有很多站在王室那边的支持者都相继遭到指控和泼污，现在他们终于尝到这样的滋味了……”
“我们和奥科特侯爵搭上线了，他们表示如果我们已经选择了王室，他们会追随我们的脚步……”
“但也有马琳侯爵，阿拉贡侯爵，宣告和我们断绝联系。我们正在评估损失……”
“穆夫首相约你明天去唐宁街晚宴，大概就是要商讨接下来的对策。”
这些一项一项的报告，代表着高文洛特家族完全站在了王室这边，和阿萨斯雪狼联盟彻底的对立。
现在高文洛特家族，也成为了一部分原本中立的势力的领头羊。这些人在得到高纹的答复过后，最终决定和他们站在一起，维护这个国家一直以来最正统的秩序。而当然也有一部分人，则和他们翻脸，靠向了阿萨斯雪狼联盟。
“这些吸血鬼，他们定然是得到了阿萨斯雪狼联盟的承诺，若是王室垮塌，我们立即会被当成肥满膏腴的羔羊，被他们一拥而上，吸食我们的血肉，将我们变成干焉的躯壳！”
“多特家族，蒙多家族，邮路商会会长朝我们发来信息，他们都是我们坚定的支持者，询问目前的局势下要怎么做，他们仍然有些担心。”一名家族核心开口，眉宇蹙起，“现在双方，都压上了各自的筹码，这些就是他们的身家和性命，林海的归来，无异于成为了天平最关键的那枚筹码，他或许一个选择，就会让无数人改变立场，瞬间让一方壮大或者毁灭。”
首都星风起云涌，局面日复一日的紧张起来。
“让他们静观其变。”小胡子高纹转身，看向房间左边一直静静饮茶的女儿安娜苏，“你和林海也算是熟人，能不能探听到他的口风？”
安娜苏秀眉轻蹙，然后道，“很困难，而且从我的立场来看，就算他和我见面，也未必会把真实的想法告知我。”
高纹转向外间雪越来越大的茫茫世界，良久后，道，“这个国家的非常时期来临了……”
“尘埃……终会有落定之时。”
***
在首都星第一大区外环边缘的一座别墅外，也是一场雪天。
在这种时候饮热茶观雪，应该是一件很舒畅的事情，然而对于林海来说，却并没有那么的快意，脑子里杂乱的东西多了，以至于没有办法真正闲看雪粉舞梨花之美。
别墅外围自有林字营的军官戒备安保，犁田的那座庄园已经回不去了，那里的街区已经被挤得水泄不通的媒体转播车盯着，而这座别墅，则是林薇在之后所购置的一处产业。相对而言非常的隐秘，相信除了帝国最高层的一些人物外，没有人知道他此时正在这里。
当然，他被告知的建议是尽量减少任何外出，会友和探望都通过电话和在局限在这栋别墅里进行。
毕竟一个帝国英雄到处走动，难免不会引发骚动，更重要的是，国防部长的遇刺，也让安全局和军情部双方都不敢丝毫大意。
“我不知道你现在究竟是什么想法，现在外间对你的态度十分重视，也在揣度你究竟会不会加入阿萨斯雪狼联盟。”林威来到他的身边，手捧着一杯大升量与其说是茶杯，不如说是茶壶的杯子，杯子表体的温热暖和着他的手，他微微踌躇，续道，“现在连我也不知道你有何打算……”
林海转过头来，望着他，道，“你会给我建议吗？”
林威神色复杂的望着这个自己的儿子，最终是摇了摇头，“我想，你现在比我更清楚你在做什么，你将要做什么。”
“你就不怕我“误入歧途”？”林海嘴角微微翘起来。
林威愣了一下，而后摇头，面容多了些郑重，“现在这个时局，哪有什么所谓的“歧途”，又或是“正道”？能够拯救这个国家的，就是好的手段。无论是王室也好，阿萨斯雪狼也好，有的立场，可能也无法扶大厦之将倾，揽狂澜于即倒，日后留付给后人的，不过是一个即将衰亡时代的挽歌，徒留愚忠和嗟叹。而有的立场，看上去或许是助桀为虐，随波逐流，也会惹来非议，然而往往成非常事才要行非常事，功过成败，大可交予后人评说。”
“无论你要做什么，我都只是想说一句或许听起来会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忠告，做事，得失和利益很重要，但比这更重要的，是理想。”
林海仔细的看向林威。
林威表情顿时不自然，“我知道之前没跟你说过，作为父亲，这是我最大的过失，现在说这种话，也许有些不合时宜。”
“没事，挺好。”林海笑了起来，“父亲……你最大的优点，就是爱较真。”
随即他耸耸肩，“不过这话，的确会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啊！”
林威怔了怔，但随即，看着他也笑了起来。
父子两个，就这么在阳台面对着别墅外的漫天雪景，彼此笑起来。
随即林威转身走回房间，背着身摆了摆手，“知子莫如父，知道你要做什么，倒是放心了。世界以前是我们的，但看来现在，注定还是要交到你们手上了。”
第二十六章 什么也没看到!
