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金銮殿面圣！
会试上榜者，被称为贡士。
贡士之后，还有一场殿试，殿试中皇帝会亲自选出前三甲，授予状元、榜眼、探花的称号。
不过对于大部分贡士来说，殿试基本上就是走个过场，因为只要在殿试时别表现的太差，写的文章只要中规中矩还算通畅，基本上都会得到一个进士的功名，再不济，也能给个同进士出身。
因此，会试对于大部分的考生来说，就是一个龙门，越过这个龙门，进士功名就算是到手了！
明朝时期的文官官场，几乎已经发展到了巅峰，各种规则或者潜规则，都已经极为完善。
日后若是想要在官场中混，若是没有一个进士功名在身，那很抱歉，你根本很难融入到真正的文官集团中去。
想要身居高位？
那更是想也别想，你连个进士出身都没有，还想骑在我们头顶上？信不信老夫喷死你？！
正因如此，可以想象，那些上榜的新科贡士，会是何等的欣喜若狂甚至是春风得意了。
因为这就是一张车票，一张可以通往大明官场，甚至能走到终点的唯一车票，没有这张票，你连上车的资格都没有！
“捷报湖南长沙老爷张孝仁，高中第一百三十名贡士，金銮殿上面圣！”
“捷报浙江绍兴老爷李伯阳，高中第九十二名贡士，金銮殿上面圣！”
“捷报湖北宜昌老爷.......”
客栈门口，一个个报喜之人接连赶来，一边敲锣打鼓，一边高声呼喊，生怕声音小了，引得这些新贵们不高兴，少了他们的赏钱。
“林兄，你上榜应该是没问题，但我这次，却是有些玄啊！”望着那一个个赶来的报喜之人，徐渭神色紧张道。
“怎么，会试的考卷，又写飘了？”
“是有点，上次恩师教导过后，我已经有所收敛了，但我这人有个毛病，只要一写起文章来就容易把持不住，就想把脑海中的东西完全写出来......这次能不能上榜，只能看天意了！”
林诺有些无语，徐渭这个人，才学他很清楚，确实极为了得，论才学，他自认比不上对方。
但这人的毛病也极为明显，容易自嗨。
写起文章来，脑子一热，就有些收不住，管你考官喜不喜欢，反正自己先写爽了再说！
他这种性格，碰上欣赏他的考官，可能会特别喜欢，但若是碰到不喜欢这种类型的考官，甚至会直接将其定为落卷，一点机会都不给！
“捷报江西老爷徐渭，高中会试第三名贡士，金銮殿上面圣！”
“捷报江西老爷林诺，高中会试第二名贡士，金銮殿上面圣！”
就在徐渭担忧时，客栈外突然来了两拨报喜的队伍，一个个吹拉弹唱弄得跟戏班子似的，兴奋的冲进客栈中，便大声的唱喏起来。
呼！
徐渭松了一口气，原本还有些颤抖的手也放松了下来，他心中明白，自己这次又走了大运，碰上了一位欣赏他的主考官。
林诺并不喜欢乱糟糟的场面，散发了一些银子打发走了报喜之人后，与其他新科贡士简单地打了个招呼，便匆匆返回了房间中。
倒是那留在原地还晕乎乎的徐渭，则是被一众考生团团围住，有些懵逼的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
传说中的殿试，乃是在会试结束的半月后开始。
作为庞大帝国的最后一层也是最高级别的考试，考场位于紫禁城中，主考官，正是当今的弘治帝。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这就是如今林诺等一众贡士的真实写照。
之前的他们，还属于平民，虽然已有了举人身份，但还算不上官。
但今日踏入了这金銮殿，参加完了此次的殿试后，他们便不再是民，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官，无论是日后外放还是留在京城，基本都是以七品起步的。
听起来七品官不大，但想想后世的一县之长权利大不大，就知道这所谓的七品官，有多么令人敬畏而又向往了。
一众贡士很是兴奋，殿试不同于以往，不会有落地一说，哪怕是发挥的不好，也能混个同进士，之后再找些门路外放，弄个七品县太爷当当，那小日子，不要太爽哦！
天色微亮时分，早已聚集在宫门前的贡士们，便在引导官的带领下，顺着古朴而又威严的道路，在一众禁卫军森严的目光中，踏入了那传说中的金銮殿。
大殿中，百官早已到齐，待一众贡士到来后，殿内突然乐声大作，黄钟大吕、萧琴伴奏，悦耳的丝竹声回荡在金銮殿上，威严而又浩荡。
也就在这时，大明帝国的最高掌权者弘治帝，在司礼监太监的随侍下，缓缓走到了龙椅前。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弘治帝坐下的一瞬间，百官跪拜，高呼万岁！
一众贡士们虽然有些紧张，但也是有样学样，老老实实地跪拜在地，声嘶力竭的高声呼喊着。
一些考生，甚至激动的流泪，在皇帝看来，他们是因为能目睹天颜，可以聆听皇帝的教诲而留下了喜悦的泪水。
但林诺知道，这些贡士，之所以流泪，其实是在缅怀那段不堪回首的考试生涯。
终于熬到了殿试，日后终于不用再考试了，此情此景，尤其是那些四五十岁的贡士们更是感慨颇多，触景生情之下，泪水不自觉的便流了下来。
百官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并无一人出来弹劾这些贡士们君前失礼。
他们当初也是这么一步步熬过来的，自然能明白考生们的艰辛与不易，自然也不会在这等选才大典上出来给大家添堵。
行礼之后，百官起身，林诺站在人群中，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那高坐于龙椅之上的弘治帝。
不得不说，弘治帝当真是生了一副好面相。
五官端正，身材适中，并没有如正常中年男子般发福，反而因为岁月的沉淀使得自身增添了一种厚重感。
或许是常年做仁君的缘故，林诺并没有感受到所谓的王霸之气扑面而来，对方身上有种特殊的气质，这种气质，让人不自觉的便会对其信服，甚至升不起反抗的念头。
林诺深吸了一口气，心里暗暗揣测，这位身居帝位多年的皇帝，气质实在是太特殊了，若是将心思用在练武上，或许用不了多久，便可以领悟出常人一生都难以触摸的剑意，成为一代武学大家！
第三十二章 富有弘治特色的殿试！
“开始吧！”
弘治帝是个务实的皇帝，必要的礼节之后，他便下达了殿试开始的旨意。
旨意下达后，弘治便不再待在金銮殿中，而是在太监的服侍下离开，不仅他离开，那些大部分用来充数的官员，也在弘治离开后陆续走出大殿。
内阁李东阳、谢迁、刘健三位阁老留了下来，在他二人下方，还有十几位礼部与吏部官员也留了下来，作为此次殿试的监考官。
这监考阵容，堪称绝对的豪华了！想象一下后世若是一群高官以及副国级的大人物给你做监考，这将是何等的光景？
恐怕没有几人能保持绝对的平静吧？
“诸位，殿试，是优中选优的一场考试，没有落第一说，大家心里也不要有压力，将自身最好的状态发挥出来即可。”
眼见一众贡士一一寻找到了自己的考场位置入座后，发须都隐隐有了灰白迹象的阁老李东阳笑眯眯地鼓励了一番考生，随后对着礼部的官员们点了点头。
“时辰到了，开始吧！”
待礼部官员将试题发下后，林诺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考试前，他也曾根据当今皇帝的性格，试着压了几道题。
一般来说，殿试大都是以策论为主，但也并非完全如此，有时候也会考时务。
当今的弘治皇帝，是个仁君，也是位务实的皇帝，所布置的考题，考试前林诺就曾猜测过，考时务的可能性更高一些。
而当前时务，最有可能考的，也无非就是那几样。
开海与禁海；如何平定西南土著动乱；国库空虚，何以增加库存......
而这次的时务题，便是根据当前西南地区，南蛮土著们降而复叛，叛而又降的事件为题，要求考生给出确切的治国良策。
看到题目，不少考生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对于习惯了引经据典写策论的贡士们来说，这种让他们写出详细治国良策的考题，确实极为困难。
对于西南问题，其实自朝堂还是民间，基本上都抱有一种论调：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因此上至皇帝下至百官，对于西南蛮族，其实大都抱着以军队强行镇压为主的心理。
没办法，朝廷也不是没想过以圣贤之礼教化他们，但可惜，那些蛮人，根本不通教化，除了打之外，根本无法跟他们讲道理。
因此在场的贡士中，所写的内容基本上都是以如何对西南用兵为主，一些对兵法略有了解的贡士，更是讲述起了排兵布阵之法。
哪怕是徐渭这个大才子，也是认为以用兵为主，教化为辅，详细描写了如何用兵，如何教化，洋洋洒洒，倒是写满了整张考卷。
至于林诺，看到考题后，他先是闭目沉思片刻，梳理了一下思路后，才开始下笔。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这是第一句，开篇点题。
意思不言而喻，西南地区是大明疆土，生长于西南的所谓蛮族，亦是大明的子民！
“平定西南，臣有上中下三策！”
“下策，以夷制夷，引广西狼兵入云贵等地镇压平叛！”
“中策，习汉朝之法，在西南土官中实行推恩令，瓦解当地土官的统治力度！”
“上策，改土归流，逐步取消土官治理西南制度，改以流官治理！”
提出三策后，林诺后续更是详细的讲述了这三条政策该如何实施，尤其是改土归流之法，更是描述的颇为详细，不知不觉间，竟然也将整张卷子完全写满了。
有些意犹未尽的放下了笔，林诺微微转头看去，发现徐渭正好也作答完，神色有些忧愁的放下了笔，看起来对于自己的答案有些不是太满意。
殿试共分两场，分别在上午与下午开始。
上半场以策论或者时务为主，写一篇文章，下半场大都是以某个词句为题，写一篇诗词歌赋。
与乡试、会试一般，上半场最为重要，尤其是像弘治帝这等务实的皇帝，自然是更加看重上半场的时务文章，至于后面的诗词歌赋，除非是写的特别惊艳，否则大都是一扫而过，不怎么看的。
上半场考试结束，礼部官员收起了卷子后，鸿胪寺官员为每位考生端上来一些做工精美味道诱人的饭菜，吃过午饭稍加休息后，下半场便会开始。
一众考生或许是感觉时务写的都不是太满意，吃饭时一个个神色有些不自然，也没有心思品味宫廷美食，一个个草草吃完后便闭目休息，准备接下来的考试。
没有休息多久，下半场考试便开始了。
拿到考题的瞬间，林诺心里暗自一笑，这位弘治帝，看来是对这下半场真的不重视，就连出的题目，都十分的敷衍。
题目极为简单，就是以今年的大雪为题，写一篇诗词。
诗也好，词也罢，没有任何硬性规定，擅长哪种就写哪种。
意思不言而喻，反正朕也懒得看，你们随意写，写成啥样都无所谓。
连皇帝都如此敷衍了事，林诺更加懒得再动脑子，毫无羞愧之心的将后世伟人的大作略作修改后搬到了这殿试中。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这首诗，若是在清朝，林诺自然是不敢写的，但是在明朝弘治时期，倒是无所谓了。
