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楚默睁开眼，医务室就剩下程泽陪着了。
见她醒了，程泽眼睛一亮，却故作不在意的样子又扭过头，别扭地将手中的饭盒递过来：“喏，给你打了份午饭！”
学校里的午餐说不上特别好吃，最起码在程泽看来要不是中午午休时间太短嫌麻烦他宁愿回家吃的，家里阿姨做的比学校好吃多了。不过今天尹默疼晕过去，又没人看着，老师打电话给她妈她妈妈似乎是在工作不能接电话，看着怪可怜的，于是程泽急匆匆吃完饭就打了份饭菜带回来，还特意注意了没有辣的、刺激的。
眼前的这份饭甚至还有汤，食堂离医务室挺远的，这么端过来...程泽也是用心了的。
楚默道了声谢，接过饭菜就吃了起来。现实实在容不得她矫情，大姨妈在身，必须吃饱了才行，原主这体质痛经太厉害了。
这饭菜一入口楚默差点热泪盈眶，实在是吃了好几天隔夜粥拌咸菜，哪怕是食堂菜吃进肚子也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原本女孩子打饭食堂阿姨一般打个二两就差不多了，但这顿饭是程泽打的，阿姨就按照男生的分量多加了一勺饭，可即便是这样楚默也吃的干干净净。
程泽瞪大眼睛看着她喝完最后一口汤，再看餐盘里，什么都不剩了——这胃口可以跟他比了。
“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吃这么多啊！”他感叹。
楚默老脸一点没红，任谁吃个几天粥拌咸菜都得憋的跟她似的了，她还算好，吃饭的时候忍住了没舔指头，咳咳...
“那个，多少钱，我明天给你，今天身上没带钱。”她放下汤碗问程泽。
高中食堂都有补贴，这顿挺丰盛的饭也就六块钱，程泽自然不放在眼里，他摆摆手示意不用了：“就几块钱，不用给我了。刚刚医务室的秦医生说了，你这两天不能减肥节食，得吃饱了。”他含含糊糊的，也没好意思说大姨妈这事儿。
楚默点头，看看医务室挂的钟，这会儿午饭时间快要结束了，下午好像就是语文课，她不太想听，便打发程泽：“快上课了，你回去吧，我再睡会儿，头还有点疼。”
听她说自己头疼，程泽紧张了起来：“头怎么疼了？不是就肚子疼吗？”
“...”楚默只是随口说了句没想到对方居然这么关心她，老妖怪难免觉得这孩子有点儿可爱，便柔声回答，“大概昨天晚上作业做太晚了吧。你先回去吧，帮我跟老师说一声，等下我睡醒了把饭盒送回去。”
程泽难得听到自己那个冷冰冰的同桌温柔地跟他说话，脸红了红，看看对方已经躺下了，嘴巴嗫嚅了几下，还是走了。
听到程泽走了，楚默睁开眼，望着医务室的天花板发起了呆。
这么下去可不行，长身体的年纪吃不饱真是活受罪，尤其高中生不得好好动脑子，结果每天连鸡蛋都没得吃，可不憋的慌，这次晕倒虽然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大姨妈来了，可也怪平日里吃的实在太憋屈了。
印象中原主还存了点儿钱，都是抠出来的，回去就数数有多少。
放学的时候是尹妈妈来接的人，之前她在酒店打扫，不方便接电话，等开机了发现女儿老师打了不少电话连忙回过来，这才知道闺女上学晕倒了，急匆匆赶过来已经快到放学时间了。
她其实长得很漂亮，不然也不会生出尹昭这样的阳光小美女，不过生活的重担已经给她的脸上留下了岁月的痕迹，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大了好几岁。
程泽因为不放心，原本打算偷偷跟在尹默后边儿把人送到家的，没想到刚出学校门就看到尹默上了辆自行车，再一看那骑车的，登时有点儿懵。
这阿姨不是给他邻居邵叔叔家做钟点工的吗？
他去邵叔叔家做客的时候见过两三次的。
尹默喊她妈妈？
程泽没出声儿，跟在两人后面，也说不清自己想干嘛——想把人送回家这已经有人接了压根没必要。
母女俩的自行车晃晃悠悠转进巷子里，程泽那辆崭新的山地车在这破旧的环境中还挺显眼。他也顾不上许多，跟着转了不知道多少个弯，发现对方停在一栋很破旧的屋子前。
这是他们家？
程泽家里比不上楚家，可也能说得上出身书香门第了，爷爷是大学教授，爸爸做点生意，妈妈开了家钢琴学校，从小生活就很优渥。他真的是没想到，在他的同学中还有家里这么穷的——以往也只是听说尹默家里条件不好，可万万没想到是这种不好。
他再回想起下午吃完一整份饭菜的尹默，难免起了疑：看她胃口这么好，完全不像校医说的小姑娘家为了减肥不吃，难道...是没钱吃饭？
程泽倒吸一口冷气，被自己这猜测给吓到了，毕竟从小他就在条件不错的学校就读，同学的家庭背景再差也是小康，他压根没想过电视里说的那种吃不起饭的家庭会出现在他的身边。
这么一想他有点心疼，蹬着车回家的路上脑子里还不停回放尹默平日里的那些点滴：铅笔只剩头了用胶带裹起来继续写；从来不在学校吃饭，以往他只觉得可能尹默家离得近回家吃方便可刚刚跟过来的路上他估计了一下，她走回家少说二十分钟，一点都不方便；课余时间从来没去过什么小卖部；老师推荐什么课辅教材...好像也都是把老师自己的那份给她用，她自己从来没买过...
楚默翻遍了抽屉，依旧只有十个硬币，再怎么不死心地翻也只有10个硬币，其中还有两个五毛的。
就九块钱？！
不过想想也是，原主别说零花钱了，压岁钱都少的可怜！过年的时候尹妈妈会给儿子女儿一人十块钱，这傻丫头还都省着每年母亲节给妈妈买礼物。
九块钱能干个啥？哎...楚默一把抓起来放进口袋里，昨天程泽请她吃饭的钱总是要给的。
按照原主的性子，给她的人情，她肯定要还的。
桌上留着的早饭多了个煮鸡蛋，估计是看她生病了才做的。
楚默拿了鸡蛋在路上边剥边吃，粥实在是不想动。
她挺好奇，昨天程泽跟了一路...今天打算怎么做？