雪片在纷纷扬扬的下落，首都星的气氛似乎也受雪风裹挟，凛冽如刀。
无论是战争带来悲伤灰暗的消息，还是卡奇诺大捷的林字营和帝国英雄的归来引发热议，亦或者国内状况的越加的波诡云谲，这个世界总有些东西是不变的。
譬如偶尔一张行走在跨线大桥上孑然的身影。譬如在不知名的老街，老房子和草坪前日复一日浇花，剪草，照顾小狗，眸眼明媚，静静听着广播中的前线战事新闻等待意中人有朝一日归来的年轻姑娘。或者是那些伫立在街上的秃树光杆渐次枝繁叶茂再褪成黄卷，轮回出岁月雕琢的痕迹。
岁月这个词语仿佛蕴含着魔咒，往往念及这个词的时候，会在这个词语音节流淌的罅隙间，惊觉到自己已经失去或者正在失去些什么东西。
对于年轻貌美的女孩来说，这个词语更像是某种该死的事物，本不应该存在于她们正当青春的生命中。
林薇很害怕有一天突然脑海会突然不可抑制的浮现这个词语，而猛然想起那个男人已经坠毁在星空的那头很多很多年，再也无法回来。
就像是一个漫长的梦境，当她习惯了街道的树木从嫩绿变得枯黄，习惯了首都星第一大区从温润进入降雪的冬天，习惯了每天庄园内外会有无关紧要的人来来往往，习惯了会经常用一些好处托军方在最高情报部门的人打听那遥远星域的消息，因为军情部门的资源有限，在卡奇诺方面的情报工作偏曾经也是帝国最不重视的情报领域，由军情七处的那些冷门科室负责，所以并不那么容易得到一些情报，尽管那些情报最终也是无果。但林薇每次为了这些一丁点可能的消息，还是将自己的人脉运用得淋漓尽致，给足了好处，陪足了笑脸却最终换得还不确定的失踪结果之时，有时候那种笑颜，也有些苦涩吧。
而此时，那个人的样子在面前清晰起来。他们搬到了这间作为一时之需的别墅里，犁田的庄园正被媒体围住，打开电视光幕，十有*的新闻都会提到他回到了帝国，这才一直在强烈的提醒林薇，这并不是一个梦。
红发的女子来到他的身旁。
林海笑着道，“我听李晴冬说，你把雪初晴公司照顾的很好，谢谢你。”
“这话难道不应该她亲自来谢谢我吗，怎么，还需要你转达？”林薇撅起嘴巴，一副不满的样子。但却有几分红发在光影间映照出的妩媚。
“也不是这个意思，她走不开，如今是一刻也没有我这般清闲。”
冬雪号的成员和跟随他们来到帝国的三条卡奇诺战舰的全体舰员，都就地安排在酷路泽军事基地。而几艘舰船的舰长，则作为卡奇诺的外宾代表被邀请到了国王大道的丽尔宫下榻居住，李晴冬还要忙着打理雪初晴公司的积案，作为明面上那些舰长的联系人奔走两边。雷迪尔和沙塔斯则前往收拢林字营在首都星的势力，让这支力量能够在最需要的时候，以最快的速度集结在林海身边。
“雪初晴公司本来就是你的，我为你打理，当然是很顺理成章的事情，不用提感谢这种事。”林薇脸颊略微有些泛红，林海觉得像极了当初两人第一次见面时的样子，那个时候她刚回到庄园，只穿着一件看上去会让人莫名燥热的紧身露脐单衣，就那么大咧咧的坐在自己面前，彰显主人地位。那时候她脸颊的鲜红欲滴，和现在很是相似。
而大概林薇也想到了第一次见面的那一幕，所以神色也微微浮现了丝恍惚。当初的林海不过是河畔星人人议论的伯爵笑柄，家族的丑闻。在52号行星那种臭名昭著的地方或许已经养成一身恶习的私生子，林薇那时的表现，不过就是让他知道这个家到底是谁做主，而他也不要想威胁到正统的弟弟的地位。
如果当时能想到很遥远的以后，林薇大概会对自己当时的表现感觉到可笑吧。谁知道这家伙，最终会是一位帝国英雄？真是让人好生看不惯啊！
“机甲我保存的很好，即便是在遭受调查的时候，也没有让人有机可趁。还有一件事我得告诉你，我用雪初晴的公司数据，将我的体感操纵系统神经元信号释出，制造了一个拟真舱。毕竟我不可能肆无忌惮的驾驶那架机甲做练习，太过扎眼。运用拟真舱可以达到练习的作用，而且我发现，发明这套系统的李晴冬真的是一位了不起的天才，我现在有信心，即便是军中达到六级标准的机师，也不会有我的操控力那么灵活。”
林海有些愕然的看着林薇，半晌后，道，“不到一年的时间，你就达到这样的程度，知不知道传出去，会有多少职业机师直接撞墙？”
“我对李晴冬有很高的评价，是在于她提出，任何事情都不可能一成不变，技术如此，战争也是如此，机甲代替了陆地战车和旋翼机，而能量罩的大量装备又倒逼机甲压缩远程火力转为发展近战格斗。体感座舱的出现，让我这种机师评级最多不过三级的民用级机师，竟然可以直接跃升到了更高级别机师的实力水平……”林薇眼底闪烁着熠熠光辉。
“你别高兴得太早，机甲操控力的提升并不代表着你的实力就真正能达到作战机师的水平。尽管操控力或许并不如你，但经历过战场杀伐的人，在意识和杀人经验技术手段上面，可远超你太多了。我手上有一套骑士手册，你可以看一下，”林海道，“而且，体感操纵系统是通过深阶量子同步原理，让人体和机甲产生最根本的连接，而这个作用规律至今无法人为的去改写……所以，通俗点来说，更像是你的灵魂和机甲融为一体，你独一无二的灵魂，只适配这一套操作系统。别无二选。如果无法突破这个瓶颈，传统的机甲操作模式始终是无法代替的。因为你亦或者我这样的人，总是难以寻找到的。”
“是灵魂的联系吗？”林薇微微一笑，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又指了指林海。
她的手指纤细，皮肤光润如琅琅之玉。
“所以我的灵魂，是“胜利之剑”。而你，则是“命运”？真是……好有趣啊……”
林海看到她的红发因为雀跃而轻轻跳动了一下，那火红的颜色，像是燃烧的星河。
林海突如其来眼瞳子有些轻轻的缩聚，总觉得这燃烧的火红……是那样的红。
***
“现在外面都在传，首相穆夫力排众议，要让你担任第六批驰援前线的援军，而且近日女王就要在白金汉宫接见你。恭喜你，你已经和先走一步的江上哲等那些将领们在一个层面上了。”
“力排众议？”林海哑然失笑。
“因为在很多人看来，你无论从资历还是领军作战的经验来看，都是严重缺乏的，算不得登堂入室。武力的勇猛并不代表着你能够带领千军万马去作战，并且不犯愚蠢的失误让子弟兵们白白葬送性命，还要让他们打赢战争安全归来，回到父母妻儿的身边。所以宣传意义，对士气的提振作用远大于你实际能起到的指挥作用。所以你的价值并不在于领军作战，这方面应该另有人会替你负责，应该是一位名将，护送你回来的汉佛雷将军有这样的资格。而且他不会介意作为你的副手存在于战场。”