弘治是明朝广开言路的仁君，不兴因言获罪的做法。
自己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小青年，写诗说秦皇汉武算不了啥，更牛逼的人还在当世。
在弘治与朝臣看来，这就是个年少轻狂爱吹牛逼的狂士罢了，谁年轻时没吹过牛逼啊，估计也就是看了一笑，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笔走龙蛇洋洋洒洒地将《沁园春雪》写完，林诺便不再关注卷子，直接盘坐在椅子上，看似在闭目养神，实则已经修炼了起来。
在金銮殿上修炼，这种机会可不多，这么刺激的事情，他自然不会浪费了。
还别说，或许是这金銮殿承载了国运的原因，在这里仅仅修炼了半个时辰，林诺却感觉内力增长了一小截，若是在这里修炼个一年半载，或许他的九阳内力都能赶上秀儿了。
“好地方啊！”
傍晚时分，林诺有些可惜的睁开眼某，交卷后，与一众贡士离开了金銮殿。
接下来一众考生会有两天的休息时间，两日后便会再次来此，参加传胪大典，也就是在那一日，皇帝会钦点出状元、榜眼、探花，大宴一众新科进士。
林诺有些遗憾的回头再次看了一眼那金碧辉煌的金銮殿，这次离开，下一次想要再在金銮殿修炼，也不知是何年月了。
第三十三章 长得好看，不当探花岂不可惜？
参加殿试的贡士大概有四百人，作为天子门上，理论上来说，这些卷子，需要皇帝亲自批阅的。
但两天时间看完四百篇文章并选出优劣，这任务还是很繁重的，因此自明成祖之后，历代皇帝都是组织下面的官员阅卷，而自己只看被挑选出来前十名的卷子。
此次阅卷的大臣，首辅李东阳并未参加，他年龄毕竟大了，这种耗费心神的事情，弘治帝并未让他参与。
因此身体颇为见状的谢迁成为这次阅卷的主要负责人，礼部、吏部尚书为副，其余考官皆由翰林学士、国子监祭酒，太常博士等学识渊博之人组成。
众官员的阅卷速度很快，仅仅一天多的时间便基本批阅完毕，在各个卷子中写下自己的名字以及评语后，便开始评判优劣，最终选择一些优等考卷推荐给主考谢迁，最终由他来选取前十名，送给弘治帝阅览。
传胪大典开始的前夜，谢迁等人便将四百名考生的试卷排完了名次，只需要皇帝审阅后便可以将名次填入榜中，等待明天放榜了。
御书房中，弘治帝在品阅着谢迁等人送来的前十名文章，在他身旁，太子朱厚照老老实实的坐在一旁，他虽然性格好动，但如今有朝臣在下方看着呢，因此他也不会在这等时刻给父皇添乱。
弘治仔细的观阅着前十名的文章，神色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能成为贡士，尤其是被谢迁挑选出的前十名，文笔、语言组织能力自然是极强的，弘治仅仅只是一眼飘过，便可将文章中的观点看个大概。
“照儿，如果让你来作答，你觉得该如何平定西南？”
一边看考卷，弘治微微转头，想要听听自己这位独子的见解。
“父皇，给儿臣十万大军，儿臣愿亲自领兵作战，无需半年，便可将西南隐患彻底解决！”
朱厚照很是兴奋，其实只要牵扯到军事方面的事情，他都很感兴趣，在他看来，做皇帝，远不如做个领兵作战的大将军有意思。
弘治见状心里不由得叹了口气，自己这儿子是什么品性，他自然是清楚的很，这种性格，未来登基后，很容易与群臣站在对立面的。
“看来在照儿登基前，我需要帮他好好物色个可以替他遮风挡雨的能臣了！”
有些心不在焉的看着那一篇篇老生常谈的文章，弘治帝心里开始揣摩着如今朝堂中何人可以成为未来儿子的肱骨之臣。
“李东阳？此人倒也颇为正直，有能力，而且不结党，只是可惜，年龄太大了，估计照儿登基后也就该致仕了。”
“太子讲读杨廷和？正是年富力强时期，能力还在李东阳之上，只是可惜，此人心术有些太杂了，照儿日后未必能镇得住他！”
“嗯？”
就在这时，当弘治将第十名的考卷拿起来，瞬间，卷子中的内容便吸引了他。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上中下三策？以夷制夷、推恩、改土归流......好，好一个改土归流啊！”
前两个计策还算中规中矩，弘治帝看的几篇文章中，也有考生提到了这两点，但那改土归流之法，确实是将弘治着实惊艳到了。
不是他与群臣想不到，而是这属于盲区，根本没人会往这方面想，因为他们下意识的就会忽略，根本不认为流官制能取代西南土著的土官制度。
而如今，林诺的考卷中，第一次明确的提出了这个方法，更是极为详细的讲述了该如何执行这一制度，这使得弘治帝眼前一亮，更是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改土归流之法，乃是到了清朝时期才实行，这一制度执行后，西南地区基本上彻底安稳下来，很少再有叛乱发生，可以说，是一种治本的方法。
“陛下，臣等当时也是被这位考生所提的改土归流之法所震惊，但老臣等人一时间拿不定主意，虽然该考生给出了详细的实行措施，但毕竟未真实试验过，不排除只是狂言，因此臣等商议后，将其定为了第十名！”
眼见弘治在看到第十名考卷后有惊喜之色，谢迁连忙上前出声解释着。
“嗯，你等考虑的也不是不无道理，毕竟若是直接改土归流，可能会引起整个西南地区的土司反弹，整个西南地区恐怕都会引起大乱！”
弘治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但不论如何，这考生所给出的方法，都不失为良策，虽然执行起来很麻烦，但诸位想必也清楚，若真能做到改土归流，西南地区，将再无隐患吧？”
“朝廷开科取士，要的就是这种能提出良策，更是敢与提出良策的能臣，依朕看来，此人当为状元！”
弘治帝说话间，将这份卷子完全展开，他要看一看，这位思维清晰而且不拘泥于常人的能人，究竟是谁。
“江西，林诺？”
看到名字后，弘治帝不由得皱了皱眉，先是不着痕迹的在太子身上看了一眼，随后便若有所思的将这份卷子放下。
“陛下，礼部记录中，这位江西学子林诺，长相俊朗，才学渊博，今年方满十九岁！”谢迁出声道。
“年少得志，未必是好事啊！”弘治轻声自语，随后将林诺第二篇的诗词找了出来，这一看，眼神顿时拔不出来了。
“这么磅礴有气势的词，真是一个未满二十岁的少年所作？”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弘治帝摇了摇头，“年少得志本是好事，但这林诺，甚至是有些狂了，若是点了他为状元，对他日后的仕途，未必是好事！”
“陛下英明！”谢迁点头附和，“一个不满二十岁的状元，而且性格看起来有些年少轻狂，太容易招人妒忌了，所谓过刚易折，年少成名，易生祸端啊！”
若是某个王爷或者某个总兵做这么一首词，弘治或许会有些其他想法，但这首词出自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年轻人手中，君臣二人倒也没有多想，只是觉得对方年少轻狂毫无城府罢了！
“可是父皇，林诺不论是文章还是诗词，确实极为优秀，总不能因为他年轻，就让他排名靠后吧？”
朱厚照急了，原本他拜林诺为师只是一时的权宜之计，但如今在看到了对方的那首诗词后，他顿时心生万丈豪情，恨不得提枪上马征战沙场。
这一刻，不论是林诺的武功还是才学，都彻底让朱厚照升起了佩服的心思，此时的他，是真的打算将林诺当做师父来看待了！
“哈哈，照儿莫急！礼部记载中不是说这林诺俊朗非凡吗？才学堪比状元，长相更是俊朗，这探花郎的功名，看来是非他莫属了！”
弘治帝哈哈一笑，自古以来，探花郎都是在才学最好的几位考生中挑选出最好看的一位来担任。
自从得知太子拜林诺为师后，弘治心中便对林诺日后的前途有了其他的打算，若是让对方做了状元，有些手段便不好施展了。
正好借着这次殿试，可以稍微压一压林诺，因此在弘治看来，这探花郎的名次，当真是再适合林诺不过了！
第三十四章 排名结束，御街夸官！
两日后，朝阳还未升起，天空中仅仅有了一些泛白，林诺等人便在礼部官员的带领下，再次来到了那庞大威严、富丽堂皇的紫禁城前。
第一次来紫禁城时，林诺因为心里想着殿试的事情，没有仔细的打量紫禁城的周边环境，而这一次，他心情很是放松，眸光凝聚在了那深红色的宫墙和金黄色的琉璃瓦上。
半晌后，他眉头不由得微微皱起。
那深红色的宫强上，竟然涂抹了大量的朱砂。
朱砂，在古代用途很广，而且因为其颜色深红喜庆，更是传言说有辟邪的作用，因此经常被权贵用来做房屋建筑的涂料。
如今的这座紫禁城，乃是朱棣迁都北京后大兴土木建造而成，并使用了大量的朱砂作为涂料，用在了宫墙与地砖上。
要知道朱砂中含有大量的汞，眼前这座紫禁城，在林诺看来，就是一座大型的慢性毒气室，长年累月的待在这座皇宫中，会造成慢性重金属中毒。
明朝皇帝大都寿命不长，身体经常性生病，除了一些死于文官等人的阴谋之外，在林诺看来，也和长期待在紫禁城中造成慢性重金属中毒有关。
“难怪后世的清朝皇帝大都在圆明园中办公，很少常驻紫禁城，原来还有这方面的原因！”
林诺心中暗自揣摩，弘治之后的正德皇帝，不顾群臣反对强行搬出紫禁城，在城外建立了豹房居住，除了不想整天看到那些让人厌烦的文官外，估计还有待在紫禁城中身体不舒服的原因吧？
穿过那由汉白玉铺就的宫廷大道，林诺等四百名新科进士满怀着激动的心情，再一次来到了金銮殿外。
此时的大殿两侧，早已站满了大红朝服的皇室公卿、文武百官，今日是个喜庆的日子，哪怕平时互相看不顺眼的官员之间，也是互相点头微笑，维持表面上的和睦。
此时的林诺，与其他新科进士一般，头戴乌纱进士巾，身穿青边深蓝色广袖罗袍，腰系饰以黑角的青色革带，手持槐木笏板，他站在人群中，并没有与其他人一般交头接耳，而是不断催动九阳内力，使得内力游走于身体中的各个部位，将四周的朱砂气味驱散。
对于自己能排第几名，林诺并不是太在意，只要有个进士功名即可，当然若是能进入一甲前三名，那自然是更好不过了。
“诸位贡生听宣。”
这时，须发皆白的首辅李东阳，来到一众新科进士前，展开一个精美的黄册，随后开始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弘治十五年壬戌科殿试结束，由陛下策试天下贡士，钦赐一甲进士及第三名，二甲进士出身一百一十名，三甲同进士出身二百八十九名。”
读到这里，李东阳声音微微停顿，深吸了一口气后，继续读道：“一甲第一名，康海！”
“一甲第二名，徐渭！”
“一甲第三名，林诺！”
前三甲选出，顿时间有几位礼部官员走上前来，小心翼翼地走到林诺等三人跟前，领着他们向着金銮殿中走去。
金銮殿中，弘治帝早已坐在龙椅上，正笑眯眯地看着林诺三人，尤其是林诺，更是被他多看了几眼，如同在欣赏良田美玉般。
紧接着，二甲一百一十名进士也被礼部官员领入了金銮殿中，随后一众进士按照礼部官员早已教授的礼仪，隆重的对着弘治帝谢恩。
至于三甲同进士，则没有资格进金銮殿，只需要跪在殿外拜谢皇恩即可。
一番行礼之后，在奏乐声中，皇帝勉励了几句新科进士，随后在太监宫女们的侍奉下回宫。
随着皇帝离开，礼部这才抬出金榜，这份榜单将会挂在午门外三日，届时整个京城中人都可前去看榜。
“前三甲且去偏殿更衣，待会要‘御街夸官’了！”皇帝离开后，剩下的事情自然是由李东阳、谢迁等人来主持，其中一位大学士走到林诺三人跟前，笑呵呵道。
林诺点了点头，他知道，对于读书人来说，接下来的剧情，将是他们此生最为风光的日子了。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不过对于林诺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太好的经历，本来将进士服换下，换了一身圆领的官服后，林诺感觉颇为满意，但当宫女将两边各插了一朵大红花的乌纱帽戴在他的头上后，他就有些不乐意了。
“我这是新科进士，又不是新郎官，用不着头上插花吧？”
“探花郎说笑了，今日可是大喜的日子，比做新郎要重要的多，您可不能让我们为难啊！”偏殿中，一位看起来很年轻的小太监满脸的讨好之色，生怕林诺一个不满意，搞砸了这次的活动。
林诺无奈，任由宫女们将乌纱帽给自己带好，随后离开了偏殿。
走出偏殿时，正巧那位状元郎康海也头顶插花的走了出来，对方看起来也就是三十岁模样，看到林诺的打扮后，不由得对他挤眼笑了笑，似乎是觉得林诺的打扮颇为好笑。
“哈哈，咱们大哥也别笑二哥，要知道这插花的帽子，其他进士们可是羡慕的很呢！”徐渭此时也走了出来，满脸喜悦的跟林诺二人打了个招呼。
如今三人，换了一身朝服，还别说，若是没有头顶的花，倒还真有一番朝廷高官的模样，尤其是那位状元郎康海，五官端正，浓眉四方脸，标准的一副当官的脸。
林诺心里揣测，弘治选此人做状元，恐怕和对方的长相也不无关系吧？
接下来的事情，则是喜闻乐见的御街夸官了。
林诺三人换好衣服后，由三位大学士亲自将他们送到了午门外，在那里，礼部尚书早已等候多时，领着前三甲，向承天门正门招摇而出。
三人身后，一众进士们跟随在左侧的官道上，那正中央的御道，只有皇帝和此次的殿试前三甲才能走，其他人，是没有资格走的。
当然，哪怕是前三甲的进士，此生也只能走这一次，日后若无意外发生，基本上也再无机会了。
第三十四章 一枪能刺死，何必耍花枪？
走过御道，来到承天门，那里早已准备了三匹一身白色，毫无杂色的高头大马。
三匹马上皆披红挂彩，后面还跟着不少衙役，拿着扇子，打着伞，更是有不人手持锣鼓等物，在林诺三人上马后，鼓乐声便瞬间想起，整个场面，顿时热闹了起来。
待骑马走到长安街时，街道两旁早已挤满了男女老少，今日乃是三年才有的大喜日子，哪怕是一些未出阁的少女也会偷偷溜出来，看一看这次的新科进士中，有没有自己中意之人。
林诺此时感觉自己就是后世的大熊猫，被无数观众游客围观着，这种两世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感觉，除了刚开始有些不舒服外，到了后来，竟然隐隐有种很爽的感觉。
那种自己看向哪边，哪边就响起一阵欢呼声的感觉，确实让人很爽，也难怪后世那么多人喜欢做明星，除了来钱快之外，这种一呼百应的感觉，想来也是原因之一吧。
世人大都爱慕年少，尤其是这次前三甲之人，年龄看起来都不大，比起后面一些四五十岁的进士们来说，怎么看怎么顺眼。
此次新科进士中，最令人瞩目的，不是新科状元康海，而是林诺这个探花郎，没办法，在一众五官端正颇有官威的进士中，林诺的长相确实是最为出众的。
“哎，听说了吗，咱们这位探花郎啊，其实按才学原本是要被点做状元的，但因为太好看了，才被点为了探花郎呢！”人群中，有消息灵通之人低声神秘道。
“啊？还有这样的原因啊？那探花郎真是太可惜了，这是被样貌给耽误了啊！”
“这很正常，历朝历代探花郎都是一众进士中长得最好看的，没什么好奇怪的！”
这些窃窃私语声虽然不大，但以林诺的耳力还是清楚地听到了，当下他拍了拍身上那不断洒落的花瓣，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
咱这算是才学被颜值给耽误了吗？
骑马游街，拜庙，上香，拜访各部门大人，之后是更盛大的琼林宴！
一番折腾下来，一直到了三更天才结束。
饶是林诺内功深厚，但作为探花郎，也是被灌了不少酒，虽然没有多少醉意，但一身的酒气，却是隔着老远就能闻到。
林诺所在的客栈内，依然灯火通明，上到客栈老板下至店里的伙计，都没有安歇，而是直至林诺回来，为他打水洗漱，看到他进房间安歇后，才一个个放松下来。
探花郎住在自家客栈，那可是巨大的荣耀，不出意外，日后林诺所下榻的那间房间，就会被改成探花房，未来绝对会成为无数考生争相抢夺的上房。
“咱们这探花郎，无论是文才还是长相都没的说，不知道以后哪家女子有这个福缘，可以嫁给这种谪仙般的人儿。”店内有伙计感慨道。
“要我说啊，咱们林大人，哪怕是娶个公主也足够了，只可惜咱们大明朝不兴状元、探花尚公主，否则说不定真的会被圣上召为驸马呢！”
“嘘，闭嘴，你不知道探花夫人也在这里吗？要是被夫人知道了，还不得拔了你的舌头！”
“探花郎乃是天上的星宿下凡，他的婚事岂由我们乱说？”眼见话题有些歪了，掌柜的连忙开口，“大家都累了一天了，早点洗洗睡吧，明天估计也会很忙的！”
.......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功名忘不了。
功名利禄醉人心，确实是极具诱惑力，若非林诺更加喜欢练武，恐怕真的会随波逐流，如明朝大部分的读书人一般，沉浮于宦海仕途中。
翌日清晨，林诺与秀儿等人便结账离开了客栈，乘坐马车，来到了京城东郊外的一处庭院中。
庭院并不大，但用来练武倒也足够了，接下来在被授予正式官职前，林诺还需要在京城待上一段时间，因此秀儿提前几日，便在这里置办了一处房产，算是勉强在这京城地界安了个家。
秀儿到底有多少钱，林诺从来没有问过，秀儿也没有说过。
不过想来，秀儿一家毕竟是摸金校尉一脉传承，连世上早已遗失的神功秘籍秀儿家里都可以通过下墓得到，估计那些所谓的金银财宝，早就多的不被他们放在心上了吧？
庭院中，此时一位十四五岁的少年正在练武，而一身白色长衫的林诺，则是手持木剑，不时的指点着。
这少年正是朱厚照，林诺在住进这庭院的第二天，对方便找了过来，开始跟林诺学习枪法。
“顶平，肩平，枪平，脚平，身平！”
突然间，林诺一脚踢在了少年的大腿上，使得对方身形一个踉跄，差点趴在地上。
“我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不过你既然叫我一声林师，跟随我练武，那我就会严格要求你，达不到要求，我可是会有惩罚措施的！”
“是，林师！”
朱厚照老老实实的再次站直了身子，端着长枪，很是认真的向着前方一次次的刺出。
“林师，我以前跟枪法大师学过一些枪法，那些老师手中的枪舞起来到处都是枪影，看起来特别厉害，我......”
啪！
木剑再次落下，拍打在了朱厚照的腰间，使得他不由得咧嘴闷哼了一声。
“在我这里，不会教你乱七八糟花里胡哨的东西，教你的，只有两个字，杀人！”
“枪，是杀人用的，不是用来好看的，在战场上，一枪就可以刺死的敌人，为何要浪费力气耍花枪？”
说话间，林诺将朱厚照手中的铁枪拿了过来，随后没有任何准备动作，单手直接一枪向着前方的老树上刺出。
嗤嗤嗤！
枪尖与空气摩擦的声音令人压根发麻，朱厚照只看见林师的手刚抬起，半空中便突然多出了四五道枪影，随后伴随而来的，是物体被多次刺穿的剧烈声响。
“我刚刚刺出了几枪？”将铁枪随手甩给朱厚照，林诺问道。
“有四五枪吧？”
少年有些不确定的做出了回答，只是当他的目光定格在不远处的老树上时，却发现，原本苍劲挺拔的大树树干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九个巨大的树洞，前后通透，被完全刺了个对穿！
第三十五章 紫禁城面圣！
望着那自上而下整齐的九个树洞，朱厚照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林师出枪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而且那力道连百年老树都可轻易刺穿，这种速度与力道，在战场中，谁能是一合之敌？
“林师，我以后也能练到你这种程度吗？”
朱厚照兴奋极了，与之前那些教导他练武的老师傅们相比，眼前林师所教授的枪法，才是真正的杀人术，这才是真功夫啊！
“等你可以随心所欲的将长枪随意刺出而毫无误差时，再谈论这个话题吧！”
“好咧！”
兴奋的中二少年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开始极为卖力的练习枪法中的刺字诀，幻想着能够有朝一日，可以成为无敌沙场中的大将军！
见状，林诺不再多说什么，而是转身进入了正厅中，在那里，秀儿正盘坐在长椅上，闭目修炼内力。
“你应该知道，这孩子练武天赋，很差的！”感知到林诺进屋，秀儿睁眼轻声道。
“知道，但他叫我一声林师，我总要教他一些真本事的，或许成不了高手，但勉强自保倒也够了！”
大明朝立国已百余年，若说世间除了秀儿这个盗墓世家外，估计武功秘籍最多的地方，便是皇宫内库了。
朱厚照身为太子，所能接触到的秘籍绝对不少，而且肯定也差不了。但如今对方已经十四五岁了，身上的内力却极为微弱，甚至说连入门都没有达到，可见对方资质之差。
而且林诺也曾探查过他的经脉，奇经八脉几乎全都阻塞，修炼内力可以说是事倍功半，此生能修炼到三流高手水平，几乎也就是到头了。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对于朱厚照的事情，秀儿并不在意，只是随口一问，但对于林诺接下的安排，她则是充满了好奇。
“我是前三甲，正常来说，过不了多久就会被安排到翰林院中担任正七品或者从六品修撰，这是个比较清闲的职位，过个三五年，便会被外放担任知府或直隶州的知州，一跃成为四品高官！”
“若是任期内没有出什么意外，一个任期结束后，便会升任一省巡抚，或者被调入京城，担任六部某一部的侍郎！”
“升迁这么快？”薛秀儿有些吃惊，原本在他的印象中，官员升官是需要熬好多年的，没想到在林诺口中，竟然不到十年时间，便可从六七品小官一跃成为朝堂中的二三品大员。
“一般的进士，自然需要从七品县令慢慢做起，但殿试前三甲则是有些特殊，会被格外的优待，只要会做官别乱得罪人，升官速度比之普通进士要快上许多的！”
秀儿沉默了，半晌后，她摇了摇头，“你的性子，在这京城中，想要不得罪人，太难了！”
秀儿说的没错，京城内，关系网太复杂了，而且嚣张跋扈之人也太多了，说不定哪一天，林诺就忍不住把某个高官的全家给杀了！
“所以说，最好还是找些关系尽早外放吧，出了京城，天高皇帝远，我怎么折腾，都不要紧的！”
.......