“但是，这支部队，总所周知还并不算成形……目前从装备军械甚至编制上面，都还没有完成整备，参差不齐……”
“等于我就是一个招牌是吧？”林海撇撇嘴，“上面写着鹰国英雄来了，你们西庞人还不赶快跪地讨饶，打几个滚翻跟头做点俯卧撑，谁表现好有肉吃？”
林薇笑着一拳打来，“你有没有正形？这次回来，倒是变得更加玩世不恭了！”
林海道，“因为这次我突然感觉到，活着就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所以要轻松的，更富含激情的活着。”
林薇渐渐敛去笑容，注视着林海。变化的何止是林海的性格啊，还有他明显更刀削斧砍的面容，以往的那些清柔似乎丢入了岩石中，砺去了那些柔软的地方，蜕变成坚毅了。
他的脸庞，明显清减下来的轮廓更加立体，而经历风霜的面容上，越发多了许多成熟的脱众气质。
她伸展出两条手臂，揽过了林海的头，给了他一个轻轻的拥抱。
林海那一瞬的心滞间，能够感受到林薇裸在毛衣外的精致锁骨的曲线和那更幽深饱满处散发的馨香。
心摇神荡！
然后是她的声音响起，“你要好好活着。”
“嗯……”
林海抬起头来，“生逢乱世，我们都要好好活着。”
结果两人被突如其来的声响弄得神情动作戛然而止的定格。
扭过头去，房间外走廊的那边，正好是林昊和一干人等小眼大眼一并将此时此刻尚未分开的两人给盯着。
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里，林昊立即道，“我走路！啥也没看到，你们继续！”
林海看着那头的希罗，唐纳海，等一干本前来请示但现在齐刷刷盯着这头的保卫人员和管家，“你们也走路吗？”
众人同时转身，然后在最短的时间消失一空。
只有声音整齐划一的传来。
“我们飘过！什么也没看到！”
第二十七章 芳草碧连天
“你是什么人？看上去可不像是学生啊……哪有学生是你这个样子，穿着风衣和墨镜，是不是社会上的青年？我们这可是清远学院！虽然是首都星的分院，但那也是学术圣地之一，上一个敢在学校里捣乱的人你猜怎么了，那是区长的儿子，追求我们学院的某个漂亮女孩，女孩不答应，躲回学校，竟然被他闯进来，但结果是宪兵队的人来了，把人直接给扣了。”
这里是清远学院首都第一大区分院，虽然被要求在女王接见前，最好不要离开安全屋，不过林海有林字营和大卫，再加上他本身，恐怕还没有什么可以威胁到他的安全。不过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林海还是穿上了一件风衣，戴上了林薇给他买的雷朋墨镜，来到清远学院首都星分院的时候，却没想到这幅模样被门卫拒之门外。
“谁都不要想在清远学院犯浑，知道这里面有多少重点的军事科技项目吗？这些都是受军方保护的，区长的儿子又怎么样？敢在这里撒野……谁来都不好使！”
说话的是门卫的主管，门卫室里还有三四名保安，但这些都望着后勤部门的主管李艾，不久前才出了那桩有权势的人骚扰校内女学生的事，虽然有宪兵队的人把人扣了，但听说最终那个小子还是被他的父亲捞了出去，在首都星这种地方，一个大区等同于一个城市，一个区长还是有点权力，这种放普通人就是拘留几天的事情，对方可以随后走人，不得不说有些规则仍然是超越普通社会之上。
面对眼前这个青年，有前车之鉴，他们心里还是没底，上次那个是驾了豪车冲进来，而今天这个人的身后街对面，就是几辆货真价实的军用车辆啊！
看着那三辆车里的人隔着街注视着这个青年，让人怎么也觉得有些如临大敌。
所以后勤部的主管李艾可是无比警惕的看着这个怎么都有些古怪的青年。
林海迟疑了一下，最终是取下了眼镜。任由得主管手上的扫描器对他面部轮廓进行采集，和分院!********库作对比。
“你不是我们分院的学生，我手上的识别器只记录分院的学生和教授……”
面对对比结果，主管李艾摇头拒绝他入校，旁边的保卫室里，身着制服的安保人员正关注这边的情况，但没有人表现出异常。
林海吐出一口气，抬起头来，微笑道，“你再看一下呢？”
“用不着再看，数据库里没有你，难道还会凭空变出来不成？呃……这是怎么回事？”
李艾惊讶的看着自己的仪器上出现了一连串学生认证。
李艾一边核对，一边看面前的青年，“你叫林达，是一五届学生，电子多肢智能机械化专业，学生编号BcD000345678？怎么刚才还没有？”
青年低头默了一下，道，“这不奇怪，********库是二级网络，而且构建比较老旧了，最近学校一直在准备升级。”
李艾将手上的仪器交给旁边的保安，保安拿着仔细看了又看，还不确定的拍了拍外壳。李艾则皱了皱眉头，似乎并不太相信面前这个男子和他身后的那些军车，能够和他在这所学校一个普通学生的身份联系起来。
“你稍等，我需要核实一下。”李艾打了个电话过去。
林海最终还是进到了这所清远学院的分校来，李艾在收到了来自郑秋水的电话之后，连忙放行，只是最后的眼神，怎么看林海都匪夷所思。
保卫室这边，人人都在议论，“怎么回事，元老会的郑秋水教授亲自打电话过来，这个学生究竟是什么来头？”
“是啊……那可是米兰星区本院的五人委员会之首啊，能够决定分院校长人事的大人物，到分院这边来是主持这里的研究项目的吧，这等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人物，竟然约了这个普通学生？”
“滋……我总觉得那学生有些面熟……”
“得了吧，不就是我们分院的学生么，数据库里都有记?的，当然面熟！”
众保卫你一言我一语，而后勤部的主管李艾望着青年的背影，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尽管是分院，但清远学院此间的占地面积也是非常巨大，甚至不比米兰星本院的规模差多少，建校也有百年的历史，而且方兴未艾的修建了许多新的建筑群，论历史厚重，自然是本院优胜，但如果说新派程度，本院则逊色一筹。
进了学院，戴着墨镜，穿梭于一**各个教学楼走出的学生人潮，大批学生踩着可以离地三尺的悬浮代步车南回北燕一般来去，那边新的讲座即将开讲，又有无数刚刚将车放入车库的学生抱着笔记走进讲堂。
偶尔路过几簇高挑逼人的漂亮女孩，向他投来几分注目的眼神，大概像他这样颀长笔挺的青年行走在学校里，也的确有些显眼。亦有路过的人群低声说起前不久的那名区长公子骚扰追女孩大闹校园的事件，有义愤填膺的，也有一些爱慕虚荣的女孩说出恨不得倒贴上去这种话的……