第二日，正当林诺寻思着要不要去拜访一下吏部中的一些官员，走走门路弄个外放县官时，庭院外，一位中年太监，在数名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护送下，快步走了进来。
“林探花，快换身衣服，随咱家进宫，圣上要见你！”
这太监进入庭院后，目光自始至终都在林诺身上，至于在不远处练枪的朱厚照，他直接选择了没看见，似乎也明白，太子的身份在这里不适合暴露。
林诺闻言心中一动，他感觉自己外放的机会，似乎来了。
换了一身朝服后，林诺没有过多言语，跟着传旨太监直入紫禁城，穿过一座座宫墙，来到了一座看起来并不起眼的宫殿前。
那中年太监先是进去通禀，随后探出身子，对着林诺招了招手。
“林探花，进去吧，圣上正好有时间！”
林诺点头，深吸了一口气，饶是他自认武功高强，但第一次直接面对大明帝国的最高统治者，说一点都不紧张，那是骗人的。
刚一进入殿门，林诺还没有想好究竟该如何行礼时，房间中，便传来了一道温和的笑声。
“林诺来了，还没吃饭吧，来陪朕一起用些午膳吧！”
这似乎是御书房，但此时的房间内，摆放了一张餐桌，温和而又不失闻言的弘治帝正坐在首位，在他的左手位置，太子朱厚照竟然比他还先到了，此时正笑眯眯地端坐在椅子上，对着林诺打了个眼色。
林诺一愣，心道弘治帝这是要和他摊牌了。
当下他也不再客气，道了一声谢后，便在朱厚照的指引下坐在了下首位置。
“太子这些时日在你那里练武的事情，朕也有所了解，林诺，不得不说，你是个好老师！”
弘治是个仁君，但也是个极为务实的皇帝，自林诺坐下后，他没有一句废话，更没有问林诺之前知不知道太子的身份，而是直接开门见山表达着自己意思。
“此次召你前来，有件事需要听听你的意见！”
“陛下请说！”林诺心中有念头转动，知道他外放的机会，估计就要来了。
“你之前殿试那篇改土归流的文章，朕看了多次，觉得大有可为！”弘治笑道：“这策略是你提出来的，朕问你，若是让你去西南云贵地区执政，可有信心在不引起大动乱的情况下，将改土归流之策落实到实处？”
弘治的意思很明确，这是有意要将西南地区的那杂乱的政务，交给林诺来解决了。
“敢问陛下，臣将以什么身份前往西南？钦差？监察使？还是锦衣卫？”
将弘治帝的务实性子了解了一番后，林诺也不再拘谨，直接毫不客套的要起了官。
“改土归流之策究竟是否可行，还无法判断，因此朕决定先在贵州地区选择一县之地做试点，若是有成效，方可在整个西南地区推广开来！”
“陛下圣明！”
林诺点头赞同，这以一县之地作为试点的方法确实极为稳妥，毕竟一个关乎国家稳固的政策实施，确实急躁不得。
第三十六章 锦衣卫千户，林诺！
“所以，朕决定让你前往贵州地区担任一县的县令，不知你有没有把握在短时间内打开局面？”
果然如此，林诺心里松了一口气。
其实当初他在殿试中写出‘改土归流’的方案后，就曾有过猜测，弘治帝若是愿意采纳他的意见，很可能会任命他前往西南地区来执行这个新的政策。
而如今，他的猜测果然应验了。
“臣有把握，只是陛下，云贵地区自太祖时期便基本确定，由当地土司家族担任各州府的知府、知县职位，只要不叛乱，便可世袭罔替，贵州那里，可没有空缺的知县位置给我啊？”
“这点你无须担心！”
弘治帝神色间露出一丝有些不自然的笑意，“前段时间，贵州世袭山阴县的土司家族，在聚会时突遭大火，整个家族嫡系包括旁支在内上百人，全都葬身于火海！”
“为了争夺山阴县县令职位，周边几个土司家族发生了多次械斗，在整个西南地区引起了极坏的影响！”
“昨日与朝堂百官商议后，为了不影响其他土司家族势力间的平衡，朕决定山阴县知县一职由朝廷直接派遣，不再从其他土司家族中选任！”
弘治帝的话语依然平静，但林诺心里却感受不到丝毫的平和，而是隐隐有些凝重。
他又不是政治白痴，自然清楚那所谓的山阴县令一家是怎么死的。
动作如此迅速，而且还无法让其他土司家族抓到把柄，估计也只有那势力遍布整个大明朝的锦衣卫才能完美做到了。
林诺心里叹了口气，看来杀人放火的事情，不仅自己会，眼前这位有着仁君光环的弘治帝，也会啊！
而且人家比自己做的更加彻底，无需亲自动手，只需要一个意思流露出来，自然会由东厂、锦衣卫这等势力将隐患解决掉！
难怪秀儿说，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不是武功，而是权势了！
匹夫一怒，血溅十步！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这话，可不只是说说而已！
“既如此，臣愿担任山阴县令一职，披荆斩棘，为陛下推行改土归流政策打开一个突破口！”
皇帝为了一个县令职位，都已经杀人全族了，可见他要推行改土归流政策的意志是多么强烈，这种时候，别说林诺本来就想外放为官了，哪怕他不愿意，也必须得答应下来。
在这个低武世界，个人武力再强，也很难抵挡得住天子意志的！
“你是探花郎，担任县令一职是有些委屈了.......放心，为朕办事，朕自然不会耽误了你的前程！”
说话间，弘治向着一旁点了点头，下一刻，在房间的阴影处，一位面色苍老佝偻着身体的太监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一块令牌，颤颤巍巍的递到了林诺跟前。
在林诺接过令牌后，那老太监便如同幽灵一般，身形一晃，再次融入了阴影中，以林诺的实力，竟然都很难在短时间内探查到他的具体位置。
“这是锦衣卫千户令牌，自即日起，你便是锦衣卫十四位千户中的一员，在你任职山阴县知县期间，可凭令牌，调动云贵地区的锦衣卫全力配合！”
“万事开头难，山阴县令一职其他土司家族肯定不会轻易放弃，必然会施展各种手段迫使你离开！朕对你没有其他要求，只希望你能安安稳稳的任职三年，将流官制度确立下来，三年之后，自会有新任县令前去替换你！”
“臣，遵旨！”
锦衣卫千户一职，乃是正五品级别，而且还拥有调动锦衣卫先斩后奏职权，这份待遇，不可谓不隆重了。
......
林诺离开后，自始至终一直没有开口的朱厚照，迫不及待的开口了。
“父皇，林诺是文臣，未来说不定有能力入阁，你把他弄到了锦衣卫中，日后这是要让他与群臣对立啊！”
“照儿，你还是太单纯了。”弘治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自己唯一的儿子，“这世间，若将百姓比作羊，那百官便是看守羊群的牧羊犬，而东厂、锦衣卫便是威慑牧羊犬的猎刀！”
“这把刀，唯有掌握在自己最信任之人手中，可以被自己完全牢牢地掌控住，才能震慑住一众猎犬，否则，狗，也是有反咬主人的时候啊！”
“林诺是你的老师，不论他愿不愿意，早晚都会被群臣打上太子一系的标签，他的利益早就已经与你紧紧地绑在了一起！”
“这也是为何他没有拒绝锦衣卫千户职位的原因，因为他很聪明，未来的你，不缺少臣子，但却缺少能够震慑住臣子的锋锐猎刀，而他，就愿意做这把锋锐之刀，为你斩除一切隐患！”
不得不说，聪明人之间谈话就是简单，无需太多的言语，几句话，几个动作，便可以表达出各自的想法。
当弘治将锦衣卫千户职位给他时，林诺便明白了弘治的打算，对方这是在为朱厚照培养班底。
甚至于当初弘治在将自己点为探花而不是状元时，恐怕就已经有让自己进入锦衣卫的打算了。
要知道，锦衣卫的名声可不好，可以说是与百官处于对立面，让一位状元进入锦衣卫，实在是太扎眼了。
而林诺没有拒绝锦衣卫职位，便是在表明自己的立场：他愿意在未来执掌锦衣卫，站在百官的对立面，为太子登基保驾护航，铲除一切阻碍！
弘治是为了太子日后登基做准备，林诺是为了以后的福缘，二人几乎一拍即合，皆大欢喜！
“可是，林师是有大才之人，以后说不定能成为名留青史的能臣，让他成为锦衣卫，我还是觉得屈才了！”朱厚照连连叹气，为老师感觉有些不公。
见状，弘治不由得摇了摇头，自己这儿子性格跳脱，但本性却纯良，这种性格，在普通百姓家自是很好，但生在帝王家，却是致命的缺陷。
若无忠心耿耿的近臣为他保驾护航，未来会有被架空甚至性命不保之险！
想到这里，弘治更是下定了培养林诺，让其日后执掌锦衣卫的决心！
由文官变成了锦衣卫，这在文官集团看来，那就是叛变，只要成了锦衣卫，哪怕林诺日后想要反水也没机会了，只能一条心的与新帝站在一起！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第一章 新官上任！
山阴县，隶属贵州承宣布政使司，位于茫茫群山中，因背靠一座大山而得名。
自古以来，贵州多山多峡谷，虽然水流较多，但河道狭窄，不适合通航。
因此自从领了山阴县令一职后，林诺等人并没有乘坐马车，而是在一众腰挂战刀，身背长弓的侍卫们护送下，直接一路骑马，来到了贵州地界。
对于此次林诺任职，弘治可谓是非常看重，直接出动了上百名禁卫护送，因此路上倒也没有遇到不长眼的毛贼，虽然路途崎岖，倒也安稳的达到了任职的地域。
“拜见大人！”
在临近山阴县的官道上，两位身材魁梧的大汉突然出现，朝着林诺的方向叩拜。
这二人，正是当初被秀儿从南昌府大狱中救走，之后被官府通缉的赵大与赵二二人。
只是如今的二人，一个个脸上布满了络腮胡子，头上戴着皮帽，浑身上下流露出一股令人心悸的彪悍气息，不是极为熟悉之人，根本认不出二人的真实身份。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林诺抬手，示意大队人马暂停歇息，而他则是下马，与赵大二人走到了路边的树林旁，小声嘀咕起来。
“上月接到大人的命令，有了大人给办的新身份后，我二人便马不停蹄赶到了这山阴县中，扮做行脚商人，将这山阴县的大概情形都了解了一番。”
赵大略微停顿了一下，整理了一番言语后继续道：“这山阴县，地处贵州、湖南交界处，是云贵地区连接湖南地区的驿路要道，是以商旅不绝，十分繁华！”
“城外驿道不远处，有一座军营，驻扎着一支数千人的军队，名义上是保护驿道安全，但实则是为了镇压随时都有可能发生的各种叛乱！”