林海又想到了自己那段在清远学院的时光，只可惜因为查出加纳森事件戛然而止，在那之后，陆铭这家伙跟着诺兰上了战场，身边的楼良宇等五人组也一并拖上冲锋陷阵，不知道穆恩这个死党加校友如今情况如何，被遣送离开星区的斯图尔特家族克里斯汀，是否还怨恨着自己？
林海轻轻摇了摇头，走入了学院中心一座呈圆球形的科研大楼。
在用合金骨架和高硬度玻璃构成的大楼内部，林海等来了前来接待的一个女孩，女孩略有些显瘦，一双眼睛炯炯有神，若是按照蓝特那小子的标准，应该是属于“氧气型”美女。
只是女孩在看到取下用来遮掩的墨镜的他之后，即便是有心理准备，也是努力又再努力才抑制了不喊出声来，最终才用微微颤抖的声音道，“郑教授在里面等您，请跟我来……”
“你叫蒋雯？”林海看到了女孩衣研究者制服上的铭牌。
兴许是被林海记住了自己的名字而有些受宠若惊，女孩睁大眼睛盯着林海，点头道，“是，是的。”
“我来的时候，听到了一些学校之前发生的那个传闻……是你吧？”
蒋雯脸色微微发白，用发涩的声音道，“连您也知道了……我和朋友到酒吧街玩，没想到那个人也在那里……他要我上他的车，我不愿意，那之后就一直摆脱不了他了……”
林海点了点头，“你为郑教授工作多久了？”
提及郑教授，女孩似乎从这阴影中跳脱出来，带着一丝敬仰，“前天才过来的，分院有对撞机，教授过来做一些实验，而我们所在的团队正好是相关领域的，便被全部抽调上来做他的助手了……”
林海莞尔一笑，“还真是他老的风格啊。”
随后林海又想了想，道，“放心吧，你以后不必躲躲藏藏了，我会保证那个什么人，不会再来招惹你。”
女孩“呵”一声双手捧嘴，从面前这个青年口里说出来的话，她只有一百个坚信不疑，因为没有人会怀疑他此刻一句话所蕴含的威力。
来到球型建筑内部的一个敞间非常大的大厅内，郑秋水正和团队们站在光幕面前，看着屏幕上的各种实验数据。
两人见面，对视了半晌，郑秋水突的爆发出一阵大笑，迎上前来，那之后是一干身着白色工作服的研究人员，或许是在郑秋水的手下，每个人都习惯了他极为霸道的风格，从而即便现在看到真正的帝国英雄来到近前，激动归激动，也不敢擅离职守跑过来做出一些逾越的事情。
“你带回来的那个叫做安杜的人他所创造的资料成果十分的了不起，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还不敢相信卡奇诺那种偏僻的星域里有这么出色的人物，他的《费曼振幅论》，《高能碰撞层子模型》，《模块化BBD工业建法》……实在是对我们很多理论的大补充，每一本都是至宝！这些结合起来，我们可以突破原有的很多困境和瓶颈，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郑秋水眼睛都绿了起来，“说简单点就是能够让鹰国的一些基本工业有了量变的革新，能够让我们的模具更加精细，能够让我们的复合制造工厂级别，让我们的鈷基生产线，量子动力水平，都会有质的提高，什么概念？严格来说，这些领域如果要有这种程度的提高，起码要在这个行业诞生十个以上的大师，通过二十年左右的时间才能缓慢发展起来，而这些大师都是以成千上万的相关领域研究者为土壤培养起来的，这其中所要经历的成本，特别是国家制度和各种政策上面得天独厚的倾斜，才能有此成就！”
“而你，瞧瞧，从卡奇诺带来了什么！”林海感觉郑秋水处在极端振奋的状态，那种模样就像是春风遇到了冰雪，晴空映照彩虹，新芽坠上朝露，霜林尽染秋光，野马狂奔于草原，迸发出无穷无尽的张力和激情。
“这些看似基本理论的扩展和深入，能用在方方面面，而在目前，你让鹰国的军事领域瞬间提高了一个层次！在米兰星的实验室，在我们这些学者圈里，每一个人都像是海绵一样，孜孜不倦日夜不停的阅读吸纳着这些知识……我们一直在军用装备上面比不上西庞人！因为他们从很早以前就以军国体制筹划狼子野心，他们在这上面投入的资源是我们的十倍以上，所以他们的军事装备一直领先于我们，”郑秋水狠狠挥拳，“西庞人军队等级森严，每一个士兵都收到过比我们更严格的训练和具备更高的素质，军事科技上面，西庞人的那些科学家更是对我们鹰国这边不屑一顾！因此即便我们鹰国名将辈出，这场战争也打得是极为艰苦！但现在这种情况……”
“将不复存在！”
“正是安杜这个卡奇诺大师的存在，给了我们困境上的突破！这些东西，我们只要立即运用在军事领域，会让我们的装备迅速弥补起性能上面的差距，甚至可靠性，先进程度，还要更高一筹！”
“不容易啊！这太不容易了！鹰国有我们的近代理论体系，而卡奇诺也有他们自己的近代体系，双方都有几代人，耗费了一生的在这上面付出，却从来没有互补融合，现在终于有这么一个人，能够融卡奇诺众领域之长，融会贯通于一家，能够让两个截然不同的文明诞生出的知识理论，有了结合的机会！”
“这一套成体系的知识结构，足以一扫我鹰国之耻辱啊！”
“这个安杜在哪里，我要见他！我一定要见他！”
看着兴奋得如同一个从来没接触过外界的小孩，找到唯一好朋友般的郑秋水。
林海如何能开口告诉他，那个了不起的大脑和灵魂，已经流星陨落，长眠在了卡奇诺的那座孤岛和碧连天的芳草间？
第二十八章 云霄
在研究室二楼有一片挑高的平台，平台边缘是有缝隙的合金护栏，毫不讲究的郑秋水和林海就地靠边坐了下来，四条腿悬空，一人端了一杯咖啡，郑秋水灌了一大口，咂摸着唇齿间苦涩的滋味，道，“拓跋圭真是罪大恶极，如果老安杜没死，我有把握和他弄一个组合，所谓“双剑合璧”，鹰国和卡奇诺的某些领域的理论和经验，进行深度参考印证，没准可能碰撞鼓捣出很了不起的事物呢……星盟一直以来对我们进行的技术封锁，或许就直接突破了！”
“我知道星盟人的科技水平远远领先于我们，就是普通的能源轿车，其科技含量也是我们所达不到的，听说他们的轿车上的导航仪拆下来，就可以直接武装到普通国家的战斗机上面，连小孩的游戏机芯片，都可以用以引导普通军备国的太空导弹……只是星盟的这些大国，都通过刚铎星门和伽利略星门这两个最著名的星门，将所有的技术给封锁了。当然其中也不乏有些铤而走险的走私之徒，冒着被星盟军舰击沉的危险，将一些科技，材料偷运走私，这些往往都是一些国家的大客户，甚至还有国家的背景，但星盟真正核心高层的东西，是难以取得的。”