“山阴县内族群混杂，但主要以汉民、彝民、苗民为主，之前的县令是彝民的一位土司，县令职位空缺后，该县暂时陷入群龙无首状态，以汉民为首的主簿与以苗民为首的县丞斗的不可开交，几乎隔三差五就会有打群架是件发生！”
说道这里，赵大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县城，继续道：“山阴县背面靠近大山，地势崎岖，不适合居住，但山里生存着一些蛮族，平常也不外出，不与百姓接触，唯有食物不足时，才会出山劫掠一番！”
“山阴县东面，地势较为平缓，因为军营便驻扎在县城东面不远处，因此汉人百姓大多聚居在城东位置。至于城西与城南，主要聚居着彝人与苗人，各自由土司家族统治着。”
“县衙位于县城中心，不过基本上算是个摆设，哪怕当初的县令还在时，也很难管理整个山阴县，一般的事情，大都由县内的几位土司商量着来，县令，算是土司们的代言人罢了，负责维持各方土司间的稳定与平衡！”
“除此之外，山阴县中还存在着几股很强的黑道势力，收拢了很多亡命之徒，绑架勒索，开赌场、青楼，暴利行业他们几乎都有涉猎，很不好对付！”
听到赵大二人的叙述，林诺点了点头，并没有多少意外，这种各民族混居的区域，管理起来，确实很麻烦。
“走吧，天色也不早了，先进城吧！”
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林诺翻身上马，随后大袖一挥，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踏着落日的余晖，进入了山阴县城中。
林诺一行人，根本没有丝毫遮掩的意思，如此大队人马进城，自然是引起了不少百姓的围观，但或许此地的百姓早已习惯了外地商人来往的情形，只是看了一会后便各自散去，并没有引起太大的轰动。
山阴县确实算个颇为富庶的县城，放眼望去，店铺、酒楼排满了整条大街，街道上来往的商贾与行人络绎不绝，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当地的方言与官话掺杂在一起，显得很是热闹。
当然，再热闹也比不得京城的繁华，因此周边的侍卫们对此并不在意，此时他们的目光，大都放在了街上那一个个穿着短裙的苗家女子身上。
在大明朝，穿衣如此大胆暴露的女孩，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呢！
对于这等景象，一众侍卫们自然是看的啧啧称奇，但林诺只是瞥了一眼后便不再关注，有着两世见识的他，网络上什么女人没见过，这点景象根本引不起他的兴趣！
而就在林诺观望四周时，不远处一处酒肆店铺内，一位彝族买家似乎与苗族卖家发生了争执，进而动起了手来。
这一动手不要紧，顿时间，原本街道上的一些行人突然快速聚集起来，有苗族的也有彝族的，各自手里拿着砖头、木棍等武器，蜂拥着冲进了店铺内。
至于其他行人，则是丝毫没有害怕的样子，而是一个个围拢在街道两边，兴冲冲地看乐子，看他们那样子，早已习惯了这种动辄打群架的情况。
霎时间，原本简单的二人争斗变成了群殴，这画风突变的，饶是林诺见多识广，一时间也是有些愕然。
“看来今天，不是上任的黄道吉日啊！”
林诺对于此地的民风彪悍算是有了个确切的了解，但他既然已经到了山阴县，那便是山阴县的父母官了，有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闹事，他总不能视而不见的！
“陈将军，麻烦你将这些打架斗殴之人都控制起来吧！”
自己此行的侍卫，有一百余人，其中的首领姓陈，名陈南，林诺也不清楚对方具体是什么职位，一路上都是以将军来称呼他。
对于这将军的称呼，陈南似乎颇为受用，当下一抱拳道：“大人放心，区区刁民，交给老陈我就行！”
只见陈南一声招呼，霎时间，四五十骑直接脱离了队伍四散开来，将前面的酒肆包围了起来。
“抓人！”
没有任何多余的废话，陈南一声令下，顿时间，数十名侍卫直接从马背上跳下，抽出腰间的长刀，一个个很是兴奋地冲入了店铺中。
以前他们在宫中做禁卫，除了站岗巡逻外，几乎没有其他任务，如今被外派执行任务，这群侍卫们一个个看起来比那些打群架之人还兴奋，嗷嗷叫着，将一个个打架之人撂倒在地。
第二章 尔等莫要忘记，这里，究竟是谁的天下！
战况很快便结束了。
斗殴之人只是一群百姓罢了，虽然民风彪悍一些，但面对身穿战甲手持战刀，身后还背着弓箭的精锐禁卫军，几乎没几人敢强烈抵抗，各自吆喝了几声后便老老实实的放下了手中的转头、木棍，被一个个押送了出来。
“大人，斗殴之人共计一十七人，如今已全部抓获，还请大人处置！”将人押送到林诺跟前，陈南朗声道。
林诺点了点头，在一众百姓身上扫了一眼。
这群家伙，或许是经常打群架习惯了，出手都极为有分寸，虽然一个个看起来都挂了彩，脸上也是各自都有淤青，但实则都是一些皮外伤，敷些草药修养几天便可痊愈，倒也没有什么大碍。
“军爷，我们只是互相玩闹而已，您没必要派军队来抓人吧？”
为首被按在地上的斗殴之人，是店铺内的掌柜的，看起来有四五十岁的模样，年龄也不小了，但刚刚打架时就属他最猛，一个人逮着三四个打。
而如今被一群精锐禁卫围着，他此时又最先怂了。
没办法，虽然大明朝廷如今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但在民间的威严，却是日渐昌隆，普通老百姓哪怕胆子再大，但遇到官员遇到军队，还是会有敬畏心里！
百姓之间打群架，打完后两家的土司互相吃顿饭喝个酒便可以和好如初，但军队里的军爷们可不跟你讲这个，不在你身上狠狠捞一笔，根本打发不走！
“本官林诺，乃是新到任的山阴县知县，你们当着本官的面打架斗殴，是在挑衅本官的威严吗？”
瞥了一眼四周原本看戏的百姓，此时在得知了林诺知县的身份后，一个个略带畏惧之色的向后退去。
华夏大地百姓，自古以来，不论民风如何彪悍，但在面对官员时，都会不自主的产生畏惧心理，哪怕是这形势复杂关系错乱的山阴县，依然也不例外。
“让一让，让一让！”
就在这时，人群中一队捕快冲了出来，在捕快身后，一位穿着典史官服的中年男子，快步走上前来。
“山阴县典史叶同，拜见知县大人！”
“你姓叶，是汉民？”林诺先是半眯着眼睛在这位叶典史身上看了半晌，直看的对方心里发毛后，才缓缓开口问道。
“回大人，下官祖籍南京人氏，当初家里祖爷爷跟随洪武爷远征云贵的蒙古鞑子，将鞑子赶走后，祖爷爷便定居在了这里，得祖上蒙阴，下官在这山阴县，也得了个典史的官身！”
或许是慑于林诺身旁那一个个禁卫军的威势，这位叶典史很是识趣，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的出身来历道出，没有任何隐瞒。
林诺嗯了一声，此人还算上道，暂时就先不拿他立威了。
“这些当街打架斗殴的百姓，你先暂且收押，待本官办理了到任手续后，再抽空审理！”
“是！”
叶典史不敢怠慢，自己亲自上前，将那酒肆掌柜上了锁链，随后一众捕快压着斗殴之人向着牢狱方向走去。
这期间，没有任何人敢出声，不是他们不想喊冤，实在是陈南等人那明晃晃的战刀太晃眼了，晃得他们心里发慌浑身发软，连口都不敢张了。
“这地方，我喜欢！”
望着那逐渐散去的人群，林诺不由得笑了笑。
通过刚才众人那畏惧不敢张口的表现，林诺基本上得出了结论，这民风彪悍的山阴县，是个**裸实力为尊的地方。
在这里，只要你实力够强，便可以横着走，其他人，只会畏惧你的实力而不敢招惹，但若是实力不够，那就只能夹着尾巴做人了。
很现实，很直接，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所以林诺很喜欢这个山阴县，因为在这里，他所掌握的实力，目前来看，最强！
......
山阴县的县衙，面积比之林诺一路上所遇到的县衙要大上不少，门口的石狮子和拴马桩似乎近两年刚铸造的，看起来一片崭新，栩栩如生，很是威武。
县衙门前，此时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县丞、主簿、山阴县的一些地方豪绅，还有刚刚那位押送犯人离开的叶典史，此时也站在人群中。
在看到林诺等人的身影后，为首的县丞抬手一招，顿时间，锣鼓声、鞭炮声接连不断地响起，两旁甚至还有苗族少女手捧花瓣，在路上不断的抛洒花瓣雨。
林诺还未近前，禁卫军头领陈南抬手一招，霎时间，十多骑人马便冲了上去驻守在街道两旁，探查了一番没有什么隐患后，陈南才向林诺抱拳道：“大人，可以过去了！”
林诺笑了笑，并没有因为陈南的小题大做而说什么，相反，对方这种谨慎的性子他很欣赏，日后自己若是执掌锦衣卫，这陈南倒是可以想办法调过去。
“下官县丞张岩，拜见知县大人！”
“下官主簿李默，拜见大人！”
县丞张岩是苗人，体型很是健壮，官话说的有些不流畅，这名字应该也是后来起的官名，倒是读起来颇为顺口。
至于李默，与叶同一般，都是汉人，受祖先蒙阴得了个官身，这老家伙看起来没少搜刮民脂民膏，体型圆滚滚的，似乎不下二百斤。
林诺没有与二人过多的寒暄，简单的打了个招呼后，便在陈南等人的簇拥下，走进了县衙内。
县衙面积不小，宽阔的大堂两侧早已站满了衙役，此刻见到林诺进来，一个个跪拜在地行礼，小心翼翼，丝毫不敢怠慢。
林诺先是与众人拜过了县衙中的各路鬼神、圣人，随后才走进大堂。
大堂两侧的柱子上，刻印着两行大字，林诺看了一眼，随后朗声读了出来，“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这句话，是太祖告诫百官的！今日，我也将这句话送给各位，希望尔等，能谨记于心，莫要忘记，这里，究竟是谁的天下！”
“大人教诲，下官等人一定谨记！”李默心里一紧，感觉林诺这话似乎是冲着他来的，当下赶紧开口表态，免得对方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烧到自己身上。
林诺在李默身上瞥了一眼，随后走上正堂，接过大印，端坐在知县位置上，神色肃穆地再次接受了下属们的参拜。
至此，林诺这位新任山阴县知县大人，算是正式上任了！
......