大帝国的灭亡，诞生了无数的小群落，这就是分散在宇宙的各个国家。星盟是曾经的中枢，所以对火种的保留最为完善，也获利最多，并因此钳制着各方。
如果现在很多国家压箱底的技术，仅仅只是星盟的中下层科技就能拿得出手的东西，那么星盟的确是很可怕，那些超级大国所蕴藏的能量更是惊人。
“鹰国和西庞人展开了全面战争，也可能只是这背后星盟上层围桌的一场牌局博弈。我知道牌局这种说法很绝望，但这是极有可能的事情，宇宙之间的事情，仍然逃不出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近些年，遍观宇宙局势，发现星盟异动频频，很多在宇宙低调，但是资源丰富的国度，都宣告接受星盟的领导，这里面有多少是真正心甘情愿？”
郑秋水冷哼一声，“而接着，星盟用兵西庞，虽然只是局部战争，而且那场战争来得快去得也快，双方陈兵西庞龙门边界，说是局部战争，是因为星盟这边只派出了极为少量的舰队，大概是一支四星级舰队的规模。西庞人大概也为了避免大规模调动给星盟口实，出动了一支五星级舰队。然而这场战斗，却是以西庞人的急速惨败而告终。那之后，西庞就宣告加入华沙联盟。”
一支五星级舰队的兵力数量大概是两支常规四星级舰队。西庞人以两倍的数目迎敌，却遭到惨败，虽然不知道那场战斗的细节，但本身已经想来星盟的强大。以西庞人心高气傲的个性和西庞皇帝黑默丁那种野心，怎么可能无故臣服华沙，一方面是看到了星盟的武力，西庞无法对抗，也极有可能，是臣服星盟换来了好处，而代价则是作为星盟上层的疯狗，对鹰国出手，扰乱这个国家，让星盟植根进来统治，也是协议之一吧。
林海又想到了星盟的那个邀请函，“逾期不至，后果自负”这段话，仍然像是一块石头，硌得人胸口非常的不舒服。
而他向来是谁让自己不舒服，便会加倍奉还，所以有朝一日，说不得还要去星盟走走，看看那上面的究竟是怎样的一副气象。
“现在我们谈买卖，这趟来我也不能白来，我给了你好东西，你总得也要给我些好东西才是。”林海眯着眼睛。
“你这小子还是改不了本性，就是这幅什么便宜都想占的讨厌样子。”郑秋水嫌弃，“跟我来！”
林海跟着郑秋水起身，胡乱拍了拍屁股的尘土，从这间研究室走出，通过通道和几道滑门，进入了一个仓库之中。
仓库中间有一些防水布盖着的物体，郑秋水上前揭开，里面露出了一些金属构造物。
林海看着这堆东西，扬了扬眉，“护盾模块？”
“是复合式应激护盾！”郑秋水径直来到旁边的一台立式工作站面前，进行相关模拟演示，“你看到的?些都是试验品，具体成形还要一段时间，不过已经很接近量产了。现在的护盾都是壳式护盾，即开启时进行全方位遮罩防御。不仅非常消耗能量，防御效率也不高。再看战舰护盾，因为战舰的体积，壳式护盾显然无法做到全方位遮蔽，所以使用的是定向护盾，在战舰上有护盾展开装置，可以形成一定区域内的防御，如同保护伞，类似于能量的挡弹板。但这种护盾无法防御来自死角的进攻。”
“机甲用护盾，在开启的时候，只能进行近战，尽管现在已经有些相关的解决方案，但远距离射击仍然会产生干扰。耗能，远距离射击的限制，效率低下，都是现有护盾的瓶颈，所以我曾经想过，有没有一种护盾，开启的时候没有任何征兆，只有在受到攻击的瞬间，会像是生物的应激反应一样，自发出现在攻击方位抵御能量武器的进攻。既不妨碍进攻，也能进行防御，而且因为不是面防御，是集中防御，耗能和防御力要比壳式护盾更强悍。”
“之前我就在做这个事情，但是因为能量近场领域的方面研究的匮乏，这方面的理论缺失，一度无能为力。现在安杜的研究资料，恰好弥补了这方面的空白，看到他对近场领域的造诣，简直让人叹为观止，就像是有个人给了你打开宝箱的钥匙，窥见并获取了宝箱后面的美妙事物，这些令人茅塞顿开的东西，让我们瞬间跃进，复合式应激护盾的理论基础几乎完善，一套理论一旦完善，从试作到量产，在我们重点实验室的高强度应用模拟下，能够以最快的时间达到标准。”
“再过十几天，最迟不到一个月，就可以完成第一件装机。”
郑秋水一副清傲的神情，“当然，这样的大杀器，介于目前鹰国国内的局势，我不会交给任何人，军方或者是任何方面，都是绝对不保险的。但是你不一样，雪初晴公司来进行生产制造，可以迅速的武装到你的手里。”
林海很清楚，郑秋水选择自己，并不仅仅是因为他是他的学生。郑秋水的背后，还有整个清醒的一批鹰国国内的顶尖学者。这些人不懂政治，也不想参与政治，但在这样严峻的形势下，他们愿意选择将自己的智慧成果，交到一个值得信赖的人手里。
林海在米兰星杀加纳森，在流明星平乱，赢得卡奇诺大捷，所表现出来的智慧勇气，以及这些之上的某种气质，已经成为了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正使得这些人，聚拢在他的身边。并愿意贡献自身的智慧和力量。
林海这个帝国英雄的影响力，正在慢慢发挥威力。
“我很想尽早见识这东西的厉害。”
在林海看来，卡奇诺的胜利带来最大的好处，就是安杜所遗留下来的这些宝贵研究资料，这些资料放在郑秋水和他手下的学者团体这里，还不知道会诞生出多少惊世骇俗的事物。
所谓的科技是第一生产力，真的是句很大很大的实话。
“有更多领域方面的探索和触碰，我们正在根据老杜的资料印证作为引路石，相信未来，不仅仅是复合式应激护盾，还有陆续的高科技将投产，我们会让西庞人，甚至星盟人，都来个花容失色！”
林海觉得郑秋水此刻的这副模样，像极了一条潜伏着瞅着河边洗澡少妇的鳄鱼。
得到了准信，林海随着郑秋水离开仓库。走在这个综合大楼的环形走廊上，下方是进进出出学生和学者的大厅，也许是郑秋水在这座学院的名望和身份至高无上。他出现的地方，自然而然只有各种屏住呼吸的仰望。
因此哪怕是从挑高环形长廊走过，也会让下方原本人来熙攘的大厅一时寂静不已。
有些抱着书本三五一簇正在大厅聚头聊天的学生，突然有人神色一变示意，人们顺着目光看去，立即埋头吐舌头噤声。
对于这位传闻中的五人委员会之首，众普通学生对其都有一种高川仰止的敬畏。那可是连校长都会唯唯诺诺的存在。
但是一些埋下头去的学生突然电光火石间闪过一些什么觉悟，然后猛然抬起头来。
紧接着，开始越来越多人无视那股敬畏仰头，盯着和郑秋水并肩而行的青年。
在一阵短暂的静滞过后，有女孩的惊异之声响起。