第三章 密谋！锦衣卫百户！
傍晚时分，一众下属们在县衙偏厅中摆下了接风洗尘宴，林诺倒也没有拒绝，与众人简单的吃了一顿宴席，随后便各自散去。
结束宴会，当林诺来到县衙后院时，秀儿正指挥者赵大兄弟二人在往院子里搬运行李。
这山阴县，自己等人估计要在这里待上几年时间，是以一路上采办了不少的东西，如今收拾行李，倒也是个麻烦事。
“麻烦你们了！”
走进院子，林诺笑着跟赵大二人打了个招呼，随后向着院子内那一个个全副武装的禁卫军看去。
此时众人似乎刚吃过晚饭，正在收拾行装，看到林诺进来后，陈南连忙快步上前。
“大人，您既已安全到达山阴县，按照陛下旨意，今夜我等就该启程回京了！”
林诺对此倒也没有什么意外，他们毕竟是禁卫军，一般来说是不能离开皇宫的，弘治能专门派了一支禁卫护送他上任，已经算是皇恩浩荡了。
“没必要这么急吧？何不休息一晚再走？”
“不了，皇命难违，回去后还有其他任务要处理呢！”陈南抱拳一礼，随后翻身上马，便准备离开。
“将军且慢！”
林诺开口止住对方，此时秀儿端了一个盘子走出，递了过来。
“陈将军，兄弟们随我一路上辛苦了，这些银两你们拿着，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吧！”
林诺抬手将托盘上的红布掀开，一堆碎银子显现出来，随后不由分说，给每一位禁卫都抓了一把塞在手里。
至于陈南那一份，他并没有直接给，而是不着痕迹的将一包钱袋塞进了对方的袖子中，也不管对方要不要，随后身形后退，抱拳道：“一路顺风！”
陈南神色有些不自然，干咳了一声，但也没有制止此事，毕竟将士们愿意外出任务，就是冲着这点油水来的，他若是挡了手下人的财路，以后这兵就没法带了。
“林兄，山阴县形势复杂，你可要小心谨慎一些！”
嘱咐了一句后，在林诺等人的注视中，陈南等一众禁卫缓缓开拔，最终消失在了夜色中，连夜向着京城的方向赶去。
“禁卫军们走了，估计接下来的日子，你麾下那些下属们，恐怕不会让你安稳的做好这个知县了！”秀儿自旁边走来说道。
之前林诺有禁卫军护卫，下面的县城、主簿们一些手段不好施展，而如今禁卫军已经离开，估计那些土司老爷们，一个个恐怕就要按耐不住了。
“呵呵，静观其变即可，我倒是想看看，他们究竟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
夜已深，但县丞张岩府中，依然灯火通明。
县丞张岩、主簿李默，二人正聚在一起。
“李默，之前你我二人斗的你死我活，但也只是为了那知县的位子，如今凭空多出了个林知县，日后你我也没必要再继续斗下去了吧？”
“确实没必要再继续斗了！”
李默点了点头，脸色有些不好看，“今日情形你也看到了，那林诺仗着有禁卫军护卫，丝毫不将我们二人放在眼中，若是不想办法将他弄走，日后的日子，咱们谁都不好过！”
“那李主簿有何打算？”
“我已经派人探查过了，那护送林诺的禁卫军傍晚时分便已离开，咱们这几日不如找个机会，把他给咔嚓了.......”李默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手掌在脖子上比划着。
“咱们山阴县民风彪悍，更是不时有深山蛮族下山劫掠，林知县在下乡体察民情时不慎遇到蛮族劫掠，以身殉职，这个理由，你觉得可还充分？”
作为地头蛇，而且还是山阴县汉民的代言人，李默手底下的黑道势力极为强大，扮做蛮族杀人越货的事情也没少干，做这种事情对他来说算是轻车熟路了。
“不妥！”张岩摇了摇头，“那林诺毕竟是新科探花，是皇帝看重的人，这才刚到任没多久便死了，恐怕会引起天大的麻烦，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走这一步！”
“那张大人，你想怎么做？”李默原本圆滚的脸庞上露出一丝阴沉，想起今日林诺当着众人面宣读太祖遗训，明里暗里的敲打他，他心中就满是不爽。
“明日是初五，会有一批数量不多的军队饷银路过咱们山阴县，李大人觉得，若是那些大头兵们的饷银在咱们山阴地界丢失了，这个罪名，咱们那位林知县能不能承担的起？”
“劫饷银？”
李默闻言皱了皱眉，他倒是不怕饷银丢了上头怪罪，毕竟知县才是一方主官，上头问罪也是找那位新来的知县，他们二人或许会受些连累，但也问题不大。
他主要担心的是，饷银丢了，城东郊区那些大头兵若是发生哗变，首先要倒霉的，便是他这个住在城东地区的主簿了。
“李主簿，做任何事情都是有风险的，咱们又不是真的要贪那批饷银，只需待上面将那林诺免职或者调离后，咱们再以剿匪的名义将饷银追回来便是，虽有些风险，但风险不大！”
李默那肥胖的手指在桌子上敲打了片刻，随后面色阴狠的点了点头，“干了！”
“蛮族下山劫掠的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次劫掠军饷，也不算什么新鲜事吧？”
这边山阴县的两位地头蛇在商量着如何将林诺赶走，另一边，林诺府邸中，也来了两位浑身黑色劲装的客人。
“锦衣卫百户周炎，拜见千户大人！”
“锦衣卫百户方云，拜见千户大人！”
见到二人到来，林诺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本官今日刚到任，你二人便赶了过来，这速度，很快嘛！”
“大人，我二人分管范围恰好距离这山阴县不远，快马加鞭一日便可到来，至于云贵地区的其他百户，因为路途遥远，恐怕还需要几日才能觐见大人您了！”
林诺嗯了一声，伸手示意二人入座后继续问道：“如今你们二人手下，有多少可用之人？”
“大人，我二人手下人数不少，但大都属于密探，并无作战能力，若是论可战之人，加起来也就是百人左右！”
这倒也正常，云贵地区，情况复杂，算是锦衣卫势力较为薄弱地带了，可用人手比之其他地区，确实要少了许多！
第四章 道德与律法，如何抉择？
翌日清晨，两位锦衣卫百户在林诺的命令下，开始聚集人手，重点搜集县丞张岩，主簿李默，典史叶同的各种信息。
双方之间早晚都要撕破脸的，就看谁的手段更狠一些罢了！
新官正式上任的第一天，林诺并不算清闲，一上午，他让人将山阴县近五年来的人口、土地、钱粮档案搬来，开始细细的翻看。
更是指派赵大兄弟二人在衙门外接取状子，不论什么状子，全都通通接下。
林诺不是圣母，但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道理他还是懂的，自己既然享受着知县的福缘，那也理应担起一方知县的职责。
下午时分，赵大抱着一堆案卷，走进了衙门中。
“大人，根据您的指示，我们今日一上午便接到了近百个状子，其中刑事案件十九例，其余是民事纠纷。”赵大说着把最上面的两份状纸递给林诺道：“这一份儿是命案，有道是人命关天，大人不能轻忽。”
赵大兄弟二人毕竟曾经是做过县令心腹的人，对于官场上的事情很是熟悉，林诺如今新官上任，这二人便暂时担当起了师爷的职责。
“大人，命案是大案，还请大人尽快升堂，从速从严的判决。”
林诺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桌案上的状子。
这状子，是行凶者自己写的，说的是自己妻子与奸夫合谋，卷走了家中的财产，准备逃离山阴县。
自己气不过，一路追赶，最终在城南郊外将二人拦住，随即发生争执，自己以菜刀将二人砍杀！
看到状子中的内容，林诺脑补了不少内容，根据后世狗血电视剧的套路，一般这种情况下，真凶并非这个写状子的人，反而很可能是另有其人。
这一刻，林诺探案的兴趣顿时来了，“人犯如今在哪？”
“大人，人犯已经被押送过来，赵二已经带人去勘察现场了！”
林诺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兄弟二人用起来确实极为顺手，许多办案的细节，确实比自己还要熟练的多。
“那就暂且先将人犯收押，等赵二勘察现场回来后，再升堂问案！”
两个时辰后，赵二便风尘仆仆的赶了过来，连一口水都没有喝，便开始回报勘察的详情。
“大人，这案子，基本上不用怎么审了！”
“哦？你这么有把握？”
赵二笑了笑，将现场勘察的案卷拿了出来道：“从我勘察的现场来看，凶杀案位于郊外，两个死者都是被菜刀多次砍在了脖子上毙命。”
“经属下调查，凶杀案虽发生在郊区，但那里不远处正好有个村落，村里有十多人亲眼目睹了凶手杀人的过程，当街杀人，目睹者甚众，凶手也供认不讳，是板上钉钉的铁案。”
说话间，赵二拿出一把血迹斑斑早已钝了的菜刀，“这就是凶器，那人犯，下手可真是个狠啊，刀都砍钝了，死者脖子几乎都被彻底砍断了，只剩下一些肉皮连着，使得头颅没有掉下来！”
“大人，当众杀人，这案子性质很恶劣，死者的家属以及不少的百姓都来到了县衙外，还请大人尽早升堂断案！”
林诺望着那把钝刀，心里叹了口气，那杀人者，究竟是对死者恨到了什么程度，才会把刀都砍坏了？
“带人犯，升堂吧！”
与自己心中之前所想的另有隐情不同，这种当街行凶，证人众多的案子，基本上就是铁案了，审理起来，很是简单。
在一阵威武声后，人犯李木被带上大堂。
林诺还未开口，那李木便直接承认了自己的杀人罪行，这么直接了当，使得他瞬间没有了断案的心思。
接下来，赵二呈上了凶器等物证，一个个目击杀人过程的人证也被带上堂来过问。
审理过程很是简单，几乎就是走个过场，没有遇到任何波折。
直至最后在做出最终判决时，林诺却有些犯难了。
因为那围观审案过程的百姓，一个个突然跪地为人犯求情，请求宽恕其罪行。
就连赵大，此时也是小声道：“大人，这李木确实是杀人了，但根据刚才一众人证的供词，是那对奸夫**先动手的，而且他杀得也是通奸之人，何罪之有？”
“大人，根据大明律法，凡妻妾与人通奸被捉奸在床者，杀人者以无罪论处。那对奸夫**不仅通奸，更是卷走夫家钱财私奔，本就是要被浸猪笼的货色，如今被杀了，岂不是罪有应得？”
林诺摇了摇头，“你不懂，大明律法中有明确规定，捉奸在床才能杀人，这李木可有捉奸在床？”
“大人，您看看下面那一个个为李木求情的百姓，民意难违啊，都到了这个时候，你怎么还抠字眼呢，何不顺着民意直接判李木无罪，这么一判决，大人您在山阴县的威望瞬间就可以抬起来了！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呢？”
林诺还是摇了摇头，这一刻，他脑海中想到的是后世的彭宇案，因为助人为乐扶老人，反而被法院判定为过错方需要赔钱了事。
正是因为这一判决，使得整个后世华夏的道德程度倒退了五十年，也使得碰瓷行业兴起，人们不再以助人为荣，开始变得自私自利，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而如今林诺所面对的案子，就属于这种性质。
道德与法律之间的度该如何拿捏，并不是太好掌控！
他可是正儿八经的一甲进士出身，自己所审理的案子绝对会被不少的官员作为依据、典范，今日他若是可以不依据“捉奸在床”的律法判李木无罪，日后杀死奸夫**可以得到豁免这一权利，就会被人滥用！
想象一下，以后杀了人，只需要再将自己的妻妾杀死，宣称二人通奸，就可以免罪，这对于杀人犯来说，那简直就是天大的福音啊！
林诺心里，很同情李木，对方妻子不仅给他戴了绿帽，更是伙同奸夫卷走家产，换做是谁，恐怕都不能忍！
他也很想判李木无罪，但他更不愿日后这条豁免权被乱用，最终再三权衡后，做出了十年监禁的判决。
对于这一判决，李木自是无异议，倒是围观的百姓们有些很是不满意，认为那对奸夫**本就该死，李木为此却还要搭上十年时光，判的有些太狠了。
判决作出后，自有手下人整理案宗上报刑部，林诺没有继续停留，而是心里有些不爽的返回了后院。
做官，总是不如做个江湖侠士来的痛快啊！
“林诺，你杀起官员来毫不手软，但对于自己治下的百姓却是慎之又慎，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你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呢！”
庭院中，秀儿已经得知了林诺的审案结果，有些好奇地上下不断地打量着他。
“很奇怪吗？”林诺笑了笑，抬头望着那青天白日，眼眸有些深邃，“因为我现在......是父母官啊！”
第五章 深夜到访，打扰二位的雅兴了！
傍晚时分，林诺与秀儿等人用过晚膳后，便准备换身便服，出去走走，体验一番这山阴县的风土人情。
然而，还没来得及出门，周炎与方云这两位锦衣卫百户，便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周炎上前，低声在林诺耳边嘀咕了几句，随后躬身站在不远处，等待着林诺的决断。
“我原以为他们会直接对我下手，没想到倒是先打起了军饷的主意！”
林诺神色冷了下来，军饷在他山阴县地界被劫，若是不能尽快解决此事，引起军队哗变，那他这个知县，恐怕还真的要做到头了！
“城东郊的驻军可知道此事？”
“暂时还不知道，不过估计最迟明日一早就会得到消息了！”
“饷银最终去向，你手下的密探可有看清？”
“大人，据那探子回报，那伙贼人将押送军饷的数十名官兵截杀后，便带着饷银逃入了大山中，云贵地区多山脉，若是他们一心想要躲藏，哪怕是出动数万大军，也很难寻找到！”
一旁的方云也是脸色有些着急，“大人，此次饷银不多，也就是几万两，但这事情却很是恶劣，若是引起军队哗变，大人恐怕要有麻烦了！”
“这群家伙想跟我玩釜底抽薪？”林诺嘴角带着一丝令人心悸的冷笑，随后对着赵大二人招了招手。
“大人，您有何吩咐？”
“赵大，你兄弟二人带着周百户与方百户，速速赶往城南外的乱坟岗！”
“大人，去那里干什么？难道那伙劫军饷的贼人就藏在那里？”赵大有些疑惑，饷银不是被贼人带到大山中了吗，去乱坟岗有什么用？
“去做你们最擅长的事情，挖坟，准备埋人！”
赵大兄弟二人对视了一眼，顿时神色一紧，他们知道自家大人这是要杀人了，当下二人不再说什么，拉着两位锦衣卫百户急匆匆的向着城南外赶去。
“记得将坑挖的大一些，这次我准备多埋几个！”
正要走出院门的赵大，闻言身形一个踉跄，当下连忙点头，随后不敢有丝毫怠慢，与其他几人快步离开了县衙。
几人走后，秀儿从内宅中走出，目中露出一丝探寻之色。
“对方这是下了步死棋，这里毕竟是他们的主场，对周边地形环境熟悉的很，饷银藏入茫茫大山中，短时间内，根本找不到的！”
“林诺，接下来这局棋，你准备如何破局？”
“下棋？”林诺摇头呵呵一笑，“我可从来没有要和他们下棋的意思，他们既然喜欢下棋，那我就直接...掀棋盘！”
伸展了一下腰身，感受着骨骼中所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声响，林诺神色间露出一丝兴奋之色。
“本来想着等熟悉了山阴县的所有政务后再动他们，结果他们自己却迫不及待的想要找死，那我就只能成全他们了！”
“需要我做什么？”抚摸了一下自己腰间的长剑，秀儿轻声问道。
“今夜我要带县丞张岩一家去乱坟岗谈心，至于主簿李默一家，则需要麻烦你了！”
“明白了！”秀儿点了点头，转身便准备离开。
“对了！”林诺突然开口叫住了她，“李默府中的家丁，大都是一些亡命徒，若是有时间，就都杀了吧！”
“还有吗？”秀儿转头问道。
“李默的那些妾氏可以不用管，但他的发妻与两个十来岁的儿子，一定要带到城南乱坟岗！”
秀儿嗯了一声，没有再耽搁时间，身形一晃，直接跃上了府衙的屋顶，随后借着月色，几个闪烁间，便消失不见了踪迹。
......