有人拿出智能手机，用摄像头对准了上方，闪光灯亮起，这张照片同步上社交网络的瞬间，血液也随着剧烈的心跳一并涌了起来。
******
“我靠！”保卫室之中，有一名浏览着桌上电脑的安保人员，在看到学院内网上面蹦出来的那条信息之后，就那么朝后连人带椅一个趔趄摔了下去。
爬起来，对周围的同事大喊，“林海！林海来我们学院了，现在正在综合楼里面！”
整个保卫室的人员争先恐后的围上前来。
那个在卡奇诺击败了拓跋圭，让翎卫分崩离析，鹰国后背如芒在刺的大敌就这么瓦解的帝国英雄，在铁弗被审判，到卡奇诺大捷的消息传来之后，有关于他的一切，早就成为了那些媒体电视台评论界最热门的人物话题。
他为这个国家出生入死，迎击一个又一个强大的敌人，没有丝毫退缩。他和他忠实的伙伴，正在为这个国家的未来谱写一曲壮丽的悲歌。
什么是最可爱的人，鹰国人看得清清楚楚，他和以他为代表的，为了普通人生活的安宁不被打破，不被奴役而保有尊严去战斗的这些人，他们不可爱，还有谁可爱？
这样的人，不应该被遗忘。
最让首都星分院这边有莫大荣焉的是，这位帝国英雄是从米兰星本院走出来的。这是整个清远学院人的骄傲。保卫室的人，只觉一股热血冲上脑门。
众人围在电脑光幕面前，在校内网刷屏的信息间，时不时蹦出就在综合楼之中的一些学生即时传上朋友圈的照片。
后勤部的主管李艾看着一张略微清晰些的照片显露出来的那张面容，双目就那么猛然凝滞。
“是他！”
“是！——他！”
在保卫室内后知后觉爆发的声音中，正对面的广场，哗动正越演越烈。
前往综合楼的广场，主干道，操场，花园，看得到很多的人潮正通过那里，涌向综合楼外。
在教学楼的学生们立即狂奔出教室，刚刚走出讲堂的学生们迅速随着人流向前，骑着脚踏代步车的学生，在听明了情况后，立即调转车头朝广场滑去。
身后还有无数的同伴，像是成群迁徙的候鸟。
他们向着他们心目中的英雄冲去。
当林海走出综合楼时，迎面而来的就是过千之数，还在不断壮大的人潮。
那是一张张期待而真诚的面容，一双双热切而激动的眼睛，在这无数目光中，他看到的是一张张年轻而甚至几近狂热的脸，这就是希望。
那永远无法被敌人占领，奴役和征服的希望。这里面有对责任的背负，对英雄的向往，对血性的渴望。有在残酷的战事和时局的彷徨中寻求到的坚定。
林海站在光影的罅隙间，头皮阵阵发麻，千里奔袭，战斗落魄辗转，逆境中反击的一幕幕闪过，胸中顿时翻涌着一股难明的热流，使得鼻腔酸涩，使得眼眶红湿潮涌，使得心中万千盘结而莫名不可语。
都随着那一声声来自人群摧心动魄的欢呼，响彻云霄。
“英雄万岁！”
“鹰国万岁！”
第二十九章 选择
林海在清远学院和郑秋水见面，得到了从卡奇诺带回安杜的研究能起到的重大作用之后，却被学生发现，学院内网曝光，引发了围观，那之后惊动了媒体，第二天，有关他出现在清远学院首都分院的报道雪片般涌现。
然后林海接到了来自江植的电话。
“《国家英雄降临首都清远学院，引发数千人骚动！》《昨天，我们羡慕清远学院人！》……看看报纸上的这些新闻，你这小子，受人欢迎的滋味不错吧。你地位提升所带来的影响力，会成为目前有人想要利用和谋夺权力的途径……这样看来，我们两个其实都在泥潭里折腾……你知道安全局那帮杂碎要调查我什么吗，都是当年对徐腾那一套，泄密啊，间谍嫌疑啊……现在这个世道，还有什么比间谍嫌疑更能容易扣帽子的。噢，对了，还有一条，私自掘遗迹罪……现在对火种遗迹探索的圣殿骑士身份，也开始受到他们的打击了。”
电话那头的江植嘲讽着说道。
在先前，安全局中的几名官员轮番上阵，偏偏任何一条针对江植的嫌疑和指控，都被他以极为精准而强大的反诉能力逐条驳斥，逼得审问官哑口无言。
最终这些目前权力非常大的安全局官员恼羞成怒的拍着桌子，要他江植小心一点，他已经成为对国家有重大威胁的嫌疑对象，宣布了一系列包括禁止他离开首都星，接触致命武器之类的禁令，暂时作为监控对象。
“他们在议会这边推动了所谓禁止私掘遗迹的法案，而且这个法案现在是和国家一级安全挂钩，这是借着目前的形势，在进一步压制女王的势力。要知道，圣殿骑士最初就是挖掘破解火种遗迹而诞生的。至今为止我们的职能之一都是解构火种，咬着这一条，据我所知就有几名圣殿骑士遭到了他们的拘捕！”
“他们自然无法在这上面动到我，所以罗织的嫌疑罪名还不少……田胖子也被他们设法排挤在了首都星之外，和第二卫戍军舰队，前往了不久前发现太空鲨群的旦雅区域阻敌。我要提醒你，他们现在动不了你，一方面是因为你目前是一位英雄，这个身份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另一方面，则是希望拉拢你，在等待你的态度。不过他们一旦得到你拒绝的确切答案，紧接着可能就是先从你的身份下手，不停的抹黑针对你，让你脱去这身光环，甚至，还有暗杀的可能，他们连夏尔德都敢动手，还有什么不敢的？”
“他们竟然能够到这种程度？”林海一凛，江植受到调查，田胖子被遣离了首都星，这些女王身边最厉害的人物，都遭到了对方的针对。如果阿萨斯联盟能够对女王身边的圣殿骑士下手，他们的能量，确实是超出了他的预计。
江植道，“这也是阿萨斯雪狼善于抓住时机的地方，他们通过把持议会，掌控安全局，或威逼胁迫，或利益笼络或合作，陪绑拉拢了一大批军政要员，各行业有影响力的人物。这也正是意味着，他们越来越大张旗鼓，图穷匕见了。”
“你现在能不能到我这里来？”林海问道。
“现在随时都有四个小组在监视我，堪比当初来帝国的西庞人使者的监视级别了，当然，这条电话线他们是无能为力的。如果有需要，我倒是可以杀过来……”
“这就不必了。”林海摇了摇头，“血流成河的话，还是会有些不必要的麻烦。”
“放心，这点人和手段，还不至于困得住我。”江植在那头沉声道，“但最终你不要有奢望，局势这么发展下去，迟早会血流成河。”
林海沉吟片刻，道，“能免则免，在首都星血流成河，让前线的战场会怎么想，人们的抵抗意志，会遭到很大削弱。”
“一个国家长了毒瘤，如果不剐除干净，如何获得新生？当然，麻烦在于，这个毒瘤的根在星盟，如果不做点什么，真的会流毒遗祸无穷……林海，我知道现在有很多人因为你卡奇诺大捷的声望，聚拢在你周围，这些人中，无论是有真的想要挽救国家危难的，还是希望依托你的上升趋势而藉此进行投机，但至少这是很大的一个群体，你大可放手去做，人生需要战斗，而最重要的是……战斗以后，凯旋而返。”