夜已深，城南区域的街道上大都漆黑一片，这个时代的百姓，入夜便基本上开始安歇下来，很少会舍得点灯费油。
古时百姓的夜生活远没有后世那么丰富，对于绝大多数大明百姓来说，吃过晚饭，哄着孩子入睡后，唯一的乐趣，也就是搂着婆娘一顿乱干了！
哪怕是富贵如县丞张岩，夜晚时分也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娱乐项目，在卧室中，正搂着婆娘做着爱做的事情。
“老爷好厉害，用力，再用力！”
张岩的老婆虽然已近四十岁，但徐娘半老，而且很会保养，看起来也就是三十岁的模样。
这娘们在床上极为卖力，很会讨好自家丈夫，因此哪怕张岩府中妾氏不少，但每隔几天，都会来正妻的房中住上一晚，听一听她那骚媚入骨的呻吟声。
随着身下女人的叫声越来越大，张岩感觉有些把持不住了，正准备一泻千里时，突然感觉房间中似乎多出了些什么，当下抬头向着身后看去。
这一看不要紧，只见卧室的长椅上，不知何时竟然坐着一位身穿黑色夜行服的男子，这一发现，登时将他吓得三魂丢了两魂，整个人更是不可遏制的颤抖起来。
“老爷，怎么了，怎么停了？”
这正在冲刺呢，你给我停了，弄得不上不下的，不知道我难受吗？
身下的女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边用软绵绵的声音问着，一边抬起头来想要看看情况。
这一看，她顿时张大了嘴巴想要发出一声尖叫，但声音还没有从喉咙里喊出，便被压在自己身上的丈夫给捂住了嘴巴，使得她只能发出一阵闷哼声。
“傻娘们，别出声！”
张岩声音有些颤抖的在自家婆娘耳边叮嘱了一声，随后也不敢转头，闭着眼睛道：“好汉，天黑我们也没有看到你的长相，只要你别伤害我们，这房间中的东西您看上什么，尽管拿去就是！”
“怎么，这才一天时间不见，张县丞就不认得本官了？！”
来人自然是林诺，此时的他，懒洋洋的坐在长椅上，翘着二郎腿，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春宫戏。
听到林诺那极为熟悉的声音，张岩有些诧异的转过头来，当看清对方的样貌后，他的脸色变得极为精彩，一时间竟懵在了原地。
“知县大人，深更半夜的，这玩笑可开的有些过分了！”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心情稳定下来后，张岩有些不满的开口了。
“深夜到访，确实打扰二位的雅兴了！”林诺露出一丝歉意的微笑，随后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但没办法，县丞大人你给本官出了个难题，本官只得拿你来解题了！”
第六章 拉下去，埋了吧！
“知县大人这是何意？”
眼见林诺暂时没有动手的意思，张岩与自家媳妇一边穿衣服，一边装着糊涂道。
“张县丞，做都做了，还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林诺无所谓的笑了笑，待二人穿好衣服后，他一步步向前走去，“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本官带你们去个好地方吧！”
“大人要带我们去哪？”
张岩有心想要大声喊人，但一想到对方竟然毫无声响的进入到自己卧室中，自己院子中的家丁护卫很可能已经被控制住了，贸然呼喊，恐怕会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
“到时候你们二人就知道了！”
林诺也不再继续废话，身形一晃，在这夜色中，如同鬼魅一般，张岩还没有反应过来，一只修长的手掌便拍在了他的后脑勺处，将他瞬间打昏。
紧接着，林诺反手又是一掌，将刚坐起来的张岩婆娘也打昏，随后他一手一个，提着二人翻窗而出，借着窗沿一个跳跃，便直接跃上了屋顶处。
雾蒙蒙的夜色中，林诺扛着两个人，但速度却是丝毫不减，整个人如同一只猿猴，在城内的屋顶上来回的辗转挪移，没过多久，便翻过了城墙，没入了城南郊外的密林中。
............
城南郊区乱葬岗。
没有人知道这个乱葬岗究竟是什么时候形成的，有人说是元朝鞑子杀了无数百姓后抛尸在这里形成的，也有人说这处乱葬岗更早之前便存在了。
总之，这片区域，是能令小儿止啼的凶地，别说夜晚了，就算是白天时间，山阴县的百姓，也很少有愿意来这种地方的。
当林诺扛着张岩夫妻二人来到乱葬岗时，赵大等人正在埋头挖着坑。
不得不说，赵大兄弟二人对于挖坑极为有心得，这才多长时间，竟然已经挖出了一方深有两米，长有五米的正方形大坑，这么大的坑，哪怕是埋上十几人，也是绰绰有余了！
也就在林诺将张岩二人扔在地上时，不远处，那昏暗的月光中，一身黑色夜行服，身形显得凹凸有致的秀儿，此时正提着李默一家四口，从一棵大树的顶端跳落下来。
李默一家四口，也早就被秀儿打昏，似乎为了带起了方便，她用麻绳将这一家人捆的结结实实整整齐齐，一路上提着绳子，很是轻松地将四人带到了这里。
林诺心里暗自点赞，绑票要带绳子，还是秀儿专业啊！
人既然已经到齐了，林诺招了招手，顿时就有周炎手下的锦衣卫提着水桶走上来，不用他吩咐，对方便各自在几个昏迷之人身上浇了一桶凉水。
如今虽然已是初夏，但夜晚时分还是有些冷的，被一桶凉水这么一激，原本还处于昏迷中的几人直接打着哆嗦清醒了过来。
最先醒来的是主簿李默，这个满身肥肉的胖子，睁开眼的一瞬间，就想要伸手从怀中掏刀子。
然而如今的他，一家四口都被紧紧地绑在了一起，任他如何折腾，双手也根本无法伸展开来。
也就在这时，其他几人也都已经清醒了过来，不得不说，被绑的这几人，心理素质都挺不错的，并没有发生大呼小叫的情况，反而一个个低垂着头颅，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周边的环境。
“知县大人，你可知你这是在做什么？”认出了自己等人身处乱葬岗后，张岩率先开口了，“下官虽是您的下属，但也是朝廷册封的八品官，您这是想要杀官造反不成？”
“怎么？只许你们劫军饷，还不许我杀人了？”
此时的林诺，神色间早已没有了怒意，看向几个人的目光，宛若看待几个死人一般。
“大人，咱们之间或许是有争斗，但那也只是立场不同，属于官场中的权利斗争罢了，可您这样丝毫不讲规矩，直接下死手杀人，未免也太过了吧？”
李默到现在都不信，他林诺真的敢杀人，一夜之间死了县丞和主簿，就算对方将自身撇的一干二净，也少不得要丢官遭受弹劾！
“我不讲规矩？”
林诺呵呵一笑，抬手一翻，一枚烙印着锦衣卫三个大字的令牌出现在了手中，随后他在李默等人眼前一晃，笑问道：“可认得这令牌？”
李默如遭雷击，想起锦衣卫的恐怖，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大人，您是锦衣卫？”
林诺没说话，而是抬手一巴掌扇在了李默那圆滚滚的脸庞上，似乎还有些不解气，更是抬脚在他的大脸上踩了几脚，直至对方鼻青脸肿满脸是血后，他才停了下来。
“本官这锦衣卫千户的职位，本来也就是挂个名，因为按照我的本意，并不想在锦衣卫发展！”
人生如戏，全靠演戏！
相比于那束手束脚的文官系统，林诺更加喜欢成为行事几乎毫无约束的锦衣卫，当然，这个真实的想法他自然不会在此表露出来。
林诺缓缓走到县丞张岩跟前，望着那趴在地上浑身颤抖的县丞，抬腿也是一脚踢出。
“谁都知道锦衣卫名声不好，而且到顶也就是个正三品的指挥使，这个品阶，本来我是看不上眼的！”
“本官是一甲进士出身，在这山阴县任职三年期限满后，基本上可以混个四品的知府当当，之后熬上几年，便可以升任六部某一部的侍郎，接下来只需要等着内阁中的某位阁老致仕，争取入阁官居一品！”
说到这里，林诺再次一脚踢出，踢在了张岩的肚子上，疼的对方如同大虾一般整个身子弓了起来。
“可是，就是因为你们这两个杂碎，在本官上任的第二天劫军饷，这是要断了本官的仕途之路啊！”
“你们断了我在文官系统中的升迁之路，那本官就只能走锦衣卫这条路了！”
“如今站在你们面前的，不是山阴县知县林诺，而是锦衣卫千户林诺！”
“你们说我随意杀人不讲规矩，但我锦衣卫杀人何曾需要讲过规矩？！”
说到这里，林诺来到李默身前，手中接过了方云递来的密函，上面极为清晰的记载着李默一家子近五年内所犯下的所有罪行。
“弘治十年，为抢夺良家女子，你指示手下家丁杀了那女子夫家一家子，最终逼得那女人悬梁自尽！”
“弘治十一年，因为一家当铺的掌柜不愿给你上供，你当夜便派人杀了那掌柜一家！”
“弘治十二年，你妻子与人发生矛盾，当晚找你哭诉，你派人半夜放火，烧死了对方一家八口，更是连累周边数个家庭无家可归！”
“弘治十三年，你两个儿子在家丁护卫下下乡游玩，一路上奸污杀死民女九人，其手段简直令人发指！”
......