***
林海回到首都星的这几天里，虽然没能见完所有的友人，却也陆陆续续的得到了很多的信息。
在家族的这个宅邸安全屋里，他可以最大限度的站在一个置身其外的位置上，观察外间的风波澜起。
有一部分受流明星，日落峡，卡奇诺战役所动的人们，通过渠道向他表态，希望在此乱流遄急之际，无论他选择什么，都会对他助一臂之力。
首相穆夫那边也传来授意书信，军方在讨论他成为新的援军指挥官。
在鹰国境内的各大媒体电视台，正就目前的形式，站在各自不同的立场相互攻讦，战火从上议院蔓延到下议院，然而林海已经不是当年初从52号行星走出的不通很多人事的少年，他知道所谓的这些媒体，除了国家电视台之外，都掌握在传媒大亨和财阀手中，而这些，却是政府或者议会派系的工具和武器。
这个世界很多所谓的真相，事实上不过是这些舆论工具所制造出需要你相信的事物。
成王败寇，这不是布娃娃上面流苏样华美的装饰，而确确实实是机甲那些炮膛迸射而出凛冽带着铁血气息的烟火。
安娜苏想要私下邀请他共进晚餐。在帝国人杰江上哲是她的意中人身份公开以来，还没有任何一个帝国单身青年能有这样的待遇。然而林海却知道自己不能见。
他连首相穆夫也没有见，又怎么会让安娜苏以及她背后的人试探到他真实的想法。
夏尔德遇刺之后，夏盈并没有站出来呼吁这场事件的阴谋，因为连西庞人都承认是他们刺杀了鹰国的国防大臣，在这个层面上，夏盈已经笼罩在一片黑幕之中，她知道呼吁没有任何办法，言语和抗议起不了任何作用，哪怕她是一位帝国偶像。
“她从公众的视野中消失了，宣告她并不接受鹰国安全局调查的结论和西庞人的通告，夏盈应该是被一些支持她的人，还有夏尔德的旧部鲁国手保护了起来，同时在暗中进行调查，为了揭露夏尔德遇害的真相……她时不时在一些无法确定她所在地的私密电台中露面，和公众维持联络，现在有很多人因为夏盈而相信夏尔德被杀死是黑幕，最近有一场超过数十万人的抗议集会在第二大区巴拿马大街进行，要求政府和议会清肃肮污，据说那里的一批军队已经集结，随时可能爆发流血冲突，局势正在恶化。”林薇对林海道，“此前，夏盈找到了一名可以掌握到夏尔德出行情况的女秘书的疑点。但这个女人随后就死在了一场意外的车祸中。”
林薇深红色的眸子跳动了一下，“她在战斗……但她面对的敌人太过强大，是那些最古老的世家和自古以来掌握着最巨大力量的一群人，甚至连女王都被咄咄相逼。这样继续下去，夏盈小姐没有胜算，她会步入她父亲的后尘，因为相对于现在笼罩鹰国的黑暗而言，她和她身边凝聚的力量太渺小了！”
“整个首都星的局面，没有人知道第二天会变成什么地步，会更好，还是一瞬之间在恶化？但你能相信吗，现在，你面前的这两张帖子，很大程度上，将决定这颗鹰国最核心的星球，未来的命运会朝着何方发展？”
林海的面前宽大的橡木桌上，摆放着两张时间在同一天的不同邀请。
一份来自目前的鹰国首相，内阁最高领导人，国家行政的最高首脑，首相穆夫的会见函。
而另一份，则截然相反，和之前政府红色最高公函帖相对应的，是一张用稀有金属打得薄如蝉翼，外封是鲜明的双目立体镭雕膛视正前方栩栩如生雪狼头的纹章的请帖。
现在，整个帝国上层无数人的焦点，都集中在这两份函帖上面。
无数人，在等他作出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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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过年期间，更新上面可能会不太稳定，不过我会争取每天都更新。搓手，握手，祝大家过个好年！我(..)
第三十章 为了新生！（祝大家新年快乐！）
首都星自有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政府和反对党两方的交锋越演越烈，政府已经逐渐失去了多数席位，多处遭遇了反对党的掣肘，以影子首相福荃牵头，下议院的政府法案受到了强大的阻击。
在费远星作为战场以后的半年时间里，议会迅速通过了许多项议案，这些议案全部都对阿萨斯和他的联盟有着非常大的助力，其中最有杀伤力的是解放了安全局的权力，将这个原本由历代国王成立起来的组织，进行了“去国王化”，打着战时情势始然冠冕堂皇的理由，不停的膨胀。
议会以提前发现可能潜伏在国内的西庞间谍，危害国家行为，通过了安全局对民众进行监控的权力。
同样以安全局如果受制于政府，便会使得政府肆无忌惮，而安全局要从政府官员中清肃对国家有危害的不法分子的理由，通过了安全局有从政府独立出来的权力，只对议会负责。
通过了安全局可以监控金融网络，并可以给予干涉的权力……一项又一项的法案，随着阿萨斯雪狼联盟在议会的势力扩大，让安全局肥肠满肚，成为了一个笼罩鹰国星河国境的阴影。
这个只是名字相同但内容已经和以前完全不同的安全局被赋予了这些权力重组后，形成了一个新的东西，前安全局长自然也被顺理成章的抛开，而改由议会通过的名叫克古塔的男人担任了新的安全局局长。
克古塔是阿萨斯雪狼联盟扶植起来的人物，他本身就是安全局出身，经受过最严苛的特工训练，拥有最精密的头脑和狠辣的行事作风，自他被从安全局副长的位置提上最高位之后，安全局俨然就成为了一个铲除异己，为阿萨斯联盟保驾护航的工具。
想要夺取国家的政权，就要从改变宪政入手，宪法赋予了国王国家元首，有决定国家重大决策的权力和义务，而阿萨斯雪狼联盟想要让自己显得合法，最终也必然要从宪法上面进行颠覆。
但是，虽然阿萨斯雪狼联经营多年，但仍然没有太过轻率操之过急，甚至就连加入他们这个联盟的成员，都同样有着顾虑和谨慎。
毕竟，这场压下来的战争，尽管让鹰国到目前为止有千万的士兵陷入泥潭，十几亿人流离失所，更有更重大的危机正在暗中步步紧逼，但女王仍然是这个国度的核心，是荣典体系的基础，甚至，她对国家的掌控存在于有形无形之中，谁都不知道，她背后真正有什么底牌。
纵观温莎女王执政的这许多年中，鹰国的国力的确是在慢慢增强，经济，影响力，文化，军事，科技，各方面都有进步，只看当初加纳森事件她的处理，既能林海摆脱因此事引来的复杂事非，也不将他置于聚光灯下面临捧杀，而是将他安然引渡到皇家青年骑士团，没想到这着闲手间接促成了卡奇诺大捷，并因此让王室获益，鹰国获益，就知道她行事的手腕。