“这些，还只是命案，至于其他所犯下的罪行，更是多不胜数！”
说到这里，林诺有些厌恶的瞥了一眼李默，随后对着周炎、方云二人摆了摆手。
“拉下去，埋了吧！”
第七章 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
“拉下去，埋了吧！”
林诺的声音不大，但那冷漠到了极致的语气，却是使得周炎、方云这两个锦衣卫百户都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是，大人！”
周炎下意识的就要抽出绣春刀，准备将李默一家四口杀了，之后埋入深坑中。
然而他的长刀才刚抽出半截，一旁的赵大却轻轻地推了推，将他的长刀推入刀鞘，更是对他摇了摇头。
“大人说的是埋了，不是杀了后埋了，这其中的意思，你没理解？”
赵大小声地在周炎耳边嘀咕了一句，随后也不管对方是否反应过来，与赵二一起，扛着李默一家四口，如同扛着四头猪，直接扔进了早已挖好的大坑里！
“过来，埋人！”
也就是在这时，周炎与方云二人反应了过来，对着身后的几名锦衣卫摆了摆手，随后几人连忙上前，提着铁锨，开始往坑里填土！
“林诺，你敢杀我？你怎敢杀我？！”
“我虽是汉民，但早在数年前便已经成为了戈蓝部的土司，按照大明律例，土司及其亲属犯法，只要不谋反，完全可以交付赎银免罪，这是太祖定下的律法，你难道敢违背太祖遗训？！”
哪怕是到了如今，李默依然不信林诺真的敢活埋了他们，在他看来，对方更大的可能是在虚张声势，就是为了逼迫自己等人开口，说出饷银究竟藏在了何处。
然而，林诺没有开口，只是冷漠地看着他，似乎根本没有再和他多说一句话的意思。
林诺这个千户大人不开口，手下的锦衣卫们自然不敢有所停顿，手中的铁锨一刻也不停，没过多久，泥土便没到了李默等人的胸前。
一般来说，活埋人甚至都不需要完全掩埋，只需要泥土埋到胸口处，人就会感觉呼吸极度困难，不需要太久，便会因为缺氧而死。
也就是到了这时，李默才真的慌了，他这才敢确信，林诺压根就没打算从自己这里得到任何口供，他就是打心底里要弄死自己！
“大人，大人饶命啊！”
“大人，军饷藏在哪里我可以全告诉您，只要您绕我一命，我什么都告诉您！”
“大人，饶了我吧，以后我李默就是您的狗，您让我咬谁我就咬谁，绝不敢有任何异心！”
李默脸色憋得通红，不断地开口求饶，他的老婆与两个儿子更是不堪，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他们荣华富贵的日子过得太久了，面对即将被活埋的结局，心理已经近乎崩溃了。
然而自始至终，林诺都不发一言，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几人，直至泥土埋到了众人脖子处时，李默等人彻底崩溃了。
“林诺，你不是人，你是魔鬼！”
“林诺，老子就是死，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林诺，老子草嫩......”
叫骂声到此戛然而止，因为泥土已经没过了他们的头顶，这恶贯满盈的一家子，至此，彻底断绝了生机。
林诺走上前，在泥坑上踩了踩，将泥土夯实后，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感觉心情舒畅了许多。
转过身来，望着那似乎已经被吓懵逼了地张岩夫妻二人，林诺不由得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笑意。
“李默一家已经去了他们该去的地方，那么张县丞，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张岩愣愣地看着林诺，对方那原本和煦的笑容，此时在他看来却是如同死神的召唤，令他遍体生寒，呼吸凝滞。
“大人，是我判断失误了......我没想到你做事如此简单粗暴，根本不讲套路，连过招的机会都不给我们，上来就掀棋盘！”
林诺弹了弹衣袖上不知何时沾染上的尘土，笑道：“我敢掀棋盘，那是因为我有掀棋盘的资本！”
张岩沉默，林诺说的没错，对方确实是有掀棋盘的资本。
对方不仅是山阴县县令，更是锦衣卫千户，还是天子的得意门生，他身后所能掌控的力量，确实远非他们山阴县几个小土司部落能抗衡的。
“大人既然选择掀棋盘，下官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只求大人看在同僚一场的份上，给我个痛快吧！”亲眼目睹了李默一家被活埋，张岩已经心如止水，也不求能活命了，只求林诺能发发善心，给他们夫妻二人一个痛快，免了那临死前的一遭痛苦。
林诺神色平淡，抬手向着身旁一伸，周炎心领神会，从袖口处掏出一份纸张，递到了对方手中。
纸张上记录着张岩为官以来的一桩桩事件，因为调查的时间有限，有些事情肯定会有所遗漏，但也能调查出个七八分的内容了。
“做县丞七年，你贪了不少嘛！”
这张岩是个贪官，庸官，拿钱不办事的事情没少做，而且还多次参与土司部落间的打架斗殴。
这位张县丞，也是个奇葩，身为山阴县二把手，更是一部土司，曾经在部落斗殴间多次亲自参与，而且据说还颇为能打，一般的男子，三五个都不是他的对手。
这人做官不合格，属于贪官污吏，但总体来说，比之李默那一家子杂碎，他多少还有些底线，周炎所递过来的调查结果中，对方倒是没有做过草菅人命的事情。
或许做过，没有被调查出来，也不能排除这个可能。
但林诺略微沉默后，最终还是决定给对方一个活命的机会。
“把丢失的那批饷银交出来，我饶你一命！”
“大人不杀我？”张岩先是一愣，神色间露出惊喜之色，但紧接着，脸上又浮现出苦涩之意，“大人，劫军饷的主意是我出的，但动手的那些亡命之徒，却都是李默的手下，如今李默死了，那些人究竟将饷银藏在了哪里，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这些，就是你的事情了，明日傍晚之前，我要见到银子！”
说话间，林诺转头问道周炎，“那批饷银，有多少？”
“大概八万两！”周炎连忙道。
林诺嗯了一声，随后眸光淡漠地望着张岩，“张县丞，听清楚了吧？十万两银子，明日傍晚之前，我要一分不少的看到！”
“少一个子，我杀你全家！”
林诺指了指李默一家的坟头处，淡淡道：“我这人，最注重诺言，说杀你全家，就杀你全家，张县丞应该不会怀疑本官的决心吧？”
第八章 稳坐钓鱼台的林老爷！
夜色笼罩下的山阴县，一片静谧朦胧，除了偶尔有几声狗吠外，几乎再无任何声响。
县丞张岩的卧室中，张岩夫妻二人此刻浑浑噩噩的坐在床边，半晌都没有任何反应。
一路上脑子都有些不灵光，哪怕是被林诺给送回了房间中，此时这二人，心中依然满是后怕，头脑昏沉，不知接下来该做什么。
“老爷，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啊？要不要连夜逃走，去府城里告状？”
不得不说，女人有时候在抗压方面确实比男人有潜力，最先从浑浑噩噩状态中回过神来的，不是张岩这个县丞，而是他的妻子。
啪！
听到妻子的话语，张岩原本无神的眸光顿时有了神采，几乎是下意识地抬手便给了身旁这娘们一巴掌。
“你这败家娘们，净出些馊主意，现在这山阴县估计遍布着锦衣卫，咱们若是敢跑，估计出不了县城就没命了！”
“那老爷，你说该怎么办？那林诺可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啊，明日找不到军饷，他真会杀咱们全家的......要不，老爷，咱们朵岩部，反了吧！”
朵岩部，在这山阴县，算是个大部落族群了，部落内成年男子多达上千人，在张岩媳妇看来，上千个壮年汉子，总能护送他们夫妻二人逃离山阴县吧？
啪！
张岩又是反手一巴掌，一边打一边骂：“你个缺脑壳的娘们，那林诺说不定就等着咱们反呢，以他锦衣卫千户的职权，要求当地驻军配合剿匪，很容易便可以掌控城东郊外的军队，咱们部落的汉子，能打得过正规军队？”
“那咋办？咱们是真的不知道那批饷银的下落啊！”
“还能怎么办？找不到饷银，就拿咱们自家的银子来凑呗！这林黑心，心肠可真是黑得很，一张口，八万变十万，转手自己就能得两万，这贪污的手段，比我玩的还溜呢！”
一听要花自家的钱，原本哪怕是在乱坟地都没有大哭大闹的张岩媳妇，此刻却再也绷不住了，直接开始嚎啕大哭，哪怕张岩的耳刮子打在脸上啪啪响，都止不住她的哭声。
“你这没脑子的娘们，还真是要钱不要命啊？！”
张岩也是服气了，他知道自家娘子比自己还爱财，但没想到竟然爱到了这种程度，宁愿死，都不愿破财免灾，也是牛逼了！
......
清晨时分，林诺如往常一般前往衙门坐堂，初来乍到，他还是很忙的。不仅要处理公务，还要抽出时间来修炼，日子过得倒也充实。
刚处理了几件政务，将几个民事纠纷解决了一番，县衙外，一队身穿战甲的军士，便急匆匆的冲进了府衙中。
“那个新来的知县在哪？快出来见我！”
为首之人，一身游击将军打扮，林诺瞥了一眼，基本上便确定了来人的身份。
此人，应该就是驻守在山阴县城东郊外的驻军将领，估计是为了那军饷丢失的事情而来。
想到这里，林诺不由得对明朝的地方军队有些失望，军饷丢失这等大事，竟然隔了一夜才知道，这地方军队的军纪之涣散，也就可想而知了。
“本官山阴知县林诺，这位将军可是为了军饷丢失一事而来？”
见到来人，林诺依然端坐在知县大椅上，甚至连起身的意思都没有。
游击将军，在明朝军队系统中，也算是中高级职位了，属于从三品或者正四品，品阶也不算低了。
但自从土木堡之变后，明朝军方的势力一落千丈，军队势力开始由文官系统节制，别说是林诺了，哪怕是换做其他的任何一个七品文官，都有底气不鸟这所谓的游击将军。
你游击将军再牛逼，除非你敢起兵造反，否则得罪了文臣，人家随时能上奏兵部给你穿小鞋，兵部一纸文书下来，就能将你玩的欲仙欲死！
见到林诺如此态度，这位游击将军微微一愣，顿时明白自己刚刚的语气有些冲了，说不定已经将这位新任知县得罪了。
如今已经不是太祖、成祖的时代了，军人地位大幅度降低，生死几乎全都掌握在文人集团手中，他虽然是从三品的游击将军，但眼前这个七品知县，他还真是得罪不起！
虽然心里有些不忿，但他还是恭恭敬敬抱了抱拳道：“林大人果然年轻有为，山阴县有大人您这位知县，当真是百姓之福啊！”
林诺平淡地点了点头，抬手示意对方先入座。
在对方落座后，林诺这才出声道：“不知这位将军如何称呼？”
“大人客气了，本官庞德，添为西南山阴防区的游击，今日冒昧来打扰知县大人，确实是为了饷银丢失一事！”
“此事莫急，庞将军可以先稍坐一会。本官一早十分便安排县丞率领衙役捕快前去缉拿贼人，估计现在应该快有消息了！”
庞德将信将疑，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坐在原地，此次军饷丢失，最紧张的就是他了，若非他一时疏忽，派遣押送军饷的军士人数不足，也不会遭此大祸。
但这也怨不得他啊，整个大明朝，绿林匪盗虽然不少，但真的敢劫军饷之人还真没几个，谁曾想这倒霉事就落到了他身上！
高坐主位上的林诺不再开口，而是自顾自的处理着自己的政务。
下方的庞德心里虽然不爽，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坐在原地，他手下虽然有数千军队，但查案这种事情真不是他们所擅长的，这种探案缉拿盗匪的事情，还是需要山阴县的捕快们来帮忙才行。
就在这略微有些凝滞的氛围中，心急火燎的庞德突然听到县衙大街外有敲锣打鼓声传来，下一刻，一道极为夸张甚至带着谄媚的喊叫声传入了县衙内。
“下官张岩，不负知县大人所托，一夜鏖战，终于将劫走军饷的三十二名匪盗斩尽杀绝！军饷一分未少，已全数追回！”
林诺闻言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这张岩倒算是有些脑子，倒也不枉自己饶了对方一命。
“庞将军，走吧，出去看看，你丢失的军饷，是不是全数追回了！”
从大堂上走下，林诺瞥了一眼庞德，也不管对方是何反应，在一众衙役的簇拥下，自顾自的走出了县衙大门。
望着林诺那看似年轻的背影，不知为何，庞德心里没来由的流露出一丝惧怕，这种畏惧之情不知从何而起，但却极为真切，真切到他双手双脚，都有种冰凉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