而要让偌大的以光年为天文单位，无数行星聚落成的宇宙大型国家，在各方面稳步增长，这其中还要顶着星盟封锁和外部复杂环境的压力，这本就不是简简单单治大国如烹小鲜，更有着在惊涛骇浪中行船的凶险，是非常不简单的一件事。
若不是西庞人的入侵，阿萨斯雪狼联盟绝对不敢轻举妄动，而现在，局势多方推波助澜，已经走向了一个遄急的风口浪尖。
克古塔看着手里的报告，那是都是散布下去安全局的耳目得来的信息。
首先是对卡奇诺人那停放在酷路泽基地三艘军舰的调查，三艘战舰都是卡奇诺的轻型驱逐舰，战斗人员总共六百七十二人，到岸登记的是机甲一百二十架，仅仅是这些武力，自然不足为惧。
卡奇诺只有翎卫名声斐然，毕竟能列入宇宙百烈军排名，没有人敢小觑。但卡奇诺本土的军队就名声不显，毕竟一个慑服于拓跋圭威名的执政府和软弱无能的军队，自然不会受到任何重视，更何况是以大国自居的鹰国。克古塔身为安全局局长，骨子里本就看不上这帮卡奇诺来的军人，在他看来这些充其量就是仪仗队而已。
然而，令克古塔侧目的，是林字营这股力量，整合所有的情报信息都显示，林字营在宇宙深处有一个大本营，自冬雪号回归，克古塔就让手上最精锐的特勤小队，日夜不停的监视着沙塔斯和雷迪尔这些林海身边的核心，安全局的监控力量非常强大，却也只是发现他们从长冰湖星门跳跃进了一个未知的隐蔽空间领域之中，因为导航信息的不可具察，所以无法探寻到那一处林字营的大本营所在。
但根据所买通的个别1984号空间站中，曾经来自那里的人透露，那是一颗叫做潘朵拉的星球，星球在林字营前往前尚未开发，应该隐秘在帝国某个秘境。
秘境是指位于帝国境内，尚未被发现的地域，毕竟数以亿计天文单位的帝国版图之中，人类居住和控制的区域和行星其实也只是其中的沧海一粟，这其中大量的区域，属于根本不适宜居住的宇宙地带，一些小行星可以改造成军事用途的哨站，然而却绝对无法让成千上万人在其中生活，形成庞大的社群。
当然也不乏被大开拓时代的探索者遗漏的地域，这些广泛存在于宇宙之中，尚是人类许多未解之谜的一部分。
“林字营的实力的确不好估计，但结合安全局的分析，到目前为止，林字营核心作战人员应该在两千人左右，这些都是当年以雷迪尔为代表聚集在林海身边的空贼和游侠，当然后来陆陆续续增加了一部分人，但估摸着并不超过这个数目。因为本身他们要保证潘朵拉秘境的隐秘性，在人员方面就会经过严格的筛选……至今为止，我们尚未能完全能接触到一名林字营战斗成员，更遑论从其口中探听到情报。”
克古塔的全息投影出现在雪狼联盟的秘密会议之上，环形的宽敞会议室，坐着十来个能够影响格局的大人物，克古塔的报告，就呈于他们的手头上。
“所以，林字营虽然精锐，但他们的数量并不足为患。”杰斯道，“要控制一个人，必须要确保能够控制他周围的一切，现在林海的倚仗，无非是这支军事武装，这支武装要打起来，肯定起不到多大作用，但是要掩护他在局势中脱身，可是绰绰有余。一个人如果有后路，他肯定有恃无恐。所以务必要将他逼到退无可退的地步。”
“虽然找不到那颗潘朵拉星球的坐标，但我们已经派遣了一支军队，在长冰湖星门外设伏，一旦他们从那里空间跳跃而出，立即以救国委员会的名义，将他们扣押，如果有交火，相信会控制在一定范围内，这群人曾经就是空贼和自由自在的游侠，他们不会冒着全军覆没的危险，和我们硬碰硬，因此，控制他们就能做得到了。”摩根开口，“而且，我们密切监视着林海和他身边一些人的动向，保证他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我们的眼睛。”
郎勃北风看过来，“是什么部队在长冰湖星门？”
摩根油然道，“是我手上的眼镜蛇军团，凭林字营两千作战人员的规模，再加上跳跃到星门的劣势，我们可以将林字营锁死在这条路径上，如果有什么突发状况，他们绝对到不了首都星！”
“有梅林家族的眼镜蛇军团坐镇，林字营也是不足挂齿！”杰斯神色悠闲道。
郎勃北风点点头，“如此一来，我们就可以除去林海最大的倚仗，一旦发生任何变故，就算他是取拓跋圭而代之的机甲战神，军力在我们手里，又加上我们各自家族诸多强者汇集，战神嘉德还是阿萨斯家族最坚定的后台，嘉德出手，加上重兵围困，他就是卡奇诺战役成长起来的机甲战神，也要让他夭折至此……呵，我郎勃北风从来都要将最有利的条件掌握在手里，林海有他的价值……但这个价值是有限的，如果他不愿意乖乖俯首称臣，为我所用，那么我会让他知道，即便他是帝国英雄，即便他是一个机甲战神，还有一帮精锐空贼组成的林字营护持，我也要他身败名裂，他的追随者将落得全军尽没的下场……以鉴后人！”
众人都能感受到郎勃北风的魄力，他邀请有深仇大恨的林海，已经显示他这上面的城府和令人胆寒的阴翳，而在做这些之前，他又利用手上的安全局，将林海可以倚仗的势力钉死瓦解，这既是缓兵之计，又御敌于无形。
可以想象，当林海还籍着自己帝国英雄，有一群拥趸的身份想要对郎勃北风狮子大开口的时候，他随即就会发现，自己身边的这些力量，将被郎勃北风展开的一只无形的手掌扼住咽喉。
当他林海还想自由驰骋，或者利用自己的军功和声望，基于如今的局面施展一些纵横之术的时候，将发现突然有一张大网，从四面八方将他捆。严严实实，透不过气！
在他们看来，林海有何倚仗？无非是女王的盾，英雄的名，林字营的剑。
当他选择和郎勃北风谈条件，女王的盾就已经不存在了。
而针对他的名，他们有的是办法将他陷害进一个声名俱毁的漩涡。
至于林海手上的武力，梅林家族的眼镜蛇军团，战神嘉德的钳制，就足以让他像是被捻在枯泥塘里的泥鳅蹦跶不起半点风波。
说到底，林海，这个小贵族的私生子，仍然是无法了解这个上层世界的残酷法则和运作规律。
他们有无数种方法，让他这样的一个帝国英雄从天堂跌进地狱。
郎勃北风望向众人，“今天在座的各位，都是我们‘救国委员会’的成员，我们的目的，是让这个国家在灾难中，迎来涅槃新生。创造一个新的纪元。诸公，诸君，此乃一旦功成便名动千古，一旦功败便万劫不复的道路！人力即便盘算计划再精密，但仍然会有很多意外，我们只能期望……我们足够幸运！”
“为了帝国新生！”
不知道谁带头，会议室中，众人纷纷齐声道，“为了帝国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